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召集人马,灭亡许易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钟老魔便是再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论肉身强悍,该死的小贼所修的术法,却是要远远强过自己。
耗不过许易,钟老魔变了心意,当即催动魂念,散开合围的光幕,双臂依旧死死箍紧许易,抱着他继续朝尖刀利矛凶猛撞去。
多费些时间,便多费些时间,他只死死把住双臂,便作绳锯木,水滴石,便是多花些时间,功夫用到了,总能建功。
岂料,合围的光幕才散开,一道耀眼的光亮爆开,抵死缠绵的钟老魔和许易,终于分开了。
“天!”
“我草!”
“…………”
无数道惊呼声响起,可怖的冲击波,冲出数里,远处十余座雪峰,在巨大冲击波的余震下,发生了雪崩,群山万壑,尽皆动摇。
“元爆珠,必定是元爆珠,除此物,绝难有如此大威力!”
“这还是人么,可怖的元爆珠,如此近距离爆炸,便是阴尊也只能饮恨,姓许的自爆了。”
“定然是自爆了,如此情势,根本无此人腾挪得余地,与其独自就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
无数道惊疑之声响起,议论之声,如海沸腾。
巨爆中心,寸草不生,雪浪纷纷,遮天蔽日,半晌才落定,雪浪落定处,许易已翻身坐起,口中喷出几口鲜血。
钟老魔已腾身而起,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看似伤得极重,实则未伤及筋骨,往口中塞了数枚丹药,伤口立时愈合,苍白的脸色,宛若白纸。
下一瞬,他眉心再度溢出鲜血,血色三角再度形成,光芒透入躯体,钟老魔又化作了青面獠牙巨大巫体形象。
便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浓郁到了极致,瓢泼的大雨,陡然降下,层层墨云深处,电弧翻滚,原本凄霞咽阳的苍茫天际,陡然黑如浓墨。
“你还有几颗元爆珠?”
钟老魔寒声如铁,“既伤不得我,何必浪费某的财货。”
话里话外,已将许易作了死人。
的确,战至此刻,他认定许易已出尽了后手,而他,却始终藏着最后的杀手锏不曾动用。
大雨如瀑,钟老魔立在雨中,静静地等待着药力催发,身体复原,阴冷的眼神,死死凝在许易身上。
许易翻身坐稳,不动不摇,他虽口吐鲜血,实则受创不重,甚至可以说玄霆淬体诀的威力,让他欢喜莫名。
元爆珠的威力之可怖,他见识过,满以为催动元爆珠,即便能防御下来,至少也得身上重伤,岂料,几乎安然无恙,口吐鲜血,不过是巨大的气浪震动,气血奔涌,内府受到一些创伤。
钟老魔斜睨着他,许易亦平静地看着钟老魔,两人这般静静看着,恍若两头凶兽,都在积蓄最后的势力,做着发动最后一击的准备。
便在这时,元爆珠巨爆掀起的雪浪终于纷纷落定。
待见两人隔空对望,毫发无损,漫山遍野,陡然想起惊天动地般的惊呼。
至强之战,真的是至强之战,单此一幕,不知多少人心中暗呼一声“值了”。
龙舟之上,烈行空汗如雨下,面色惨白,一边的洪长老同样面无人色,二人心头的后怕如山呼海啸般涌来。
“老洪,幸亏,幸亏啊……”
烈行空喃喃语道。
他话说半截,洪长老却全然明了,知晓烈行空所言之事,正是彼时两人密议要暗害许易之事,若是果真施行,单看许易此刻展露的手段,先不提会不会失败,即便成功,烈火商会付出的代价,也必定是空前的。
天空扯过第一道电弧之际,钟老魔动了,已恢复完全的他,不愿意再给许易留下恢复的空当。
庞大的身躯,飚若电光,许易竟纹丝不动。
钟老魔嘴角泛起冷笑,毫不诧异,这是境界决定的遁速差异,在他的逼迫之下,姓许的根本无从遁逃。
勉强催发出一条火龙,钟老魔不避不让,直接迎着火龙撞来,下一瞬,再度将许易揽入怀中,便在他箍紧许易的当口,一道金色的细线,骤然将他箍紧,飞速的缠绕了一匝又一匝。
“好贼子!”
钟老魔冷哼一声,奋起万斤力道,箍紧身体的金线,纹丝不动,他心下渐慌张,魂煞瞬间离体,那金线依旧纹丝不动,倒是许易借此机会,亲偿了魂煞之威,他强悍的肉身,竟是轻松防御。
“该死!”
钟老魔大惊失色,双臂更是死死把住许易,知晓此刻若是松开,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下一瞬,一道光亮再度爆开,论光亮远不及元爆珠爆炸,威力似乎也远远不及,根本没有雪浪翻起。
可恐怖之处,令十余万人侧目,许易和钟老魔尽数倒飞而回,栽倒余地。
“雷霆之力,他运用的竟是雷霆之力!”
“那是个什么东西,竟能随意化形,莫非是传说中的铁精。”
“怎么可能是铁精,铁精虽能化形,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怖的延展性,你没看见么,一根细细金线,几乎戳到了半空,更何况,哪里有金色的铁精。”
“好深的心机,好深的心机,弄祈雨阵,竟是为了这个,改变天象,竟是为了此刻的决死一击,此子心智可怖可畏。”
“…………”
龙舟之上,烈行空浑身发冷,冷声下令道,“老洪,速速传令,让府中尽起人马,全力赶到。”
“少主,到底为何下次急令?”
洪长老瞪圆了双目,完全想不通透。
烈行空冷声道,“你以为此战,钟老魔还有活命之机?”
洪长老道,“就目下的情况看,钟老魔定难敌许易,可许易获胜,对咱们不是最为有利么?咱们正好问他要那招魂幡。”
烈行空道,“老洪你别忘了此处有十余万双眼睛。”
洪长老汗毛乍起,“你是说,是说……”
烈行空点头道,“正是,如此妖孽,身怀如此多的宝物,谁容得他活下去,不趁其大战之余,衰微之时,将其灭杀之,留此天大后患?”
第一百八十五章 化开
洪长老深觉烈行空所言有理,即便他们不想灭杀许易,有的是人想要灭杀,不如自己下手。
姓许的手中的种种宝贝,且不去说,单是他使出的八张迅身符,以及超越大巫体术的锻体秘法,便是绝大多数强者,绝不会放弃的存在。
场外乱云纷纷,场内却静寂如雪。
许易布局终于起到了作用,众人以为他只布下了祈雨阵,却不知,悄然间,他将所得大量乌阴玉,尽数埋在了积雪深处。
因着他一次性堆积而出,乌阴玉如雪堆一般,隐在积雪深处,兼之有祈雨阵旗迷惑,以钟老魔的感知,也只察觉到了祈雨阵旗,却忽略了大量堆积的乌阴玉。
乌阴玉属极阴,阴雨天气,最好吸引雷电。
祈雨阵只够成雨,却招不来雷电,唯乌阴玉相配,才能有此效果。
布局既成,许易才没工夫继续和钟老魔玩大碰撞的游戏,当钟老魔仗着神速惊人,将他箍紧之际,他唤铁精入掌,掌力催动,铁精化作缠绳,立时将钟老魔缚住。
许易阴谋雷雨天的终极目的,还是要借助铁精之妙。
铁精经过阴阳二气归理之后,不仅分解能力大大增强,延展性也有了惊人的扩张,昔年,只能延展三十丈的,如今扩张了十倍不止。
许易用铁精缚住钟老魔后,掌力催动不止,铁精继续延展,如一根导电金针,戳在雷电当空,其中结局,根本不言而喻。
雷电降落之际,许易还想着撒手,可他撤手的速度,又哪里及得上雷电奔袭的速度。
一时间,雷霆降落,钟老魔和他同时中招。
雷霆之力横加于身,产生的爆威,或许没有元爆珠看着壮观,可产生的破坏力几何倍数的胜过。
那是从肉体到灵魂的严重伤害,两人才散开,便各自扑倒,钟老魔半边身子都炸烂了,相比肉身的损坏,阴魂同样受到了巨创。
相比钟老魔,许易同样摔倒余地,半晌动弹不得,可阴魂几乎无损,肉身也没什么创伤,只有周身穴窍麻痹不已。
玄霆淬体诀,乃是以雷霆之力,淬炼周身穴窍,来达到淬体肉身的目的,雷霆入体,最先侵入的不是皮肤,骨骼,而是穴窍。
这,正是许易敢引雷霆攻击的底气。
此刻,他虽周身麻痹,却几乎未受什么损伤,送目瞧去,却见钟老魔已挣着坐起身来。
许易大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巫体术,竟有如此可怖的威力,连雷霆之力,也不能一举灭之。
他正暗叫糟糕,却见钟老魔哆嗦着手掌,撒出一块玉盘,霎时,一道蓝光闪过,将钟老魔周身护住,却是护阵。
玉牌才洒出,钟老魔疯狂地往口中倾倒着丹药,济魂液更是一整瓶尽数倾倒入口。
半盏茶后,许易周身麻痹稍稍减轻,赶忙鼓动气海,才从少商穴中,渗出些微的煞气,激荡而出,将十数丈外的铁精挪入手来。
铁精入手,许易不敢稍些,催动那一丝一缕煞气,冲击周身窍穴,麻痹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
数十息后,许易蹭地立起身来,大手一挥,解阵石横空而现,分魂放出,解阵石莹莹放光,一道道光纹在空中交织,其速迅疾无比,远胜当日徐公子施展。
大量丹药,济魂液入体,钟老魔得以稍稍喘息,尤其是他收集的丹药,几乎俱是珍贵宝丹,远胜寻常,效果极佳,转瞬,肉身的创伤便有复原之兆。
唯独阴魂之伤,最是难愈,即便大量济魂液入体,阴魂伤势恢复得却是极慢。
眼见得解阵石的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要组成,钟老魔压住所有杂念,调息理气,希图尽快地恢复伤势。
不过百息,丹药和济魂液药效,发挥完全,钟老魔长舒一口气,指着许易怒喝道,“该死小辈,去死!”
却见他陡然取出一个金色瓶子,口中念念有词,瓶口的封印立时解体,一点淡紫色的雾气,弥漫开来,结成一条淡紫色的小蛇,直朝钟老魔鼻口钻去。
便在这时,解阵石虚空中的阵法终于布置完全,金光一闪,金色的虚空手印狂飙直入,抓住钟老魔的护体大阵,奋力一扯,但听一道轻噗声传来,护阵立解。
许易不知那紫色雾气,到底作何之用,却知道无论如何,不能放任钟老魔成事,当即打出第九张迅身符,身化流光,狂飙直入。
钟老魔大急,双手奋力,瞬间将金瓶拍碎,大量的紫雾弥漫而出,在空中结成一道道淡紫色的小蛇,朝他口鼻狂扑而去。
许易狂飙而来,紫色小蛇亦不停朝他口中钻来,紫色小蛇方才入口,他周身气血顿时沸腾了,阴魂小人立时感受到了巨大压迫,身体几乎失去了控制,被迅身符力带着冲出百丈,自钟老魔身旁抹了过去。
一时间,钟老魔和许易各自停止了动弹,尽皆沉浸在吸取紫色小蛇中,许易面色剧变,钟老魔眼角偶尔闪露精光,面有得色。
“那是什么,怎生如此诡异,快看,两人气血几乎沸腾了,周身白烟直冒,隔着数里,我竟能感受到两人血管的暴凸。”
“赵老爷子,您老德高望重,见识无双,可能知晓,那紫色雾气,到底是何物。”
“老夫却从未见过,不过看此情形,当是一众鼓胀气血,催发血脉,壮大肉身的猛药。”
“是暴母琼香,天呐,竟是暴母琼香!”
十余万众,到底藏龙卧虎,立时便有人认出那紫色雾气的来历,惊声喊道。
孰料,此一声喊出,场面彻底沸腾了。
“钟老魔竟得了如此神物,如此神物,难道不该献给光明尊者么?”
“暴母琼香,前者笔记传奇中的东西,竟真的存在,传说此物不是不可能化开么?”
“赵老爷子,到底什么是暴母琼香,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此物。”
“张家小子,你没听过的东西多了,还是老子来告诉你把,这暴母琼香,其实是母龙鲸的心血凝聚而成,众所周知,唯有母龙鲸在产子之际,心血最是丰沛,若是难产而亡,心血凝聚,经过无数岁月冲刷,成了一块芳香如玉的物什,此种宝贝,只有机缘巧合能够获得,而即便获得了,还须无数岁月温养,才有可能使得暴母琼香化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追兵
“所谓化开,是不是现在这种紫色雾气模样,可是某却不知这紫色雾气,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龙鲸是什么,那是海底最凶猛的海兽,其心血蕴含的能量,超乎想象,即便是无数岁月冲刷洗礼,化开这么一小搓,也非是常人能够承受,一旦服用,轻则筋络尽断,重则爆体而亡。”
“既然如此,那钟老魔怎么还敢服用,呀,是了,定是钟老魔自负修为,能抵御得住这暴母琼香,可他为什么要拍碎瓶子,让暴母琼香弥漫,变相地让姓许的吞噬,啊,我明白了,他定是想让姓许的爆体而亡,他是阴尊强者,筋络强韧,超乎想象,姓许的,却没这般强韧筋络,定会被暴母琼香生生撑爆。”
“………………”
龙舟之上,烈行空面容几乎扭曲到了极点,洪长老亦面色如土。
洪长老才传音烈火商会,纠集力量,朝此间赶来。
可照眼前的形势看,似乎马上就得传音回去,让才发动的人马,赶紧缩回去,单看眼前的景象,哪里还有再派人来此的必要。
就在满场的喧嚣狂热之中,许易和钟老魔的身形同时发生着剧变。
两人骨骼一寸寸拔高,皮肤一寸寸龟裂,身形暴涨。
而随着剧变的发生,钟老魔从妙计得售,到震惊不已,再到现在的无法接受。
他根本无法接受许易能和他一般,同时在暴母琼香的催化下,发生形体的变异。
唯因这暴母琼香,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且不提他是阴尊强者,筋络本就坚韧到了极点,定然远远胜过许易。
单是他修行大巫体术,对筋络的碾压扩展,本身就有极大的帮助。
虽然姓许的小贼也要强悍锻体术,可从交手之中,其锻体术发挥威力,穴窍齐鸣,他便知晓,许易修行的锻体术,走得是窍穴,而非是筋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易的筋络竟也强韧到了能支撑到暴母琼香催化肉身的程度。
十息过后,钟老魔的身形停止了催化,他的肉身已膨胀到了近乎一人半的高度,浑身肌肉宛若苍岩,可怕的体型,足有四人合围。
然而,让钟老魔瞠目结舌,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许易还在不停地催化,身高直接冲破了一丈,胸阔几乎到达了他的倍余,如果说两人都是荒兽的话,许易是荒兽中的雄狮,钟老魔则是荒兽中的柴狗。
钟老魔彻底石化了,他无法理解这一幕,他怎么也想不通,只觉是天意如此,天要他灭亡,否则,怎么可能出现感魂中期的小辈,有着远远超过他的强韧筋络。
哀莫大于心死,他停止了无畏的对抗,满心只剩了对贼老天的无穷怨念。
在他看来,他不是败在许易手中,而是败在贼老天手中。
许易一双巨手,拍碎他头颅之际,他仍旧没有动作。
暴雨倾盆,天黑如墨,漫山遍野中,无数的眼睛凝视这片苍穹,没有人能理解这一幕,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许易取出收魂瓶,甚至还未动用收魂阵法,便将钟老魔的残魂成功收入。
原本以钟老魔的阴尊修为,其真魂强大无比,脱离躯体,想要逃脱,非是难事。
岂料,钟老魔受雷霆轰击,阴魂受伤极重,以至于,衰弱得甚至无法对抗收魂瓶中最简单的拘魂阵法。
收走钟老魔的阴魂,许易干净利落地摘走其须弥戒,摂走四枚囚笼,冲天而起。
钟老魔的阴魂才被许易收走,玉龙雪原上的红色区域便告消退,禁制自解。
许易身虽庞然,遁速比之化形前,快了不下十倍,宛若一道流云,千丈的距离,瞬息之间,便跃上了龙舟。
“恭喜恭喜,恭喜许兄大展神威,壮我烈火商会威名。”
烈行空春风满面,朝许易迎去,眉眼之间,哪里还有半分杀机。
许易身形顿时暴涨,如山岚般的身躯,瞬间掠到烈行空身前,探手抓出,烈行空被其捏住大椎穴,提在了半空。
“许兄许兄,你这是做什么……”
烈行空急声大叫。
洪长老也慌了神,哀告道,“许先生,息怒息怒,少主哪里做错了,你说了咱们改,认打认罚都行。”
“招魂幡,对,招魂幡咱们不要了,合约作废,合约作废。”
烈行空急急道,他真是吓破了胆,他是阴尊强者不假,可许易以如此形态,存在于他的身前,可怖的威压,竟让他连动手的念头也生不出。
却见许易凌空抛出三枚乌黑的阵旗,旗帜上各绣着一个骷髅,森冷迫人。
“摄魂旗!”
烈行空一见之下,亡魂大冒,“老洪救我!”
这摄魂旗正是用来,拘拿阴尊强者阴魂之用,许易早早备下,本是留着对付钟老魔之用,如今却让烈行空先消受了。
洪长老方要动作,许易双手合拢,纵使烈行空以阴尊之强的肉身,瞬间化作了一堆碎肉。
下一瞬,许易大脚踏出,直将正待攻击的洪长老踏成肉泥。
赶紧利落地收了两人的阴魂,取了须弥戒,许易直进操控室,夺了操控盘,将几名鸿运堂的侍者,尽数驱离,催动龙舟,全速向北飙去。
便在这时,无数道身影划空而起,紧随龙舟之后。
烈行空说的不错,到了这个份上,谁都不肯放任许易就此离开,此刻,其人化作妖躯,恐怖绝伦,难以强灭,药效总有用尽之时,待得暴母琼香药力化尽,不信如此多的强者,还留不下此人。
更何况,此人的诸般手段,众人已瞧得分明,有了防备,再动起手来,自能占到先机。
许易何等心智,对众人心理,洞若观火,只顾操纵着龙舟,朝北飞遁。
龙舟神速,非是机关鸟可比,转瞬,便甩掉无数追兵,仅余二十余位阴尊强者,和两架鸿运堂的龙舟狂飙而来。
二十余位阴尊强者,纯粹以魂煞外放,获得强劲速度。
不多时,一众追兵沟通妥当,二十余位阴尊强者,尽皆上了两架龙舟。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参见
对一众追兵的动静,许易看也不看,只催持着龙舟,狂飙突进。
半个时辰后,追兵又多了两架龙舟,却是得了信,早早伏击,围堵而来。
许易操控着龙舟,绕开围堵,依旧向北疾驰。
便在此刻,身后传来呼喊声,“姓许的,你逃不掉的,你签了挑战书,整个混乱星海,你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的,某代表鸿运堂,奉劝你投靠我鸿运堂,乃是正理。”
许易只作不闻,依旧向北疾驰。
便在这时,四架龙舟忍耐不住,前后合围而来。
许易忽的,自龙舟中腾空而起,身化流云,追星赶月,瞬去瞬回,便听四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四架龙舟尽数化作碎片,上百道身影翻出,众人痴痴立在空中,目送着许易驾着龙舟腾去,再无人敢追,甚至无人说话。
实在是许易适才展现的手段太过吓人,数十位阴尊强者,同时出手,可怖的能量光团,几要绞碎天地,许易仗着妖躯,竟轻松避过能量光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将四架龙舟尽数粉碎。
许易一口气遁出数百里,终于又有十余架龙舟围了上来,却无人敢过于逼近,皆吊在后边,只待许易妖躯消褪。
又奔出三百余里,暴母琼香的药力,终于开始慢慢消退。
为围堵许易,混乱星海所有大势力几乎都出动了,许易这边才有变化,便被十余只幽鸟捕捉,消息传回,一时间,所有的龙舟都在全力提速。
一条鲜美的肥鱼,已然脱去鳞甲,花费偌大心力,自无人愿意放弃。药力散尽,许易周身不适,暴母琼香的药力,实在惊世骇俗,甚至超过了化妖丹,几乎能以暴兕心血比肩。此刻,药力化尽,强大的感觉一去,他周身酸软已极,疲乏得几欲昏厥。
敏锐的感知内,无数强者自龙舟脱出,狂掠而来,能以自身之威,而超越龙舟速度的,自是俱是阴尊强者。
“好贼子,跑不了了,乖乖留下宝贝,本尊留你一条性命。”
“姓许的,再跑就到了北境圣庭的关隘,你无路可逃了,乖乖投降。”
“某乃无极宗宗主,投效于本尊,本尊许你活命。”
“………………”
纷乱的喝声未落,十余道人影已现在许易眼前,各种大招方要催出,却见许易通神青光一闪,转瞬消失无踪。
霎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鸿运堂的一位副堂主,手持一道牵引罗盘,上面覆着许易签订的挑战书,却见罗盘之上,一点绿色星芒,飞速游走。
副堂主瞠目结舌,大声喝道,“人竟已到了百里开外,必是奇符,必是奇符无疑。”
这一呵斥,众人尽皆心凉,随即,便是巨大的悔恨和不甘在心头浮起。
原本,众人追击许易,主要原因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许易可能精通符术,则是许易所怀的众多玉璧中,最亮眼的一块。
如果说此前只是猜测,待得许易又使出了迅身符之外的一种奇符,众人的怀疑几乎都被坐实了。
众人还不死心,还待追击,那位鸿运堂的副堂主好似被掐住喉咙的公鸭,尖声利叫,“又去了百里,那人竟突破了关隘,成功进入了北境圣庭。”
这一刻,众人无不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我明白了,此人多半是北境圣庭的探子,正为任务而来,说不得其任务,便是奔着钟老魔而来的。”
“必是如此,否则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怎会突然出现,宛若横空出世。”
“该死的,若是如此,这牵机盘还有何用?”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天发杀机,人力奈何?”
“…………”
耗费了两张疾风符,许易成功突破了重围,返回了北境圣庭。
至于如何突破关隘,却非什么神机妙算,而是走得正常程序。
这混乱星海虽是一块化外之地,并不代表北境圣庭甘愿放弃,许易在大战前夕,去往的晴川原,进得那家店铺,便是一家专供许易这类来北境圣庭出任务之人,取得过关索引的接头点,只需有公文证明便行。
许易取得了过关索引,突破关隘,自非难事。
当然,突入关隘之前,许易并未忘了要事,取出免怨牌捏碎,头顶上的滔滔怨魂,尽皆凝结成怨珠,头上直冲天际的黑雾,亦就此消弭。
入得雄关,进得城池,此间相聚淮西府,还有十余万里,靠机关鸟,且不说要消耗无数机关鸟,单是时间,也来不及,乘坐传送光门,自是唯一选择。
得亏他灭了烈行空和洪长老,缴获了近两万灵石,否则,恐怕连乘传送光门的灵石也拿不出。
说来,他还获得了钟老魔的须弥戒,若将杀人夺戒,比作一桩生意的话,许易必然将此桩生意引为生平最亏本的一次。
钟老魔须弥戒中,空空如也,非但没有灵石,连丹药也无,除了一把霜雪尺,和四个笼子,再无余物。
花费了两千多灵石,传送数次,猩红的晨曦破开万丈云海之际,许易回到了冷阳峰。
算算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五六日,他急着调理身体,便不忙回仙武崖缴令。
控制冷阳峰的武令,尚在仙武崖中,他飞腾于护阵之外,呼喝数声,老蔡瞧见是他,慌忙放开了禁制。
出乎许易预料,来迎他的,却不止老蔡,他新收的门徒赵无量等人俱在。
“参见掌门!”
数十人黑压压在他身前跪了一地。
除却赵无量等十位和他签订至诚级的二代门徒,其余诸人,许易皆不认识,不过看诸人各自归列的顺序,他便猜到定是各人新收录的门徒。
此种扩张模式,在整个淮西府的门派中,极度普遍,许易只需掌握二代门徒,却不干涉二代门徒扩张势力,收录弟子。
道理很简单,他抑或是天下第一门的实力,便也在这种扩张中急速扩大。
初次见面,许易身为一门领袖,自不会让诸人空手而归,何况,经历了混乱星海的磋磨,他的眼界又不一样了,当即抛出一袋灵石与赵无量,约莫三百余枚,让其给诸位三代门徒平分了,充作见面礼物。
第一百八十八章 灵脉
一众凝液小辈,偶尔有两位感魂前期的老朽,尽皆拜倒告谢,声音中充斥着激动难以自已者,不再少数。
三百余枚灵石,一众三代门徒平分,摊到没人身上,亦有五六枚之多,如此多的灵石,对一众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三代门徒而言,无疑是笔可观的财富。
便是这一笔赏赐发下,顿时让从上到下的忠心,提升了数个级数。
尤其是一众三代门徒,投靠门派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门派的护佑,资源的获取,天下第一门的掌门如此豪爽,天下第一门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赏赐完一众三代门徒,许易便挥退了众人,留下赵无量等十位二代门徒,询问火灵石的下落打探得如何了。
这正是他离去之前,留给诸人的任务。
各人分别汇总,收获不大,除了一枚由众人合力购下的火灵石,被赵无量持在掌中,送到近前,只有两人在两个商会听闻了有拍卖火灵石的下落,余众却是连火灵石的边儿也摸不着。
失望之余,许易倒也能理解,火灵石本就珍惜,不是拍卖会,轻易不会现身,无不被各大势力,引为压箱底的宝物。
寻常感魂中期强者,不过是此界最寻常的人物,岂能轻易触碰到这重宝的边儿。
许易勉励几句,在众人的推辞下,赐下三千灵石,收下了这枚火灵石。
“启禀掌门,分属咱们天下第一门的城池,已经由仙武崖划拨下来了,还请掌门下令。”
赵无量抱拳说罢,掌中多了份堪舆图。
许易这才想起,他还有个城池还未接收,不过有冯庭术在,他不指望能有什么好东西留给自己,拼着每年一万的灵石损耗就是了,以迅身符的暴利,这点损耗于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他接过赵无量掌中的堪舆图,扫了一眼,心道果然。
原来分派给他的正是淮西府境内的小城,离冷阳峰只有三百里,城池既小,民众亦刮,境内似乎还有匪盗,商贸不丰,税收艰难。
“预料之中的事,老赵领头,你们各自担负,将此城池管理起来,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许易分派几句,草草了事。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怎么回事,赵无量使个眼色,众人会意,各自行礼告退。
“掌门,赵先生恐怕有话要说。”
随侍在侧的老蔡骤然出言。
许易哪里看不出来,赵无量分明是为维护他威严,才压制了众人的疑问。
不待许易相招,赵无量便在门外求见,老蔡将人请进来,许易道,“老赵可是为了城池之事?”
赵无量道,“掌门明见,的确为城池之事。”
许易道,“城池贫瘠,难以言利,你自处置便是,不须大事小情,便来请示于我。”
他目下的重心,全然不在经营城池之上,根本顾不过来。
赵无量道,“属下明白了,只是有一事,还须禀明掌门。”
他知晓自家掌门向来财大气粗,虽弄不清这位掌门的根脚,单看其豪爽,武力,以及敢同冯庭术翻脸,必定有所依仗,多半不缺那经营城池之利。
“有话直说,你我何必见外。”
赵无量是最先投靠许易的门徒,自然得他青眼。
赵无量道,“属下只是听闻掌门要寻求火灵石的下落,其实若是经营好了城池,可能有助于火灵石的搜求。”
“此话怎讲?”
许易陡然来了精神。
他目下有两大核心任务,其一,搜罗地魂符,如今,他已在玄霆淬体诀的催持下,结出了完整的业火红莲,意味着他感魂中期已修到了顶点,只需搜罗地魂符,便能冲刺阴尊之境。
阴尊之境,不仅意味着实力的提升,还意味着能更大可能的求得更大地位。
除此外,另一任务,便是搜罗大量的火系灵石,唯有大量的火系灵石,他才能完整的推演符术,钻研出火系奇符。
赵无量道,“是这样的,若是能极大的提升城池的丰饶,作为管理方则有可能参加更高层次的城池之间的交流,也不是没可能获得火灵脉的消息,一条火灵脉……”
说着说着,赵无量双目发虚,竟至无语。
实在是此事他说在口中,即便是畅想,也觉得万分不合理。
火灵脉这是何等巨量价值的灵脉,怎么可能被自己掌门所得。
“说,说仔细点……”
许易却是最典型的妄想者,向来信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说来也无怪他有此想,谁叫他一路行来,无不是在刀尖上起舞,跳跃奇峰。
赵无量涨红了脸,“属下也只是听说些一鳞半爪,知晓灵脉似乎在城池交流的高层次信息传播时,才会出现,至于详情,属下也实在不知,但属下却是想过,这灵石虽是天生地长的,却从未曾听说谁人在野地里拾得了天然灵石,据此推测,灵石显然是以灵脉的形式存在着,由那些大人物采掘了,才流通到了世面上。”
赵无量此言一出,许易听得呆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竟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好像他在大越时那般,没想过赤金钱币为何最终成了通用货币,他入得此界,却也未想过灵石到底因何而来。
此刻,听了赵无量的话,他陡然意识到灵脉的存在,心胸一下打开了。
抛出十枚灵石,赏了推辞再三的赵无量,许易喜滋滋地闭关去了。
尚有数日,他身上的伤势还未复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恢复一下躯体。
入得洞府,许易服下丹药,盘膝坐定,调理片刻,念头一动,一段段刻录在血脉中文字,顿时浮现在脑海深处。
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文字,正是火系符纸的制炼之法。
此法他从黑袍人处得来,因着事态紧急,竟是从来不曾翻阅,此刻得闲,他自得认真翻阅一番。
总计不过数百言,他看得极慢,待得看完,他才彻底明白,自己的火罡之煞,作用到底有多么广大。
换句话说,若非是火罡之煞,这火系符纸的制炼之法,他根本无法修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恩科
而炼制火系符纸的材质,都极为寻常,普通商会皆能从容购买,唯独地精之火难觅。
不过,他当务之急,非是此事,暂且押后。
扫了眼身前的沙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行出洞窟,和老蔡招呼一声,径直投仙武崖去。
今日,正是任务缴领之日。
入得仙武崖,许易径自去墨楼,以凭据取出了武令,便朝功名堂行去。
他赶了个早,到时,不过辰时,却未想到功名堂已然人声鼎沸,百余号人在宽阔的大厅内,极是喧嚣。
许易扫了一眼,其中多有当日和他一起领受任务的新晋掌门,其余多是不识。
隐在人群中,听了片刻,便知晓,今日正是兑现任务,分赐名禄的日子。
每年不过有六次这样的日子,仙武崖每年总计发布千余任务,能领取任务的,不止有各大掌门,还有各大门派在淮西府领受了公职的核心人物。
许易听了片刻,便寻了个角落隐住了身形,他当日领受任务之际,引起的风波不小,此刻,他不愿节外生枝,特意穿了件带斗篷的黑衣,此刻罩上帽子,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修士之中,有怪癖者不知凡几,如许易这般,也有两位,还有数位服了隐体丹,似乎不到最后关头,不肯显露真身。
故而,许易这般行事,却也没引起谁的关注。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三十余人到场,本来喧腾的场面,随着一名黄衣青年传来的一道消息,彻底引爆了场面。
今年恰逢剑南路路尊百岁寿诞,剑南路辖下各府,为贺路尊寿诞,特开恩科,准录名爵。
北境圣庭名爵之重,连许易这个才外来不久的界子,都感同身受,更遑论场间众人。
而名爵获取,通常只有积年积功之法,恩科则是例外中的例外,往往十数年难得一遇。
“这消息虽然劲爆,可与我等何干?”
喧腾过后,有人高声喊道。
黄衣青年道,“众所周知,每次的恩科,每府准许选派十二名阴尊强者,前往路庭参选,获选者往往直接授予一星到二星的星吏,其中贵重不言而喻,即便落选,这入选的资历,便自动转为积功,也足够一派掌门少熬上数载。”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上头有意砥砺风气,决议从今年以及往后的每次,各赐予两个名额,给每次完成任务,获得功勋值最高的前两位。今次,也恰恰在内。”
一年六次的兑现任务之期,每两个月为一个时间段,该时间段可以重复领取任务,每次的兑现任务之日,该阶段的功勋值可以汇总兑现。
显然,淮西府出台此项政策,是为了诱导府中众强者,疯狂领取任务。
而今次已是该年第四次兑现任务之日,算上此次给予的两个名额,为引领府中众强者踊跃领取任务的风潮,淮西府几乎给出了一半的参选名额,恩赐不可谓不厚。
黄衣青年才将惊悚的内容爆出,场面顿时哗然。
“天呐,怎么不早说,早知如此,老子何必偷这个懒!”
“不公平,大大的不公平,肯定有人早就知道消息了,据我所知,宋老三这段时间可没少领受任务,他姐姐是谁的小妾,我就不说了吧。”
“老蒋这么一说,本座也醒悟过来了,平时都他奶奶的生怕领任务,这段时间可是很有几位平素不肯动弹的,这次却发疯一般去抢着做,虽然领受的都是些鸡零狗碎,可架不住量多,这帮人分明是早早收到消息了,黑,真他娘的黑。”
“………………”
数人这般一说透,消息一汇总,谁都明白,此消息绝非今日才到的,上层定是早早就嗅到风声了,有门路的早活动开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场面顿时喧嚣热辣起来,喝骂声,冷嘲热讽声,此起彼伏。
“都吵吵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左右给我祭起影音珠,喝骂吵闹的,都给我记下来。”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喧闹的场面顿时为之一肃。
众人循声看去,去是一位身着青衣公服的官人行了进来,胸前绣着一颗金星,灿灿夺目。
“参见冯星吏!”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来人正是冯庭术,许易隐在人群中行礼,双目精光隐现。
“免了!”
冯庭术微微摆手,双目在人群中稍稍探索,意料之中地没寻见那张面孔,嘴角浮起笑意。
冯庭术话才落定,随同他一道而来的一位玄衣公子冷着嗓子说话了,“适才听闻你们在大叫不公,什么是不公,莫非尔等得了这名额,便能在三个月内,修成阴尊之位?无能之辈,嫉贤妒能!”
“你他娘的是谁,敢……”
“别,是赵北玄……”
两道急声皆未落定,玄衣公子暴身而起,转瞬就扑到喝骂者近前,但见一阵眼花缭乱,喝骂之人便扑到在地,痛苦嘶嚎不止,却是周身筋络尽数被其震断,这种痛苦简直不能忍受,不过顷刻,那人便痛得昏死过去。
于修士而言,若非许易此前那般的源力枯竭似的筋络寸断,皆能通过丹药修复,算不得多大伤患,但这其中的苦楚,却是谁也不敢领受的。
不过一句喝骂,便换来了这般痛苦,称得上教训深刻。
“还有谁不服?”
赵北玄扫视全场,无人应声。
冯庭术咳嗽一声,说道,“北玄此言虽冲,却是有道理,此次恩科,不仅是尔等各人的机遇,也关系到我淮西府的荣耀威武,入选者必要天才中的天才,才有可能在同其他各府中的天才俊杰同场竞技中胜出。即便抛却此点不说,就是将名额送给诸位,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能在三个月内修成阴尊?所以,为我淮西府的大局计,还望诸君目光放得长远些。”
冯庭术何等身份,他一言既出,立时有人捧道,“冯星吏言之有理,即便不说这一层关系,按府中的命令,却是此次任务功勋值的前两位,才可能中选,据某所知,北玄兄此次不过领受了两个任务,一个是屠灭境北的魔龙帮,一个诛杀淫祀邪神鬼道婆,皆是四百功勋值的任务,几乎是感魂中期的极限任务,无一取巧,就凭此点北玄兄入选,谁敢不服?”
第一百九十章 慢着
一番连====续吹捧过后,便再有怨气之辈,在冯庭术当面的情形下,也唯有偃旗息鼓。
又过半盏茶的功夫,功名堂正门终于开启,众人鱼贯而入,冯庭术落在最后,眼神在几位服用隐体丹之人身上扫了扫,终究有些不放心,便也尾随而入。
入得功名堂,在绿衣随侍的引领下,进入一条窄窄的甬道,忽的,甬道两侧打开一扇扇窄门,仅容一身通过。
不待绿衣随侍招呼,便有那经验之辈率先跨入窄门,许易有样学样,也跨了进去,却是一间窄窄的密室,密室正前立着一扇石门,石门上方一块晶玉,荧光闪闪,莹光之中,一团红光汇聚的“九”字,分外夺目。
不过半柱香,红光汇聚的数字终于跳到了“零”,石门豁然洞开,许易迈步跨入,却是到了一间宽阔的大厅,一胖一瘦两位绿衣老者,立在大厅之中,二人身侧的墙体中,嵌着一架器械。
许易上前,交付了武令,胖老者接过武令,插入器械中的卡槽中,顿时许易领取的任务内容,便浮现在器械的晶体显示台上。
“什么,价值一千功勋值,赶赴混乱星海,诛杀桃花魔钟子瑜!这怎么可能!”
两名老者同时发声,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说,你到底得罪谁了,怎么会弄出这么荒唐的任务让你领受?”
胖老者大声呼喝。
瘦老者一拍巴掌,“老夫想起来了,你是得罪了冯星吏对吧,当初是有这么档子事儿传得颇火,后来成了笑谈,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敢来缴令,莫非你竟然完成了!”
“侥幸侥幸!”
许易抱拳说道。
“到底是怎么成功的,速速道来?”
胖老者激动得满脸通红,钟子瑜是何等样的魔头,眼前这位撑死了也不过是感魂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杀得了钟老魔,这简直严重违背常识。
“运气运气而已,某就不详谈了,还请二位检验钟老魔的阴魂。”
许易微微一笑,抬手送出一枚收魂瓶。
胖老者还待再问,瘦老者微微摆手,“老唐,何必穷究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愿意说,何必强人所难。”
胖老者哈哈一笑,接过许易递来的收魂瓶,放入器械之中的瓶槽中,忽的,许易插在卡槽中的武令一阵金光闪动,立时有分值跳跃。
“果真成了。”
胖老者取出收魂瓶和武令,递还许易,交代道,“先回石室,自有人领你去该去的地方。”
许易告谢,离去。
看着许易离去的背影,胖老者传音道,“此人若是不死,必成大器,对了,你拦我作甚,这小子如何弄死钟老魔的,你不好奇?”
瘦老者微微一笑,“好奇,自然是好奇,不过,想要知道答案,何必非要问这家伙。”
胖老者先是沉思,继而大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家伙可是取了通关文凭,才入的关,找对口咱们淮西府的余庆堂管事老赵问问,准保一清二楚。”
………………
许易返回密室,便有侍者前来,引着他出了甬道,一番东折西绕后,却是出现在一处露天演武场上,骄阳灿灿,青石耿耿,许易到时,已有近百人在了,他依旧罩了斗篷,隐在暗处。
不多时,一架机关鸟腾空而来,却是心头无底的冯庭术跟了过来,直直落在众星捧月的赵北玄身侧。
“北玄,如何,可还顺利,此次论功勋值,你必定为第一,老恩主有子如此,冯某真替老恩主高兴,我这作下吏的,也面上有关啊!”
冯庭术朗声说道,丝毫不觉当着众人,言语谦卑至此,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赵北玄微微一笑,“冯星吏过奖了,赵某何足道哉,不过在一群鱼鳖之中,枉称龙王,何咱们府中的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赵某又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满场无不变色,赵北玄慨然睥睨,目光所到之处,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冯庭术哈哈大笑,“过谦了,太过谦了,看来北玄是得了老恩主的真传啊!”
便在两人旁若无人对话之际,一位紫袍中年腾空而来,此人正是功名堂的副主事,识得此人的不在少数,当即,杂乱的场面,顿时一肃。
紫袍中年落在场中,冲冯庭术微微拱手,朗声道,“此次功名堂任务确认,已经确认,分值最高两人许易,赵北玄,将获得前往剑南路参加恩科的名额。”
霎时,满场轰然,无数道惊呼声响起。
都是聪明人,谁都听出岔头来,“分值最高的两人许易,赵北玄”,许易却排在赵北玄前面,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许易完成了超过赵北玄功勋值的任务。
赵北玄满面赤红,冠玉一般的俊脸好似烧红的晚霞,适才他大言旦旦,视众人如土鸡瓦犬,转瞬,分值竟被人盖过,好似他挥出的一记耳光,没抽着别人,直直抽在了他自己脸上,又痛又辣。
冯庭术更是呆若木鸡,“许易”两字入耳,好似一柄巨锤,直直轰在他的胸口,凿在他的脑海深处,让他心神巨震。
“我知道了,许易,我记得这个名字,三个月前,新晋的掌门,灭杀了冯公子,领取了死亡任务。”
“对,就是此人,当时领取任务之时,某也在场,他领取的是价值一千功勋值的任务,前往混乱星海,灭杀桃花魔钟子瑜!”
“天呐,没想到他真的完成了任务,天下竟有如此俊杰。”
有那和许易一通领取任务的新晋掌门,皆肆意喝出,实在是此等消息太过震撼了。
有了这帮人的一番呼喝,场面顿时更乱,一千功勋值,混乱星海,灭杀桃花魔钟子瑜,这该是何等惊悚的字眼,凑在一起,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盖世伟业。
“谁是许易,上前领取恩科玉牌!”
紫袍中年压下满场喧嚣,朗声喝道。
“且慢!”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炸响。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死
却是冯庭术,赵北玄同时暴喝出声。
紫袍中年面色一暗,正待说话,却听赵北玄道,“陈副主事,赵某想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完成任务的,这个要求不过分么?”
紫袍中年心头暗恨:不过分?如何才算过分?你姓赵的是何官何职,敢如此大言,许易凭什么要向你倾告人家的隐私?”
心头愠怒,紫袍中年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温声道,“赵公子,此事陈某也不知晓,须得问许易,当然,许易愿不愿意告诉你,却非陈某能够知道的了?”
“许易何在?”
赵北玄厉声喝道。
许易掀下黑罩,阔步上前,“许易在此,冯星吏久违了。”许易冲冯庭术抱拳,笑如朝花,迎上目眦欲裂。
“藏头露尾,鼠辈一只,你有什么本事,能灭杀钟老魔。”
赵北玄寒声道,他一万个不信许易能灭掉钟老魔,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许某没旁的本事,敢问赵兄此次所积功勋值是多少,敢问赵兄是接了几个任务,凑齐如今的功勋值。”
许易面上挂笑,词锋如刀。
赵北玄顿时面挂寒霜,气得鼻孔喷烟,却难置一词,说一千道一万,许易的成就摆在这里,且适才他大言旦旦,视满场如无物,此刻被许易揪着此一条,他根本无力反驳。
冯庭术冷笑一声,“何必问他,冯某反掌便知。”
话罢,取出两枚传音珠,当即传出音去,转瞬便得了答案,听传音球中透出的声音,正是先前验功厅内胖老者的声音,“冯星吏问那小子啊,知道知道,这小子闹出这么传奇,不,这么没谱的事,我这里怎么也要了解清楚,即便冯星吏您不问,也定有上面的人问,我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滴水不漏,怎么能不搞清楚?”
“是这么档子事儿,我问过余庆堂那边了,姓许的小子临走时,去那边要过通关文凭,那边就知道了他的任务是灭杀钟老魔,说来也是那小子好运,钟老魔竟得罪了星海不世出的超级强者,被打的重伤濒死,恰巧被那小子撞上,因此捡了这个天大便宜。钟老魔何等样人,他身死当日,便在混乱星海引起巨大轰动,死因轰传整个星海,引为奇谈。冯星吏,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早知如此,我就改去接了这档子任务,赚一个……”
传音珠中还待喋喋不休,却被满面青气的冯星吏瞬间捏成粉碎。
许易靠真材实料,灭杀了钟老魔,他生气。
许易走狗屎运灭掉钟老魔,他更是义愤填膺,只觉贼老天处处眷顾此人,处处与自己作对。
“哈哈……原来如此,姓许的,你竟是走了狗屎运,笑话一样的小丑,你也敢去参加恩科?”
赵北玄纵声大笑。
满场更是一片哗然,天才横空出世,固然震撼人心,可眼见不合情理之事,合了情理,才最符合现实逻辑,此刻,众人没了惊诧,只有艳羡和妒忌,艳羡妒忌许易的超级好运。
许易面不改色,微微笑道,“某能否去参加恩科,是府中决定的,只怕你赵兄说了不算。”
赵北玄横眉冷指,“土狗就是土狗,永远不配知晓权力的游戏,你能去成恩科,本公子这条命送给你?”
冯庭术斜睨紫袍老者道,“陈副主事,既然知晓了此人是如何完成的人物,难道你当真要举荐姓许的去参加恩科,在剑南一路,成为我淮西府的天大笑柄?”
紫袍老者闻言色变,“冯星吏,此事陈某全然不知,也不是陈某能做得了主的,到底怎么回事,还得反应真实情况,让府中定夺。”
冯星吏面色转暖,“此言才是正理,老陈,这个事你不用过问了,冯某亲自陈文府中,你随后列名就行。”
“这……不太好吧?”
紫袍老者面有踌躇。
冯庭术道,“放心,冯某非是无义之人,今晚,赵司座设宴,老陈跟着一道来吧。”
紫袍老者大喜,“如此,多谢冯星吏了。”却是再不提旁的话。
两人当着众人之面,瞬间完成了权力的让渡,利益的交换,完全不避嫌,反掌之间,底定了许易的命运。
赵北玄冷冷注视着许易,“如何,你以为就凭你这纯靠气运之人,能在修行路上走多远,本公子劝你还是本本分分做块踏脚石,度此残生吧。”
许易看也不看他,盯着紫袍老者道,“敢问陈副主事,适才的行文,可是府中下发,若是府中下发的行文,既然当众宣读,当有公信,许某敢请陈副主事相告,因何某便参加不得恩科,若是陈副主事不能明示,某便上剑南路敲击登闻鼓,又有何妨?”
许易是一派掌门,既是一派掌门,哪怕是最卑微的一级掌门,也拥有诸多权益,其中一条便是,若有必要,可以直接往剑南路都护府敲击登闻鼓,上禀冤情。
此,亦是剑南路为节制各府权柄,防止各府独断专行,特意设置的反制措施。
许易话音方落,紫袍老者脸色顿黑,强压着怒意,冷道,“陈某何时说了府中行文无有公信力,更没说过不允许你参加恩科,只是要复议冯星吏往陈府中的行文,怎么,陈某如何行事,还要你来干涉?”
冷声斥罢,但见许易面如平湖,紫袍老者又怕此人一个犯倔,果真去敲了登闻鼓,惹出滔天风波,遂平缓了语气道,“许掌门也勿要生气,其实,府中的行文也说的明白,届时参加恩科的都必然得是阴尊强者,而往复路中参加恩科,不过数月之期,敢问数月之期,你就能冲破阴尊桎梏?陈某不让你去,却是为你好?”
许易道,“多谢陈副主事好意,只是许某便不知晓赵北玄,如何就能获得名额,难道他有把握必定能冲击阴尊之位?”
赵北玄大怒,“好贼,本公子不来撩你,你反来惹我,阴尊之位对你等蝼蚁而言,不啻于天堑,对本公子来说,又算得什么?”
许易道,“虚言恫吓,空口无凭,胡吹大气,哪个不会。许某就问姓赵的,你今次的功勋值可有我多?”
赵北玄简直要疯了,他最不喜许易提此事,许易偏偏揭他的伤疤,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此人竟是脸皮奇厚,冯庭术都当众戳穿了他是如何完成任务的,怎生此人还好意思提这茬儿,话里话外,竟无半点局促,这还是人么?
“好好好,要看本公子本事,那便亲自下场吧。十招之后,你若还能张开你这张臭嘴说话,这恩科的名额,本公子便做主给你。”
赵北玄煞气冲天。
许易冷道,“说不过便想下手?你倒是好算计,只是许某生平动手,从不留活口,这点,冯星吏知道。”
闻听此言,冯庭术直欲气得昏厥过去,姓许的太猖狂了,简直视他如无物,当即传音赵北玄道,“北玄,此人颇有手段,且勿轻敌,若能战便战,不能战,冯某有的是法子炮制此贼。”再是愤怒,他也不敢让赵北玄置身险地,若是赵北玄有个三长两短,便是他冯某人晋升为星吏,也休想轻易收场。
冯庭术不传音还好,这一传音,赵北玄只觉被小觑了,瞪了冯庭术一眼,指着许易恨声道,“鼠辈,敢签生死状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完虐
许易冷眼微笑,却不作答。
赵北玄愈怒,“无胆鼠辈,如此怯懦,怎配赶赴路庭参加恩科,你若参加恩科,必将成我淮西府之奇耻大辱,某必当上禀家叔,让家叔禀明府主,夺你名额!”
许易冷道,“嫉贤妒能,不过尔尔,许某深信整个淮西府如尔叔父,冯星吏这等官吏,不过是沧海一瓢。”
冯星吏大怒,“小贼,你敢辱没命官,该当何罪。”
许易笑道,“冯星吏此是何言,某何曾出一恶言?不知冯星吏是自家事自家知,还是偏要对号入座?”
冯星吏气结,却抓不住其丝毫把柄。
“鼠辈,你战是不战。”
赵北玄怒喝一声,掌中已擒住一枚影音珠,许易若是不战,他便将此间景象影印下来,届时传交府中,不信府中不受理。
许易眼角微眯,“你要找死,某成全你,只是许某从不打无好处之战,你若要战可以,签订生死状是其一,许某还需要火灵石数枚,以作赌斗之资。”
赵北玄愕然,“鼠辈,找的什么借口,你若真有本事杀了本公子,本公子的须弥戒都是你的,何必提这等荒唐要求。”
许易冷哼道,“只说敢是不敢把,若是不敢,便算了,今后,你赵某人也用不着在许某面前叫嚣,恕许某不奉陪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赵北玄气得胸口憋闷不已,从不曾见过此等厚脸皮,不敢战却能想出此等由头。
冯庭术传音道,“北玄,此人不可小觑,你若真有把握胜过,火灵石某倒是有两块,只怕是此贼的韬晦之计,实不相瞒,仙羽门的烈意也曾在此人手底下吃了亏,不过,是此人弄巧,用清风丝,音爆盒……”
冯星吏既渴望赵北玄在此战之中,灭杀许易,又生怕许易奸诈,阴了赵北玄,只好将此前交战的实情道出,以便赵北玄自我判断。
赵北玄传音道,“不过仗着狡计取胜,鼠子一个,某何惧之有,冯星吏当真以为本公子的威名全是吹嘘而得,退一万步说,虽签了生死状,某却不信他有天大的胆子,敢对赵某使动杀招,真以为某叔父虎老不噬人?”
冯星吏微微点头,便不再劝说,手中多了两枚火灵石,捏在掌中,“许易,冯某代赵北玄出了这火灵石,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真要比?”
许易回望赵北玄,“签了生死状,便见生死,可怜你这一生艺业,辛苦得来不易,却于今毁弃。”
“少说废话,故作什么高深,稍后本公子便要你知道牙齿再利,怎么也敌不过锋刃!“
赵北玄冷声喝罢,掌中多出一块如血玉牌,随即滴入鲜血,朝许易抛去。
此块血玉,便是常见的生死状,只需在战前滴入双方鲜血,生死状便成。
届时,无论双方生死,皆不会产生怨魂纠缠。
此等生死状,自也是圣庭发售,毕竟圣庭弄出怨魂,在维护了修真界的秩序之余,却也禁绝了拼杀,而修士之间比斗却是寻常,若是公平自愿原则之下,却是谁也不碍得,便有了这生死状的产生。
许易接过赵北玄抛来的血玉,干净利落地滴入鲜血,却见一道莹莹蓝光闪动,血玉悬空。
赵北玄一跃而起,“鼠辈去死!”掌中顿时多了一柄碧玉宝剑,怒声喝道,“金光……”
喝声未落,一道人影已然到了近前,正是许易。
赵北玄震骇到了极点,仓皇之际,便催动煞气,喷涌如龙,护住周身,岂料,许易不避不让,大手如电探出,拿住他的大椎穴,身如电飚,扎眼落地。
许易如今的全速,比之阴尊强者,也不过略微逊色,全速之下,远胜禽鸟,他拿住赵北玄,自百丈高空,火速落地,拿着赵北玄的身体,作了敲地锤头。
砰……砰砰砰……
不断飞高落下,落下飞高,十余息的功夫,反复坠地十余下。
原本从百丈高空坠地,在不适用真煞二气平衡身体的情况,即便以感魂之强,也是万分危险之事。
更何况,许易加持以暴力、急速,下坠之势更急,根本不是被许易抓拿了大椎穴全无反抗之力的赵北玄所能抵御的。
不过十余下,赵北玄便在暴力之下,破了金身,生生被砸成了一滩碎肉。
随即许易干净利落地收取了赵北玄的阴魂,摘走了他的须弥戒。
完虐,彻彻底底的完虐。
赵北玄之名,震动淮西府,虽有吹捧的因素,但其实力不容小觑,此次功勋值位列第二,便是明证。
战起之前,谁都以为赵北玄胜算极大,便是冯庭术见识过许易的手段,也不认为这般明刀明枪之下,许易能敌得过威名远播的赵北玄。
哪知道战端一起,一切都碎作泡影,竟出现了这般让人瞠目结舌的结局。
定定良久,冯庭术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身,继而心头一掉,满面痛苦,指着许易颤声道,“你怎么敢,怎么敢……”
冯庭术这一说话,满场的死寂瞬间被激活,掀起巨大喧嚣。
“赵北玄死了,真的死了,这可是赵副司的侄子,他真敢杀啊!”
“我眼睛没花吧,同样是感魂中期,他怎么能强到这个份上,赵北玄完全没还手之力啊!”
“这人如果都没资格进阶阴尊,真不知普天之下,哪位感魂中期,能有资格进阶阴尊之位。”
“钟老魔当真是被此人捡了便宜才杀死的,见此一战,某觉得真像未必如此。”
“上千功勋值,足够尽皆二级门派,啧啧,此人才新得掌门之位,不过数月,便将门派进位为二级门派,整个淮西府还没有先例。”
“………………”
嘈嘈杂杂,嫉妒的,艳羡的,难以置信的,不一而足,许易之名,自今日起,注定在淮西府投射下足够的影响。
隐在幕后太久了,许易决议走上前台,唯因他发现自己从前的想法,或许错了,至少不适应此界。
“姓许的,你杀了赵北玄,你以为赵副司能放过你?洗干净脖子准备等死吧!”
冯庭术强忍着心中的翻江倒海,传过音来,飞身便要腾起。
许易身形一晃,阻住他的去路,“冯星吏,这是要去哪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名声的意义
“本官去哪里,难道要向你报备,你算干什么的,滚开!”
冯庭术恨不能活吞了许易,此刻,他心头的悔意,宛若滔滔江水,奔涌而来。
许易微微笑道,“冯星吏位高权重,要去哪里公干,自不是许某能干涉的,许某只是想提醒冯星吏,莫非忘了件事!”
冯庭术哪里不知道许易是来要火灵石的,适才,他以为赵北玄定然能够建功,自然慷慨大方,顺道结赵北玄个人情。
如今弄成了这般结果,要他拿出两枚火灵石,这无异于剜他心头肉一般,他虽贵为星吏,要攒下这两枚火灵石,却是千难万难,外加天大机缘。
冯庭术作色道,“冯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速速让开,再敢堵路,休怪冯某无情。”
许易险些喷出来,他自以为脸皮功夫修炼得登峰造极,如今听冯庭术道出“休怪冯某无情”,他才知道相比冯庭术,他不过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罢了,冯星吏既然不愿给,某也理解,可惜啊可惜……”
许易忽然边摇头边叹息。
冯庭术瞪眼,“可惜什么,姓许的,本官警告你,若敢弄鬼,本官定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可惜赵北玄死得冤枉,若非冯星吏撺掇,赵北玄岂会与我一战,如今赵北玄身死,冯星吏却不愿兑现承诺,由此可见是,冯星吏分明是借许某之刀,诱杀赵北玄,真不知冯星吏和赵北玄到底生了多大冤多大仇。”
许易叹息不已,一脸的替赵北玄不值。
如果言辞能够化实,许易这番话定然能化作世上最快的剑,最利的矛,至少冯星吏是这么觉得。
听了此番话,冯庭术整个面孔都扭曲了,浑身冷汗狂冒。
如果说还有比损失两枚火灵石,更让他痛苦的,那便是赵北玄的死亡。
赵北玄什么人,那是赵副司座的嫡亲侄子,冯庭术结识赵北玄,正为高攀赵副司座。
如今高攀不成,却让赵北玄死在了眼前。
实事求是地说,赵北玄是自己招惹许易,强行要求比斗,才遭殒命。
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实事求是,怨恨不牵旁人的,那是圣贤。
冯庭术深知,赵北玄这一死,赵副司座定会迁怒于他。
迁怒已让他惶恐,倘若让赵副司座认定他冯某人是始作俑者,那结局可以预料,惨痛难以想象。
偏生该死的许易,却是硬生生要将他冯某人往泥悼深处拉扯,他甚至怀疑,若非没他出现,姓许的未必会致赵北玄死命。
以姓许的奸狡,定然能想到弄死了赵北玄,他冯某人必定受牵连。
越想越是后怕,冯庭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适才他还觉得赵北玄是自己找死,现在越想越觉得赵北玄是受了自己牵连。
他拼命将这种想法挤出脑海深处,若是自己都这般想了,怎么去劝说赵副司座息怒?
念头至此,他知道这两颗火灵石不给许易是不行了,名声什么的,他可以不顾,但他绝不能再跟许易纠缠下去,纠缠越多,说得越多,说得越多,错处自然越多。
“冯某一诺千金,滚!”
冯庭术冷喝一声,将两枚火灵石抛飞了天,调头腾空而起。
许易将两枚火灵石摄入掌中,冲紫袍老者微微抱拳,传音道,“敢问陈主事,还有何事,若无旁的事,许某先行告辞,免得再起风波。”
紫袍老者传音道,“没旁的事了,你可以先去,稍后自己入白楼兑换宝物,一千功勋值,能兑换的宝贝不少。”
许易点头道谢,腾空离去。
他没急着兑宝,更没打算下仙武崖,而是直入第一次和儒装中年相见的明堂,果然,他尚在数百丈外,便瞧见儒装中年面有急色,在门前疾步盘旋。
许易落下来,儒装中年怔了怔,继而大喜,快步迎上,重重一拍许易肩膀,“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却是迎难而上,克难如履平地,似你这般的天才,某真不曾见过。”说着话,便将许易引进堂中来。
许易摆摆手,“你如果要和我说这些,那我可就不奉陪了。”
儒装中年笑道,“是你来寻我,可不是我去寻你,你定有事问我,如今却是我在奉陪你。”
许易没心思和他玩弄文字机巧,“有个叫赵北玄的,他有个叔父貌似是咱们府中的一位副司座,这位赵副司座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儒装中年奇道,“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人。”
“我刚宰了赵北玄!”许易平静地吐出惊雷。
儒装中年面无人色,死死盯住许易,似乎想要从他表情中,确认他说的是假话。
“真的?”
“真的!”
“那你还不快跑,待在这里寻死么?”
儒装中年猛地一拍桌子,如丧考妣。
他听闻许易完成了任务,满以为抓住了一条金龙,今后大可攀附尾翼,飞腾千里。
哪里知道,竟是这么结果。
许易道,“说说赵副司座,少不了你好处。”四枚灵石,排在了桌前。
儒装中年什么德行,他很清楚,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出卖的小人物,所求者,不过是利益,如今听了这般事由,却能催着他逃跑,证明还讲三两分情面,许易已知足了。
儒装中年干净利索地收了灵石,说道,“赵副司座的事,你用不着问我,满淮西府有几人不知,没的浪费这四枚灵石。”
许易眼睛一亮,“这么说,我这四枚灵石还能花得更值?”
儒装中年一拍桌子,“别嬉皮笑脸,某也是不愿看你横死,若说某有办法,也是胡诌,不过死中求活罢了。你既然能杀了赵北玄,证明当有些斤两,不如故作狂态,尽量宣扬自己的功绩,本事,引起最上层的注意。这个世界上,强者遭人嫉妒不假,可同样遭人重用。你所缺者,正是靠山,倘若你能以超强的姿态,震动淮西府,说不准便有大人物来招揽你,到时候,赵副司座,冯星吏,未必就能以权压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怕轰动
许易抚掌笑道,“值了值了,这回的灵石花的真是值,多谢多谢。”
其实,无须儒装中年提醒,他便存了这般打算。
此界不似大越,修行资源之丰富,难以想象,天下奇才,更是多如恒河沙数。
他在大越时,处处谨慎,步步隐匿,一者是为躲避仇家,二者是身怀异宝,生怕为人所觉。
而在此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即便是他如今依为珍宝的铁精,珊瑚角,甚至他的火罡之煞,说来稀缺,却未必绝种。
他无须煞费苦心地去隐匿这些宝贝,唯一需要隐匿的恐怕只有符术。
另一方面,此界等级分明,势力架构层层叠叠,资源更是被各级势力层层划分,剥取,以实力获得地位,以地位获得资源,以资源提高实力,则成了此界修行的不二法门。
而要想快速的获取地位,光靠以掌门的身份,经年累月的苦熬,的确能够成功,但这绝非许易愿意的,至少他自觉没这个时间等候。
除此外,想要迅速上位,便只有显露实力,打出声名,获取上层的认可、招揽。
可以说儒装中年此时给出的办法,却与许易不谋而合。
这也是他下重手,以碾压之姿,灭杀赵北玄的根本原因。
他不怕轰动,就怕不轰动!
儒装中年捻须轻笑,“你醒事就好,既然你灭了赵北玄,不如趁热打铁,摆下擂台,迎接天下英雄挑战,若能一一战而胜之,不,哪怕是连胜个十场八场,你的大名必定能传到府主耳朵里,届时,等待你的是什么,还用我多说么。”
啪!
许易一巴掌拍在儒装中年肩头,将他拍得坐倒在地,许易面现狂喜,抛出一袋零食砸在儒装中年身上,乐滋滋去了,却是忘了来寻儒装中年的本意——打听白楼中,到底有哪些宝贝,有哪些禁忌。
他实在太高兴了,不错,他的确存了扬名的心思,却还在思索扬名的手段。
儒装中年给出的办法,虽然简单粗暴,却胜在直接,他甚至据此,思维发散,想出了更妙的主意。
许易高兴过了头,行出老远,才想起来此寻儒装中年,到底所为何事?本想调转头去,又想到了白楼,见机行事,料来无碍。
半盏茶后,许易到得白楼,人头不少,见得他来,无不瞩目,却无人与之交流。
许易乐得清闲,寻了侍者,问了究竟,便朝左侧甬道行去,一番七折八绕,来到一座紫色塔楼前,塔楼立着一座墨色石碑,书着“二级武库”四字。
许易到时,已有七人在场,似乎在等着封闭的塔楼打开。
这几人,许易颇有印象,都是此次功勋值越过三百大关的,显然,三百便是进入此地的门槛。
许易行到楼台前,冲诸人点点头,便自顾自打量起石碑来,一位黑衣青年阔步上前,冲许易拱了拱手,“在下秋刀鸣,见过许兄。”
许易拱手,“幸会!”
他不识得此人,心下有些诧异,如今他灭杀了赵北玄,得罪了赵副司座,余众皆敬他而远之,独此人凑上前来打招呼,所为者何?
黑衣青年打个招呼,便自离去,越发令许易讶异。
便在这时,紫色塔楼的大门洞开,众人鱼贯而入,许易亦随后跨入。
二级武库和许易新晋掌门之时,进驻的一级武库,差别不大,一样的兑换器械,一样的布局。
许易摒绝旁的干扰,捡起兑换器械边的书目页,快速浏览起来,随即大失所望。
二级武库宝贝的级数,的确远远超过了一级宝库,不仅有中品寻常灵石,还有上品寻常灵石,至于其余的各系灵石,更是尽皆拥有。
但许易依旧没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尤其是他那一千功勋值,按照规定,也兑换不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看了半晌,还只有一块解阵石,入了他的法眼。
说来,也非是二级宝库名不副实,实在是许易经历得多了,见识得多了,眼界大开,目中能容下的宝贝不多了。
想当初,才入此界,几枚灵石便引得他热血沸腾,欢喜不已。
至于此刻他选取解阵石,实在是基于同钟老魔对敌,产生的新思维。
其余诸如水火两系灵石,虽也稀缺,但称不上亟需,算上他在混乱星海尚功堂兑换的四枚火灵石,他如今拥有六枚火灵石,即便是偶尔供养冰火兔,也足够了。
至于用这些火灵石来研究火系符法,无疑远远不足。
即便他在此处再兑换些火灵石,照样于大局无补,索性他便选择了这枚价值不菲的解阵石。
兑换掉解阵石,一千功勋值去了九成还多,余下的分值再也兑换不得宝贝,许易原想着放弃,忽又觉不对,捡取书目又翻阅起来,却是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栏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
不足以兑换宝物的功勋值,却能用来换取解疑答难。
许易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换取,晶牌一闪,功勋值耗尽,许易被引到了一间密室,一位身材浑圆如球的麻衣老者,正据案大嚼,捧着一只炙烤得金黄喷香的乳猪,啃得满口流油。
瞧见许易入内,连连挥手,似要许易别废话,打搅了他的吃兴。
许易盘膝在对岸坐了,抱臂不语,十分善解人意。
一头乳猪不过顷刻,便入了圆球老者的五脏庙,他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得意道,“这吃之一道,精髓不在于吃,而在于回味,遇到美味,吃的时候一定要又急又猛,千万不能细嚼慢咽,一旦细嚼慢咽,再美的食物,也体味不到至真至美了。你可知道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八个字:求之不得,辗辗转反侧。吃得急猛是让己心识其美妙,而难久享之。难久享之,便生出了渴望。你说这算不算是人世间的一大至理。”
许易品咂片刻,拍案道,“诚是此理,受教受教。”
圆球老者笑道,“同道中人,同道中人,罢了,既然如此,这番人间至理,收你一枚灵石,你觉得过分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阴尊与地魂符
许易啼笑皆非,瞬间醒悟,笑道,“不过分不过分,此等人间至理,至少值两枚灵石。”话罢,两枚灵石排上案来。
圆球老者哈哈大笑,“妙人妙人,非凡夫俗子可比,说吧,你想问什么。”
许易道,“某想知道阴尊之强,以及关于地魂符的相关消息,如果可以,阳尊之强,亦想知之。”
圆球老者眼中精光乍现,“小辈,你那点功勋值额度,却是不够问这许多问题。”
圆球老者话音方落,又是五枚灵石,落上案头。
圆球老者赶紧利落地收起了灵石,激动得满面通红,他不过是诈言。
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多年,往日里不是没殚尽竭力赚些外快,即便费尽心机,所获极少,何曾见过这等豪爽之人。
在一些新晋掌门看来,除了功法,丹药,灵石,法器是最最重要外,其余不过是虚妄,偏偏他所有的,不过是古老相传的一些常识,以及多年总结感悟的一些道理。
而这些,当不得功法,丹药,灵石,法器,想要卖弄,以至于拿来换钱,不过是天方夜谭。
每每他只能弄些诸如先前“美食论”之流的人间至理,来敲打一二,有识相的,或许会赏他些晶币,大多数仗着明文规定,根本无动于衷,反要他按照功勋值兑换的,讲清楚所询问问题的答案。
像许易这般豪爽之人,他根本不曾见过,出手便是八枚灵石。
即便是此人所问的问题,有些高端,可也不值得八枚灵石,毕竟这些高端问题,不是功法,被严格保密,只要稍微费些心机,得来不来,绝用不着八枚灵石。
至少在他看来,换个人出一两枚灵石,他也乐意倾囊相告。
“阁下既是同道中人,不如咱们把酒言欢,对美食相谈。”
许易微微一笑,念头一动,长阔的条案上,顿时铺满了仙酿,美酒,鲜果,以及各式糕点,喷香卤味。
论及美食,他和这位圆球老者,的确是同道中人。
在他看来,修行一道,漫长悠远,若连生命中唯一的爱好也丢弃了,空活万载,也是无味。
以及是没时间,没精力,外加没条件,如今他占了冷阳峰,自成一派,论门派实力,在整个淮西府是垫底的存在,可到底是一派掌门,门派中维持日常运营的凡俗之人,亦有千余。
甚至不用许易刻意吩咐,弄清了他这位主上喜好的老蔡,便开始帮他张罗各式美味了。
如今他须弥戒中,旁的不多,多的便是这淮西府的各式美味。
圆球老者大喜过望,抢过碧玉酒壶,狂饮一痛,大叫道,“痛快痛快,这是贤乐居的百年葡萄酿,这可不是凡俗的葡萄,乃是生在灵气弥漫的哀老峰,三年才得一熟,这一壶葡萄酿,价值数十晶币,啧啧,老头子今天有福了,有福了。”
许易笑道,“阁下但饮无妨,管够。”随即又唤出十余壶来,排在他案前。
圆球老者欢喜无极,拍腿道,“够意思,你小子真够意思,老头子也不能占你便宜,这枚灵石与你,便算是聚餐老头子出的这份意思。”说着,拍出一枚灵石,抛进许易怀中。
许易也不推辞,当即收了,二人举杯共饮,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借着酒兴,圆球老者已和许易称兄道弟起来,“许老弟,你适才问老哥阴尊到底强在哪些方面,不知道你可曾见识过阴尊强者出手?”
许易点头道,“见识过,如果所料不错,阴尊强者强的地方,便在真魂,以及魂念两方面,以此观之,也未必有多厉害。”
“也未必有多厉害?”
圆球老者瞠目道,“看来老弟也就是看看热闹,你说的不错,阴尊比感魂中期强的地方,的确主要是这两方面,单只这两方面,阴尊和感魂中期,便是天地之隔。单是真魂的威力,便不是感魂中期强者能够抗衡的,真魂一缕分魂放出,侵入感魂中期强者灵台,轻则致其阴魂重伤,重则直接令其阴魂消散,这是何等霸道。抛却此点,再说魂念之威,阴尊强者,能够已魂念驱使物体,这可是单纯的魂念驱物,不是真煞二气激荡,来驱驰物体,其中妙用,真是无穷。”
“想必阴尊强者的魂念,不足以驱驰太远太重之物吧。”
圆球老者话才出口,许易便知道此问矫情了。
他自己能抗住阴尊的真魂杀念,却不代表旁的感魂中期强者能扛得住,回想起同宫绣画,以及钟老魔对阵的过程,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物体移动,实在是令他胆寒。
不说旁的,若是他和钟老魔的对战,不是在正大光明的情况下进行的,钟老魔要暗杀他,真的不是难事,悄然运动芒针,攻击他的要害,他是防不胜防,除非他始终感知大开,精神紧绷。
圆球老者道,“这是自然,阴尊强者的魂念,能驱动数十斤的物体,重量大小,因个人真魂强大程度而异。至于距离,百丈左右,同样因个人真魂强大程度而异。即便如此,也是感魂中期强者根本不能抗衡的。须知,强者对抗,一丝一毫的分心,便足以致命,试想,感魂中期强者对战阴尊强者,即便对方不用真魂,单是魂念驱动外物攻击,便足以扰乱感魂中期强者的心神,更何况,阴尊强者多会准备如庚精飞针一般的神兵,魂念驱动之下,哪里是感魂中期强者,能够阻挡的。当然,真魂难入器,要真修成魂念神兵,也是极难,此事老夫所知不多,你若想知道的更细,还得自己往下挖掘。”
许易替圆球满上一杯,“如果我想获取这地魂符,老哥以为当从哪一步入手?”
这是他目下最关心的问题,冰火兔之战,他从战后的影音珠中,见识过阿日成就阴尊之位的景象,地魂符可以说是其中关键中的关键。
阴尊,在这个感魂满地走的世界,恐怕才是通往修行天梯的第一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兴龙号
至于他对地魂符的野望,更是无须隐瞒,感魂中期强者又有谁不渴望如此奇宝。
圆球老者丝毫不觉诧异,“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世上多知地魂符,可知道地魂符由来的又有几人,恰巧老夫便知晓。这地魂符和怨魂的关系密切,昔年哪里有什么地魂符,修士捉拿地魂,全靠机缘,感应,及至圣庭有大能之士研究了怨魂,弄出了止杀牌,才随之研究出了地魂符。圣庭能够足能天下,威服四方,地魂符功莫大焉。于今,想要获得地魂符,只有积年积功一条路可走。若是你勤勤恳恳为府中效力,年限到了,功劳到了,自然有获取地魂符的机会。”
许易大喜,“不知需要多少功勋值,才能换取地魂符呢?”
圆球老者察言观色,便知他心中所想,“你不会想着努力完成任务,只待功勋值积累多了,就能获取地魂符吧?”
许易顿时变色,“莫非不是?”
“当然不是,常人只道积年积功是积年和积功,殊不知某种意义上,二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就好比新晋的掌门,可以在一年之内积累一千功勋值,快速越为二级掌门,但绝不能一年之内积累一万功勋值,成为三级掌门。若是如此,整个淮西府的大人物们也用不着日日开会,时时博弈了,都忙着修行,提升实力算了。”
圆球老者捡起一枚蟹黄蚕豆丢进嘴中,咬得嘎嘣作响,“秦长老大名你总听说过吧,如此天纵之才,从一级掌门到五星长老,也用了十三载,可以告诉老弟你,秦长老在九人一级掌门的第一天,就突破至阴尊之境,以他的能力,若是不积年只积功,进位到五星长老,哪里会要十三载,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许易的确明白了,积年积功的法则,彻底卡死了他快速获得地魂符的捷径。
他正心生绝望,忽的想起了阿日来,此人囚徒之身,竟能获得地魂符,又是怎么回事?
“老哥,世上有正途,就有异途,小弟就不信,普天下的阴尊强者,皆是走得积累功勋值获取地魂符的正途。”
许易含笑说道,挥手收了满桌的狼藉,顷刻,又一桌丰盛宴席摆上桌来。
圆球老者笑道,“那是自然,有光明的地方,自然有阴影嘛,堂堂圣庭外表正大光明,内里充斥的,哈哈,不说了,不说了,你自己慢慢品咂吧,总之一句话,想要强大,努力向上爬。”
此话说罢,圆球老者便不再多话,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颐。
许易稍稍品咂,便觉出味来,联想到赵北玄对冲击阴尊之位的信心十足,他便猜到地魂符的资源只怕还是被诸位上层人物把控着。
境况虽然艰难,好在总算有了用力的地方,许易深信,地魂符既然能流到那些人手中,必定还会流出来,毕竟地魂符不是米饭,要日日食用,终归是要用来换取灵石的。
圆球老者失了“谈兴”,许易也不再询问“阳尊”之事,左右他连阴尊都没摸清楚,何必穷究更深,作陪片刻,便即起身告辞。
出得二级武库,许易不作停留,径直下山去了,才出了仙武崖的山门,须弥戒中有了动静,却是一枚传音球有异,他当即腾空而起,隐在数百丈高空,才催开传音球的禁制,立时有急声传来,“许兄,许兄,仙武崖果真来问信息了,我全按照您吩咐的,说得滴水不漏,那瓶子您什么时候给我,我这边当真是按您吩咐办的。”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余庆堂的宋掌事。
昔日,许易对战钟老魔在即,特意赶到晴川原寻了这间淮西府在混乱星海的暗门子,索要了通关文凭。
他深知,自己和钟老魔之战,必定轰动星海,其中交战过程,定然难以为秘,他不怕混乱星海众人知晓他的底细,却怕消息传回这边。
故而,他入了余庆堂,就使了手段,逼迫宋掌事服了生死蛊。
而他又知道烈火商会和鸿运堂方便皆能通过牵机盘,查探他的行踪,为怕查到余庆堂,他离去之际,便令宋掌事关了门面。
他也料到返回淮西府后,必定被人逼问完成任务的经过,庆余堂的宋掌事便成了为他解围的最好助手。
当然了,他不指望他灭杀钟老魔的过程,能恒久隐瞒,但能满得一时,他许易混作了人上人,即便被人探清了当时的状况,也奈何不得他了。
况且,此事拖得越久,愿意探究的人便越少。
“宋掌事何急,某才返回几日,距离生死蛊发作的日子还远着呢,过的一年半载许某必定按你说的办法,将生死蛊瓶与你,我要的性命有何用。记得别来催了,你我就剩了一枚传音球,若是再废话毁了剩下这枚,今后我便是想寻你还瓶子也做不到了。”
说着,许易捏碎了传音球。
……………………
集凤堂,淮西府境内最优美的酒楼。
其实,抛却其吃饭饮宴的属性,此地,当之无愧是淮西府最美丽的园林。
亭台楼阁,无一不雅致翩翩,映带着碧波小山,游览其间,仿佛走进了水墨写就的图画中。
傍晚时分,碧波如黛的瘦秋湖,沐浴着晚风,襟带着斜阳,美不胜收。
往常这个时间,正是瘦秋湖最热闹的时节,无数艘画舫,或停驻湖边,或畅游湖上,灯火楼船,丝竹管弦,美人歌舞,收揽着淮西之盛。
而今日,阔阔的瘦秋湖上,只余一艘画舫,映衬着这一方天地,山水,若有识货之人,当能认出这艘画舫乃是集凤堂当家人的座驾兴龙号,而谁都知道集凤堂的当家人如今正赴北方参会,根本不在淮西。
更众所周知的是,集凤堂当家人曾豪言,兴龙号如他最爱的女人,恕不接客。
而如今这艘兴龙号却在集凤堂当家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游上了瘦秋湖,此刻正背抵斜峰插天的小苍峰,朝着远处的烟柳画桥进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公族子弟
忽的,一道青影自天际飘落,直直落在兴龙号顶层舟首,舫内立时传来招呼声,“涂老三你可是来晚了,罚酒三杯。”
那道青影却是个三十岁许的青年,两撇八字须破坏了颇为儒雅的面向。
涂老三转进画舫,对着主座的紫袍青年,恭敬一抱拳,“二哥,来晚了来晚了,万分抱歉。”说话,就近端起酒杯,一连干了数杯。
紫袍青年摆摆手,“大家兄弟,何必讲这个,入座吧。”
涂老三冲冲满座七八人团团一抱拳,笑嘻嘻入了空座。
“老三,瞧你这耷眉笑眼的模样,定是又憋着什么坏了,怎么,又看上哪家的姑娘,想要弄回去做小?”
邻座的一位长脸青年嬉笑说道。
“老费,你这老小子一天不埋汰老子,恐怕日子都过不安生。”
涂老三回敬一句,抓起一颗碧玉透明的葡萄,丢进口中,“你老费还别瞪眼,这回你不求我涂老三,可别想知道外面的热闹。”
长脸青年笑骂道,“狗屁的热闹,这淮西府有什么热闹,老子不知道。”
涂老三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端起桌上的玉盏,遥遥敬了下中间座位的紫袍青年,优哉游哉地品尝起美酒来。
众人皆知他的脾性,他这般不动声色,反倒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凃三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和大家说说呗,如果我所料不错,定是和那许易有关。”
说话的是位黑衣青年,赫然正是在二级武库门前同许易招呼的秋刀鸣。
此话一出,满场众人皆听了说笑,吃喝,朝这边看来。
涂老三抬了抬眉头,拍拍黑衣青年肩膀,“行啊小秋,数日不见,你倒是涨了道行,说说,怎么就是和那许易有关呢。”
秋刀鸣道,“简单,近来整个淮西府还有谁的风头比那位许先生更胜。”
秋刀鸣清楚,这不过是面上的原因,众人都不会不关注许易,道理很简单,场间聚会的,皆是淮西府官宦子弟,更有一层相同的身份,那便是都获得了参加剑南路恩科的名额。
居中的紫袍青年,甚至两年前就修成了阴尊之位,其余等人基本都达到了感魂中期圆满,对这些公族子弟而言,地魂符从来不是修行的至难关卡,故而没人担心数个月后,恩科开出之期,还不足以达到阴尊之强。
有着相同的身份,有着同样的未来,本来是点头之交的,也因着恩科之事,牵连起来。
此次的聚会,正是因此而聚。
既是聚会,自少不得话题,其实,涂老三未入门之前,大家谈论的中心,便是许易,谁让淮西府如今最轰动的人物,便是他。
涂老三道,“好吧,算你小子机灵,不过,你们定不知道这姓许的猖狂小子,如今在做什么!”
长脸青年道,“卖什么关子,速速道来。”
众人关注许易,除了许易折腾出的几件事,充满了轰动效应之外,更大的原因,却是许易的身份——同样获得了参加恩科的名额。
如此人物,将来极有可能与之产生瓜葛,没有人能无动于衷。
涂老三道,“本公子辛辛苦苦探听来的消息,你想这么容易就套走?没点报酬怎么行。”
“老三,你不是一直惦记我那里的清风露么,稍后你来我府上,拿两瓶回去尝尝。”
紫袍青年微微笑道。
涂老三立时变了脸色,讪笑道,“二哥,我和老费玩闹呢,怎好要二哥破费。是这么档子事儿,姓许的在冷阳峰,摆下了擂台,并竖了大旗,旗帜上有文字曰:同阶之内全灭,阴尊以下无敌!”
此话一出,满场无不变色,继而喧哗暴起。
“竖子找死!”
“他以为他是谁,不过灭了个妄得大名的赵北玄,真敢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井蛙语天,不知所谓,我看他明天都活不过去。”
“………………”
众人和许易根本不认识,自然谈不上仇恨,之所以迸发出滔天怨气,全因为冷阳峰那杆高高飘扬的旗帜。
同是修士,即便真有强弱之别,也绝无人承认自己便是弱者,更遑论许易以这般的口吻放言,激起公愤,乃是必然。
更何况这帮公族子弟,本就对许易胆敢灭杀赵北玄而心存不满,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公族子弟什么时候是这些平头百姓能够随意灭杀的?
众人怒气勃发,大骂不止,十余息后,便自止歇,众人发现紫袍青年自始至终,还不曾发一语,端着通红的玉杯,细细品咂。
迎着众人的视线,紫袍青年微微一笑,“不必看我,小秋是个聪明人,他定然看出些问题。”
原来除他外,还有秋刀鸣始终默然。
众人闻言,皆朝秋刀鸣看去,后者悚然,继而微笑,连连摆手,“二哥笑我,我不过是觉得许易这般做,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呵呵,这倒是新论,苦衷,没想到小秋你倒成了他的知己了,噢,我想起来了,小秋你这个名额,还是沾了姓许的光,他不打死赵北玄,也轮不着你来捡这便宜,说起来,他还算你恩人。我就喜欢小秋你这知恩图报的劲儿。”
涂老三阴仄仄道。
“凃三哥言重了。”
秋刀鸣并不多辩。论家世,他在诸人中不过是末流,若非这次意外获得了参加恩科的名额,像今日的这般场面,根本轮不着他参加。
涂老三还待嘲讽,忽的瞥见紫袍青年面色冷峻,及时住口,扫了长脸青年一眼,长脸青年哈哈一笑,“涂老三就会废话,我看他纯粹是嫉妒姓许的,小秋别多心。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我还真想听听小秋你的见解。”
秋刀鸣拱拱手,“费哥玩笑了,三哥也是为我好,我知道的。至于说对许易,我的确有几分感激之心,人之常情罢了。至于说他的苦衷,不过是设身处地想想罢,换我是他,也会尽力折腾,所为者,当然是求名。道理也简单,得罪了冯星吏,赵副司座,如果再没有动作,恐怕就再也做不出动作了。他此举,必定是为了寻靠山,寻保护伞,继而,寻求获取地魂符的渠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帮场子
场间都是聪明人,秋刀鸣话音方落,众皆回过味儿来。
“此人倒是好算计,只是算计虽好,却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涂老三恨声道。
“要弄清这点,说来也简单,老三你亲自下场,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
长脸青年打趣道。
涂老三顿时语塞,他叫嚣虽厉,却不过是不平和嫉妒,真让他下场,却是万万不敢的,他清楚赵北玄的实力,虽达不到吹嘘的水平,定然在自己之上,赵北玄都被完虐了,自己下场,那是找不痛苦。
“怎么,涂老三你不会就嘴皮子功夫滑溜吧。”
长脸青年步步紧逼。
涂老三拍桌道,“费老四,你还别逼老子,老子非是不敢下场,却是囊中羞涩,根本就拿不出一块火灵石。”
“这是哪儿跟哪儿?”长脸青年莫名其妙。
涂老三道,“你以为那个擂台是好打的,照我说,姓许的小子也是贼精,他明知道这个擂台一摆,必定震动淮西,有的是想扬名立万的往上冲,竟要求赌注,赌注便为一枚火灵石。”
“凭什么,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长脸青年大怒,看涂老三的笑话是一码事,见不得许易嚣张是另一回事,“若是如此,老子明天也去设……”
话至半截,他却说不下去了。
众人都品咂过来,许易这个擂简直设得巧妙之机。
一者可以扬名,二者还能以此为奇货,换取宝贝。
当然,前提是他有足够的实力,去维系这个擂台。
话说回来,此事看着简单,旁人便是想模仿也不行。
一者,一般人没这么大影响力,张三李四都折腾出擂台,谁会关注。
恰恰余金许易在淮西府的名头足够响亮,甚至到了炙手可热的地步,关注他的人极多,他设下擂台,有的是想成名的人赴约。
二者,便是风险,要想设擂,便要冒险,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以生命换取宝物,在大多数人眼中,不是个划算的生意。
“二哥,此人太过嚣张,其不成事则已,倘若成事,将来参将恩科,必是我等劲敌,淮西虽大,却容不下太多的天才。”
长脸青年啪的一声,重重将酒盏顿在桌上,拍案而起。
紫袍青年微微一笑,转视秋刀鸣道,“小秋,你怎么看?”
秋刀鸣扬头一笑,“才受人恩惠,却不好坏人好事,不过,我听二哥的。”
紫袍青年大笑,点了点秋刀鸣,骂声“滑头”,“老四,言重了啊,偌大淮西府,连衮衮诸公都盛得下,怎会容不下去几个青年才俊。老三,你去探探情况,看有没有人捧场,若是没人捧场,咱们少不得帮帮场子,终归是一个团体,一道参加恩科,何必见外。”
“二哥言之有理。”
众人同声说道。
随即,涂老三发动了传音球,片刻之后,又声传来,汇报了一条信息。
说的正是冷阳峰那边的动静,说是有修士源源不断朝冷阳峰汇聚,自擂台挂出至今,不过两个时辰,已汇聚了百余人,这还是在附近,最先得到消息的,可想而知,若消息继续发散,必定有越来越多的人汇聚于此。
只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却无人敢应战。
涂老三交代那边随时汇报消息,笑道,“咱们那位许同年,好大的面子,若是我涂老三支起场子,可没这么多人捧场。更了不得的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汇聚了百余人,却都是看热闹的,无一上台,越发衬托得咱们这位许同年威名无双。”
长脸青年道,“二哥,这都冷了场子,是给帮许同年热乎热乎,火灵石我倒是有一枚,怎样,我出灵石,二哥出人,热闹热闹。”
尽管和紫袍青年相交许久,他依旧弄不清紫袍青年是何肺腑,至少目前他还弄不清楚,这位是起了招揽之心,真要帮场子,还是动了杀心,要灭了姓许的场子。
一颗火灵石,能试出鼎鼎大名“二哥”的肺腑,却是值得。
紫袍青年笑道,“老四出了财,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出人吧。”随即,招了招手,一名随侍快步近前,却听他道,“让贪狼下场!”
随侍接过长脸青年抛来的火灵石,飞速退去,场中的空气好似凝固住了。
秋刀鸣眉头轻跳,打破死寂,“此等小事,何必二哥亲自出手,不如小弟献丑,家叔手下,还有几名得力的猛士。”
紫袍青年笑着摆手,“小秋啊小秋,这么快就替你那恩兄担忧上了,放心,贪狼不过试试水,不会用全力的,说好的暖场子,怎会让人没了下场。”
涂老三道,“二哥厚道,派贪狼出手,是不是太抬举那小子了,怎么说贪狼也是堂堂虎牙卫下的百人长,屠灭的强者,恐怕比姓许的见过的人都多,何必派贪狼出手呢。”
“依你之见呢?”紫袍青年旋转着杯中酒水,玩味笑道。
涂老三道,“贪狼出马也不是不行,既然出手还须用尽全力,假装败给那家伙算怎么回事,若教上峰知道了,丢的是虎牙卫的脸面,二哥不可不深思。”
紫袍青年一拍额头,“却是我思虑不周,罢了,唤回贪狼便是。”
“二哥谬矣,已贪狼的好战弑杀,这会儿早得了消息,恐怕已动手赶来了,以这家伙的脾性,恐怕早弄得虎牙卫人尽皆知了,哪里还会收手。不如将错就错,让贪狼全力出手,姓许的若真有本事,战败贪狼,我算他是一号人物,若没那么大肚子,却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那也该他倒霉。”
长脸青年亦劝。
紫袍青年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只好如此了,但愿那位许同年能撑过去。”
秋刀鸣低了头,心中作呕,他心思灵透,哪里看不出紫袍青年帮场子是假,铲除未来对手是真,此番惺惺作态,真是遮掩得好面皮。
“二哥说的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涂老三笑道,“贪狼是什么人,那是名副其实的百人斩,是真正的杀星,恐怕便是阴尊强者无备的情况下,也难逃贪狼毒手,一个修的是道行,一个修的是杀人术,胜负早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