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规矩
事实上,许易从未想过世上竟会有如此奇物。
昨日夜间,他试验过那块铁胆,放在掌中,气劲到处,那块铁胆能幻化成任何器物,随脑海形象而变,掌力越强,催发越急越烈,最长可达三丈开外,化作一根细又尖锐的利矛。
更难得的是,无声无息中,速度极快,电光一般,化形便成。
如此神物,若留作近身偷袭,简直无往不利。
许易深知,宝物虽好,要留住却得拿命去搏。
当务之急,提升修为,获得保命手段,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此刻,突入广安城,他两眼一抹黑,必须得寻个熟人,弄清状况。
显然,那位邋遢贪杯给他留了住址的周夫子,是最佳人选。
铁猫耳巷很难找,但因窄窄的巷子,几乎被两两相对的七八家人家夹得就容两个身子通过。
若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好几次,许易都从巷口晃了过去。
好容易问了左近蹲在门槛上下棋的一对老头,许易才入得巷口,在巷尾一间矮小的瓦屋门口,寻着了周夫子。
大上午的,天阴沉得厉害,风寒天冷,老头子竟在门前搁了张竹靠,搭着厚实的毛毯,睡得香甜,远远便听见鼾声。
行到近前,许易也不叫他,故意将酒坛处的封皮掀开一角,立时,昏睡的老头鼻头猛地一耸,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猛地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待看清许易手中的酒坛,老头子猛地一拍巴掌,哈哈笑道,“想什么来什么,老头子可是三天前就断顿了,这几日没酒没精神,瘫在椅子上等死了,心里想着便是死了化成鬼,也得去芙蓉镇找你小子算账。哈哈,正在梦里发狠呢,你小子自投罗网来了。”
一语道罢,老头子转身钻进耳房,拎着个水瓢冲了出来,掀开酒坛封皮,舀出一瓢,仰头张嘴,清冽的酒水,倾进喉间。
“咂咂咂!好酒,好酒,酒鬼坊的十年陈,你小子对老头子着实不薄啊!”
说话儿,又将瓢伸进酒坛,舀出一瓢,小心在竹靠边上的矮凳上放了,仔细将封皮封紧,夺过酒坛,吃力地抱进耳房,这才又钻出来,往竹靠上一歪,端起水瓢,优哉游哉地品咂起来,“说吧,你小子又想从老头子这里掏出些什么来,那一坛子酒,可不止两葫芦,老头子承你情,今天有问必答。赶紧着,别磨磨蹭蹭,耽误老头子困觉,再说,你磨蹭,黑龙堂那群混账可不会磨蹭。”
许易大奇,“老爷子您都知道我和黑龙堂之间的梁子了?”
周夫子道,“这有什么稀奇,你小子以为昨天你在芙蓉镇上干的那点事儿很小,嘿嘿,多少年没有人口衔大越法令杀人了,别忘了,老头子我也勉强算是公门中人!”
许易道,“这么说广安府令衙门知道了我昨日所为,既然如此,黑龙堂还敢来寻我的不是?”
许易来寻周夫子,所需要的正是周夫子的经验。
周夫子又咂一口酒,笑道,“不错,你小子所为,让广安府令衙门上下,都甚为长脸,尤其是巡捕司高司长,据传他和府令力争,要保全于你。但府令回了一句话: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
“草!”
许易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卖力表演,还是敌不过金币辉煌。
周夫子笑道,“到底还年轻,我告诉你,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事多了。为你一人,坏了广安城的决斗规矩,这等若是坏了广安府大大小小衙门的金饭碗,广安府令又不是傻子,怎会干此蠢事。所以,你小子还是别心存侥幸,老老实实准备迎战吧。”
许易自不会蠢到将生存的希望寄托他人,沉声道,“夫子,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望夫子解惑。据古剑鸣所言,这广安城的决斗规矩是,提出决斗一方,只需向府令衙门缴纳十枚金币,决斗自动生效,不应战者,将被逐出广安城。现在的问题是,倘使某人为气海境,岂不可以任意威逼气海境以下,稍有不从,其人只需向府令衙门缴纳十枚金币,不从者岂非只有死路一条?”
周夫子捻动长须,微微一笑,“府令衙门那群吸血鬼自非蠢人,设计规则之际,又怎会留下如此漏洞。须知城内决斗每年所累积的财富足占广安城税赋的三分之一还多,这一块肥肉,府令衙门自是希望吃的越久越好,又怎会坐视其败坏。若留了此等漏洞,那广安城非变为空城不可。”
“广安府令衙门设计的决斗规则规定,决不允许挑战者以强凌弱,也就是说,绝不允许出现气海境挑战锻体境的情况,甚至不允许锻体巅峰挑战锻体后期。一言蔽之,挑战者之境界绝不能高于受挑战者。所以,你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听了这番话,许易一颗心落回了肚里,同阶争竞,他真不怵任何人。
许易的神色,周夫子瞧在眼中,笑道,“你小子别仗着灵魂力过人,便有恃无恐,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黑龙堂要想杀你,恐非难事,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锻体巅峰境高手无数,你小子要想保命,除非你能在锻体巅峰境称王。”
周夫子话落,许易如遭雷击,他不是担心黑龙堂请来高手,而是没想到隐藏深处的秘密,竟被周夫子一眼看破。
周夫子嗤道,“别做这死人脸!你应该知道在你轻松嗝毙黑龙堂白马分堂少主的那一刻起,你的武道境界就不再是什么秘密。至于老夫怎么知道你灵魂力过人,道理很简单,一者,那****追了老远,来问老夫灵魂之事。须知,在气海境以下,几乎无有武者会想灵魂的问题。”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所经历,才有所问。要不你小子灵魂孱弱,要不便是灵魂力浑厚超越常人。而现如今,我知道了你锻体巅峰的境界,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你小子必定灵魂力惊人。若非如此,断不能在如此年纪,修行到锻体巅峰之境!”
第三十章 东城
周夫子道理说透,许易反倒释然了。
周夫子是智者,又有这些破绽,能看透自己虚实,也在情理之中。。
“小子放心,老夫丹田已废,不过聊度残生,你这些秘密,老夫会带进棺材里的。”
周夫子久在江湖,深知江湖上,为隐藏秘密,杀人灭口之事,数不胜数,遂出言打消许易余虑。
许易道,“在下从夫子处,解惑多多,受恩匪浅,报恩尚且不及,岂存他念。”
他性情孤高愤世,却极重恩义,周夫子于他,算有半师之谊。
“谈什么恩情,都说了,那些都是你拿美酒换的,咱们公买公卖,你小子别拿话搪我,妄想以后不花酒钱,就从老头子这里白问问题。”
周夫子豪饮一口,哈哈大笑。
许易亦笑,“在下已在酒鬼坊存下银钱,嘱咐他们一年之内,每隔半旬,便给夫子送上一坛,夫子敞开了喝就是。”
正开怀大笑的周夫子,笑声戛然而止,怔怔看着许易,久久不言,忽的叹息一声,转身钻进耳房,未几,行出门来,手中多了一个褐色的方匣。
“前番你不是问我,锻体境内,明明只有一牛之力,缘何打出三牛之力,这套《霸力诀》,你拿去参详吧。”
说着,周夫子将方匣递了过来。
许易也不矫情,接过方匣打开,但见里面躺着一卷薄薄的黑纸,伸手拿起,触手硬实如铁,显非寻常材质。
许易正迫不及待翻看着功法,却听周夫子道,“这套《霸力诀》是我早先年随先师于隐秘处所得,按照此功法所述,若修炼得当,便是锻体境,一击亦能有三牛之力,注意,此套功法玄妙就玄妙在,不似寻常挖掘潜能的功法,需要付出不小代价,方能击出超越极限的一拳。此套功法若是练成,只要你体能充沛,精神稳固,便能持续击出三牛之力。此法诀分作三层,每修炼一层,便能多出三牛之力,三层练完,力拔山兮气盖世,威莫能挡……”
和所有武者一样,许易对攻击力也有近乎偏执的追求,骤闻能大幅度提高攻击力的神功功法,许易大喜过望,当下也不矫情,接过法诀,便翻阅起来,片刻后,喃喃道,“顶级赤练草,百年赤金蛇目,熊王胆……夫子,这是什么功法,怎么修炼此功,还需这么多药材相配?”
收起秘笈,许易满腹好奇。
他修习魔牛大力拳,只按照那三式,配着搬运气血线路图,硬生生练到了锻体巅峰,除了服用些低劣的乌龙草补充点体力,几乎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便以为别的功法,也只需苦练便成。
周夫子哑然,笑道,“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武道知识你匮若白纸。我就再勉为其难,给你做回老师吧。事实上,奇功往往要配奇药,但因人力有时穷;先辈钻研出的顶级功法,实质上,是吸收自然之力的奇思妙想。打个比方,《霸力诀》上记录的各种珍稀药材,便属于自然之物力,而这自然之物力,不可能平白转化为武者之力,中间还差着一道桥梁,而功夫便是这座桥梁。”
许易凛然受教。
周夫子又道,“实不相瞒,这《霸力诀》,老夫得来已有二十余年,先师与我,都曾费尽辛苦,聚齐上述药材,按照功法所述,各自修炼,每每修炼至逆行筋脉这一关时,精神疲乏,剧痛涌来,神魂难以承受,而不得不中道崩殂。而你小子既然灵魂力有独到之处,想必这《霸力诀》能在你手中,放出异彩。”
“多谢夫子厚赐!”
许易感激至极。
修行两年,他虽没多少武道知识,却也听了尘讲过,当今之世,天下重武,武道秘笈弥足珍贵,尤其是顶级功法,举世所稀。
一式需要聚力半晌且后遗症极大的三牛之力的寂灭神拳,便被风长老这等高手引为压箱底的绝技,这套能不断打出三牛之力的《霸力诀》又该是何等珍贵。
周夫子摆摆手道,“屁的厚赐,别当老头子免费送你的,老头子是有条件的,就拿这本《霸力诀》,跟你小子换后半辈子的酒喝如何?”
“如此珍宝又岂是区区酒水能够衡量。”许易连连摆手。
周夫子瞪眼道,“别废话,功法于我如废纸,美酒于我是命根。我拿废纸换了命根,这笔生意,谁赚谁赔,全凭个人心意,勿需多言。”
“行,老爷子后半辈子的酒水包在小子身上。”
许易不再啰嗦。正如慕伯于他,他清楚有些恩情,非是言语能够抵偿。
周夫子笑道,“那咱这笔买卖便算成了!好了,小子,老头子要睡觉,你也抓紧时间备战,有空去东城溜溜。”
许易道个谢,转身直奔东城而去。
方踏进东城的拱形石门,许易便明白了周夫子指点自己来东城,到底何意。
整座东城,分明就是一座专门为武道修行者开辟出来的城池。
入得城门,放眼望去,一条能容十马并行的宽广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川流不息。
街道上栉比鳞次的高门广楼,雕龙刻凤,丽檐艳角,应接不暇。
披裟持杖的番僧,抛胸摇臀的妖姬,赤脚素衣的道士,挥扇带冠的儒生,林林种种,千奇百怪,足以将人眼晃花。
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那引人眼目的各种坐骑,人群中,有骑狮跨虎的,有驾鹿御象的,最离谱的是,有个浑身金光闪闪的大眼青年,跨着一条数丈长的巨蟒,得意洋洋在城中穿行。
最让许易羡慕的座椅,却是一头丈二高的白雕,一位白袍客从一间酒肆醉行而出,跨上巨雕背后的座椅,一拉拴在巨雕脖间的缰绳,但听一道清吟,一人一雕已穿越云霄。
许易脑海中霎时迸出一句诗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此时此刻,许易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来的是一个非比寻常的世界。
第三十一章 青花
许易正东张西望间,一个长衫青年快步向他行来,圆圆的脸上挂着后世房产中介一般的职业性微笑,行到近前,冲许易一抱拳,笑着开腔了,“这位兄台相貌清奇,贵气逼人,却东寻西望,倍感新奇,显然是初入我广安东城,在下不才,乃本城土著,对城中三教九流,各大坊市,无所不通,无所不熟,原为兄台做这引导之人。”
许易听明白了,这是遇到路导了,初到此地,他还真缺个向导,若是价钱合适,便雇下,“说价钱!”
长衫青年怔了怔,显然未想到许易这般直接,反倒有些不好接腔了。
许易却没给他细思慢想的功夫,抬步便走,他算定这城中干这路营生的多多,稍假以颜色,少不得被这帮人蹬鼻子上脸。
好容易来了主顾,长衫青年哪肯让许易就这么跑了,疾步追上,“别,别急呀,兄台脾气也太急了吧,一口价,五个金币!”
许易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干个导游的活儿,张口就敢要五个金币,他昨天中午一顿奢靡的午餐,也不过才花了二两银子,便是按官价,五个金币,兑成白银,那也能胡吃海塞一整年。
眼见许易变脸,长衫青年急道,“兄台,你先别嫌贵,听我说完。兄台不会以为在下就是干个引路的活儿吧,哪有那么简单?在下不仅要负责解答兄台在城中的所有疑问,还得全程陪伴兄台采购,负责介绍,负责砍价,等等等等。”
听来长衫青年干的活不少,但许易善财难舍,懒得啰嗦,调头便走,希图货比三家。
长衫青年却如牛皮糖一般,缠了上来,口中滔滔不绝,讲了不少例子,皆是某某初到东城,舍不得花导引费,结果被某店大坑一笔,贻笑大方。
许易听得心烦,却有所触动,念头一转,说道,“你先别狮子大开口,看你挺有诚心,我来说个法子。此次入城,我的确想买些东西,总价不低于两百金。我看中的东西,你负责砍价,砍下来的那部分,十分之一归你。成,就引我去,不成,就赶紧闪开,别惹我发火!”
许易何等头脑,转瞬就盘算出这么个两全法。
于他而言,危机就在眼前,当务之急,是增强己身实力,此次入城,他便存了大肆采购的心思。
虽然不知所费几何,料来绝不会少。
长衫青年说的不错,他初来乍到,既不熟悉地方,又不明物价,贸然入店,难免挨上一刀。
换作这长衫青年帮着掌眼、杀价,正好补上这块短板。
他也相信有长衫青年代为出面,帮自己省下的绝不会只五枚金币。
此法两便、双赢,果然,他话音方落,长衫青年便跳脚应承下来。
这的确是笔简单的账,长衫青年知晓,按惯例,店方要价,起码能砍掉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要花掉两百金,店家起码得叫价三百金,他砍掉的浮余便是一百金,按百分之十计,便是十金。
更何况,他若是拿出泼命的本事,未必不能砍下更多,那所得自然更多。
谈妥了生意,两人互通了姓名,此君唤作袁青花,自述干此行当,已有七八个年头,经验丰富。
一路上,此君指点城中名胜,趣闻轶事,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倒也有趣。
二人行上一座青石拱桥,许易忽然瞧见西北三十丈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极目远观,却见那处垒着一座三丈高台,高台极阔,纵横二十余丈,高台上,两条壮汉正在拼死相搏,刀光剑影,甚是惊心。
念头稍转,许易便明了了,那处进行的恐怕就是广安城有名的生死决斗,也是他即将要面对的挑战。
袁青花笑指那处,道,“时间尚早,兄台可是有意近前一观,若是有兴,下上一注,在下愿为掌眼,看了这些年决斗,在下这双招子,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下注?此话怎讲?”许易奇道。
袁青花怔了怔,心道眼前这位大爷莫不是才从荒山里走出来,嘴上却是不慢,“有争斗,自然有胜负,有胜负,自然有博弈,这广安城,每日发生争斗不下百场,若不是有赌注引人入胜,兄台以为区区锻体中期的比试,会有人愿意观瞻?”
许易点点头,道,“袁兄倒是好眼力,隔着这么远,就能判定台上二人的境界。”
袁青花连连谦声,笑道,“兄台有所不知,非是在下眼力好,而是台上争胜双方的境界,在台边的旗杆上有显示。我大越王廷以金紫黑白青五色,等而下之,区别尊卑,此间借而用之,以五色旗,宣示台上争斗双方之境界,以此来招引不同层次的赌客。而锻体四境,分别对应紫、黑、白、青四色。此刻台上悬张的是白旗,显见台上争斗双方,乃是锻体中期之境。”
许易道,“金紫黑白青,总计五色,为何锻体四境,便占去了四色,而锻体之上,仅余一色呢?”
袁青花道,“道理很简单,修行到了气海境,便是这广安城中了不得的大人物,大人物之间,便有纷争,哪里用得着闹到那座台上?实不相瞒,自在下记事起,就不曾见过擂台上有升起过金色旗帜。更何况,近年来,三大名门的触角渐渐衍伸进广安城,有三方调和,连紫旗也少见升起了。”
许易道,“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得简单了。我还有一问,若有人隐瞒境界,登台而战,暗里却下重注于己身,岂非转瞬便得暴利?当然,决斗能延续至今,风靡广安,料来必有良策,规避此漏洞。”
许易好似干燥的海绵,飞速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的知识。
第三十二章 玲珑
袁青花比出拇指,赞道,“兄台好心术,我接引生客无数,热衷赌斗者多多,却少有人能看到如此深远。不错,确有妙法规避此漏。兄台请看旗杆左侧,有一横桌,桌边带方巾的老者,乃是测境师,决斗之前,双方各自滴血为验,须知,武者修炼随着修为的增强,血液变化显著,不同境界者,血液浓稠、色泽绝不相同。通过验血,便能保证双方境界等同。”
许易这才放下心来,非是他问题多,而是事关生死,不得不慎重,若规则存了漏洞,黑龙堂存心阴他,弄出个气海境高手,他便是再费心筹谋,也于事无补。
又询问许易两句,见雇主对那赌斗实在没兴趣,袁青花这才罢休,开始咨询许易的境界,以及今次入城的需求。
“什么,您,您,您竟然是锻体巅峰境的武者!敢问兄台贵庚?”
袁青花满目震惊,眼前的雇主,虽然装扮沧桑,却绝无老相。
“已过而立!”许易淡然道。
实则,他不过刚过十八岁生日,之所以不愿意爆出真实年龄,无非不愿引来麻烦。
好在如今他胡子拉碴,形容颓废,看着极老气。
饶是如此,袁青花也听得跳脚,“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啊,据我所知,满广安城,三十岁之前跨入锻体巅峰之境的,也绝超不过一个巴掌,且都是世家子弟,易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将来武道攀登,势必大放异彩,在下预祝在先,还望易兄将来多多提携啊!”
许易没料到这家伙如此善攀爬,沉声道,“说这些就扯远了,时间不早了,抓紧把活干了再说。”
袁青花听出许易的不快,心中一凛,连连应声,再不废话,引着许易下了拱桥,直朝中央大街行去。
半柱香后,袁青花指着正前方的一间门脸,道,“易兄,只需走进这间屋子,你要的东西,就齐了,并且保证物美价优。”
眼前的这家店面,实在很大,门脸足有五丈宽,紫金楠木大门三丈高,足有四开,尺余高的门槛,也用纯铜鎏金。
门脸正中的那块闪闪发光的宽大招牌,龙飞凤舞的刷着三个大字:玲珑阁!
稍稍定睛,那三个大字忽然活了,化作游龙,在招牌框内,游走一圈,又在中央聚成“玲珑阁”三字,神异至极。
“易兄可别小看这块招牌,此乃法阵,以东海璞玉为主材,经大匠师之手,勾勒法纹,精炼三条青金蛇妖,方才大成。整个广安城,也是独一份。”
瞧出许易感兴趣,袁青花自然不吝惜口水,简略介绍一番。
“蛇妖,莫非这世上还有精怪?”
许易心中一惊,却没道出声来。
见过了尘阴魂,对神神鬼鬼之事,他早有免疫,即便出现精怪,他也有心理准备。
而他时间仓促,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唇舌,遂隐去不提。
甫一入内,许易的眼睛就直了,饶是后世见过不少辉煌酒店,也被眼前的气象震住了。
横竖过百丈的宽广大厅,白玉为柱,黑铁铺地,金龙巡天,火凤焚墙,真个是飞阁流丹,宝地贮秀,赫赫煌煌,蔚为大观。
二人入内时,厅内人头不少,一群一伙,散在四处。
更妙绝的是,无一顾客落单,皆有店员随伺,单凭如此气象,便知这玲珑阁名不虚传。
果然,未等片刻,便有位女性店员,快步行了过来,黑服棕发,身材火辣,还未近前,脸上的笑容便盛得要堆不下了,“欢迎二位客官光临,不知有什么能够帮到二位的。”
“这里是说话的地方么?贵宾室讲话!”
袁青花语调铿锵,周身上下简直要流风溢彩,哪里还有先前苦守城门的猥琐气象。
“原来是贵客,二位贵宾请跟我来!”
棕发女郎脸上笑容愈盛,一双美眸痴痴望向袁青花,风情无限。
原来玲珑阁有规矩,凡一次消费过百金者,皆有资格进驻贵宾室,袁青花虽然潦倒,但对此规矩却是清楚。
左右许易有过承诺,今次消费必然满两百金,好容易撞着机会,不狐假虎威一把,岂非大憾。
很快,棕发女郎便引着二人进了一间雅室,未多时,两名美艳女郎便捧上两个托盘,盛着茶水、瓜果、点心,皆是精巧细致玩意儿。
来到这个世界,许易还未享受过这般精致招待,他脾气直率,绝不矫揉造作,瞧得爽目,端起碧透的茶水抿了几口,便又尝了两颗点心,滋味不错,却也没甚出奇之处,便不再动手,懒懒在暄软的靠椅上躺了。
殊不知,他这番率性,瞧得袁青花冷汗直冒,老脸泛红。
一旁的棕发女郎也瞪圆了眼睛,心中打鼓是不是要叫护院,将这两人扔出去。
她进玲珑阁这些年,招待过的贵宾多如过江之鲫,却绝无一位,会没出息地动这些茶水、点心。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两人,就是混进玲珑阁,开眼见世面,外加混吃混喝的。
好在职业习惯压抑了冲动,棕发女郎强堆着笑,加重语气道,“不知二位贵宾,到底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
袁青花早臊得不行,见她动问,好似寻找了遮羞布,急急道,“我们需要顶级赤练草,百年赤金蛇目,熊王胆……”
袁青花一连报出七种药材,正是修习《霸力诀》所需的辅材。
他话音方落,棕发女郎强堆笑颜的脸蛋,陡然炸开了,大声唤来了先前的两名侍者,嘱咐换上好茶,又礼貌地告罪一番,言说要先去盘查货物,马上给二人答复。
两名侍者方将茶水送上,棕发女郎快步行了进来,“抱歉,让二位贵宾久等了。很遗憾,二位所要的药材,本店暂时无法配全,百年赤金蛇目,和熊王胆暂缺,二位看要不要先将五种药材购下,等其余两种药材到货,我第一时间通知二位。”
第三十三章 采买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玲珑阁无所不有,怎么连区区百年赤金蛇目和熊王胆都配不齐!”
袁青花冷下脸来,先前他在许易面前,将玲珑阁吹得天上少有,人间几无,结果,才张口,就挨了当头一棒。
许易也不爽至极。听了周夫子的解说,他对《霸力诀》看中至极,周夫子言说锻炼《霸力诀》的最难关卡,便是逆转筋脉时,剧痛难忍,而对忍痛,许易却深有自信,原想着配齐了药材,立时便将《霸力诀》修成,此后便有了保命绝技,哪成想会遭遇此种状况。
“能否请贵店代为采购,我不信偌大个广安城,独缺这两种药材,相信以贵店的能力,应该不是难事,我们可以在此间等候。”
许易给出了折中办法。
棕发女郎道,“贵宾可能不清楚我们玲珑阁的实力,这样说吧,倘使玲珑阁都缺的药材,整个广安城的其他店家根本就不可能有。说实话,像百年赤金蛇目,熊王胆这类药材,并非多珍贵,却是可遇不可求,毕竟,妖物难寻,偶有所获,也都在第一时间被人购去。”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购齐这七种药材,只能撞大运喽!”
眼见到手的买卖飞了,袁青花不爽至极。
“闭嘴!”
许易瞪了他一眼,愤怒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像这种情况,一般如何解决,相信贵店必有教我。”
这时,棕发女郎的注意力终于在许易脸上凝聚,也弄清楚了眼前这胡子拉碴的落魄汉子,恐怕才是真正的交易对象,“贵宾言重了,像这种情况,一般是贵宾下单,交付一定押金,待玲珑阁采集齐全药材,再行通知,贵宾交付完尾款,取走货物,完成交易。”
“那就这样吧,不知购齐这七种药材,所费几何,押金几何?”
没奈何,时机不对,许易唯有等待。
许易话音落定,棕发女郎脸上的笑容终于真诚起来,她知晓,谈到这一步,生意便算成了,当即报出个价位来。
根本不等许易接腔,知耻而后勇的袁青花斜刺里杀了出来。
一番唇枪舌剑,原本一百五十金的药材,押金五十,被袁青花生生砍到一百二十金,押金三十,并要求玲珑阁承诺两月之内,必须交货,如若不然,除了返还押金,还得赔偿时间损失。
对这个谈判结果,袁青花和许易皆大欢喜。
袁青花砍下了三十金,按照约定,十分之一归他,这笔买卖,他净落三金。
而许易起先听闻周夫子言道,周夫子和他先师,为配齐这七种药材,费了千辛万苦,许易便以为这七种药材价值不菲,恐怕得耗费数百金,不曾想百余金便能拿下,大大低出了他的心理预期,心中难免欢喜。其实,许易想得差了,他杀人放火来钱快,岂不知寻常人要获得百金是如何艰难。
独独棕发女郎心中欢喜淡了几分,她没想到袁青花竟是如此难缠,生生降低了她做成一单大生意的喜悦,俏着脸问,“不知贵宾是付现金,还是支付金票。”
“金票?莫非此间还有银行?”许易大奇。
袁青花已知道自己东主见识浅薄,瞥了眼满头黑线的棕发女郎,急道,“东主你打郊外而来,当是有所不知。这赤金钱币虽然贵重,却也沉重,交易起来,百金千金还好说,倘是万金、十万金,那便麻烦了,简直无法携带。为便民计,我大越王廷便联合五大世家、四大正门,成立了‘天下钱庄’,专门汇通天下金钱。”
“原来如此!”
许易念头稍转,便也理解了,毕竟,天地间的有些法则,是相通的,他前世今生的两个世界,人饿了都要吃饭,渴了都要喝水,这个世界没有银行却有钱庄,虽觉违和,确也正常。
“我付现钱。”许易从腰囊中掏出一块金饼递了过来。
“呼!”
“嗬!”
霎时,袁青花和棕发女郎,俱睁圆了眼睛,怒张着嘴巴,发出巨大的呵气声。
噗通一声,袁青花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棕发女郎死死瞪着许易手中那块在和煦灯光下,闪着勾魂夺魄般光芒的金饼,半晌无声。
“赶紧结算,剩下的帮我换二十枚金币,八张百金的金票,十五张十金的金票。”
许易重重发声。
棕发女郎这才醒过神来,却不敢接金币,告声罪,飞快出门去了。
“东主,您,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袁青花挣起身来,从心底赞叹出声。
方才他改口称许易东主,不过是全呼许易面子,原本他是极瞧不上许易这位见识浅薄的雇主的,顶多是将此次合作,当作一笔买卖。
可许易甩手就拿出一块价值千金的金饼,他真是彻底被震倒了。
“静心凝神,别忘了,我还有一笔买卖,你这种状态,恐怕我不敢将后面的生意交付于你。”
许易自然知道一块金饼,是多大一笔财富,须知以周家之富,历时三年,也不过攒了两块金饼,准备上缴凌霄阁。
“别别,东主放心,在下豁出命去,也要完成东主所托。”
利益动人心,此刻,袁青花被那价值千金的金饼,刺激得好似打了鸡血。
两人正说话间,棕发女郎再度快步而来,未几,一名锦衣玉带、身材富态的老者含笑行了进来。
棕发女郎含笑介绍了老者的身份,乃是玲珑阁的吴管事。
众人见礼问好罢,吴管事拍拍手,便有一名侍者快步行来,手中的托盘盛着一沓巴掌宽、两指长的金色票据,和若干金币。
吴管事指着托盘道,“这便是尊客要的金票,还请尊客清点!”
许易也不客气,将金饼放进托盘,抓过金票、金币,便清点了起来,方清点完,便皱眉道,“这是何意?”
原来,他要的是八张百金票,十五张十金票,二十枚金币,除去三十金定金,总余九百七十金。
而此托盘上,却躺着八张百金票,十八张十金票,二十枚金币,总计一千金。
第三十四章 宝药
吴管事微微一笑,说道,“贵宾有所不知,玲珑阁有规矩,凡持资过千金者,百金以下的押金免缴,尊客已出示了价值千金的金饼,先前约定采购药材所需的三十金的押金,便自动取消,这是我玲珑阁出示的代购承诺书,还请尊客收好!”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递了过来。
“那就多谢吴管事了。”
许易毫不惊讶,便在后世,有钱人不也是特权多多么?
吴管事欠欠身,“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公子何须言谢,不知公子还有什么需要?”
袁青花道,“我们东主还需要一件防御性良好的皮甲,以及一把重型兵器。”
今次入城,一切的一切,都是许易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擂台生死战而作的准备。
细细算来,他也有过几场生死之战了,已经意识到,生死之战中,兵器和功法,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份量。
可以说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兵器和功法的优劣,足以改变战局的走向。
现在时间仓促,要修成新的功法,恐怕已然不及,许易只能在兵器上大作文章。
既是对战,无非进攻和防守,许易便想着两者兼顾,皆购置一件。
棕发女郎方要开口,却听吴管事道,“易公子是贵客,凡俗之物,就不要拿到公子面前现眼了。”说罢,转头看着许易道,“易公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半个时辰后,鄙店有个小型拍卖会,拍卖会上所售之物,皆非凡品,不知公子可有兴一观?”
“拍卖会?”
许易稍稍愣神,便回过味儿来,“既然吴管事盛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钱庄都有了,出现拍卖会,他也不觉多难接受。
况且此次他确实想采购精品,能上拍卖会的东西,岂能太差?
谈妥了参加拍卖会事宜,吴管事礼貌告辞,未几,棕发女郎送来一套黑色罩衣,和一块双面无字的红色号牌,笑着道,“公子,这是我们玲珑阁为保证交易的私密性和保护贵宾的隐私,特别推出的保密措施,黑色罩衣能遮掩容颜,红色号牌便是拍卖号,待公子经由密道入室内,拍卖开始后,号牌会自动显示数字,而这数字是随机出现的,便连鄙店也不知晓到底是哪位尊客购走了哪件奇珍。由此,保障了所有贵宾的私隐。”
许易暗中拍案叫绝,难怪玲珑阁能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事事想顾客所想,焉能不火?
棕发女郎交待完,又吩咐侍者重新上了茶水,便礼貌退出门去。
尝过鲜,许易对桌上的零嘴儿,没什么兴趣,却想到家中的秋娃正是贪嘴的年纪,吩咐门外的侍从,寻来个礼盒,将桌面上的瓜果、点心一并装好,便在软椅上靠了,闭目养神。
这厢,许易安然了,那边,袁青花却似钻了风箱的老鼠,满厅团团乱转。
“行了,别绕了,坐下歇歇脚吧,亏不了你!”
许易知道这位着急什么,无非是稍后,他进了拍卖会,袁青花的作用便消失了,毕竟,拍卖会上可没听说允许砍价的。
不得砍价,袁某人又去哪里赚提成。
“诺,这把剑帮我拿去玲珑阁卖了。”
绿光一闪,袁青花手中多了一把绿色锋刃,寒光湛然,正是许易夺自黑服青年手中的那把锋刃。
这把锋刃,许易测试过,犀利非常,坚硬无比,显非寻常货色。
绿刃虽好,却不适合许易,他既不会剑法,也没学刀法,近身搏斗,他自信双拳之威,远胜过这柄绿刃。
既是鸡肋,不如拿来换钱。
袁青花接过绿刃,摩挲片刻,脸上放出笑来。他眼力不凡,已瞧出这柄绿刃非是凡品,当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自己能从这笔交易中,获得多少,他已经不关心了,相处半晌,他已经看明白了,自己的新东家是个性情中人,没那么多弯弯绕。
“您看好吧,这柄绿刃,我非给您叫出价来!”
喊话罢,袁青花捧着绿刃,颠颠儿跑出门去。
袁青花方去,棕发女郎去而复返,含笑道,“易公子,拍卖会时间到了,请跟我来。”
半柱香后,一身黑色斗篷、连头带脚包裹得严实的许易出现在了一个清简的雅室内。
半亩见方的房间,设计得极是简约,除了三十多张分散极开的软椅,正前方置着一张长桌,再无余物。
许是设计者为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拍卖的物品上,整个房间全用纯白色调,步入其间,眼睛几乎很难寻到中心。
许易在靠后的一张软椅坐定时,场间几乎坐满,三十来号人皆是和他一般打扮,各自安静地坐着。
许易的精神却是全所未有的集中,他分明嗅到了强者的味道,这是种气血充盈,即将蒸腾的感觉,似乎此间的空气都弥漫着热量和血气。
更让许易惊诧的是,场间有六七人,竟然让他有面对周世荣的感觉。
单看这满座的强者,许易心中便腾起强烈的希冀来,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识到底是何等宝物,会登上前面的长桌。
他没有多等,最后两名客人进场后,后门便被关闭,前门打开,一个银袍老者缓步而入,身后跟着十余位棕发女郎一般打扮的店员,人人手中皆托着一物,被深色的厚幕覆盖,显然皆是即将上拍的物品。
银袍老者主持过多次拍卖会,驾轻就熟,一番开场白后,便请上了第一件拍品。
纯白的条桌上,搁着一枚深棕色的木雕,木雕呈人形,四肢、五官俱全,长须长发,婴儿脸,圆嘟嘟,煞是可爱。
许易方瞧清模样,场间便传出惊呼声,“人参娃娃!”
第三十五章 龙鳄
“不错,正是人参娃娃,此人参娃娃,高足三寸,百须千发,已有五百年,乃是一等一的灵药,若非被人发掘,再过五百年,未必不能修炼化形。当然,既被发掘,说明它缘法不够,被人炼药,也是天意。”
银袍老者拿起人参娃娃,展示众人,接道,“诸位尊客,都是大有见识之人,其实无需我多言,也都知晓这人参娃娃,乃是一等一的疗伤、续命神药,只要有一口气在,不管受伤多重,截下一把参须生嚼,便能吊住性命。诸君皆是修持武道之人,自也知晓我等武人,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着争斗的威胁,受伤机会太多,若有这灵药在怀,等若是多了一条性命。好了,闲话休提,此等灵药可遇难求,起价五百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金,诸君开价吧。”
这回,许易真是大开眼界,人参娃娃,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都端上桌了。
就在许易震惊得合不拢嘴的当口,转瞬,人参娃娃便被叫上了天价。
“六百八十金,二十四号贵宾出六百八十金,还有没有更高的朋友。”
“七百金!”
“七百金!三号贵宾出七百金,七百金一次!”
“七百二十金!”
“七百二十金,十七号贵宾出价七百二十金!”
“八百金,老夫乃丹鼎门齐名,此次收购这千年人参娃娃,用来炼丹。众所周知,千年人参娃娃生吃,不过有续命疗伤之效,而市面上具有同样功效的丹药,并非没有,诸位何苦跟老夫相争!”
齐名一亮明身份,满场一片哗然。
“竟是丹鼎门三大丹王之一的齐老,听说锻体境能够服用的辟谷丹,齐老都能练就,真是一等一的丹道大师。”
“辟谷丹算什么,听说齐老正在试练神元丹,莫非此次购买人参娃娃,便是为试练神元丹之用。”
“若真如此,在下恳请诸位莫要和齐老相争,众所周知,神元丹乃我等锻体境修士开辟丹田,通往气海境,所必备之神丹。奈何此等神丹为王廷和高门大派,巨阀世家所垄断,我等散修,终身苦求,未必能得一粒。齐老若真练成神元丹,不管最后销往何处,总归是给我等锻体境修士,增添了几分气运和机遇。”
此话一出,众人轰然应是,最终,人参娃娃成功被齐名竞得。
齐名团团一抱拳,“感谢诸位同道高义,老夫此来,只求这人参娃娃,所求已得,先行告辞,倘使真让在下练得神丹,必定拿出配额,在这玲珑阁公开出售。”说罢,便移步从小门遁出。
齐名方去,竟有三人追出门去,显然,神元丹动人心魄,便是齐名尚未练得,但凡存万一之希望,亦有的是人愿意做前期投资。
便是许易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踏破锻体境,通往气海,于他而言,不啻于天大的诱惑,今日陡然获知,神元丹便是他踏往气海境的关键,若非理智尚存,明晰轻重缓急,说不得他也得追出门去。
却说齐名掀起的高潮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满场注意力再度被高台上的最新拍品所吸引。
一个时辰后,场上先后成交了十三件拍品,有神兵,有宝药,甚至还有一只三只眼的妖猴,却迟迟没有出现许易想要的。
就在许易暗生焦躁之际,银袍老者手中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皮料,“下面这件拍品,是一块龙鳄头皮,龙鳄此物,据史载,上古以来便有,寿逾千年,相传有真龙血脉,性情暴躁,白日喜寒,夜里爱热,是以多生长于极寒之地的火山底层,吞冰吐火,威能不凡,通身皆宝,独头顶那方寸大小皮肤,最为神异,薄如蝉翼,却坚硬异常,刀剑难侵,水火不伤,更因龙鳄暴怒之际,体型暴涨,这顶上方寸头竟得变化之奇,可大可小,伸缩自如。”
说话之际,银袍老者招来侍者,展示着那块巴掌大小的黝黑皮料。
先是四名侍者各自抓拿皮料一角,四散拉扯,那皮料竟被拉扯得几乎罩下半间房屋,却未有破裂迹象。
尔后,有侍者拔出宝剑,用力戳钻,铁榔头死命夯打,那皮料不皱不凹,竟连白印也未留下。
稍后将皮料,扔进火堆,焚烧许久,再取出时,依旧黝黑发亮,未见有丝毫焦灼。
许易正瞧得目眩神迷,却听有人喊道,“防火防水,耐刀耐枪,虽然不凡,却也算不得极品。场间都是武者,买下这块皮料,想来也是做身皮甲。而武者对敌,最当要紧的是,能防住强者攻击,方才的侍者武道低微,刀剑绵软,若是换作武道强者持刀攻击,焉知皮料会否无损?”
“再者,咱们武者对敌,除了面对刀枪攻击外,拳脚攻击也是常有。好的铠甲,不仅能避刀枪,还有减震防撞之功效,不知这皮料,有无此等性能,若是没有,那也称不得神异,便是买下,也不过合适烧火匠之流用。”
遭此诘难,银袍老者不急不怒,捻须笑道,“玲珑阁出品,可有废品?既然有贵客见疑,那老夫便来当场验证!我知道场间有几位气海境的大人,不知哪位大人可愿近前一试?”
“我来吧!”
第一排第三列的黑袍人站起身来。
银袍老者道,“为示公正,不知阁下可否除去面罩,免得旁人以为是我玲珑阁布下的托儿,再者,阁下既是气海境的强者,当是我广安有数人物,便是购得珍宝,料来也无人敢窥觑,何不堂皇一些。”
黑袍人哈哈大笑,“说得不错!李老儿,本座哪里是怕露行藏,不过是想来这玲珑阁尝尝新鲜。”
话音方落,黑袍人揭开面罩,露出一张气势雄浑的方脸来,剑眉入鬓,双目精光湛然。
霎时,场间又是一阵轰然。
“高君莫!”
“高司长!”
“高黑衣!”
“高七剑!”
一时间,乱声入耳,便以此四声为多。
第三十六章 竞价
原来,四种称呼,唤的正是这方脸大汉一人。
此君大号高君莫,正是这广安城警备力量最高指挥官、巡捕司司长,此所谓“高司长”。
大越王廷地方警备力量,以五色论贵贱,金紫黑白青,整个广安城的警备力量,独高君莫一人有资格身着黑色公服,又谓“高黑衣”。
又因此人以一套七绝剑,纵横广安,故还谓“高七剑”。
“不知由在下做这检验官,诸君可信服?”
高君莫脱掉斗篷,露出一身黑色笔挺官服,凛凛一躯,傲视全场。
话音方落,场间一片应和之声。
高君莫洒然一笑,寒光一闪,手中多了一把宝剑,白光之下,秋水盈盈。
“慢着!”
高君莫方要动作,银袍老者再度出声,“众所周知,高司长武道绝伦,七绝剑名震广安。而这龙鳄皮的防御极限在何处,鄙阁也未曾完全探究,若是高司长使出七绝剑,将这龙鳄皮破碎,其间损失太大,鄙阁也不好向委托方交代。所以还请高司长不发功法,纯以力道相试。若是能挡下,便算证明着龙鄂皮有绝佳防御功能,不能挡下,证明其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也就不值得诸君出价。”
银袍老者话落,场间倒也没出鼓噪之声,毕竟谁都知晓高君莫的七绝剑威力惊人,龙鳄到底不是神龙,怎能指望这块龙鳄皮坚不可摧。
许易心中却是凛然,这一刻,他更加意识到功法的重要性。
高君莫点点头,手腕轻摇,掌中秋水顿活,清光一闪,割裂的空气陡然发出清雅的吟唱,但听噌的一声闷响,宝剑尖头死死抵在皮料之上,宝剑弯弧,却不得寸进。
“哗!”
满场哗然,高君莫可是气海中期的强者,在整个广安城也是有数存在,他一剑之威,何等恐怖,便是一间房,说不得也摧毁了,竟然被这小小皮料轻松抵御。
若是够得此块皮料,做成皮甲,那岂非是绝佳的保命神器。毕竟这可是气海中期强者一剑都不能破开的神物啊。
霎时,场间众人皆热烈起来,许易更是热血沸腾,死咬了牙才没叫出声,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要将这皮料收归囊中。
就在许易死瞪着双眼之际,皮料被拉伸覆在一块楠木上,高君莫长啸一声,飞火流星一般的拳头,砸在了皮料上,满场好似起了个地震,轰然一声剧烈的闷响后,皮料被揭开,楠木断为两截。
“呼!”
无数道惊呼声响起,热烈的呼喝,简直炙烤得空气快要爆炸。
许易也惊呆了,灵魂力惊人,造就了他极高的眼力,方才高君莫那一拳,他看得分明,绝对比风长老那挣命般的一式寂灭神拳,要强上不止一筹。
如此强劲的一拳,不仅没伤到皮料分毫,更难得是,楠木竟然没有化作齑粉,只是断作两截。
楠木,何物也?不过是稍微坚硬一些的木材,这个世界,殷实之家多用来制作门板,桌椅。
而锻体巅峰武者的身体,可是皮如牛毡,骨似硬铁,远胜楠木,楠木挨上如此沉重一击,不过断作两截,换作是锻体巅峰的强者披上此皮甲,恐怕只会吃痛,分毫无伤。
极佳的防刺性能,完美的防撞防震特性,转瞬,这块皮料,在众人眼中的价值,疯狂地增长着。
银袍老者经验丰富,如何不知道气氛已经被炒起来了,轻击银锤,“展示已毕,诸君有意者,可以开价了!起价五百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金。”
“五百金!”
“五百五十金!”
“七百金!”
许易还未开口,龙鳄皮便被叫上了天价。
的确,一件能防御住气海中期强者奋力一击的皮甲,可以说是气海以下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
却说,价格攀上千金后,竞争者急剧减少。
一者,龙鳄皮虽然不凡,却也有其价值极限。先前,一把炼金堂出品的百炼金刀,能断十层精甲,也不过售得五百金。
二者,锻体期以下,财力有限,即便能买得起,却也不愿耗费身家的大半数,去购买一件未成品。相比价格超高的龙鳄皮,千金之费,在防御甲兵上,有太多的选择。
当然,有所不值,必有所值,还有谁三位相持不下,转瞬便将价钱喊过了千金。
“一千零五十金!”
七号怒声道。
“一千一百金!”
出价的赫然是高君莫。
亲手试过龙鳄皮,高君莫隐隐有种莫名的兴奋,他甚至怀疑自己便是使出七绝剑,恐怕也破不开这块龙鳄皮。如此皮料,他闻所未闻,自然起了收入囊中的心思。
“一千一百五十金!”
叫价的是二十九号。
此君所在位置,和许易相去不远,也是最后两位到来者之一。
许易对他的印象深刻,除了因为此人是给他气海境强者感觉的少有几人之一,更因为此人财大气粗,头前十三件拍品,被此君抢购去三件,耗费近四千金,瞧得许易目眩神迷。
却说二十九号叫价罢,紧跟着道,“这件龙鳄皮虽然不凡,但也非是万能,炼金堂一件下品法衣,也不过两千金,二位何苦与老夫相争,不若卖老夫个面子。”
“卖你面子?你算老几!既然上了拍卖会,自是有钱者得之,想要龙鳄皮,手底下见真章吧!”
七号森然道。
“我算老几?嘿嘿,多少年了,老夫就再没在这广安城中,听见此问。”
刷的一下,二十九号扯掉了自己头上的宽大黑帽,现出一张凶阔的脸膛来。
“水长老!”
“莫非是四大家族的水家?”
“废话,除了那个水家,还有哪个水家有气海后期的长老!”
场间一片议论之声。
银袍老者想说些什么,水长老虎目视来,强大的压迫感压得他动弹不得。
“高司长,卖老夫个面子如何?水家必有后报!”
水长老凝视着高君莫,平静说道。
高君莫一双如刀笔裁剪的剑眉蹙了蹙,“既然水长老发话了,高某再争下去,那就得破了面皮了。须记得你说的话,水家欠高某个人情。”说罢,长身而起,大步流星去了。
第三十七章 明抢
“七号的小辈,不知老夫这张脸,在你面前,可有几分薄面?”
水长老冷笑道,双目如电,射在七号覆着黑幕的脸上。
“前,前辈息怒,在下乃风家子弟,水风两姓,为通家之好,还请前辈看在长辈面上,暂息雷霆。”
水长老气海后期的修为强悍无比,双目射出的威压,便让七号忍不住浑身颤抖。
‘哼,无胆鼠辈!”
水长老收回目光,傲视全场,森然道,“一千一百五十金,李老儿可以落锤了!”
“一千一百五十金一次,一千一百五十金两次……”
银袍老者手中银锤方要落下,一道声音响起,“一千两百金!”
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可此声一出,场间的温度都好似猛地降低了。
毫无疑问,出声的正是许易。
此刻,他已思量清楚,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钱没了可以再赚,龙鳄皮这等防御神物,若是错过,便为永憾。
再者,他自知即将面对源源不绝的生死之战,龙鳄皮的防御能力,乃是他亟需的。
至于这位水长老耍横,吓得住别人,哪里吓得住他,他连周道乾这种传说已经跨入凝液境的神人都得罪死了,还怕区区一个水长老?
“鼠辈敢尔!”
水长老怒极,双目精光大作,死死凝视着离他不远处的许易。
强大的威压散出,令许易周遭几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独他却纹丝不动。
凭他强大的灵魂力,这点威压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当下沙哑着嗓子淡然道,“老贼别狂,此间是玲珑阁,公买公卖,容不得你强夺!”
轰!
满场巨震,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许易处凝聚。
水家何等巨族,横亘广安数百年,水家族长过寿,便连广安府令也得到贺。
水长老何等人物,那是气海后期的大能,说是叱咤广安,也绝不为过。
今日,却被人当面直斥“老贼”,想想都觉虚幻。
“鼠辈好胆,可敢报上名姓,老夫必要你好看!”
水长老鼻子都气歪了,一腔老血险些没喷出来,纵横广安这些年,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老李,我已叫价,请询价,若是无人加价,这龙鳄皮,便是在下的了。”
许易根本不理会疯水长老,冷声提醒银袍老者。他故意变化了声音,显得苍老,是以,称呼银袍老者也老气横秋。
许易很清楚,水长老再狂,也绝犯不起众怒,且玲珑阁雄垂广安多年,做起好大买卖,也绝不可能是一个气海境就能趟平的。
果然,银袍老者开腔了,“水长老,这里是拍卖会,如果二位有什么恩怨,请私下里解决,下面继续拍卖流程,二十三号出价一千两百金,一千两百金一次,一千两百金两次……”
银袍老者早就不爽水长老了,作为专业主拍人,任何人公然压制竞价,他都视为仇雌。
先前的齐名还好,好说好量,且还言说,若炼出神元丹,交与玲珑阁出售,面子卖得不小。
可这水长老蛮横无理,纯以霸道压人,银袍长老碍于水家势力,且先前放纵齐名在先,不好指摘。
此刻,恰逢许易抗暴,他自然乐见其成。
“一千三百金!”
水长老怒目圆睁,恨不得将许易瞪死当场。
的确,水家再强,他水某人修为再高,在这玲珑阁中也绝不敢明抢。
“一千三百五十金!”许易毫不犹豫地加价。
他打定主意,全力一搏,便是最后失败,至少无憾于心。
“一千四百金!”
水长老眼角跳了一下,强行压制沸腾的怒意,冷声道,“二十三号,你若是就此收手,前面的事,老夫就当没发生。”
水长老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齐齐一震,什么时候素来高傲的水长老,口中竟会讲软话了。
更有那心思细的,开始揣测起许易到底是哪家大能。
便连许易心头也是一震,继而大喜,思忖莫非姓水的先前出手太豪,此刻囊中将空,“一千四百五十金!”
“一千五百金,二十三号,莫非真要与我水家不死不休!”
风长老简直要疯了。
许易猜对了一半,水长老非是囊中将空,而是尚有储备。
水家豪富,身为水家长老,自然不差钱,此次参加拍卖会,水长老足足准备了万金。
哪成想今次玲珑阁发售的俱是精品,先前竞购三件拍品,已经耗去了水长老四千余金。
如此算来,水长老身上仍余五千余金的储备,按此情形,竞购龙鳄皮,乃是十拿九稳。
偏偏水长老对今次拍卖的压轴之作,志在必得,如此一来,留给龙鳄皮的预算就不多了。
更要命的是,斜刺里杀出二十三号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货,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水长老完全不知道到底要拼到何时才能将这龙鳄皮拿下。
偏生,玲珑阁有规矩,拍卖结束,立即结算,绝不允许拖欠。弄得水长老想回家拿钱,也来不及。
说来,非是水长老思虑不周,准备未足,而是龙鳄皮出现的太过突然,根本未在他考虑之中,原本他今次来,全是奔着那件压轴之作来的。
竞拍其他三件物品,不过是顺手为之,哪里知道龙鳄皮骤然出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旁人不知晓龙鳄皮的珍贵,水长老却万分清楚,三十年前,他曾随其叔祖,游历过北地,在古火山群中,撞见过龙鳄。
那长足十丈,鳄首龙身,体貌惊人的怪物,给了他极深的印象,当时一只脚跨入凝液境的水家叔祖,手持家族至宝青鸾剑,也不过和龙鳄斗了个平手。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叔祖几大绝招,都精准打到了龙鳄头部,连个白印也没留下。
如此恐怖的防御力,水长老至今难忘。
如今,龙鳄皮现世,玲珑阁不知究竟,竟让区区气海中期的高君莫试验,还不准其使七绝剑,能试出龙鳄皮的成色,那才见鬼了。
第三十七章 明抢
“七号的小辈,不知老夫这张脸,在你面前,可有几分薄面?”
水长老冷笑道,双目如电,射在七号覆着黑幕的脸上。
“前,前辈息怒,在下乃风家子弟,水风两姓,为通家之好,还请前辈看在长辈面上,暂熄雷霆。”
水长老气海后期的修为强悍无比,双目射出的威压,便让七号忍不住浑身颤抖。
‘哼,无胆鼠辈!”
水长老收回目光,傲视全场,森然道,“一千一百五十金,李老儿可以落锤了!”
“一千一百五十金一次,一千一百五十金两次……”
银袍老者手中银锤方要落下,一道声音响起,“一千两百金!”
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可此声一出,场间的温度都好似猛地降低了。
毫无疑问,出声的正是许易。
此刻,他已思量清楚,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钱没了可以再赚,龙鳄皮这等防御神物,若是错过,便为永憾。
再者,他自知即将面对源源不绝的生死之战,龙鳄皮的防御能力,乃是他亟需的。
至于这位水长老耍横,吓得住别人,哪里吓得住他,他连周道乾这种传说已经跨入凝液境的神人都得罪死了,还怕区区一个水长老?
“鼠辈敢尔!”
水长老怒极,双目精光大作,死死凝视着离他不远处的许易。
强大的威压散出,令许易周遭几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独他却纹丝不动。
凭他强大的灵魂力,这点威压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当下沙哑着嗓子淡然道,“老贼别狂,此间是玲珑阁,公买公卖,容不得你强夺!”
轰!
满场巨震,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许易处凝聚。
水家何等巨族,横亘广安数百年,水家族长过寿,便连广安府令也得到贺。
水长老何等人物,那是气海后期的大能,说是叱咤广安,也绝不为过。
今日,却被人当面直斥“老贼”,想想都觉虚幻。
“鼠辈好胆,可敢报上名姓,老夫必要你好看!”
水长老鼻子都气歪了,一腔老血险些没喷出来,纵横广安这些年,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老李,我已叫价,请询价,若是无人加价,这龙鳄皮,便是在下的了。”
许易根本不理会疯水长老,冷声提醒银袍老者。他故意变化了声音,显得苍老,是以,称呼银袍老者也老气横秋。
许易很清楚,水长老再狂,也绝犯不起众怒,且玲珑阁雄垂广安多年,做起好大买卖,也绝不可能是一个气海境就能趟平的。
果然,银袍老者开腔了,“水长老,这里是拍卖会,如果二位有什么恩怨,请私下里解决,下面继续拍卖流程,二十三号出价一千两百金,一千两百金一次,一千两百金两次……”
银袍老者早就不爽水长老了,作为专业主拍人,任何人公然压制竞价,他都视为仇雌。
先前的齐名还好,好说好量,且还言说,若炼出神元丹,交与玲珑阁出售,面子卖得不小。
可这水长老蛮横无理,纯以霸道压人,银袍长老碍于水家势力,且先前放纵齐名在先,不好指摘。
此刻,恰逢许易抗暴,他自然乐见其成。
“一千三百金!”
水长老怒目圆睁,恨不得将许易瞪死当场。
的确,水家再强,他水某人修为再高,在这玲珑阁中也绝不敢明抢。
“一千三百五十金!”许易毫不犹豫地加价。
他打定主意,全力一搏,便是最后失败,至少无憾于心。
“一千四百金!”
水长老眼角跳了一下,强行压制沸腾的怒意,冷声道,“二十三号,你若是就此收手,前面的事,老夫就当没发生。”
水长老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齐齐一震,什么时候素来高傲的水长老,口中竟会讲软话了。
更有那心思细的,开始揣测起许易到底是哪家大能。
便连许易心头也是一震,继而大喜,思忖莫非姓水的先前出手太豪,此刻囊中将空,“一千四百五十金!”
“一千五百金,二十三号,莫非真要与我水家不死不休!”
风长老简直要疯了。
许易猜对了一半,水长老非是囊中将空,而是尚有储备。
水家豪富,身为水家长老,自然不差钱,此次参加拍卖会,水长老足足准备了万金。
哪成想今次玲珑阁发售的俱是精品,先前竞购三件拍品,已经耗去了水长老四千余金。
如此算来,水长老身上仍余五千余金的储备,按此情形,竞购龙鳄皮,乃是十拿九稳。
偏偏水长老对今次拍卖的压轴之作,志在必得,如此一来,留给龙鳄皮的预算就不多了。
更要命的是,斜刺里杀出二十三号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货,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水长老完全不知道到底要拼到何时才能将这龙鳄皮拿下。
偏生,玲珑阁有规矩,拍卖结束,立即结算,绝不允许拖欠。弄得水长老想回家拿钱,也来不及。
说来,非是水长老思虑不周,准备未足,而是龙鳄皮出现的太过突然,根本未在他考虑之中,原本他今次来,全是奔着那件压轴之作来的。
竞拍其他三件物品,不过是顺手为之,哪里知道龙鳄皮骤然出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旁人不知晓龙鳄皮的珍贵,水长老却万分清楚,三十年前,他曾随其叔祖,游历过北地,在古火山群中,撞见过龙鳄。
那长足十丈,鳄首龙身,体貌惊人的怪物,给了他极深的印象,当时一只脚跨入凝液境的水家叔祖,手持家族至宝青鸾剑,也不过和龙鳄斗了个平手。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叔祖几大绝招,都精准打到了龙鳄头部,连个白印也没留下。
如此恐怖的防御力,水长老至今难忘。
如今,龙鳄皮现世,玲珑阁不知究竟,竟让区区气海中期的高君莫试验,还不准其使七绝剑,能试出龙鳄皮的成色,那才见鬼了。
;
第三十八章 压轴
玲珑阁不明龙鳄皮之珍贵,水长老心中窃喜,亮明身份,吓走了所有竞争者,原以为能以低价购入宝物,偏生又杀出了二十三号这种软硬不吃的浑人。
一千五百金,已经是水长老给出的极限了,他很清楚,若是再继续加价下去,后边的压轴宝物,他水某人想都别想。
场内不知多少人正等着最后一件压轴宝物,甚至有几位自进场,根本就不曾开口叫价,很明显,专为等压轴宝物。
此刻,水长老只能寄望于水家的积威,能吓退许易,以至于堂堂水长老都代表家族喊出了“不死不休”的狠话。
惜乎,许易的胆子堪比黄龙粗,哪里是吓得住的。
“一千八百金!”
看出水长老已是强弩之末,许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陡然加价三百金,希图一举摧垮水长老的心理防线。
而一千八百金,正是许易的最后心理价位!
他通身不过两千金,一千八百金若能拿下龙鳄皮,还余两百金,是他为整治龙鳄皮,预留的资金。
若是水长老再跟上,他也只能铩羽而归。
可惜,水长老除了怨毒地看了他一眼,便闭目不言了。
许易猜得不错,他这陡然加价三百金,显露的志在必得的霸气,彻底摧毁了水长老最后的防线。
毕竟,相比压轴宝物,龙鳄皮要逊色太多。
虽然怒极,水长老也绝不会因小失大。
“一千八百金一次,一千八百金两次,一千八百金三次,成交!龙鳄皮归二十三号贵宾竟得!”
随着铛的一声脆响,银袍老者宣布了龙鳄皮的归属,望向许易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欣慰。
而银锤落定的脆响,传入许易耳中,他心中先是一松,继而一紧,阵阵哀痛袭来。
许易所痛者,正是那一千八百金。
穷极暴富,暴富暴穷,转换来得太快,他真有些接受不了。
两千金,用作享受的话,他许某可以舒舒服服地潇洒一辈子。
奈何相比享受,性命到底更重要。
就在许易哀极而痛的当口,银袍老者声音再度响起,“诸位贵宾,下面将进行拍卖的是
今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今天的压轴之作。相信已经有贵宾得到消息,知道了此物为何,我也相信不少贵宾专为此物而来。不错,莫说诸位,便是老朽平生拍出的宝物无数,今次见了此等至宝,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好了,不卖关子了,诸位瞪大眼睛,下面请上今天的压轴之作!”说话之际,伸手揭开了幔布,露出了拍品的真容。
一块大如鸡卵,通体浑圆的白色铁胆,搁在了火红的展布上。
轰的一下,许易脑袋好似挨了记重锤,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此次玲珑阁的压轴之作,竟和他腰囊间的那枚白色铁胆,同为一物,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腰囊中的那枚铁胆,较之桌上的,要稍微大上一圈。
要说许易见识过铁胆的不凡,知晓非是凡物,可绝没想到铁胆竟是如此珍贵,能作此等拍卖会的压轴之作。
什么是压轴之作,那必定是份量最重的宝物,头前展现的什么宝物,许易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铁胆竟能超越那些珍宝,作压轴之宝出场,其份量还用说么。
就在许易心头狂喜的当口,满场已一片骚然。
“那是什么,遮莫是铁精!”
“肯定是铁精,浑圆如球,纯白如雪,晶莹如玉,俱是传说中的铁精之兆!”
“如果真是铁精,那可是无价之宝,不知谁人怎舍得拿出此等宝物出售!”
“…………”
铛的一声轻响,满场顿静,银袍老者微笑道,“诸位贵宾所言不错,此物正是铁精。铁精何物,有贵宾知晓,有贵宾不知,老朽便做一个简单的概述。铁精铁精,顾名思义,乃铁中之精。而此铁非是凡铁,乃天降陨铁。据《异物志》所载,七曜之时,天降神铁,落于宝地,吸天地精华,日月灵气,历时千载,机缘巧合,乃孕育铁精。”
“此铁精天生浑圆,纯白如雪,晶莹如玉,虽无生命,却通灵无比,变化多端,能随人之掌力变化形体。传说,有功参造化者,可将这铁精演化万物。”
伴随着话音,银袍老者掌力暗吐,铁胆幻化出各种形状。
“穷究变化,俨然神物,李掌柜,用不着细说了,赶紧起拍吧!”
有人迫不及待喊道。
的确,天下宝物多多,场间可没人见过能随心化形的宝物。
“慢来慢来,这铁精化形虽然不凡,可若是就只这变化的作用,岂非和稚童玩具无异,还请李长老尽述其妙。”
开腔的是许易。
铁精到底为何物,他比谁都好奇,如今好容易在拍卖会上撞见了,若不趁机弄清究竟,岂非愚蠢。
银袍老者身为主拍人,自然希望宝物售价越高越好,正如先前的龙鳄皮,有了高君莫出手相试,才卖了个满堂红。
此刻,许易愿意穷究铁精之妙,银袍老者求之不得,“这位贵宾问得好!这铁精非只化形之妙。用作兵器,亦威能无穷。”
说话之际,掌力催动,铁胆化剑,时而东西,时而南北,纵横之处,霍霍银光,威势不凡,满场震天价喝彩,独许易默然不言。
铁胆此般妙用,他已尽知。看似剑气纵横,威能无穷,实则功用有限,他曾拿器物相试,试验证明,铁胆化剑,能洞穿砖木,却难开硬铁。
他那日被铁胆化剑洞穿,也不过是因为白剑入体巧妙,挨着骨头缝,洞穿而过。
否则以他锻体巅峰的修为,骨头坚如硬铁,白剑根本不能刺穿其骨骼。
换言之,铁胆化形,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功用有限,对上锻体巅峰以下,杀伤极大。
但对锻体巅峰以上,功效有限,尤其是气海境的强者,只怕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此中巧妙,他自己尽知,却也不会蠢到宣诸口外。
第三十八章 压轴
玲珑阁不明龙鳄皮之珍贵,水长老心中窃喜,亮明身份,吓走了所有竞争者,原以为能以低价购入宝物,偏生又杀出了二十三号这种软硬不吃的浑人。
一千五百金,已经是水长老给出的极限了,他很清楚,若是再继续加价下去,后边的压轴宝物,他水某人想都别想。
场内不知多少人正等着最后一件压轴宝物,甚至有几位自进场,根本就不曾开口叫价,很明显,专为等压轴宝物。
此刻,水长老只能寄望于水家的积威,能吓退许易,以至于堂堂水长老都代表家族喊出了“不死不休”的狠话。
惜乎,许易的胆子堪比黄龙粗,哪里是吓得住的。
“一千八百金!”
看出水长老已是强弩之末,许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陡然加价三百金,希图一举摧垮水长老的心理防线。
而一千八百金,正是许易的最后心理价位!
他通身不过两千金,一千八百金若能拿下龙鳄皮,还余两百金,是他为整治龙鳄皮,预留的资金。
若是水长老再跟上,他也只能铩羽而归。
可惜,水长老除了怨毒地看了他一眼,便闭目不言了。
许易猜得不错,他这陡然加价三百金,显露的志在必得的霸气,彻底摧毁了水长老最后的防线。
毕竟,相比压轴宝物,龙鳄皮要逊色太多。
虽然怒极,水长老也绝不会因小失大。
“一千八百金一次,一千八百金两次,一千八百金三次,成交!龙鳄皮归二十三号贵宾竟得!”
随着铛的一声脆响,银袍老者宣布了龙鳄皮的归属,望向许易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欣慰。
而银锤落定的脆响,传入许易耳中,他心中先是一松,继而一紧,阵阵哀痛袭来。
许易所痛者,正是那一千八百金。
穷极暴富,暴富暴穷,转换来得太快,他真有些接受不了。
两千金,用作享受的话,他许某可以舒舒服服地潇洒一辈子。
奈何相比享受,性命到底更重要。
就在许易哀极而痛的当口,银袍老者声音再度响起,“诸位贵宾,下面将进行拍卖的是
今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今天的压轴之作。相信已经有贵宾得到消息,知道了此物为何,我也相信不少贵宾专为此物而来。不错,莫说诸位,便是老朽平生拍出的宝物无数,今次见了此等至宝,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好了,不卖关子了,诸位瞪大眼睛,下面请上今天的压轴之作!”说话之际,伸手揭开了幔布,露出了拍品的真容。
一块大如鸡卵,通体浑圆的白色铁胆,搁在了火红的展布上。
轰的一下,许易脑袋好似挨了记重锤,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此次玲珑阁的压轴之作,竟和他腰囊间的那枚白色铁胆,同为一物,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他腰囊中的那枚铁胆,较之桌上的,要稍微大上一圈。
要说许易见识过铁胆的不凡,知晓非是凡物,可绝没想到铁胆竟是如此珍贵,能作此等拍卖会的压轴之作。
什么是压轴之作,那必定是份量最重的宝物,头前展现的什么宝物,许易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铁胆竟能超越那些珍宝,作压轴之宝出场,其份量还用说么。
就在许易心头狂喜的当口,满场已一片骚然。
“那是什么,遮莫是铁精!”
“肯定是铁精,浑圆如球,纯白如雪,晶莹如玉,俱是传说中的铁精之兆!”
“如果真是铁精,那可是无价之宝,不知谁人怎舍得拿出此等宝物出售!”
“…………”
铛的一声轻响,满场顿静,银袍老者微笑道,“诸位贵宾所言不错,此物正是铁精。铁精何物,有贵宾知晓,有贵宾不知,老朽便做一个简单的概述。铁精铁精,顾名思议,乃铁中之精。而此铁非是凡铁,乃天降陨铁。据《异物志》所载,七曜之时,天降神铁,落于宝地,吸天地精华,日月灵气,历时千载,机缘巧合,乃孕育铁精。”
“此铁精天生浑圆,纯白如雪,晶莹如玉,虽无生命,却通灵无比,变化多端,能随人之掌力变化形体。传说,有功参造化者,可将这铁精演化万物。”
伴随着话音,银袍老者掌力暗吐,铁胆幻化出各种形状。
“穷究变化,俨然神物,李掌柜,用不着细说了,赶紧起拍吧!”
有人迫不及待喊道。
的确,天下宝物多多,场间可没人见过能随心化形的宝物。
“慢来慢来,这铁精化形虽然不凡,可若是就只这变化的作用,岂非和稚童玩具无异,还请李长老尽述其妙。”
开腔的是许易。
铁精到底为何物,他比谁都好奇,如今好容易在拍卖会上撞见了,若不趁机弄清究竟,岂非愚蠢。
银袍老者身为主拍人,自然希望宝物售价越高越好,正如先前的龙鳄皮,有了高君莫出手相试,才卖了个满堂红。
此刻,许易愿意穷究铁精之妙,银袍老者求之不得,“这位贵宾问得好!这铁精非只化形之妙。用作兵器,亦威能无穷。”
说话之际,掌力催动,铁胆化剑,时而东西,时而南北,纵横之处,霍霍银光,威势不凡,满场震天价喝彩,独许易默然不言。
铁胆此般妙用,他已尽知。看似剑气纵横,威能无穷,实则功用有限,他曾拿器物相试,试验证明,铁胆化剑,能洞穿砖木,却难开硬铁。
他那日被铁胆化剑洞穿,也不过是因为白剑入体巧妙,挨着骨头缝,洞穿而过。
否则以他锻体巅峰的修为,骨头坚如硬铁,白剑根本不能刺穿其骨骼。
换言之,铁胆化形,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功用有限,对上锻体巅峰以下,杀伤极大。
但对锻体巅峰以上,功效有限,尤其是气海境的强者,只怕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此中巧妙,他自己尽知,却也不会蠢到宣诸口外。
;
第三十九章 天价
却说银袍老者表演罢,接道,“白胆化形,剑气纵横,只是铁精的妙用之一,诸君可知我大越王廷三大武王之一的剑王冯西风手中的神意剑,是如何得来?正是以这铁精为主材,锻造而成!”
“什么!那一剑光寒十四州的神意剑,竟是此物锻成?传言昔年剑王曾一剑劈掉半座山峰,神意剑神威可见一斑!”
“神意剑神威惊人不假,李管事切莫大言诓人,据老夫所知,神意剑通体深红,如残阳照血,根本非是白色,缘何敢说是这铁精锻造。”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银袍老者重重一敲银锤,冷声道,“我玲珑阁立足广安府两百年,何曾做过欺世盗名之举。诸位莫急,这位道友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铁精乃非凡品,他所锻成的神兵自然非比寻常。据老夫所知,二十年前,冯剑王年岁尚幼,未得剑王之名时,手中宝剑通体雪白,十二年前,宝剑浅红,八年前,神意剑名扬天下,剑身深红如血。诸位莫非以为,冯剑王二十年间,换了三柄宝剑?”
“莫不是这铁精锻成的兵器,能够进阶?二十年来,铁精锻成的宝剑,由白转红,不断变化!”许易脱口而出。
银袍老者轻轻点点头,满目竟是得色。
满场轰然炸开,不少桌椅都当场碎裂。
一件能不断进阶的兵器,那是何等诱人。
武者爱神兵,天下皆然。
武者能随着修炼的进行,增进修为,神兵却原地踏步,到得后来,往往是武者不得不和不能相配己身的神兵说再见。
而终年相伴的神兵,哪是那么好舍弃的。
一来,人非草木,最是关情,便是一笔一纸用得久了,也生出感情,更不提相伴走天涯的神兵。
二来,相伴多年的神兵,早已称手,骤然更换,又得磨合许久。
如今,铁精锻成的神兵竟能进阶,可以说完全规避了这两个短板,自是扰得人人心动。
更何况有神意剑这鼎鼎大名神兵珠玉在前,谁都知道铁精若是锻成兵器,定然犀利非凡。
既得宝甲,又得神兵,双喜临门,许易虽心怀激荡,头脑却是澄清,朗声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众所周知,我辈武者,最重神兵。铁精神异如斯,缘何其主舍得将之出售?”
原本许易也不愿做这扫兴恶人,可此谜团若不得解,他万难心安,谁让他腰囊中正稳稳躺着一枚铁精呢。
却说许易此问一出,满场肃然,但因许易问到点子上了。
铁精毕竟不似前番出售之物,虽然神异,却未必奇珍,换言之,复得的概率极大,便是龙鳄皮算得珍品,可只要龙鳄不绝,龙鳄皮便有出世之机。
唯独这铁精,几为传说之物,整个大越王廷,也就听说剑王手中的神意剑为此物锻造,还不曾听闻再有铁精问世。
既然如此稀世之宝,主家却舍得出售,其中又藏着什么秘辛呢?
骤被拆台,银袍老者却不惊不怒,安然道,“那位贵宾问得好!主家舍得出售的原因很简单,主家得到这块铁精多年,却始终无法将之锻炼。其中缘由,我亦不得而知,想来要么是锻造之法难得,要么是锻造之术难成。归而总之,原来的主家无福消受,与其抱着生厌,不如出售。话至此处,我得提醒诸君一句,宝物虽好,也须有实力与缘发者得之。由此,稍后报价,还请诸君三思而行,莫要被宝物迷惑双目。”
银袍老者此话一出,许易简直要拍案叫绝,暗道老家伙实在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竟能如此化不利为有利。
试想,武道修持至锻体巅峰以上者,谁不是自命不凡,谁又会自认无实力。
银袍老者如此一句,只怕众人尽皆热血沸腾,哪里会想原主人数十年为锻炼这铁精耗费多少辛苦和心力,只会认为此人智力不足,福气未到,换作自己,必然成功。
果不其然,银袍老者交代罢,道出了起拍价“两千金”,场面瞬间失控。
许易甚至还在盘算着最后的售价会不会翻翻,转瞬,价格便被杀红眼的人群炒上了天。
水长老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五千金”,还未道出后面的狠话,马上就有数声跟出,价钱飞速攀上六千金。
最后在许易的目晃神迷中,拍卖会落下了帷幕。
最终铁精还是落到了水长老手中。
当水长老高高举起一枚金色丹丸,喊出“老夫拿一枚神元丹换,谁敢再争”时,许易坚强的神经就崩溃了,满目满眼尽是星星。
所有的风暴,也在这一刻被扑灭,终于再无人应声。
只听一声清脆的锤响,一切就结束了。
直到折返回单人密室,交钱取回龙鳄皮,穿过四通八达幽深密道之际,许易沸腾的气血还未完全平复。
神元丹!那可是锻体之境所梦寐以求的神丹。
锻体境跨入气海境,堪比一步登仙,劲力化气,真气外放,强横无匹。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开辟丹田,储存真气。
神元丹专为锻体境强者开辟丹田之用,珍贵异常。
先前交易会时,丹鼎门的那位齐长老竞购人参娃娃,也不过是试练神元丹,便引得场间众人奉承已极。
水长老拿出的却是一颗真正的神元丹,其中价值无可估量。
许易自己也是死咬了舌头,才没吐出“我跟你换”。
许易老神在在地跨出密道,黑袍已然褪去,龙鳄皮收归腰囊,按说今次来玲珑阁所获极大,偏生心头萦绕着一种怅然若失,挥之难去。
“东主,叫我好等,怎么样,玲珑阁的拍卖会非比寻常吧,不知东主可有所获。”
许易正怔怔走神,袁青花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天价
却说银袍老者表演罢,接道,“白胆化形,剑气纵横,只是铁精的妙用之一,诸君可知我大越王廷三大武王之一的剑王冯西风手中的神意剑,是如何得来?正是以这铁精为主材,锻造而成!”
“什么!那一剑光寒十四州的神意剑,竟是此物锻成?传言昔年剑王曾一剑劈掉半座山峰,神意剑神威可见一斑!”
“神意剑神威惊人不假,李管事切莫大言诓人,据老夫所知,神意剑通体深红,如残阳照血,根本非是白色,缘何敢说是这铁精锻造。”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银袍老者重重一敲银锤,冷声道,“我玲珑阁立足广安凡两百年,何曾做过欺世盗名之举。诸位莫急,这位道友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铁精乃非凡品,他所锻成的神兵自然非比寻常。据老夫所知,五十年前,冯剑王未得剑王之名时,手中宝剑通体雪白,三十年前,宝剑浅红,十年前,神意剑名扬天下,剑身深红如血。诸位莫非以为,冯剑王五十年间,换了三柄宝剑?”
“莫不是这铁精锻成的兵器,能够进阶?五十年来,铁精锻成的宝剑,由白转红,不断变化!”许易脱口而出。
银袍老者轻轻点点头,满目竟是得色。
满场轰然炸开,不少桌椅都当场碎裂。
一件能不断进阶的兵器,那是何等诱人。
武者爱神兵,天下皆然。
武者能随着修炼的进行,增进修为,神兵却原地踏步,到得后来,往往是武者不得不和不能相配己身的神兵说再见。
而终年相伴的神兵,哪是那么好舍弃的、
一来,人非草木,最是关情,便是一笔一纸用得久了,也生出感情,更不提相伴走天涯的神兵。
二来,相伴多年的神兵,早已趁手,骤然更换,又得磨合许久。
如今,铁精锻成的神兵竟能进阶,可以说完全规避了这两个短板,自是扰得人人心动。
更何况有神意剑这鼎鼎大名神兵珠玉在前,谁都知道铁精若是锻成兵器,定然犀利非凡。
既得宝甲,又得神兵,双喜临门,许易虽心怀激荡,头脑却是澄清,朗声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众所周知,我辈武者,最重神兵。铁精神异如斯,缘何其主舍得将之出售?”
原本许易也不愿做着扫兴恶人,可此谜团若不得解,他万难心安,谁让他腰囊中正稳稳躺着一枚铁精呢。
却说许易此问一出,满场肃然,但因许易问到点子上了。
铁精毕竟不似前番出售之物,虽然神异,却未必奇珍,换言之,复得的概率极大,便是龙鳄皮算得珍品,可只要龙鳄不绝,龙鳄皮便有出世之机。
唯独这铁精,几为传说之物,整个大越王廷,也就听说剑王手中的神意剑为此物锻造,还不曾听闻再有铁精问世。
既然如此稀世之宝,主家却舍得出售,其中又藏着什么秘辛呢?
骤被拆台,银袍老者却不惊不怒,安然道,“那位贵宾问得好!主家舍得出售的原因很简单,主家得到这块铁精多年,却始终无法将之锻炼。其中缘由,我亦不得而知,想来要么是锻造之法难得,要么是锻造之术难成。归而总之,原来的主家无福消受,与其抱着生厌,不如出售。话至此处,我得提醒诸君一句,宝物虽好,也须有实力与缘发者得之。由此,稍后报价,还请诸君三思而行,莫要被宝物迷惑双目。”
银袍老者此话一出,许易简直要拍案叫绝,暗道老家伙实在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竟能如此化不利为有利。
试想,武道修持至锻体巅峰以上者,谁不是自命不凡,谁又会自认无实力。
银袍老者如此一句,只怕众人尽皆热血沸腾,哪里会想原主人数十年为锻炼这铁精耗费多少辛苦和心力,只会认为此人智力不足,福气未到,换作自己,必然成功。
果不其然,银袍老者交代罢,道出了起拍价“两千金”,场面瞬间失控。
许易甚至还在盘算着最后的售价会不会翻翻,转瞬,价格便被杀红眼的人群炒上了天。
水长老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五千金”,还未道出后面的狠话,马上就有数声跟出,价钱飞速攀上六千金。
最后在许易的目晃神迷中,拍卖会落下了帷幕。
最终铁精还是落到了水长老手中。
当水长老高高举起一枚金色丹丸,喊出“老夫拿一枚神元丹换,谁敢再争”时,许易坚强的神经就崩溃了,满目满眼尽是星星。
所有的风暴,也在这一刻被扑灭,终于再无人应声。
只听一声清脆的锤响,一切就结束了。
直到折返回单人密室,交钱取回龙鳄皮,穿过四通八达幽深密道之际,许易沸腾的气血还未完全平复。
神元丹!那可是锻体之境所梦寐以求的神丹。
锻体境跨入气海境,堪比一步登仙,劲力化气,真气外放,强横无匹。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开辟丹田,储存真气。
神元丹专为锻体境强者开辟丹田之用,珍贵异常。
先前交易会时,丹鼎门的那位齐长老竞购人参娃娃,也不过是试练神元丹,便引得场间众人奉承已极。
水长老拿出的却是一颗真正的神元丹,其中价值无可估量。
许易自己也是死咬了舌头,才没吐出“我跟你换”。
许易老神在在地跨出密道,黑袍已然褪去,龙鳄皮收归腰囊,按说今次来玲珑阁所获极大,偏生心头萦绕着一种怅然若失,挥之难去。
“东主,叫我好等,怎么样,玲珑阁的拍卖会非比寻常吧,不知东主可有所获。”
许易正怔怔走神,袁青花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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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血咒
许易道,“哪有什么收获,能坐到里间的竟是身家豪富之辈,我那点金钱,在人家眼中,又算得什么?对了,我那柄绿刃,你可曾售出?”
“卖了卖了,没想到那小小一把绿剑,还是什么庚铁锻造,卖了一百五十金。收东西的老家伙原来只出一百金,想诓老子,老子便拿着在大厅里晃荡了一圈,老家伙就扛不住了,回来叫我,又是一番东拉西扯,才勉强肯出一百五十金。这价格已经是我私下问的最高价了。”
袁青花眉飞色舞地表功,说着,便拿出六张金票,一张百金,五张十金,以及一张交易票据,递给许易。
“干得不错,辛苦辛苦!”
许易看也不看,接过金票,摘出一张十金的金票拍进他手中。
袁青花大喜,“东主豪爽,干这行这些年,我就没遇见过东主这般豪客。”
贪而不奸,许易对他印象好转,笑道,“这是你该得的,用不着道谢,行了,你忙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啊,东主不是还要一件重型兵器么?”袁青花急道。
“方才在拍卖会上见的宝物太多,凡俗之物怕难入我眼,不看也罢!”
哪里是不看,分明是囊中羞涩,买完龙鳄皮,他仅余两百金,是准备整治龙鳄皮之用。
而送交袁青花出售的绿刃,原指望能卖个高价,谁知才得金百余。
两下合起来,也不过三百五十金。见过真正宝物的许易,知道这三百多金合起来,恐怕也买不着合心之物。
说罢,许易抬步便行,袁青花却紧紧跟随。
“你这是何意,交易完成,莫非你还赖上我了?”许易剑眉一扬。
袁青花连连摆手,“东主切莫误会,在下焉敢存此念想,我是想问东主愿不愿意长期雇佣我,所费不多,每月付我二十枚,不,十五枚金币即可。”
袁青花操持引导之营生,实乃贱业,每日所获也实在**,有时,一连几日也碰不到一单生意,今日遇上许易这等慷慨豪客,纯属天上掉馅饼。
他一年也不过挣下六七十金,除去东城内高昂的生活开销,还要维持修炼,实打实东城最底层一族。
“我可养不起你!”
非是养不起,而是没意义,他许某又不是整日穿梭坊间的倒爷,雇佣袁青花来端茶倒水不成?
袁青花道,“东主别诓我,早看出东主不凡,日后定然叱咤广安,身边若没个打下手的跟班怎行。就拿东主今次赴东城来说,倘使东主手下有在下这么个跟班,又何必劳烦东主亲自跑一趟。话说到这儿,东主肯定在想,让你小子拿这么多钱出门,我还不放心呢。东主有所不知,在下既然愿意委身东主,必然会做到让东主放心。我可以和东主签下血咒。以后凡是需要购药,跑腿,乃至打探敌情,搜集消息,在下都可一一代办,有血咒为约束,东主也不须担忧在下存非分之想。”
“血咒?那是什么?”
“打探敌情”、“搜集消息”两词入耳,许易忽然觉得有援请这个家伙的必要了。
袁青花道,“血咒便是血符,以双方誓言为引,滴血为应,血咒发动后,若有人背叛誓言,必会被血咒噬心而亡。”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来,一张鲜红如血,一张许易认识,乃是玲珑阁的交易凭证。
许易已然猜到那张鲜红如血的必然是血符,而另外一张的血符交易凭证,无非是袁青花担心他许某人信不过血咒真伪,拿出来以为旁证。
许易猜的不错,早在袁青花出售完绿刃时,便存了给许易单干的心思,这张血符便是那时购买的。
见袁青花心诚,许易愈发不好拒绝,心中盘算着利弊,脚下却是不停,不知觉间,又踏上了来时的那座拱桥,极目西望,远处的擂台,依旧有两人在台上龙腾虎跃,刀来剑往。只不过台边旗帜上的白旗换成了黑旗,台下围观的人多了不少。
忽的,许易念头一动,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雇你就是!”
缺钱,许易实在太缺钱了,眼下,他就剩了三百五十金,龙鳄皮锻成皮甲,所需必定不菲。
此外,他还委托玲珑阁代为搜集的药材,还需百二十金。
两者相加,只怕他许某人囊中这三百五十金非一扫而空不可。
更不提,见识了铁精的神妙,他还存着锻炼铁精的心思,这恐怕又是一大笔开销。
两世为人,许易心智圆熟,深知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他许某人这两千金的横财从何而来,不正是杀人放火而来。
眼下,在这广安城中,杀人放火是不成了,但捞点偏门,挣些快钱的法子,还是有的。
许易的主意正是打在了眼前的这擂台下的赌注上。
眼下,他便要参加一场乃至无数场擂台战,败则必死,留钱无用,胜则必赚,不下注岂非痴傻?
既然将主意打到投注上,许易自然不会忘了袁青花。
干这种事儿,论驾轻就熟,他如何比得上袁青花这老油子。
驱袁青花为傀儡,正是许易最后松口的根本原因。
两人谈妥,袁青花便将所许易引至他在东城吝下的蜗居,打开血色符篆,咬破食指,滴上一滴鲜血,诵念一番誓约。
誓言的内容,无非是说在受雇佣期间,如何忠诚效奉东家,便是雇佣结束,也绝对严守所有有关东家的秘密。
诵念罢,在袁青花的提示下,许易也念了一段,约定了按时等量支付金钱,不得违约等等。
约誓罢,许易意念一动,手指自动破出个口子,一滴稠如固态的血珠飘出,精准地落在血符上。
两滴血交汇,霎时,血符剧烈燃烧,发出一道血芒,直没二人心口。
誓约既成,许易告知了自己的居所,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