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我从凡间来TXT下载我从凡间来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从凡间来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零八章 秦清

    云中歌才跃上岸来,便团团一鞠,高声道:“郑世兄,尤郡公,张世兄,曹四妹,苏郡主……好久不见,想煞中歌。”

    不远处,十余位俊男美女,聚在一处,人人衣衫华贵,气度不凡,眉宇间不仅流露着强者气息,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上位者气息,自然流泻而出。

    众人皆冲他还礼,唯有一位青衣女郎,如冷月一般,盈盈立着。

    即便没有她不合时宜的静立,一眼望去,第一眼看见的,只会是她。

    便在这时,岳子陵也跃上揽月峰来,高声笑道:“诸位高朋请了,岳某有礼,云兄,还请为岳某引荐一二。”

    众人移目朝岳子陵看去,皆面带冷傲。

    他们皆是各大路庭的顶尖贵胄,寻常修士便是修为高于他们,只要没达到让他们仰望的地步,也决难入他们的法眼。

    云中歌身为他们中的一份子,如何不知这几位往日的行事做派。

    他有心示好于岳子陵,当即抓过岳子陵大手,冲众人道:“诸位兄姊,这位仁兄大号岳子陵,乃是紫极阁门下弟子,向来极少在世间走动,故而名声不彰。子陵兄平日极好交友,诸位既然在此遇上,便是难得缘分,当要好生亲近。”

    “紫极阁”,三字甫一入耳,郑世子等人面上淡淡的倨傲,渐渐敛尽,皆冲岳子陵拱手见礼。

    云中歌又指着众人挨个给岳子陵介绍,此辈聚在一处,身份相近,反显不出尊贵,其实,随便一位踏上江湖,轻轻跺下脚,便得城池乱颤。

    岳子陵依次见礼,面上既无亲热亦无冷傲,身材高大的他颇有贵气,将名门子弟的风范展露无遗。

    终于,轮到了那青衣女郎,云中歌再度抱拳道:“还未请教姑娘仙名。不瞒姑娘,此间诸位,皆是中歌挚友,姑娘与他们相交,在中歌心中,先将姑娘作了朋友。”

    云中歌何等聪明,光凭站位,他便瞧出众贵子贵女隐隐拱卫着这位青衣女郎,显然,这青衣女郎身份不凡。

    他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到底是哪一家的天之娇女,能有如此威势。

    他虽口上将众位当作挚友,其实知晓,场间几位无一不是极为高傲之辈。

    其中那位郑世子,乃是京基路的世子。

    京基路乃是圣庭秘地所在,京基路的路尊在一众王爵中,排名最前的一位王尊。

    而郑世子是王尊的唯一血脉,其身份尊贵自远非云中歌能比。

    此子往日极为骄纵,目空一切,竟然竟如此温顺,云中歌便用脚趾头想想也只为何?

    却说云中歌话罢,双手抱拳良久,却不见青衣女郎回答,心中正觉尴尬。

    郑世子笑道:“中歌向来消息灵通,这回怎么百密一疏,西说来,你也是此间主人,怎生连到访的尊客也不识得?”

    云中歌赶忙就坡下驴,冲郑世子拱拱手笑道:“仙子乃是天人,仙踪缥缈,中歌凡夫俗子,又哪里有这机缘。今日,还是托诸位兄姊的福,才能遇到仙子。还请世兄代为引荐,算云某欠世兄一个天大的人情,改日世兄但有所命,中歌万不敢辞。”

    郑世子指着云中歌,对青衣女郎道,“仙子好大的魅力,这云中歌素来喜好扮演不假辞色的正人君子,今日却在仙子面前现出真容来。”

    众人皆笑。

    云中歌苦脸道,“世兄何苦打趣,中歌一片赤诚,却叫你说成了什么。”

    郑世子哈哈一笑,窥见青衣女郎眉心隐动,说道,“好了,不和你耗了,免得耽误了秦仙子游览玉浮山的雅。这是秦清秦仙子,乃是太清上派内门弟子,今次前来是代表八大仙门,作观婚礼使者的。”

    云中歌心神巨震,八大仙门的内门弟子!

    今日算是见着活的了,我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大半是。

    心念一动,云中歌运转秘法,眼窝一热,双目如电,直朝秦清灵台看去,却见灵台深处一片朦朦胧胧,哪里能见真灵圈的影子,再想细察,灵台中的小人儿,如被金针贯穿,剧痛之下,险些叫出声来。

    他强忍住剧痛,赶忙传音秦清道,“在下唐突,还请仙子见谅。”事已至此,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立着的这悬空冷月一般的女子,至少真元二转的阳尊大能。

    秦清也不看他,更不理他,送目望着烟云深处。

    云中歌正尴尬之际,岳子陵浑身如打个激灵,脱口叫道:“敢问秦仙子可是太清上派龙师高足?”

    云中歌讶道:“怎么,子陵兄听过秦仙子芳名?”

    岳子陵道:“何止是听过秦仙子大名,在八大仙门内,可谓玄天霹雳,惊雷贯耳。”

    “噢,却不知秦仙子到底做下何等壮举,竟博得如斯名头。”

    此刻,郑世子虽替云中歌介绍着秦清,实则,他和秦清相识也不过这数日。

    只知他身份贵重,了解却是无多,如今好容易有个了解秦清的渠道,他自然不愿放过。

    岳子陵道:“秦仙子的仙名也是近日来才响彻八大仙门。岳某听闻秦仙子还在感魂期时,便被龙师放出宗门下山历练,屈指算来,已有十余年。近日,八大仙门外门弟子小比,秦仙子如虹贯日,十荡十绝,一举击溃八门仙门外门十大高手,夺得魁首。几乎破了八大仙门从试炼弟子到内门弟子的最快纪录。如此人物,听在耳中已足震撼心神,今日得见,真乃岳某三生有幸。”

    言罢,岳子陵恭恭敬敬冲秦清一躬到底。

    秦清内门弟子的身份,本就光耀当场,此刻岳子陵又道出如此秘辛,立时将秦清身上的光环又涂抹上了一层极具神秘的色彩。

    众皆出言感叹,称颂不绝。

    “十余年便由感魂至如今成就,实在令某等汗颜。”

    “仙子天资,冠绝当世,非我等能与之相较。”

    “姐姐十余年中成就如此鲜明,已令小妹五体投地,更难得的是姐姐能放弃大好的仙门资源,选择下山历练,于困境中搏出一条生死路。此等大智大勇,漫说我等女流,便是当世英雄豪杰闻之,也该当汗颜。”

    “…………”

二百零九章 诗词之叶

    众人正称颂之际,天上的圆月忽的移到了仙歌树上空。

    顿时,仙歌树树身的纯色荧光,霍然一变,化作刺目的血色,树冠摇曳,如玉相击,淙淙之声不绝。

    云中歌“呀”一声,轻拍掌道:“连这仙歌树,连这仙歌树也知道今日遇了贵人,前来凑趣。”

    众人皆疑惑地朝他看来,云中歌微微一笑,掌中多出一枚灵石。神念到处,灵石瞬息挪移千丈,眼见便要砸中树冠,却见一丛树枝伸了过来,巨大的血红树叶一卷,灵石消失不见。

    忽的,仙歌树树身颜色再度一变,化作色彩斑斓,与此同时,还散发出梵唱一般的清音,朝四方飘散。

    梵音曼妙,带着淡淡禅意,令人心旷神怡。

    忽的,秦清一拍掌,指着仙歌树道:“快看,带颜色的树叶上有文字。”竟罕见的一改清冷风范,露出一丝情绪。

    云中歌正愁无法缓解和秦清之间的尴尬,正巧来了此机会,当即朗声道:“这仙歌树乃灵山精气和云霞仙气交相孕育,方才生成。虽是妖植,却极有灵性。”

    “每逢月圆之夜,便是其灵性最炙之时。奇妙的是,此仙歌树竟如人间名士,颇有雅好,喜爱人间至美诗词,只要将诗词文字镌刻于灵石之上,朝仙歌树抛去,在仙歌树吞食灵石力量之时,便会将灵石上的文字刻录在树叶上。”

    “更妙的是,仙歌树似能读懂这些人间真情凝结的文字,自动的将各类诗词分成了五种,以金紫黑白青五色名之,若有不入流的诗词送入它口,便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消失无踪。”

    “此刻诸位所见的诗词,皆是此间的仆役侍者搜集了一些传诵之作,镌刻在灵石上,再抛给仙歌树吞食,最终成了这般模样。只是近年来,仙歌树极少招展身姿,未想到今日月圆之际,却叫诸位撞上这一绝美妙景,岂不变相的说明了诸位皆是大有福缘之人。”

    云中歌话罢,众人无不赞叹,妖兽精灵,众人所见不少,可类似这仙歌树如此明明未得造化,生出灵智,却有如此天赋雅好的,几乎难见,真可谓一株雅植。

    众人身份尊贵,修行高妙,对诗词一道,有粗通,有精通,却绝无不通者。

    身为修士,尤其是出身于名门大派,贵胄世家的子弟,就不可能不通诗词。

    道理很简单,修行到了这个份上,无人不通文史,明晰义理。

    对诗词这凝结了世间真情、行为道理,达者经验的绝妙文字,很难不生出感悟和欢喜。

    尤其是,许多时候,高门大族,名门正派的聚会,除了辨析修行义理,难点之外,往往也会筹办诗坛词会,以此会友,娱人。

    秦清终年闭关,极少问世间事,世间许多精妙诗词,她都不曾与闻,此刻见得仙歌树上,刻录着如此多的珠玑文字,心中因不喜聚会的那点不满,已一飞而散。

    此刻,她完全被被仙歌树吸走了全部的心神,虔诚的注视着,喃喃诵念着树叶上的文字,正入神间,忽然一枚灵石自东面峰上抛来,被那仙歌树树叶卷住,顿时,仙歌树色彩斑斓的树冠,又化作了一片血色。

    诗词之叶,随之消失无踪。

    云中歌余光始终凝在秦清脸上,正心中欢喜,却见秦清陡然蹙眉,他的心好似被针扎一下,待察出世仙歌树出了变化,一张俊脸,顿时漆黑如墨,暴声喝道,“混账!”

    岳子陵亦面目冷峻,赶忙朝树身抛去一枚灵石,灵石被树叶卷住,便再无多余反应,浑不似云中歌先前那般,吞食灵石后,放出了色彩斑斓的诗叶。

    “怎生回事?”岳子陵望着云中歌,面沉如水。

    郑世子一脸恼恨道:“中歌,秦仙子何等样人,世间奇景妙处、福地洞天,去过多少。今日到得咱玉浮山观礼,代表的更是八大仙门,难得咱玉浮山有拿得出手,让仙子入眼之物,怎生出了此等变故?如此待客,礼数何在?莫非要为兄上禀野王师叔?”

    郑世子、岳子陵接连作色,只因秦清秀眉微蹙,稍稍流露不喜。

    冰冷清隽的秦清,就好似一轮幽美的冷月,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胸怀。

    郑世子和她相处两日,生出此等想法,也就罢了,便连才见秦清不过片刻的岳子陵也起了慕艾之心。

    无须郑世子加火,云中歌早已怒火中烧,团团一抱拳道:“诸位诸位,是云某招待不周。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有诸位和秦仙子在此,云某合不该放那些杂鱼入场,坏了气氛。”

    “这仙歌树隐匿诗词之叶,全是因为适才不知是哪个蠢物,作了臭不可闻的诗词,贸然抛给了仙歌树,惹起了仙歌树的逆反,这才生了此等变故。这般混账,若不念在他们过门是客,中歌定不与他们干休。我这就寻人,打发了他们。”

    说罢,云中歌自腰囊中取出一枚传音珠,催开禁制,沉声低语数句。不过片刻,大队的甲士和诸多接引使者,尽数朝捧日、秀眉、云鬓三座山峰驰去,转瞬,便将三座山峰封禁。

    自又惹起连天的抱怨,一众接引使者,果真术业有专攻,不知使出何等手段,轻松将一场骚乱消弥无形。

    终于,捧日,秀美,云鬓三座山峰,归复了宁静。

    “云兄,不知这仙歌树能否再度开出诗词之叶?”

    秦清脱口问道。

    得蒙秦清一声云兄出口,云中歌只觉自己周身的骨头陡然轻了不少,怔怔盯着秦清,竟忘了回答。

    郑世子轻咳一声,道:“中歌,秦仙子金口已开,你不会没有办法吧?”

    云中歌道:“办法也非是没有,只需将绝妙诗词刻于灵石之上,朝那仙歌树投去,一旦仙歌树生出欢喜,便会再度开张诗词之叶。”

    郑世子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我等虽不擅此道,可谁不曾记得数十首绝诗妙词,随便挑出一首,刻在灵石上,投过去便是。”

二百一十章 诀珏

    郑世子话音未落,岳子陵已催动神念在灵石上刻好一枚,正要朝仙歌树投去,却被云中歌急急止住。

    “子陵兄且慢,若贸然投去,这仙歌树恐怕经年不会打开。”

    岳子陵沉声道:“这是为何?”

    云中歌道:“子陵兄,你可知这仙歌树有多少树叶?又可知这仙歌树上记录了多少诗词?”

    岳子陵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云兄还弄什么玄虚?”

    云中歌道:“非是小弟故弄玄虚,实在事关重大。这仙歌树上记录的诗词凡十万七千余首,当世名篇佳作,无不包揽其中。偏生这仙歌树有一古怪,只喜新作,深恶旧闻,若有人将其树叶上记录之诗词文字镌刻灵石朝它抛去,一旦被其吞食,则经年不会显露真容。其身负琴心傲骨,宛若人间雅士。”

    “这可如何是好?”郑世子窥见秦清美眉深锁,心中愈发焦急。

    云中歌道:“也非是无有他法,只需一首不曾在仙歌树树叶上出现的诗词,便可解此燃眉之急。在座诸位,皆是才高之士,择小小文字,拟成名篇,又有何难?”

    说罢,他又一抱拳道:“不知诸君,谁来一展妙才?”

    云中歌话罢,众人皆互以目视,却无人应声。

    诚然,他们皆是满腹经纶,聪慧绝伦的才高之士。

    可具体到吟诗作词,不仅需要超卓的才情,同样需要适时的灵感。

    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讲的正是这番道理。

    此番事起仓促,众人虽绞尽脑汁,亦不得精诗妙词。

    秦清道:“谁能助我将仙歌树的诗词之叶再度展开,我必有厚报。不瞒诸位,家师清修之余,喜欢品读诗词。我此次下山,本也想采购一些诗作未料文本,赠与家师。未料在这仙歌树上见得十余万美妙诗词,便想将之一一刻录下来,献与家师,还请诸君助我。”

    郑世子惊诧地看着秦清,绝未想到这仙歌树上诗词之叶对她有如此意义。

    他犹记得与这位秦仙子相处两日,她所说之话竟不超过十句,此刻竟为这仙歌树,舍下面来诚恳相求。

    “姐姐何需如此多礼,不过是一株仙歌树,待我传音家族,令我府中的那些才高之士火速赶来,必定能叫姐姐得偿所愿。”

    苏郡主出声劝道。

    云中歌道:“恐怕来不及,这仙歌树在月圆之时灵气最盛,方才舒展身形。只有在此时投入足够高妙的诗词,使其打开,或可显耀诗词之叶至天明十分。若再过一时三刻,仙歌树就会隐匿,恐怕近期一段时日,将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可如何是好?”

    尤郡公皱眉道:“早知今日,我那位诗词师傅,当年教我诗赋之学,我就该潜心学习,哪里会有今日困窘?”

    话至此处,他猛的一拍大腿,转视郑世子道:“我可记得郑世兄家的那位谢师傅乃是圣庭有名的诗词柱梁,世兄得谢师傅传授诗赋之艺,以郑世兄的高才,定然已尽得真传,当此之时,还请世兄力挽狂澜,不叫仙子失望。”

    他此话一出,一众贵子贵女皆连声催促,为郑世子造势。

    独独云中歌与岳子陵微笑不言,眼神中颇有沟通。

    郑世子知晓这帮人乃是好意,力撑他在秦仙子面前露脸。

    于诗词一道上,他也确有研究,趁着众人话间,他已在胸腹中默默作了两首。

    只是仓促之际,两首作品的诗意文心,都未达到令他满意的程度,不敢保证若将此诗句送出,能否打动仙歌树。

    见郑世子默然不言,秦清道:“还请郑兄施以援手,以若郑兄肯出手相助,我愿将此篇射神诀相赠。”

    秦清掌中方现出一物,岳子陵便脱口叫道:“诀珏,一阶四级术法,秦仙子好大的手笔。”

    那枚诀珏如一枚纽扣大小,光华清亮,整体成纯青之色,诀珏的周线却是纯紫之色,十分夺目。

    一众贵子贵女中,除了郑世子与云中歌,曾经见识过此物,旁人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苏郡主更冲岳子陵抱拳一礼道:“敢问子陵兄,怎生就瞧出这枚诀珏刻录的乃是一阶四级法术?至于这诀珏又有何妙处?”

    岳子陵道:“说道,这诀珏又是一件暗合天道的奇物。也是偶然间,才被古人发掘而出,衍用至今。至于其名的来历,顾名思义,记录法诀的玉珏。”

    “这诀珏有一桩异能,便是能辩证术法是否有效。众所周知,一门术法的生成,除了需要开创者的惊天才智外,更需要大量的实验和论证,可往往人力有时穷,出现谬误实所难免。”

    “若是一般的攻击秒术也就罢了,修行有误也不会伤及己身,若是涉及增强修为、提升道行的法术,一旦错误,便有轻则肉身首创、神魂大损,重则气海崩溃、神魂湮灭,危险至极。”

    “偶然间,古人发现了这诀珏,竟有天然的辨别术法的妙用。一门术法是成是败,只需将其录入诀珏中,便能自明。成功则诀珏安然,若法术有义理不合,则诀珏便会崩碎。”

    “正因诀珏有如此妙用,发展到后来,我八大仙门的奇门妙术都以此记之。除此外,这诀珏还有一桩妙处,便是能自动分析出功法的玄妙高下。”

    “比如这枚射神诀,在诀珏上显示纯青之色,便是一阶法术,而其周线呈赤紫状,便为四级。故而,此射神诀乃一阶四级术法,真元四转以内,此等术法可算难得的上品,价值无量、”

    “秦仙子取出此物相赠,足见看秦仙子尊师敬师之意,极为赤诚,如此品行,足为我辈楷模。”

    岳子陵话罢,众人又是一阵感叹。

    郑世子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冲秦清一礼道:“仙子言重了,言重了,仙子尊师敬师之心,令郑某汗颜,郑某敢不尽力?至于仙子所言的答谢,那就实在太过了,我与仙子相交,贵乎意气相投,岂在这诀珏上。”

二百一十一章 交易

    秦清收回诀珏,说道:“是我小瞧郑兄了,还请郑兄见谅,不知郑兄可有佳作?”

    郑世子道:“说来惭愧,郑某才疏学浅,绞尽脑汁,半晌也不过得拙作一首。当此之时,也只好踮着脚,装一装高个子了。”

    秦清道:“郑兄谦虚了,我亲自与郑兄录诗。”

    说罢,掌中多出一枚灵石。

    郑世子谢过,吟道:“岭表长风咽夕阳……”

    他每吟哦一句,玉清仙子便用神念在灵石上雕镂一句。

    文字方在灵石上现出,远隔千丈而坐的许易,眉心微微一跳,心头升起一抹异样,总觉得这文字的笔迹似曾相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正纳罕间,那边的郑世子已将一首诗作,吟诵完毕,场间寂静无声。

    秦清托着那枚灵石,面如冷月。

    郑世子尴尬不已,一张俊脸染满红霞,抱拳道:“郑某才疏学浅,惭愧惭愧。”

    他此番话却是言出由衷,他自家事自己知。

    适才他吟诵出的那首诗作,当然算不得平俗之作,可要评为上品,亦是自欺欺人。

    场间都是明眼人,他一首诗作念罢,各人心中已悄然给出了评分,却不好评价出口,唯有沉默。

    郑世子正是体味到了众人的这种情绪,才倍觉尴尬。

    沉默片刻,秦清道:“多谢郑兄鼎力相助,如此诗作已非凡品,料来仙歌树该当识货。”

    说罢,便要将那枚灵石朝仙歌树抛去。

    “且慢。”

    一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岳子陵上前一步,含笑扫视众人

    他负手立在崖边,天风飒飒,鼓荡着他的紫袍高高扬起,平生一股威势。

    郑世子脸色微寒:“不知岳兄有何指教?”

    此刻的他分外敏感,虽然他也不赞成秦清将刻录那首诗作的灵石,喂食仙歌树,可阻止的话,只能他自己说。

    旁人来说,便是大连。

    岳子陵抱拳道:“指教不敢当,便在郑兄书就大作之际,岳某绞尽脑汁,亦偶得一首拙作,愿献将出来,供秦仙子参考。”

    秦清转视他道:“岳兄也有佳作?还请念出。。”

    说话之际,掌中又现出一枚灵石。

    平心而论,她亦不觉郑世子的诗作,能激活仙歌树,之所以准备朝仙歌树抛去、

    一者是碍于情面。

    二者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毕竟眼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今,又多了选择,她自然欢喜。

    岳子陵道:“佳作不敢当,还请诸位指教。”随即吟诵出一首六言绝句来。

    才捕捉到岳子陵吟诵的内容,许易手中杯盏轻轻一抖,洒出些许酒液来。

    ………………

    时间退回郑世子作诗之前十数息。

    岳子陵正绞尽脑汁苦思着诗作,幻想着能偶得一首绝妙诗词,在秦清面前大大露一把脸,刷下难忘印象。

    他不求谋得秦清的那枚诀珏,只求和秦清搭上一份香火关系,若能进而给那位大名鼎鼎的龙师留下些许印象,那便是最完美的结局。

    奈何,他诗文之才实在有限,思谋良久,毫无头绪。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浮现在心头,随即他移目朝云中歌看去。

    却是云中歌以神念传音,化作心念,直入他心海,“子陵兄,你可有意在秦仙子面前露一把脸?”

    岳子陵怔了怔,传过心念道:“莫非云兄另有妙计?”

    云中歌传心念道:“我哪有什么妙计,不过有一篇昔时偶得的佳作,料来应该足以在秦仙子面前露脸。”

    岳子陵心中暗喜,传心念道:“既有如此机会,云兄何不自用。适才我观云兄对秦仙子亦颇有好感,如此机会,怎就让给了岳某?”

    云中歌传心念道:“子陵兄误会我了。诚然,云某对秦仙子的确另眼相看,可秦清这般如寒宫仙子一般的人物,落在谁人眼前,都足以惊心动魄。”

    “世上男儿,哪个会不对秦仙子生出遐思旖念?然则,旖念归旖念,云某有自知之明,即便云某此刻做出惊世之诗,不过博秦仙子一时欢喜,还能如何?”

    “说到底,秦仙子于云某,注定是过客。婚礼过后,恐怕后会无期。反观子陵兄,你与秦仙子同属八大仙门,虽地位有高下之别,但终归是在一个圈子,倘若子陵兄在秦仙子面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将来或有极大助益。故而,云某愿将此次机会让给子陵兄。”

    云中歌的分析,合情合理,岳子陵听不出破绽,传心念道:“如此说来,云兄的好意,岳某是没办法拒绝了,不知云兄想要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云兄的?”

    云中歌传心念道:“我与岳兄一见如故,志趣相投,相处之日虽短,心中已将岳兄当作是极好的朋友了,此次相助,不过是朋友间的道义,要什么报酬?只盼着有朝一日,云某亦能成功加入紫极阁,成为紫极阁门下弟子,便可与子陵兄常来常往了。”

    岳子陵听明白了,云中歌是要他履行先前所言的将云中歌朝紫极阁引荐之事。

    原本,岳子陵打算拿此事狠敲云中歌一笔竹杠,却没想到,姓云的竟在这个时候点中此关窍了。

    见岳子陵不答,云中歌又传来心念,“怎么,莫非子陵兄有难处”

    岳子陵传心念道:“哪里有什么难处,此事岳某定当尽全力相帮,说来,我还盼着有朝一日得云兄唤一声‘师兄’呢。对了,不知云兄能否确保,那首佳作能令仙歌树再展诗词之叶。”

    云中歌传心念道,“仙歌树神妙多变,诡异难测,云某又何敢保证。”

    云中歌暗骂岳子陵狡猾,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二人正相互传送心意,郑世子已将他那篇诗作诵念出口。

    云中歌抓住机会,接着传心念道:“不过我敢保证,我的这篇诗作绝对胜过郑世子所作,至于是否能成功引动仙歌树,得看机缘,但足能保证子陵兄在秦仙子面前大大露一把脸。”

    “话说回来,子陵兄亦是当世名家,诗作之好坏高妙,也决然逃不过你的法眼。不如云某先吟诵三句,子陵兄若觉满意,我再吟诵第四句不迟。”

二百一十二章 盗版

    岳子陵暗自嗟讶,这云中歌太也难缠,不愧为云家子弟。

    言语上能热络的说着兄弟情义,只为帮忙,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是赤果果的交易。

    只是姓云的手腕老辣,心思细腻,给出的方案,让他竟无法拒绝

    有一点,云中歌说的不错。

    相比他岳某人,能在秦清面前留下好印象,结一份香火之情,其余等事根本无足轻重。

    至于引荐云中歌入紫极阁之事,他也仔细想过其中利弊。

    引云中歌入内,团结云家势力,颇符合他的利益诉求。

    念头转动,他传心念道:“云兄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岳某再拒绝,那就真伤咱们之间的感情了。”

    云中歌传心念道,“事不宜迟,还请子陵兄品评……”随即,念出三句诗来。

    三句诗作,甫一入耳,岳子陵便意识到,此诗作水准极高,非是凡品。

    郑世子那首与之相比,简直一在平地,一在九天。

    岳子陵传心念道:“未曾料到云兄还有如此诗才,他日你我于紫极阁相会,若逢上同门师兄弟之间的聚会宴饮,云兄大展华彩之时,可别忘了今时今日。”

    见岳子陵被说动,云中歌大喜,传心念道:“若能进得紫极阁,子陵兄便是我的大恩人,此情此谊,中歌不敢或忘。”

    随即便将最后一句诗也道出口来。

    ……………………

    时间回转。

    却说,此时岳子陵当众将云中歌转告的诗句吟诵出声,郑世子眼皮一跳,面上红霞欲燃。

    他是个识货的,当然知晓岳子陵所作这首六言绝句远远的胜过了自己适才所作。

    诗作入耳,秦清一对黑亮的星眸,猛的闪耀出精光,神念扫动,一排文字便落在灵石之上。

    书就的正是:风疾乌啼未了,雨来战已方酣,真是真非安在,人间北看城南。

    岳子陵才将视作吟诵出口,许易便惊呆了,他真没想到,姓云的堂堂王族子弟

    此诗正是当初许易与云三公子比斗诗词之时,云三公子所作,一诗既出,博得满堂喝彩。

    便连许易也认为,此诗水平极高,不负云家三公子诗词冠冕的名号。

    此刻,视作由岳子陵道出,只有一种可能,云中歌将此诗交易给了岳子陵。

    姓云的好生无耻!

    许易本就看不上云中歌,此事一发,他将此人彻底看扁了。

    堂而皇之地将已经问世之作,拿至此处再用,云中歌是单纯的要坑岳子陵么?

    当然不是!

    云中歌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如此作为,却非莽撞之举,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原因有五。

    一者,当时云三公子与许易的诗词争斗,虽然在场人数极多,见证者众,却因为许易当众扫了云家求亲使团的脸面,引得剑南路副尊余朝天大怒,遂下了禁口严令。

    严令当日宴会上只言片语,不得外传,剑南一方的亲历者皆是高官贵胄,谁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弄嘴,故而皆守口如瓶。

    而云家一方的亲历者,无不在关中城之战死伤殆尽。两方的消息源都最大程度封禁了,被识破的风险自然降低很多。

    二者,秦清、郑世子等人,皆远隔剑南,即便剑南路那边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绝妙诗词悄悄散开,要想散到郑世子、秦清这种动辄要在百万里之遥的异地,也实在太难。识破的风险又降低了。

    三者,此地已被封禁,除了这揽月峰还余数十人,零零散散的散于各处,并无太多观众。而这数十人中,恰好有亲历了剑南路当晚宴会场面之人的几率,更是无限低。

    以上三者,已将暴露的风险压缩到了最低,云中歌自然敢一搏。

    四者,因为剑南求亲宴会被封禁,诗词未外传,故而云家专司收集诗作的仆役,并未收集到,自然不曾刻录灵石上,喂食给仙歌树。。故而,当晚宴会上所出的诗作,都不会触犯仙歌树的禁制。

    五者,也是最关键的。

    他将一篇诗作,交易给了岳子陵,右岳子陵之口道出,即便有风险,或者说被人当众戳破,丢脸的也只是岳子陵,他要冒的不是身败名裂的风险,只不过是与岳子陵断交的风险。

    在巨大的利益和并不能与利益相提并论的风险面前,云中歌如此选择,自然是明智之举。

    如此种种,云中歌都算计得极为清楚,这才做出此举。

    果然,岳子陵将诗歌道出,除却郑世子面色稍有尴尬,余者无不叫好,并无人察觉岳子陵道出的诗作有何不对。

    秦清转视郑世子道:“郑兄,你看……”

    郑世子道:“岳兄技高一筹,郑某甘拜下风,秦仙子无需照顾郑某面皮。输了便是输了,时间紧急,还请仙子速速喂食灵石。”

    秦清点点头,素手一扬,灵石朝仙歌树掷去。

    仙歌树树叶一展,便将飞来灵石接住,转瞬,血红的仙歌树再度起了变化,树叶轻摇,淙淙之声再现,一张张诗词之叶次第点亮,大放光明。

    岳子陵面带得色,秦清的欢喜落在他眼中,真似吃了神仙果一般,令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尽数舒展了。

    他暗暗道,“这回,这秦仙子该当对岳某另眼相看了吧。”

    秦清转过头来,素玉一般的纤掌中,托着先前的那枚诀珏,“多谢岳兄,这枚诀珏是你的。”说话,便要将诀珏抛去。

    便在这时,众人发出一道惊呼,秦清循声看去,面色立时沉了下去。

    原来,已点亮大半的仙歌树,忽的瞬间黯淡,才展开少部分的诗词之叶,再度敛尽,整颗仙歌树又化作原来的沉寂模样。

    岳子陵目瞪口呆,瞪着云中歌道:“怎又出这般变化?”

    云中歌道:“看来岳兄适才的那首佳作,虽中仙歌树心意,但终究离彻底打动仙歌树尚有一段距离,可惜,真是可惜。”

    口上说着可惜,他心中却是欢喜,当日宴会,出现了那么多诗作,他只给了云三公子作的那首,乃是存了余地。

二百一十三章 打击盗版(贺风暖城盟)

    随即,云中歌又朝岳子陵传过神念道:“子陵兄无需沮丧,单凭此首佳作,你在秦仙子心中已有极好的印象。只凭此点,已经值了,不是吗?”

    岳子陵哪里听不出云中歌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适才的诗作未能打开仙歌树的诗词之叶,就迁怒于他,不兑现先前的承诺。

    他心中暗笑云中歌的小器,传出心念道:“云兄放心,岳某说过的话,还没有不兑现的。”

    虽然打开诗词之叶失败,有一句话云中歌说的不错,至少秦仙子对他印象不错,这就值了。

    云中歌传出心念道:“那便多谢子陵兄了。”

    就在二人心念交流之际,郑世子等人皆安慰秦清。

    秦清道:“仙歌树不能再展诗词之叶,看来是天意了,多谢诸位所做的努力,我都记在心里。”言罢,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云中歌朗声道:“或许云某有办法。”

    郑世子冷道:“你既然有办法,何不早早拿出,无端浪费这许多时间,仙歌树的诗词之叶能多开放一息时间,那也是好的……”

    秦清扬手阻住郑世子,转视云中歌道,“云兄真有办法。”

    云中歌道:“不敢提有,但勉强或可一试,时间紧急,云某便不多言。”

    话音方落,一套文房四宝及一个金色的香炉现在空中,诸物皆被云中歌以神念托起,便连那张宽大宣软的白银纸,也平整的铺在空中,平稳如铺在条案上一般。

    “烦请仙子代为研墨焚香,云某要沉凝才思,培养灵感。”

    云中歌此话一出,郑世子皱眉道:“还是我来帮你。”

    他分外瞧不得云中歌这般模样,只是知晓秦清心中所念,才忍住没呵斥云中歌。

    “我来吧。”

    秦清话音方落,神念朝诸物扫去。

    水汽自动从空气中抽出,汇入血色的砚台,乌黑发亮的墨块抵在砚台中磨转起来。

    不见有火光迸射,金色的香炉中,渐渐有淡淡的烟气浮出,袅袅生香。

    云中歌盘膝悬空而坐,闭目沉思,仿佛真在苦搜诗才,寻觅灵感。

    众人皆盯着他,不知作何感想。

    待得砚台中浓墨化开,云中歌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狼毫大笔,浓墨蘸满,便在喧软的白银纸上走起龙蛇来。

    但见他写道:“柳叶鸣蜩绿岸,荷花落日红酣。”

    此二句方一在纸上现出,众人便忍不住叫起好来,“妙句!”

    秦清亦清眸精亮,紧盯着云中歌,充满了期待。

    众人皆是识货者,此二句才一入眼,便打开了一方天地,物象丰富,浓墨重彩,色泽鲜明,动静合宜。

    单此两句,已有名篇气象。

    云中歌心中得意,丝毫不慢,转瞬第三句也落在纸上,正是:“三十六陂春水。”

    众人正满怀期待的等着第四句,却听一道声音,如锤头一般,霍然砸来:“白头想见江南。”

    声方入耳,正书写“白”字的云中歌大手一抖,蘸满浓墨的毫尖在宣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墨印,整篇墨宝就此毁弃。

    无人注意云中歌的异样,皆被这奇风飞来一般的“白头想见江南”击中。

    尽皆于心中暗暗一合,只觉以此句结尾,竟同云中歌所作的三句完美结合,浑然天成。

    苏郡主讶道:“天下竟有这等奇事,一首诗两人作,竟能如此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实在罕见。”

    她性格直爽,却未往深处想。

    郑世子瞥了云中歌一眼,冷然笑道:“确实是桩奇事,都说写诗作词讲究文心一脉,情由心发,即便再高妙的诗家,应和残作,也决然无法修补到天衣无缝的地步。”

    “如今却是出了怪事,不仅修补得天衣无缝,续作和原作,竟然想到了一处。我看中歌未写完的第四句,起头那个字,好像也是白字吧,莫非中歌你第四句也想补一句:白头想见江南?”

    郑世子和云中歌的交情泛泛,只是彼此身份相近,偶然交际场合会遇上,实际上不过是点头之交,他对云中歌本无好感,也无恶感。

    原本云中歌真做出来了绝诗妙词,他也不会心生妒意。

    只因适才,云中歌好生猖狂,竟让秦仙子为他磨墨焚香,如此亵渎仙子,等若触了他的逆鳞。

    此刻见云中歌丢脸,他哪还有放过的道理,冷嘲热讽一并奉上。

    秦清面色骤冷,盯着云中歌道:“云兄说句实话,此诗真是云兄原创?”

    饶是云中歌素富智计,城府极深,可如此巨大的尴尬骤然来袭,心神动荡之下,所有的负面情绪一鼓而涌上心头,一张俊脸红的快要烧着了。

    岳子陵盯着缓步行来的许易,啊呀一声,惊道:“是你,鼠辈!你竟也敢到此!”

    适才许易远隔千丈,于树下低饮浅酌,旁若无人地玩赏着月色。

    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存在自然瞒不过秦仙子等人。

    但揽月峰上,如许易这般安坐于幽静,于各处登高望远者计有数十人。

    适才封禁场地,只封禁了其余三峰,因着揽月峰人少,且秦清等人在,云中歌并未着令封禁。

    而这数十人散落各处,又不相扰,是以,秦清等人谁也不曾在意。

    当时,岳子陵全副心神,全然都在如何在秦仙子面前露脸上,哪里顾得上旁的。

    直到此刻,许易显露真容,他才认出许易来。

    许易微微笑道:“如果适才我没听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八大仙门之一紫极阁门下高徒,岳子陵岳兄,失敬失敬。”

    岳子陵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偷听我们说话。鼠辈,若非此地不便,定要叫你好看。”

    许易笑道:“我好不好看不打紧,我却知晓,用不了多久,岳兄的脸上将十分不好看。”

    岳子陵眉峰骤冷:“你到底在说什么?”

    许易吟道:“风疾乌啼未了,雨来战已方酣,真是真非安在,人间北看城南。好诗真是好诗。云三公子啊云三公子,可怜你临终之前的大作,却被人如此剽窃。”

    他此话一出,岳子陵如遭雷击,这隐在内心最阴暗角落的秘密,怎地如此轻易被人戳破。

二百一十四章 灰头土脸

    许易先一句“白头相见江南”震动全场,又弄出个岳子陵剽窃,直听得秦清,郑世子等人,无不目眩神驰。

    许易接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子陵兄的这首大作,应当是云中歌告知于你的吧。”

    岳子陵面色急变,心海简直要炸的翻腾起来,怒声道:“什么剽窃,你敢污我名声,找死耶!”

    话音方落,一道纯白神念直射许易。

    眼见便要射中许易,秦清冷哼一声,无声息中,岳子陵神念消归无形,“岳兄,你我同属八大仙门,此次我代表八大仙门前来道贺,岳兄代表的是谁,我不管,但只要我在,还请岳兄规矩一些。”

    岳子陵面如霜雪,勉强挤出笑来,“秦仙子误会了,我怎敢越俎代庖,实在是此贼欺人太甚!”

    口上应承着,他心头极为惊惧,秦清的神念,他根本无法感知,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秦清的神念高过了他,至少到达了五阶,他分明记得大比之时,秦清只有真元一转修为,如今修成五阶神念,分明就达到了真元二转。

    世上竟有如此天才,短短时日内,便能进阶?

    秦清冷道,“岳兄若是不便,还请自去。”

    岳子陵拱拱手,道,“我若自去,岂非任由这贼子,污我清白。”

    关键时刻,他却分得清轻重,值此关头,他哪里肯离开。

    不过,纵使他这般表明,他先前一番过度反应,落在众人眼中,谁都知晓,这突然冒出的青面汉子,极大可能说的是实话。

    许易道:“子陵兄啊子陵兄,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人隐瞒?我真替紫极阁可怜,怎就收了你这等人物做门中弟子。”

    “你来想想,这云中歌既有这‘白头想见江南’,为何却先告知你那首‘人间北看城南’?倘此‘白头想见江南’一出,仙歌树又怎可能不被激活?你这是被人作了炮灰而不自知。想想吧,倘若此事传回八大仙门,你子陵兄到底会不会成为笑话。”

    许易眼光犀利,洞彻人心,云中歌的那点小心思,怎能逃过他的法眼。

    岳子陵如坠冰窖,那首“人间北看成南”怎么来的,旁人不清楚,他却清楚。

    适才云中歌写‘柳叶鸣蜩绿岸’之时,他也曾怀疑如此佳句,是不是云中歌陡生灵感创作出来。

    此刻,这青面汉子陡然出现,直接喝破了关键。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如此一来,问题便出现了,云中歌既有更高妙的诗词,缘何不将这高妙的诗词赠与自己?

    云中歌的居心就值得探究了!

    摆明了先将一首中上的诗词与他岳某人,若当时有人听出这诗作乃是抄袭,便被戳破,也是他岳子陵受千夫所指,他云中歌毫无损失。

    一旦他岳子陵安然度关,那云中歌心中便有了底气,此刻再展露身手,岂非又安全,又显得他云某人才高八斗、光芒万丈。

    岳子陵越想越是气愤,枉他自诩智谋之士,今日竟被云中歌结结实实耍了一通,还对其心怀感激,真个是可悲可笑。

    顺着许易先前的话,继续深入想下去,岳子陵不禁满头大汗。

    若此等丑事真的传回八大仙门,不提紫极阁会给以怎样的重惩,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继续在八大仙门的圈子里厮混。

    道理很简单,因为涉及了秦清这位冷月仙子,什么故事都能传的极久极远。

    岳子陵越想越怒,暴喝一声道:“云中歌!我万没想到,堂堂云家王族竟出了你这等奸邪小人,竟敢以此狡计,诬陷于我,我定不与你干休!”

    他此声方一喝出,便等若坐实了许易的全部指证。

    云中歌太阳穴突突急跳,一肚子的苦闷、狂躁、后悔、惊惧,汇成滔天巨浪,几要将他的意识淹没。

    待得岳子陵这一声喝出,他陡然醒转,指着许易喝道:“哪里来的妖人,敢如此妖言惑众!说,你到底受谁人指使!”

    不能承认,便是刀抵在脖子上,他亦不能承认。

    他比谁都知晓名声的意义,一旦在此世上成了笑柄,他所有的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更何况,今日之事涉及的众人,身份实在太过贵重,更有八大仙门的内门子弟。

    他甚至可以想象,此消息一旦让族庭知晓,他那暂时被剥夺的世子之位,将永远离他而去。

    从此以后,云家也不会再有任何资源向他倾斜。

    狂恨之余,云中歌猜测起了许易的身份。

    当日之事如此机密,怎会被此人知晓?他万万想不通。

    当下他运转法诀,眼窝一热,直直朝许易灵台看去,却见许易灵台中真灵圈呈淡青之色,真魂强大却还未祭炼神魂,只是真灵圈大圆满修士。

    小小一个阴尊,哪里来的这般胆量!

    许易修成六阶神念,隐匿之法神妙,哪里是云中歌能够看破虚实的。

    许易冷笑道:“事已至此,云家公子还要狡辩,真个叫人齿冷。若是你在旁的物什上弄鬼,叫某撞见,最多假作不知,然诗词乃某之至爱,岂容你亵渎。”

    “好吧,既然你抵死不认,我便让你死个明白,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知晓这‘白头想见江南’的,云公子可还记得剑南路迎亲宴会上,云家三公子和吟秋郡主侍卫斗诗之事。”

    “当时的场面可谓精彩纷呈,不止有‘白头想见江南’,还有海上升明月’,‘可怜天眷江边骨’,真叫人大开眼界。如此诗词盛况,可惜某却不能亲见。”

    “好在关冲城一战,我混乱星海得了不少须弥戒,弄到不少影音珠,恰巧某便见得一颗影音珠,内里记载着当日宴会的盛况。本来某不打算掺和你们这档次事,偏偏你要如此玷污佳作,叫某怎能忍耐?”

    “想必你无论如何想不通,世上怎有如此巧合之事。嘿嘿,这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云公子你还要抵赖,总不会要某将当日出现的诗词都念上一遍吧?”

二百一十五章 一寸相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中歌知晓,再怎么辩驳已是无用,干脆死硬到底,转移视线。

    他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星海余孽,莫非是慕光明你来中伤云某人?今日是我云家大喜之日,云某便不与你一般见识,若再胡言乱语,别指望那一纸条约能死困住云某。”

    话至此处,他冲秦清一抱拳道:“秦仙子,此等宵小打扰仙子雅兴,是中歌之过,还请仙子速速将诗作录于灵石,喂食仙歌树,当能激活仙歌树。”

    秦清盯着云中歌半晌,说道:“云公子真的无半点愧疚?孰是孰非我已听的明白,如此剽窃之作,即便激活仙歌树,我又有何面目再录仙歌树上的文字?倘若我师知晓,是靠剽窃之作,才换来万卷诗词,恐也不会受。云公子请便吧,此间不需云公子作陪。”

    刷的一下,云中歌脸色陡然黑了下来。

    许易一千一万句指责,也比不上秦清如此轻轻一句。

    他胸口好似挨了重重一锤,连退数步,哇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来,凄凉无比地盯着秦清。

    郑世子冷喝道:“枉我此前还将你当个人物,阴祟诡异,欺世盗名,有何面目立于此地?速速滚开!看在野王世叔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

    云中歌噙着鲜血道:“是非黑白终有昭告天下之日,你们都误会云某了,你们受人蒙骗,我不怪你们。”

    言罢,瞥许易一眼,腾身而去。

    岳子陵道:“此事必有误会,我去寻云中歌问个明白,诸位自便。”

    言罢,他亦腾身离去。

    许易冷笑道,“此等小丑,怎配与诸位为伍!”

    狠狠摆了云中歌一道,他心中的烦闷稍解。

    秦清道:“阁下先辱岳子陵,又辱云中歌,以二人颜色观之,与阁下都非久熟之人。既非久熟之人,自然扯不上深仇大恨,尊驾何以要落二人面皮?千万别再将见不得人侮辱诗词,拿来作伐。”

    秦清此话问出,旁人皆暗道:“这秦仙子果然冰雪聪明。”

    诚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之事,此人平白招惹云中歌和岳子陵这两大强敌,若无所图,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许易心道:“我怎与这二人无冤无仇,岳子陵这猖狂之辈,不提也罢,云中歌此贼,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心中如是想,口上却不能如是说,念头翻转,笑道:“仙子法眼如炬,我的确有所图谋。”

    秦清道:“你倒是实诚,说说看。”

    许易道:“我此来非为别的,只为仙子掌中那枚送了几次也未送出的诀珏。”

    “大胆!”郑世子喝道:“就凭你这叛逆余孽,也敢如此与仙子说话?”

    秦清不睬郑世子,盯着许易道:“听你的口气,当能激活这仙歌树?”

    许易道:“闲话休提,仙子且看……”

    话音方落,许易大手一扬,一颗灵石直朝仙歌树射去,眼见仙歌树腾起的树叶便要将灵石卷住,许易的神念后发先至,覆盖灵石,文字顿生。

    下一瞬,仙歌树树叶将灵石卷住。

    霎那之间,一枚金色的树叶,陡然亮起,文字显现分明,却见上面书着:“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浣女隔帘春君少,湘妃幽怨齐侯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此诗入目,满场一片死寂。

    好的诗词,是美妙的精神殿堂,众人皆不自觉的被带入到这美妙殿堂中,徜徉在精美的意境海洋中。

    秦清更是由衷暗赞:全篇诗作精巧细致,用典经雅,尤其是浣女隔帘春君少,湘妃幽怨齐侯才。化用了两段古代著名的爱情故事,为全诗用典增色不少。

    当然,全诗最精妙的诗眼却在结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若非将相思之意领略到极致之人,怎能道出此句?

    众人正沉浸于这首美妙诗句营造的优美意境中,但听一声梵唱传来,心神皆震,胸怀顿扩。

    寻声看去,仙歌树诗词之叶瞬息全部打开,于空中堆积出一个硕大的荧球,色彩斑斓,光华夺目。

    瞬息,四座山峰皆被仙歌树放出的华光照的纤毫毕现。

    又过片刻,仙歌树的梵唱之声越来越大,似乎领略了此诗的精妙。

    仙歌树生出了欢喜之意,转瞬间,悠扬的梵唱和着淙淙的枝叶相击之声,远远荡开,百里不绝。

    一时间,群山之间的一众屋舍,不知多少窗棂被打开,不知多少修士腾空而起,朝此处遁来。

    “秦仙子,诗词之叶已经打开,可以记录了。”

    许易假模假式的提醒着,却隐晦的提示秦清别忘了履行承诺。

    秦清淡淡瞥了他一眼,素手轻扬,那枚记录着一阶四级法术的诀珏和一本册子,朝许易抛来。

    许易接过,也不道谢,身形一展,径自去了。

    在他看来,这纯是他劳动所得,秦清明码标价在前,他公平交易在后,算不上谁欠谁的,自无需道谢。

    ………………

    却说许易方腾身而去,距离揽月峰百里之遥的一座俊秀山峰上,建着一座巍峨华美的宫室,宫室大门正中的通海雪玉上书着灵气飘逸的三个大字:邀月宫。

    宫室主殿内,一位俊美清秀的白衣公子,正透过雪花棂的窗格,凝望着天际的那轮圆月。

    他身前的书案上置着一副文房四宝,以及厚厚一叠落了笔墨的纸张,若细查之下,当能见所有的纸张上皆书着同样一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白衣公子对着天空中的皎月久久出神,不知觉间,泪水从眼角滑落,将厚厚的一摞墨迹打的透湿,他犹自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上,难以自拔。

    吱呀一声,一位青衣俏婢冲了进来,急急道:“公子公子,你说怪不怪,那仙歌树竟然打开了,非但打开了,还起了清音梵唱,响彻周方,分明是这仙歌树又吞食了记录着传世之作的灵石。公子公子,赶紧去看看吧。”

    …………

    欠大神来找我同学一章盟主加更。最近琐事缠身,我力求稳定先,加更,容后奉上。抱歉。

二百一十六章 毁宝

    白衣公子道:“有什么好看的,当今天下,还有诗句么?”

    在她看来,那人一死,天下再难有令他心动之诗句。”

    话至此处,这白衣公子身份已然明了,正是吟秋郡主。

    彼时,她于混乱星海,收获了许易死亡的消息后,替许易立了坟墓,悲伤难抑,险些陨落。

    被慕光明救起后,死志消解,在慕光明再三劝说下,同意嫁入云家。

    而慕光明以此为契机,启动了谈判,最终三方达成和解。

    随即,她如愿嫁到了云家,便被安居在了这邀月宫中,等待大婚之礼。

    为怕她独在异乡寂寞,剑南路方面就遣人送来她昔时的一应侍卫婢女。

    此刻跃进门来的婢女,便是吟秋郡主曾经的心腹丫鬟。

    那婢女道:“公子公子,我可没骗你,听说那仙歌树极有神异,只有在遇到绝妙诗作之时,才会梵音大唱,响彻山川。”

    她话音方落,一道悠扬的梵唱,竟飘腾到了这百里之外的邀月宫。

    吟秋郡主起了好奇,道:“你去打听打听,到底写的什么诗句。”

    那婢女道:“早就打听清楚了,不然我也不敢来呀。公子听好了……”

    那婢女吟诵罢,吟秋郡主久久不言,她完全沉浸在了诗句营造的幽美意象中,难以自拔,低声吟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不自觉间,眼眶又红了。

    那婢女不知发生何事,道:“公子,您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是这诗句太感人了。是的呢,人家听来,也觉一股说不出的惆怅忧伤。真不知作出此诗的是何等样人物。”

    两人正说话间,又有婢女急匆匆来报,说二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便被推开,一位鹰鼻狼目的年轻人,阔步行了进来,大咧咧道,“小妹在此间待得可还习惯?为兄昼夜兼程赶了过来,便为参加你的婚礼,这份情谊,小妹你可要铭记哦。”

    吟秋郡主面如霜雪,竟笑出声来,“二哥的深情厚谊,我当然要铭记。”

    语虽带笑,话出口来,却说不出得冰寒冷硬。

    数番惊变,吟秋郡主对余家人已无半点情分。

    原本余朝天将她嫁给云家世子,为了换取云家对余朝天正位路尊之位,她也能理解,毕竟世家大族,这种饱含利益的联姻本就常见。

    或许,在余朝天这位父亲眼中,她嫁给云家,也算是得到了极好的归宿。

    彼时的心情,吟秋郡主虽然凄婉悲凉,却并不怨恨。

    可先有在她送亲途中,余家配合云中歌暗算混乱星海的阴谋。

    后有她被慕光明擒拿,云家世子狼子野心暴露,余朝天竟还要执意将她嫁给云家。

    如此两番变故,她纵使再自欺欺人,心里也是明白的。

    说穿了,她之于余家,不过是一件交易的物品。

    既然如此,他对余家自然没什么好留恋的。

    至于这位到来的余二公子,因性情狂悖尖刻,自幼便与吟秋郡主不睦,二人虽名为兄妹,又非一母所出,实际比陌生人来的还要陌生。

    听得吟秋郡主的讥讽,余二公子也失了继续周旋的兴趣,开门见山道,“天神殿开启在即,圣庭有异变,各大路尊齐聚圣庭会晤,父亲没办法亲自来给你贺喜,便派我替他前来。顺带着也是传达几句父亲的嘱托。”

    “父亲说了,既然嫁出去了,就是云家人了,当谨守本分,不可再学未出阁时那般胡闹。云承运是父亲特意为你选派的,实乃良配,当能与你琴瑟和弦,相约白首。另外,镯子和符衣,听说在关冲城大战中,损耗不小。父亲叫我取走,拿回族庭中,重新温养祭炼,待得温养祭炼完成,再送与你。”

    “说了一簸箕,最后这句话才是你来的目的吧。”

    吟秋郡主只觉心中酸涩已极,天地之大,她无枝可依,更无有留恋。

    余二公子道,“小妹你遭逢大变,思想偏激,我也理解。可你再如何难过,却又怎能如此想父亲。”说话之际,已将一枚影音珠暗暗扣在掌中,只等吟秋郡主继续大放厥词。

    吟秋郡主心思细腻,立时便察觉,却不点破,干脆如他心意,朗声道,“送给亲女儿的陪嫁之物,也要要回,我原以为父亲正位路尊后,心胸气度当有所长进,却未想到还是这般做派。”

    “住口!”

    余二公子心中大喜,冷喝一声道:“你这忤逆的东西,父亲再有不是,又岂轮得上你来置喙?速速将玉镯和符衣交出来,那是我余家之物,送与你出嫁,不过是装点门面,既然你已到了云家,我余家自然要将这宝贝收回去。更何况,即便留于你,最终还是要落入云家掌中。”

    话至此处,他口气一转,“小妹啊小妹,我知你怨恨云家,此二件宝贝我收回去,不叫落入云家掌中,于你也算解一口恶气。”

    “也罢,看来这两件宝贝,我终究是留不住。”

    说着,吟秋郡主一双玉手摊开,一镯一符,分置两手。

    余二公子大喜,完全未料到此事竟如此顺畅,便要伸手来取,岂料,吟秋郡主左手陡然合拢。

    咔嚓一声,镯子在巨力之下,化作齑粉。

    右手破出鲜血,滴在奇符上,奇符顿时燃烧起来,转瞬,化作飞灰。

    惊变瞬发,余二公子只觉脑袋挨了重重一锤,半晌才醒过神来,继而勃然大怒,指着吟秋郡主颤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去族宝,不怕父亲剐了你吗!”

    吟秋郡主微微一笑,道:“你方才只说对了一半,我恨云家不假,但你以为我就不恨余家吗?父亲要剐我?二哥啊二哥,难怪你争了这么多年,还是连个世子候选人的位置都没谋上,你也不想想我如今是什么身份,父亲巴不得我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才是,二哥若是不信,大可传音回去,看看父亲到底怎么说。好了,现在镯子和符衣都没了,二哥就不用假惺惺的窝在此处了,请便吧。”

二百一十七章 弹弓理论

    “你…你…”

    余二公子喘着粗气,几次扬掌想要打下去,却又想到这小妹的身份的确今非昔比,恨恨扔下一句“走着瞧”,气急败坏地去了。

    余二公子消失不见,一旁吓得魂不附体的青衣俏婢,这才起身,规劝道:“郡主,您何必与二公子置气,虽说您嫁到了云家,可将来还得指着娘家人您才能硬气。”

    “嫁到云家……是啊,我要嫁人了……”

    吟秋郡主声音缥缈得似在呓语,默然摆手,“行了,你下去吧。”言罢,她又移步到窗边,举头遥望月色,空灵的月光中,藏着无限的美好和回忆,那里才是心安之处。

    …………

    许易自崖边离去,径直返回了房间,催开禁制隔绝内外,取出那枚诀珏和那本册子,静静研读起来。

    原来,册子上记录的正是催动诀珏的办法,许易神魂大成,神念强大,按照册子上记录的秘法,瞬间便将诀珏打开,一篇长达千余的文字印在心海。

    才通读一遍,许易心生赞叹,暗道世间竟有此奇人,造此妙法。

    原本,他掺和进诗词之叶的争端,就是奔着云中歌去的,有没有什么诀珏他都会出手,绝不会放弃任何打击云中歌的机会。

    最后找秦清混走这篇射身诀,不过是为隐匿身份,免得旁人猜测他还有旁的动机,至于这诀珏本身,他并不太过关心。

    原因很简单,这修炼法术,先得有真元,如今他连气海都无法感知,又于何处求得真元。无有真元,应用术法自然成了空话。

    此刻他研习这术法,其实是为了看这诀珏有多神妙。

    未曾想到,这一目扫下去,竟有意外收获,原来这射身诀竟然是一篇罕见讲述神魂妙用的术法。

    初始,光听“射身诀”名字,许易以为是攻击类法术,

    待他研读完整篇法诀,这才醒悟,原来这篇法诀乃是一门身法妙术。

    作此法诀者,号为玉松子,诀珏中的文字之所以长达千余,正是因为这玉松子在其中添录了许多近乎小记的文字。

    原来玉松子之所以另辟蹊径,为神念之用,创此妙术,起因乃是和一位号作齐伯的人产生了争论。

    齐伯认为真元妙用无双,神念不足一提,而玉松子则认为神念亦有其妙,不在真元之下。

    尔后,为了证明自己理论的正确性,玉松子闭关数年,创出这门射身诀,便是要证明单在遁法妙用上,神念未必就定然输给真元。

    阅览到此点时,许易下意识地就认为不可能。

    唯因他见识过神念和真元各自的妙用,但就遁术,真元御身,先天就远胜过了神念御身。

    差距悬殊,根本就是真元和神念各自威力的最好写照。

    而这篇射身诀精妙的地方,在于提到了一个天才般的弹弓理论。

    玉松子更言明,他这篇射身诀的创作,正是偶然的机会见一童子持玩弹弓才有的灵感。

    通篇术法的关键,便在于运用神念,以秘法搭建出一把神念巨弓,将肉身弹射出去。

    如此奇思妙想,真叫许易拍案叫绝。

    整篇功法文字总体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玉松子的自述,讲述了这篇射身诀的由来。

    第二部分便集中论述,如何用神念架设这超级弹弓。

    第三部分所占篇幅最多,却是在论述融凝神念之法。更提到,一旦神念凝稠到生出颗粒之感,便可以开始架设神念弹弓。

    览罢全篇,许易忍不住掩卷沉思,他真怀疑自己莫非真是那天眷之人,缺什么便来什么。

    此念方起,许易抬手给了自己额头一下。

    什么天眷之人,岂有毁去气海的天眷之人?

    摒除杂念,他便于屋舍中,修习起这本射身诀来。

    于他而言,修习这本法诀的全部关键,便在于按照法诀中所记录的法门凝结神念弹弓。

    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实验了三次,神念弹弓便自凝成。

    据他所知,玉松子说得明白,神念弹弓熔炼不易,关键便在于神念须凝稠到生出颗粒感,而颗粒感的神念最难把握,难以锻炼成型。

    实际上,玉松子提到此点,不是难点,而是堵点,几乎堵死了修士修炼此篇法术的道路。

    以至于这篇成功录入在诀珏上的一阶四级术法,长期无人问津。

    以至于最后落入秦清手中。秦清不曾修行此篇术法,并非畏难,而是认为没必要。

    在她看来,要想修得这篇射身诀,光是神念凝稠上就要耗费不知多少岁月的苦工。而要满足足够程度的神念凝稠恐怕得到真元二转以上,而一旦满足了神念颗粒状,熔炼神念形体,又是一桩大过程。

    费这千辛万苦,求得就是让神念御身,来得快捷。

    这种快捷,可能只是遁速上稍稍超过真元御身。

    费偌大心力,只求此点妙用,换作任何人,都不会选择去走这样的崎岖道路。

    而造成这般情状的根源,只在于玉松子研究这篇功法,第一目的,根本就不是实用,而是为了和齐伯斗气。

    才有了这多此一举的射身诀。

    故而,秦清才毫不犹豫的将之取出交易。

    然则,在旁人处是多此一举,在许易处,却是救了命了。

    他无有真元,最缺的正是神念术法,尤其是此射身诀,在遁术上,甚至有超过真元御身的可能,更让许易倍加期待。

    此刻,他三两下试验,便修成术法。

    究其根源,是他本身的神念条件,就完全契合这射身诀。

    一,颗粒感的神念;二,至哀之意,足以包裹神念,任意塑形。

    此两大难点攻破,就好比一条沟渠的两大堵点被彻底清理,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

    当下,许易放出神念,掌中顿时塑形出一把神念弹弓,一粒灵石被他挪移至弓弦处,拉出满月,弓弦弹射,灵石顿时消失无踪。

    以许易轻松覆盖百里的神念,竟也根本不能捕捉到灵石是如何消失的。

    此番震动,非同小可,射身诀的强大威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二百一十八章 反制

    许易正心生欢喜,门外传来了动静,他收了禁制,却听屋外传声道:“打扰了,还请尊客随我往捧日峰,领取明日入玉浮宫的准入号牌。”

    听声却是接引他的随侍。

    许易道:“我不过去了,你将号牌领了送于我便可。”

    随侍传声道:“还请尊客知晓,此号牌必须见得尊客本人才能发放,不得代取,实在明日场面极大,有太多的贵人到场,必须处处小心。”

    “那好,我随你走一趟。”

    随即,许易行出门来。

    半盏茶后,他踏上了捧日峰,绿衣随侍指着峰顶的一处悬挂着“摘星”牌匾的宫室道:“尊客自去,内里自有人接待,小人身份低贱,没有资格入内,不能相送,还请尊客见谅。”

    许易点点头,一展身形,朝那处的宫室掠去,神念随之放开,并未察觉异状。

    他才跨入宫室,便有侍者恭敬朝西方指向,却不相送,显然受了命令。

    许易心生警兆,继续前行,才踏入正殿大门,双眸精光一闪,笑道:“原来是二位寻我。直说便是,还怕某不应邀?如此行事,岂配二位身份?没得让人耻笑。”

    却见殿室正中,云中歌与岳子陵隔着大红的茶案,相对而坐,红泥小火炉上正架着紫色的铜炉,烟气袅袅,异香飘腾。

    一颗界障珠堂而皇之地置在案上,隔绝内外,瞒过了许易的神念探查。

    岳子陵没从许易脸上察觉到惊惧,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冷笑道:“你倒是好胆量。”

    许易笑道:“我怕什么,我乃堂堂混乱星海观礼使者,代表的是整个混乱星海,来此贺礼,难道还怕被谁害了性命去?况且,我来之时也不是没做准备,特意留了暗记,只要我回不去,我就不信你们两个能脱得了干系。”

    云中歌指着岳子陵道:“岳兄,既然他有了准备,咱们该如何是好?莫不然咱们就收手吧?”

    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大笑出声。

    岳子陵亦笑,道:“小小的一个蝼蚁,真不知死活,你真以为混乱星海有好大的脸面?今番若不是碍着云家世子的大婚,不想弄出血光来,你以为你还能站着与我说话?”

    他对许易怨恨,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原本被云中歌那般摆了一道,他无论如何不会再与云中歌合流。

    实在是许易在揽月峰折腾出的那一出,让他一想到就恨的牙根痒痒。

    结交秦仙子的大好机会,全因为此人的出场,彻底崩坏。

    非但如此,反倒让秦仙子生了怨恨,更可怕的是,此事倘若传扬出去,他真不知该怎么回归紫极阁。

    如此血海深仇,若不报偿,他简直担心自己会因此生出心魔。

    他一寻到云中歌,道明来意,同样心火蹿腾的云中歌一拍即合,便布下此局,引来许易入彀。

    “你,你们……要干什么。”

    许易面现惊恐,转身要逃。

    忽的,一道白光绕着大殿四壁,环绕一圈,结成一座光阵,将整座大殿封禁。

    “既然来了,还想走么?”

    岳子陵满面怨毒,桀桀笑道。

    许易高声喊叫,声音遇到光阵,被反弹回来,无一毫一缕透出。

    瞧见许易这般惊慌失措,二人如戏鼠的猫儿一般,露出得意的微笑。

    “叫吧,叫吧,你扯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应你?为了捉你这蝼蚁,可知我费了多少资源?今番若不让你从灵台深处嘶嚎一回,怎消我心头之恨?”

    云中歌话罢,扫视岳子陵一眼,“子陵兄,后面的就交给你了。”

    岳子陵阴测测一笑,手掌翻转,多出一个透明的瓶来。

    许易急道:“生死蛊!你们……你们胆大包天,就不怕彻底惹翻我混乱星海。”

    失声惊叫之际,眼神却锁定在那个透明瓶中,他见得分明,瓶中盛放的分明不是生死蛊虫。

    “行了,子陵兄,让他安静安静。”云中歌狞笑地看着许易,盘算着要如何下辣手,才能消解心头狂恨。

    岳子陵大手一挥,数道纯白神念放出,转瞬聚成一道念网,准准将许易罩住,锁紧,许易拼命挣扎,哪里动弹得了分毫。

    岳子陵冷笑着朝许易行来,透明小瓶在掌中滴溜直转,“你倒是好命,区区一个蝼蚁,竟能想用我这噬心虫,好生享受吧!”

    说话之际,他已行到近前,大手抓拿住许易的双颊,正待用力,许易周身的纯白念网,瞬间消散。

    岳子陵惊怒交集,不待反应过来,只觉大椎穴上一股怪力袭来,下一瞬,周身血窍皆被封死。

    他还未回过神来,身子便如闪电一般,被许易抓拿着,飞腾而出。

    许易暴起发难,云中歌根本未及反应,金色的骨剑已破空而入,化作柔丝,在云中歌头颅上缠绕一圈,末梢又化作两根又细又长的蝎尾状,回旋过来,做出朝他头颅中穿刺的态势。

    云中歌便连反应也不及发出,同样被许易制住,他心中的惊骇简直无以复加,这把金色的小剑,威力之大,超出想象。瞬息之间将他的护体宝衣结出的防御破去,竟还有化形之妙,如此奇宝怎会出现在一位阴尊修士的掌中。

    念头到此,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什么阴尊修士,什么真灵圈强者,分明便是此人伪装化出,若真是阴尊修士,怎么可能破的开岳子陵的拘神念网。

    “若不是阴尊强者……”

    云中歌忍不住打个寒颤,他已然意识到许易的阴尊修为,不过是假意模拟而出。

    可要模拟到让他这位真元一转的阳尊强者都无法查出,那至少是真元二转的超级强者。

    混乱星海派来的观礼使者,堂堂正正,作何要隐匿修为?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间,震惊,猜疑,恐惧诸多情绪纷至杳来,在云中歌脑海中搅做一团。

    此番变故,说来话长,实则收发瞬息。

    许易以高超手段,还处心积虑要反暗算,以暗打明,有此结果,乃是预料之中的。

二百一十九章 噬心

    制住二人,许易劈手摘过那盛放了噬心虫的透明瓶子,轻轻拍着着岳子陵肩膀,笑道:“噬心虫,你竟有此等好玩意,我来看看你准备了几枚,你最好祈祷只有一枚,那样可就只有尊贵的云公子能享用了。”

    岳子陵顿生惶恐,拼命挣扎,却不得动弹,更开不得口。

    许易劈手摘过岳子陵的须弥戒,神念侵入,大吃一惊,内里的噬心虫瓶,竟有十多枚之多。

    “啧啧,想不到堂堂紫极阁的弟子,竟是如此阴郁鬼祟,备下这般多的噬心虫,真不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着,许易放出神念,将岳子陵的嘴巴分开,拍开瓶子封禁,一道神念包裹着噬心虫,直朝岳子陵口中送去。

    岳子陵唬的魂飞天外,眼珠几乎暴突,却苦于受制,出不得一言。

    待岳子陵服下噬心虫,许易收了空瓶,便将岳子陵放开、

    随即,又从岳子陵须弥戒中摄出一瓶噬心虫,抛入岳子陵掌中,“去,给你的好朋友也吞一枚。”

    岳子陵脑袋嗡嗡作响,一张面皮忽青忽白,表情更是丰富至极,他想发怒,又想求饶,嘴皮连续不停颤抖,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他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自己培养的噬心虫所害。

    这种命悬于他人之手、刹那烟消的感觉,让他倍感惶恐。

    偏生仙门弟子的尊贵身份,让他始终拉不下面来,向许易求饶。

    许易道:“看来你们不愧友谊深厚,既然你不愿对云公子下手,那我便放云公子离开如何?”

    闻听此言,自觉身已坠入九幽地狱的云中歌,陡然生出一份希冀来。

    未料,许易话音方落,岳子陵身形一晃,便至云中歌近前,电光火石之间,将那枚噬心虫送入云中歌口中。

    下一瞬,箍在云中歌头顶的蝎针,又化作一柄金色小剑,朝许易指尖缠来,化作一枚金色戒指。

    许易轻轻摩挲戒指,对这初试锋芒的化形骨剑,极为满意,暗叹,也不枉费自己这两载苦心。

    却说云中歌方得了自由,便朝岳子陵狂扑而去。

    事到如今,他不恨许易狠毒,那是他谋算不精,反落入贼手,怨不得旁人、

    唯恨岳子陵为虎作伥,对他下手。

    这种感觉,颇类似许易上一世,国人痛恨汉奸犹胜鬼子。

    尤其是,他万万不能理解,姓岳的堂堂名族子弟,为何就要备下这该死的噬心虫。

    若非这该死的岳子陵提供噬心虫,他也不会落至这般田地。

    至于当时岳子陵取出噬心虫,准备用来炮制许易,他发出的快意狞笑,自动被他忽略了。

    两人甫一交手,便将一众阴险狠辣的招数,尽数端上了台面。

    害人不成,反被人害,生死存于一线。

    无比的憋屈,让两人心头都积攒着一股邪火。

    战端一开,便打的日月无光、山河变色,整座大殿瞬息被煞气纵横的法术攻击,毁去大半。

    许易一闪身,在云中歌先前的宝座上坐了,红泥火炉燃烧正旺,紫铜壶的茶盖已被沸腾的烟气顶得突突直跳。

    一壶香茗,在这时终于烹好,却尽便宜了许易。

    许易抓过铜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径直朝口中送来。

    他如今的修为早就不惧沸水,茶水才入舌尖,便在味蕾上炸开,充沛的灵力,在胸腹间跳跃。

    许易优哉游哉饮茶,岳子陵与云中歌却打出了真火,连拼十余记,皆是狠辣招数,各自喷出数口鲜血。

    两人修为差相仿佛,各有防身秘宝,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又拼斗片刻,许易一壶茶将将饮进,朗声道,“茶叶还有没有,味道真不错,赶紧续上。”

    此话一出,岳子陵与云中歌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斗志全无。

    任谁被如观猴戏一般地玩赏着,都会生出不自在,何况两人也只是一时激愤,谁都明白什么是当务之急。

    当下,两人双双罢手,怒气冲冲对视。

    许易轻敲茶杯道:“怎么就不打了,这才战了多久,完全没看过瘾。再说,我只是要茶叶,不耽误您二位拼斗。”

    说话之际,他起身离座,缓步朝二人行来。

    行到云中歌身侧,大手一招,云中歌脖颈处的须弥戒脱体而去,落入他掌中。

    又冲岳子陵招招手,后者赔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赶忙将放空的噬心虫瓶奉上。

    先前与云中歌大战,打生打死,他亦不敢捏碎了噬心虫瓶。

    许易接过空瓶,轻轻摩挲,说道:“噬心虫市价昂贵,买一两条以做备用可以理解,但像岳兄这般动辄备下十数条,实在罕见。你怎得就有这许多仇人?还是说你有培养噬心虫的秘法?”

    岳子陵难看的笑脸顿时剧变,连连摆手,方要说话,许易掌中已多出一物,却是一枚玉简。

    催开禁制便有淡淡光华于空中投现,瞬息,光华聚成文字,开宗明义,却是一篇驯虫诀。

    “很好,就凭这个,你不用死了。”

    许易指着岳子陵,微笑说道。

    获得这篇驯虫诀,于许易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噬心虫的珍贵,许易知道,此物,他在那本《万宝杂记》上见过。

    此物是洪荒遗种,却因资质低微,进化极慢,罕有灵智。

    功效与生死蛊大约一般无二,但相比于生死蛊,噬心虫却强大太多。

    寻常生死蛊已根本不足以暗算阳尊大能,究其根源,修成阳尊之后,对身体的掌握,根本不是阴尊境所能比拟的,生死蛊蛊虫入体虽千变万化,却总能被阳尊大能体察入微,轻松捕捉。

    而这噬心虫虽是虫体,却有神意,进入体内后,能化为虚气、藏匿无形。

    捏碎蕴养虫体的虫瓶,噬心虫发作,立时便能吞噬受虫者的躯体。

    噬心虫的幼崽好寻,但驯养极难,不得其法,便是千万颗种粒,也难得驯出一头得用的噬心虫。

    以至于噬心虫于市面上,虽有价,却无市,极难购得。

    故而,他一见岳子陵须弥戒中有这十余枚噬心虫,便觉诡异,一察之下,果有收获。

二百二十章 玉浮宫

    闻听许易一声“你不用死了”,岳子陵快要绷断的心弦稍稍松懈,赶忙赔礼道:“岳某有眼不识泰山,前辈明明是世外高人,晚辈一双凡眼竟未曾看出来,还望前辈千万恕罪。不过,晚辈以为,与前辈并无深仇大恨,更无化不开的仇恨,先前是晚辈有眼无珠,此番受前辈惩戒,更是晚辈咎由自取,前辈若还有教训,晚辈恭谨领受,绝不敢推。”

    事到如今,折腾成了这般局面,除了服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至于什么名门子弟的所谓风范,他哪里还把持得住。

    左右云中歌也中了噬心虫,此地无有外人,再尊贵的面皮,他也只有舍出了。

    若是许易乃是圣庭中人,岳子陵或许不会如此小心翼翼,毕竟他有紫极阁外门弟子的光环傍身,对圣庭中人天然便是一种威慑,他不信圣庭之中,有谁敢对八大仙门不敬。

    偏偏许易是混乱星海使者,混乱星海自成一派,根本不受北境圣庭拘束,八大仙门便再有威风,也抖不到混乱星海的头上。

    许易盯着岳子陵道:“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这些片汤话,对我没用。我混乱星海是吃什么饭的,想必你也听过。扯别的都没用,准备灵石吧,我要你的小命没用,不过我的耐心有限。”

    若是可以,许易恨不能立时就捏破两枚噬心虫瓶,可如此一来非惹出轩然大波,观礼便成了空话,这有违他的初衷。

    岳子陵一听,许易要灵石,长舒一口气道:“不知前辈想要多少灵石,您也知道晚辈不过是一届外门弟子,囊中灵石实在有限,我的须弥戒前辈也看了,全部的财产都在里面了,前辈若要便请拿去。”

    许易道:“别跟我玩这些弯弯绕,这须弥戒是我的战利品,拿我的东西来赎你的小命,你真是好脑筋!总之,小命是你自己的,你觉得值多少灵石,自己估量。若不合我心意,一切休提。凑齐了来寻我,我与你没旁的话。”

    说罢,一指云中歌道:“你同样也别费旁的脑筋了,和他一样赶紧凑灵石是正经。除却灵石外,什么术法功法,若有也可一并拿来寻我。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二位接着喝茶,炉火正旺。”

    言罢,他阔步向厅外行去。

    云中歌死死盯着许易背影,冷道:“阁下真就不怕我云家与你混乱星海翻脸,破坏好容易平定下来的局面,届时,阁下又该以何面目去见慕光明?”

    许易头也不回的道:“久闻原云家世子是个草包,初时我还不信,草包怎能成为堂堂云家的世子,今日见面却是信了。你想求助云家,脑子没问题吧?”

    “倘若我是云家族老,碰上你这么个只会不断给家族招惹麻烦的人,你觉得我会怎么看你?再一个,倘若你找云家,少不得就得被问我们缘何结下梁子,仙歌树之争,郑世子他们碍于身份可能会替你隐瞒,你觉得我会不会也替你隐瞒?”

    “听说当初混乱星海的一战,便是你云中歌做总策划,结果如何,是不是一败涂地?听闻你云中歌在那一战,连一个阴尊小辈都没拿下,还被打得重伤逃回族庭,最终丢了世子之位。如今你再因贪图小利,得罪秦仙子,郑世子,大丢云家脸面,我很难想象云家的那些老顽固们得有多强大的神经,才能继续容忍你。”

    许易一字一句如刀剑一般,直直攒进云中歌的心脏。

    云中歌一张俊脸铁青得已经快滴下水来,嘴角已经咬破,粘稠的血液如米粒一般一颗颗渗出,跌落在地。

    许易继续朝前行去,朗声道:“想别的没用,抓紧筹备灵石是正经,你们谋害我之事,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但在灵石上,你们千万别想着玩花样。至于你们的小命,放心,我没兴趣收。”

    说话之际,许易已行到光墙周围。

    终于,云中歌取出一枚玉诀,轻轻催动,光墙消失,许易阔步离开。

    岳子陵指着云中歌骂道:“我定是中了邪,才与你这等废物为伍。”

    言罢,怒气冲冲的飘腾而去。

    哇的一声,云中歌喷出一口血来,堂外的数名仆役听见动静急急赶了过来,领头的青衣老者扫见满目狼藉的殿室,惊慌失措道:“公子,到底出了何故?怎将这摘星殿给毁了,我如何向十一族老交代,这摘星殿的东西价值不菲,出了如此变故,还请公子千万给个说法,老奴可担不起…”

    话音未落,云中歌咆哮一声,十余道火剑自他掌中射出,瞬间将那青衣老者切成无数碎肉,熊熊燃烧起来,转瞬化作灰烬。

    “滚!都滚!”

    咔嚓一声,他挥掌打碎了宫殿的穹顶,巨大的怨气几要化作实质冲破天际。

    许易离开摘星殿后,返回了屋舍,摒除杂念,安心调息,一夜无话。

    山间灵气充裕、空气清新,封闭性,私密性更是极佳,他一夜好睡,直睡到次日午时,被随侍叫起,引入一间偏殿,用过颇为海陆杂陈,珍羞汇聚的午餐,稍事休息后,便被引着朝后山行去。

    行不过数百丈,便至一处悬崖,崖道极窄,崖边树木葱茏。

    那随侍手中忽的多出一块令牌,持拿着轻轻在空中虚划。

    顿时,空中现出一道长达百丈的虹桥,虹桥一侧架在窄窄的悬崖道上,另一侧对接无尽虚空。许易神念放出,却不能将虹桥另一头的虚空穿透。

    他大概明白了。也不多问,顺着随侍的指引,阔步踏上虹桥。

    触脚间宛若平地,许易暗道神妙,顷刻便走到了虹桥尽头。

    才撞入虹桥对接的虚空,眼前景致陡然一换,足下的虚空也换做了苍青的石板,送目望去,却是置身于一个广袤无垠的巍峨广场中。

    一座白玉砌成的庞大宫殿,即便远隔千丈,那插入云霄的宫殿,越显巍峨。

    苍青色的广场,东西不见际崖,正中两座直插天际的玉柱,塑成一座门形,似要囊括寰宇。

二百二十一章 中邪

    许易才踏上苍青色的广场,陆陆续续便有不少人到来,又过片刻,两队数十位红衣侍者,自白玉宫殿中飘然而至。

    领头的苍头侍者抱拳道:“诸位尊客请了,我家世子与郡主的大婚之礼,将在半个时辰后举行,因临时接到通知,圣庭亲自派驻天使来主持整场婚仪,故而有劳诸位尊客在这仙武广场上稍候片刻。此仙武广场建成至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年,颇有可观之处,或可一娱诸君眼目。”

    饶是许易以一种极为平和的心态前来观礼,可这样一波三折,折腾诸位尊客,他也忍不住感叹云家的傲气。

    既然时日尚早,所幸他便沿着仙武广场广场的外沿一路行去,沐浴天风,极目远眺,却见云烟变化,奇风绰约,久视片刻,却有物换星移之感,远处的群峰峻岭在缓缓朝自己靠近。

    不对,哪里是群峰在移动,分明是自己所处的玉浮宫竟是在空中漂浮。

    许易正瞧得出神,却听一声喊道,“嘿,一寸相思,又相思谁呢。”

    转头望去,却是那位苏郡主含笑看着他。

    与苏郡主同行的还有郑世子,尤郡公,秦清等人。

    许易怔怔片刻,才回过味来,因昨日之诗,自己竟得了个“一寸相思”的诨号,他有些哭笑不得,抱拳道:“原来是诸位,寻某何事?”

    苏郡主道:“谁寻你了,不过是恰好撞见。对了,昨晚的一寸相思到底是不是你原创?不会又是从哪个影音珠中看来的吧?”

    许易道:“郡主好见识,正是某无意间看来,可惜不曾多记几首,要不然就能从秦仙子手中多换几枚诀珏了。”

    秦清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诗词乃人间情绪的精灵,绝美之物,清新脱俗,阁下却总想着以诗词谋利,真叫人齿冷。原先我还想着这绝美诗词不可能隐匿,一出必惊天下,想来定是你所作。现在看来却是我判断错了,真正的爱诗之人,又岂会拿这人间的精灵去换俗物。”

    许易微微偏转头去,他亦觉得这冷月一般的女子实在光彩照人,便连生气也是如此赏心悦目。

    不过,对于这等动辄以道理压人的世外高人,他从来没什么好感,微笑道:“秦仙子是餐风饮露的神仙,我辈自然难以比拟,诗词之美诚然不可亵渎,可要说到以诗词交易,便是玷污这诗词之美,窃以为仙子这话未免说得满了吧。”

    “我尤记得,彼时可是仙子最先取出诀珏那俗物,言明要换取诗词,打开诗词之叶。如今仙子既得遂心意,翻过脸来便可如此居高临下,振振有词,真叫许某大开眼界。项链仙子永远道义环身,真理相伴,恕某这俗人难以靠近,就此告辞。”

    言罢,径自转身去了。

    苏郡主等人何曾见过这般敢对秦仙子不假辞色之人,又听他词锋犀利,弄出一个什么道义环身,真理相伴,便连讽刺也如此别致,一想来便觉忍俊不禁。

    秦清只觉心头一闷,明丽的玉颜直挂严霜。

    这些年他虽离开师门出外游历,实则只在最初的几年行走江湖,其实时间皆托庇于一大势力中,苦心闭关修行。待得回归师门的这数月,她携强大修为横扫对手,成功跻身内门弟子。

    所遇男子,要么如郑世子这般,苦苦追随,捧他如明月;要么如云中歌那般故作高深,意图以超卓相吸引;最次的也如岳子陵那般,想要在她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却从不曾遇到这青面男子这般当面讽刺挖苦于她之人,偏生那人的唇枪舌剑极为犀利,顶在她要害上,让她反抗不得。

    尤其是,这该死家伙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她词穷,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她万分憋闷。

    许易离开,场面气氛依旧尴尬。

    忽的,尤郡公伸手朝南边斜指,脱口道,“天呐,我不是眼花了吧,老鼠和猫儿成朋友啦。”

    众人循声看去,眼珠子险些没掉下地来,见到超乎想象的惊悚一幕。

    不知什么时候,云中歌、岳子陵、化作青面汉子形象的许易,这三人围在了一处。

    “这三人莫非都中了邪!还是突然都失忆了。”郑世子失声道。

    秦清亦瞪大了眼睛,她此生历险颇多,诸奇皆见,何曾见过这般怪诞场面。

    犹记得昨日晚间,云中歌和岳子陵被这青面男子狠狠一刀直直捅在胸口,险些没当场恨死过去。

    二人冲天的怨气,几要化作实体,隔着老远,便扑面而来。

    怎生到了今日,这三人竟汇到一处,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奇怪的吗?

    众人心头顿生强烈好奇,如百爪挠心,皆下意识的凝神朝那边探去、

    孰料许易掌中明晃晃的托着一枚界障珠,轻松封死了空间,隔绝内外。

    三人边说话,边朝僻静之处行去。

    许易笑道:“怎么,一夜之间您二位就凑足了灵石?名门子弟、贵胄公子就是不一样,底蕴之厚,身家之丰,却不是我这等山野之辈能够想象的。拿来我瞧瞧,看看二位都给自己标出了怎样的身价。”

    岳子陵道:“前辈说笑了,一夜之间,岳某便有通天彻地之能,又去哪里凑齐灵石。”

    许易转视云中歌道:“那云公子呢?你近在咫尺,想要弄些灵石,该不是难事吧。”

    云中歌强吞一口怒气,微笑说道:“前辈既然知晓我眼下的处境,自该明白云某空顶着前世子的身份,已彻底沦为云家的边角料,这个当口,前辈以为我还能去哪里取得灵石。”

    许易哂道:“没有灵石,你二位寻我作甚,难不成是消遣于某?”

    岳子陵赔笑道:“前辈言重了,我二人便是吃了豹子胆,也绝不敢消遣前辈,我二人到此,是想和前辈做个交易。前辈先前也说了,吞服噬心虫,也不过是稍稍惩戒,没想要我二人性命,只需我二人拿出足够的灵石,前辈便能将噬心虫瓶交于我二人。不如这样,在下斗胆想了个替代办法,道将出来,还请前辈考量。”

二百二十二章 大幕拉开(贺“大神来找我”盟)

    岳子陵提出的方案,说来也简单,便是他二人可用血禁之术立下毒誓,约定在何时何地交还多少灵石,如若违誓,自当受血禁之惩,以此来换取许易交还噬心虫瓶。

    许易道:“办法不错,对我也没什么损害,于你二人也得了方便。”

    听到如此一说,二人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相比噬心虫这潜伏在体内的炸弹,血禁之术到底要让人安心的多。

    道理很简单,噬心虫瓶操于许易之手,他二人的生死便等若完全受许易掌握。

    先不提许易会不会哪天心情不顺,掏出噬心虫瓶碰石头玩,单是许易自身就可能在争斗中死亡。

    而一旦他死亡,须弥戒便会转移,噬心虫瓶也会随之发生转移。

    到那时,他二人就算凑齐了灵石,也不知去找谁交换。

    而换做血禁之术,主动权便全然操在二人手中,只需按誓言中约定的时间,凑齐足够的灵石,送于约定的地点,便即成功。

    即便许易身死,也不妨碍二人解开血禁之术的约束。

    这二人一会儿打,一会儿和,看似属狗脸,实在也各有委屈。

    命悬一线,便是彼此之间再厌恶,该合作的时候还得合作。

    岳子陵憋闷半晌,想出这个主意,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云中歌。

    当晚,云中歌气得毁了摘星殿,岳子陵找来,却也只有合作的份。

    云中歌明白,岳子陵的这个主意,说不上多好,但目的明确。

    其一,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成则最好。

    其二,也是试试许易的真实心意。

    如果许易肯交换,则许易所谓的不要二者性命,恐怕便是实话,若是许易不肯交换,那二人便得做最坏打算。

    如今许易已松口,岳子陵和云中歌如何不喜。

    岂料,二人紧绷的心弦才将放松,许易话锋一转道:“如此交换,你们二人是得了便宜,我也看似没受到损失,关键是我何必费这个麻烦?”

    “换与不换我没有任何好处,却还要听你们做什么血禁之术约誓,约定什么灵石数目、交割时间,岂不麻烦。若你二人寻我就为说这些话,那我的答复只能是‘抱歉’,二位请便吧。”

    岳子陵、云中歌险些没当场崩溃。

    怕麻烦?

    如此奇葩的拒绝理由,二人竟然无言以对。

    怔怔许久,云中歌才回过神,道:“前辈到底是怕麻烦,还是定要取云某性命?若前辈不肯用血禁之术交换噬心虫瓶,便是摆明了要取云某性命,若果如此,云某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云某这就上报族庭,道出云某身中噬心虫之事,却要看前辈如何收场。”

    “威胁我?”许易扬眉道。

    云中歌冷然道:“不敢。晚辈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前辈见谅。”

    言罢,对岳子陵传入心念道:“这个当口,不一鼓作气,还等什么?”

    岳子陵悚然惊觉,上前一步道:“岳某也实在想不出前辈有什么理由拒绝,除非真如云兄所说,前辈根本就没想放过我和云兄。若是如此,岳某大不了拼却舍去这具肉身,也要传讯回紫极阁。”

    “岳某再是不肖,也是录入了紫极阁宗牒的正式弟子,前辈若加害于我,紫极阁便不为岳某这条性命着想,也会为门派荣光着想。前辈是聪明人,该知道紫极阁一旦要前辈的性命,混乱星海便再是广大,也定然无前辈容身之处。”

    言罢,二人死死盯住许易,各自强定心神,成败在此一举。

    许易心念电转道:“看来二位是商量好了,不得噬心虫瓶,绝不肯善罢甘休。也罢,我便答应于你二人,待此次婚礼结束后,咱们便相约一处,再行立誓。”

    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根本就没想过放过这二人,只是目下不是下手的时机。

    此刻,这二人相聚一处威胁,许易虽看破多半是虚张声势,若稍费口舌,保管教二人心神大乱,却不愿再跟这二人徒费口舌,索性顺势答应下来。

    云中歌、岳子陵相视一眼,面上凝重,心中欢喜,各自朝许易递过一枚传讯珠来。

    许易道:“这是何意?”

    云中歌道:“稍后婚礼结束,还有一番招待饮宴,更有各种聚会活动,前辈仙踪不定,我二人也不能时时跟随前辈左右,便以此珠相联系,如何?”

    许易接过两枚传讯珠,笑道:“你们倒舍得下本。”

    传讯珠远比传音球来的珍贵,前者可以重复使用,后者是消耗品,在淮西府时,也只有一级衙门才会配备此传讯珠来互相联系。

    岳子陵道:“些许玩意,岂能入得前辈法眼。”

    许易将两枚传讯珠收了,三人这才分开。

    许易继续沿着广场边角一路缓行,忽的,云海苍茫处陡生一道刺眼的光芒。瞬息,那刺眼的光芒化作金色的五指,刺破云霄。

    一时间无数人朝这边奔来,指着那处尽皆起了纷纷议论。

    原来,那五指金光乃是云家祖陵圣地五指山散发出的祥光。

    “值此世子大婚之际,祖陵生此祥光,乃是天大吉兆。”

    “是啊,云家历代先祖俱是大能强者,所居之地,真乃祥瑞之所。”

    “如此圣光,真不知云家又有何等美事发生,看来云路尊正位王爵是稳了。”

    “……………”

    许易不耐烦听众人吹捧云家,观摩片刻,便继续前行。

    不多时,一声顷响,一众随侍再度现身天门外,领头的随侍道:“吉时已到,有请诸位尊客入殿。”

    半柱香后,许易随同众人踏进了玉浮宫。

    才踏入玉浮宫大门,许易又被震撼了。

    整座宫殿完全就好似块硕大的水晶雕成,空灵得不见丝毫人间气息,随处可见的聚灵阵,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灵石,整座大殿被充裕的灵气装点得宛若仙界。

    许易混在人群中,四处打量着,不多时,人马自各个大门涌入,许易才得见全部的观礼阵容,虽然经过云家的变相删减,到达观礼现场的依旧达到了上千位。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89/ 第一时间欣赏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作者:想见江南所写的《我从凡间来》为转载作品,我从凡间来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从凡间来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从凡间来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从凡间来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从凡间来介绍:
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我从凡间来》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我从凡间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从凡间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