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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见江南     我从凡间来txt下载     我从凡间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听

    “不是胜负,是生死!”

    长脸青年哈哈一笑,“我真想看看他是怎么同期之内无敌,阴尊以下全灭的!”

    两柱香后,传音球再度传来了声音,“公子,来的是怎么是贪狼尊者,这,这,根本没法比嘛,你听,你听,铺天盖地的呼啸声是,姓许的死定了,这场子砸的,妙绝,妙绝,场间三百多人都疯狂了,正帮贪狼兄叫阵呢,啊啊……”

    “……姓许的好胆色啊,恐怕是不知死啊,多半连贪狼尊者的名号都没听过,这就签了生死状,签好了,贪狼尊者好威风,气血一运,整个人宛若一片汪洋血海,滔天煞气,无边弥漫,好可怕,啊!!!”

    传音球那边的公鸭嗓子,似乎陷入了癫狂,滔滔不绝的狂喷式解说,被一声掐住鸭脖子般的尖声惊叫,嘎然杀死,随即,一连串的啊声,宛若成千上万只鸭子狂斯。

    “该死的杀才,到底怎么回事,再不道来,本公子回去定剥了你的皮!”

    涂老三勃然大怒,痛声怒骂。

    快要被掐死的“鸭子”终于接上气了,声音打着连颤,“公,公子,一,一,一招,竟只,只用,用了一,一招!”

    涂老三大喜,“杀星贪狼,果然名不虚传,姓许的见过什么,自以为灭杀个赵北玄,就了不得,现在如何,跳出井底的蛤蟆,遇上个小石子,就轻松砸死……”

    长脸青年冲紫袍青年拱手道,“二哥手下,藏龙卧虎,小弟万分佩服,若是小弟有幸进阶阴尊之位,拜倒在二哥门下,还请二哥千万赏口饭吃。”

    紫袍青年哈哈大笑,“好你哥费老四,连我的玩笑也敢开。”满面神清气爽。

    唯独秋刀鸣面如平湖,堆着些笑意,集中精神,倾听着传音球中的动静,顿声道,“听!”

    众皆凝声,却听到传音球中,传来巨大的喧哗声,顿时所有人的心被抽紧。

    “怎么回事,该死的杀才,你要死啊!”

    涂老三怒斥。

    对面的声音已由颤音化作了哭音,“公,公子,贪狼尊者死,死了,那该死的小贼竟只用了一招,不,他是偷袭,趁贪狼尊者不注意,奔到近前偷袭,生生洞穿了贪狼尊者的心脏,不对,卑鄙,这人定是用了卑鄙的邪法,不公平,不公平啊……”

    啪的一声,涂老三拍碎了传音珠,潮红的面色顿时化作铁青。

    紫袍青年却是面如常色,嘴唇轻动,却怎么也张不开。

    打破众人头颅,也决然想不到是这般结局,不是贪狼一招秒杀了许易,而是许易一招秒杀了贪狼。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乾坤倒转了么?

    贪狼是什么人,纵横沙场的百人斩,多少杀招,对敌经验何等丰富,怎么可能一招被杀。

    更可怕的是,按那公鸭嗓子的说法,许易是正面,近身灭掉的贪狼,不是偷袭。

    事实上,正面交锋,以贪狼的水准,也不可能被人偷袭,也就是说,姓许的是堂堂正正灭杀的贪狼。

    一招秒杀,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极大。

    贪狼这个级数的感魂中期强者,可是经过实战检验的,做到了虎牙卫的百人长,几乎是感魂中期触顶的存在,连他都扛不住许易的一招,难道许易强得能正面对抗阴尊强者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便是有妖孽,也决计妖不到这等级数!”

    紫袍青年依旧保持着风度,心头却掀起了万丈狂澜,堪比金铁的指甲,已在掌心钻得彻底弯曲了。

    “二哥,贪狼身死,虎牙卫那边,您千万……”

    秋刀鸣小声提醒。

    咔嚓一声,紫袍青年一掌劈下,整个庞然巨物般的兴龙号顿时从中裂开。

    绷了半晌,二哥,终于,绷不住了。

    ………………

    夜凉如水,明月行天,洁白如水缎一般的月华,洒满了冷阳峰。

    喧嚣了一整天的冷阳峰,终于恢复了寂静。

    冷阳峰的大管家老蔡架着机关鸟,紧贴着护阵,峰上峰下,飞腾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匆匆朝后山明堂奔去。

    “启禀掌门,那帮家伙都没走,赖在左近,星星点点,竟比白天的人更多了,明天若是再开放山门,咱们真的没办法维系了,得赶紧加派人手。”

    灯火幽暗的明堂内,老蔡对着正吃得满嘴喷香的许易,躬身禀告。

    “知道了,忙了一天了,下去歇息吧,此事我会处理。”

    许易挥挥手,老蔡领命离开,“对了,想办法,把那杆旗帜,再做大小,更引人注目。”

    老蔡额头立时渗出汗液,“还要弄大?掌门,那杆旗帜纵横皆有十丈,戳在云端,恕老奴没本事,实在无法扩大了。”

    许易拧眉道,“这不行,至少十里开外,能见得分明,这样吧,既然没办法扩大,就弄个小型光阵,将旗帜弄得闪耀夺目。”

    “这倒是不难,库房还有几套光阵,老奴这就着人布置上。”说罢,老蔡躬身退下。

    忽的,传音球有了响动,许易取出武令,催动法诀,护山大阵一道青光闪动,一道人影破阵飞入。

    不过半盏茶,一道熟悉的身影跨入了明堂,正是久违的天下会方掌事。

    “东主,恕方某直言,此地绝非容身之所,还请前辈急避。”

    方掌事行色匆匆跨进门来,劈头盖脸抛出这么一句。

    原来,许易他也始终以能炼制符箓的阴尊强者的身份,以示方掌事,之所以留在冷阳峰,不过是暂时避身。

    许易惊道,“这是何故,实不相瞒,我与这冷阳峰的主人相处甚是融洽,此刻,正是他危难之时,我岂能相弃。”

    方掌事大急,“东主,此人之名,我隔着万里,便有耳闻,四处树敌,频频招风,瞧瞧这冷阳峰顶上悬挂的艳帜,实不相瞒,某只看到了两个字,分明是:作死!”

    纵使是老关系了,他也被方掌事这般话讽得面色微红,“老方,不管如何,现在我不能弃他而去,若真事有不济,我保他一命,让他离开这冷阳峰,总行了吧。”

第二百章 名额

    效忠重义之人,总归是件美事。

    方掌事虽不赞同许易之举,却也说不出让其背信弃义的话,“不知东主唤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许易道,“天下会可有地魂符的消息。”

    方掌事讶道,“莫非东主还要为此人搜罗地魂符,助其成就阴尊之位。”

    方掌事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这位东主,和着冷阳峰的主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深厚交情。

    许易不答话,方掌事赶忙道,“属下多嘴。不过,地魂符稀少,天下会也不曾搜罗得到,这等宝物,根本不是灵石能够衡量的,恐怕也只有府中秘库中有。当然,府中的那些大人物混迹这些年,恐怕也各有积货。东主若是想要,恐怕还得在这方面下工夫。”

    方掌事的回答,和圆球老者提点的,没什么差别,甚至还有不如,至少圆球老者还暗示了“阴影”的存在,方掌事似乎完全无知。

    许易摆摆手,“好了,此事我再慢慢打听,既然来了,也别闲着,现在这冷阳峰上的动静,闹得极大,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

    方掌事道,“如何帮衬,这位天下第一门的掌门,敢竖起这般的旗帜,属下真不知还能如何挽救。”

    许易道,“是生是死,他自己选的道,他自己负责。如今,既然阵势都摆开了,我也不便作壁上观,以今日的情况,目测往后,热闹必定越来越大,这冷阳峰上上下下,只怕会杂乱一团,你是理财的好手,这几日先别回天下会了,帮这边好生理理。”说着,指了指飘荡在云霄中的猎猎大旗。”

    方掌事眼睛一亮,“莫非东主的意思是……”

    许易微笑看着方掌事,知晓这位聪明人显然听懂了。

    方掌事道,“这的确是个好营生,只是弄不好便要惹起众怒。”

    许易道,“这家伙连全灭,无敌,都喊出来了,还怕什么众怒。”

    的确,他许易既然敢挂那般旗帜,早就引得无数修士暗恨了,哪里还怕什么众怒,正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谈到生意,尤其是这般独门、无本的生意,方掌事陡然来了精神,“东主放心,全交给我吧,必定让东主看场好戏。”

    他也想通了,这冷阳峰的主人愿意作死,便作死罢,被弄死了,正好帮东主搬家,在此人成功作死之前,借着此人之手,为东主敛些余财,却是正好。

    谈罢此事,方掌事便待告辞,才要跨出明堂,许易猛地想起一事,“老方,你说我若是用大量的风符,寻人换取地魂符,你以为能否成功?”

    风符是许易能够想到,唯一有可能换来地魂符之物,即便地魂符珍贵,他相信只要风符的数量足够多,还是有成功的可能。

    “万万不可!”

    方掌事如遭雷击,腾地闪回身来。

    “如何不可?”

    他心中的确也有些隐忧,此刻,拿来告知方掌事,正是想借借方掌事的智慧。

    毕竟,他再是聪明,来此界的时日依旧浅短,此事事关重大,必策万全。

    方掌事道,“不可有三。一者,东主符师的身份,乃是至高的秘密,一旦暴露,必引四方云动,淮西府天才够多,宝物够多,却还是盛不下一个符师。就拿这冷阳峰的主人来说,他再是战力强横,再是天赋异禀,即便此次挑战中,真的百战百胜,成就威名,放在淮西府大人物眼中,也不过是治下又出一天才,招揽之,引用之,羁縻为爪牙,驱驰为鹰犬。而东主符师的身份一旦曝光,那些大人物们定然会不择手段。毕竟符师太过珍贵,动辄容易掀翻整个淮西府的整盘大棋。”

    “二者,若是东主想隐匿身份,拿出几张风符,恐怕又不足以换取地魂符,此等能生一阴尊强者的至宝,却不是那般容易得来的。说穿了,量大容易引人生疑,量小则难成事,遇上心思缜密之人,说不定就会穷究下去,惹上天大的麻烦。”

    “三者,即便东主编出个得来大量风符的完美借口,可这等级数的交易,不是去商会出售一枚小妖爪牙,皮囊,用不着担心反噬,此等级数的交易,最讲求的是实力对等,一旦实力失衡,交易自然无从谈起,壮汉和婴孩如何会公平交易。当然,属下的意思不是东主实力不济,而是东主交易的对象,必定是府中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眼高于顶,眼中只有淮西府的几位有数人物,东主再强,却不在这些人眼中。”

    许易点点头,“此论却是正理,我知道了,你自去忙吧。”心中着实气馁。

    地魂符,是务必要求得之物,此乃晋身之阶。

    可偏偏几番筹谋,莫说地魂符的踪迹,便是连影子也摸不着。

    他打定主意,此间事了,便离开冷阳峰,全力搜寻地魂符。

    ………………

    清晨,太阳才升起来,起了凉风。

    身为修士,周青虽才刚刚跨近感魂境,却早已不惧寒暑,本来歪在一颗歪脖树上,睡得正香。

    凉风卷过群山万壑,惊得群鸟出林,万山煊赫如瀑,一枕好梦,哪里还做的下去。

    歪了歪头,感知放出,四周隐匿的几位老熟人,都没了踪影,周青大惊之下,彻底转醒过来,腾地飞身而起。

    送目四去,冷阳峰外,陡起了黑潮,好似半天的乌云都汇聚了过去。

    周青腾身,狂飙直进,飙到数里开外,才看清楚,那黑潮哪里乌云,分明是人海。

    “怎生来了这么些人,这怕不得有小五千人啊,天杀的,这热闹有什么好瞧的,一个个不思进取,尽顾着凑热闹,算什么精修之士。”

    周青暗自大骂,浑然不顾自己也是这凑热闹之人。

    快速飙到近前,腾到高处,观望片刻,寻着一个麻衣老丈,传音道,“老张,老张,过来过来。”

    麻衣老者传音道,“老子才不过去,好容易挤进来,若是出去,弄不好这名额就没了!”

第二百零一章 断西风

    “名额,什么名额,这话怎么说的。”

    周青隐隐意识到不好。

    麻衣老者传音道,“该死的姓许的,简直就是天生的奸商吸血鬼,你道怎么的,他竟封闭了山门,贩卖起观战座位来,天底下可有这等无耻之徒?“

    周青瞠目结舌,“他,他就不怕……”忽的,瞥见飘在半空的旗帜,重重叹息一声,“老张,既是如此,凭什么还给他捧场,以为老子不知道,他折腾这些,全然是为了出名,咱们都不给他捧场,都不看这热闹,看他还怎么闹腾,奶奶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于今,许易的过往情况,在整个淮西广为流传,修士之中不乏聪明人,立时看破了许易弄出这擂台的根源,散播出去,众人皆知许易心意。

    麻衣老者哑然失笑,“说的好听,你看这满场的拥塞,都恨不得旁人退出,自己拥入,可有一人如你老周所想,嘿嘿,遇事心难齐,由的姓许的下刀便是。”

    周青默然无言,昨日他亲身经历过,为寻一良好观战所在,不知闹出多少纠纷。

    而近日到来之人,较之昨日,足有数倍,这么多一道涌入,若不控制,弄不好,还无人应擂战,底下先打成一锅粥了。

    越想越是后悔,早知道打坐一夜,不睡就是了。

    他口中嚷嚷着不去凑这热闹,却是心知,如此热闹,千载难逢。

    更重要的是,观察许易这个级数的超级强者对战,不啻于名师指导一回,际遇难求。

    “老张,你适才说的名额,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周青终于认清了现实,却又另起了心意。

    麻衣老者传音道,“自己往旗帜近前靠,章程都列在背面了。”

    周青抱拳相谢,腾身而起,狂飙直进,到得近前,却见文字悚然,如刀刺目。

    “…………一等位,灵石五枚,设位一百,二等位,灵石三枚,设位三百,三等位一枚灵石,设位五百………一战一票,愿购买套票者,列举如下……此外,观战之人,可参与冷阳峰开出的赌盘,一全盛事。”

    方掌事不愧是做老了交易的奸商,许易只想到了卖座位,一天一位,这位上升到了一战一位,甚至折腾出了套票,弄出了赌盘,简直让许易叹为观止。

    周青越看越是心凉,直在心中不知骂出几千几万句奸商,心下却总想着那拥塞的数千人,不过是起哄凑热闹,肯舍出灵石的定然是少数。

    毕竟,最便宜的三等座位,也要一枚灵石,这是何等天价,便是霸邺城中,最高档的酒肆,也差不多这个消费水准了。

    不过半柱香,周青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他根本挤都没挤进去,名额便已全部放光,喝骂,叹息,抱怨之声,如潮水呼啸。

    “这,这都是怎么了,都疯魔了么?”

    看着满场的喧嚣,周青彻底迷惘了。

    忽的,他肩头一沉,却听一声在耳边道,“还不排队,愣着做什么!”侧目看去,正是麻衣老者老张,正待发问,麻衣老者电光一般,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他赶忙跟上,人群中又喧腾起来。

    周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挤了进去,死死拽住麻衣老者的衣衫,和他挤在一处,急声道,“到底在挤什么。”

    “废话,排队啊,一战一轮,适才售出的套票,因价位太高,只出售了十余张,如今再看这满场火爆,谁都知道每一战的座位都不好弄,买了套票,即便不观战,卖出去也能升值啊!再说,即便买不着套票,下一场的票还得抢啊!该死的奸商,赚大发了!”

    麻衣老者愤然道。

    被麻衣老者骂作奸商的方掌事,哪里有半点赚大发的欢喜,青绽的面皮上挂着猩红的眼珠子,如风车一般,在厅内急转,口中喃喃道,“亏大了,亏大了,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状若疯癫。

    恰在这时,老蔡急匆匆冲进厅来,“方老爷,不好了,外面又拥塞起来,一众大人们都吵吵着让继续卖票,说是即便不能先卖普通票,先卖套票也行。”

    许易招呼在前,要老蔡全力配合方掌事行事,毕竟,冷阳峰上千杂役,唯有老蔡轻车熟路,好在方掌事是修士,老蔡又无相争之心,双方相处起来,倒也融洽。

    岂料,老蔡这番话才道出口来,方掌事好似被踩了尾巴根,怒气冲霄,“告诉下去,不卖了,什么票都不卖了,等这场结束再说!”老蔡仓皇而退。

    说来,方掌事真是后悔大发了,说到底,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空前的盛况。

    价位是他定的,动辄数枚灵石的座位费,在这个动辄一位感魂修士全副身家皆不超过一百灵石的当下,实在是天价中的天价。

    可他却没想到,现实飞来一巴掌将他老脸抽得通红。

    第一场的票一出卖,他就知道自己想得差了,说来说去,他只考虑了修士的平均身家,却忘了淮西府照样有着富得流油的大户。

    总计不到一千的座位,只要那些大户们愿意看热闹,现如今的价位实在太不合理了。

    至于发售出去的套票,简直就是他经营史上的一大败笔。

    这边方掌事正磨刀霍霍,那厢毫不知情的周青,老张还在人堆里挤得热火朝天。

    忽听一声轻啸,一道人影掠空而来,横隔数里,忽的,一道剑气冲霄而起,如星斗耀天,瞬间,直插在冷阳峰最顶的猎猎大旗,瞬间消失。

    “同阶之内全灭,阴尊以下无敌,好大的臭屁!”

    声如洪钟,响彻四方,转瞬,一道胸阔的声音,狂飙而来,满头赤发,随风狂舞,肩头一柄足有丈许长的巨剑,虽横在半空,普天而来的气势,让人觉得好似山岳要崩塌而下一般。

    待看清他的面容,满场顿起惊天呼啸!

    “魔蝎剑,断西风!”

    “真的是他?三年前,败在神相周宗世手下,于古剑峰下闭比关,三年不曾有他消息,没想到今日竟也出关了。”

第二百零二章 暴利

    “神相周宗世早在两年前,就成了阴尊强者,如今在任虎牙卫千人将,威名盖世,断西风竟能和他交手,足见非是凡俗之辈!”

    “你们知道什么,三年前若非断西风遭遇情关,心有挂碍,未必会输给周宗世!两年前,周宗世就跨入了阴尊境,而断西风却隐入古剑峰磨练剑意,如今该是何等手段,可想而知。”

    “照这般说,姓许的这回是惹着真龙了。”

    “他奶奶的,这一场好杀,却是看不到了,散了散了,还排什么队,过了这场,姓许的哪里还有命在,排个屁的队。”

    一声呼喝,众人顿时散开,却无一人肯离去,断西风狂掠而来,“姓许的何在,出来吃某一剑!”

    喝声方落,护阵顿时打开,断西风飙入,护阵再度合上。

    冷阳峰主峰,为此次擂战,临时削峰而建的纵横千丈的巨大青坪上,上千人各在早设定好的蒲团上围坐。

    正枯坐无聊,方掌事从天而降,朗声道,“挑战者,魔蝎剑断西风……”随即道出断西风的详细资料,顺便开出了赌盘。

    轰!

    满场震动,惊呼着断西风的过往,点评着胜率,待得一队队青衣随侍,出场收揽灵石,开放赌票,场面越发热闹。

    浏览着一张张送回的赌票存根,方掌事心如乱麻,再无半点得意,而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撤手,赶紧寻了东主,立马跑路。

    原来,这赌盘乃是许易开的,种类虽少,但每种的赔率,无不是向着断西风获胜而得高赔付。

    对冷阳峰主人的狂妄自大,方掌事已经麻木了,他也看明白了,此人分明是破罐子破摔,看出此等赔率,无非存着“身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心理。

    可这家伙若是战死,留下的巨大烂摊子,弄不好就得压倒自己和东主身上,届时,众人的赌票,得不到兑现,必将引起烧天之怒。

    好在他看了下赌票,并没有太过巨大的金额,显然,场间多是聪明人,不会以为抓住了暴富良机,倾家以投。

    半柱香后,赌盘承接完毕,一声悠远的钟声荡起之后,许易落入了场中,数息过后,扛着魔蝎巨剑的断西风,飘进了场中,滔天气势,冲霄而起。

    许易眼神微眯,见识过无数高人的他,单凭着感知,便意识到眼前的家伙,是个难得一见的强者,比之那位口气吞天的贪狼尊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北风狂飙,烟尘微起,凝重与肃杀,自二人眼中射出,弥漫全场。

    “你很强,若无我,你挂上那个破旗子,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惜……我还没跨入阴尊之位。”

    铛的一声,断西风掌中的魔蝎剑,重重插入了青坪之中,“接我三剑,便算你胜。”

    “噢,你不愿分身死?”许易奇道。

    “修行得来不易,我不易,你也不易,何况,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要分生死!”

    断西风满头赤发,被猎猎北风席卷得疯狂乱舞。

    许易没想到,如此粗犷的壮汉,竟有这般灵透的心思,微笑道,“如你所愿!”他忽然发现,有件事却是自己弄错了。

    “那便接招!剑三!”

    断西风喝声才出,深深插入青坪之中的魔蝎剑,激荡而出,剑身陡然当初三道金色剑光,三道金光,瞬间在空中汇聚,足成一道足有三丈的金色气剑,可怕的气剑碾压着空气,以斩落星辰的气势,兜头朝许易头顶斩落,惊若霹雳,迅如奔雷!

    气剑还未飚落,整个青坪便被划出一道长足三十丈的可怖剑痕。

    轰!

    可怖的气剑,竟直直斩落在许易头顶,轰然炸开!

    轰!轰!轰!

    满场八百余人,无一能安坐,皆惊骇得冲起身来。

    许易竟纹丝不动,立在原地,硬受了这一剑!

    场间虽没人领略过断西风的魔蝎剑,可谁都不是瞎子,断西风适才击出的剑三,光凭剑气,就能隔空斩烈青坪,这是何等可怖的威力,漫说是感魂中期强者,便是阴尊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也决然不敢硬受着一击。

    铛的一下,魔蝎剑跌落在地,断西风怔怔凝视着许易,如观妖魔。

    “断兄,你还有两剑!”

    许易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断西风形容虽粗犷,却能拎清轻重,却是入了他法眼。

    “三年一剑,一剑成空!”

    断西风仰头望着苍穹,声音空远,吟诵道,“同阶之内全灭,阴尊以下无敌,你当得起!”

    话罢,持了巨剑腾空而起,直直上到旗杆最高处,却见一块金色巨幕,飘摇招展,断西风凌空送剑,转瞬,两排血红巨字,现在巨幕上,正是:同阶之内全灭,感魂以下无敌。

    只不过多了一行小字:败将断西风敬赠。

    新书就的旗帜,虽不如原来用光阵加成时夺目,却字字包含着浓烈的剑意,远隔千丈,皆能被此处吸引,论及招摇,却又胜过光阵多矣。

    旗帜才书号,断西风吟啸一声,“许兄,阴尊之内,你我再论短长!某去也!”身化流光,转瞬无踪。

    一场无数人预料中的星火大战,竟是这般草草落幕,却无一人认为自己此番的票价花的不值。

    断西风稀世剑意的割裂天地,以及许易强大到超乎想象的锻体神术,哪一种出现,都抵得了票价,何况两般神技同现。

    “这家伙倒是个妙人!”

    许易瞥了眼狂飙离开的断西风,随即,冲满场众人团团一礼,径自退下场去。

    下一瞬,场面再度爆炸,却是赌盘出了结果,无数赌徒嚷嚷着兑换赌票。

    一炷香后,方掌事在后山的御鹤亭中,寻到了许易,“许掌门,赌盘总计盈利一万五千金,算上出售坐位,这一把捞了两万多金,赶上抢钱了。”

    方掌事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确,他是做过大生意的,两万灵石虽多,在他过往的生意中,原也算不得什么。

    可这两万多灵石,却是纯利,而且赚取的时间,不过十数息,如此一算,便是抢灵石也不过如此

    许易收了方管事递来的灵石,“放心,我和老前辈共分,也少不了你那份儿。”·

第二百零三章 无敌

    一场新雪覆盖了枯叶,喧嚣了整整一月的冷阳峰,终于恢复了安宁。

    明堂内,方掌事双颊酡红如醉,禀告道,“开战十八场,总计收纳十八颗火系灵石,四十一万灵石,请掌门点验。”

    一月之期已过,许易折腾起的擂战,也落下了帷幕。

    之所以限定一月之期,实在是前面七日,就比了十六场,第九日一场,第十三日一场,持续十七日,再无比斗,许易只好撤了擂战。

    说来不可思议,实则是许易的战绩太过恐怖。

    贪狼尊者,断西风之流,威名早著,皆是感魂中期触顶的存在,而他们皆或亡或败于许易之手,早就将挑战者的成色彻底拔高了。

    故而,敢站到那个擂台上的,不先和许易比,而得先和贪狼尊者,断西风比,自觉能胜过此二人,才有上场的资格。

    而此等人物,整个淮西府,整个剑南路,又有几人了。

    许易干净利落的连胜十八场,便是再自负的感魂中期强者,也摸不透许易的深浅了,若是参战,生机渺茫,败则贻笑天下,这笔账谁都会算,到得最后,自是无人应战。

    许易在连续十余日无人挑战的情况下,撤了擂战,任谁也不能说是许易避战,只能承认冷阳峰顶飘荡的那杆战旗,名副其实。

    同阶之内全灭,阴尊以下无敌,此荒诞不经之猖狂话语,伴随着这十八场擂战,彻底响彻八方,许易的名头,如霹雳一般,正式炸响在淮西府,余波袅袅,朝剑南路,乃至整个北境圣庭辐射而去。

    许易接过方掌事的账本,看也不看,直接放在手边的立凳上,“方掌事辛苦,这几日若无方掌事操持,断难有此收益,区区薄礼,还请方掌事收下。”话罢,抛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紫色布袋。

    方掌事接过,扫了一眼,大惊失色,“太贵重了,太贵重了,恕方某不敢生受。”

    紫色布袋中,装着一枚晶牌,价值五千灵石。

    五千灵石,相比许易获得的收益,的确微不足道。

    但方掌事操纵其事,最知轻重,他付出的不过是一些策略,换个天下会的跑堂随侍,都能为之。

    然,这五千灵石,几乎超过了他这些年所获之积,些许付出,天量回报。

    许易笑道,“你我之间,无须客气,何况,老前辈临去之前,将方掌事托付于我,在下自当尽力。”

    原来,许易懒得在方掌事面前变来变去,便化作老前辈形象,告知方掌事,他要外出一段,让方掌事随同许掌门行事。

    听许易如是说,方掌事再此道谢,这才收下。

    冷阳峰并无他事,许易又想着探听外界变化,便吩咐方掌事自去。

    方掌事遂离开冷阳峰,返回天下会。

    方掌事才去,老蔡前来禀告,仙武崖有客造访。

    许易请见,却是儒装中年阔步而来,远远抱拳道,“参见许无敌!”

    许易老脸一红,连连摆手,“你我之间,何必闹这笑话。”

    “哪里是闹下,你小子是货真价值的无敌,淮西府因为你的十八场擂战,可是闹翻了天!”

    儒装中年哈哈大笑。

    许易道,“真的翻了天?某可没发现。”

    许易折腾出这么大场面,只为求名,而求名的目的却是为了入高层法眼,一者或高层延揽,二者震慑敌手。

    直到如今,他却丝毫未收到高层延揽的信息,这让他心生焦躁。

    儒装中年如何不知许易话中深意,笑道,“怎么没闹翻天,虎牙卫的百人长贪狼出战战死,你可知道惹下了滔天风波,当然了,府中上层波涛浪涌,你远在这冷阳峰,不知道也是正常,便连我在仙武崖,不也只知道皮毛。”

    许易眉头紧皱,隐隐抓住了关键,“某和贪狼对战,公平合理,签了生死状,为何起了风波?”

    儒装中年道,“正因为签了生死状,你才在风波之外,可你知道贪狼当日可有公职在身,结果,现身于冷阳峰出战,其中是谁运作贪狼违背军令,是谁令堂堂百人长违令出战,而至身死,足以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颇有几位大人物推波助澜,惹出的动静极大,此事,你能置身事外已是不错,如何还敢指望受到招揽。”

    许易牙疼不已,“好狠的手段!”

    他弄出这般场面,终极目的,只为受到延揽,偏生有人推波助澜,将他弄成了一个麻烦包袱。

    府中的大人物,愿意延揽一位武道天才,恐怕绝不愿意延揽一位纠葛极深的麻烦包袱。

    儒装中年微微一笑,“此等手段,只是皮毛,只有你真正进入了淮西官场,才知道那些人物是如何杀人不见血的。”

    许易抛过十枚灵石,“多谢见告。”

    儒装中年得了灵石,面上笑容更胜,“你也别太焦心,你折腾的这把擂战,可是足足赚饱了,即便没受到延揽,单凭你如今的名声,谁再想动你,怕没那么容易了。从这点上看,你也不亏。”

    许易点点头,儒装中年说的是实话,他如今已然成了公众人物,冯庭术,赵副司座即便想要下手,也万不敢似前番那般简单粗暴了,针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得顾虑物议。

    “罢了,你好自为之吧,某再赠你一句,不能得之于内,不如求之于外,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这边还有公务,先撤了,仙武崖那头,某会替你关注。”

    说罢,儒装中年便自告辞离去。

    许易默默品咂“不能得之于内,不如求之于外”良久,忽道,“老蔡,本掌门出外一趟,守好山门!”

    便在这时,须弥戒中的传音珠有了动静。

    许易取出,催动,顿时变色。

    ……………………

    瘦秋湖,初冬如画。

    一艘画舫上,紫袍青年,涂老三,长脸青年,秋刀鸣众人再度汇聚,玩赏冬景。

    这日的聚会,却是秋刀鸣组织的,难得进入这个圈子,巩固与诸人的交情,是一大明智的选择,至少秋刀鸣的叔父是这般认为。

第二百零四章 动手

    “小秋,不错啊,倒像是在冷阳峰上赚着灵石了的!”

    涂老三斜靠在奢华的软榻上,享受着左右美艳侍女的服侍,醉眼朦胧地说道。

    “三哥玩笑了,即便不赚灵石,请三哥一回,也是应当应分的。”

    秋刀鸣笑道。

    涂老三大笑,“会说话,我看你却是越来越顺眼了。”转头对闷闷喝酒的紫袍青年道,“二哥,都过去了,何必闷闷不乐,如今看来,却是因祸得福,好事一桩。”

    紫袍青年摆摆手,并不答话。

    长脸青年道,“老三,你是当局者迷,哪知道二哥这回下了多大血本,才磨平贪狼的破事。虽说引得各方对那姓许的都生了意见,可姓许的算什么玩意,值得二哥家的这些本本钱?因祸得福,亏你说得出来。”

    涂老三老脸一红,推开正给他喂水的美艳侍女,蹭地坐起,瞪着长脸青年道,“老费,姓许的真的还入不了你的法眼。设若让他成就阴尊之位,就凭他的天资,你果真以为能胜过他去?”

    若非其中牵扯到紫袍青年,涂老三早就破口大骂了。

    长脸青年道,“少扯没用的,阴尊之境,各有缘法,谁说感魂中期强,入得阴魂还能远胜同侪,不说别的,那小子即便入了阴魂,老子也惧他,何况,他如今连地魂符都不知去何处求,求不得地魂符,便参加不了恩科,拖上个三五年,费某的修行又该精进到哪一步,岂是姓许的能够比拟的?”

    涂老三被顶得下不来台,秋刀鸣赶忙打圆场道,“不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了,今日聚会,却是庆贺三哥和费哥成功进阶阴尊之位,小弟无以为敬,自干三杯。”说着,端起玉盏,连尽三杯。

    阴尊之位,对旁的感魂中期修士而言,无疑是一道天堑,要想跨越,往往需要毕生的努力。

    而对涂老三,老费这种公族子弟而言,只需在族群中稍稍出挑,就能等待这个机会。

    何况,恩科在即,两人入选了名额,族中自会策略性倾斜。

    在族中势力的运作下,二人轻松抗过了阴劫,跨入阴尊之位。

    力量的爆炸式上涨,才让老费对许易在擂战上的表现,并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一步之差,便是天人之隔,蝼蚁就是蝼蚁,再强壮的蝼蚁,还是蝼蚁。

    却说,秋刀鸣打个圆场,满场气氛稍稍缓和。

    满以为话题会偏转,孰料绕了绕,又回到了原点,依旧和许易相关。

    “姓许的八成参加不了恩科了,你们说,到时候谁会补上。”

    “我看没这么简单,姓许的不是善茬,岂会轻易放弃,依我看,弄不好他就得委身哪家豪门,做个家奴。就凭他的天资,我敢说有的是大人物想招揽,此刻无人动作,不过是嫌姓许的是个麻烦,收益和回报不成比率,倘若姓许的拉的下脸,甘愿为奴为仆,定然有的是豪门愿意收留,如此人物,一旦成就阴尊,便是家族一大助力。”

    “话不能这么说,就凭姓许的狂态,他会为奴为仆,笑话!”

    “那可不一定,修行路上,什么离谱的事都有,何况,那可是阴尊之位,境界和脸面之间,如何选择,嘿嘿,不用某多说吧。”

    此话一出,争辩立止,紫袍青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身而起,“小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对了,酒的滋味还是差了些,回头去我那里拿两坛!”说完,腾身而起。

    ………………

    赵无量倚在黑金料的木柜后盘着账,轰得一声巨响,两扇百余斤的黄梨阔木的门板,被撞得粉碎,砸进屋来,细碎的木片,木屑飚飞,扎得满室狼藉。

    听见动静后,盘踞在后院的六名许易收纳的二代门徒们,冲进厅来。

    与此同时,一个形容狼狈的葛袍老者出现在了亭中。

    “好胆,竟敢冲击官署,不要命了!”

    赵无量大怒,猛地一拍柜台,冲进的六名门徒,如龙似虎将葛袍老者团团围困。

    此间,正是许易分得的那座乌当小城的官署。

    赵无量等人正在此间办公,负责乌当小城的治安,和商税。

    乌当城小且贫瘠,商会有限,许易虽不指望乌当城发财,却还指着赵无量从中挖掘出交流火灵脉的消息。

    因着没有来自许易这位顶头上司的压迫,不急着赚钱,赵无量等人在此过得舒心,且无聊。

    如今舒心无聊的生活,陡然被葛袍老者这惊天一撞,撞得粉碎,众人心中却火热起来,实在是平淡没有半点涟漪的日子,过起来的确没什么滋味。

    不待葛袍老者答话,又有数道身影,接连闪入。

    “俞老贼,让老子好找!”

    说话的中年方鼻阔口,身着金服,身材胸阔至极,气势雄浑,背后立着四人。

    葛袍老者冷脸道,“你找我作甚,我已离开你陈家了,从此两不相欠,何必从淮东一直追到这淮西,十万里之遥,不累么?

    “哈哈,好个两不相欠,主上待你不薄,倚若干城,你竟敢盗窃……反正,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还不受死!”

    锦服青年大喝一声,“动手!”便要率领四人飞身扑来。

    赵无量怒不可遏,身形一晃,抢入场中,暴喝一声,“老子看谁敢!”

    锦服青年面目一沉,阴阴盯着赵无量,“你可想好了,真要插手此事!”

    赵无量怒道,“老子想你个龟蛋,谁敢在这里动手,老子就要他躺着出去!”其余六人各自持兵在手,面色沉凝,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开打的势头。

    无怪赵无量狂怒,此间是乌当城的官署,代表着冷阳峰天下第一门的脸面。

    且,他们本来就负责城中的治安,如今,若让不相干的人将战火烧进了官署之中,天下第一门的脸面该往何处安放?

    更何况,如今他们的掌门,正风头无俩,若在此时,坠了掌门的名头,百死莫赎,毕竟,自加入天下第一门以来,诸人寸功未力,却频获厚赏。

第二百零五章 竟然是他

    锦服青年视线扫中柜台后的标识,这才意识到自己撞进了城中的官署,眉峰微皱,冲赵无量抱拳道,“此人乃某家门中的败类,某自清理门户,不与旁人相干,冒犯之处,多有得罪,还请阁下将此人请出门去,某自在城外解决。”

    赵无量道,“你们的事,赵某不管,损坏的器物,却须赔偿!”

    锦服青年抛过两枚灵石,阴阴盯着葛袍老者,“俞老贼,走吧!”

    葛袍老者盯着赵无量道,“不知尊驾以何名目,要俞某出去,此间既是乌当城的官署,不知俞某来此寻求庇护,有何不妥。”

    赵无量哑然,官署作用有二,维护治安,收取商税。

    其中维护治安,便包含着庇护城中商旅。

    鉴于北境圣庭禁制私斗的律法,各大城池明面上的治安,都是极好,极少有人敢在城中下手,更少有人冲进官署寻求庇护。

    此刻,葛袍老者道出情由,赵无量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莫非尊驾要罔顾北境圣庭律法!”

    葛袍老者微微笑道。

    赵无量微微沉吟,冲锦服青年道,“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但不能在这里,此人愿意在此处待着,便在此处待着,你们不能在这里下手。”

    没奈何,葛袍老者紧扣律法,赵无量虽然懒得管这摊子破事,却还是被牵扯其中。

    “去你娘的,小小的乌当城,芝麻粒大的衙门,说两句人话,是给你脸了!”

    锦服青年身后的光头汉子立时炸了,指着赵无量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找死!”

    赵无量身后的绿袍大汉一声怒喝,抬手便是一拳,一道巨大气锤,朝绿袍大汉砸去,满室罡风荡然。

    眼见气锤轰然而至,锦服青年身形一晃,横在近前,大手一捏,划出一道金网,瞬间将气锤笼罩,但听一道轻噗,巨锤瞬间消弭。

    这一手一出,满场悚然。

    场间都是感魂中期的修为,彼此都识得厉害,这一手明显列在神功之属,不是寻常感魂中期强者能够比拟的。

    “该死的夯货,现在怎么说!”

    光头大汉气势越发高昂,指着锦服青年道,“淮东陈家,没听过么?这是我陈家二代的领袖,神风陈玄!现在能不能提人!”

    正待回嘴的绿袍大汉,气势陡黯,赵无量传音道,“淮东哪个陈家?”

    绿袍大汉飞速传音道,“淮东陈家,是淮东的官宦世家,如今有一个三级星吏,两个二级星吏在淮东供职,树大根深,称霸一方。陈玄的名头,我也听过,手下极硬,根本不是你我能抗衡的。老赵,这事不好搀和,淮东淮西本就相邻,上层人物本就是想通的,淮东陈家如此声势,想在咱淮西上层寻到根脚,简直易如反掌,这事,咱没办法搀和。”

    赵无量传音道,“不是我要搀和,是事赶事撞上了,若是交出葛袍老头,掌门威严何在?”

    陈玄知晓二人正在传音商议,并不打断。

    绿袍大汉传音道,“设若陈家人动手奈何?便是砸了官署,抢走了人,咱们告上府中,人家稍稍运作,照样没理有理,以我之见,不如我等撤去,任由姓陈的在此处动手,他抢了人走,自不会废话,如此,掌门的面子也保住了。”

    便在这时,葛袍老者传音赵无量道,“若敢弃某,某便叫全乌当城,见识见识那位许无敌,到底是怎样的货色。”

    赵无量通身巨震,惊诧地望着葛袍老者,才知晓这位绝非漫无目的撞入此间的,当即,催开了传音球,却冲陈玄道,“赵某还是那句话,想带人可以,待此人离开乌当城再说!”

    绿袍大汉大惊,正待相劝,却被赵无量目光逼住。

    陈玄同样有些失神,冷冷盯着赵无量道,“你当真以为某不敢动你,漫说是你,便是你掌门亲自来了,某也能让他躺下,现在给你最后的选择,到底是保这老贼,还是要陈某亲自动手!”

    “当真,某掌门亲自至此,你也能让某的掌门躺下?”

    赵无量阴****你还是打听清楚这乌当城到底属于哪家,再来跟赵某说话!”

    “速速查清这乌当城到底是哪一派门下。”

    陈玄传音光头大汉道。

    他也觉出问题来了,若是寻常官署,绝不会在听了淮东陈家名号后,还敢硬抗。

    此外,俞老贼奸猾,即便是慌不择路,也定不会漫无目的撞进此间官署。

    “查到了,是天下第一门下面的小城。”

    光头大汉传音道。

    陈玄传音道,“天下第一门?怎么没听过,淮西什么时候有这么个门派了?”

    “是数月以前刚刚成立的门派,定然是武令争夺战中新建的门派,区区一个新建门派,敢如此张狂……不对,资料显示,此门派竟然是二级门派,这怎么可能。”

    光头大汉盯着手中的玉珏,险些叫出声来。

    陈玄亦是难以置信,“新成立的门派,怎么可能短短数月就成了二级门派,资料定是错了。”

    便在这时,光头大汉一张红脸,变得惨白,“三少,这,这天下第一门的掌门,竟然是,竟然是他!!!!!”

    “谁!!”

    “同阶之内全灭,阴尊以下无敌!”

    陈玄凝成疙瘩的眉头,陡然飞起,面上青气闪现,心头腾起万丈波涛,暗道,“麻烦了!”

    赵无量冷笑道,“想必你也查清了某家掌门的底细,听陈兄的口气,是定要与我家掌门一战喽,如此甚好,某定当通知某家掌门,前来此处与陈兄一会,还请陈兄稍安勿躁。”

    赵无量话声细细,听在陈玄耳中,声线似乎化成了金针,戳进他肺腑之中,令他狼狈至极,不一会儿,便面红耳赤,却始终不发一语。

    实在是他先前的话说得太大了,如今收也收不回,换个旁人,便是再有手段,他也敢在口气上不输阵,偏偏是许易。

    纵使他口上依旧强硬,可吐出的话来,必定贻笑天下。

    实在是那位许无敌,太过无解了,感魂中期无敌的名号,不是自封的,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第二百零六章 来硬的不行了

    这一月时间,他在淮西境内搜捕葛袍老者,从东到西,从南向北,越过高山,跨过河流,无论城池,还是野外,许易的大名,时时在耳边响彻。

    初始,陈玄也曾动了挑战的心思,好博一个名动天下,可等到许易的战绩传来,最后一点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我管你什么掌门,不交出人来,立时就让你躺下!”

    一位劲装青年不知内情,依旧高声斥骂,剑拔弩张。

    赵无量却不理他,盯着陈玄道,“你怎么说?”看陈玄面色,他便知晓陈玄探清楚了自家掌门的根脚。

    陈玄默然,不知如何接茬。

    人他定然是要带走的,可姓许的威势实在太大,一旦起了纷争,只怕人没带走,反倒连自己这帮人也陷进去了。

    利弊得失,却是不由得他不好好盘算。

    “阿玄,还愣着做什么,带人走!”

    一声飙入,转瞬,一道白影现在厅中。

    刷的一下,葛袍老者面色苍白,陈玄等人各自欢喜,冲来人躬身道,“见过七长老!”

    那白影落定,却是个形容苍莽的中年壮汉,一身白服越发显得雄浑的身姿丰满胀眼。

    “俞咭,你好大的胆子,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本尊今日来了,你有何话说。”

    七长老声如玄铁。

    葛袍老者立时弯了膝盖,痛苦流涕,“七,七长老,小人,小人真的是有,有苦衷的!”

    七长老气乐了,“好一个有苦衷,那就回家去说!”

    光头大汉和劲装青年跃身而出,伸过手来,便要抓人,赵无量一拳击出,打出一道煞墙,阻在两人身前。

    七长老轻嗯一声,口中啸气,一道白剑自口中吐出,煞墙瞬间消散,指着赵无量道,“小辈,再敢伸手,老子踏平此处!”

    赵无量怒气上涌,却被绿袍大汉等人死死拉扯住,遇到阴尊强者,真不是恃强斗狠的时候。

    “什么东西!”

    光头大汉冷笑一声,和劲装青年阔步而行,眼看便要到得近前,一丛煞气,射入厅来,直取光头大汉和劲装青年,煞气化作十支细剑,凛然分散,快若电光。

    “好胆!”

    七长老冷笑一声,十指轻弹,数张淡蓝色的光网凭空而现,直朝分散的细剑笼罩而去。

    却听数声轻噗,十支细剑轻松冲破光网,再度朝光头大汉和劲装青年射去。

    七长老一声轻咦,再想出手已是不及,光头大汉和劲装青年识得厉害,一个闪身,慌忙避开。

    “何方鼠辈!敢偷袭你爷爷!”

    光头大汉怒声骂道。

    骂声方落,一道青影闪入厅中,身形不停,直朝光头大汉飚去。

    “找死!”

    七长老大怒,双掌搓拿,一颗红色能量光珠在掌中显现,直朝青影投去。

    岂料,那青影看也不看,直奔光头大汉。

    轰得一声巨响,宽阔的厅中,风暴翻卷,满室狼藉。

    风暴过后,青影现出真容,正是许易,青衫磊落,毫发无损,掌中提着光头大汉,冷笑道,“你的嘴巴可真脏,某帮你洗洗!”说罢,提了光头大汉,按住光头大汉的头颅,在墙壁上摩擦,巨力之下,光头大汉的头颅几乎变形,几声痛呼过后,光头大汉顿时昏死,再落地时,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小辈,去死!”

    七长老只觉自己的颜面被许易踩踏在了地上,心中愤怒,如浪狂飚,眼见立时便要发作,陈玄慌忙传音,告知了许易的身份。

    七长老心绪陡宁,“原来是你,冷阳峰许无敌!嘿嘿,莫非你以为在阴尊之境,还能无敌?”

    七长老口上如是说,心中着实震怖,许易的名头,他自是听过,却也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冷阳峰上的挑战赛,不过是一群稍微强壮的蝼蚁,在互相厮斗,即便厮斗出了最强壮的蝼蚁,还能跨越阴尊境的天堑不成。

    可先前的二度交手,许易展现出的实力,着实令他惊讶。

    不过,也只是惊讶,要他承认许易能抗衡自己,却是天方夜谭。

    许易根本不搭理七长老,传音赵无量询问因由,适才他接到传音珠的信息,说的短促,并不知实在缘由。

    赵无量赶忙三言两语,将纠葛告知许易。

    许易稍稍盘算,正要有定计,耳畔却传来葛袍老者的传音,“许掌门,某非是无故来此,却是有一桩天大富贵,要送与你!”

    许易却不接茬,冷冷看着七长老道,“你真打算在此闹事?莫非以为淮西的律法,真管不了你淮东陈家?”

    七长老正待发飙,陈玄道,“此番冲突,却是我等不是,只是此人乃是吾家家贼,还请许兄高抬贵手,给个面子,此番情义,我陈家必有厚报。”

    话音方落,赶忙传音七长老道,“此人非同小可,一时三刻若拿不下,待此人将消息扩散而出,淮西府中不可能不出面,届时,问题便不是我陈家能压得住了。”

    七长老心念翻转,也看清了问题的症结,不错,淮东陈家的确势力庞大,却此间到底不是淮东,一旦弄出了公案,却是无法暗箱运作的。

    眼下,来硬的只怕不行了!

    许易正待答话,耳畔传来陈玄的传音,“许兄到底要什么,可直言,我陈家若能做到,必定不叫许兄失望。”

    许易心思翻转,传音道,“许某就缺一枚地魂符,不知阁下可能满足!”他哪里知道葛袍老者到底偷了陈家的什么物什,要地魂符不过是诈一诈。

    忽的,陈玄面色大变,死死盯了许易一眼,传音道,“此事陈某做不得主,还须与家族商议,许兄稍后。”

    却没想到,这番落入许易耳畔,不啻九霄炸响了惊雷,他要地魂符不过是漫天要价,如今,他哪里还不知晓地魂符的珍贵,那是不能用灵石来衡量的重宝,却没想到才一张口,陈玄竟然说要商量,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葛袍老者盗取的宝物,份量定然不轻,至少是同地魂符一个级数的,或许还能超过。

第二百零七章 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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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大喜,他还是以为七长老的办法,太过凶险,朝许易行进几步,“到底是什么办法?”

    “便是不要地魂符也行,只是……”

    许易话音未落,身形一晃,便到了近前,大手如电探出,朝陈玄大椎穴抓来,掌中火罡之煞催动,转瞬攻破了陈玄的魂衣,便在这时,七长老暴喝一声,一掌裹挟风雷,直直朝许易背脊拍落。

    许易不避不让,稳稳抓住了陈玄的大椎穴,轰得一声巨响,许易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生生咽了下去,提了陈玄,如风砸来,七长老已攻到半途的二重攻击,赶忙撤回,心中狂涛浪涌。

    那足可开山裂谷的一掌,竟生生被许易防御住了,天下何时出了如此锻体的神术!

    “许兄,这么做怕是不地道吧!”

    陈玄憋得满脸通红,送出一道声音。

    许易冷笑,却不答话,捏住大椎穴的手掌催动暗劲,陈玄痛得长大嘴巴,忽的,一物落进嘴巴,顺着喉头滑落进入。

    随即,许易松开了陈玄。

    “你到底给老子吃了什么!”

    陈玄唬得面无人色,嘶声吼道。

    “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许易掌中一枚透明的小瓶滴溜溜晃动,闪耀着死亡的光辉,赫然正是生死蛊瓶。

    自打接触了这玩意后,许易便沉迷不能自拔,实在觉得此物是杀人越货,控制人心的必备之物。

    “你,你……速将瓶子交出,否则本尊屠了你满门!”

    七长老简直气疯了,当着他的面,许易抓住了陈玄不说,竟还给陈玄种下了生死蛊,不啻于往他脸上啪啪的狂抽耳光。

    许易笑道,“七长老好大的本事,却不知在您的关照下,陈兄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噗,七长老嘴角溢出鲜血,正待发狂,许易举起生死蛊瓶作势便要捏碎,“我数三下,滚是不滚!一,二……”

    “二”声方落,七长老率着众人仓皇退出厅去。

    “七叔,怎么办,我死事小,族中大事要紧,你无须管我!”

    陈玄面虽仓皇,双目射出坚毅的光芒。

    七长老反手一掌拍在陈玄面上,“妄言生死,混账!事已发了,非你我所能阻碍,速速通知族中!”

    却说,七长老和陈玄方退,许易便引着葛袍老者进了后院,转而下了密道,入了地室。

    地室并非新建,几乎是每间官署的标配,壁灯如豆,照得窄室阴森。

    “说吧,到底是什么宝贝,非得你处心积虑送到我这里来!”

    许易冷笑说道。

    他对葛袍老者并没什么好感,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此人是刻意冲入乌当城官署的,至于有一桩天大富贵云云,许易根本不信天上会无缘无故掉下馅饼。

    葛袍老者也不意外许易的反应,开门见山道,“某有一份天神图残图,乃陈家至宝,若非陈家苛待于我,我原也不会监守自盗,此图我留来无用,愿与你兑换灵石?”

    许易奇道,“为何是我?”这是他所想不通的,他不信葛袍老者自淮东至淮西,横跨十万里,就为了寻他交易灵石。

    葛袍老者道,“原本也不是你,只是没想到陈家人追逼甚紧,我也是迫不得已。恰闻你许无敌的名号,便选了这乌当城。”

    葛袍老者说的确是实话,他确实被陈家人追得没办法了,只好寻人出手这天神图,可寻旁人,他根本无法放心,一者惧怕对方势大,二者惧怕对方无力对抗追兵,三来,又怕上赶着不是买卖,叫不出高价,思来想去,便冲入了这乌当城的官署,寻了声名正隆的许无敌。

    “天神图,残图?我要来做什么!”

    许易莫名其妙,他倒是隐约听过这东西的名号,只知道是涉及一处荒古宝藏的地图,在一次大战中,四分五裂,各方夺得残图,他实在想不通一块残图能有什么作用。

    葛袍老者怔了怔,完全没想到这位的神经是如此大条,分说道,“你可知自天神图分裂的这六百年光阴,为何始终无人重视,直到近来才又起了星火。”

    这下,许易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葛袍老者道,“天神图的异变,是数月前发出的,晦暗的残图竟开始生辉,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天神殿可能在复苏。一旦残图拼全,极有可能寻觅到荒古武殿天神殿,这是多大一份财宝,我亦听说收获残图的各方有意互通消息,各组人马,各出图片,共探这天神殿,换言之,以往不被人重视的天神图残图,已有成为寻觅天神殿入场券的去势!其中价值还用我多言么?”

    葛袍老者说的天花乱坠,许易却面不改色,“你说这么多,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得了这天神图残图,难不成还能自己组队探宝不成。”

    葛袍老者淡然一笑,“许兄何必诓我,你如今最缺什么,还用我说么,有了这天神图残图,你要什么换不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零八章 地魂秘辛

    “你功课做的挺深?”

    许易冷道,适才的冷淡,不过是想压价,却没想到葛袍老者竟有如此心机。

    葛袍老者道,“我冒了血海的干系,拼了这一身剐,才弄了此图,若是叫你仨瓜俩枣就骗了去,不如碎了这图,与之同亡。”

    许易道,“不知你想卖多少灵石?”

    单从和此人这片刻交往,许易已熄了强夺的心思。

    “我要求不多,只求尊驾近来所获之半数,二十万灵石!”

    葛袍老者张口就吐出了惊雷。

    许易惊得面无人色,“二十万,你真敢张口!”

    他算是确信了,这人定然研究过自己,以至于连自己通过这次擂战,弄了多少灵石都门清。

    葛袍老者淡然道,“许兄说出此话,料来是不知这天神图的珍贵,倘若许兄将这天神图残图上交府中,目下所受的局面,必定彻底改观,甚至不须许兄提要求,淮西府主自会将地魂符赐下,许兄信是不信。”

    许易自然是信的,单凭先前他向陈玄要求地魂符,陈玄展现出的犹豫,他便知晓这天神图残图定然值得一枚地魂符。

    不过,他如今是买家,哪里会嫌价低,“二十万灵石,恕许某难从命,阁下愿意卖与谁家,便卖与谁家,好走不送。”当即便要离去。

    葛袍老者算定他亟需地魂符,许易何尝不算定了葛袍老者轻易出不得乌当城,甚至连此间官署也不敢轻出。

    葛袍老者丝毫不惊,哂道,“许兄何必置气,你我交易,是各有所求,各取所需,最是完美。其实,许兄心中知道,我要这二十万灵石,到底过不过分,设若无俞某,许兄焉能拿这二十万灵石,换取来地魂符?再说,某真丢了性命,对许兄有何好处?”

    葛袍老者说得诚恳,许易依旧不谐心,他很清楚,这番交易,不管葛袍老者说得天花乱坠,却是他占据了主动权。

    道理很简单,没了天神图残图,他寻求地魂符,不过多费一番手脚,甚至退一步说,最多得不到地魂符。

    反观葛袍老者,交易无法达成,他被驱离官署,丢的可就是兴民,谁更舍弃不下,自不待言。

    当然,葛袍老者话也有道理,交易达不成,是两败俱伤,葛袍老者丢了性命,对许易同样没好处。

    许易迟迟不肯松口,无非是想探探葛袍老者的底,此人智计非常,步步机锋,既然敢一口咬定二十万灵石,死不松口,多半自忖有说服自己的把握。

    当下,许易道,“话既然说到这儿,那便挑开了说,交易不成,某至多得不到天神图残图,俞兄丢的可就是性命了,现在想来,俞兄还觉二十万灵石合理么?”

    葛袍老者微微笑道,“合不合理,许兄心中自知,不过,许兄若真觉不够,俞某便再告许兄一段秘辛吧,当然了,这段秘辛值不值,许兄自己把握。”

    许易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葛袍老者道,“不知许兄可有兴趣知道,缘何使用地魂符时,会有幽冥神将现身,这幽冥神将又从何而来?”

    许易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惯因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他看过影音珠,知晓阿日使用地魂符,成就阴尊之位时,曾出现过阴体的幽冥神将,冲阿日索要过好处。

    彼时,他就好奇这幽冥神将到底从何而来?却想不通根由,葛袍老者此时再提,许易陡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定有深意,弄不好就关系到地魂以及地魂符的秘辛。

    窥见许易的神情变化,葛袍老者笑道,“不知道这段秘辛,许兄认为值不值你出二十万买我的天神图残图?”

    许易道,“若有真货,的确值得,不但值得,某还会亲自送你出乌当城!”

    他很清楚,以葛袍老者的缜密,绕到最后,定然还要提这个要求,为免啰嗦,干脆他自己提出来。

    “痛快!”

    葛袍老者道,“再问许兄一个问题,不得地魂符,真的无法成就阴尊之位么?”

    许易怔了怔,“应该能吧,毕竟地魂符创造出来之前,还是有人成就阴尊之位的。”

    葛袍老者点点头,“这只是一点,便拿混乱星海来说,此地乃是北境圣庭征伐之处,得不到地魂符,怎么保证源源不断的阴尊诞生,难不成彼处全是感魂中期,没有阴尊强者,若是如此,缘何还出现了光明尊者那般的盖世强者。”

    葛袍老者此话一出,许易彻底明白了,不但是曾经有人能不用地魂符,而捉拿地魂,于今,照样有人有秘法,不用地魂符,而成就阴尊之位。

    念头一转,他有些好奇,“老兄对某说这个到底是何意?某得了你的天神图,换了地魂符,自能成就阴尊之位,用不着效法古人吧!”

    葛袍老者得意道,“这才是秘辛的关键,没有俞某,许兄纵有盖世天才,也必将沦为可怜之人,俞某实在是不愿看着许兄的盖世天资浪费啊,这才是俞某万里迢迢,来寻许兄的根源!”

    此话说的漂亮,却也接近实情,唯有许易才亟需他的天神图残图,亟需他的秘辛,唯有和许易交易,他才有可能利益最大化,获得安全保障。

    许易抱抱拳,“多谢俞兄。”

    单凭葛袍老者绕的圈子,许易便隐约察觉到葛袍老者要吐出一段了不起的内容。

    果然,却听葛袍老者道,“这些内容,其实不到老夫这种高度,根本无处去听。你以为老夫只有感魂中期之境,缘何能盗窃天神图残图。却未必知晓老夫在淮东陈家智囊的地位,若非陈家狗贼辱了老夫的……罢了,此事不提,总之,老夫盗这天神图残图,绝无半点愧疚。”

    “言归正传,再说这幽冥神将,他们的来由,实则就是阴尊修士的离体真魂。”

    话至此处,许易脑海顿时一闪,他犹记得影音珠的画面中,幽冥神将收了阿日阴尊的好处后,竟丢下一句“他日或为同僚”,原来,却是这般道理,成就阴尊,就有可能成为幽冥神将。

第二百零九章 不凡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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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袍老者接道,“那么问题就来了,明明是阴尊修士,却要用离体真魂,冒充幽冥神将,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捉拿地魂,真要靠这幽冥神将的帮助?”

    许易道,“某隐约见过修士突破至阴尊之位,却听这幽冥神将话中的口气,似乎地魂被他们或者他们的组织掌管,捉拿地魂,好似动了他们的资源。似乎给了他们补偿,才能让他们平衡。”

    “笑话,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葛袍老者仰天大笑,“地魂悬于九幽,更不知在哪方世界,关联多少空域,漫说是小小的幽冥神将,便是整个北境圣庭,又有谁能控制地魂?还是老夫来告诉你吧,这些幽冥神将的出现,可谓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们收起好处之余,还用分割部分地魂。至于分割部分地魂的因由,不用老夫细说,以你的智慧,当能知晓。”

    许易自是一点即透,“莫非这也是北境圣庭御人之术?”

    “然也!”

    葛袍老者冷笑道,“这一方世界,万兆生灵,无尽疆土,却能被统御得层次分明,浑如铁桶,岂是一个简单的怨魂,止杀牌能做到的。修士成就阴尊之位,便是关键性的一步。幽冥神将分割了地魂,交与北境圣庭,虽老夫也不知晓这分割的地魂有何作用,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有助于北境圣庭控制该阴尊修士。”

    “还有更重要一点,凡是地魂被分割的,虽然勉强修成了真魂,成就了阴尊之位,严格意义上说,却是假阴尊,惯因地魂根本没有完全与阴魂合一,即便是沟通来天魂,也根本无法,天,地,人三魂合一,成就阳尊大位。”

    许易听得毛骨悚然,怔怔盯着葛袍老者,默然无语了。

    葛袍老者面有得色,“现下,许兄还认为这二十万花的冤枉么?”

    许易郑重抱拳,“多谢俞兄见告,此恩不言谢。”

    冤枉?一点也不冤枉!漫说还有天神图残图,即便单是这个消息,在许易眼中,也是无可估量了。

    葛袍老者虽千般算计,但有此桩,许易便极是承情。

    许易一承情,问题就简单了,二人的交易完成的极是顺畅。

    交割完钱物,许易拿着一块不规则的巴掌大小的玉珏,怔怔道,“这便是天神图?没看出有什么不凡的!”

    葛袍老者道,“一块残图,自然没什么不凡,你往这天神图的左下角看。”

    许易凝目看去,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同,这天神图残图的左下角,明显有种淡淡的莹光,却微弱难察。

    葛袍老者道,“这莹光便是近数月出现的,最初更新,慢慢有扩张之势,天神图残图的重要性,也是因此莹光的出现,而愈发重要,老夫才决议将此残图偷出,以报复陈家。至于这莹光有何作用,却不是老夫所知了,你顺着莹光的方向,再看这天神图,会有有趣的东西出现。”

    许易依言,顺着莹光那角看去,却似乎看到一根大腿状的物什,而大腿的下半截一小部分覆盖着金色的盔甲,整体构造,十分诡异。

    许易疑惑地看向葛袍老者,葛袍老者摆手道,“你别看老夫,老夫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这变化也是随着莹光出现而诞生的。其实,你也没必要在这上面消耗心力,你得了这玩意,用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许易笑道,“这是自然,对了,关于这幽冥神将,俞兄还有何教我?”

    葛袍老者扫了许易一眼,精光隐现,“何必开老夫的玩笑,怎么处置,你心中有数,时间不早了,既然交易完成,老夫要走了。”

    许易道,“何必着急,若不嫌弃,俞兄便留在我冷阳峰如何?”

    他真是实心相邀,葛袍老者的心术,他十分佩服,有这等人作臂助,当是件快事。

    葛袍老者怔了怔,笑道,“许兄有这份心意,俞某已感激不尽,不过还是不给许兄添麻烦了,还需要许兄知道,陈家这种官宦世家的实力,远远不是一二门派能够抗衡的,趁着那陈家大部队还未赶到,许兄送我离开便是。”

    “也罢,便依俞兄!”

    许易再是自负,也知晓己身招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强拉了葛袍老者留下,对彼此都未必是好事。

    送葛袍老者离,倒没花费多大功夫,许易召唤赵无量,召集了三代门徒,合计四十余人,尽数服用了隐体丹,次第从门中而出,各去不同方向。

    转瞬,便将陈家派驻的几名哨探,彻底蒙圈了。

    行出官署百余丈,许易与葛袍老者会合,一路向南,行进城中唯一的一个传送商会,许易代付了五百灵石,目送葛袍老者消失在阵盘之中。

    随即,许易也消失在了乌当城中。

    一日之后,许易回到了冷阳峰。

    随即,许易闭关了。

    如今,他须弥戒中的火灵石,虽不足以支撑他完全将补全的火符上的几种可疑组合,却勉强能够支撑他初步的探研了。

    整整七日,近三十枚火灵石,除却给冰火兔留的两枚口粮,彻底被消耗一空。

    心神俱疲的许易,瘫倒在洞府冰冷的地面上,心中却充塞着欢喜,这是一种获得知识,把握力量的感觉。

    这七日的功夫,许易虽未在补全火符上有所进益,却在一步步的错漏上,对构成此道火符的众多基础符纹,有了整体的了解,其中三道火系符纹的奥妙,他已掌控由心。

    这种掌控绝不是明晰该符纹在组成此道火符所起的作用,而是深入到了本源,完全掌握了这道符纹蕴含的全部道理。

    而这种掌握,意义重大,不单单是许易掌握了此道火系符纹,而是对火系符纹构成整体道理的初窥门径,对后续的符纹研究,有着极端重要的意义。

    作个比方,便好比研究一种异族文字,研究透了众多文字中的一个,其意义绝不单单在此个文字上,而是对该种族文字的构成文字的基本道理,基本意义的初探,对后续的文字破解工作,大有裨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章 试探

    更妙的是,许易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文字解密工作,一个符纹奥妙的解开,便好似一道迷宫被走穿,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他甚至会回味,昔年学习归元步,藏锋式的感觉,似乎也正是早先这种对数术奥妙的窥探,带来的成就感,进而延续到了火系符纹的破解上来。

    这种成就感,看似无用,实则大用。

    道理很简单,做一件枯燥且持久的事,往往难以持之以恒。

    而这件枯燥而持久的事,总能带来源源不绝的成就感,自然乐此不彼,甚至不会觉得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许易伏在地上,眼皮沉重如山,渐渐地合上了。

    他做了个美妙的梦,在梦中,一道道被他破解出的符纹,化作了一个个铁精,在他掌中,随着他的心意变化,起舞。

    忽的,一个个铁精化作了一架豪华飞机,载着的穿破云霄,跨越时空,飞到了地球,飞到了故乡……

    睡梦沉沉,时逝无声,许易再醒来时,眼帘中映入的是老蔡焦虑的身影,禁制外,老蔡满室游走,急得不行。

    许易慌忙坐起,放开禁制,老蔡急急奔入,禀告道,“启禀掌门,虎牙卫周千将已经久候了。”

    “虎牙卫,周千将,他来作甚?”

    许易奇道。

    “老奴也不清楚,只说找您,还亮了虎牙卫的玉牌,老奴这才放他进了山门,问他何事,他只说寻您,老奴说您闭关了,他说他能等,老奴一想他的身份贵重,遮莫有什么大事,不敢耽搁,只好前来禀告,不巧遇着您睡着了,有禁制隔着,老奴也叫不醒您,亏得您醒来,不然恐怕就耽误大事了。”

    老蔡说罢,急急催许易速行,在他看来,虎牙卫千人将的身份,非同小可,那可是星吏级别的大人物。

    许易挥退了老蔡,径直朝厅中寻来,才跨进厅堂,便见一位青袍青年,坐在上首,器宇轩昂,雄姿英发,最惹人醒目的便是他青袍上的一枚星星徽标,明确了昭示了其人不凡的身份。

    若是秋刀鸣在此,当能一眼认出此人来,正是那位被唤作“二哥”的紫袍青年。

    “不知周千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许易远远含笑抱拳,心头却在盘算,此人到此,到底所为何事?

    周千将站起身来,笑道,“在下虎牙卫周宗世,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虎牙卫周宗世”几字入耳,许易立时在脑海中搜索到关于此人的信息了。

    彼时,来向他挑战的魔蝎剑断西风,被众人追捧,便是因为他当年有一桩战绩,便是和一名已担任虎牙卫千人将的大人物的对战,此人正是周宗世。

    “哪里哪里,周千将造访,蓬荜生辉,求都求不来,哪里有见谅一说。周千将光降,必有要事,还请明示。”

    许易口上虚应着,却在心中盘算此人造访的因由,心道:莫非是因为自己斩了嚣张跋扈的虎牙卫百人长贪狼,引起的上层余波,终于要扩散到自己这里了?

    “快人快语,确是我辈中人,周某此来,有两件事,其一呢,是想问许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虎牙卫,百人长之职,虚席以待。”

    说罢,周宗世含笑看着许易。

    许易彻底纳闷了,他盼着招揽,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迟迟不至,于今,招揽却突然来了,他却生出了怀疑,心下盘算片刻,“不知加入虎牙卫,可有什么要求。”

    周宗世道,“要求自然是有,那便是服从,对上级,对官长的绝对服从。当然了,虎牙卫的百人长地位尊崇,绝非一二级掌门可比,手下率领的俱是虎狼之士,待遇也是极高……”

    许易打断道,“抱歉,许某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拘束,这虎牙卫不如也罢,总之,还是多谢周兄美意。”

    单听到“服从”二字,他便懒得往下听了,他修行为何,求的就是个逍遥,如今被迫在北境圣庭编制的制度樊笼里,他已经不甚爽利了,哪里还肯进入规矩更多的虎牙卫。

    周宗世怔了怔,却不恼怒,“许兄非凡品,志向高远,周某也理解,此件事便作罢,便说另一件事。许兄可能还不知晓,周某另一层身份,乃是淮西府此次赴剑南路参加恩科举士的领袖,听说许兄也占了个名额,只是迟迟未进阶阴尊。如今,这十八名举士,除了许兄,已尽数进阶。周某便受上面托付,来问一问,许兄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进阶。毕竟,这恩科,除了单人赛制,也有团体赛制,一些团体阵法,还需要加以训练,许兄若迟迟不进阶,恐怕……”

    周宗世给许易留了面皮,话未说尽,含笑看着许易。

    他此来,目的明晰至极,正是要招揽许易。说来,他和许易从未谋面,却已在许易手下吃亏不小,尤其是贪狼之死伤,虎牙卫震动颇大,周家也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将风波削平,以至于周宗世受到家族的压力极大。

    更有一桩,许易若进阶阴尊之位,参与到恩科的拔擢上来,他和许易虽都份属淮西府,可照样存在着争竞。

    原本,以他老牌阴尊强者的实力,换作旁人,即便是进阶了阴尊之位,又能如何,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能超越他周某人。

    可许易展现出来的天资,却容不得他装作看不到,此辈人物,一旦进阶,立时便能成为他的强大对手。

    原本,因着贪狼之死,酿成的风波,外加许易先后得罪了冯庭术,赵副司座,在整个淮西府高层的风评极差,再加上反许势力的有心运作,愿意招揽许易的一个也无,从这个角度上讲,似乎已堵住了许易进阶阴尊的路子。

    可瘦秋湖上,众人二次相聚,一次不经意的对话,却又让周宗世起了担忧。

    他真生怕许易等不下去了,卑躬屈膝前去投靠某位肯赏赐他地魂符的势力,若果如此,以许易的天资,为奴为仆般的投效,定然是有势力愿意接收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循循善诱

    当然,以许易这种天才,投效谁人为奴为仆的可能性是极小的,可架不住恩科在即,姓许的想走捷径也说不定。

    若果真让其进阶了阴尊之位,是周宗世绝不愿意看到的。

    观望了数日,许易待在冷阳峰毫无动静,周宗世彻底坐不住了,他怀疑许易恐怕正盘算着寻哪方势力投效呢,若非如此,此人该当是火急火燎,满世界寻地魂符的下落才是,哪里会这般淡定。

    周宗世此来,正是想着,堵不如疏,若许易真存了投效之心,不如自己接收了此人,一来绝灭了竞争对手,二来招揽了强壮鹰犬。

    更有一点,恩科在即,若是招揽到许易这等强力臂助,获得高名次,便可以预期了。正因着此点,他相信说服族中,舍弃一张地魂符,也未必是难事。

    “不瞒周千将,这地魂符,许某也在全力搜罗,暂时已有些收获,料来不会耽误诸位同科们合阵事宜。”

    许易口上这般应着,心中渐渐有了些踪影,此人到来,果然是催逼来了。

    周宗世道,“不知七日后合阵,许兄能否赶上?”

    “这么急?”

    许易故作惊惶,便想引着周宗世露出真实目的。

    “七日应该是最后的期限了,否则只怕诸位同科们心中不耐,上告府中,届时府中极有可能取消了许兄的名额,毕竟,许兄也知道,恩科之事非同小可,关注者众多,盯着名额的高门大族子弟在所多有。”

    周宗世呵呵笑道。

    许易面色陡青,“这可如何是好?我这边虽有些眉目,如此仓促,恐怕真是不及。周兄,你此来,定然不是只为告诉在下这小小消息的,必有教我。”

    周宗世连连摆手,“周某就是来传递消息,哪里有什么妙策,当然了,关于许兄的遭遇,周某也有一二想法。”

    “还请周兄千万救我。”

    许易激动的站起身来。

    “言重了言重了。”

    周宗世含笑说道,“依周某之见,许兄似乎当择一高门大族投效,眼下能立即拿出地魂符的,也就只这些人了,这似乎是许兄的唯一出路。”说罢,目光灼灼,盯着许易。

    许易苦脸道,“不瞒周兄,周兄此策许某已经践行过了。许某先前弄出的擂战,非为哗众取宠,只为邀得大名,获取府中大人物的招揽。”

    周宗世道,“此事周某自然知晓,不过许兄以为招揽和投效,是一个意思么?”

    许易眸子顿时一亮,高声道,“莫非周兄以为,那些大人物在等着许某,卑躬屈膝,投入门下,为奴为婢!”怒气勃发。

    周宗世道,“许兄稍安勿躁,周某知许兄大才,身为修士,自不愿投效于人,供人驱驰,可许兄想过没有,以许兄的大才高名,至今无人招揽,岂非咄咄怪事?据周某的听闻,似乎许兄在府中树敌太多,诸位大大人物不愿招揽,只不过是担心将许兄招惹的麻烦一并接受过来。换言之,付出和收益不成比率。反过来,如果是许兄主动投效,大人物们付出和收益或可持平,许兄的难关顿时消解。”

    “我明白了,招揽于我,不能随意驱驰,若我投效,便能驱如牛马,是这般理解的吧。”

    许易盯着周宗世道。

    周宗世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以许兄的大才,成就阴尊之位,必是显赫人物,任谁得之,都不会驱驰如牛马,这点,许兄可以放心。当然了,是你许兄问到了,我才随口这么一说,到底该如何行事,还得许兄自抉,周某言尽于此,告辞。”

    “周兄且慢。”

    许易赶忙起身拦阻,笑道,“适才许某口气不善,非是针对周兄,周兄之情谊,许某铭记。至于周兄的分析,虽然残酷,却是现实,如今看来,许某是真得放下面皮,搏一搏了。”

    “正该如此!”

    周宗世高声道,“我辈修行,忘生冒死,不辞千难万险,区区面皮,算得什么,只待修有所成,任谁敢以奴仆待之?”

    许易沉吟片刻,“不知周兄以为,当今府中各大高门,谁人收纳许某的几率最大,哪家素有贤名,还请周兄千万告知,许某必有重谢。”

    周宗世大喜,他循循善诱了半晌,等的可不就是许易此话,当即道,“府中贤达众多,周某岂敢妄论贤愚,某这里倒是有个册子,许兄但可一观。”说着,便抛过一本寸许厚的册子。

    许易接过,翻了翻,便明白过来,这册子乃是虎牙卫派驻防卫的名册,记录的正是需要虎牙卫警戒的府中高门。

    其中,对各家的历史传承,当今达官高士的记载,颇为详细。

    许易翻阅片刻,奇道,“龙虎巷周家,怎么有周兄的名讳,莫非这周家……”

    “正是我家!”周宗世含笑抱拳,览尽许易眼中的欢喜。

    果然,便听许易道,“周兄诓我,明明你们周家就有此能力,何必让许某看这劳什子名册,求远不如求近,就生不如就熟,还请周兄助我。”

    周宗世心下的一块石头彻底落地,“这是怎么说的,周某家小业薄,浅水可不敢屈就许兄这条蛟龙,周某来此就是传个消息,可不敢生出羁縻许兄的念头。”

    许易大急,“莫非周兄以为才薄,不堪使用!”

    周宗世道,“许无敌大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许兄何必玩笑,只是此事,周某实在做不得主,不如这样,待周某传讯家族,看族中长辈是何意见。”

    许易眸中现出渴盼,“还请周兄千万替许某美言几句。”

    周宗世道,“这是自然,实不相瞒,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若许兄之事能成,周某得一兄弟,欢喜不尽。”

    随即,周宗世取出了传音球,许易极有眼色的暂时避开。

    半盏茶后,得了周宗世的招呼,许易再度回到了明厅,急急道,“敢问周兄,可有眉目,令族长辈是何意见。”

    周宗世愁眉苦脸道,“许兄还是转投他处吧,我家长辈实在,实在……哎,不说也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讼狱

    许易大急,“是生是死,周兄千万告知啊,怎么来个不说也罢。”

    周宗世道,“我族长辈要许兄签血誓书,以周家仆从的身份,在府中效力三年,哎,如此苛刻条件,岂是待高士的。以周某之见,许兄还是令投别家,周某愿全力代为转圜。”

    许易怔了怔,“效力三年后,真能得自由之身?”

    “许兄是什么意思,莫非……”周宗世强压着心头的欢喜,随即,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岂能屈就了许兄,岂能让天下笑我家不识英雄。”

    许易道,“许某都这样了,宛若久溺之人,周兄能搭救一把,许某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有屈就之说。再说,有周兄在周家,某有周兄照拂,想必周兄是绝不会让许某受太大委屈的。”

    “这是自然!”

    周宗世大喜过望,“不知这血誓书,许兄想何时签订。”

    许易道,“自是越快越好,不过,许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周兄答应。”

    “但说无妨,若是周某力所能及,自无二话。”

    周宗世大包大揽。

    许易道,“这血誓书的内容,不知周兄想如何拟定,许某想现在就知晓,免得届时签订血誓书时,再起反复。”

    周宗世沉吟片刻,自须弥戒中,唤出纸笔,片刻拟就副稿,却见其上写着:今与冷阳峰天下第一门掌门许易签订盟誓,誓曰:自即日起许易入我周家门户,服从周家家主之令,约期三年,三年期满,便赐还许易自由之身。

    誓书上的内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是周宗世思虑再三的结果。

    他盘算的很清楚,写得多了,约束便多了,必定惹起许易反感,他只松松写了一句服从周家家主之令,甚至连想好的“无条件”三字,都剔除了,为的正是麻痹许易。

    只要血誓书一旦生效,许易便等若入彀,家主之令四字,弹性可就奇大无比,怎么搓揉许易都成。

    何况,周宗世也没想着立时就撕破脸,恩科在即,他要利用许易的地方极多。

    “许兄以为如何?”

    周宗世含笑问许易。

    许易点头道,“周兄诚意十足,想必许某投效任何一家,都不会有如此宽松的条件。”

    周世宗道,“你我是兄弟,无论如何,我也会帮你的。”

    许易面现感激之色,再三道谢后,又道,“周兄,旁的话不说了,取血誓书和地魂符来吧。”

    周世宗讶道,“在此间立誓?”

    “这里不行么,许某的情况,周兄又不是不知晓,宜早不宜迟,从速吧。”

    许易满面的迫不及待。

    周宗世沉吟片刻,“也罢,许兄稍后,待某通知族中。”

    “周兄自便!”

    许易告辞离去。

    一个时辰后,周家有人到来,却是一位黑袍老者领着四名劲装大汉。

    很快,血誓书和地魂符,都现在了周宗世掌中,许易盯着那张无色符篆,右上角的魂影标记,金光湛然,正是影音珠中曾见的地魂符。

    许易强压着心中的火热,笑着问周世宗道,“周兄,许某想先看看这地魂符。”

    “这是自然,许兄但看无妨。”

    周世宗大大方方将地魂符抛入许易掌中。

    他丝毫不担心许易弄鬼,他周家何等权势,许易敢明抢?

    况且,既要签订血誓书,必然要先将地魂符与许易,毕竟,许易不是傻子,会蠢到先签誓书,再得地魂符。

    类似这种交易,永远是势力庞大的一方来兜底,惯因弱势一方是永远没有安全感的。

    许易接过地魂符,摊在掌中,不停地摩挲,左观右瞧,忽而,拿着奇符,迎着阳光,不停翻转。

    黑袍老者微微皱眉,才要说话,却被周宗世的眼神压了下去。

    “这奇符不错,但是尚不能认定真假,许某去寻个人来辨辨,去去就回。”

    话音方落,许易一飞冲天,转瞬破出天际。

    满场登时鸦雀无声,周宗世只觉胸口像挨了重重一锤,满身的血液都朝头颅中狂灌,完全失神了。

    倒是那黑袍老者率先回过神来,狂飙而起,才追到半空,顿时被冷阳峰的禁制阻住,气得他狂怒,再度飚回,捉了两名杂役,寻了老秦,破开了禁制,时间却已过去了足有半盏茶,这么长的时间,许易早已去得没了踪影,又哪里去寻。

    “二公子,此事,此事,哎……”

    黑袍老者横眉怒目,却终究喝骂不出。

    周宗世一张俊脸,快要被狰狞的青筋布满,死死瞪着半空,用无比平静的声音说道,“这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他以为的,也只是他以为的!”

    说罢,腾声而起。

    黑袍老者大急,“二公子去哪里?”才惹了这么个天大的烂摊子,丢下句废话,就要走人,这叫什么事!

    “掌纪司!”

    话音传来,周宗世已没了踪影。

    ………………

    阴沉天气,半空中飘荡着如丝细雨,气压极低,压得群鸟低低飞回。

    霸邺城,重剑峰,正是掌纪司驻地,数处楼台,掩映在翠绿莽莽之中。

    最左侧的楼台,乃是掌纪司辖下的讼狱都所在地,此间平日极是冷清,是掌纪司有名的清冷衙门,冷清到上峰屡次起意要将之裁撤的地步。

    至于原因,也极简单,都是修士,即便起了冲突,谁肯寻官方来了断?

    以至于此处一年收录的案件,在十桩以内,偌大个淮西府,亿万生灵,百万修士,竟是如此一片和谐。

    昨夜傍晚,清冷的讼狱都陡然热闹起来,有人来讼案了。

    消息一经爆出,讼狱都上下,好似过节一般,全体沸腾了。

    从这个角度讲,若要比工作的积极性,讼狱都上下,能把淮西府全体衙门比得抬不起头来。

    而随着讼案人的身份曝光,整个讼狱都惊动了,虎牙卫千人将周宗世。

    虎牙卫千人将的官司都打到讼狱都来了,若是处理好了,该是多大的轰动效应,弄不好便了成了讼狱都的活招牌。

    随着周宗世道出所告之人的身份,整座重剑峰都轰动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会堂

    毫无疑问,时下整个淮西府,最火爆的人物,自是许易无疑。

    十八场擂战,轰动淮西,无敌之名,当之无愧。

    在时下的年头,任何一个行当,做到了顶尖,独一,都必将引人注目。

    若在修行上,获得了无敌的名号,哪怕是一个阶段,某个段位,达到了无敌,这种轰动的加成,自非是旁的行当所能比拟的,这到底是个以武为尊,修行至上的世界。

    讼狱都的百尺三木厅内,周宗世才道出控告何人,出面接待的张副都使脑袋就炸了,大新闻,讼狱都终于来了大新闻,不及问清案情,便发下通告文书,着三班点吏通传许易到庭。

    “张都使,此间是办公所在,周某不便在此间相扰,可有空闲房室,周某去彼处等候。”

    周宗世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冲动,来此上告,有些盲目了。

    当然,目下除了这个办法,周宗世还真无别法可想。

    北境圣庭体制森然,虽有止杀牌,足够他以武力灭掉许易。

    可这种灭掉,必须是悄无声息,不为外人所知的情况下进行,否则一旦捅开,阴杀二级掌门的罪名,根本不是周宗世乃至周家能扛得起的。

    以许易的奸猾,想要阴杀他,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如今许易已得了地魂符,定是处心积虑想要冲击阴尊之位,一旦让许易成就阴尊,别说阴杀,便是明杀也难如登天。

    故而,周宗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没什么存在感的讼狱都。

    可真到此间报了案,他忽然发现问题,根本没想的那般简单。

    许易的确是阴了他的地魂符,可除了他周宗世以及周家的几位家奴,根本无人证明。

    说来,也是周宗世太过大意,连个影音珠也没准备,如果真准备了影音珠留影存照,也容不得许易混赖。

    可真往细了掰扯,也实在怨不得周宗世。

    谁能想到在他循循善诱了半晌,双方达成协议,各自宛若亲兄热弟的局面下,许易陡然翻脸了。

    即便没这番预热,以周家人的声威,谁敢明抢了周家人的东西,这不是找死么?

    可以说,交易之初,周宗世压根没存了防范之心,他根本不信许易在他这位阴尊强者当面的情况下,还敢折腾什么幺蛾子。

    可越是不信,结果许易折腾出的动静越大,根本没用什么花招,直接骗了地魂符入手,转身就跑,这和明抢有什么分别。

    明抢到周家人头上了,明抢到他周宗世头上了,现在想想,他都有种梦幻的感觉的。

    丝丝细雨,浸透泥土,翻出的浓郁土腥气时时蹿进耳来,让周宗世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幻,而是残酷已极的现实。

    在一名皂衣小吏的引导下,他进了一间轩敞的雅室,显然,他星吏的身份,足够他在此间获得极大的尊重,伴随着尊重而来的,便是便利。

    在雅室内兜兜转转片刻,周宗世猛然意识到干等下去,根本不是办法,真到了过堂的关头,他未必有胜算。

    如今,趁着许易未来,他正好下些盘外的功夫。

    ………………

    如丝细雨,被西天卷起的一阵狂风吹散,随同丝雨一同飚散的,还有漫天墨沉沉的云朵。

    金灿灿的太阳跃了出来,一道彩虹,斜斜地架在讼狱都所在的楼台前。

    许易驾着机关鸟,不失童趣地故意从虹桥中穿过,落在了讼狱都的明厅前。

    “姓许的,你还敢来见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宗世暴喝一声,死死盯着许易,双目几欲喷火。

    “这位是?恕许某眼拙,不认识您。”

    许易冷冷一抱拳,斜睨着周宗世,竟无半点的惶恐,慌张。

    周宗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许易的大手不停颤抖,竟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太生气了,生平第一次气得胸口发闷,眼前现出了金星。

    他自问也是见过些人物,可从未见过这般的厚脸皮,这该城府深沉到了何等程度,才能装出这般模样。

    “好你个狗贼,才偷了我周家的地魂符,转眼就敢装什么也没发什么过,如你这般的混账东西,老夫生平未见。”

    先前在冷阳峰才照过面的黑袍老者,亦气得颔下长须直摆,哆嗦着声音,痛斥许易。

    许易大怒,“哪里来的混账,敢如此侮辱本掌门,真当圣庭律法是虚设的么?”说罢,冲落在中座的身着一星官袍的白面中年一拱手,“诸位大人当面,此贼还敢出言不逊,侮辱于我,分明没将我圣庭律法,放在眼里,许某断然受不得如此大辱,某要与此贼在此间一绝生死,还请诸位大恩准。”

    此刻,场间的阵势绝对不小。

    除却坐在主座的白面中年外,连同周宗世在内,还有多达四位星吏,其中还有一位二阶星吏,坐在左手第二排。

    除此外,另有六七人在座,十余人分列明厅两侧。

    许易此话一出,还怒发冲冠的黑袍老者登时哑火,盯着许易,口鼻喘着粗气,却再不敢多说一字。

    原来,圣庭体制森严,公然以下辱上,犯了大忌,自有律法惩处。

    而许易和黑袍老者虽无同属关系,可许易到底是淮西列名的二级掌门,一只脚已跨入了统治阶级内部。

    黑袍老者何人?不过是周家的一介家奴,论在淮西场面上的身份,许易或许还比不过黑袍老者。

    可许易口口声声咬死了圣庭律法,黑袍老者却是犯了以下辱上的大忌,许易要求公决,却是符合圣庭律法允许的,也是符合正常流程的。

    狂怒郁积,周宗世陡然冷静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始至终,自己都小瞧了这家伙,才落至今日的困境,若再不提高警惕,正视敌手,极有可能翻盘。

    当下,他念头急转,冲满场团团一抱拳,“诸位大人,诸位高贤,家奴一时激愤,口不择言,有辱斯文,周某在此向诸位致歉,至于家奴不慎触犯了律法,周某稍后会向有司缴纳议罪灵石。”

    已意识到许易的难缠,周宗世宁可认下这一时小挫,也觉不肯给许易搅浑池水的机会。

    白面中年冷声道,“罢了,看在你的面上,此事便如此了结,若有人再敢咆哮公堂,休怪本官请出明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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