第二百七十章 掌握更多主动权
想散个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想散就散。
获奖之后大家都挺亢奋，回到酒店仍然聚在一起高兴了许久。
获得了柏林金熊大奖，江川简直像是进了英灵殿，东京那边虽然是凌晨，同样是不眠之夜，江川打了不少电话，也接了不少，一直忙到快半夜。
实在有些太迟了，江川夜猫子无所谓，李英爱恐怕已经休息了，这时候再出来散步有点说不过去。
江川在MSN询问：“已经睡了吧？”
没想到李英爱很快就回了：“我熬夜习惯了，睡眠不太好。”
既然如此就出来蹓跶吧，累了也就好睡了。
有一点必须要严肃声明，江川不认为这是在泡妞，而是艺术家之间的全方位交流。
交流，交流，交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江川在李英爱的酒店外等，她很快就出来了，依然穿着黑色的大衣，不过这次是羽绒的，显然汲取了昨晚冻够呛的教训。
参加活动浓妆重彩，她看上去已经洗过澡，头发蓬松戴着昨夜的围巾。
江川也升级了装备，穿着有帽子的深色羽绒大衣，既防风也能防拍照。
有些事还是小心些，虽然是艺术交流，但毕竟是半夜三更，万一偶遇曰本或者韩国的记者可就麻烦大了。
即便碰上粉丝也是大问题，韩国人民的感情可能接受不了，长今竟然半夜和曰本混混在一起，国恨家仇简直一言难尽。
李英爱的眼里都是笑意：“我们半夜在柏林散步，是不是有些疯狂？”
这不是明知故犯么？
“但却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江川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温软软的没有戴手套：“希望有一天在汉城，还能和英爱小姐一起散步。”
“首尔，”李英爱纠正：“去年汉城已经更名为首尔了。”
为了去中国化，韩国零五年将汉城更名为首尔，放弃叫了千年的名称，也算是大刀阔斧下定决心与历史决裂。
柏林午夜的街头祥和静谧，两人和昨天一样没有走远，就在周围转悠。
谈颁奖礼，谈金熊奖，既然是交流，江川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很快就聊到了李英爱目前遭遇的瓶颈问题。
《大长今》可以说是韩国电视剧的巅峰之作，影响力目前还没有其他作品能够超越，这给李英爱的发展带来很大压力。
播出已经两年，她没有接演其他电视剧，只好转战电影，拍了《亲切的金子》。
虽然这部电影成绩不错，去年拿了威尼斯小金狮，今年又拿了亚洲最佳电影，李英爱也拿下了西班牙西切斯国际电影节影后，韩国电影青龙奖影后，但她却失去了发展方向，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我的情况和好朋友金喜善非常类似，我们几乎同时出道，然后出演了大量电视剧，去年她和香港的成龙合作了奇幻电影《神话》，现在也失去了发展方向。”
说起金喜善，事关大陆电影，江川还是比较了解的，去年和成龙合作的《神话》，成绩还是不错的。
之后沉寂了好几年，再复出是和孙红蕾、景恬合作《战国》，算是一部烂片，之后再也没拍过电影。
今晚不是那么冷，两人穿得又多，用不着一直运动着，最终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
不远处有一盏仿古的路灯，发着柔和的黄光。
“其实不一定非得走之前没走过的路，既然拍电视剧很成功，为什么不继续呢？”
江川说了自己的想法：“没必要非得超越自己，您已经达到韩国电视剧的巅峰，这是现实。”
已经站在高峰之上，爬上更高的山需要很多条件，如果努力就能成功，那么失败恐怕就是稀缺之物，李英爱显然给了自己太大压力。
从艺术水准而言，《大长今》并不太高，巨大的成功与李英爱的演绎有很大关系，是多重因素组合并碰对了运气的结果，那样的成功也并非制作更高水准的作品就一定能够复制。
李英爱也同意：“即便不考虑复制成功，我目前也很难接到合适的剧本，业内与我合作变得谨慎，都担心接下去的作品一旦失败将毁了自己的事业。”
这种压力可以理解，《大长今》的成功不仅仅是一部电视剧的成功，也是韩国文化输出政策目前最成功的范例，李英爱不但成了联合国亲善大使，甚至在中国大陆的一些活动中都担任形象大使，影响力不断对外输出。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敢贸然请她拍戏，万一拍砸了，负面舆论的确会毁了自己的事业。
《亲切的金子》之所以能拿威尼斯小金熊，当然因为是导演的处女作，现在敢请李英爱拍戏的，竟然只有这种放手一搏的新人。
不过李英爱也很会选戏选人，这个导演的水平的确不错。
江川昨夜脑子里灵光闪了好几次，大概想起李英爱十几年后复出又拍了电视剧，是关于历史上一位女艺术家的，不太成功。
他白天查了一下资料，以韩国清可见底的历史底蕴，很快就查到了。
她演的应该是申师任堂。
申师任堂是朝鲜王朝时期著名女书画家、文学家、诗人。
师任堂不是一个名字，这个女艺术家的名字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姓申，号师任堂，之所以叫师任堂，意思是以中国周文王的母亲太任为师。
申师任堂是朝鲜半岛贤妻良母的代名词，被誉为韩国母亲的榜样，以品性善良、孝顺和情操高尚而名留青史，最重要的是儿子李弥在文化史上也很有名，是韩国最重要的大儒和思想家。
而且她本人自幼也熟读经文，善于写作、针工、刺绣，在诗文、绘画方面也造诣高超，可以说是韩国第一女性艺术家。
目前她的形象被印在韩国的五万円纸币上，她儿子李弥被印在五千元纸币上。
《大长今》电视剧是根据历史上真实人物徐长今改编的，实际上这个人物古书上只记载了两百多字，故事绝大多数是编的。
申师任堂虽然留下不少故事和作品，但生平同样不详，不然也不至于没有名字，自然也很好编剧情。
这题材的确不错，印在钱上的女人，谁不喜欢？
江川给李英爱提了建议：“您不妨创作一部以申师任堂为背景的电视剧，但别像《大长今》那样完全古装，可以融合一些现代的元素进去。”
他说了一个大概的故事框架：李英爱是某大学研究文艺史的学者，某一天发现了申师任堂的一幅没有出现在历史记载中的画作，和一本日记，于是拥有了穿梭与两个时代的能力，在现代是女学者，穿到古代就是申师任堂。
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女学者深层意识觉醒，申师任堂其实从未死去，她的精神一直活到了现在，甚至可以在两个时代往返。
李英爱看上去很感兴趣：“所以这是个现代学者穿越回古代成为画家的故事？”
她这话问得江川心里打了个突，他也是学者穿越，只不过穿的是曰本漫画家。
其实穿越题材很早就有了，好莱坞、香港七十年代就拍过这类型的电影，比如八十年代“超人”克里斯托弗·里夫主演的《时光倒流七十年》，但电视剧还凤毛麟角。
江川进一步出主意：“接下去不妨做一部新的电视剧，您可以掌握更多主动权，比如自己编剧。”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还能相信谁
李英爱看着江川有些迟疑：“我自己编剧？”
李英爱目前的困境，很大程度是编剧们不太敢给她写剧本，自然就高处不胜寒。
江川进一步鼓励：“没错，您自己写剧本，只要品质过关有人投资就可以开拍。”
韩国没有编剧这种称呼，而是直接称为作家。
作家在韩剧制作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在韩国投资一部剧之前，投资方一般会先选定作家，确认合作后，再根据作家的意向挑选制作公司和演员，然后才开始量身定做写剧本。
相比较演员而言，韩国的编剧地位高很多，是韩剧制作的核心，金牌编剧每集戏的酬劳比主角还要高，在韩剧制作过程中也拥有有比导演更大的决定权，可以任意改变剧情，决定演员去留，所以明星们挤破了头都希望被名编剧青睐。
韩剧市场基本是女性市场，主打情感戏，女编剧倒是不少，《大长今》的编剧就是女的。
李英爱研究生读的是电影理论，并不是编剧专业，不过编故事并不难，难的是编得好，编得观众爱看。
她已经演了十几年戏，算是业内资深人士，但凡用心些也该对怎么写故事略知一二，如果江川在背后再不吝赐教，弄一个品质过关的剧本应该不成问题。
江川都考虑过了，公开合作是不可能的，韩国人拿韩剧当宝贝，不会允许曰本人染指的，连背地里投资都不太可能。
他也没有投资的意愿，只是因为喜欢李英爱这个大美女，美日韩同盟一体，有困难互相照应而已。
然而李英爱虽然是名演员，她说在韩国跨界发展很不容易，再有名也未必能抢编剧的饭碗。
编剧这个行业新人难出头，想推出第一部作品，通常得和知名作家联名合作，打响第一部电视剧之后，才有可能独立推出新剧，否则电视台不肯排档期，好导演也不愿合作。
像她这样的情况，名编剧都不敢给她写剧，又怎么敢和她联名出新剧呢？
说到底还是市场小产量低，资源有限投资慎重，与大陆的行业生态有很大不同。
在大陆像李英爱这个档次的明星如果自己会编剧，本身就是个大噱头，即便写得不怎么样也会有资方愿意投资，大不了找人帮忙修改，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拍，市场那么大只要不烂透都不愁赚钱。
这个和整个体制有关，大陆的剧是先全部做出来，通过内容审核后就当商品卖出去，制片方在这个环节就把钱收了，和曰本的情况差不多。
而大部分韩剧不是这样，通常剧本写出来四集就开拍，然后边拍边写边播，过程中常常会参考观众的反馈而修改剧情甚至更改结局，让观众皆大欢喜，这个模式和当年港剧大热时差不多。
“在这样的制作模式下，我得首先成为被信任的编剧才可能有电视台愿意排档期，”李英爱继续解释：“否则的话就得把剧本全写出来，自己拉投资组建剧组，然后全部拍出来，这种方式投资比较大，韩国很少采用。”
“我们可以先写剧本，”江川依然鼓励她，对于一个迷惘的人来说，最好先找到事情做，给自己希望：“剧本写出来了，是好是坏大家也看得出来，或许就有电视台愿意排档期开拍。”
这话能鼓励人，但未必是实情，多数情况下大家能够辨别水平太差的剧本，但一部剧是好是坏真没人说得清，不然每年全世界也不会拍那么多烂片了。
李英爱终于动心了：“我可以先尝试着写，如果遇到困难，您要指导我哦。”
“没问题，接下去您可以搜集资料，我们一起写出故事大纲，再确定分集内容，然后就可以先写出几集，拿去给电视台看。”
江川主动帮忙安排了计划，看得出来李英爱心里没底，与其等她进一步开口相求，还不如大方些暖人心。
“像个新人一样从头开始做起，想想还真有些期待呢。”
话音刚落，零星的白雪从黑暗的天空中飘落下来。
江川和李英爱一起仰起头：“又开始下雪了。”
两人看了许久，最终李英爱叹了口气：“您说得对，这样的夜晚太美好了，一定会终生难忘的。”
雪很快大了起来，已经凌晨一点了，江川将李英爱送回酒店门口。
“明天还要参加电影节的活动，您要早些休息，”李英爱鞠躬道别：“不要太熬夜哦。”
江川点点头：“明天活动上见。”
明天除了配合电影节的商业活动，还有一个慈善晚宴，所有获奖者和评委都会参加。
江川看着李英爱的身影消失在大堂门口，才转身离去。
他心里觉得挺舒服，似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关键是没有多少私心杂念，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显感觉到。
这让他心里有提升感，似乎已经脱离了低级欲求，精神境界进入了另一个层次。
“或许我能够做到仅仅欣赏她，如同面对一件精美纯净的瓷器，像对待艺术品一样远观，而不是拿来当盛菜的器具。”
这才是艺术家的品格，要努力提高自身道德品质修养，做一个德才兼备有崇高理想的人。
比如帮助李英爱完成剧本，继续演艺事业，傲然看着棒子们为他们的女神新作问世而欢呼，但深藏功与名。
虽然他自认目前精神境界挺高，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的暧昧也显而易见，半夜三更坐在一条长凳上看雪花，难道是拍韩国纯爱剧不成。
回到酒店，MSN上已经有李英爱的信息：“您回到房间，麻烦告诉我一声。”
“您提供的师任堂题材特别好，故事框架也非常吸引人，我打算尽快投入创作，非常感谢您今晚的建议，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似乎又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江川留言鼓励：“我相信您的才华，新剧一定会成功的。”
李爱英更相信的恐怕是他的才华，年纪轻轻的编导奇才，两部作品分别获得了威尼斯小金狮和柏林金熊大奖，他的建议不相信，那还能相信谁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四十三年
江川获奖的消息在曰本国内被大肆报道，溢美之词铺天盖地。
既然获得的是政治气息浓厚的柏林金熊奖，不从《蓝色是一种暖色调》中看出点政治隐喻，好意思说自己有水平？
所以虽然影片还没上映，从柏林传回的剧透也不全，但各种各样的解读都出来了。
为什么雪野江川要拍这样一部与以往风格截然不同的电影？
为什么选择一个米国女孩爱上了曰本女孩？
为什么斯嘉丽的身份是驻日美军的后代？
为什么把莉香设计成蓝色头发，蓝色在这部电影里贯穿始终，到底什么寓意？
两个女孩爱情失败，主要原因是种族、文化还是阶级隔阂？
莉香明明深爱着斯嘉丽，为什么又与异性的小栗旬纠缠不清，安排这样人物关系的深层动机是什么？
最终极的问题是，柏林为什么把金熊奖颁给了这样一部电影？
如果《蓝色是一种暖色调》只获得泰迪奖或者没有获奖，那么江川很可能会因为拍了这样一部电影而被耻笑，现在却成因为思想深刻而受到追捧。
东宝的发行人员倒是早早就到了柏林，获奖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海外发行洽谈。
参加柏林电影节是去年就计划好的，《蓝色是一种暖色调》的上映日期也早有安排，所以上映日期早就定在二月二十六好，无论是否获奖都第一时间放出去。
影片宣传活动随着获奖迅速展开，金熊奖就是最好的宣传，不过按照发行合约，东宝仍计划投入上亿的宣传费。
江川对票房预期并不太高，从八十年代开始，曰本的票房主力是女性，这样的电影未必能吸引她们。
《蓝色是一种暖色调》的情况和《热血高校》不一样，娱乐性不够，斯嘉丽还不是黑寡妇，也未必能吸引太多的男生捧场。
拍这部电影就是为了获奖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太在意能收回多少票房，非要期望比《热血高校》更上一层楼似乎有些不现实。
配合了两天电影节的活动，斯嘉丽二十二号傍晚离开了柏林，夜机返回洛杉矶。
江川二十三日上午也转道阿姆斯特丹，飞回了东京。
李英爱也是二十三日离开的，一连四天两人都半夜三更约出来散步，聊人生聊理想聊新的剧本。
新剧故事大纲基本聊出来了，暂时定名《师任堂》。
至于分集的剧情，李英爱一边写江川将一边指导，反正MSN联络很方便。
师任堂与徐长今是同时代的人，剧名就是人名，很容易给人同质化的感觉。
对此李英爱也在江川鼓励下有了充分心理准备，一旦开拍得面对这类质疑，得克服之前患得患失的心态，相信最终的作品不会辜负一番心血。
二十三日凌晨分别的时候，李英爱问江川：“您之前到过首尔吗？”
江川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笑着摇头：“没有去过呢。”
李英爱也微笑起来：“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首尔继续散步。”
江川点点头：“两天前我就这么说过，现在就当接受了您的邀请吧。”
柏林的冷风吹得李英爱的脸有些发红，如同沁血的美玉，然而眼神依然如星星般玲珑，微笑仍如太阳般明朗。
有那么一刻江川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还是忍住了。
“等到连翘花开的时候，我们在首尔再见。”
连翘是首尔的市花，黄色的小花很像迎春，每年早春三四月开放。
于是于是二人击掌相约，尽快在首尔相聚。
据说连翘能解毒，如果到时候江川体内有什么毒，就是顺便也在首尔拔除了。
江川回到东京，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
曰本最近一次获得金熊奖是四年前宫崎骏的《千与千寻》，那也是柏林电影节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奖项颁给了动画片。
动画片能够代表一个国家的电影工业水平吗？
这个不好说，见仁见智。
而曰本真人电影最近一次获得金熊奖，是今井正的《武士道残酷物语》，那是一九六三年，已经是四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六十年代，曰本电影大师最活跃的年代，那之后曰本电影被提名了三十一部，竟然一部都没有再获奖。
江川自然是一战封神。
以前有人叫过他六本木之狼、六本木之狐，现在应该叫他六本木之神。
造神搞个人崇拜，曰本人玩得最溜，一时间江川几乎被捧上了天。
东宝已经正式向文化厅文化审议会提出申请，建议授予雪野江川曰本文化勋章。
曰本文化勋章是曰本授与在科学技术与艺术文化的发展提升有显著功绩者的勋章，江川两部电影分别获得威尼斯电影节小金狮和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当然是对文化作出了突出贡献，不给他给谁？
东宝这么热心推荐，当然是真衣在后面操作，不过暂时还没得到答复，最终得首相才能拍板决定。
江川倒是对这种勋章不感兴趣，他太年轻了，过往历史又不佳，官方不会轻易授勋，万一以后出什么丑闻还得退回，谁和他们扯淡。
一连三天他都带着莉香、小栗旬等主创接受各种采访，没法像之前那样保持低调。
越是成功也越应该放下身段，他甚至接受了北野武在朝日电视台直播的脱口秀采访。
北野武是九七年就凭《花火》获得过威尼斯金狮奖，后来又凭《座头市》获得过威尼斯最佳导演奖，一度成为曰本电影的希望，被看做是黑泽明的接班人，亦被誉为曰本电影复兴的旗手。
本来江川不想去的，北野武一向毒舌，节目里什么话都敢说，又是长辈，别主动送去受罪。
然而北野武亲自打电话到工作室邀请，与朝日电视台又一步之遥，只得过去了。
意外的是节目中北野武很客气，说了不少赞扬鼓励江川的话，或许是因为知道别人期望他放毒，他就偏偏说好听的。
最后聊到投身电影事业的初衷，北野武说：“我投身演艺事业是为了挣钱，小时候家里很穷，长大以后我离开了家就更穷了，可您很有钱，为什么还要拍电影呢？”
江川客气了一句：“我之前也很穷，从事漫画工作以后才好些。”
北野武的脸受过伤，一半没有表情，他看着江川，另一半笑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真正的英雄
北野武不愧是优秀的演员，半张脸也有很好的表现力。
他的笑不能说是不怀好意，看上去更像在说：“小子，我知道你的秘密。”
江川不禁心里一突，谈钱而已，为什么要作出这副模样？
曰本关于财产的法律复杂而完善，越有钱越能得到保护，不过想隐瞒什么也比较困难，但就个人而言有多少财产属于隐私，北野武能知道什么秘密呢？
脱口秀访谈节奏很快，不用江川猜疑。
北野武的神情变得夸张，看上去很吃惊：“为了做节目，我的助手搜集了您的资料，结果有很惊人的发现。”
难道小野寺大笔信托基金被发现了？
这个并未对外公开过，好像很难通过搜集江川的资料而发现，除非小林银行负责处理的那几个高层有人泄露。
或者北野武要说的与财产无关，而是发现江川有一半中国血统了？
在柏林电影节颁奖礼发表获奖感言时，江川感谢了许多人，当时用中文也感谢了北京的亲朋好友，不过好像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这点，至少没有见诸于曰本的媒体报道，北野武的助手注意到了？
这个江川倒不在乎，如果北野武因为这个大惊小怪，那未免太低级了。
然而并不是，北野武声情并茂地咋乎：“我的助手竟然发现，您的名字出现在米国苹果公司的大股东名单里。”
江川也有些惊讶：“什么？”
北野武又重复了一遍：“您持有大量苹果公司的股票，所以名字出现在公司大股东名单里。”
江川的确持有大量苹果股票，没想到北野武助手查到的竟然是股东名单。
法律规定持有一家上市公司的股票超过百分之五就必须主动披露，避免暗中收购的可能，这个江川是了解的，后来巴菲特持有超过百分之五，于是成了苹果最著名的股东。
可这两年江川通过持续购买，只持有了百分之三，并没有到这个界限。
然而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苹果公司的股票很分散，普通股的最大股东只持有了百分之六多，即便按照百分比计算，持股超过百分之三的股东也不会超过三十三个，何况不止一个股东已经超过百分之三。
所以虽然没有超过百分之五不用主动披露，但百分之三却可能出现在大股东名单里，现在是各大上市公司出年报的时候，于是正好被北野武的助手搜索到了。
江川试图打哈哈过关：“我做了一点证券投资，没想到这也能被发现。”
北野武却没有放过：“可不仅仅是一点投资，我的助手算了一下您持有的股票，价值已经超过一千四百亿円，简直太惊人了！”
江川当初把小野寺信托的五百亿都投了进去，这两年涨势喜人，现在价值十三亿多美元，折合日元的确是一千四百多亿。
这听起来的确惊人，毕竟全曰本的人都了解江川的出身背景，一个被收养的小混混，三年内崛起为世界著名的艺术家，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吧？
北野武为了追求节目效果，这个猛料对谁也没说，现场包括导演在内的工作人员看上去都惊呆了。
一千四百亿円？！
江川心里骂了声你大爷，这也大惊小怪。
在曰本有钱丢人吗？
当然不丢人，别看曰本人日常端着范，动不动玩点断舍离、小清新什么的花样，实际上整个社会拜金风气非常浓厚。
这个世界没有不拜金的地方，即便出了家也还分个穷方丈富方丈，何况是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
曰本非常流行排行榜，几乎排到了各行各业的方方面面，其本质就是要分出强弱高低，只有强者才可能得到尊重。
连新宿歌舞伎町里的牛郎，每个月也要排出名次，头牌的名字会出现在许多大报纸的版面上。
曰本的艺能界当然也排名，比如北野武年收入大概十六亿円，排在所有艺人的第二名。
第一名是秋元康，著名的音乐制作人，少女组合“小猫俱乐部”、“AKB48”系列的老板，年收入超过五十亿円。
江川三年前一无所有，如今资产至少一千四百亿円，年均收入将近五百亿，怪不得大家会惊掉下巴。
北野武真的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里，您如何积累了这么多财富？”
江川当然不能提小野寺信托的事，虽然小林银行已经把事情包装合法了，但如果爆出来大家依然能够猜出是怎么回事，就目前而言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他的收入都是合理合法的，之前只是不愿意张扬，现在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认领了曰本艺能界最会赚钱、收入最高的桂冠。
“我的财富大部分是通过证券赚来的，相比较三年前，苹果公司的股票涨了七倍。”
苹果公司的股票前几年曾经跌到0.2美元，现在已经2.6美元左右，说起来不止七倍的涨幅，江川也只享受到了其中的两倍多，但没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
北野武发出一声惊叹：“竟然涨了这么多，所以您就像孙正义一样，当年他一亿美元买下雅虎百分之三十股份，现在已经价值百亿美元。”
孙正义是祖籍福建莆田的韩裔曰本人，目前的曰本首富，后来和优衣库的老板轮流当首富。
这人是曰本软银的总裁，非常善于投资，精准得像个穿越者，几年前不但投资了当时籍籍无名的雅虎，前两年也投资了马总的阿里，哪个行业增长最快哪里就有他。
江川很谦虚：“我不能和孙正义前辈比，他是工商界最有钱的人。”
北野武摇头：“说实话我真的很震惊，也非常羡慕，孙正义在二十二岁时还没有创立软件银行，更没有一千多亿的资产，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孙正义和江川的赚钱之道都已不是秘密，那么别人是否可以复制呢？
似乎不太可能，巴菲特号称股神，很早就不遗余力地向大家推荐苹果的股票，自己也身体力行成为了苹果第二大股东，然而有多少人真听了他的建议跟随投资了？
恐怕没多少，至少没多少坚持下来的，赚钱这种事，还是信命吧。
没有钱的蝙蝠侠分分钟有可能沦为小丑，在资本的世界里，真正的英雄是财富英雄，不然也不叫资本主义了。
明星片酬那么高，赚钱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让别人知道呢？
因为知道会带来羡慕嫉妒恨，进而演化成崇拜。
北野武的节目是直播的，江川的投资神话瞬间传遍了曰本，反响空前，追捧比柏林获得了金熊奖还来得猛烈。
第二百七十四章 物尽其用
江川一直认为曰本富豪很多，像他这样有个十亿八亿美元即便不多如牛毛，千八百的总有。
然而他错了，北野武的节目一出，他很快排上了曰本富豪榜。
虽然资产与软银的孙正义，优衣库的柳井正还差几十倍，资产只有十三亿美元，但却能排到曰本富豪榜的二十二位。
这把他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曰本富豪这么不能打吗，十几亿就能排二十二？
不过他也明白曰本的富豪榜水分比较大，上榜的基本都是战后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属于新钱，像小林家族这样的财阀压根不屑于上榜，哪个榜单敢贸然把他们这类人排上去可能会吃官司。
这种情况在大陆也有，比如著名的苏X电器创始人就给胡润富豪排行榜发过律师函，敢把他名字排上去就法院见。
在富豪榜上被定位在二十二，江川的人生无疑也将被重新定位。
真衣说北野武的博眼球操作，无意中帮助江川完成了人设转换。
她认为这个很重要，之前报纸提起江川总是不忘带上不良少年过去，言下之意总有点艺术发展靠天赋，属于异类。
“现在经他一宣传，您成为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甚至都可以作为家长鼓励子女的楷模了。”
真衣也有言下之意，钱只要足够多了，连阶级都能够转变，成为真正的社会精英上流人士。
这话也许说得对，站在她的立场上，江川成为与自己更接近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然而真的如此吗？
江川倒不认为，他不想抹杀自己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存在了自然有意义。
何况也无法真正抹杀，其实连真衣也很惊讶他在短短两年内凭证券交易赚了那么多钱，说六本木之狼有艺术天赋也就算了，难道也有金融天赋？
有反差才更有价值，起点越低上升的距离无疑越大，大到让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
不过话说回来，二十二名的排行并不是江川的追求目标，何况如果加上那些隐形的富豪，他都不知将排到多少名之后去了。
他要的是巅峰，把自己喜爱的事情做到极致。
《蓝色是一种暖色调》已经获得了柏林金熊奖，算是完成了阶段性目标，但也不能管杀不管埋，再有钱也得走完流程把票房收了的。
然而热爱艺术片的显然没有想象的多，二十三号开始预售票，完全没有《热血高校》火爆。
考虑到经济效益，东宝的排片量一开始就略低于《热血高校》，但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三天的票被一抢而空，卖了三天只卖出二十二万张，不到之前的一半。
虽然后援会里不少人叫嚣必须要去捧场，不过最终落实的恐怕不多，毕竟他的粉丝大部分都是追热血漫的少年，谁对这个感兴趣。
真要感兴趣就去买实战的碟片看了，看这个隔靴搔痒有什么意思。
东宝发行部门负责人对江川实话实说，如果按照这个趋势，那么最终票房也就三十亿左右。
“我们之前放映过几部百合片，通常票房也就一两亿，您这个预期已经算很高了。”
曰本电影观众构成比较特别，以女性群体为主，单独或者邀请同性朋友看百合电影显然容易引起误解，这也很大程度限制了票房。
而且眼前就有前车之鉴，半个月前东宝才上映了一部根据山路虾音同名漫画改编、秋本奈绪美主演的百合电影《爱我生活》，也是两个女孩的爱情故事，票房惨不忍睹。
《蓝色是一种暖色调》是名导之作，而且有金熊奖加持，即便如此三十亿的票房，基本也将潜在观众群挖掘差不多了。
真衣也说：“虽然曰本四十三年没有获得金熊奖了，这是荣誉之战的胜利，民众摇旗呐喊喝彩是没问题的，最终却未必愿意进影院买单。”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虽然四十多年没有人获的金熊奖，但毕竟被提名了三十多次，于是冠名入围柏林电影节的影片并不少，基本也都上映了，奖项虽然稀缺但相关影片却不缺。
何况电影大奖又不是只有柏林一家，威尼斯、戛纳这些年也有不少曰本影片入围、获奖，市场供应还是充足的。
而获奖影片的主题往往又比较沉重，时间长了真没观众愿意看。
真衣已经论文答辩完成，还有两个科目考完就毕业了，复习考试百忙之中还建议：“或者我们搞个首映礼，或许能够刺激售票情况。”
江川没有答应，首映礼在柏林已经搞过一次，为了多卖一些票再挂羊头卖狗肉搞一次，有些没意思。
然而上映的前一天，北野武对江川的访谈播出，情况竟然发生了奇妙的转变。
雪野江川是大富豪？
千亿大富豪？
卖画起家的不良少年，靠古怪的同性题材获得电影大奖并不足够吊起胃口，毕竟穷鬼出身的艺术家有的是。
但一位偷偷攀上富豪榜二十二名、家产千亿的高富帅大导演，拍了一部搞姬的电影，竟然还获了国际大奖，就足够离奇了，姐妹们是不是应该一起去看看？
所以从二十六号首映日起的一连数日，日场虽然上座率中上，但夜场几乎场场爆满。
售票情况自然也直线上升，江川真有些看不懂，我堂堂艺术家的倾情奉献，获得了顶尖奖项的认可，最终竟然不抵大富豪的身份来得有价值？
这真有点影响以后搞艺术的心情，感觉才华完全不被重视。
不管怎么说票房上来了，首周破了七亿，按照这个趋势算的话，三个月下来能够达到七八十亿，是《热血高校》的三分之一。
上映后口碑也一路走高，不过获奖之初各种解读已经将热情释放了一波，评论趋于平和，艺术价值倒是得到充分肯定。
东宝在柏林的发行人员传回的消息更令人欣慰，德、法、英、意等国都买了播映权，累计金额折算已经超过十亿日元，比《热血高校》好得多。
这部电影总投资将近七亿円，如此一来首周的收入已经保本了。
米国方面没有像上次一样卖断播映权，这一点江川与东宝以及斯嘉丽的经纪公司商量过，尽量争取上北美院线公映。
按斯嘉丽的意思：“既然我们拿下了柏林金熊，就应该想办法在米国上映，争取提名今年的金球和奥斯卡。”
提名金球和奥斯卡的条件是一样的，就是本年度得在米国上映过。
这是物尽其用的操作，弄一部受欢迎的文艺片不容易，既然有了条件，为什么不试试，这也是获奖片跑全球的常规路线。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三月春风刮满地
影片如常放映，观众热情不算很高，但好在持续的时间长，上座率一直不错，如果能继续下去票房可能会进一步好于预期。
“获了国际大奖，也不过也如。”
然而有那么几天，江川有种激情释放后的空虚，一时不知接下去该干什么，似乎也有了点迷失方向的感觉。
绘画让人沉静，于是他一连数日都待在家里没出门，认真写《进击的巨人》。
莉香和小栗旬都接了不少广告代言，也频繁参加活动，他都拒绝了。
东宝很积极地联系米国那边的发行，他也不太上心。
江川原本计划是拍《热血高校2》，赶在暑假上映，连剧本都写好了。
然而现在连这计划似乎都是个问题。
当初策划时，显然没有充分评估金熊奖光环可能给他带来的压力，一位著名的艺术导演，是否还应该继续干拍续集圈钱的勾当？
毕竟他不缺钱，已经是曰本演艺界最有钱的人，绝大多数广告代言都不好意思请他了，再干这种狗尾续貂的事似乎属于迷惑行为。
影片一旦开拍，可以肯定媒体一定会出现类似的声音：雪野江川这样天才的艺术家，有无限的发展可能性，为什么沉迷商业利益呢？
这样的困境在哪都一样，伍迪·艾伦很难改变路数，张谋子和凯哥商业化以后，拍什么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都怪北野武那老家伙抖机灵，不然我现在还是个正常的艺术家。”
现在江川显然不是个正常艺术家，过于庞大的财富反而给他带来困扰，现在大家想到他时的首要身份是有钱人，艺术成就变得不那么重要。
这简直是本末倒置，有钱人千千万，有趣的艺术灵魂有多少？
然而有趣的灵魂如果继续拍点轻松的、票房可期的电影，可能又会被反过来质疑，你都那么有钱了，就不能干点更有艺术格调的事？
有艺术格调的事不好干，突破金熊奖更上一层楼谈何容易。
江川始终自认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显然得分情况，开疆拓土时无所畏惧，一旦守成就容易畏手畏脚。
妈妈显然看出他的困境，说的话倒是贴合实际：“像你这样的情况，接下去应该花钱请人做事，没必要再亲自当导演娱乐大众。”
那不就废了么？
所以成功了、有钱了，就变成了吃干饭的废物了？
江川不想成废物，他想继续发光发热，想为人民做点有益的事。
但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自我突破，切实体会了李英爱那种不上不下的困境。
他还记得在柏林是怎么安慰李英爱的：不一定非得走之前没走过的路，没必要非得超越自己，已经站在高峰之上，爬上更高的山需要很多条件，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然而现在轮到自己时，却同样开始有诸多顾虑。
不过以他的个性，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患得患失，最终依然会我行我素，内心的挣扎终究敌不过秉性。
在MSN上他对李英爱承认在柏林说了大话，有些事说起来容易，一旦落到自己头上就没那么容易。
李英爱安慰他：“您能很快意识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反省能力真的很强呢。”
这样都能被夸奖，好像有点哄小孩子的味道。
不过两人未来的情况倒是差不多了，都得从别人过高的期望中突围，一个拍自己电影的续集，一个拍与代表作同质化明显的电视剧，也将面临同样的不求上进质疑。
三月十二号，《蓝色是一种暖色调》上映半个月，票房破了三十亿，预计最终能达到八十五亿左右，加上海外卖的版权有九十多亿，基本符合预期。
斯嘉丽说这和伍迪·艾伦《赛末点》在北美的成绩差不多，文艺片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蓝色是一种暖色调》在北美上映的事还没谈下来，斯嘉丽也说不用着急，日语片在北美考虑的不是票房，而是获奖。
既然如此最好拖到下半年再上映，毕竟评奖提名在明年年初，太早上映的话，评委们到时候都没印象了。
所以历来好莱坞大片都放在年底上映，一来赶圣诞季，二来也是时间点靠近电影学院提名日，市场余热还没完全消褪，对获奖有帮助。
斯嘉丽的话有道理，日语电影在北美票房一向很差，这方面不用太考虑，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了。
回到首尔已经半个月，李英爱的剧本创作还算顺利，毕竟研究生读的是电影理论，也演了十几年戏，学识和经验都足够，碰到了困难被江川一点就通。
韩剧与日剧有很大不同，日剧经常有大段内心独白或者自言自语，发展到动画里就更加明显，很多时候一集剧里一半的台词都是声优各种形式的自说自话，与曰本人内心戏丰富而拙于表达的现实比较贴合。
而韩剧基本是话唠，不同的角色凑在一起就开始啰嗦，冲突全在嘴上，剧情很大程度靠嘴推动，曰本十二集的内容到了韩国可以抻成六十集。
所以在剧情和台词安排上，江川虽然已经充分考虑了地域差异，但和李英爱意见有时仍然不一致，不免各持己见争论一番。
不过最终都能达成共识，毕竟写的是韩剧，一方面仍得照顾观众习惯，对话要多些，另一方面也听从了江川的建议，在故事情节上多下功夫，虽然这可能导致制作成本提高。
有这个共识也不容易，韩剧话多也未必就是观众的习惯，但一定是制作方的习惯，韩国的发展水平毕竟比曰本低，电视台的盈利模式也不一样，十二集的内容真得抻成六十集才可能赚钱，话不多怎么行。
随着时间推移，江川的心态慢慢也调整差不多了，于是在漫画之余又把《热血高校2》的剧本拿出来打磨。
既然获了奖有更大心理压力，最好的应对是将作品做好，别真的狗尾续貂对不起买票的观众。
然而他总觉得心还是有些静不下来，有时出门散散步，遇到热情的民众频频打招呼，反而更闹心。
最终他和大家说要去北京，之前住的后海边王府改的酒店很适合安心写作，在那散步也未必有人能认出来。
所有人都表示支持，反正来回也很方便。
于是他买了张机票跑首尔去了。
三月春风刮满地，连翘的花开了，到了在首尔江北散步的好时候。
第二百七十六章 汉江之北
作人最基本的一条准则就是守信，既然在柏林答应了李英爱连翘花开的时候在首尔散步，现在春暖花开了，到了履约的时候，就是腿断了也得爬去。
江川当然不会贸然跑去首尔，李英爱不说连翘花开了，他也不知道该入韩了。
《蓝色是一种暖色调》目前在韩国上映，江川的富豪身份曝光后，韩媒也很感兴趣，报道说这个神奇导演的财产在韩国能排名十九。
这个时间点，他这样一个人拿着护照入住首尔的酒店，能够多长时间不曝光？
一旦暴露被报道了，江川怎么解释人不在北京却出现在首尔，难道买错机票将错就错了？
李英爱也没法保证首尔的酒店一定会尊重隐私不会对媒体爆料，所以一咬牙建议：“或者您就住在我家里吧，虽然地方小了些，但还有空余的房间。”
此处必须严正声明，两人是秉持着光明磊落务实的心态讨论这件事的，绝不是谁想趁机吃谁的豆腐。
如果真想吃豆腐，入住在哪并不重要，在哪还不能吃？
隔壁少妇的床只一墙之隔，睡得比女朋友还近，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吧？
所以心态才最重要，大家见面是为了谈艺术谈创作，为了在连翘花前散步，那么在这个星球的哪个空间进入睡眠状态是细枝末节，没必要大惊小怪。
而且实话实说，江川还真没有以肉体占有为主要目的，那不是一个艺术家该追求的格调。
陪着美人花前月下聊聊天就挺好了，我佛拈花微笑，叼嘴上就不好看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江川痛快地答应了：“那就打扰了，我们利用这一星期时间把《师任堂》的前几集剧本确定下来，您就可以联系电视台和制作单位了。”
这话就充分证明他是为了工作和友谊去的，同时也算对韩国文化发展做点贡献。
三月十六日江川动身了，随风潜入韩，润物细无声。
年轻人轻装上阵，一个背包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用送不用接，飘然来到李英爱的公寓。
纯洁的友谊就是更令人舒适，虽然不算就别，但重逢还是很令人高兴的，看得出李英爱真的很高兴。
“没想到我们真的在首尔见面了。”
“我们是朋友，一切皆有可能。”
江川本想说句有逼格的话，比如一衣带水、窈窕淑女什么的，感觉有点撩骚，再说英文水平也有限。
李英爱的家在江北，所在环境真不怎么样，她这样的大明星住在这地方连韩国人都想不通。
首尔基本分为两大区域，汉江横穿这座城市，所以这地方以前一直叫汉城，也因此有了江北和江南地区。
六十年代以前，江北是这个城市的政治、商业中心，包括总统府青瓦台，以及大陆游客喜欢去的明洞和东大门等都位于江北。
然而由于发展得太早，旧城改造也不得力，江北的旧区较多，大部分地区仍然保持着传统的风貌，低矮楼房、传统的市场，道路也相对复杂和混乱。
而且这个地区有很多贫民窟，还有大量砖头水泥房与青砖瓦片屋，不少地方脏乱差，有时候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发达的国际大都市首尔，还以为到了印度。
如果说江北代表着首尔的过去，那么江南就是首尔的未来。
从七十年代年代开始，首尔的发展向江南地区转移，大财团进行了大规模开发，经过几十年的建设，现在高楼大厦林立，高级商业场所鳞次栉比，不少跨国公司总部、高级时装设计中心、高档住宅区都是在这一带，一跃成为首尔的富豪区。
后来《江南Style》推出后一炮而红，也顺便打响江南区的国际知名度，房价和后来的北京、东京差不多，但江北就差远了，也就三分之一左右。
李英爱所在的小区比周围的低矮楼房好些，是一栋高层建筑，不过从里到外怎么看都和高档社区不沾边，好在有保安有物业，和北京、东京那种普通住宅差不多。
不过将近两百平方的面积倒是挺豪，内部装修还是比较有格调，走的是北欧极简风格。
她一人独居，有时候助理工作太晚了也会住在这，的确有空余的客房。
李英爱有些抱歉：“我的家比较简单，希望您能住得惯。”
江川哪在乎这个，关键不是住哪，而是和谁住在一起。
“你的家挺不错了，三年前我住的地方还没这三分之一大。”
三年前他住的老房子只有五十多平方，的确没有这的三分之一。
其实江川有些好奇李英爱的内心世界，她显然不缺钱，来的路上还看到两幅她的巨幅广告，毕竟是国际红星，这些年拍戏、代言应该赚了不少钱。
可为什么始终住在江北呢，难道真的安贫乐道吗？
看公开的报道，李英爱似乎热心公益和慈善事业，甚至在大陆还捐建了英爱小学，难道她赚钱都花到这些上去了？
江川有点不相信，世界上恐怕没几个那种人，不过再怎么说她显然不是个重视物质享受的人。
记得后来疫情爆发，李英爱也是第一个给大陆捐款的韩国艺人，还因此被韩国网友网暴，最终又捐了一笔给韩国抗疫才平息事态。
所以她可不仅仅是人长得美，江川暗下决心：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朋友交定了就得做正事，早上从东京出发，到李英爱家正好中午，两人简单吃了饭就开始工作。
大长今的手艺肯定没得说，六个红通通的泡菜一个大酱汤外加一碗白晶晶的米饭。
江川边吃边想，韩国得痔疮的人应该比较少，不然也没法养成这样的饮食习惯。
一个月下来，李英爱已经将《师任堂》的剧本写出了四集，韩国电视剧行当的规则是大纲加上四集的剧本就可以谈项目，电视台满意的话就可以选择制作团队和主演开拍，后面的剧本边拍边根据观众反馈现写。
虽然一个月来两人经常MSN联络聊剧情，但剧本是用韩文写的，一直是李英爱语音翻译了给江川听，其实从没看过完整的。
饭后李英爱花了几小时把剧本一句句翻译给江川，他边听边记。
剧情都是沟通过的，没有大问题，接下去两天他们将反复打磨台词，务必做到一出手就亮瞎电视台那帮制作人的氪金眼。
江川还是有压力的，作为国际大牌编导，花这么大力气如果搞不定一出韩剧，到底算谁的水平不够？
第二百七十七章 让地球充满能量
江川缓缓睁开眼睛。
光线有些阴暗，天应该已经亮了，一缕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打在对面的墙上。
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这是在哪？”
浑身肌肉有些酸痛，仿佛刚刚剧烈运动过。
这是怎么了？
江川是电影学院的一名研究生，刚才只是在图书馆里打了个盹，怎么会在一个陌生房间里醒过来呢？
难道穿越了？
这时身后有人翻身，还发出女人的娇哼。
江川一激灵！
这么经典的场面，难道真的穿越了？！
他睁大了眼睛，又缓缓闭上，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还是别演戏了，穿越是三年前的事，现在人在首尔，边上翻身的是英爱小姐。
实在是太累了……
太累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心中暗暗叹口气，唉，一切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艺术家的格调真是靠不住。
说来话长，三天前江川真的是认认真真在雕琢剧本，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
他弄得很细，甚至将许多分镜概念直接就写进了剧本，免得被导演拍歪了。
剧本原本就可繁可简，详细的剧本连过场画面都写出来，简单的就两页纸。
一部戏的第一集是最重要的，确定整部戏基调，甚至决定成败，通常都特别重视。
像HBO、网飞这种靠剧集吃饭的公司，经常会请名导拍第一集，然后其他导演跟着风格走，又省钱又保证品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江川一天忙下来成效还是不错的，第一集基本弄清楚了。
英爱十分感动：“到首尔后您就一直在忙，还是休息一下吧。”
于是就发生了上面那一幕？
当然不是，那怎么能算休息，两人出门散步了。
当初说好要在连翘花下散步，那是一定要做到的，不能挂羊头卖狗肉。
然而虽然是首尔市花，连翘在江北也不是那么好找，何况附近也没啥好逛的，两人在这老城区里蹓跶太显眼。
所以英爱开车带着江川去了江南的汉江边，像找外景地似的找了一处开满连翘而又没什么人的地方，算是完成了心愿。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首尔作柏林，两人漫步汉江边，心旷神怡。
安全保护措施还是必要的，早春时节鲜花盛开，许多花粉过敏的人都戴口罩，所以两个人群过敏的人也戴上了，于是肆无忌惮地牵着手。
然而什么事都怕回锅，在柏林天寒地冻这么拉拉扯扯还有点君子为淑女取暖的意味，现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再怎么搞，真的很刺激荷尔蒙。
两人之间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小动作。
大动作当然是散步，用的是两条腿和一张嘴，边走边谈剧本，看上去听起来都是一本正经的。
小动作用手，牵着的手一会紧点一会松点，一会又意味深长地轻轻揉捏。
两人加起来虽然年过半百，但平均年龄才二十啷当岁，哪受得了互相这么撩。
于是人也往一起靠，牵着手变成了挽着手。
绕着江边公园的长堤走第三圈时，情况进一步发展，已经是勾肩搭背搂着肩膀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处无声胜有声。
然而两人并不是怀春的少男少女，作为成年人话还是要说的。
英爱问起江川接下去的工作安排，是否在获了大奖之后开始有压力。
大姐姐就是善解人意，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江川坦承的确有过压力，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走，下个月就筹备开拍《热血高校2》，希望到时候《师任堂》也开拍了。”
英爱也期望届时能开拍，她没有导演的能力，但能够自编自演一部电视剧已经在韩国女演员中开了先河，没有辜负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名头。
不过就此也引出一个问题，《师任堂》的剧本应该尽量早点都写出来，如果电视台坚持根据观众的意见修改，届时改改就好了，别等江川也在忙的时候新写，那时候能抽出来的时间太少，保证不了品质。
好在还有个把月时间，完全来得及。
英爱眉目如画，是典型的东方美女，表达也很含蓄：“春天是首尔最美的时候。”
言下之意似乎是希望江川多留一些时间。
两人越搂越亲热，如果不是戴着口罩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英爱小姐和春天一样美。”
良辰美景岂可辜负，两人回到家直奔主卧室的大床，留下空虚寂寞冷的客房在纳闷：“不是说好了住我这，好一对言而无信的狗男女。”
于是江川开启了白天脑力劳动，晚上体力劳动的汉江模式。
当年汉江模式造就了韩国经济的崛起，现在同样造就了江川。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有时候也有机结合，不分白天黑夜。
好在这三年他已经在两方面都经过了充分磨练，在中美日混战中积聚了超凡战力，拿下一个韩国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虽然精神意志非常过硬，但肌肉有时候操劳过度，难免还是有些酸痛，搞事情搞到肌酸分泌过量来不及吸收，说明江川是真的很拼。
江川在百忙之中甚至因此考虑到一个能源问题，如果能够发明一种装置收集干这种事产生的生物电，然后转化为电能，是不是就此可以解决全世界的能源紧缺问题？
这才是真正的用爱发电，而且人类应该对此有极大的主观能动性，只要设备发明出来了，不用号召大家都愿意用。
想象一下，晚上劳动十分钟，发的电够全家用两天，如果家里人口多发多了还能卖给邻居，这是多有吸引力的事情。
这真是个好创意，雪野江川之前发明过“无垢机”，可以在家开火葬场，江川如果再发明一个“有爱机”，那就从无到有涵盖了死亡与再生，和韩国的阴阳八卦太极旗似的很有哲学意义。
能源问题解决了，世界上一多半的战争就可以避免，人类可以少死亡不少，然后就有更多的人发电，最终让地球充满能量。
江川只是个艺术家，显然没能力真的发明什么“有爱机”，世界和平的事情想想就算了，身边有英爱这个氧气美女，就像拥有了氧气机，氧气是完全够用的，充满了生机。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唱支老歌给您听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像河水一样流去，日夜不停，江川也不舍昼夜地在汉江边混了十五天。
原本他只打算在首尔待一星期，但那是为了工作和友谊的单纯打算，现在关系不单纯了，于是恋恋不舍而时间翻倍。
这半个月成果斐然，计划三十集的《师任堂》已经写出来二十集，剩下十集的剧情也大致整理好了方向。
相比较韩剧随随便便五、六十集的长度，这部剧显得紧凑许多，英爱主动要求后面十集先留着，前二十集如果开拍已经够播两个月，到时候观众肯定会提些要求，改动是难免的。
韩剧通常一周播两集，分为月火剧，每周一周二播放，水木剧，每周三周四播放，日日剧是每周一至周五播放，另外还有美剧那种模式，每周五或者每周日只播一集。
之所以叫月火剧、水木剧，是因为曰本和北鲜、韩国，从周日开始分别用日、月、火、水、木、金、土来表示，依然是大中华五行八卦那套。
其实韩国的八卦阴阳旗也是中国人马建忠帮忙设计的，这事棒子们打死也不愿意提起。
一周拍两集，还得根据观众要求处理剧情走向，也就意味着得每周现写两集剧本，这种模式下的编剧自然举足轻重，如果创作卡壳了，那么整条线就全卡，后果不堪想象。
所以韩剧剧情普遍注水也情有可原，边写边拍，编剧难免有实在想不出后续剧情的时候，于是就开启话唠或者一件小事反复煽情的模式对付一下，缓过来再接着往下写。
《师任堂》如果上了项目，李英爱自编自演，工作量显然过大，其实更适合像大陆和曰本那样把剧全部拍完了再播出。
然而一般情况下很难做到这一点，李英爱有些无可奈何：“韩国电视剧基本没有大制作，成本控制非常严格，边拍边播就是为了省钱，收视率不好可以随时收尾，很难找到愿意把全剧拍出来的公司。”
不仅仅是电视剧，其实韩国电影也罕有大制作，既然如此那就爱莫能助了，江川不可能出资插手韩国电视剧制作，历史恩怨无法化解，没有现在也不可能有未来。
其实文化沟通的需求一直都是存在的，大陆、曰本和韩国之间都一直在引进对方的电视剧，几乎没有间断过。
哪一时期关系紧张的话，就不直接引进，而改为翻拍，大陆翻拍韩国的，韩国翻拍曰本的，其实都很常见，韩国后来也翻拍过不少大陆的。
但就像日资很难进入大陆文化领域，同样也难以进入韩国，而且制作公司与播出电视台是一条龙的，别人很难插手，李英爱在这方面只能自己想办法。
所以江川在韩国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再不告一段落也不行了，两人关起门将近半个月，从身心到现实更方面都濒临极限。
英爱这边足不出户，许多工作都推迟了，连助理都不允许进家门，行迹越来越可疑，已经引起注意。
江川的情况也差不多，本来说去北京清净一星期，结果十几天行踪不定，虽然现在只要完成《进击的巨人》连载，工作轻松不少，但继续这么下去也解释不通。
之所以说行踪不定，是因为明人不做暗事，本来该从北京回东京的日子，江川干脆说要去一趟首尔。
至于原因很简单，在北京时看了一个关于首尔的纪录片，作为东亚的重要邻国竟然没有去过，于是就想过去看看。
一个好的编导很明白真实感非常重要，所以江川声称为了纪念这趟韩国之行，他在首尔写了首歌，名字叫《江南Style》。
我住汉江北，君住汉江南，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汉江水。
这是首情歌，歌唱一位懂得何时高雅，也懂得何时狂野的完美女朋友。
“白天非常温暖充满知性的女人，有着喝杯咖啡小憩品格的女人，一到了夜晚就会让人心似火烧的女人……”
原作本是针对韩国市场的，歌词都是韩文，江川全都改英文了，扩大受众面。
李英爱以为这首歌是写给她的，感动了很久。
江川也对她说：“我会亲自演唱这首歌，将旋律传遍全世界。”
自从《Nobody》中歌舞亮相后，后援会里呼吁他出歌的声音就没断过，连集英社的金泽部长都说过：“以您的人气，现在出歌一定会大卖。”
然而江川一直很忙，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如今住在江北快半个月了，干脆写首歌纪念一下。
电影获了奖，赚钱进了富豪榜，接下去只拍一个续集电影感觉有点不够折腾，那就趁着还年轻，给大家唱首蹦蹦跳跳的歌吧。
其实这首歌歌词内容和江南区没啥关系，虽然有人非要说有讽刺江南江北贫富分化的内涵，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幽默调笑有钱人的生活倒是有那么一点。
其中英文词汇GangnamStyle源自于韩国，倒是的确与江南区有关，代表奢华而又时尚的生活，但无论再怎么解读，这也是一首简单的爱情歌曲。
反正江川认为是情歌，那就可以写成情歌，而且也是和李英爱这么说的。
不过后来她看了江川为这首歌配的骑马舞时，不免有些懵了：“您写给我的是首情歌，配上这样的骑马动作是什么意思？”
江川说这是个创意，万马奔腾前程似锦，是很好的寓意。
李英爱却不这么认为：“我总觉得你的动作有点那个意思。”
什么这个那个的，总之是爱的表达方式。
这个舞真不错，不断重复的扬鞭套马、策马狂奔动作配上轻松幽默的表情，让人莫名就有了跟着一起舞蹈的冲动，毕竟骑马是许多人儿时就玩过的游戏。
“骑上飞快的枣红马，呱嗒呱嗒一溜风，彩云追着马儿跑，我去北京太阳宫……”
所以这个骑马舞是必须保留的，比起歌曲本身，舞蹈才是这首歌最强的流行元素。
听说江川旅行期间还在搞创作，东京的亲朋好友都挺心疼：“去韩国就好好地玩，尽量放轻松，不要总惦记着这些。”
所以他在韩国越整越疯狂，也算是听家里人的话。
李英爱不能继续待在家里了，她的经纪公司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心理上出了问题，可能需要帮助。
江川可不想被人堵在这，爆出惊天大新闻。
再说他也得回东京忙自己的事情，于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两人依依惜别，分别投入到新的工作生活中去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始终令人敬佩
虽然离开只有半个月，东京这边的变化却很大，美空和真衣都大学毕业，各自回家工作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三年，两人都从大学新生变成了社会新鲜人。
她们三月下旬陆续毕业，好在两人都没邀请江川参加毕业典礼，不然他提早一星期就得回来。
美空学校的毕业典礼与众不同，是自助餐式的，并不邀请外人。
而真衣的毕业典礼家里人都参加，尤其是秀造也会从米国赶回来，江川不愿意去，真衣也担心他人红是非多，并不坚持邀请，于是就完美避开了。
江川看了照片，美空的毕业典礼花花绿绿，女孩都穿和服，不过大部分都没穿木屐，而是配着皮鞋。
和服里面穿内裤就不合传统了，现在竟然配皮鞋，看来曰本传统文化也要完蛋了，早晚不等。
真衣的东大毕业典礼一股精英范，所有人都穿着学士袍，亲友们也都盛装出席。
秀造还真回来了，看上去比两年前瘦了些，虽然留起了长发，没有了篮球健将的那股朝气，但看上去却更帅气了。
或许是抓拍的问题，江川总感觉他眉目之间多了些阴郁，人也有些无神。
江川对秀造赶回来参加姐姐的毕业典礼还是比较惊讶的，难道米国人民把他教育得更懂事了，竟然肯花坐十几小时飞机回来参加这种无聊的仪式。
然而并不是，真衣告诉他：“这两年秀造在那边压根就没有认真念书，斯坦福恐怕读不出来，这次跑回来不想再去了。”
江川真有些吃惊了，这家伙在那边吃了什么把脑子吃坏了，放弃大学学业还怎么和真衣竞争继承权？
虽然越来越多的曰本人没有以前那么看重学历，但主要是因为平成年代普通高等学历已未必能找到好工作，许多竞争力差的人宁可早点进入社会早占位置，既然后续的文凭大战注定败阵，还不如不参加。
但这是底层内卷，上流社会人群始终还是很在乎名校毕业这个光环的，不然也没那么多富人为名校捐款。
人总是要分出三六九等的，上流社会也内卷，大家金钱地位差不多时，那就只能比拼其他的，名校无疑是一个项目，现在看来秀造要败下阵来了。
不明白他怎么想的，难道指望家族痛痛快快把未来的东宝阪急阪神集团交给一个高中毕业、大学肄业的家伙？
也不是不可以，这是小林家事，小林征一郎和小林义远愿意让谁继承是他们的权力，别人干涉不了，比尔盖茨和乔布斯都大学没毕业，不都干得很好。
然而经营东宝阪急阪神集团很复杂，涉及几万人的饭碗，秀造的能力如果不被信任，只要未来稍有闪失，继承权别人动不了，经营权却可能分分钟被剥夺。
历史无数次证明忠诚是辩证对立的，反噬起来更要命，何况有真衣这样优秀的姐姐存在，而且已经在集团内留下了很好的能力口碑，始终虎视眈眈。
不过也许就是因为东宝阪急阪神集团整合在即，秀造担心两年后黄花菜都凉了，于是火急火燎赶回来了。
但这显然有些舍本逐末，这样的情况下一回来就是劣势，或许真的只是书读不下去了，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江川貌似很关心：“他在那边混了两年，你父母就没有采取些行动？”
真衣不知如何回答：“一个人如果不求上进，父母能怎么办？”
“秀造恐怕是那种需要在压力和监督之下才能认真做事的人，那就应该早点把他弄回来读国内的大学，天天盯着起码能混个大学毕业。”
在江川原来那个时代的大陆，这类事情也很多，家里花大价钱把一些在国内缺乏竞争力的孩子送出去读书，结果不会读书到哪都不会，没学一身毛病回来就算对得起父母了。
真衣对江川这种貌似通情达理的虚情假意并不领情：“他需要做的是证明自己足够优秀，而不是混一张文凭，难道您还不明白文凭本身的价值有限吗？”
江川才懒得管那么多呢，也就是没话找话瞎聊。
真衣毕业了，美空也毕业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如何顺利从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里脱身，别哪天出了问题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东京他就开始忙了起来，晚上没人时把新作《江南Style》给美空演唱了一遍。
美空的英文还行，歌词听懂了，有些质疑：“你去首尔旅行有感而发写了这首歌，怎么听着像是写给某个女人的情歌？”
江川当然不承认，坚称这是抽象的艺术创作，表现的是追求时尚奢华的生活不可得，就如同追求一位高冷的美女而被忽视，有些落寞和自嘲，怎么可能是写给某个女人的。
美空说这首歌谈不上很好听，但旋律如魔音入脑可能会很有传播性，同时也不太赞同江川演唱这首歌：“如果你想继续在音乐方面发展，就应该创作些严肃的作品，现在已经是国际知名的画家、导演了，再像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唱这种歌，合适吗？”
跳的是骑马舞，怎么能说像兔子呢？
江川对此无所谓：“为什么不合适，凭什么不适合？”
既然这么说美空也无所谓了：“那就跳吧，你高兴就好。”
虽然北野武那老家伙给江川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有一点始终令他敬佩。
九年前北野武就凭自编自导自演的《花火》获得了威尼斯金狮大奖，然而也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搞笑节目，依然卖力地扮丑扮怪逗大家高兴。
之前江川上的那档朝日电视台的脱口秀，北野武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是曰本寿命最长的节目之一。
怎么着《江南Style》也不能算扮丑搞怪吧？
不过江川还是把《江南Style》压箱底了，打算年底再拿出来制作发行。
发唱片很简单，录歌拍MV，一个星期能搞定。
但后续的各种活动很多，非常占用时间，接下去还有《热血高校2》和《红莲之弓》剧场版得拍摄，等年底时间宽松了再说。
江川回到东京没几天，李英爱那边就传来好消息，《师任堂》被MBC电视台看中了，目前已经进入具体洽谈阶段。
MBC就是韩国文化放送株式会社，是韩国三大电视媒体之一，有韩剧王国之称，当年《大长今》就是这家制作的。
李英爱在电话里很激动：“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我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感激。”
大家都这么熟了，说那些有什么用，认真做事就行了。
如果筹备顺利的话，《师任堂》四月底就能开拍开播。
江川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筹备《热血高校2》，协调档期，预计是五月初开拍。
第二百八十章 追求的趣味
四月底的时候，东宝终于和派拉蒙谈妥了发行协议，《蓝色是一种暖色调》七月份将在北美上映。
广告预计投入三百万美元，东宝承担一百万，票房目标是一千万美元，收益四六分成。
毕竟是斯嘉丽主演的片子，这个目标不算高，但对于一部外语片来说又无疑不算低。
谈判也正因此而拧巴，说这是一部曰本片，却又是好莱坞当红明星主演，有点类似后来斯嘉丽的《机壳机动队》，也和张谋子导演、马特·达蒙主演的《长城》形式差不多，双方目标难以达成一致。
派拉蒙那边一度要求在北美发行英语版，江川拒绝了，他不想为了点小钱把作品改得不伦不类。
曰本人连日语都说得一惊一乍笨嘴笨舌，一张嘴说英语像那么回事么？
真衣对此不太理解：“这部电影的获奖目标已经达成，接下去为什么不配合派拉蒙变现呢，如果改成了英语电影，奥斯卡提名就不局限在外语片了，机会也大许多。”
变现？
能变多少出来？
江川不同意改，在真衣面前也没必要注意文明用语了：“一千万美元的票房预期，就是全给我也没多少，改个屁。”
财务自由了，他现在干什么都自由了。
至于今年的奥斯卡，江川宁可待在外语片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今年导演的战争巨片《硫磺岛家书》也是日语，肯定也会提名最佳外语片。
到时候一部美军进攻曰本的电影，与一部美军后代爱上曰本男孩、女孩的电影放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现在江川追求的是有趣，人生目标已经发生了转变，不然玩什么《江南Style》。
已经五月份，零六年北美市场上映或者即将上映的电影基本都能查到了，凭借专业记忆他已经大概知道今年奥斯卡的结果，才不会傻乎乎往英语片里混。
根据香港电影《无间道》改编的美版《无间行者》已经上映，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马特·达蒙主演，江川记得这部电影最终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
好故事是王道，在哪都是王炸。
导演马丁·斯科塞斯是黑帮片大佬，曾经拍过《出租车司机》、《好家伙》和《纽约黑帮》等片，在戛纳和威尼斯也都拿过奖，是江川很欣赏的导演。
另外布拉德·皮特、凯特·布兰切特主演的《通天塔》也是一部好电影，梅丽尔·斯特里普的《穿普拉达的女王》，威尔·史密斯的《当幸福来敲门》来敲门也都不错。
吉列尔莫·德尔托罗执导的奇幻电影《潘神的迷宫》也在今年上映，这也是江川最喜欢的导演之一，后来还拍了《水形物语》。
这么多猛片，江川为什么非要把《蓝色是一种暖色调》日语的口型配上英语，然后和它们扎堆抢蛋糕？
即便留在外语片里，《蓝色是一种暖色调》与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战火纷飞的《硫磺岛家书》比起来也显得小清新，获奖的机会恐怕不大。
所以心态很重要，柏林电影节上对斯嘉丽说过的话未来依然适用：“重在参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没有把握的事就少凑热闹，其实即便影片获得提名他也没打算去洛杉矶参加颁奖礼，在柏林已经尝过那种煎熬，何必再受那份罪。
实际上柏林获奖之后江川片约不断，其中也有不少好莱坞的，基本是邀请他去导演。
不过看了剧本后都放弃了，片商们参照《蓝色是一种暖色调》，对他显然有误解，邀请的都是些畸恋的生活片，根本不是江川感兴趣的东西。
他也试着问过华纳：“听说你们正打算改编理查德·马瑟森的小说《我是传奇》，能由我来导演么？”
《我是传奇》是一部末世科幻小说，说的是人类被一种丧尸病毒击垮，全都变成了丧尸，军方病毒学家因为体内有自然抗体而未受感染，成为纽约市唯一的幸存者，独自在这座城市里生活。
男主甚至曾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幸存的人类，即便如此仍试图寻找治疗病毒的方法。
目前华纳已经放出消息要拍这部电影，打算邀请威尔·史密斯和强尼·戴普出演，江川在网上看到了新闻。
这部电影后来拍出来了，江川看过而且很喜欢，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强尼·戴普并没有出演，影片中似乎也没有适合他的角色，由威尔·史密斯独力担纲。
然而华纳没有回他的话，显然不愿意把这个大制作交给一个拍百合片的二十二岁年轻导演，虽然他的《热血高校》拍得不错，但那种低成本的片子好莱坞也看不上。
这很伤感情，威尼斯的未来之狮到了好莱坞就没未来了？
金熊大奖到那地方也变小了？
斯嘉丽劝过他：“好莱坞一向如此，以工业标准挑选导演，伍迪·艾伦也受过不少气，您不妨接拍一部相对感兴趣的，先来占个位置。”
江川不愿意递投名状了，既然拿不到想要的那就什么都不要，所以继续拍自己的东西，自得其乐。
五月五号，立夏，天气晴朗。
《热血高校2》胜利开拍，除了增加凤仙高中的角色，其余基本是原班人马。
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师任堂》定在这一天开拍，韩国人搞迷信有一套，挑的日子肯定没错，大吉大利。
李英爱特地发来了剧组砍鸡头拜猪头的开机仪式，然后一行人奔赴意大利米兰开拍。
第一集中江川设计了一段米兰的剧情，也让李英爱要求实地拍摄，就为了一开头便营造鸿篇巨制的印象。
《师任堂》将在五月二十二、二十三号播出头两集，是否成功到时就能揭晓，这是江川参与的第一部电视剧，心中不免充满期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拍摄《热血高校》在酱油厂搭建的布景早已拆除，酱油厂也被地产商买下，厂房都已经推平了。
不过《热血高校2》主要说的是与校外的争斗，并不太需要校内背景，个别镜头后期做特效就行了。
江川计划拍摄四十天，音乐和特效都是延续第一部的，能节约不少时间，争取七十天内完成这部电影。
这本书转眼写了六十六万字了，但却不是六六大顺，通过这本书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总结出一些写作方面的教训，希望下本书能写的轻松些，大家也能看得有趣些，又到了周一，同时也是月头，有推荐票和月票的支持一下热度吧，谢谢大家。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真的有些想念
莉香主演《蓝色是一种暖色调》获得金熊奖，广告、代言、接戏身价都大涨，所以《热血高校》中也适当增加了她的戏份。
江川还安排她为新片唱主题歌，接下去出单曲，为未来单飞做预热。
莉香已经二十二岁，在少女军团中最多再待两三年，再不单飞就迟了。
实际上少女军团最大的团员已经二十四岁，马上面临更新换代问题，莉香作为创始人先走一步。
这三年女团内有些人也参演电视剧，不过只有个别人有单飞的能力，大部分得退役，一部分继续回学校读书，一部分可能就恋爱结婚了。
小野寺参照同行也有相关规章，如果愿意留下来从事管理、培训工作的，原则上一律留用，这也算是曰本的终身制特色。
不过从其他女团的发展经验来看，绝大部分团员对后勤工作没兴趣，基本都会离开。
美空对经纪感兴趣，现在负责东京少女军团工作，与莉香算是模范闺蜜，合作赚钱互为摇钱树。
因为档期原因，江川开机就首先把莉香的戏都拍完了，只有把她的戏拍完了，她的经纪人美空才不会突然出现在片场，江川精神上能轻松很多。
王牌制片人真衣仍然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不过目前她更多时间忙于东宝阪神阪急集团整合的事，差不多也就是挂名。
但也得小心她突然出现，万一和美空遇上了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江川对此保持高度警惕，时常胆战心惊。
有人说男人用下半身思考，这是不对的，说得好像有人用上半身思考似的，其实大家都是用脑袋思考，只是有些人为下半身操心得更多些。
好在真衣不再经常待在摄制组，而随着莉香的戏份结束，美空也没时间来了，拍摄很顺利也很自由。
山田孝之和小栗旬再次与江川合作都很兴奋，剧组仍然住在东宝对面的酒店里，白天工作晚上有时候呼朋引伴吃宵夜，玩得很高兴。
然而没想到的是，真衣不怎么来了，她弟弟秀造有一天晚上却来了。
这真的很令江川意外，当时已经夜里九点多，江川正在完成《进击的巨人》作业。
两年前两人打架后，这是第二次见面，上次是去他家告状，因为这家伙给美空送了个花篮，还写了张挺肉麻的卡片。
前尘往事早没必要计较了，这家伙跑来一定有事，江川忍不住问：“别人从米国回来都胖一圈，你怎么瘦了，不会在那边磕药了吧？”
前些天看真衣毕业典礼的照片时，就觉得秀造瘦了至少十公斤，人也有点萎靡，现在一看果然如此，看上去像刚睡醒。
有些事不能遮掩，如果这货真的堕落到磕药，那就直接赶出去，没必要和他胡扯。
“为什么怀疑我磕药？”秀造奇怪地看着江川，表情轻松一口否认了：“我是读书累瘦了，磕药那种事是死也不会做的。”
江川当然不相信这个辍学的家伙读书累成这样，不过也不好继续追问。
秀造没有坐下，每个房间都转转，连厕所都看了，似乎在确定没有其他人。
一边拍了个马屁：“我看了《蓝色是一种暖色调》，完全改观了对您印象，真是一部好电影。”
然后说明了来意：“我要去中国了，可能要常驻，想起您是半个中国人，就特地过来打个招呼。”
江川看着他转悠，闻言更意外：“你要去中国，去做什么？不是刚从米国回来吗？”
秀造耸耸肩：“我们在中国开了新的百货公司和酒店，我过去学习管理。”
“学管理？”
“是的。”
这很奇怪，东宝阪神阪急集团整合在即，秀造学业也没有完成，家里不逼着他读书或者在东京等接班，反而送到中国开始上班了？
即便要培养经营能力，也不用这时候送国外去吧？
“为什么选择中国，学管理在哪都能学。”
然而秀造并不多说，看上去百无聊赖：“那是新兴市场，能够从头学起。”
“什么时候动身呢，在哪个城市常驻？”
“北京，”想了想秀造又补充：“也可能是别的城市。”
“是草创吗，我还以为已经有人在那。”
秀造主动来打招呼，但看上去却不想多谈，很认真地看了江川正在完成的画稿：“真是难以想象，您竟然真的还在亲自画。”
然后故作轻松地告辞了：“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您继续工作吧。”
小林家还真是没有正常的人，秀造显然有话要说，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江川立刻给真衣打了电话，她也很惊讶：“秀造要去中国？我没有听说，这很奇怪，家里没道理这样安排。”
“那就了解清楚吧，这家伙神经兮兮怪吓人的。”
“秀造变化很大，从小学习成绩优异，现在却无法完成大学学业，出乎所有人意料，无论如何毕竟是我的弟弟，还是不希望他出事。”
然而能有什么事呢，这家伙是想躲起来吗？
不过真衣的话听起来不错，虽然因为继承权而恶斗，却也没沦落到幸灾乐祸泯灭人性，就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她调查求证得很快，第二天上午就回话了：“我父母都对此事毫不知情，父亲从未想过安排他去中国工作，这家伙回来后经常夜不归宿，昨晚也没回家，说是连夜去宝冢看爷爷去了，只能见到本人时再问明白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昨夜秀造去了宝冢市？
从江川酒店离开时都快十点了，那就是连夜开车下去了？
这家伙铁定出了什么事，想要躲到大陆去，所以才先找了江川，然后再找爷爷想办法把他安排到大陆的公司里去。
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小林家的公子慌成这个德行呢？
难道在米国犯了法，想跑到没有引渡协议的大陆躲避？
这恐怕没用，他是曰本人，在大陆一旦签证过期也有可能被驱逐出境。
江川想得很复杂，有些胡思乱想了。
不过像秀造这样的人如果惹了必须要躲避的祸，那就绝不是小事情，他先定了原则，违法犯罪的事绝不帮忙。
然而还没等真衣查明白怎么回事，两天后小林征一郎带着秀造回了东京，当天就邀请江川共进晚餐。
真衣打电话来，说的话可能自己都不相信：“上次您见爷爷是两年前在宝冢，他说已经很久了，还真的有些想念。”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趣的话题
小林征一郎想念江川了，这话听起来起鸡皮疙瘩，看来他的宝贝孙子真遇到了大麻烦。
然而小林家有权有势，遇到麻烦似乎没有必要找颇有嫌隙的江川帮忙，这一点挺令人费解。
虽然拍摄很忙，小林征一郎既然邀请了也不能不去，当天傍晚提前结束了工作，江川六点准时到达小林家。
他已经很久没来了，小野寺家的信托到手，再来施压总有点欺负人的感觉，尤其是真衣的妈妈始终就认为他是流氓，互相看着就厌烦。
然而今天情况完全不同，真衣妈妈特别客气，甚至亲自开门迎接江川进门。
“听说您新电影开拍，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您……您可别太客气，我有点不习惯。”
“真是的，还是那么任性。”
人真是很奇妙的生物，在江川的人生经验里，越是底层的人越是恩怨分明，到了顶层似乎好坏不分了，随时可能翻脸，随时也能笑脸相迎。
不过原本关系特别紧张的人一旦缓和，大家也格外轻松，虽然明白这是有事相求。
真衣在边上似笑非笑，对妈妈柔软的身段很不以为然，似乎也有些不甘心。
两年不见小林征一郎，看上去还是老了些，头发更白了，一根黑的都没有。
江川有个感觉，曰本男人白头发的比率好像比大陆的多，难道真的肾更不好？
后来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很可能和发型更相关，大陆男人剪短发的更多，于是就没那么显眼。
小林征一郎坐在客厅里，仍然穿着西装，还是才下班回来的那副样子，见到江川笑着请他坐下：“年轻人真不错，两年不见已经是蜚声国际的大导演了。”
这是来自长辈的关爱，江川笑着客气。
秀造陪着爷爷，这时站起来与江川很正式地鞠躬打招呼，一副乖孩子模样。
而小林义远下班还没到家，应该也快了。
小林征一郎询问了威尼斯和柏林电影节的事，显得挺关心，不过很快就聊到了中国。
秀造这时很兴奋地宣布，爷爷已经同意他前往中国了。
这是搞什么名堂，这家伙越过了父母，先求得爷爷的同意一心要往中国，事情恐怕有点复杂。
江川偷偷看真衣，她微笑着，一副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模样。
而小林征一郎聊起了早年他前往中国的所见所闻。
“那是一九八二年，算起来已经是二十四年前了，就是那一年义远和香惠结婚的，对吧？”
结城香惠也陪坐在一旁，闻言笑着点头：“是的，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小林征一郎看上去兴致挺高：“当时是去商务考察的，我们一行人在北京待了几天，游玩了故宫和长城。
故宫真的是太大了，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从正门走进去经过了一个宫殿又一个宫殿，那时候才明白了什么是天朝。
然后我们前往上海，据说飞机不太准时，我们早早就去机场等候了。
好不容易可以登机了，飞机却停得很远，也没有摆渡车，我们就和其他乘客一起步行去登机。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型号的飞机，五十多个座位的客舱只有不到一半的乘客，不过座位倒是很宽敞舒适，大家全是坐头等舱的感觉。
然后漂亮的空姐给每个人发巧克力、口香糖，据说起飞时吃，可以预防头疼耳朵疼，我没有尝试，也没觉得难受。
另外还有一包五支装的中华牌香烟，也给每人发了一包。
当时我还没有戒烟，很感兴趣地和同事们点了起来，味道还真不错。”
这时真衣插话：“飞机上允许吸烟吗？真的很奇怪。”
小林征一郎笑着摇头：“那是因为你年轻，其实当时许多国家的航班都允许吸烟，后来不知是哪发生了严重火灾，才慢慢禁烟了。”
“后来飞机起飞了，飞行平稳后，中国航空的服务还是不错的，空姐为大家朗诵了诗歌、唱了首歌，有个特别漂亮的还跳了舞……”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江川真没听说过，也忍不住插话了：“是因为有曰本外宾才这么款待吗，竟然还有歌舞服务？”
小林征一郎又摇头：“我听同行的翻译说，每个航班都那样，再说其他乘客都是中国人，并不是外国人。”
看来服务质量是一年不如一年，江川就没见过空姐跳舞。
“后来就提供餐饮了，空姐推着小餐车来到我身边，耐心询问想喝什么，是否愿意来一杯茅台……”
“茅台？”江川又忍不住了：“您是说茅台白酒？”
“没错，一种白酒，我很好奇就要了一杯，喝起来有股麝香的气息，味道真的不错。”
“您当时从北京飞到上海的机票多少钱？”
“我记不清了，好像两千多日元，折合人民币也就一百多，相当于在东京吃碗拉面的钱。”
“据我所知，现在一瓶茅台已经几万日元了。”
“是吗，已经这么贵了，我不太了解，那真是个神奇的年代，对于当时的餐点已经没有印象，现在能记起的就是茅台酒的味道，我特地向空姐多要了一杯。”
服务质量的确下降，现在别说茅台，连二锅头都没有。
“飞机到了上海，临下飞机空姐很热情地和大家道别，然后送了我们每人一瓶茅台，说是留作纪念。”
江川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那时候茅台好像还很便宜，可能也就十几二十块钱一瓶。
“上海可是国际大都市啊，我第一次听说上海时还是个孩子，当时刚认字看报纸，看到一篇报道，说曰本有两万多名妇女在上海从事卖春行业……”
众人异口同声：“啊？这么多？！”
这话题有些跑偏了，老家伙从小就关心这个，怪不得生的儿子是个色鬼。
“是啊，大正时期，有很多曰本女人远赴海外……”
这时门铃响，跑偏老头的色鬼儿子小林义远回来了，有趣的话题只能到此终止。
晚餐简单而精致，饭桌上小林征一郎正式宣布，小林秀造近期前往中国。
小林义远和结城香惠都没说什么，小林秀造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精神比前两天好了很多。
小林征一郎同时也说：“去中国后有些具体的事可能还得雪野君帮忙，饭后你们年轻人自行商量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互相叫姐夫
雪野江川的记忆里有一件小事，记得国小五年级时有一次三浦的爸爸乱停放自行车，结果被警察推走了。
他爸爸嫌丢人怎么也不肯去派出所处理，于是给了三浦一些钱，让他出面承认乱停乱放，才把车推回了回家。
在所谓个人耻感上，曰本人有时候六亲不认。
小林秀造显然有事需要江川帮忙，妈妈陪了笑脸，连小林征一郎都出面博感情了，但最终开口求人还得他自己来。
“爷爷，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直接把事说了，别兜那么大圈子？”
“孩子，这样不行，我们已经充分支持你了，自己的事还是得自己勇敢面对。”
看来秀造的事应该比较丢人。
所以饭后他要求和江川单独谈谈。
于是两人出门散步，路上江川问他：“为什么要单独谈，你应该知道我会告诉你姐姐。”
秀造叹了口气：“姐夫……”
江川吓了一跳：“喂，你别乱叫，叫我名字就好了。”
秀造走得很慢，看着黑暗天空中移动的云：“其实当初我追求美空是挺好的事，如果成功了，我们两人可以互相叫姐夫。”
这傻逼在想什么呢，江川喝止了：“你有正事的话就说吧，你们一家人神神秘秘的，到底为了什么？”
这片古老的高档别墅区很安静，路上始终没其他人。
秀造左右看了看，突然扑通趴在地上：“姐夫，在谈事情之前，我有个请求。”
江川又被他吓一跳，蹲了下来：“你在干什么，两年不见怎么变得婆婆妈妈，有话直接说。”
“那您要答应我绝对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我姐姐，拜托了！”
江川一直高度警觉，没有贸然答应：“如果是合理合法的事，我可以答应，如果违法的话，那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秀造抬起头：“您还在乎是否违法？”
“废话，”江川一把将他扯了起来：“站起来说话！”
秀造顺手拍了拍膝盖，然后举起左手：“我发誓，绝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所以请您务必替我保密。”
江川盯着他看了许久，秀造渐渐面露惭愧之色。
“好吧，我答应保密。”
秀造眼睛一亮：“那我有救了！”
“别自以为是，我不明白能忙你什么。”
两人继续散步，秀造又左右看看：“在米国时我就想，所有亲近熟悉的人里面，可能只有您能够帮我，后来看了关于《蓝色是一种暖色调》的一些报道之后，更坚信了这一点。”
《蓝色是一种暖色调》在米国还没公映，他在那边只能看到相关报道。
江川看了他一眼：“这和《蓝色是一种暖色调》有什么关系？”
秀造说得很诚恳：“因为我认为您能真正体谅理解我的某些苦衷。”
“哦？”江川突然有某种预感：“什么意思？”
秀造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我在米国经历了一段爱情。”
江川眼睛转了转：“不会和一个男人吧？”
“为什么不会，”秀造点点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
“是……”
“你……”江川一时有些不知问什么了：“之前家里不知道你这个取向吗？”
这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怪不得他爷爷、爸爸妈妈都不肯出面，他也不好意思让姐姐知道，原来因为这个。
“不知道，”秀造叹口气：“连我都难以置信，自己有一天会爱上男人。”
然而这算是很大的事吗？
虽然现在社会气氛没有十五年后轻松，但也不是像以前那么严重的事。
江川有些不解：“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以为我是同性恋专家吗？我能帮什么忙？”
“我想摆脱这段关系。”
“为什么？”
“这段关系令我不自在。”
“那就分手好了，现在恋爱自由，谁能干涉不成。”
秀造面露难色：“恐怕难以善罢甘休，我是在斯坦福校友会上认识他的。”
“同学？所以你躲回曰本来了？”
看来搞上硬茬甩不掉了，难道躲回曰本还不够，还得躲到中国去？
简直荒唐，谁这么牛逼？
“也是曰本人，”秀造的表情就像牙疼：“竹下千彰，妈妈说对您提过这个人，您应该有印象吧？”
江川眼睛睁了：“你搞了竹下千彰？”
江川当然有印象，上次他和结城香惠吵起来就因为这个竹下千彰，据说是真衣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当时刚从米国读完博士回来，还来小林家共进了晚餐。
秀造有些难堪：“别说那么难听。”
算起来竹下千彰比秀造大七八岁，江川越想越有意思：“他不会从小就惦记你了吧？”
“这个……总之我们曾经……不过我现在想摆脱他的纠缠。”
这个竹下千彰的爷爷是前首相，江川不太了解政治圈，但知道这个家族新一代有人也混娱乐圈，是某个乐队的主唱，后来娶了著名女星北川景子。
江川摊摊手：“这有什么难的，都是名门望族，和他提出分手难道还能翻脸不成？”
秀造毕竟年轻，脸色更难看了：“我已经多次提过了，没有那么容易，家里人也赞同我避开一段时间，都彻底冷静些，不要闹出丑闻。”
最后一句话是关键，小林家不能出丑闻，小林义远搞再多女人也不是事，他儿子不能搞男人。
所以大家都认为江川适合干这种擦屁股的活？
凭什么？
关键是秀造要躲到中国去，那就去好了，似乎无需江川帮什么忙。
秀造也挑明了，小林征一郎不同意他去中国上班，就是过去躲，所以江川最适合帮忙，可以让他在那边吃穿住行不留下任何痕迹。
“为什么要躲中国去？你躲哪不行，澳洲，欧洲，甚至可以去巴西。”
巴西有大量曰本人，早年去种咖啡的，所以曰本才有那么多品牌的咖啡。
江川想推了，他还没到别人给点笑脸就以为有交情的地步，再说帮秀造的忙，与他之前对真衣的承诺冲突。
虽然现在对那个承诺做不了什么具体的事，但毕竟不是吃瓜群众，可以随便为任何一方助威。
更不是他姐夫，小舅子一提要求，就不得不想办法帮忙。
然而秀造和小林征一郎都认为中国最合适：“因为出人意料，连您都没法理解我为什么躲到中国，那么竹下千彰也想不到。”
“他至于这么纠缠吗？我记得他好像学法律的，应该比较理性。”
江川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小林家怕出丑闻，竹下家也怕，这个竹下千彰没道理死缠烂打。
“这和是否理性没多大关系……”
秀造话说了一半，就见真衣远远走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岁月的味道
秀造毕竟年轻，以为江川作个保证，自己的事就能瞒过真衣，尽量少丢点人。
小林征一郎和小林义远没那么幼稚，求江川办事怎么可能越过真衣，所以两人一出门，他们就在家交了底。
他们决定让秀造躲避，想来这事应该比较复杂，竹下千彰一旦闹到家里来，也压根瞒不住。
竹下千彰在米国和秀造成双对，回国后就到他家拜访了，这本身就说明这人挺主动强势。
其实小林家的要求很简单，请江川在北京或者上海为秀造安排一个住所，不要出现他的名字，免得被人追查到。
这就有些杞人忧天了，竹下千彰哪来那么大能量，有本事到大陆搞事。
真衣看着秀造的眼神都是怒其不争，看来他以后很难在姐姐面前挺直腰杆了。
她也解开了江川的疑惑：“竹下首相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竹下千彰实际上是他的外孙，是大女儿的儿子，过继给了竹下家。”
竹下的大女儿嫁入了一个姓金丸的政治世家，所以竹下千彰原名金丸千彰，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很小就过继给了竹下当孙子。
“竹下千彰的亲爷爷金丸新是竹下首相的政治盟友，历任防卫厅长官，国务大臣、副总理、是最著名的黑金政治教父，背后是稻川会，至少有三位首相是在他的支持下走上总理大臣宝座的。”
这个竹下千彰作为两个家族的长孙，实际上继承了两边的庞大遗产和势力，而本人也足够优秀，一直在斯坦福读到法学博士毕业。
至于稻川会，是与山口组、住吉会齐名的曰本三大暴力团之一，总部事务所就在六本木，雪野江川高中时期差点就被朋友拉着加入。
稻川会主要从事赌博和高利贷，虽然如今努力在洗白，但黑就是黑，旗下近两万人靠各种非法生意生存。
不过进入新世纪后日子越来越难过，几年后米国那边上来一位黑总统，开始强力扫黑，曰本三大暴力团全被列为国际犯罪组织，于是几年之内濒临瓦解，总共只剩下几千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竹下和金丸家族与稻川会虽然关系密切，但不等于就是一伙的，也不能说竹下千彰是极道分子。
然而小林家再有钱，也经不起秀造这样惹是生非，他捅的是马蜂窝。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避开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再怎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时间长了应该也就淡了，大家都有头有脸别闹出笑柄，以后还有几十年要混呢。
“如果不是感情不合，我觉得你们倒是门当户对。”
秀造有求于人，也只能任由江川揶揄，真衣还补充了更详细的情节：“秀造之所以和竹下千彰闹翻，是因为又交了女朋友。”
江川真是刮目相看：“行啊，你这是现实版《蓝色是一种暖色调》，男女通吃，怪不得一再声称喜欢我的电影。”
秀造挣扎着为自己辩解：“我觉得，我本质上还是一个异性恋者。”
所以他爷爷和父母就更重视这事了，既然不是一条道走到黑无可挽回的问题，那最好在最小范围内悄声无息地处理了。
而这个最小范围正好包括江川，既然进了他家城堡内部，下水道堵了总得帮帮忙。
真衣对秀造说：“你先回家吧，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处理。”
成了一个等着被处理的人，秀造有些丧气，走之前没忘了鞠一躬：“拜托了。”
看着他背影江川摇摇头：“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为什么你爷爷和父母不自己偷偷处理，派一个心腹去北京帮秀造安排好一切并不难。”
两人沿着刚才的路继续散步。
“因为他们内心极度厌恶这种事，”真衣看上去很有精神：“不愿意亲自处理，也不想交给没有资格参与的人，而秀造又先找上了您，想来想去当然还是您最合适。”
所谓资格不知如何划定，听起来还挺傲慢，无非是江川够身份地位，本来就了解他家的黑料，再黑点也无所谓。
“可这样一来秀造在你的面前就更加弱势，你爷爷把事情交给我们做，未来对家族事业的安排恐怕也有很大影响。”
这是显然的事，秀造等于一个把柄抓在了真衣手上，除非他勇敢点出柜拉倒，谁也别想拿捏。
夜色中真衣的眼里闪着曰本女人特有的那种冷光：“你不了解他们的价值观，秀造的事在他们看来是不可原谅的，至少改邪归正之前不可原谅，而且可能都意识到他的能力存在问题，没有我这个姐姐照料，或许这一生都将活得很痛苦。”
没有人能不向现实妥协，小林征一郎同意秀造求助于江川的时候，实际上也就是向真衣作了妥协，未来她至少在经营权上将取得很大的主动。
“所以我必须帮你弟弟？”
“是的，麻烦您了。”
做这种事算不上麻烦，对江川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给陆风林。
《进击的巨人》与乐视的合作非常成功，目前陆风林一伙正忙着融资，好像已经弄到手几千万人民币，发展踌躇满志。
江川的《热血高校》系列在大陆也没希望公映，所以也准备上线乐视，后续的合作将源源不断。
《师任堂》前途未卜时，江川也考虑过让乐视介入，不过李英爱那边项目谈妥后很快传来消息，大陆的电视台已经以每集一百万人民币的价格买断了播映权，几乎占了制作预算的一半。
等到去米兰开机的时候，港台以及东南亚也买了播映权，一个镜头还没拍就已经盈利了。
江川对陆风林说了状况：一个朋友恋爱起了点纠纷，想要出国疗情伤，想在北京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陆风林一口答应了：“小事一件，我刚买了个四合院，随时可以让他过来。”
北京的房价零五年才渐渐启动，这时候买个四合院无疑是很好的决定，陆风林眼光不错。
于是这事似乎就这么解决了，希望秀造能在北京闭关修炼成功。
江川工作很忙，临走时小林征一郎把那瓶当年乘飞机赠送的茅台给了他。
其实是半斤装的一瓶，茅台那种特有的瓶子，看上去挺精致，标签已经开始变色。
不过保管得很专业，瓶口用腊封了，不然可能早就挥发殆尽。
江川很惊讶：“二十多年过去了，您竟然还留着这瓶酒？”
小林征一郎很感慨：“那是我第一次去中国，留着作为旅行纪念一直放在书房里，现在就转赠给您吧。”
据说八二年的气候特别好，法国波尔多的葡萄品质好于往年，于是那年拉菲古堡的葡萄酒也因此特别好喝。
别人都收藏八二年的拉菲，而江川现在有了一小瓶八二年的茅台。
就是不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值得把这瓶酒开了，品尝一下岁月沉淀下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