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章 暴乱之渊
慕光明道:“云家前去求亲,是去替云家世子求亲,并未点名何人。如今,云中歌既已不是世子,新任的世子迎娶吟秋郡主合情合理。旁人纵使暗地里耻笑,又能如何?”
“更何况,如今的吟秋郡主的那位父尊余朝天今非昔比,早已正位剑南路路尊,成就郡王之爵,其中正是云家在背后一路推波助澜。如今,吟秋郡主的身份地位自然无限拔高。”
“能娶得她做云家媳妇,便等若拴紧了剑南路这一大势力。如此大的利益纠葛面前,些许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又因为吟秋郡主的身份今非昔比,所以能娶她的只能是云家世子,而不是旁人。云中歌做不了世子,自然也就丧失了迎娶吟秋郡主的资格。”
许易道,“云家堂堂王族,竟将这婚娶大礼,弄成如笑话一般,不顾世人耻笑,只顾盘算利益,好厚的脸皮,好黑的心肠。”
他万分替吟秋郡主不值,接道:“那云承运心性如何?不会又是如云中歌这般,看似温文君子,实怀狼子野心的卑劣之徒吧?”
慕光明道:“恰恰相反,云承运此人,自幼攻读经史,温文尔雅,从不曾与人对战。传闻,他如今也不过阴尊境修为,放在云家诸子中,除了嫡长子的身份,丝毫不显眼。”
许易奇道:“如此人物,云家怎么选他做世子?”念头一动,接道:“莫非,正为安抚剑南路的那位路尊?”
如此志不在大道者,正堪为人夫婿。
慕光明道:“多半如此。其实,这样算来,对吟秋郡主而言,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云家那位家主,春秋正盛,若云承运修为止步不前,死于云家现任家主之前,乃是必然,多半是要做一辈子的世子了。”
“这样也好,享其名而不受其扰,对吟秋郡主而言,不也是好事一桩。以吟秋郡主的心性,恐怕对那云家家主夫人的身份绝不感兴趣,不若与云承运夫唱妇随,悠游林下,快活一生,岂不美哉。”
慕光明话里话外都在描述吟秋郡主嫁与云承运的美好前景,许易自然知晓,慕光明这是担心他横插一杠子,再起风波。
他沉声道:“慕先生无需如此,许某拎的清轻重。既然云承运是如此人物,吟秋郡主嫁与他,未尝不是绝好的归宿。”
话虽如此,但他绝不会就此放过云家诸人,尤其是云中歌和云家十三族老。
毁他气海,断他修行,此等血海深沉,他怎么也不会忘记。
云中歌和云家十三族老,曾经赠予他的,他必定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只是,吟秋郡主和云承运大婚在即,他不打算选这个当口动手。
只等吟秋郡主大婚之后,开始复仇计划。
慕光明如今和剑南路、归德路关系莫测。
此等隐秘,他却不愿对慕光明道出,心念一动,说道:“慕先生,我如今是不能回到剑南路为官了,想在你这混乱星海求一庇身之所,不知先生可否答应。”
在云家这个大麻烦未解决之前,许易的确不便再出现在剑南路官场中了。
如此一来,寻一庇己之所,就十分紧要。
慕光明惊道:“你真要留下?慕某求之不得!”
说来,慕光明如今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利用吟秋郡主才和剑南路归德路两大势力签订了条约,互通有无,这是混乱星海苦苦挣扎多年才求来的喘息之机,他不愿许易这个不安定因素的出现破坏了他好容易才谋划来的局面。
另一方面,他对许易这超乎想象的修行速度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对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妖孽天才,已是过分的另眼相待。原本灭杀许易是最佳消除隐患的方式,可他实在不愿亲手毁掉如此良材美质。
许易既同意留在混乱星海,却是两全其美,消弥了他全部的担心和隐忧。
“那许某便谢过先生。”
许易抱拳道。
慕光明笑道:“无需客气,你这种天才妖孽,我混乱星海求之不得。这样吧,我叫人好好看看,必定择一方资源丰富,灵气充裕的大岛与你居住,一应婢女仆人都无需你操心。你看如何?”
慕光明是诚心招揽许易。一者,许易的本领不凡,能极大的提高混乱星海的力量。再者,他对许易的行事风格有了一定的把握,此等人物,只要诚心以对,不用担心其鬼蜮心机。
许易道:“多谢先生美意,不过许某已看中一地,还请先生应允。”
“你早有看中的地方?是了,你曾经来过这混乱星海,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说吧,你想在何地开辟道场?只要所涉利益不大,慕某便买下来送于你又有何妨。”
许易再度道谢,说道:“我想在暴乱之渊择一炼场修行。”
慕光明面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盯着许易良久,方道:“你这是何意?你既知暴乱之渊之名,当知其对我混乱星海的绝顶意义。”
“何况,我混乱星海,广大无边,难道只有这暴乱之渊才容得下你。”
暴乱之渊,可以说是混乱星海得以存在的最大倚仗。
所谓暴乱之渊其实是一片广大的磁爆之地,密布的磁爆之源构成了天然的屏障。
北境圣庭数次组织人马征伐混乱星海,结果都剿而不尽,反倒连番受挫,俱是因为关键时刻,混乱星海人马皆被收束于暴乱之渊中,而关于暴乱之渊的详细地形,仅仅只有慕光明一人掌握。
此刻,许易想在暴乱之渊择一地修行,自然触动慕光明的神经。
许易沉声道:“星海虽大,但对许易而言,能暂时充当托庇之所的,也只有这暴乱之渊。非是不信慕先生,实在是许某谨慎惯了。”
“前辈”换作了“慕先生”。
慕光明当然能体会到许易的疏远,至于许易并不掩饰的不信任,他也知根由所在,无非是混乱星海同剑南路、归德路由血拼改做了合作。
如此一想,慕光明也释然了。
的确,换做是他,也断不会对敌人的合作者抱以绝对的信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性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但触及核心利益,慕光明并不打算退让。
慕光明道,“星海虽大,唯暴乱之渊乃是核心,小家子气不是慕某的风格,但为了星海的百万生灵,慕某没办法不小家子气,你多体谅吧。”
许易道:“慕先生可是担心我资敌?以我如今的身份,早已不能再归剑南路为官,与归德路更是仇深似海,先生有何不放心?”
慕光明咬死道:“非是不放心,而是事关我混乱星海生死存亡,容不得丝毫冒险。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许易道:“星海虽广,唯有暴乱之渊是我安心之所。慕先生放心,我不需要你将暴乱之渊的完整地图交于我,我只需要一条来去进出的线路,和一块栖身之地即可。而且,许某不白要,愿以一门风系符术交换。”
许易处心积虑要在暴乱之渊索取一处修炼场所,自是有的放矢,他在为即将和云家暴起的冲突准备后路。
云家为王族,传承既久,家族庞大,底蕴也必定无比丰厚,一旦惹动云家最顶级人物出战,他不敢保证自己必定能战而胜之。如此一来,选择一条退路,则就极为重要。
云家势力庞大,又是北境圣庭在归德路的绝对代表,招惹了云家和招惹了整个北境圣庭没什么区别。
天下虽大,能供他暂时容身之所却极为有限,而这混乱星海,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有限中的唯一。
而许易偏偏选中这暴乱之渊,只因他对此地有极为清醒的认识。想当初,他于混乱星海之中参加赏强罚弱之战,被传送的第一处选地,便是到了一处磁爆附近。
当初那一个磁爆点爆发,便展现出了毁天灭地的绝对力量,据他事后所了解,那处只是暴乱之渊的最边缘地带。
若他进入暴乱之渊,则等若进入了绝对的避风港湾,而他也相信,以慕光明的谨慎小心,即便再同归德路、剑南路合流,也绝不会将自己你保命底牌放开给这两方。
综合以上种种,许易自然咬定了这暴乱之渊。
“风系符术?”慕光明微微一惊,心中念头开始转动,沉吟片刻道:“符术慕某便不要了,若有风符,慕某或可勉励说服整个长老团。”
慕光明动心了,许易给出的方案,他没办法不动心。暴乱之渊虽是混乱星海的绝对禁地,最大倚仗,但许易所要的只是一条进出的线路和一个暂时落脚的据点。
相比茫茫暴乱之渊,不过送出的是一条浅短的线,他完全可以接受。
至于放弃符术而改要风符,几何等同于拾鱼弃网,本不该出自慕光明这等智者之口,事实上,慕光明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早先,他从许易处要过两片风符,分别为迅身符和疾风符,当初的心思便是求鱼不如求网。
岂料,这网是求得了,可捕鱼的过程,艰难的超乎想象,简直可用得不偿失来形容。
原来,慕光明得到迅身符和疾风符后,也曾分派给心腹之人炼制奇符,怎奈符术艰难,符师万难寻一,他分派的一众心腹,皆是修行到了真灵圈大圆满境界,还有数位阳尊长老。
可真当祭炼风符之际,却是艰辛无比,近五十位强者炼制风符,便有四十三人耗时数月,费去近三千枚风系灵石,却连一张废符也不曾炼得。
其余四人,倒是偶尔炼出了风符,但成符率低的令人发指,往往要数十上百颗风系灵石的消耗,才能成符一枚,如此极低的成符率,完全让慕光明绝望。
天量资源损耗,只得一场泡影。
他不得不感叹,炼符一道,除了真魂强大,韧度惊人,还需要过人的天赋,尤其是对符文、术数的超凡理解能力。
令人叹息的是,这一点连他这位真元三转的阳尊大能也不具备。
许易沉吟片刻道:“这未免强人所难。”
慕光明沉声道:“你若是不允,慕某也没有旁的办法,毕竟混乱星海不是慕某的私家花园,还有偌大的长老团。慕某也需要利益,来打动长老团。”
许易叹一口气:“罢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慕先生打了一手好算盘,你要多少张风符?”心中已盘算开了。
慕光明伸出两根手指:“疾风符二百张。”
许易面色顿苦:“慕先生这是趁火打劫,快刀子杀人,二百张疾风符,许某即便有这个时间,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灵石,慕先生这是要逼死我。”
慕光明道:“灵石我方自会提供,一千枚风系灵石,料来绰绰有余。”
慕光明当然知晓许易能炼制风符,此番他趁许易有求于他,故此狮子大开口。
至于提供一千枚风系灵石,看似极多,相比他要求的两百张疾风符的价值,给出的事溪流,收获的却是大海。
一枚风系灵石足够祭炼三次疾风符,一千枚也不过三千次,三千次疾风符,要想成符两百枚,那也是将近十五比一的成符率。
在这个符师难得,寻常符师的成符率往往达到数十上百比一的可怕比率的当下。
他开出的这番条件,已算是苛刻了。
若是旁人,慕光明可能会放宽些许,不过许易的天资令他惊叹,这等妖孽,说不定在炼符之道上亦有过人的才华。
十五比一的成符率,是他细细盘算给出的结果。
果然,他话音方落,如他料想,在许易脸上睹见了浓浓的惊诧。
但听许易惊声道:“慕先生这不仅是要逼我做苦力,还要逼我倾家荡产,不提这两百张疾风符的炼制需要耗费多少时日,单是你给出的灵石,根本不足以祭炼那么多风符,除非许某自掏腰包。看来慕先生是真不打算念往昔的旧情了。”
许易真没想到慕光明敢如此狮子大开口,心中已淡去的慕光明世外高人的形象,彻底隐匿。
他也想明白了,哪里来的世外高人。
不过是先前隔得远,看不真切,待真正相处了,涉及了利益牵扯,就没有谁能轻易放下。
这才符合真正的人性。
一百九十五章 闭关
慕光明难得的老脸一红,不过他并不打算松口,微笑道:“说来也怨不得慕某,实在是你许易太过出类拔萃,惊才绝艳,长老团对你亦是大加赞赏,我若按常人的水平来提条件,非但是对慕某智慧的侮辱,亦是对你许易的看低,最重要的事,长老团那边恐怕先就通不过。”
“就这样吧,我相信你的实力,更相信你的能力。先期交付你一百枚风系灵石,今天是初二,我希望下月初二能见到二十枚疾风符。我能为你争取的,也就是长达一年的期限,你勉力为之吧。”
许易面上叹息一声,心中已窃喜。
慕光明再是老谋深算,也绝想不到他如今祭炼疾风符的水平已然登峰造极,根本不知失败为何物。
一百枚风系灵石,即便刨去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失败,他也能攒下将近九十枚的风系灵石。
如此多的风系灵石,用来研究怒风符却正当其时。
不过,慕光明既然对他下了狠手,逮着机会,他又岂会不狠咬一口。
“慕先生,如果这不算苛刻的要求的话,许易真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能称得上苛刻。不过,既然你慕先生开口了,许某不能驳了你的面子,我亦有一个要求,还请慕先生答应。”
“你说,我听。”慕光明道。
和许易打交道至今,他已生出些经验,再不敢大包大揽。
许易道:“我近来正在研究火系奇符,需要大量的火系灵石,还请慕先生助我。
“什么?你竟还会火系符术!”慕光明大喜过望,惊声说道。
五行奇符中,火系奇符主攻杀,威力最是巨大。
若能从许易处弄来大量的火系符箓,必将对混乱星海力量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许易道:“不敢言会,尚在研究之中,还请慕先生助我。当然,许某绝不白要慕先生的火系灵石,我可以以宝物相换。”
说着,掌中多出六枚中品五行灵石来,却是金木土各两枚。至于没有拿出中品水系灵石作为筹码,却是为了冰火兔考虑。
慕光明瞧的眼睛发亮:“既然如此,这个忙,慕某帮定了,我换于你便是。若真果然炼出火系奇符,还请千万与慕某一观。”
论珍惜程度,中品五行灵石自然在火系灵石之上,以优换劣,这笔买卖,慕光明怎么也不亏。
更何况,若许易真炼出了火系符箓,他慕某人岂非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许易道:“这样吧,每一枚中品五行灵石,换取五十枚火系灵石。,慕先生以为如何?”
中品五行灵石的价值,他已知悉。
彼时,在联合商会参加拍卖会时,他便与苏运来置换大量的火系灵石和中品五行灵石,已大概摸清了中品五行灵石和寻常五行灵石的差距。
寻常灵石与中品灵石和五行灵石的差距,大约都在两千倍左右,而五行灵石和中品五行灵石的差距往往在五十倍左右。
即一枚五行灵石,往往能换得二千枚往上的寻常灵石,而一枚中品五行灵石,往往能换得十万枚寻常灵石。
许易取中间价与慕光明置换,从根上说,却是他亏了
毕竟论珍惜程度,中品五行灵石远远更为稀有,拿上拍卖会,将轻松拍得与五行灵石超过五十倍的倍差。
许易开价合适,慕光明也不愿在这琐碎上与许易蜗角相争,当即应下。
谈妥交易,许易便将六枚中品五行灵石朝慕光明抛去。
慕光明接过,收进须弥戒中,笑道:“还有没有旁事?若是无事,我亲自引你去暴乱之渊安顿。”
他很满意许易的行事风格。
许易道:“暂时无事,有事之时再寻慕先生便是,还望慕先生不嫌许某叨扰。”
慕光明摆摆手:“你我之间说这,堪比笑话,有事你用这玩意叫我。”
说着,抛过一枚传音球。
…………………………
许易对慕光明替他安排的新道场极为满意。
道场坐落在一座上百亩大小的小岛上,怪石林立,丛林掩映。最主要是岛中有数洼水潭,清冷幽静,满足了他修行之际对水资源的消耗。
与此同时,这方小岛只在暴乱之渊边缘地带,出入都极为方便。慕光明只引他进入一遭,他便记牢了出行路线。
临去之时,慕光明再三叮嘱,这暴乱之渊的磁爆,爆发无期,此地虽是安全地带,可同样夹在两个磁爆点中间,若要出行,切记沿固定的线路,更不得四处游历。
许易来此,只求一托庇之所,并为存心打探暴乱之渊究竟。
他能想象到慕光明为弄到暴乱之渊的完整地图,混乱星海到底花费了怎样的血腥代价,他当然没兴趣冒险。
小岛清幽,许易不愿受旁人干扰,便婉拒了慕光明关于安排奴婢仆役的提议。
在接收了慕光明交纳的百枚风系灵石和三百枚火系灵石后,又找慕光明索要了数个简易预警阵,许易便开始布置他的临时道场了。
他先将数个预警阵在岛四面布下,又选择中间的高地辟了两间简易的石室,便开始闭关炼制奇符了。
许易当先炼制的,自然是疾风符,慕光明前期给的一百枚灵石,一月之后,需要他交付二十张疾风符。
这额外的任务,自然当先完成,免得时时挂在心间。
他祭炼疾风符的手段,已纯属无比,不过一日工夫,便完成了,消耗掉了不过九枚灵石。
在炼制疾风符的过程中,他敏锐的发现,成就神魂之后,神念在代替分魂操纵符文时,轻松自如了许多,再不似真魂期内那般凝滞了。
祭炼罢疾风符,许易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怒风符上,开始集中精力试炼怒风符。
单看怒风符的结构组成和基础符文,与疾风符、迅身符同出一脉,但到底存在差异,而将炼制奇符比作一件高精尖的器械,那么微小的改变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果然在初始的试炼过程中并不顺利,一连消耗掉数枚风系灵石,也不曾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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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复仇之火
直到第十三块风系灵石消耗之际,许易终于炼出了第一张怒风符,青色的符风符右上角的风纹标致,呈现白色,分明是一张一阶二级风符,持之能遁千里。
祭炼成功后,许易并不立即开始大批量制作,而是细细回味成功的心得。
他很清楚,祭炼符箓不可能存在百分之百的成功,因为其中运气的作用也极为重要,他能做的只是不断的纯熟技术,减少失误,以此来提高成符率。
待沉浸了将近一个时辰后,许易才开始了第二张怒风符的炼制。果然如他所料,他炼制怒风符的成功率远远不能同疾风符相较。
三数日过后,剩下的九十一枚风系灵石耗竭,他也不过炼制了八张怒风符,成符率不到一成。
顺带着,他也祭炼了一批疾风符,留作对战时用。
他仔细思考过,祭炼怒风符的成符率之所以低下。
这其中固然有熟练度不够的因素,究其根源,但相比疾风符,怒风符所需的风系灵力更高。
一颗风系灵石往往能炼制二至三枚疾风符,但炼制怒风符堪堪也只够炼制一张。
归结到成品符箓上,疾风符是一阶一级符,怒风符是一阶二级符。
高级符箓,比低级符箓,难以炼制,乃是常理。
话说回来,相比那些动辄数十上百颗灵石才能炼制一张疾风符的伪符师们,许易的炼符效率若叫慕光明知晓,必定又是一阵惊叹。
祭炼罢风符后,许易正式开始炼制炎爆符。
……………………
转眼一月之期已尽,许易完成了祭炼,三百枚火系灵石消耗一空,换来的是五十余张炎爆符。
相比于怒风符,这张炎爆符,几乎是他一点一滴试验而成。
光是对符纹的理解,都花费了天量的代价。
他炼制怒风符,走的是传统炼符的路子,从符纹结构做起,而炼制炎爆符,他却是从最基础的符纹做起,再慢慢搭建起符纹结构,再组合成奇符。
这种死功夫,慢功夫,耗费了太大的代价,却换来了许易对炎爆符极为深刻的掌握。
以至于这种一阶三级符箓,他的成符率,达到了骇然的五成。
而之所以三百颗火系灵石,只产生了五十余张炎爆符,关键便在这一阶三级符箓上。
高品阶的符箓,需要的灵力惊人。
炼制炎爆符,往往两到三颗火系灵石才能够成就一张炎爆符。
炼制过程中再出现些许瑕疵,消耗掉四枚火系灵石也是正常。
综合看来,三百枚火系灵石能制成五十余张炎爆符,除了他对炎爆符的深刻掌握,新成就的神魂,也同样功不可没。
祭炼告一个段落,许易稍作补充,调息片刻,自囊中取出传音球,低语几句。不多时,便传来慕光明的声音。
半炷香后,许易再度在赏宫殿的那片悬建于悬崖边的庭院,见到了慕光明。
许易随手抛过一枚须弥戒,一袭白衣的慕光明稳稳抓住,念头侵入,随之大喜,“许易啊许易,妖孽果然是妖孽,便没有能难倒你的。”
他这番夸赞却是实心实意,尽管他早就因为许易的出类拔萃而将对许易的期望值调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而事实上,他仍不相信许易能在短短一月之内拿出二十张疾风符。
却未想到许易不但完成了,而且还如此气定神闲,不见丝毫疲态,足见其炼制风符的过程十分顺利,弄不好成符率便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一念至此,他又忍不住痛惜起来,早知那帮废物毫无制符才华,他就不该在这些废物身上耗费如此巨量的资源。
数千枚风系灵石,若都将之送于许易祭炼,那将能诞生多少风符?
越想他越觉得将许易引入混乱星海是一大妙招,多了这么一个人,等若多了一位强大符师做臂助。
若是打好关系,让其源源不断地为星海供应奇符,星海势力的狂涨岂不指日可待?
许易道:“慕先生谬赞了,符箓一道,博大精深,许某不过触及皮毛,算不得什么。今日我来寻慕先生,除了交付这二十张奇符外,还有两件小事相求。”
慕光明笑道:“什么求不求,说这话就见外了。如今,你居住在我这混乱星海,也算我半个星海人了,凡居我星海之内,皆为兄弟。何况你我也算有缘,前后数番交往,彼此观感都极为不错,今后对慕某用不着客气。”
慕光明的话说得热络无比,在见识了许易绘制奇符的本事后,他已决定下大手笔彻底拉拢此人。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许易的要求合乎情理,他便打算应承下来。
却听许易道:“第一件事,我想向慕先生了解一下阳尊大能的的相关情况。”
慕光明曾给过他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关于冲击阳尊的具体办法及介绍神魂之妙,可关于真元法术的记载却是空白,故而许易对阳尊大能真正本事,知晓的并不清楚。
虽然他与云中歌曾交过手,具体过程,却是他因地制宜,取了巧,并不能真正直面阳尊大能的全部威力。
若简单的以云中歌为对象,剖析阳尊大能,未免以偏概全,否则,何以解释,云家十三族老不过一击,便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更何况,这两人在阳尊之中,显然不是顶尖的强者,其后还有真元二转,三转,乃至四转,五转的强者。
他焉能两眼一抹黑,就冲云家发动攻击。
不错,此番他向慕光明,询问阳尊大能的情况,正为针对云家。
他心中向云家复仇之心从不曾熄灭。
慕光明心头一跳,便知许易打的什么主意,沉声道:“冤家易解不易结,看在吟秋郡主的份上,你也不宜再与云家为敌。何况云家何等门庭,云家宗主云野王即将正位王爵,修为通天,传闻早在十年前便跨进了真元四转,随时可能打破真灵圈熔炼金身,那便是真元五转的绝顶强者,此等人物岂是你招惹得起的?”
一百九十七章 全面解析
“更遑论云家名垂北境圣廷上千年,族中强者多如天上繁星,阳尊大能便有数十位之多。君子不因怒犯险,你便要报仇,也当等聚集实力之后再说,如今生此念想与寻死何异?”
慕光明说得疾言厉色,他真不愿看一块美玉,生生撞碎在石头上。
许易道:“多谢慕先生劝告,只是许某与云家的梁子既结下了,必定要个了结,许某眼中从来不揉沙子,凡是招惹过我的,我必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修行到了我这个地步,若还是学做缩头乌龟,纵使成仙,我看也没什么值得快活的。”
“慕先生放心,即便我冒险而亡,身死道消,也断不会拖累先生。何况我问的也不是云家秘辛,先生即使正与云家合作,卖这个人情于我,料来云家也不会发现。”
“若慕先生真有顾虑,大可将许某打探云家的消息告知云家,。如此一来,先生还可在云家多赚一份人情,许某绝无怨言。”
慕光明怔怔许久,哑然道:“慕某早知因为吟秋郡主之事,你对慕某必有误会,万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竟大到这种程度。不错,慕某的确与剑南、归德两路合筑了城池,相互交流资源,但谁都知晓,这是各方利益妥协的结果。”
“然则,我混乱星海与北境圣庭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只要那该死的怨魂存在一天,混乱星海永远不可能融入北境圣庭,而我混乱星海与归德、剑南两路也就永远不存在真正的合作。”
“所以慕某即便将你卖给云家,也照样换不来他们的真心。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抛开你我私人感情,单从纯粹的利益上剖析,以你的智慧,当能分清慕某所言是真是假。”
慕光明当然知晓许易对他有误会,起初他并不打算解释,一者是自顾身份,二者也觉没那个必要。
而如今,许易在他眼中陡然重要起来,他拉拢许易还来不及,如何愿意坐视许易因为误解而和他离心离德。
他适才的劝慰,不过是不愿许易贸然送死,担心失去这好容易才得来的御用符师。
许易抱拳道:“慕先生能与我说这些话,我很感激。”
这确是他心里话,他知晓以慕光明的身份,能如此舍下脸来的确不容易。
但听他接道:“不过,我打听这些也并非是立时就要向云家寻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我懂,难道慕先生看许易是那种拎不清轻重,意气用事之辈?”
他许易报仇,若能不过夜,自是连夜赶尽杀绝。
说出这番违心话不过是安抚慕光明,他大约也猜到了慕光明缘何不愿让他找云家寻仇的真正目的。
为了免去繁琐的口舌交锋,不如迂回进行。
慕光明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的确,纵使这天下皆是蠢人,你许易也决然是个例外,能历诸劫而不死,已证明了你的本事,何况,以你的心智,的确用不着慕某来操这份闲心。”
慕光明不怕别的,只怕许易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既然许易能说出这番话来,他也放下心来。
以这人的心智,只要不作死,保管比谁都活的长久。
心中如是想,他决定再加一把火,说道:“许易你是罕见的聪明人,又身负绝顶才华,以你眼下进步的速度,只需熬上几年,积攒实力冲击阳尊之境,再将火系符箓炼成,天下谁还能阻你?要想复仇不过弹指之间。君子忍一时之怒,兴百战之胜,你当铭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心乱如麻。
尤其是利益攸关之时,便连慕光明这等世外高人,也免不了患得患失,和许易废话这许久。
“慕先生放心,许某不会蠢到去自杀,在未修成神魂之前,许某定不会自寻死路。咱们言归正传,还请慕先生告知阳尊的具体情况。”
慕光明点头道:“你是聪明人,阳尊之强,强在何处,你当能猜到一些,何况你已和阳尊交过收了。”
“不过你既然问到了,定然是想知晓更详细的细节,慕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下面慕某便从三个方面来论述阳尊之强。”
“其一,阳尊之强体现在肉身之强上面。这一点,是老生常谈,贯穿了整个修行过程。你一路修行过来,自然有经验。”
“说穿了,整个修行的过程,无非是以魄养魂,以魂养魄,最终是通过身体的强大,而求得精神的超脱。抑或通过精神的超脱,而成就肉身的不灭。”
“成就阳尊之位,真魂捉拿天魂成就神魂,魂力有了长足的发展,肉身自然有非同小可的变化。具体的变化,这里就不详细论述,将来你修成阳尊,自能感受。”
“这里只单讲肉身强大在防御上的体现。阳尊肉身之强,能轻松防御二阶法器的伤害,即便有三阶法器,往往也很难给阳尊带来致命的打击。”
“倘若阳尊还修行有高妙的锻体术,那其肉身的强悍,漫说是三阶法器,恐怕连法术也难对其造成伤害。”
话至此处,慕光明引着许易在黄龙树下坐了,两名童子捧来茶具,烹煮起来。
慕光明道,“其二,除却肉身强大外,神魂的强大神妙,根本不是真魂可以比较的。”
“修成神魂,神念越发凝稠,辐射范围也更加广远。不论攻击,还是搜寻,都远远抢过了真魂。”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体现在修成神魂后,神念会自动进阶上。”
“除却你这种妖孽,寻常真灵圈大圆满,也不过修得二阶神念。而成就阳尊,即便资质再差,亦有三阶神念打底,稍微修炼便能突破至四阶神念。”
“所以,神魂洗练真煞,化作一缕真元,到达真元一转后,自然具备了三阶乃至四阶神念。”
“随着继续修炼,真元增多,化作小小一团,便修得了真元二转。,真灵圈化作淡黑之色,神念再进阶,到达五阶。”
一百九十八章 各转不同
慕光明接道,“随着真元由一团化作一股,便到真元三转,真灵圈呈纯黑之色,便形成六阶神念。”
“继续积累真元,由一股,转作一束,便到真元四转,真灵圈色转赤紫,形成七阶神念。”
“其后,真元由一束而至液化,真灵圈转作泛金,渐至破碎,化作一团金光,包裹于神魂之外,这时便达到了七阶神念的顶峰。”
许易奇道,“为何事七阶神念顶峰,为何没有八阶神念?”
慕光明笑道:“我既未达到此等高度,便也只能人云亦云,此等论述乃古老相传,料来应该有其道理。七阶神念顶峰之上,恐怕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慕某有生之年,只盼望能进入那个世界。”
许易接过慕光明递来的茶水,望着崖外苍茫的云海,说道:“以慕先生的天资才情,若不能进入那片世界,普天之下,恐怕也没几人能到达了。”
这番话也非全是吹捧,慕光明能以一己之力,统帅混乱星海,傲视北境圣庭,足见其非凡能力。
慕光明摆摆手:“我是自家事自己知,用不着你来宽慰,倒是你这当代妖孽,当能轻松踏入慕某所渴望的那片世界。”
许易微微一笑,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道:“阳尊之境分作五转,每一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是否真元二转能碾压真元一转。”
此问题在许易心中徘徊已久,他不认为同一境界之内会出现碾压性的差距,若果如此,就该另辟境界。
慕光明点头道:“你能如是问,便足能证明你对修行的理解认识,果有过人之处。”
“不错,阳尊境内不构成碾压性的优势,道理很简单,阳尊之内虽分作五转,乃是根据真元、神念的变化分层。”
“高阶阳尊强者的确对低阶阳尊强者存在着绝对优势,但尚构不成碾压性的优势。”
“其实古人们划分修行境界,都蕴含着一定的道理,同境之间,往往不会差距到无法挑战。”
“而一旦修士之间差距到无法挑战,多半会出现新的境界,譬如阳尊之于阴尊,神魂的神念能轻易抹杀真魂。阴尊之于感魂,真魂的神念能轻松抹杀阴魂。”
“这种瞬杀的能力便是碾压性的优势!”
“然而,阳尊境内,高阶阳尊,低阶阳尊皆成就了神魂,高阶阳尊的神魂衍生的神念并不能直接灭杀低阶阳尊的神魂,一旦构不成瞬杀,则必然给了低阶阳尊对高阶阳尊的反击机会。”
“有了反击机会自然便有了翻盘的希望,至于如何翻盘,先按下不表,免得混乱。我还是先来说一说每一转真元变化后的意义。”
“前面说了,真元变化的形态,由一缕至一团再至一股再至一束,最终液化,分别对应着真元的一转到五转。这只是真元量增后的形态变化。”
“下面要说的便是,每一转真元对应的攻击次数,以一阶一级法术论,第一转通常能发出十次左右的攻击,其后每一转,意味着攻击次数的倍增,也就是说成就真元五转,便足能发出一百六十余次攻击。较之第一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上的。”
“当然,这只是一阶一级法术,运用的法术等级越高,消耗的真元自然越大,激发的次数自然也越少。”
话至此处,慕光明浅嗫一口茶,接道,“由此可见,单在法术攻击上,高阶阳尊相对于低阶阳尊,便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而除却真元强大带来的优势外,高阶神念对于低阶神念同样有两大优势,具体体现在隐匿和探查两个方面。”
话至此处,慕光明微微一笑,神情陡变,双眸中的精光顿敛,气质陡然黯淡,平和的看着许易道:“此时的我与先前的我还一样吗?”
许易笑道,“一念之变,天差地别。”
慕光明道,“这便是高阶神念的优势之一。此刻,我内敛气质,暗藏神华,漫说是你,便是真元二转的阳尊大能至此,也定难查出我的境界。”
“你记住,强大的神念能轻松隐匿气血气质,将自己很好的在人群中隐藏。这便是高阶神念的隐匿优势。”
慕光明说话之际,许易心念一动,一缕分魂运至眼窝,眼窝顿时一热,双目直朝慕光明灵台看去,却见慕光明真灵圈呈纯黑之色,分明是真元三转的境界。
他不愿显露自己的本事,便道:“这种隐匿之法果然神妙,不光能隐匿气质,竟还能隐藏气血,实在神妙。”
慕光明点头道:“正是如此。彼时,你我在赏宫殿初见,在你眼中,慕某只怕是杂役奴仆一流。”
许易回忆当时的情形,他在赏宫殿初见慕光明,慕光明气质朴质,他小心谨慎,并没因为慕光明的装束和职事,轻视于他,小心探查过,探查的结果,慕光明气血衰微,分明是低阶修士,恐怕连气海境都未曾达到。
然而当时在他心中,观人气血乃是查看境界的铁律,如今再看这条铁律,竟被神魂之妙轻松打破。
慕光明道:“一句话,高阶阳尊能通过神魂暗藏气质,隐匿气血,来达到隐匿修为的目的,低阶阳尊的神念却不能探查。反之,低阶阳尊的隐匿之法,高阶阳尊和同阶阳尊,若有心探查之下,必定能窥破。”
许易替慕光明分一盏茶,“那探查妙用,又如何体现。”
“我现在像你释放神念,你用心感悟。”
说罢,慕光明向许易放出一道神念,道:“你能否感知我在用神念探察于你?”
慕光明的神念才放出,还未及加身,许易便察觉到了。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慕光明放出的神念,竟然无色无形。
他诧异道:“缘何慕先生的神念没有了颜色?我犹记得当初海底之战,慕先生攻击云中歌时,散发出的神念乃是纯黑色,怎生此次散发出的神念无有颜色?”
在许易看来,这点很关键,若神念能隐匿颜色,便能隐匿神念本身,运转起来自然更为隐蔽。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答案有三
慕光明笑道:“你弄错了,神念本是无色无形,之所以有的神念释放出来有颜色之别,无非是释放者故意为之,显露本领,震撼敌人。”
“只需在放出神念之际,将神念穿过真灵圈,随着真灵圈的附着,自然能显出与真灵圈等同的颜色,而若神念不经过真灵圈放出,自然无色无形。”
“当然,你如今尚未成就阳尊之位,修出神魂,释放神念必然要自真灵圈穿过,一旦你修出神魂,自能知其妙用。”
许易抱拳道:“多谢先生见告。”
他修出了神魂,却仍不知晓这点。
成就神魂之后,他释放神念的办法,依旧遵循着真魂时的老路子,自真灵圈发念,却未想过还有此般变化。
慕光明道:“总之,高阶神念能够探查低阶神念而不被发觉,反过来,低阶神念探查同阶神念和高阶神念,则一触便被发现。”
许易立觉不对,“缘何我的四阶神念在探查低阶神念时也会被发觉?即便突然攻击,对方也能探查,恐怕不是因为颜色的原因吧”
他分明记得,当初他放出的神念,即便是突袭,亦能被云三公子察觉,进而防御,他相信他释放神念的速度,绝对超过云三公子观察到神念颜色的速度。
云三公子能够探查,只有一种解释,他的神念,被云三公子的神念及时感知到了。
慕光明笑道:“你当是我仅见的异数,在阴尊境内便成就了四阶神念,不过你有此问也不稀奇,答案便是,阴尊境的神念和阳尊境的神念不可混为一谈。”
“一为真魂的念头,一为神魂的念头,可谓天差地别,万不可一概而论,待你成就神魂之后,你的四阶神念和如今的四阶神念,自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以慕某的经验,一旦你成就阳尊之位,神念必定还能再度进阶,一步而跨入五阶神念。可以想见,你的真元将直接由缕化团,成就二转。此等机缘,罕世无匹,说出去,得叫多少人羡慕。”
许易心中哀叹,“我已修得六阶神念,可怜,却连真元也不曾修得。”
口上却道:“莫非阳尊境真元的进步和神念的进步具有同阶性,会相互牵扯?”
慕光明点头道:“那是当然,高阶真元不可能匹配低阶神念,低阶神念也匹配不了高阶真元。此事待你成就阳尊之后,便能知晓。”
话至此处,他陡然一挥手,“你千万不要问我为什么。实话告诉你,这其中关系,慕某一时间也说不明白。”
“你别嗟讶,我辈修士修行,往往是踩踏在前人开辟出的道路上,而有些经验,前人也未能尽述其理。我辈修行,遇到一些关卡,往往是知其然,而难知其所以然,也实属正常,毕竟,要想穷究诸理,何其难哉!”
许易问道:“高阶阳尊对低阶阳尊既有神念之强、真元之强,尤其是神念之强,衍生的隐匿和探察两大方面的优势,在对战中,能迅速占领先机。为何还不能构成压倒性的优势?”
“低阶阳尊即便有反击的机会,其反抗恐怕也只是象征性吧,难以构成有效打击,至于反杀的机会,可能只存在于道理上。”
慕光明摆摆手:“这个正是我后面要说的。我为什么说低阶阳尊可能威胁到高阶阳尊呢?答案有三。”
“其一曰功法,其二曰符术,其三曰战法。”
“先说功法,高级功法往往能以巧破力,以极低的打击次数展现极高的打击效率正因功法有其神妙,故而阳尊之间并不只以真元强弱论胜负。高妙的功法,施展出的法术,往往能一招制敌。”
“这个道理其实,早在锻体境,就得到了验证,并非是力强者必胜,攻击技巧的高明,往往也能左右胜局。你可以将功法理解攻击技巧。”
“除却功法外,还有符术,高阶奇符若使用得当,往往能起到一符定乾坤的神妙作用,此点你当最有发言权。你以阴尊修为,能与云中歌互有攻防,最终还重伤与他,岂非是符术扭转乾坤的最好注解。”
“最后不得不提便是战法,亦可理解为具体战术。这点你应该亦有极深的体悟,在慕某看来,能历诸劫而不灭者,且往往以弱胜强者,皆是战术大师。对战法上的领悟当有独到之处。”
“此点,在你和云中歌对战的战场选择上,我已看出端倪来,以水克火,突然一击,正是战法精髓的最好注脚。”
“说了这许多,你还认为高阶阳尊必能胜过低阶阳尊么?其实,你有此问,我也能理解。记住一点,高阶真元并不能像高阶神念压制低阶神念那般,来压制低阶真元,更不存在类似的高阶符场吞噬低阶符场。”
慕光明经验丰富,见识高远,为拉拢许易,也算尽了全力。
这般分析,可谓高屋建瓴,深入浅出,抽丝剥茧,层层推进,更难得的是,面面俱到,几乎将其半生对阳尊对战的理解,尽数道出。
许易深知机会难得,更知慕光明所言,乃是字字珠玑,当下,一边理解一边记忆。
甚至为怕有所错漏,他于灵台中用真魂小人的神念,将慕光明所言,化作文字,在灵台中记录下来。
这亦是修成神念后衍生的新本领,比过目不忘还来得高妙。
一壶茶转瞬饮尽,慕光明笑道:“可还要泡第二壶?”
他虽耐心回答,心中却渐生焦躁,这家伙的问题实在既多又刁,比如先前的那个神念进阶与真元进阶为何同步,他便无法回答,只能推脱事有诸理难以穷究。
这种无法回答的感觉十分不好,他在人前向来是世外高人的形象,这般栽面子的感觉,实在难受,他可不愿继续损毁在许易心中的形象。
许易笑道:“此茶气清香,味微苦,细细品味,反从舌根深处返出一缕甘甜,足能回味良久,入腹还能感悟到淡淡的灵气滋润身体。如此佳茗怎好错过,慕先生不介意,那便再来一壶。”
第二百章 奇符与法术
慕光明见他不上道,只好摆摆手,两名童子又再度烹起茶来。
许易当然明白慕光明要叫停,可难得觅到机会,他如何愿意半途而废,厚着脸皮接道:“敢问慕先生,论攻击威力,真元一定强过神念吗?或者说真元衍生的法术一定比神念攻击的威力更大吗?”
此点确是他不得不挂怀的,因他没有真元,自然无法衍生法术。而据他往日所见,法术的威力明显强过了神念。
如此一来,倘若和阳尊强者对战,他便落在了下风。他问此问,却是想通过慕光明的解答,寻找可能的破解办法。
却听慕光明道:“这是毫无疑问的,法术的本源乃是天地间的灵气,因为神魂淬炼真煞衍生的真,元本身就含有一丝对天地真意的领悟,故而能够沟通天地间的五行灵气,衍生法术。”
“反观神念只是神魂的念头,因天地人三魂合一,才有了以虚化实的神妙异能,可其本源不过是人的念头,怎能抵过蕴含了一丝天地真意的灵气,你且看来。”
说话之际,慕光明用神念在空中结出一道黑色的念网,手指轻弹,一抹昏黄的土灵之气自林间弥漫而出,直射黑色念网,瞬息之间念网消融,而昏黄的土灵气毫无溃散,依旧于空中漂浮。
慕光明收了法术,抬眼问许易道:“可还有疑问?”
许易道:“那当初我的天矛怎会射破慕先生的土系法术衍生的土墙?”
许易提的正是当初他在关冲城与慕光明初见时,他询问慕光明,为何他的天矛术怎么也凝聚不出天矛。
慕光明解说一番后,他用至哀之意包裹神念,最终成功凝聚出了天矛。
随即慕光明便用御土诀打出了两道土墙,让许易以天矛术相试,当时天矛术便轰碎了土墙。
慕光明哂道:“你竟拿自己举例子。世上有一种,乃是天生的妖孽,很多常理,常规,往往被此等人物,轻松打破。你便是那妖孽中的妖孽,以你自己为例,如何有代表性?”
“你修成了至哀之意,你的神念岂能与常人等同?法术法术,靠的正是真魂沾染了那缕天地真意,调动一定的五行灵气,才形成了法术。其关键便在于天地真意和五行灵气两部分。
“而你的至哀之意,本身就是天地真意中的一种,以天地真意融于神念之中,以虚化实,自生变化,其中极妙,便是我也说不完全。”
话至此处,慕光明陡然一拍巴掌,“说到这个,我还想起来了,你如今的至哀之意怎生起了那般大的变化,竟到了真意侵神的地步?”
“何为真意侵神?”
许易奇道。
慕光明道,“所谓真意侵神,乃是修持的天地真意强大到一定程度,能感染生灵,侵扰神魂。彼时,你观吟秋郡主为你立的墓碑之时,那浓郁的悲伤,便连我也感染了,周遭的河鱼,鸟兽,尽皆无法承担此真意的感染,尽数爆体。周遭的侍卫,也心神剧震,痛苦嘶喊。”
许易道,“可能当时触景生情,至哀之意爆发得格外暴烈吧。”照例,他隐去的真情。
慕光明道,“天地情绪类的真意,我也不甚了解。倘若你的至哀之意,能始终保持此等程度。你再施展天矛术威力必定剧增。我真迫不及待想见你修成神魂成就阳尊之后,你的神念以至哀之意为包裹,再激发出那道天矛,又该有怎样的威力。”
许易笑道:“那先生以为若我修得神念,再放出天矛能否与寻常法术相抗衡?”
慕光明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笑道:“果子不含进嘴中,永远不知道有多酸多甜,此事我也不好预测,只能说期待。”
许易笑了笑,他心中大约已摸到了些底,又道:“最后一个问题,敢问慕先生,法术与符术孰优孰劣?”
慕光明接过茶壶,替他分了一盏,说道:“你呀,问的问题都大而化之,摆明了是要我长篇大论,好在终于是最后一个了。”
“你问这个问题当然不是想听慕某人说奇符的威力远胜过法术,事实上,这个问题的关键,要看如何界定‘威力’二字。”
“若单就打击力度而言,符术自然胜过法术,可要说到效力和变化,却是法术更胜一筹。”
“毕竟奇符激发后,一旦无法将敌人笼罩住符场中,便是废符,相较而言,法术则要灵活的多。”
“另一方面,奇符与法术的打击力度并非永远是奇符占据上风,若是修得二阶法术,其威力未必在一阶奇符之下。”
许易放下茶盏,道,“如此说来,使用奇符的关键,便是要将敌人置于符场之中,可脱出符场的办法,除却符场吞噬外,还有其他的法门吗?”
慕光明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奇符的关键便在符场。要想脱出符场,唯有冲破符场的禁锢,冲破禁锢的方法不一定只有符场吞噬一途。”
“说到这里,值得一提的便是风系奇符,同等级的风系奇符往往能轻松冲破同等级的五行奇符构建的符场。”
“除却风系奇符的冲击之力外,威力强大的高阶法术有时也能冲破低阶奇符的符场。”
“然则,使用得最广泛的冲破符场的方法,却是五行法器与相应的五行法术的配合使用,将五行法术注入五行法器中,往往能爆发超乎想象的强大威力,往往能以此冲破符场。”
五行法器许易曾见识过,需要配合五行灵石激发法器威力,威力远远超过了寻常的法器。
他却没想到,五行法器还能配合五行法术施用。
慕光明话罢,许易忽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冲他一躬身,“先生开我疑惑,如传道授业,当受我一拜。”不管慕光明如此尽心,出于何等心思,他都深感其情。
慕光明连连摆手,微笑说道:“无妨无妨,我说了,你如今也算半个星海人,帮你便是帮我混乱星海,没什么可客气的。我记得你适才说有两件事相询,除却这许多关于修行上的问题,还有一个是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初八
许易道:“再过几日便到初八了,先生就没什么打算?”
初八是吟秋郡主大婚的日子,许易虽强迫自己去相信吟秋郡主会与云承运百年好合,可到底心怀愧疚不得安宁。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接近吟秋郡主大婚之日,他心中便越是不安,便存了前去观礼的打算。
唯有亲见了云承运是何等样人,他才能说服自己放下心来。
许易话罢,慕光明眉心一跳,盯着许易道:“你是说吟秋郡主大婚一事吧,我能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亲去归德路庭祝贺吧。”
许易道:“这有何不可,怎么说如今咱们混乱星海与归德路、剑南路正合作建城,从这个角度上讲,也是合作伙伴,归德路庭好容易有这天大喜事,咱们混乱星海不到场,是否太失礼了?”
慕光明连连摆手,“什么合作伙伴,不过是利益妥协罢了,别以为我混乱星海与归德、剑南两路合作建城,便彻底兼弃前嫌了。”
“合作之所以能够达成,除了我拿吟秋郡主打了一张好牌外,我混乱星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重新关冲城,作物资交换集散地。除了我混乱星海能得到北境圣庭的资源外。归德,剑南两路,同样不会吃亏。我混乱星海中的许多资源极具稀缺性,也是他们垂涎欲滴的。”
“不说别的,便说这磁芯珠,没有我混乱星海的供货,北境圣庭的磁芯珠都能卖出天价。除此以外,我混乱星海在与剑南、归德两路签订的合作建城的协议上,更承诺了要遵守北境圣庭的诸多条例,等若平白送了剑南、归德两路一份大礼。”
“凭借此份大礼,余朝天和云野王,定然大大露脸。以上种种,可以说我混乱星海不欠他归德和剑南两路的,所以也用不着上赶着。即便得罪了,也没什么打紧。”
慕光明生怕许易真要前去归德参加吟秋郡主婚礼,索性一开口便将话说绝了。
因为在他看来,许易哪里是去观礼,分明就是去闹场子,他一出现,云家人岂能放得过他?
慕光明倒不担心许易会破坏归德路与混乱星海难得的密约关系,正如他先前所说,三方得以合作建城,是建立在各自利益诉求上的,绝不会因为些许意气之争便中断合作。
他真正担心的却是许易的安全,还是那句话,许易所展现的制符天赋,落在慕光明眼中,已是混乱星海不可或缺的重大战争资源。
许易也干脆将话挑明:“先生之意我已知晓,先生放心,我此次去便是看那云承运一看,并未生他想。若我真要寻云家报复,也定不会在吟秋郡主大婚之期动手。”
慕光明稍稍放心,只要许易不想着刻意去寻云家晦气,此事总还有挽回的余地。
至于许易对吟秋郡主的心情,阅尽世情的慕光明当然能够理解。
只是他仍不愿许易前去,只要去了,就是冒险,就要爆发大战的可能。战争的结果,几乎是注定的,许易必死无疑。
慕光明念头一转,说道:“即便我给你开这方便之门,送你一份贺礼文书,你又如何能去?云家和你交过手的不止一人,你纵使变化面目,又岂能瞒过云家的那些多如过江之鲫的强者,总不能你堂堂的观礼使者还服用隐体丹吧,若真服用了隐体丹我怕你连大堂都进不去。”
许易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只怕许某弄险?”
慕光明道,“你知晓就好,若非是你的身份无法隐瞒,我何必苦苦拦你。”
许易道,“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成功的隐藏身份,先生便要开这方便之门?”
慕光明怔了怔,心道,莫非他还有什么旁的秘法?随即又想,这绝不可能,要在阳尊大能强者面前隐匿身份,不靠隐体丹根本痴心妄想。可服了隐体丹,谁又看不出来?
他道:“你若果能隐匿身份,慕某自无拒绝你的道理。”
慕光明话音方落,许易笑道:“先生再看我。”
说话之际,他整个人神情陡然一变,气势疯狂上涨,气血奔腾充盈,整个人如一柄绝世宝剑,慨然出鞘,要割裂天地一般。
慕光明大吃一惊,催动秘法,眼窝一热,直朝许易灵台看去,却见许易神魂之上内壑圆满的太极圈竟成纯黑之色。
慕光明惊得咦出声来,忍不住后退几步,脱口惊呼:“这怎么可能?”便是白日见鬼,他也断不会如此失色。
许易道:“先生无需惊疑,消失的这数月,许某偶得奇遇,才有此番造化。”
慕光明盯着许易,久久方才回神,嗟叹道:“非常之人有非常之遇,苍天厚此薄彼,却叫我辈连怨恨都不知从何处生。”
适才所见一幕,几乎消掉了慕光明后半生的惊诧。半年之前,他见许易,许易尚未修得真灵圈圆满,半年之后,这人已修得真元三转,如此可怖的进阶,他实在想不通该是遇到了何等样的奇遇。
“如此说来,我可能代表混乱星海赴归德路参加婚礼?”
许易于此刻掀开底牌,除了说服慕光明开方便之门外,还在于为自己编织一道防火墙。
他很清楚,眼下慕光明对他的看重,八成来自于他炼制的风符。
可他依旧不敢保证,慕光明会不会拿他的消息再与云家做一次交易。
尽管这个可能性极低,但如今的慕光明已无法让他给予全部的信任,或者说他的绝对信任除了有数的几人外,旁人根本难以获得。
他展露修为,便是要慕光明心中打个底,果真再动想拿他许某人做筹码的邪念之际,会多想一想谋害一个精通符术的真元三转的阳尊大能未果,会有多大的后患。
慕光明知道许易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阻挠,就私心太露了,沉声道:“你不惜将底牌掀给我,看来我是无法阻止你入归德路观礼了。可我还要警告你的是,云家的实力雄浑的超乎你的想象,真元三转在整个云家也未必能排进一掌之数。”
二百零二 天神将现
慕光明的心情有些沉重,后悔自己因定势思维,不曾动用秘法,探查许易灵台,若早探查了,如何会有此时的进退之据。
如今许易已修行至真元三转,他心头才压下的担心,又蹿了起来。
若许易还在阴尊境,他相信以许易的智慧,不会蠢到自寻死路,贸然挑战。
可如今,许易已修得真元三转,又有修到真意侵神的至哀之意,还有符术之助,以及必定存在的隐匿手段。
如此一位绝顶强者,已经有了暴起发难的本钱,许易于归德路闹事的风险已无限拔高。
如今,他只能寄望于许易对吟秋郡主的心情,而说出的此去只为观礼,乃是实话。
另一方面,伴随着许易的修行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大幅跨越,带来的必然是符术上的巨大进益,于慕光明而言,许易作为符师的资源便显得更加诱人了,他甚至宁肯自己去冒险,也不愿许易在此时赴险。
不管慕光明因为什么理由,反复劝说,许易都极为承情,说道:“先生爱护之心,许易愧领,只是我意已决,还请先生勿要再劝,我如今的神魂之妙,能轻松掩饰身份。即便对方有高阶阳尊前来探查,也绝料想不到,半年前的阴尊强者,竟一步跨越为了真元三转,既查不出我的根脚,自然不会针对与我,所以我的安全还请先生放心。”
慕光明叹口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你有如此福缘,又有如斯天资,你根本无需为复仇之事处心积虑,只需静待时间流淌,终有一日,你的成就将远远超出你的那些对手。届时,你要复仇不过弹指一挥间,所以千万不要弄险,辜负了上天赐予的你这深厚福缘。”
许易道谢罢,抱拳道:“此去路远,我想于赏宫殿内兑换一些资源,还请先生答应。”
慕光明摆摆手:“看中什么你自己取去,当然,我可没权利白送于你,等价交换吧,以你如今的本事,须弥戒所存必定丰厚,也用不着我施此小惠。”
便在这时,慕光明的腰囊中传来动静,一枚影音珠从腰囊中自动飞入他掌中,催开禁制,便听影音珠中传来急促的声音。
“启禀尊者,残图快要被全部点亮。据徐长老推算,顶多还有一旬之日,神殿原址便会显现。”
慕光明面色急变,沉声道:“速速通知诸位长老放下所有的事,到三仙洞一晤”说罢,结束了通话。
听得此话,许易已猜到了残图为何物,念头也侵入了血隐戒,果见那块得自云三公子的天神图残图,宛若一块发光的宝石,静浮于须弥戒的空间内。
彼时,他初得这块天神图,残图不过一片莹莹亮,如今却大放光明。根据传言,天神图残图全部点亮之际,天神殿将会再现。
慕光明道:“你可曾听过天神殿以及天神图?”
许易点点头,笑道:“此事纷传天下,我如何不知。其实不仅听过,还曾经有幸得到过一缕天神图残图,不过被我将之换做了修行资源。怎么,难道是传说中的天神殿快要现世了?”
慕光明道:“正是如此。你自归德路观礼过后,便来寻我,我带你同夫天神殿一行,以你的福缘说不定还能给我带来好运。”
他到底不甚放心许易,恰好借此消息,给许易留个念想,免得这人真发起疯来,和云家火并起来。
有天神殿之行即将展开,他相信许易能拎得清轻重,毕竟没有修士不爱那种传自古老的仙殿遗址。
许易知他心意,笑道:“什么天神殿,不过是传说罢了,便真有宝物,必定引得天下英雄纷争,据传当时的天神图破碎分作数份,其后的岁月,残图不断分裂,逾今恐怕有上千之数。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这确实他心中所想,他目下第一等的要务便是寻云家复仇,劳什子天神殿还真不在他眼中。
尽管传闻那天神殿来头颇大,当有了不得的宝物,可他依旧提不起兴趣。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天神图残图出现的太多,必将引入无数势力境内,他便再是自负,又凭什么以为能盖过天下强者,能独得福缘宝物?与其一场白忙,不如专心致志考虑即将到来的冲突和风波。
慕光明道:“目标明确是好事,但机缘到来,等若天赐,天赐不取,必受其咎,逆天而行,却是我辈修行之士最忌讳之事。世界每隔一段,总有神秘禁地和远古墓穴,但天神殿始终是最负盛名、最让人期待的那个。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许易道,“莫非是因为天神殿曾经开启过,确实出现了种种宝物,这种实证过的神秘遗迹,自然更能吸引眼目,可是如此。”
他得过不死老人的玉简,知晓天神殿应该曾经打开过。
所谓神秘遗迹,的确太多了,而且传闻总是容易夸大,验证过的神迹,自然更有说服力,自然更吸引人。
慕光明笑道,“不得了,洞察入微,的确如此,这座传自荒武期的神殿,每隔数百年总会以出人意料的模式开启,造就了许多的仙缘。其中有十三位福缘深厚之士,上了史书。这十三位修士有幸从天神殿或得到传承或得到宝药、典籍,后来无一例外成了当世绝顶强者,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那位不死老人。
“不死老人生卒年已不可考,或许霞举飞升,也说不定。传闻他以一身玄妙锻体神功,打遍天下,威震四方。而那锻体神功便得自天神殿,而他也是有幸入得天神殿的最后一人。”
“其后数百年,天神殿始终不曾开启,近来,破碎的天神残图出现预兆,才又陡起热度,有了不死老人的榜样在前,此次天神殿之行,必定火爆天下。”
许易道,“火爆天下?只怕言过其实吧,圣庭的顶尖人物,难道也会惊动?天神殿纵使福地,恐怕也难引得此界顶尖人物出手吧。”
二百零三章 圣人果
慕光明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神殿引人瞩目,不单单是因为证实了确有宝藏。更重要的事,天神殿中可能藏着荒武期的绝大秘密。”
“传说,天神殿乃是荒武期一位修士大能的宫室,因为天降一座神山压垮神殿,才导致神殿的覆没,试想在荒武期有哪些名山大川,能被称作神山,史料所在的那几座,无不是震撼天地,出过惊世之物的存在。”
“已经被证实的是,自神山降落以后,许多珍贵的种子,自神山,倾斜于天神殿,尔后,神山虽不知何时挪移消失,但神殿数次开启,皆传出有人采得贵重宝药的消息。”
“想那荒武期本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时期,所生的种子皆是贵种,而自神山中流出的种子,又是何等珍贵,结出的宝药该又何等莫测之威。”
“混乱星海赏宫殿典籍库中便有一本得自荒武期古墓的典籍,记载了一些关于天神殿的描述,说那里极为神异,尤其是神山挪移飞走后,生出一块玉璧,能从其上看到天仙伏魔,那才是真正神仙之战,亦是修士修行的终极目标。”
“除此外,还提到一种号为圣人果的宝药,说服用此果,即便已死之人,七魄散了六魄,只要一魄尚存,也能肉身复原,隐伤暗损尽皆恢复,生命源力奔腾如海,丰沛不绝,体魄之全宛若初生之胎。”
“如此描述,我也不知其真假,但即便有夸张之处,却也非人间能有之物。想那世上疗伤补漏之丹药千千万万,便是漏丹,转生丹,此类说能补全天漏,修复全部生命源力的神丹,哪一个能真正补全天漏,死人复活?”
“我可以负责任的的下结论,荒武期所遗传下来的珍贵宝药所具备的神妙性能,便是眼下的炼丹师再绞尽脑汁,苦苦祭炼,所得的丹药效能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
“而这圣人果只是其中诸多宝药中的一种,可以想象若都是这种级数的宝药,那天神殿该是何等存在的一座宝库?”
许易完全被慕光明的描述所吸引了,沉声道,“那圣人果果真有此效能?”
他当然心动了,据他判断,自己破碎的绝非气海,极有可能是那连通气海的桥。
只是那连通气海的桥梁,介于虚器与实器之间,便是他修行到如今,已能内视五脏六腑,体察周身最细微的毛孔,筋络,也依旧无法感知到气海桥梁的存在。
无法感知,又何谈修补?
他也非是没有想过撞大运,通过服用宝药来弥补破碎桥梁,可不管他如何吞服宝药,依旧无法感知气海的存在。
由于服用宝药丹药的失败,他都快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了,莫非自己破碎的真是气海,而不是联通气海的桥梁?
若真有慕光明所说的圣人果这种夺造化之奇的圣药,说不定能修复这种诡秘的损伤。
至于慕光明所言的圣人果是否真的存在,许易却并不怀疑,只因不死老人的玉简被他得到。
其中一卷上的文字除了记录玄庭淬体诀外,也记录了许多奇怪诡秘的描述。
其中便有许多他根本无法看懂的近乎呓语般的似在描述神魔大战的画面,还提到一座葫芦山。
而适才慕光明所描述的玉璧显示的神魔大战画面,以及神山,分明就暗合了不死老人玉简上的文字。
慕光明道,“荒武期的修士,质朴野性,如何有如今的奸诈人心,那个时期的文字,在史学上,可行度,从来都是最高,你大可放心。”
慕光明大喜,知晓许易心动了,趁热打铁道:“你放心,若你随慕某一道进入,慕某必定全力相助取得你所要之物,你看如何?”
他还是担心许易此去云家观礼,必定要闹出乱子,即便不在吟秋郡主的大婚之礼上爆发,也不过是推后爆发。
他需要给许易一种羁绊,让许易意识到什么是当务之急,尽可能的拖延许易与云家血战的时间。
“那我便随先生一行。”
许易站起身来,郑重冲慕光明一抱拳。
慕光明抬手一撒,一张大红的请柬和一块镌刻着光明二字的铁牌朝许易飞来,许易挥手接住,朝慕光明看去,询问何意。
慕光明道:“这块铁牌是我的专属令牌,持之如我亲临,你拿了去赏功殿兑换,当能开方便之门。请柬是归德路那边发来的,摆明了要我出血,我可没那个闲钱。你既然要去,便给你了。”
“多谢先生,告辞。”说罢,许易转身去了。
慕光明望着许易远去的身影,心中微起波澜,暗道:自己这连番的示好,看来是收到效果,从这小子往昔的行事风格来看,确是个知恩图报的,如此最好,只要他欠混乱星海越多,将来便和这混乱星海绑的越牢。
念头落定,他依旧安坐树下,静静饮茶,心中盘算起了入天神殿一探之事。
待到一壶茶饮尽,估摸着诸位长老应该都到齐了,他才起身。
便在这时,腰囊中又传来动静,慕光明取出一枚传音珠,催开禁制,便听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启禀尊者,赏功殿内的磁芯珠需要补货了,还请尊者赐下手谕,我好去请示吴长老。”、
慕光明奇道:“本尊记得七日之前,不是才往赏功殿入过一批磁芯珠吗,怎么这时便要补充了?难道那帮家伙前番打劫,都发了大财,拼命在赏功殿兑宝?就凭他们之间的争斗,也配用得上磁芯珠?”
那急促的声道:“不是不是,适才来了一位青衣青年,拿着尊主您的令牌,调走了那批磁芯珠,临走之时留下一封书信,让我转交给您。”
慕光明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脱口道:“他弄走了多少磁芯珠?把信给我拆开,念。”
他给许易令牌不过是想再卖个人情,让他于赏功殿兑换之时,能得些方便。
按他想,许易再脸皮厚,也不过利用此令牌,在兑换时,占些便宜。
可他却没想到许易竟胆大包天以此假传他的命令,挖了这么大个坑。
二百零四章 玲珑
传音珠声道:“总计九十四枚磁芯珠全被他拿走了。信…信…信上写的是:计欠灵石百万,他朝必归还慕先生。”
啪嗒一下,慕光明将传音珠拍成粉末。
他简直气蒙了,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九十四枚磁芯珠,天量啊。
虽然磁芯珠是混乱星海的特产之一,可如此多的磁芯珠,也是三个月的产量。
被弄走也就弄走了,可你留下的欠条好歹有些诚意。
按照行情,磁芯珠在北境圣庭的一般拍卖会根本难以见到,非得要上等级的拍卖会才会显现。
通常每一枚磁芯珠最终的拍售价都会高达七八万灵石,上百颗磁芯珠便是七八百万灵石也能轻松换来。
许易大笔一挥,写个欠条,八百万灵石变作了百万,这是什么道理!
慕光明正暴怒之际,一位青衣大汉快步而来,抱拳道:“启禀尊者,适才有两枚奇符落在拱卫门禁的侍卫手中,随即还有一句话传来。”
慕光明接过奇符,顿时心神一震,竟是两枚一阶三级火系奇符,他陡然想到许易当初给出六枚中品五行灵石,兑换了三百枚火系灵石,说是研究火系符箓。
当时他并未往心中去,毕竟即便有符术,要想精通符法,顺利绘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跨系研究符术,鲜有成功者。
但见了这两枚奇符,他简直不知如何表露自己心中的震惊,沉默良久,慕光明方问;“他传来什么话?”
青衣大汉道:“他说这两枚奇符赠予尊者,权当抵息钱。”
慕光明哑然失笑,念头一转,陡然回过味来,暗道:好玲珑的心思。
慕光明收了两张炎爆符,重重一挥手,似乎在拨开眼前的无尽烦扰,心道,“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妖孽,云野王啊,云野王,你纵横一世,这回怕是真撞上难缠的小鬼咯。”
………………
慕光明收到奇符之际,许易已遁出了混乱星海。他先取磁芯珠,后赠火系奇符,的确有他的用意。
先取磁芯珠,无非是在向他慕某人暗示他许易难以捉摸,自有主张,不会沦为混乱星海的附庸,希望他慕某人摆清位置,不要再多那么多算计安排。
送出火系奇符,自然是在彰显他的实力,以及示好,表示自己无有恶意,双方合作,各取所需。
归而总之是在说,咱们是合作关系,旁的就不要想了,最好也不要彼此算计。
他如今遁速惊人,快如电射,不过半个时辰,一座城池便遥遥在望。
临进城池之际,他施展神魂妙法,化作一个青面男子,气质冷硬。
倘若修为未达真元三转,一目望去,这青面男子是个已修到真灵圈大圆满的阴尊强者,哪里还有许易的半点影子。
许易对神魂的这般妙用最为满意。
隐匿行迹,毫不见雕琢痕迹,比之隐体丹真是实用了太多。
入得城池,许易寻到经营传送阵的商会,行了进去。
他所在的城池,距离关冲城不过一千余里,而关冲城位居剑南路边陲,紧挨着归德路,故而他离归德路庭只有一百二十余万里的距离。
在耗费了一千余枚灵石后,这日清晨,许易出现在了玉浮城中。
玉浮城是归德路路庭所在,其地位如游仙城之余剑南路一般。
才自经营传送阵的商会大门跨出来,许易便觉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眼前哪里是一座城池,分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林海。
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木井然有序的存在着,无数的商铺、民居、酒楼,都依托各种巨大的古木而建造。
有的甚至直接将巨木的中腹剖开,做了居所。
诡异的是,巨木虽被掏空,但树上的枝叶依旧葱茏繁茂,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入眼只有绿色,极宜人眼目。
真是一处洞天福地,许易暗暗赞叹。
时间尚早,他也不急,在城中游历了一个时辰,找了一家酒楼坐了,好生一顿大快朵颐后,他将那张请柬取了出来,左右翻看,却不见描述接待地点以及会客之所。
他暗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拿这请柬去就近的衙门询问?”
他正疑惑间,一名绯袍老者领着两名黑衣甲士,直朝他行来,到得近前,绯袍老者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来参加世子殿下大婚之礼的?”
许易晃了晃手中的请柬:“正是。”
绯袍老者道:“如此,还请尊客随某前去。某正是此间的接引使者。”
许易扫了一眼请柬,立时便明白了,这请柬本身应该便带有阵法,只要持拿,便能被接待方感应,及时寻觅过来。
绯袍老者引着许易上了一驾装饰古朴而典雅的马车,绯袍老者亲自驾驶着天马,在玉浮城上空奔驰了近半个时辰,方才降落。
许易下得车来,送目望去,却见置身于一座山顶上,并不见巍峨宫室和华丽殿堂,只有一排排小型且典雅的竹楼,错落有致的密布于山顶四周。
青袍老者道:“还请尊客在此安歇两日,后日晚间便会有人亲自带领尊客入玉浮宫观礼。至于贺礼,尊客或可先交由小人登记造册。”
许易心中一掉,他来的匆忙,哪里有备贺礼的心思。
再说,此来他是打着混乱星海使者的旗号前来观礼,送出的贺礼需得符合身份。
若是少了,惹人耻笑,毕竟混乱星海怎么也是堂堂一大势力。
送的多了,岂不是要自己出血?
若真是能让吟秋郡主得着他所赠之物,送什么他都甘心。
可这送出之物,注定落不到吟秋郡主手中,反倒会让云家那帮人得去,岂非资敌?
念头到此,他干脆道:“因光明尊者特别重视世子大婚之喜,准备的贺仪本已十分丰盛,但光明尊者生怕不周,还在细细筹谋,择日将派遣队伍,押运而来。”
得了这番解释,青衣老者脸色陡然好转,冲许易重重一抱拳,笑道:“尊客便好生在此安歇,若有需要,请一定告诉随侍,他们必定好生侍奉。”
二百零五章 星空彩河
许易哪里有什么要求,更无心于此游山逛水,这两日工夫,他便安心窝在自己的居所内,用界障珠隔绝了内外,专心用神魂祭炼化形骨剑。
除了偶尔索要大量的珍馐佳肴,其余的时间皆用来祭炼骨剑。
两日工夫一晃而过。
这日傍晚,青衣随侍小声禀告,许易这才收了界障珠和化形骨剑,走出门来。
入眼的竟是乌泱乌泱的人群,这两日他专心祭炼骨剑,并不曾仔细探查屋外的情况,只知道屋外来往的人马不少,却没想到竟多到了这种程度。
他方行到门前,便起了动静,却是接待方要诸人出发。
没走什么流程,一声传来,言明究竟后,一队红衣甲士,于前领航,朝西狂飙而去。
随即,上万人马立时御空,追随一众红衣甲士。
许易混在人群中,飞得不急不慢,顺带着观察眼前形势。
不多时,便大致搞清了这些人的来路,服装纹饰便是最鲜明的标记。
要么是剑南路下辖各府的使者,要么是各大路庭远道而来的贺礼使,以及一些身份显赫的贵胄公子。
再加上这些人带的随员,有此阵势,实在正常。
一路向西飞腾了近一个时辰,头前的红衣甲士顿时止住身形,腾到众人上方。
当先一位身材魁梧的领队,朗声道:“前行百里,便到了我归德路庭著名的星空彩河。星空彩河精彩壮丽,诸位可到前一观,愿意过河的,河对岸有伴馆使者接待。”
说罢,抱拳冲众人一礼,便引着一众红衣甲士离开。
瞬间,人潮中发出哗然。
许易亦觉出不对,好端端地引路引到一半也就罢了,怎么来一句“愿意过河的”,都走到这里了,不到达目的地,难道原路返回。
倾听片刻场间的响动,许易便大略弄明白了究竟。
原来,这星空彩河在归德路极为著名,乃是一条生有古怪场域力量的河流,从上空横渡,会有怪力拉扯于人。实力不济者,极有可能被卷入河中,虽无生命之险,但免不了要遭一趟罪。
接引众红衣甲士,将大家引到此地,虽言语客气,其中用意已然明了。
显然是在暗示,修为不够的人,就不要上前凑合了,早早原路返回。通过一条河而表达婉拒之意,也确见高门风范。
上万人马,只稍稍停留片刻,绝大多数继续朝前腾飞,只有少半数留驻原地。
犹豫片刻,又有上千人马,朝前方飞腾而去,余下的近三千人,不得已原路返回。
许易裹在人潮中,不显山不露水,缓缓朝前飞遁。
数十息后,陡见一道烟柱冲塞天地,遮蔽青云。
及至近前,却哪里是烟柱,分明是滚滚河气。
却见一条数十里阔,无边无际的青浅幽寂河流,无声无息的横亘于天际,不知其从何始,也不知从何处止。
便像天河一般,腾云而生,乘雾而聚。
那滚滚的河气中,偶尔显露一条条色彩斑斓的霓虹,上接青冥,下连苍山,如天地神女挥动彩笔,在天与地之间织就了这一副人间奇景。
许易神念朝烟气探去,不见丝毫异样,宛若扫见空气。
又朝河流探去,河水幽寂,竟不见流动之感,内里也无有任何水族生存。
许易才将神念放出,便有艺高胆大之辈,当先撞入了烟气之中。顿时,便见此辈好似撞入了一团泥泞中,身形不住摇晃且凝滞无比。
许易心中起了好奇,又想,此乃必经之路,也无法躲避,当下一展身形,冲入烟气之中。
顿时,便感觉一股怪力自脚下传来,将他卷住,朝河中拉扯而去。怪力奇大无比,他猝不及防,瞬间便被卷至离河水不过十余丈处,他赶忙将神念放出,环绕周身,那股拉扯之力,陡然消失。
许易正松一口气,背后却似被巨兽猛推一下,念墙瞬间破碎,他整个人又朝前倒去。
他正要控稳身形,一股怪力又自上向下击出,将他朝河水拍去。
许易顿时被逼的手忙脚乱,心中震骇不已。
此星空彩河的怪异正在于那无名怪力时生时消,变化莫测,根本不知他从何处击来,又似乎有着能吞噬神念的妙用。
许易心念一动,至哀之意包裹神念放出,立时在身周围织出一道细密的念墙,立时又有数道怪力,先后从各个方向击来,竟不能伤他念墙分毫。
许易神念放出,顿时将四周动静尽数纳入胸怀,却见不少修士皆在烟气之中跌跌撞撞,艰难地想控稳身形,更多的却是不住的被那怪力击入星空彩河之中,消失不见,时不时有凄厉的惨叫从河底发出。
许易放出至哀神念后,便能轻松抵御怪力,顺带着观察周遭变化,却似没人被他这种至哀之意所侵扰。
回想慕光明所言的真意侵神,许易大约摸清了门道。
所谓的真意侵神,并非只要使用至哀之意便会出现,非要他心中感受到哀伤,活着努力想着哀伤,便会出现。
许易虽已能自如在烟气中行动,但他不愿显露痕迹,依旧作跌跌撞撞的模样,摇晃着朝前挪进。
神念所及,亦有十数名阳尊强者,催动着法术,织就护罩,从容而行,转瞬便奔至前方不见了踪影。
忽的,一人自西方,急掠而来,身形长大,广袖飘飘,如御风仙人,放声笑道:“区区星空彩河就渡得如此艰难,就凭尔辈也配入那玉浮宫观礼?早早退回,免得拉低了聚会的格调。”
说话之际,从容在烟气中奔行,双脚连续踏过,转瞬,所过之处不断有人被他踏中,翻身落进河去。
许易未想到还有如此管闲事的家伙,扫了一眼,要摇晃身形,偏离开去。
岂料那人竟直奔他来,踩翻一人后,掠到他头顶,一脚朝他肩头踩去。
许易冷哼一声,暗骂作死,念头一动,一枚纯金色的骨剑朝那人飞来,剑身隐隐见雷霆之意。
骨剑飚射,宛若电光,转瞬刺中那人法术化出的护体光罩。
二百零六章 仙歌
“找死!”
那人没想到许易还敢反抗,怒喝一声,正待挥掌,根本未曾想过这区区阴尊小辈,有本事攻破自己的护体光罩。
岂料,金色小剑才一刺中光罩,他立时感受到可怖的威压,连灵台中的神魂亦生出危险来。
正心中剧震,骨剑已将护体光圈刺破,正要朝他射来。
岂料,光圈一破,怪力加身,那人竟被扯得东倒西歪,反倒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那人遍体生寒,心中震骇到了极点,慌忙激活护体法衣,眼见便要被怪力拽入河中,护体光圈再度凝就,再挪目看去,哪里还有许易踪影。
他冷哼一声,“该死小辈,不过仗着宝物犀利,打我突袭,也就你跑得快,再慢片刻,要你好看。”
口上发泄一通,稍稍抚平了心中的震动,却再不敢目中无人,继续踩踏人,急急掠出烟海。
半个时辰后,许易也跃上岸来,适才他没下杀手,纯粹是不愿节外生枝,否则,按着他往日脾气,哪里会这般容易就了结。
他才上岸,立时被一位绿衣侍者接住,殷勤地将他引上马车。过半炷香,马车降落,许易下得车来,置身于一块广袤无垠的青青草坪上。
移目四望,但见天蓝云白,万里苍翠,无数灵禽瑞兽穿梭林间,烟气迷蒙的灵湖如纯美黛玉一般,镶嵌在青苍的草地上。
浓郁的灵气不住朝周身毛孔钻入,荡涤着身体的杂志,许易深呼吸数口,只觉浑身的杂气、烦扰,一并被排泄而出。
“尊客请这边请,我先引尊客安顿下来,尊客今日可在这玉浮山中自由游览,明日午时自有人接尊客入玉浮宫观礼。玉浮山乃我归德路第一圣山,灵气充沛,佳木繁殖,更绝妙的是十里一景,百里一变,处处可见匠心独运,在整个北境圣庭都极有名气,尊客即来,切莫辜负这般盛景。”
绿衣侍者一边介绍一边引着许易朝前行去。
绕过一片紫竹林,眼前景象又是一变。
四座拔地而起俊秀山峰,各据东南西北一面,围成花瓣状。四座山峰相夹的空间,云海蒸腾,霞气翻滚,似有巨兽隐于其中,不断的吞吐雾气,将云气幻化出各种美丽的物象。
绿衣侍者侍者,指着那处道:“此乃仙歌咏,是玉浮山的一大奇景。”
“仙歌咏?怎生没有声音?”
许易问道。
绿衣侍者道,“这仙歌乃是一株精植,乃是揽月、捧日,秀眉、云鬓,四座山峰的天然精气,孕育而成、此树极有灵性,能吞吐烟霞,吸食天地灵气。好似人类歌咏一般,故名仙歌咏。”
“若到满月之时,仙歌树还会显露真容,便成此处一大奇景。此外这仙歌树还有一大妙绝的本领,小人先不说透,先生容后自知。说透了,便少了趣味。另外,先生的居所,便在这揽月峰上,离云海不远,若来观景,极为方便。”
说话之际,另一侍者已领着许易进了一座吊脚小楼,楼宇奇窄,却处处显露机巧心思,布置得古色古香。
更为难得是楼宇中布有禁制,以隔绝内外,保证了修士居住的最大要点——私密性。
入得楼宇,将分布四方的精致小轩窗推开,各见奇景。
西见花海,东望云霞,北接巨瀑,南临悬崖,四面皆有盛景,只安居其中,静坐远观,便是绝佳享受。
绿衣侍者简单介绍了楼宇的环境,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来日的行程安排,躬身行礼后,便即退下。
许易打开西侧和东侧的轩窗,将花海铺接于窗下,放云霞掩映眉间,催开隐匿禁制,斜靠在暖榻上躺了,舒展心神,神思便揉进了花海中,躺进了云霞深处,终日紧绷的神经,尽数舒展,他舒服地哼了一声,渐渐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的极沉,再醒来时,窗棂处已铺满了皎洁的月华,远处的花海,在月华的映照之下,放出斑斓的色彩,美丽极了。
行下暖榻,扩了扩胸,只觉浑身精气完足,神魂充盈,状态全所未有得完美。
适才的一觉,是他有意为之,正为调整精神。
因为明日的观礼,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同样也是冒险,他必须养精蓄锐,调整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在成就了神魂之后,许易对恢复精神,有了崭新的认识。
通常,修士恢复精神,方法有二,无非睡眠与打坐。
以往,许易始终认为,打坐调息能快速恢复精神,而睡眠也有效果,但太浪费时间。
直到修成神魂后,他才对二者有了入微的体察,进而也就推翻了从前的认识。
相比而言,睡眠虽耗时极长,但亦有想象不到的妙处,此妙处便在于,几乎能通过睡眠消弥神魂的全部疲乏。若是神魂损耗过度,睡眠甚至是比丹药更有效的修补神魂的手段。
许易抬头望天,却见青苍色的天幕上,挂着一轮圆月,播洒青辉,照彻万方。
“今日是难得满月,那仙歌树莫非会显出真身?”
许易心念一动,陡然想起绿衣侍者临去前的交代。
左右无事,盛景便在左近,岂能不赏?
他出得门来,神念不自觉放出,立时体察到四座山峰上皆有不少人,在朝崖边汇集,显然是如他一般,见得好月,来此观景。
许是接待方考虑到了他混乱星海使者的身份,太过特殊,他屋宇附近极为清幽,几绝人踪。
许易行到崖边,观望片刻,便姓到临崖的一株十人合抱的南济树下。
念头一动,软塌,矮桌便现在了树下,转瞬,美酒佳肴,铺满了矮桌。
若叫旁人见得他须弥戒中藏了这些物什,非大笑不可,修士到了阴尊以上,对世俗的生活,极少有要求,像许易这般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上桌椅板凳,美味佳肴的,实在太罕见了。
旁人自然不知许易的心思,在他想来,修仙修成了石头,修没了七情六欲,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他只率性而为,不论其他。
二百零七章 八大仙门
却说,许易坐上榻去,一边享受着美味佳肴,一边等待着仙歌树显露真身。
一壶酒将将饮尽,四崖之上陡起了动静,他循声看去,却见四峰拱卫的云海忽的翻腾起来,似有一个巨兽正从崖底升腾而起。忽的,一道狂风卷来,蒸腾云气尽皆消散。
许易陡然瞪大了眼睛,望着云海中央,但见一棵巨大如山岚的纯色巨树,从崖底缓缓升起,虽只露出半截身子,已如小山一般。
纯色的树身,不含一丝杂质,在月华的照耀下,发出微微的荧光。
忽起一阵山风,巨大的心型树叶,随风摇摆,叶与叶相撞,叶与风厮磨,竟发出鼓瑟吹笙般的雅音。
时不时起一阵大风,树冠便会完全打开,托出一个荧光色的球体,照亮数峰,瑰丽无匹。
于此同时,惊人的灵气自树冠放出,朝四面散来。
许易临渊而饮,对月而食,又有仙树奏乐,灵气环身,只觉说不出的惬意。
正举杯间,许易眉头微皱,一个熟悉的影子,撞入了他的神念范围内。
他漫不经心地朝对岸的秀眉峰瞥了一眼,心头怒火噌的一下燎起三万丈。
神念所及处,云中歌竟然现出身来。白服玉面,神采飞扬,丝毫不见被剥夺了世子之位的颓丧,正陪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紫衣青年,于秀眉峰上,赏玩景色。
令许易惊讶的是,云中歌陪伴的紫衣青年他竟认识,正是在渡过星空彩河之际,四处踩踏的狂人。
许易默运清心诀,控制住心神,强忍着不立即冲过去,灭杀了云中歌。
他神念却不收回,收束成一条念线,牢牢的牵引着二人,偷听着二人对话,关注着二人的动静。
“子陵兄,这玉浮山的景致如何,可还有可观之处?”云中歌含笑说道,对许易的神念探查,竟未生出丝毫的察觉。
紫衣青年道:“此山灵气浓郁,俊秀不凡,景致多变,更难得的是匠心独运,雕琢得不露痕迹,在这人间实属盛景。”
云中歌笑道:“子陵兄这‘人间’二字当是特指吧,相比八大仙门最以风景仙灵著称的紫极阁,当是不值一提。”
紫衣青年面带倨傲之色,哈哈一笑道:“云兄连着将八大仙门一并带上,我却不好自谦。诚然,玉浮山再是优美,到底是人间气象,怎比我紫极阁仙家门派?一在凡尘,一在九天,确是没什么可比之处。若是有朝一日,云兄能亲往我紫极阁,见到那十三楼楼台,星海倒影,当知岳某此言绝非虚妄。”
云中歌笑道:“子陵兄又开我玩笑,仙门子弟哪是那么好当,云某才疏学浅,资质平庸,恐怕难以入得贵门法眼。”
岳子陵笑道:“云兄,说这话可就太自谦了。谁不知道野王大尊生了一位佳公子,天赋异禀,尽得云家真传。以云兄现在的成就,成为我紫极阁试练弟子不过反掌之间,待得一两年,完成数件任务,加入外门,顺理成章。”
“那要进入内门呢?”
云中歌盯着岳子陵,故作打趣道。
适才他口中说无法入紫极阁的法眼,不过谦辞,心中实是自有骄傲。
他云中歌堂堂王族子弟,天赋惊人,同阶之中,生平罕逢敌手,他不信凭他的天赋和实力,入不了紫极阁的内门。
却说云中歌话罢,岳子陵哈哈两声,“云兄自认为比岳某如何?”
云中歌道:“子陵兄别误会,非事云某骄狂,实在想知晓贵派内门子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以子陵兄的修为、才情,也不过稍有小挫,成为内门弟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岳子陵面色微红,“不瞒云兄,岳某十年前便修得阳尊,十年光阴,三次试练,拼尽全力亦被内门拒之于外。此生恐怕永无进入内门的希望。”
“当然,云兄的修为天赋当然远胜于我,可我还得说,能入内门者,皆是天才中的天才。以云兄的天赋,进入当然不是问题,关键是想要快速达成,恐怕极难。”
云中歌沉吟片刻,抱拳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试上一试,届时,少不了子陵兄代为引荐。”
岳子陵没想到云中歌竟真能舍下面皮,来了个顺杆爬。面带微笑道:“云兄玩笑了,以云兄的家势,想要加入我紫极阁,何必岳某多事,以令尊的权势,打声招呼,便能办了。”
云中歌道:“我已靠了家父半生,家父扶持我成长至如今,剩下的路,该当由云某自己走。子陵兄放心,云某定不会让子陵兄白白帮忙。”
八大仙门的名头,云中歌自幼听闻,只以为传言中有所夸大,但今日见了岳子陵,连这种倨傲之辈,也称内门子弟高不可攀,窥一斑而见全豹,足见八大仙门确实深不可测。
岳子陵呵呵笑道:“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与云兄一见如故,云兄的事便是岳某的事,况且云兄出身贵胄,宗门自然很乐意吸纳云兄这等实力与天资兼备的青年俊杰。”
岳子陵知晓,他能如此坦然的和云中歌这等王族子弟平等对话,凭借的正是紫极阁外门弟子的身份。
紫极阁如此重要的资源,他自然不会凭借云中歌的三言两语就舍出去,在没见到切实的好处之前,他当然不会轻易松口。
他满以为云中歌会憋不住开出条件,岂料云中歌忽地腾身,径直朝揽月峰遁去,不忘传音道:“子陵兄,那处来了几位故友,可有兴趣一见。
岳子陵此行,除了代表宗门中一位和云家有旧的长老,前来卖云家面子外,他个人的目的正是结交圣庭各路的贵胄子弟。、
久在宗门,他当然知晓宗门的地位是何等显赫,可他同样明白,近年来各大王公贵戚已渐成门阀,已有尾大不掉之势,和这些贵胄子弟拉上关系,关键时候说不定就能成为自己在宗门中发展的助力。
当下,他亦腾起身来,朝云中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