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章 打上门来
“看来孙兄的本事不怎么样,连区区无忧水都抵抗不住,堂堂中央学院也不过如此嘛。明道社的诸位,还有谁不服,许某愿意更改规则,比试可以继续,直到明道社诸位觉得可以结束时为止。”
许易高声说道,挂满微笑的瘦脸,让明道社众人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的五官轮廓彻底平了。
然而,这个念头也只能在心里过过,孙习剑的悲惨经历便在眼前,此刻,无一人敢与许易对视。
许易哈哈一笑,“跳梁小丑,不过如此。”
言罢,他不再停留,一闪身,腾空去了。
………………
子夜时分,许易独立七十六号院中,一道人影犹犹豫豫地出现在院门外,那道人影笼罩着沉重的斗篷,借着夜色,叫人根本无法窥探他的身份。
“别杵着了,有必要弄这一身么,你不是挺张扬么,怎么又如此腼腆了。”
许易冲斗篷人招招手,漫不经心地道。
斗篷人行进院来,低沉了声道,“许兄,我与你素未平生,更谈不上仇怨,先前的误会,孙某在此诚恳向许兄致歉,还请许兄千万宽恕,孙某的本心实不愿也不敢与许兄为敌啊。”
无须说,斗篷人正是孙习剑。
彼时,比斗结束,一干明道社成员固然灰头土脸,孙习剑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仔细探查了体内,再没有气血倒流,血液狂沸的迹象。
说明他中的无忧水之毒,也是具有时效性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应当是解开了。
哪里知道,他才回房间,那让他后悔生出来的剧痛又开始了。
好在剧痛持续时间不长,他勉强扛了过来,心中却慌得好似着了火。
他哪里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分明是那魔头在用此种方式召唤自己。
不得已,他只好乖乖来了。
许易道,“苏行春派你来的?她是怎么个打算?”
孙习剑唬了一跳,想要辩解,猛地想起,当时,许易饮了忘川水,他的确传音许易,问他和宣萱可是情人关系,许易能想到苏行春,顺理成章。
许易冷哼道,“我没时间和你玩猜猜,你若想体味那人间极乐,我必定成全你。”
孙习剑吓得险些跪倒,拼命摆手,话音中带了哭腔,急道,“的确是苏行春的意思,我和她是远亲,忘川水便是她给的,你喝下忘川水后,要问你的问题,也是她选取的。从这一点上看,她多半是在揣测你和宣萱的关系,想由此打开突破口,败坏你和宣萱的名声,此人最是歹毒,连我都看不下去……”
孙习剑的说辞,和许易料想的一般无二,他找孙习剑来,也只是确准。
“行了,你下去吧,没什么事儿,赶紧滚回中央学院,苏行春那边有什么动静儿,我希望你及时回报与我,否则一旦让我查到你知情不报,后果相信你承受不住。”
许易挥挥手,孙习剑仓皇而退。
孙习剑明白,想要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许易解开他身体里的禁制,简直是痴心妄想,索性便提也不提,想着回去后,找些禁法高人来研究研究,他就不信区区南院杂碎的禁制,会难到哪里去。
送走了孙习剑,许易没回屋休息,而是直插西面的莽林。
算算时间,他有阵子不曾打熬身体了,又想念起雪峰上的那汪澄澈的灵泉之妙来。
………………
华灯初上,繁花如锦,幽园内,一场交流会的气氛,在一首飘飘仙乐后,到达了顶点。
“妙哉,苏小姐的雅咏,当真是冠绝当世的妙音,此等仙乐,已非人间气象。”
一名华服公子面带沉醉地赞叹道。
场中一片应和之声,才展现了绝佳才艺的苏行春,优雅地从花团锦簇的高台上行了下来,雅雅地向众人致意,如一只优美的玫瑰,遥遥地穿行在人潮的簇拥中。
她和几位实在推脱不开的公子周旋片刻,礼貌地告罪,便朝后方行去,接住她的正是她的贴身仆妇,仆妇在她耳中低语几句,苏行春面上的不快一闪而过,冷冷传音道,“早知道这混账不好对付,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妖孽,连忘川水也奈何不得他。该死,该死,宣婊凭什么总是如此好运。传令下去,让乌老出马,一定要提前终结这妖孽,万不能等他坐大,将来为祸非小。”
仆妇传音道,“小姐切不可心急,那夷陵小贼已获得黑质徽章,今非昔比,一旦杀之不成,漏了破绽,为祸非小。”
苏行春脸上闪过一抹阴狠,“黑质徽章,又如何,金丹会再厉害,还能漫过我仙殿去,杀,一定要杀!”
仆妇传音道,“杀,当然要杀,但不一定要脏了咱们的手,小姐可别忘了,还有一位怕是比小姐更恨不得将那夷陵小贼碎尸万段。”
苏行春双眸攸地亮了。
便在这时,场间传来惊呼声。
“宣小姐来了。”
“啊紫章宣仙子,在下吴凤清,见过宣仙子。”
“在下图家图文质,见过宣仙子。”
“…………”
仆妇传音道,“宣婊来了,说不定是得了消息,来兴师问罪来了,小姐当心。”
苏行春微微一笑,“我会怕她,宣婊素来还装清高冷艳,看我怎么辱她。”
传音罢,苏行春如一朵摇曳的水莲花,顺着春风,朝宣冷艳飘摇而来,人未到,笑先闻,“啊哈,这类活动,萱姐姐不是从不爱参加的么,莫非得了紫质徽章,要学着开始亲民了,这样才……”
她话音未落,一道红光扑来,苏行春身上光华乱闪,蜂鸣暴起。
她脸上的惊容未落,宣冷艳已扑到近前,出掌如风,慌乱之中,苏行春避之不及。
啪,啪,两声脆响,苏行春如暖玉的小脸,顿时殷红如血。
“宣……”
她喝声放出,宣冷艳掌中红光连续闪动,一道红光将苏行春击得凌空飞出,半空中连续喷血,另一道红光击中急扑而来的仆妇,直接将她击成一团血雾,连残魂都不曾溢出。
二百二十四章 再逢
荒兽的恢复能力惊人,就在许易沐浴灵泉之际,先前濒临死亡的巨猱兽已恢复了行动能力,昂首站了起来,正逢灵液聚成的水剑射来,才嗅到那惊人的灵气。
巨猱兽只觉浑身的血肉都失去了控制,心头宛若生出千万个小人,不停地在嘶吼、嚎叫。
巨猱兽毫不迟疑,一口将灵箭吞了,发出一道龙虎般的吟啸。
白雕高扬了脖子,鸣啼一声,分明在向许易表示自己的不满。
许易道,“你自己偷懒,可别羡慕别人得便宜,要灵液,自己来取。”
白雕怒啼一声,迎着许易扑来,有了适才的经历,巨猱兽生恐好处让白雕一个得了,巨翅一展,也扑了上来。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白雕的身形长大了一圈,浑身入钢剑般的翎毛倒竖着,煞气凛然。
巨猱兽的体型没有变化,一对巨翅却能自如的伸缩进身体内,似猛兽多过了飞禽。
许易也有了变化,变化最明显的地方,便在双目。
一对眼目好似蕴含星辰,灿灿生辉,本就精瘦的身躯,好似一副千锤百炼的钢锭。
许易沐浴在灵池中,全副心神都沉凝在那股在体内汩汩流动的气血中,他心中满是喜悦。
此刻,他周身的一百零八道隐窍,已经点亮了八十三道之多。
除了第一遭,是三十六道隐窍一并点亮,其后的四十余道皆是次第点亮,并且点亮的速度,由快到慢。
初始,每一次沐浴,都有多达七八道隐窍被点亮,到得后来,速度却是缓缓降低。
直到他此次沐浴,竟只点亮了两道隐窍。
事实上,迄今为止,许易仍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如何产生的,这种亮光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心中偏有一种冲动,那便是要竭力将全部的隐窍点亮,哪怕消耗巨大的资源,亦在所不惜。
他迫切地想知道一旦一百零八道隐窍全部点亮后,又会产生何等的异变。
待体内的气血停止奔涌,许易自池中跃起,巨猱兽和白雕立时一左一右围来,这两家伙已完全熟悉许易的套路,反正打三次能喝一次灵液,那灵液对他们而言,简直有一种无可抵御的致命诱惑。
许易摆摆手道,“不急不急,你二位再去招帮手,要水平和你们差不多的,谁叫来的多,到时候,给谁的奖励便多。
战斗到目下,白雕和巨猱兽的合力,他已经能从容应对了。
主要还是因为,随着隐窍的点亮,他化身暴猿的战斗力,总会大幅上涨,尤其是防御能力。
如今,若非是巨猱兽的尖嘴,和白雕的利爪,击在许易肉躯的薄弱位置,几乎不可能伤着他。
所以,增加对手,势在必行。
他话音方落,白雕和巨猱兽便没了踪影。
短短半个月,他们的进步极为神速,不仅身躯、战力有了长足的进步,便连智慧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先前,许易和二**流,还颇为费神,如今,二兽已能快速地理解许易的指令了。
半盏茶后,一东一西两团影子,快速掠来。
巨雕带回了三个大家伙,巨猱兽带回了两个。
新的磨砺再度开启。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了,白雕、巨猱兽一伙儿已经散去,许易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准确地说,他沉入到了灵池中去了。
这个半个月的对战,许易的收获巨大,消耗也是巨大。
三天前,许易战斗完毕,泡入灵池中,服下最后三滴羊脂玉净瓶中倒出的灵液,气血才涌动,陡然在体内生成一个巨大的涡旋,涡旋所过最后九道隐窍尽数被点亮,眼见着涡旋将消,许易一咬牙,将最后三枚紫源珠送入口中。
三枚紫源珠才送入口,涡旋陡然炸开,一瞬间,许易周身的穴窍尽数被点亮,明窍暗窍宛若一颗颗散落在他躯体宇宙的星辰,一道道诡异的光线,从每一颗星辰散发出,在看不见的空间中交相汇聚。
轰的一声巨响,天地变色,漫天雷云汇聚,澎湃的天地意志,朝此间汇聚。
正等着许易颁发好处的七头荒兽,全在这恐怖的天地意志下,吓得匍匐不敢动弹。
终于,许易失去了意识,沉重的身体,缓缓朝灵池中沉去。
天地间的异变,足足持续了两日,才稍稍有缓解的迹象,得了喘息之机的七头荒兽,再不敢惦记找许易要什么好处,一溜烟齐齐逃了个没影。
直到三日后的今天,天地间的异象消退,沉在灵池底部的许易,依旧没有动静儿。
天将暮,夕阳拖着长长的衣裙,缓缓西归,在东面的皑皑雪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艳影。
忽的,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修,跃上雪峰来,如雪的白衣上,绽放着几朵血色梅花,眉宇间的疲态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她连续晃动身形,到了灵池边,素手挥洒,几面阵旗,横空罗列,光芒闪跃处,一道阵法便布成了。
但见她轻解罗衫,露出惊心动魄的雪躯,缓缓滑入灵池中,灵力淬体,让她连续几日辛苦赶路累积的疲乏,似乎瞬息消尽,舒服得她从喉咙深处发出申吟来。
蓦地,女郎想起了这池水,那不肖逆徒也曾沾染过,顿时,玉脸飞红,陡然觉得这包裹着身躯的灵泉,都有些烫皮肤。
”该死,逆徒该死!“
女郎轻轻碎念出声,不断地将周围地水浪拨开,似乎如此,便能缓解心中的尴尬。
“不对,大不对。”
女郎嘟囔出声。
她分明察觉出,这灵泉的灵力大异往常,完全没了原来的功效。
念头一动,她潜了下去,想要看看这灵泉到底出了何等样的异变。
灵泉深不过三丈,方圆亦不过五丈,女郎才潜下去,便见一道黑影,下意识地击出一掌,灵力正中那黑影,顿时,那黑影竟动了,身如闪电,直朝她扑来。
女郎掌生玄煞,一道黑光宛若凝实,直朝那逼来的黑影印去。
岂料那黑影竟不避不让,硬受了一击,竟然片缕不伤,已扑倒近前。
女郎再想躲避,哪里还来得及,竟被那黑影扑了个正着,黑影下手极是利落,力量更是大的出奇,还未照面,便让她失去了反抗能力,死死将她身子压在了灵泉边沿的山石上,一记手掌如含风雷,迎面拍了下来,正要击落,黑影和女郎四目相对,齐齐呆住了。
二百二十五章 逆伦
“啊!”
对视了足有十余息,女郎发出一声悠长的啼叫。
黑影不是许易又是谁,他简直慌了神,做梦也想不到这等离奇、倒霉之事,又他马的发生了。
他一松手,蹭的便往外撞去,砰的一下,撞在禁制上,跌了回来。
饶是他心思圆转如意,素富智计,此刻也慌了神,蹭地一下,又钻进灵泉中,慌乱中,竟又钻入了女郎的腿缝中。
啪,女郎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背脊上,将他从水中提溜了起来。
许易急中生智,高呼道,“非礼啊,非礼啊!”
手忙脚乱,慌张到不行。
女郎正气鼓鼓的腮帮,猛地听到他如此叫喊,噗嗤一下,竟怒极生笑。
蓦地,女郎赶忙摄过衣衫,慌乱在衣衫上披了,指着许易怒喝道,“孽徒,你作死啊!”
许易死死闭了眼睛,即便如此,那白嫩凝脂的肌肤,宛若脱兔的封弹,如镌刻在脑子里一般。
他从不像此刻这般尴尬于他的感知能力,即便是闭着眼睛,心中的邪念,竟催逼着感知不得不去体察那一幅幅邪恶的画面。
许易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勉强定住心神,故作愤怒地道,“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人家泡澡泡得好好的,您往这儿钻什么?来就来呗,您说您既不打招呼,又脱得这么干净,真不知您这师尊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无须说,女郎正是宣冷艳无疑。
宣冷艳指着许易,气得张口结舌,才要动作,衣衫又要从胸前滑落,才要伸腿来踢,猛地想到先前被这家伙从腿空中钻出,顿时,满面生霞,一双丰腻惊人的美腿紧紧闭拢。
她急的脑子乱糟糟一片,想叱骂的话太多了,却偏偏被这混账东带西带,弄得全没了方向,再听这混账竟敢倒打一耙,说她心怀邪念,直气得她脑门突突发胀,险些没喷出一口血来。
就在这时,一道巨响在左近炸开,宣冷艳编织的护阵,瞬间被摧毁。
烟尘尽处,二十余道身影,影影绰绰现在远方。
接着便听一声狂笑道,“哈哈,哈哈,列位,快来看看,好一场活春宫,好一场师徒之间的逆伦,啧啧,老子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哈哈,此事若不传之天下,岂不可惜。”
随即,哄笑声四起。
“堂堂宣氏娇女,竟是如此荤素不忌,竟对自己的徒弟下手。”
“还是紫质徽章获得者,这下不单宣家脸上大生光彩,金丹会也必定霞光万丈啊。”
“龙老,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将宣氏之花,赏给在下,如此艳绝春色,就这般摧残了实在……”
“哈哈,好说……”
“…………”
二十余人缓缓朝灵池围来,轰笑声不绝,居中的隆目老者轻轻挥手,做着暗语,众人也远远散开,构建着包围圈。
“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生死交关,宣冷艳顾不得意气之争。
许易传音道,“我干嘛走,更不用你拖住,师尊大人还是先把衣服穿好。”
宣冷艳横他一眼,雪肤花貌,衣襟半掩,媚态横生,许易竟忍不住口干舌燥,心中烧出一团火来。
宣冷艳钻入水中,再出来时,衣衫已然上身,急急传音许易,严令他急退,并点明了居中的隆目老者,乃是历劫一层强者。
所谓历劫强者,便是完成了魄灵和灵魂的融合的强者。
然而,许易的态度始终坚决,似乎根本不关心这围拢而来的二十余绝顶强者,反问起了,这帮人到底是谁弄来的。
“你,你要作死,我管不了你,反正你这孽徒,欺师灭祖惯了,随你折腾。”
宣冷艳气鼓鼓地盯着许易传音叱道,心中却涌起一阵感动。
如此场面,便是到了生死关头,许易还肯赖在此处,足见其心意。
许易笑道,“师尊大人安坐,不过区区几条杂鱼,何捞师尊挂怀,我去料理了便是。”
话罢,身子腾起,直朝包围圈迫去。
“是夷陵公子!他,他怎么是宣家小姐的高徒?”
有人惊声呼道。
“果然是夷陵公子,龙老此人极难对付,您看……”
包围圈陡然乱了。
许易当日城外护城河中,剿灭漓江五魔,退历劫强者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广为人知。
传播越广,夷陵公子的名头便越大。
隆目老者冷声道,“什么夷陵公子,不过是一介小丑,难道还能厉害过宣氏之花掌中的火云梭?诸位连火云梭尚且不惧,区区一个灵根一层的小辈,有……不对,你,你……你怎么凝聚成了玄宫。”
隆目老者拉长的惊疑声,瞬间惹得全场骚然。
宣冷艳怔怔盯着许易,传音道,“你到底是人是妖,到底怎么做到的,世有天才,但从没你这号的。”
许易微微一笑,传音道,“现在知道做不起我师尊了吧,不如……”
“闭嘴!”
宣冷艳怒叱,美眸中杀气凛然。
她心中暗道,有这个师徒名分,你尚且如此大胆,真不知没了这层拘束,你该放肆成什么样!
“还是那么大火气,哎,我这命呀!”
许易挠了挠后脑勺,沉沉一叹。
“死到临头,还敢打情骂俏,还一对不知羞的逆伦怨侣。”
隆目老者长啸一声,一道金光跨越了距离,直斩在许易头顶。
金光爆开,许易眉宇间多了一条雪白的印记,却连皮毛都不曾破开。
轰!
隆目老者凌空练退三步,满场的惊呼声如海浪迭起。
“想不到,想不到,老夫今日又见了妖孽,若不宰了你,放任你成长,整个中洲大陆岂不要天下大乱,老夫今日便为天下诛你!”
隆目老者沉声说罢,一道金色光球在他掌中云生烟灭。
便在这时,六道火球毫无预兆地横空炸裂。
当先,西北六名围猎强者,便被剧烈爆开的恐怖光波吞噬,光波未灭,那处已没了声息。
“大胆!”
隆目老者简直要气疯了,金色光球才要洒出,六道火球竟已袭到他的身边。
“灭!”
隆目老者怒喝一声,掌中炫光激射,六道火球竟在他三丈外就此烟消。
魂魄合一,灵根怎敌?
二百二十六章 神婴
“小辈受死!”
隆目老者怒喝一声,金色光球终于放出。
霎时间,整片天地都归为了绝对的死寂。
许易发现自己竟被那金色光球牢牢锁死,身体竟动弹不得。
眼见巨大光球便要完全将许易笼罩,宣冷艳美眸中已充满绝望,便在这时,一株参天古木,陡然现在空中,那株古木大得无法描述,似乎每时每刻都在长大,巨大的树冠,高耸入云,茂密的枝丫完全张开,无一处不冒着金光,宛若开天神树。
“这,这是灵根?”
“我,我,我是眼花了么?”
“这,这他马是灵山吧!”
“…………”
高耸如云的灵根,忽的猛烈摇曳起来,千万片金光灿灿的树叶一起抖动,好似急雨落入了竹林,一片沙沙作响。
巨木扑簌摇曳,已扑到近前的金色光球顿时止住,忽的,一阵轻噗,宛若烟泡一般散开。
隆目老者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易丝毫不肯留手,就星流火术全力催动,无数火山喷发,庞大的攻击范围内,烧成一片火海,又有数位修士,躲避不及,生生被巨爆的火球之威,生生炼化。
“龙老!”
残存的围猎修士,一边高声呼救,一边四散躲避。
隆目老者心乱如麻,剧本的打开方式完全不对。
如此凶悍的灵根修士,别说见,他便是听也不曾听过。
谁见过如此直插苍穹的恐怖灵根?
如今的场面,他真是又生气,又尴尬。
说好的他只手遮天,这帮灵根强者跟着他围猎,不过是敲敲边鼓,走走过场。
如今倒好,敲边鼓敲得没了性命,走过场走的大呼救命。
隆目老者心绪如海,身形一展,已飙到百丈开外,一脚踢出,许易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踹飞了,好似被一列疾驰而来的山峰撞飞了。
他不及定睛,已连续挨了十余下,毫无反抗能力,身体在空中如飘飞的羽毛球,不断地被一支巨大的拍子剧烈地抽打着,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在东,一会儿贯入地下,一会儿飚上空中。
浑身筋骨无一处不剧痛,暴击之中,许易已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惊讶地发现,暴击他的,竟是隆目老者的左足。
那只左足竟可长可短,可大可小,如意变化,隔着百余丈,竟在空中刮出道道虚影,拉得空气疯狂的暴鸣。
“魄灵魂灵已聚宫,百窍挪转任西东。”
许易脑海中陡然迸出弘一掌教曾说出的一句话来。
说的是,当魄灵和灵魂在玄宫中,完成聚合后,到达历劫一层,百窍任意挪转,肉身的虚器和实器,任意变化,修行到高妙处,身体能任意变化,以身化万器。
显然,隆目老者使出的便是此类本领。
许易苦苦承受着暴击,感知凝聚到极致,那只犹如天残脚一般的怪足,来去如惊雷,如闪电,气势摧山拔河,沛莫能御,他只能努力地用精妙的感知来探查那巨足的轨迹。
宣冷艳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许易的成长快得让她目不暇接,能和隆目老者战成这样,已超乎了她的预料。
但眼下的局面,实在糟糕,灵根和历劫之间的巨大鸿沟,根本不是靠个人的天才,便能够跨越的。
奈何她的法宝已使用到了极限,如此激烈的战斗,靠她自己的实力,根本插不上手,想要用如意珠传递消息,奈何这帮追兵早有准备,随身自备禁法,如意珠根本无法将消息传出。
宣冷艳心焦不已,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无一时一刻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一颗心全放到那孽徒身上去了。
如果心焦可以量化的话,宣冷艳的程度,比之隆目老者,可就要大大的瞠乎其后了。
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是隆目老者先前根本没想到的。
本来,历劫对战灵根,就是碾压,双方对灵力的掌控,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谁能想到,这夷陵小贼竟有一条如此惊天动地的怪异灵根,有此可怖的灵根加持,他的灵力攻击,竟也受到了抑制。
如今,他竟然要靠肉搏,来灭掉一个灵根小辈。
更让他难过的是,他修成历劫境后,领悟的肉身神通裂天足,一连攻出了上百击,都无法将这夷陵小贼灭掉。
要知这裂天足,一击足能踹塌一座小山,威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便是他自己修成历劫境,肉身防御之恐怖,也绝不可能,一连挨上这上百击,还安然无恙。
越打越心焦,却更坚定了隆目老者灭掉许易之心。
他想得明白,眼前的夷陵小贼已经不是天才、妖孽能概括的,此辈只能是那种传说中千年一出的帝君们年少之时的风采,才能与之相较。
如此人物,梁子已经结下,若是放任其成长,无异于往自己的坟包上培土。
故而,今日他就是倾尽所有,亦要将之斩杀当场。
吼!
许易已消失不见,一头暴猿双臂奋起,死死将一只巨足抱负在怀。
隆目老者这一惊,险些魂飞魄散,但见暴猿一只将巨足死死夹在怀中,另一只如山柱般的巨掌猛地扬起,凌空暴击。
咔嚓一声巨响,隆目老者的巨足,竟从中断裂。
忽的,隆目老者周身蜂鸣狂涌,显化的巨足竟如烟气一般,从许易怀中消失。
顿时,隆目老者的体态恢复如常,面白如纸,气息委顿异常。
暴猿丝毫不歇,凌空狂掠而来,直逼隆目老者。
“刺他眉心,穴窍之心!”
宣冷艳急急传音。
便在这时,隆目老者身形陡然如纸飞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光的婴孩,立在原地,看形目正是隆目老者的形象。
“是神婴,当心,老贼要死拼!”
宣冷艳传音喊道,一颗芳心几要破碎。
她以为隆目老者几次击杀不成,就该退却,却没想到隆目老者竟奋不顾身了。
灵魂和魄灵结合成为神婴,寄居于肉身的躯壳中,每一次离体,对躯壳都是巨大的损害,神婴再回躯壳中,亦会元气大伤。
可以说,不到万不得已,绝没有历劫大能会选择神婴离体,来和敌手死拼。
二百二十七章 添油
许易冷笑一声,一道黑幡遥遥放出,滚滚黑气,瞬间,满场如置寒冬。
招魂幡的滚滚黑气,在许易的催逼下,直射神婴,诡异的是,那神婴竟对招魂幡这灵体的克星,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忽的,神婴发出一声狞笑,小手一招,怒啸一声,“天地生剑!”
霎时,无数光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小手中聚成一根闪电一般的光剑。
光剑一划,招魂幡放出的滚滚黑气,倒卷而回。
幡体周身竟现出道道裂纹,许易大惊失色,慌忙收了招魂幡,便听宣冷艳传音道,“神婴非是魂魄合一,非是单纯的魂体,婴如人,躯如器,魂成神,魂器无效。”
宣冷艳传音方落,神婴小手招摇,光剑呼啸而来,如跨越虚空,正中暴猿胸膛,剑尖直没胸膛,暴猿爆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这一刻,天地都在摇晃。
“凝!”
神婴尖啸一声,手中光晕闪现,那枚钉在暴猿胸膛的光剑,宛若一条活过来的游鱼,再度朝暴猿胸膛钻去。
暴猿几次想要拔掉光剑,却发现触手间,宛若捉拿虚空。
游鱼一般的光剑再度往暴猿宽厚的身躯深扎,狂暴的力量,在飞速摧毁着一寸寸肌肉,骨骼,筋络。
暴猿嘶嚎一声,强忍着剧痛,双臂急舞,巨大灵根上方,闪现出九道赤红光球,一瞬间整片天空都被映红了。
“九星流火术!九星!这,这怎么可能!”
宣冷艳惊呼道。
九道火球,在天空中猛烈聚合,化作一道灼目的光斑,光斑如流星一般,迎着被神婴摄入天际的隆目老者的躯壳便射了过去。
神婴几次挥动手臂,催动禁法,却始终无法令那自异灵根上聚合的火球凝聚的光斑湮灭。
眼见光斑如一道闪电,呼啸而至。
神婴终于变了脸色,小手一招,那道已深深扎入暴猿胸膛的光剑,蹭地跃出,轰然迎着光斑去了。
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耀眼的光亮,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目。
万方的灵力都在这一刻沸腾了,周遭的十余座山峰,被恐怖的气波,如吹蒲公英一般,瞬息被削平。
暴猿怒啸一声,九道红光再度自巨灵根上催发,光斑再现,神婴愤怒已极,却不得不再度凝聚光剑,迎着那光斑撞去。
转瞬,一连对轰了七击,天空几乎都被打得裂开了。
宣冷艳已无法再坚持观战,沉入灵泉中,凝神盘膝坐定,催动玄功,抵抗着四周狂暴欲沸的灵力威压。
隆目老者怒极欲狂,他已经使出最强形态,竟还不能致这夷陵小贼于死地。
此刻的拼斗,更是没有止歇之像,如此可怖的一条灵根,可以想象这夷陵小贼能御使的灵力有多么可怖,再拼下去,他的神婴非先崩溃不可。
念头一转,隆目老者一咬牙,神婴打出一团光晕,如缥缈的气流,瞬息扑中许易,竟直接杀到许易的灵台中来了。
竟是神婴分出了一道分神。
灵魂和魄灵,于玄宫中结成神婴后,婴如人,魂成神,历劫强者的分神,可比灵根强者的灵魂强大太多了。
若非分神的代价太大,隆目老者早就采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来灭敌了。
分神才扑入许易灵台,便张扬舞爪地直奔许易的灵魂小人来了。
出乎隆目老者的预料,许易的灵魂小人竟强大得不像话,竟和他的分神战得有来有往,尤其是灵魂沐浴的那团火焰,在许易灵魂小人的御使下,挡住了他分神的绝大部分杀招。
隆目老者气得要发疯了,这是个什么混账,没有一处不强,没有一处不诡异。
所有自以为必然建功的杀招,最后都铩羽而归。
如今他分神已出,神婴的气势大减,若还不能灭掉许易,局面必定彻底崩溃。
主战场,隆目老者已经看不到希望。
他只能寄望于灵魂战场。
当下,他再不迟疑,再度打入一道分神,分神一入许易灵台,双方合兵,立时扭转了战局。
许易的灵魂小人不再主动出击,退回火焰深处,全力防守。
壮大的分神,一时间,仍旧奈何不得许易的灵魂小人,只占据了胜势,却迟迟得不到胜果。
主战场上,九星流火术聚成的光斑,毫无停滞的迹象,一刻不歇地轰击着,神婴凝聚的光剑已衰弱了不少。
迟迟打不开局面,神婴彻底急了,连续三道分神放出,直射许易灵台。
这是神婴所能放出的分神的极限,损耗之大,他已不敢想象。
但能灭掉此贼,结了眼前的乱局,他已在所不惜。
三道分神汇入,许易的灵台上空,异象横生,紫电布空。
分神聚成的魂体似乎法力无边,轻轻一吹,笼罩在许易灵魂小人周身的魂火便被吹开。
分神小手一招,一柄黑色长剑瞬间聚成,长剑才要投出,分神陡然觉得自己的头顶上空陡然黑了,再一定睛,一头怪模怪样的巨大牛妖,现了出来。
分神吓了一跳,黑色长剑瞬间朝牛妖射去,牛妖鼻孔喷出白气,正卷住那长剑,如吸蜜糖一般地吃了。
“别他马墨迹,快吸了他,否则,老子电死你。”
许易的灵魂小人跳脚喝叱。
他是多不容易才撑到现在,引诱得神婴不断用添油战术,分了大量的分神至此。
而他自己,也接近油尽灯枯。
蚩毋虫化身的牛妖不满地摆了摆头,按他的本意,是多想和这闯入此间的分神多玩几天,实在是这空阔的灵台世界,让他的生命,实在寂寞如雪。
但许易的凶威不可违,蚩毋虫大口一张,顿时化作一个巨大吸力的黑洞,分神早就意识到不好,已遁得远了,奈何那黑洞吸力惊人,竟硬生生将分神倒拽了回来,一口吞了个干净。
“啊!”
神婴爆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嚎叫,捂着头颅拼命摇摆。
又一道光斑袭来,神婴却再无光剑可应,光斑爆开,隆目老者的躯壳瞬间粉碎。
神婴也在巨爆中,化成无数光斑。
“快,不要让他分神逃了!”
宣冷艳满是兴奋地喝道。
二百二十八章 师道尊严
呼呼,招魂幡再度腾空,幡体得得作响,迢迢黑气如怒龙般,疯狂卷向四方。
神婴散出的点点星光,顿时被那黑气一滴不剩的卷中,顿时,幡体发出愉快地鸣响,金光溢动,先前被神婴斩出的裂纹,竟迅速恢复了。
吞噬罢点点星光,幡体似乎生了贪意,仍旧不满足,迢迢黑气依旧荡出,似乎想要搜寻更多的星光。
几番探出,四方卷取,都无有结果。
终于,许易大手一招,将招魂幡收入星空戒中。
此时,他已恢复了人躯,周身的创伤已恢复了大半,修成玄宫后,肉身的恢复能力惊人,只是身体疲乏得很,恨不得立时瘫软倒地。
伴随着神婴的覆灭,隆目老者的星空戒破碎,地上散落了大量的物品。
许易正要摄过,宣冷艳急速飚来,抢先将那枚如意珠摄过,催开禁制,光影浮动,正是许易和宣冷艳共浴的画面。
宣冷艳脸上闪过一抹绯红,玉掌一合,如意珠瞬间在掌中化作齑粉,随即,目光挑衅似地朝许易瞪来,“不去捉那些星散的贼子,还愣着做什么?怕为师和你抢宝物,还是这珠子你想留着慢慢欣赏?”
许易被斥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骂,你这一出池子,就换了面目,真是xx无情,早知道……
“怎么,本事高了,为师管不得你了?”
宣冷艳沉声道。
她的心理很奇怪,一方面,许易灭掉隆目老者,那可是干掉了历劫大能,她心中极为兴奋,简直与有荣焉。
另一方面,许易的快速成长,让她感觉膈应,徒弟强过了师父,而且是各个方面的超越,让她如何维护师道尊严?
能力上做不到,自然就得再言语上变本加厉。
“得得,您老别急,他们跑不了。”
许易没好气回了一句,一声长啸,啸声滚滚如雷,传出不知几十几百里。
忽的,几片乌云自四面八方,快速朝此间飘腾而来,乌云到了近前,宣冷艳吓了一跳,跳到许易身侧,死死把住他臂膀,急声道,“我看你是疯了,你招他们做什么,一个都难对付,怎么来了这么多。”
许易道,“我以为会来一个,哪知道来了这么多,师尊大人,您是尊长,要不您对付四个,我对付三个?”
此刻,他浑身酥软,便是对付一个,都办不到,哪里能对付三个。
宣冷艳更是慌张,把住他手臂的玉手陡然攥紧,用力拧着,边拧边碎碎骂道,“叫你招摇,叫你招摇……”
骂着骂着,忽觉不对,奔来的七个大家伙丝毫没有近攻的迹象,眼睛皆盯在许易身上,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还有几分畏惧,这种眼神,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对,就是凡俗世界游历时,一帮力巴找包工头讨债时的眼神。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纳罕间,便听许易道,“诸位别这么盯着我,帮个小忙,去将方圆千里内的人抓过来,死活不论,到时,咱们再谈正事儿。”
白雕鸣啼一声,当先,腾空而起。
他对许易的意见也极大,但目下,竞争激烈,他还是选择了顺从,免得恶了许易,弄得他首领的位置不保。
白雕这一去,本来就还未结成的攻守同盟立时破碎,几只巨兽争先恐后地离开。
啪!
许易脑门儿上挨了一击,宣冷艳叱道,“孽徒,眼里当真还有为师的师道尊严?”
许易苦着脸,没好气道,“我说您可真有意思,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人家都说吃什么,补什么,我看您这是缺什么,说什么。再说,哪有徒弟洗澡,师父也闷头往里跳的,哪有师傅招灾,徒弟解难的,我不说,您就当没发生不就得了,偏您要翻来覆去地念咒,还要动手,您,哎哎,您……”
恼羞成怒的宣冷艳这回不单是动手,连脚也一并用上了。
许易疲倦欲死,体力不支,接连中招,忽的,被宣冷艳一掌击飞,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口角溢血。
宣冷艳跃到金钱,伸脚轻轻踢了踢她,“现在知道为师的厉害了,小子,不管你成长成什么样儿,也须记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就你这张狂劲儿,为师不教训你,将来你有的是苦头吃……”
她正说的得意,却发现不对劲儿,许易的气息越来越弱,这才意识到许易和隆目老者的那场大战,可能已受了暗伤。
一念至此,她陡然慌了,一把抱起许易,探出一道内息入许易体内,内息催动,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宛若一具死尸。
许易的气息越来越弱,宣冷艳越发慌张,各种灵药不要钱地灌入许易口中,她分明感觉到灵药进入许易体内,竟无法化开,这分明是身体机能停止了工作。
宣冷艳彻底慌了,抱着许易东奔西走,不知如何是好了。
脑海里浮现的竟是和许易相处的画面,灵池初遇,南院争锋,收而为徒,假扮夷陵,丹书至文,再到今日,仔细想来,她这个徒弟虽然一身贱骨头加一张贱嘴,对自己是真真不错了。
偶尔梦中,这张惹人生厌的面孔,也曾不小心地溜了出来。
“许易,许易,你快快醒醒,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你死了,我就没有,没有徒弟了……”
宣冷艳急得开始念嘴了,吧嗒,一滴眼泪,滴在许易鼻头,顺着鼻孔,滑落进去。
“阿嚏!”
许易打了个喷嚏。
“呀!”
宣冷艳瞪圆了眼睛,紧紧抱住许易,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这宝贝又飞了一般。
“咳咳……”
许易被勒得面红脖子粗,不住咳嗽。
宣冷艳赶忙松了松劲儿,忽然发现许易的头正顶在不适当的位置,臊了一脸,赶忙将许易丢开。
脑子忽的一转,指着许易喝道,“你这孽徒,是不是又在装神弄鬼!”
她越想越不对劲儿,修行到许易这个份上,要死就死了,不死就不会死,哪里来的险死还生。
许易只剧烈咳嗽,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百二十九章 我要走了
宣冷艳又赶紧将他抢了过来,不住给他拍打背脊,“行了,行了,不怀疑你了,消停些。”
反正她是不信的,关键是这孽徒的演技太好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她自己也闹不明白了。
许易喘了一会儿,气色越来越好,不多时,便已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冲宣冷艳抱拳道,“多谢师尊搭救之恩,适才若非师尊灵药相济,小徒险些挺不过来了。”
是真是假,实情如何,他心里最清楚,好容易将先前的尴尬遮掩了,他可不愿再再起波澜,借着这个机会,他赶紧将高帽子一顶顶地给师尊大人带上,免得这位又傲娇个没完。
宣冷艳冷冷哼了一声,正待训斥许易几句,几道黑影连续飞回。
接着,天上如下饺子一般,扑簌簌,连续人影跌落,总计有十余人,或生或死,即便是活着的,也只剩了奄奄一息。
宣冷艳瞪圆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帮巨兽如此神速,更想不到这些堂堂灵根三层强者,在巨兽手下竟没多少挣扎的余地。
吼!吼!
呜!呜!
七头巨兽几乎同时对着许易啼叫,意思很明显:老板,该发工资了。
许易摆手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这边处理完再说,再啰嗦,开革出队伍。”
在灵液催化下,这帮巨兽成长得极快,尤其是智慧方面,早已能和许易有效沟通了。
七头巨兽不满地咆哮一声,还是不敢造次。
“穿绿衣服的,对,你就是你,就你喘息声最大,我来问你,到底是谁让你来的,苏行春还是陶景圣?”
宣冷艳冷声喝道。
她这一路,可是被追杀得惨了,对方明显对他行踪掌握得极为清楚,布局周全,不在仙殿世界围捕,而在这蛮荒境围杀。
若不是她身携异宝,早就饮恨当场了,哪里还能冲出重围,突击到这里,碰见撞上许易。
绿衣修士浑身不停颤抖,胸膛完全破开了,一说话,血水便往外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龙老,不,龙老贼请来的,该死的龙老贼,可坑死我们了……”
许易一挥手,“都抓走吧,看得恶心,你们自己料理了。”
“不,不要!”
还喘着气的几名修士皆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他们当真是吓坏了。
巨兽的可怖,简直超乎想象,难以匹敌,又毫无人性。
七只巨兽早就急得不行,巴不得眼前的这堆麻烦赶紧消失,许老板好兑现好处。
哪里会管几名倒霉鬼要是不要,顿时,怪风迭起,活着的,死了的修士,俱备七只巨兽摄走,场中只余下满地狼藉。
“孽障,这是干什么,为师还没问清楚呢!”
宣冷艳画眉冷聚。
许易道,“有什么好问的,不外乎是那两个人,不管是谁干的,这笔账两人头上都记一笔,准没错,是不是这个道理?”
宣冷艳无言以对,便在这时,七大只讨薪民工又来了,各自神色不善,大有包工头胆敢再废话,就要拿家伙事儿开干的架势。
许易难得老脸一红,尴尬一笑,“诸位,缓一缓,现在灵液真没有了,等上十天半月,一旦我这边凑齐……哎……”
他话音未落,脾气最爆的怒鲅兽先就怒了,喷出一口白霜,方圆十余里,瞬间化作一片银装素裹。
“好哇,敢动手,既然你们先翻脸,就别怪我也翻脸!”
不要脸的许包工大手一搓,星火重燃,漫天火星瞬间逼得七头巨兽,嗷嗷乱飞。
肉搏,这几位合力,还能和许易战上一战。
无限制攻击,几头荒兽如何抵挡得住许易的九星流火术。
眼下的场面,分明就是包工头早有预谋发了威,讨薪荒兽,有好果子吃才怪。
“日升日落三十次后,再来这里找老子,都滚。”
许易连呼带喝,终于将几头荒兽驱赶走了。
非是他要耍无赖,实则是凝聚玄宫期间,他不仅自己要服用,还得给几个荒兽发薪水,弄到最后,他已经耗光了全部的灵液,连源珠能吞了。
而灵液的形成是需要时间的,即便在此间,灵液形成的速度远比北境圣庭世界要快,眼下已诞生了几滴,但为保无虞,许包工也得留点流动资金,所以,只好拖拖几位荒兽的薪水了。
噗嗤,宣冷艳笑出声来,这一笑似乎漫天都生出了烟霞,她指着许易笑道,“你定是又耍无赖了,连这些荒兽的便宜,你也要占,为师看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许易双手一摊,“我也是没办法,您倒是作壁上观,什么也不用管,小人自然只有我去做了。”
宣冷艳嘴角勾起惊心动魄的弧线,“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合情合理,谁能说出什么来?”
许易哑口无言。
现如今,他一听宣冷艳的师徒之论,他就头大,万事都能将此论调抬出来,他纵有再好的牙口,也只能徒呼奈何。
寒风送晚,雪山顶上已是极寒天气。
许易架起了篝火,就地取材,煮了个火锅,师徒二人连吃带喝,整得热火朝天。
酒足饭饱,雪面生霞的宣冷艳忽然道,“我得走了。”
许易饮尽最后一葫芦酒,“猜到了,师尊大人近来可是发表了不少定文,俨然金丹会的一颗新星,南院的小池塘留不住师尊大人,也在情理之中。”
砰!
宣冷艳赏了许易一个爆栗,“什么话到你这孽徒口中,都要变味,怎么觉得为师,占你便宜了?喏,还你!”
说着,宣冷艳抛过一枚储物环。
她的确新发表了很多定文,那些定文基本都是基于许易用她名义发布的那篇上了丹书的至文的后续研究。
因为许易将那篇至文的内容,讲的极为透彻,宣冷艳只要沉下心来研究,后续的发现,自然足有支撑她一篇又一篇的定文。
而正是有了这些定文,才让宣冷艳的紫质徽章的得来,以及那篇至文真实作者的身份,得以坐实。
外界的非议,也因此一扫而空。
二百三十章 刁蛮
许易催开储物环禁制,念头才侵入其中,顿时忍不住惊呼起来,“这,这,你,你……”
储物环内存储的正是他配置九灵圣血丹,最缺的两味药材。
彼时,他广为发动人脉,一三七舍的几位倾尽全力,也不过凑了其中的六种,除了四神血外,还有两种最珍贵的宝药,始终没有踪影。
如今,宣冷艳抛给他的储物环内,装的正是那两种未见的宝药,分量也极为充盈。
难得见这智计百出的徒儿瞪眼,宣冷艳大生成就感,得意一笑,“你也用不着谢为师,那篇至文,我得了紫质徽章,你得了黑质徽章,都是有奖励的。你的奖励还没下来,我的先下来了,稍微打听,便知道你缺什么,便用掉了那个奖励机会,兑换了这些宝药,你可还满意?”
许易笑得见牙不见眼,“满意,太满意了,我这儿谢谢您了,谢您了。”
说着,他连连抱拳行礼。
宣冷艳啐道,“少跟我假模假式,你若心中有我,怎么这么久来,不见你联系我,莫非你的如意珠生了锈不成。”
话才出口,宣冷艳陡然觉得不对,立时红了脸。
许易略觉尴尬,笑道,“您是师长,您多忙啊,万不得已,我哪敢惊动您呀,再者说……”
许易陡然顿住,宣冷艳冷笑道,“再者说什么呀,再者说某人心中有鬼,好哇,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上次竟敢假装被擒,害我着急,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宣冷艳柳眉倒竖,许易连连挥手,“您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当时的情况,得得,我不说了,反正您是尊长,我再有理,也抵不过您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我蛮不讲理!”
宣冷艳气得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这孽徒实在太气人了,倒打一耙不说,还敢变着法地说自己无理取闹。
“对了,秋娃怎样了,您这是拐卖人口啊,连我都联系不上她了。”
许易赶忙转移战场。
“谁拐卖了,小丫头好着呢,我说你这人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宣冷艳冷声叱道。
许易见转移注意力成功,赶忙趁热打铁,“算我说话没水平,您甭生气,可我这做家长的,总不能连自家孩子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吧。”
宣冷艳瞪着许易道,“去了不能说的地方,反正不告诉你,那处地方连我也去不得,不过,小丫头怕你担心,我这回来,她还特意给我一枚如意珠,里面是她录的画面,她过得如何,你自己看吧。”
说着,宣冷艳将一枚如意珠抛给许易。
许易接过,催开禁制,光影浮动,秋娃的身影现了出来,小家伙似乎置身一片花海中,翻着跟头冲他打着招呼,嬉皮笑脸地嘚瑟着,丝毫不改旧脾气。
光影末尾,小家伙难得叮嘱许易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许易看得老怀大慰,大生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关了如意珠,许易向宣冷艳郑重抱拳道,“多谢师尊大人。”
宣冷艳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这孽徒一身臭毛病,唯独颇有人情味儿。要不然,早就一脚将这孽障踹飞了。”
许易举起酒葫芦,笑道,“那小徒就祝师尊大人此去鹏程万里,扶摇九天。”
宣冷艳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
许易撇嘴道,“您心里能把我想得好那么一丢丢么?”
“一丢丢?”
宣冷艳蹙眉,咀嚼着这个怪异的词汇。
许易伸手拈了一撮雪,轻轻捻动两根指头,细碎的雪花从指间飘落,“这就是一丢丢。”
“哈哈……”
宣冷艳畅快大笑,起身靠近许易,轻轻摸着他的头道,“徒儿越来越乖,我还真舍不得和你分开呢。”
许易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呆在当场。
宣冷艳笑如春风,吹开万谷鲜花,犹如银铃,自九天摇落,身形一展,腾空远去。
她心中得意非常,终于让这孽徒吃了回憋。
下次还得这样,总不能什么都叫他料到。
许易怔怔许久,忽地甩了甩头,只觉骨头渣子都被冻住了,这美艳师父是越来越脱行迹了。
当下,许易也自雪峰顶下来,回到灵泉边,鞠了一捧水,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灵泉中的灵力,已彻底消失,泉水完全失去了灵性。
当时,他自灵泉中苏醒,便感觉到了灵力在飞速消逝。
果然,这种消逝是不可逆的。
思及灵泉助他连破两关,凝就玄宫,许易自星空戒内取出一块金紫玄铁,就地刻字竖碑,曰:仙缘泉,以为纪念。
竖碑完毕,许易便回了南院,直奔了兑换堂。
雪山一战,团灭了隆目老者一干强者,收获极丰。
恰好,前番的一通折腾,他星空戒中的资源,已几乎枯竭。
有了这笔庞大的资材,他的研究,又能够继续了。
一个资深丹师,绝不是光有天赋就足够的,若无足够的资源,便是天才也无以为继。
尤其在当下,金丹会的兴起,导致了丹药的价值飞降,丹材的价钱飞涨。
大量炼制元丹,也无法短时间积累大量财富,所以,眼下所得的这笔丰沛资源,简直解了许易的燃眉之急。
许易再度闭关了,他如今已对研究丹药中的微观世界,简直入了迷。
一晃又是两月过去了,许易再度耗尽了天量资源,不得不出关了。
修行境界的提升,让他各个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不但操作起丹材来更加得心应手,连带着精神力也有了长足的增长。
一连两个月,虽偶有小憩,但如此繁重的研究下来,他出关时,竟毫无疲乏之态。
才一出关,许易便直扑雪山,到达仙缘泉附近,纵声长啸,啸声未落,七道巨大的身影,便电射而至。
“老几位来的可真快啊,莫非一直在附近等着。”
许易打趣说道。
七头巨兽各自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时而狠厉,时而委屈。
白色巨雕厉啸一声,伸出金钢一般的利爪,在空中连比带画,虽然繁复,许易却看懂了,却是在申诉,“你说话也太假了,说好了太阳升起落下三十次就来,老子们险些等得饿死在这儿了,为怕你突然来,都不敢离得太远,附近的食物早吃光了,都开始啃树上的果子了,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大家都要吃草了,别多说,发工资,发工资……”
二百三十一章 吼啸
许易道,“还真不是我讲信用,我那边天天下雨,一直到今天,我才等到太阳升起落下三十次,你们不会连地域不同,天气不同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白雕愕然,怔了怔,连忙表态,原来如此。
他可不愿让许易小看了他的智慧,其他几只巨兽也接连表态,唯恐让其他同类,觉得自己尚未开化。
“好,既然大家都是聪明生灵,我就不废话了。”
当下,许易将两个葫芦大开,大量的灵液,乱射向各方。
两葫芦灵液射空,漫天灵箭乱飞,许易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咱们后会有期!”
他此来,正是为兑现承诺的。
虽说几头荒兽,骗也就骗了,放在早些年,他绝对这么做了。
但近年来,随着修为的增加,阅历的丰富,他的行事风格,也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所谓,万法有缘,万事有度。
他也在一点点摸索着世间的规则,领悟天道至理。
自雪峰离开后,许易回到了南院,距离他的七十六号院尚有一段距离,他就发现了洪督导正在他院子里焦急地转着步。
许易才行到院子门口,洪督导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他,便往外拖,急道,“什么也别说,赶紧跟我走,你小子大祸临头了,也是,你小子也实在太张狂了,我查了一下你的考勤,也吓了一跳。”
“离结业也就几个月了,也就是说眼瞅着快毕业了,你在课上的时间,竟连一半也不到,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你竟空了六七个月,不曾到课。早些时候,副教长大人在,你上面有人撑着,怎么作,我管不着,可你也不看看时候,现在调令下来了,副教长大人确定调走了。”
“你这学期,竟还是连续几个月不到课,如今叫人抓住把柄了,你小子最好老实点,服个软,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副教长大人是走了,院长大人还在啊,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这回多半是上面要抓你的典型,杀鸡给猴看。”
许易几乎是被洪督导拖到教室的,他到时,还未上课,但三十六房的学员,都到齐了。
许易的到来,简直引起了轰动。
“瞧瞧,哎呦喂,多新鲜啊,老大来上课了。”
“老蒋,你瞎咧咧什么,这位新同学,你认识不成?”
“我眼拙,认错了,原来是新同学,诸位,新同学来了,大家欢迎啊……”
“哈哈……”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哄笑声几要冲破屋顶。
许易尴尬一笑,正要说话,一个葛衣中年快步行了进来,面目生冷,目光威严,才一扫视,全场的热闹,戛然而止。
洪督导赶忙传音道,“你小心些,这是新来的教员雷坤,估计宣副教长的位子,多半由此人顶上,他还在宣纪司兼着职务,这回,便是他要寻你不是,你老实上课,跟他拉拉关系,别把事情弄砸了……”
洪督导传音未落,台上的雷坤沉声道,“洪督导,现在是我授课时间,你有什么事,下课了再说,不要浪费我和大家的时间,请你立刻出去。”
洪督导老脸一红,冲台上的雷坤拱拱手,赶紧窜了出去。
“老大,你当心点,这家伙手黑心狠,上回,在三十六房,一个学员直接被他折腾得崩溃了,跪地大哭,至今还未缓……”
蒋飞正传着音,雷坤挥了挥手,四周光芒闪动,禁制已生。
下一刻,雷坤的手指向了许易,“你站起来!”
许易眉心一跳,站了起来,“雷老师,有何指教?”
雷坤冷声道,“我让你说话了么?”
许易微微一笑,“我让我说的话,舌头生在我的嘴上,何必你让呢。雷老师,这里是课堂,不是军营,不搞令行禁止的那一套。”
三十六房,全场瞩目,谁也没想到,这两位一碰面,便天雷勾动地火。
“和传说的一样,目无尊长,桀骜不驯,很好!”
雷坤并不动怒,反倒笑了起来。
许易冲雷坤拱了拱手,“多谢雷老师表扬。”
“表扬?你的确值得表扬。”
面带微笑的雷坤,缓步走下讲台,奔着许易来了,行到近前,仍不停步,一张脸几乎和许易的脸贴住,暴吼一声,“许易,我告诉你,我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干的事儿,我桩桩件件都知道。了不起,真了不起,不过,再了不起,你也得给老子弄明白,在这里,你,是学员,我,是师长,你若敢和我顶,我抬抬手,就能让你过不下去,所以,你可以不服气,但千万别在我的面前不服气!”
雷坤吼声如雷,威势惊天,满场雅雀无声,连最跳脱的蒋飞也变了脸色,悄悄在纸上落了一个“忍”字。
的确,许易纵有万般不凡,可以折汪明伦,灭孙习剑,但那都是学员。
教员和学员之间,天然都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天条,触之必死。
便在这时,惊爆人眼球的一幕发生了,许易竟伸手按着雷坤的脖颈,砰的一声,头对头撞了上去。
他如今的脑袋,便是撞上铁山,也一定是铁山塌出一个洞,雷坤当即被撞得满眼金星乱冒,鲜血长流,连退十余步。
许易挥了挥手,“雷老师中午吃了蒜头了吧,味道真重,吃了蒜头,还挨这么近,和人讲话,未免太没礼貌。”
“好,好,好得狠,你敢动手!”
雷坤推开要给他料理伤口的学员,挥手放开室内的禁制,满面狰狞,状若疯癫地吼道,“督导队,督导队,都死到哪里去了!”
不多时,大队的督导便赶了过来。
“以下犯上,欺师灭祖,还不将此獠抓起来!”
雷坤怒不可遏地喝道。
督导队中的洪督导一张脸皱得宛若破抹布,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抠下来。
他是交待了又交待,怎么也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看这场面,简直比他预料的最坏结果,还要糟糕万分。
洪督导还未动作,其他的七八名督导,却已朝许易扑来。
便在这时,许易掌中亮出一枚黑色徽章,扑涌而来的督导们全愣住了。
雷坤也瞪圆了眼睛,满场三十六房的学员,和教室外窗边趴满的人群,都惊呆了。
二百三十二章 变故
“雷老师,不对,还是叫老雷吧,亲切一下,老雷,不知金丹会的条例,你可记得,获黑质徽章该如何?”
许易含笑问道。
“获黑质徽章者,自动晋升为金丹会客卿,享有八大特权,其中之一,便是其地位与金丹学府名誉院长等同,其中之二,黑质徽章以下,当礼敬之,违者,按八罚之罪议处……”
段天岱眉飞色舞,气贯丹田地背诵着,声如雷鸣,振得满室嗡嗡。
雷坤脑袋一阵乱鸣,暗道,“不对啊,和接到的消息完全对不上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学员怎么会有灰质徽章?”
许易传音道,“是陶景圣派你来的吧,何苦呢,他自己都不敢上,偏要骗你做炮灰,你感觉可好?”
若雷坤出于公心,许易绝不会如此暴虐而不留余地的处理问题。
关键是,他早已从宣冷艳处,知道了陶景圣又弄了什么动作。
洪督导来找他,才起了个头儿,他就知道作妖的来了。
对付此类,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狠狠地回击过去。
“你们还不知道吧,哈哈,我早就知道了,在乌风国时,我便见识了老大的威风,这可是黑质徽章啊,权力之章啊!拥有此章,漫说做学员,便是做教员,也绰绰有余啊。”
段天岱激情四射地喊道。
“老雷,你继续讲课,我就不听了。”
言罢,许易起身,冲满座一抱拳,“对不住了,诸位同学,耽误各位上课了,许某先告退了。”
许易离开了,雷坤这节课还是没上成。
在南院,即将接任副教长的雷坤,绝对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可越是大人物,便越在意脸面。
三日后,雷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南院,论风度,绝对比哭天喊地,死缠烂打的汪明伦好了太多。
一转眼,又过去了十余日,这日,许易提议,一三七舍的聚饮一回。
当时,许易话出口来,铁大刚、孟晚舟、段天岱、蒋飞几人,简直难以置信。
因为,一三七舍的历次聚饮,都是他们四人提议的,许易未有一次不是被动参加。
如今,他提出了要求,简直就是破了天荒。
这日下午,一三七舍的院子就排开了酒宴,五人直从晚霞漫天,饮到月出东山。
今日气氛极好,许易频频举杯,酒到杯干。
饶是五人修为强悍,上千杯烈酒下去,不搬运气血,全靠肉躯支撑,也都到了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的状态。
“老大,过瘾,真他马过瘾,我就没见谁能在你面前从头张狂到尾儿的,服,我老蒋服!来,干一个!”
蒋飞举杯,棱着眼珠子,呼喝道。
许易和他一碰杯,一饮而尽,铁大刚嗬嗬笑道,“如果说老大的人生是一本话本传奇,那老大绝对就是那话本传奇的主人公,除非写那话本传奇的自己跳进书里来,谁来也不行啊。”
“哈哈,老铁这个比喻妙绝,照我说,不止是话本传奇,根本就是神话传说,总之,能和老大这样的传奇,成为同舍,是我段天岱最大的荣耀。来,干了!”
段天岱呼喝道,五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可惜,就快毕业了,咱们兄弟相聚之人无多啊。”
孟晚舟沉沉一叹,说道。
气氛瞬间低沉,仔细算算,距离结业,虽还有大半年之久,但相比来时的不耐烦,已适应了学院生活,尤其是这种集体生活想凝聚出的真情实意,时间越往前滑,越觉别离在即,平添感伤。
许易笑道,“着相了,咱们都有如意珠,便是隔着千万里,只要不坠入小世界,想说话,什么时候都能说着,想见面,也不过费些元丹,来日方长,何必效小女儿情状。”
道理是如此,许易知道,绝非如此。
前世,他也混了个大学毕业,母校虽非多好,却也是个二本一类。
昔时,同舍四人,感情也是极好,同吃同睡,同进同出,好的宛若一人。
可真到毕业了,空间拉出的距离,绝非只限于空间。
有时候,明明两个同学是同城,隔着数十里之遥,彼此数年也才能见上一面。
不是感情变淡了,而是生活圈子不同了,各自有各自的一摊,想见面,没有理由。
即便见面了,也很难回到过去,除了回忆,也只剩回忆了。
许易的话,几人向来是听的,即便是这种貌似有理的口水话。
当下,几人又频频举杯,待得酒水饮尽,许易长身道,“哥儿几个,通报个事儿,我得先走了。”
“走?哪里走?就这儿歇吧,天当被,地当床,大家同作野鸳鸯……”
蒋飞含含糊糊地道。
“去你娘的野鸳鸯,我看你真是灌多了,哄娘们的小调唱到这里来了,骚气冲天!”
段天岱怒骂道。
铁大刚、孟晚舟轰然大笑,蒋飞虽已醉态可掬,亦觉面子上挂不住,正要喝骂,却听许易道,“哥儿几个,我要离开南院了,咱们江湖再会!”
刷的一下,铁大刚等四人脸上醉意瞬间褪尽,猝然惊醒。
“老,老大,你……”
铁大刚瞪圆了眼睛。
“我就说,老大轻易不张罗聚饮,果然有事,哎,到底是何事,莫非是因为雷坤之事?”
孟晚舟惊声道。
许易摆摆手道,“与雷坤无关,在南院我已学不到什么了,便申请了提前结业。”
“黑质徽章!”
段天岱脱口道。
铁大刚道,“原来如此,的确,老大已得黑质徽章,自然有权提前结业,这南院恐怕也没人能教得了老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许易摆摆手道,“在南院无以为继,只是原因之一,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若非如此,我倒想在南院多待一段,和几位兄弟着实没出够。”
“假话,空话,套话!”
蒋飞笑道,“您就是在南院,也是日日闭关,何时想起来与我们聚过,得了,咱们能逼得老大说空话,证明咱们在老大心里,也颇有位置啊!哈哈……”
几人皆笑,许易擂了蒋飞一拳,“就你小子嘴碎。”
孟晚舟道,“可是因为广成仙府开禁,老大要入内一探?”
铁大刚,蒋飞,段天岱几人皆来了精神。
许易怔了怔点头道,“这事儿,老孟你也听说了。”
二百三十三章 邀请
孟晚舟才张口,却听蒋飞道,“那么大动静儿,谁不知道啊,我还看过传的影像,果然有青龙,凤凰交缠,神女炫舞,真个一派仙家气象,不愧是上古著名仙人,也不愧是有史以来,最著名的一座即将开启的仙府。”
铁大刚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老大正是界子,要进仙府,非界子不可,这等仙家福地,可不是老天赐给老大的机缘。”
“气死了,羡慕死了,凭什么好事都是老大的,啊啊,真郁闷!”
段天岱捶胸顿足抱怨道。
“我看未必是好事,老大千万三思!”
孟晚舟沉声道。
段天岱昂起头,“老孟,你又听说什么了,别阴啊阳的,仔细说说。”
孟晚舟道,“不瞒几位,这次广成仙府之行,我家也是做了准备的,还特意培养了两名核心子弟作界子,悉心培养,几十年经营,准备不可谓不充分。然则,前几日,我收到家族来信,这次广成仙府之行,作废了。”
“这是何故?”
许易蹙眉道。
孟晚舟道,“还不是因为这次的广成仙府,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神迹齐现,不止真格中洲大陆被震动,其他几个大陆都惊动了,可谓群魔乱舞,各种顶尖大势力,都决议要入内分一杯羹。近日来,我中洲大陆之仙殿,可谓是整个中洲最热闹的所在,各大势力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往,可以想见,内里有多少平衡,又有多少角力。”
“可是不管怎么平衡,怎么角力,仙殿不可能一家独吞了。这就好比什么,对,就好比是世俗的科举,原来一个书生要参加的是县试,和一个县的书生比就行了,现在一家伙成了会试,全国的顶尖书生凑一块比了,可以想见去的都是什么水平?所以,我以为没有历劫的修为,进去了也只能是炮灰。”
孟晚舟说完,铁大刚几人齐齐盯着许易,意思很明显,“老大,您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多谢老孟的消息,改日,兄弟们再聚,我做东,中央城最大的酒楼,任兄弟们敞开了喝。”
许易长身而起,抱拳道,“咱们兄弟,江湖再见!”
言罢,许易闪身去了。
离开南院,并非冲动之举,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在获得了黑质徽章后,通过南院来攫取金丹会的资源,已经是多此一举了。
一枚黑质徽章的权限,远比金丹学府的一名学员的权限要大得太多。
况且南院并不易聚集资源,所以许易决定抽身离开。
这日上午,许易回到了广龙堂,才与晏姿、荒祖小聚半日,唐山海行色匆匆地赶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斗篷人。
许易猜到必是当时和他谈条件的广隆行大当家,灰发老者,记得是姓邓。
许易将斗篷人引入密室,斗篷人掀开沉重的帷帽,果然是灰发老者。
灰发老者劈头盖脸道,“不知许兄入广成仙府之行,可曾生变。”
许易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何必生变。”
灰发老者盯着许易,忽然畅快大笑,“好好,短短一年不到,你竟又进阶了,天之骄子,天之骄子啊!哈哈……老夫无忧矣。”
灰发老者乃是历劫大能,许易修为的精进,根本瞒不住他。
“前辈似乎颇有心事,此间只你我二人,何妨一吐为快。”
许易察觉出灰发老者的怪异,也猜到些因果。
灰发老者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来,还真怕你突然打了退堂鼓,今番的广成仙府之行,变数极大,我广隆行结下的界子,几乎都不再有价值。”
许易早就猜到自己不会是唯一人选,笑道,“可是因为其他几个大陆的顶尖势力,同赴仙殿之事?”
灰发老者道,“正是如此,原本即便你不改主意,老夫也不敢对你报多大希望,如今你竟又进阶灵根三层,绝对是天才中的奇才,如此天赋,上天岂不眷顾,我心已定。”
说着,递出一枚储物环,“上回,你让老夫收购的那几种丹材,老夫竭尽全力,也不过凑足了七种,只是分量少了一些。”
许易接过,催开禁制,念头侵入,大喜过望,内里的七种丹材,正有那两种最稀有的,如此,各方获得的丹材一汇总,基本材料已无忧矣。
剩下的,就是要寻觅四神血了。
“不对,这,这不是黑曜炉么?前辈这是……”
许易竟惊奇地在其中发现了黑曜炉。
前番谈条件,双方可谓锱铢必较,还互相盟誓,彼此皆竭力约束对方。
这鼎黑曜炉,按事前约定,也是在许易成功取宝交割后,灰发老者再行交付的。
哪知道,灰发老者此时就送来了。
灰发老者道,“道友之能,我已知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行兑现宝物,也算为道友一壮行色,祝道友马到成功。”
不是灰发老者突然转了性情,而是他原来多方撒网,重点捞鱼的策略,在此大变下,全面失效了。
如今,就剩了许易这一条鱼,他不小心维护,怕是这最后的大鱼,也要漏网了。
至于风险,相比养许多条鱼,养许易这条鱼,不管怎么算,风险也比从前要小。
如今,灰发老者已不怕什么风险,最怕连冒险的机会都没了。
送走了灰发老者,许易陪了晏姿两日,解答了晏姿关于修行方面的许多疑惑,连带着荒祖也跟着沾了些光。
这日晚间,许易的如意珠有了动静,却是宣冷艳传来了消息,要他立即到中央城见驾,口气既急又厉,丝毫不给许易辩驳的机会,便中断了通话。
没奈何,许易只好再度启程。
…………
“人家当然都知道,人家和胡子叔曾经在一个地方困了二十年,闲得无聊,当然什么话都说,什么话都问,胡子叔的四个红颜知己的故事,人家当然都知道。”
一张暖玉雕琢的奢华大床周围,摆满了各种精美可口的零嘴儿,秋娃懒洋洋地坐在中央,一边说着话,一边摸摸这个,一边又瞧瞧那个,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小星星扑闪。
二百三十四章 四美
“我不信,你小孩子家家的,我徒弟会和你说这个。”
宣冷艳趴在相邻的软塌上,丝毫不遮掩美好娇躯盈出的劲爆曲线。
秋娃先是摇头,后又撇嘴,“咦,萱姐姐也就会这两招,和胡子叔差远了,你想听就听嘛,拿点诚意出来就好了,光会把人家当小孩子,弄这过时的激将法。”
宣冷艳蹭地跳起来,一把就秋娃薅起来,拎在手里,揉揉她嫩嫩的小脸,啐道,“看把你能的,都快成精了,快说,不然我可揍你屁股了。”
蹭地,秋娃如烟泡一般,从宣冷艳掌中消失,又爬到了奢华的玉床上,“萱姐姐,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这样可不乖。”
宣冷艳跌足道,“这死孩子,白对你好了,和你那胡子叔,简直一个德行,见便宜就占,还没个够。”
沉沉叹息一声,玉手挥洒,几个雪白的珠子,落在玉床上,秋娃拾起一个,放到嘴边轻轻一嗅,顿觉天香扑鼻。
“别嗅了,这是玉王浆露珠,我一年也不过分这几粒,全给你了,小钱筢子,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宣冷艳又气又好笑。
本来这些玩意儿,她就是为秋娃准备的,本来想寻个机会逗她一逗,哪知道小人精竟是如此机灵古怪。
秋娃嘚嘚瑟瑟将露珠全收了,小身子终于不再趴在床上了,盘个小腿儿坐了,嬉道,“萱姐姐好客气,人家不能拿好处不办事儿,胡子叔说了,这样不好,除非是过路客,额咳咳……”
宣冷艳俏脸倒竖,“按你的意思,我是熟客,可以翻来覆去地宰?你们爷俩还真是一个臭德行。”
秋娃嘻嘻,“人家童言无忌,萱姐姐可别听真,我还是先从夏姐姐说起……”
一转眼,便是两个时辰过去,疾风将轩窗推开,秋风呜咽,吹得窗外的玉堂秋茂密的枝叶哗哗作响。
秋娃说完了故事,趴在床上小口地喝着百花蜜汁,宣冷艳怔怔不言,眼神有些发直。
她以前也从秋娃口中,听到过夏子陌、雪紫寒、晏姿、余吟秋四位和许易发生过交集的女修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蕴藏着如此震撼人心的故事。
她心里忽然弥漫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忽的,她甩了甩头,暗哂道,“关我何事,这孽徒一身臭毛病,怎么偏偏这般招女人喜欢!”
秋娃笑道,“萱姐姐,你摇头做什么,是不是有些发愁。”
说话间,小家伙的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眶里提溜乱转。
宣冷艳板起脸道,“我发什么愁,我看该你发愁,当心你那不成器的胡子叔,给你找一堆后妈。”
秋娃皱起小鼻子嗅了嗅,“哎哟,好浓的醋味。”
宣冷艳柳眉倒竖,指着她喝骂道,“你就跟那孽障学,油腔滑调,迟早成个小疯子!”
秋娃嘻道,“哈哈,我发现萱姐姐自从认识胡子叔后,越来越爱发脾气了,这可有些怪噢。”
小家伙人小鬼大,观察力极强,还多事儿,连宣冷艳还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小家伙反倒读出些异样来。
当然,这也是基于她对她胡子叔的绝对自信,天下美丽的姐姐们,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胡子叔呢。
前面的几位姐姐,可不都是这样么?
小家伙巴不得天下的美女都来爱他的胡子叔,顺理成章,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爱可爱的她了。
“萱姐姐,你想不想知道我胡子叔为何和那四位姐姐都没结果?”
宣冷艳本已打算不理这古灵精怪的烦人精,移步朝门外行去,哪知小家伙这一开口,立时便让宣冷艳定住脚。
宣冷艳转过头来,谨慎地道,“你又想要什么,我可没东西来填你这个小无底洞。”
秋娃眨巴眼睛,“人家可不像你想的那样,胡子叔教我做人不能吃亏,当然也教我知恩图报,萱姐姐带我去的那个秘境,人家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要萱姐姐的好处。”
听她小人儿一脸认真地吐露着深明大义,宣冷艳忍俊不禁,“算你还有良心,不对,你小小人儿哪里会知道这个,你胡子叔和你说的,也不对呀,这人可诡诈的紧,怎么会对你说这个?”
秋娃道,“姐姐您倒是听不听,不听我可就不说了,这些话,人家要不是憋得有些难受,可还不愿跟您讲呢。”
“听听,你讲吧,小可爱。”
宣冷艳扬起笑脸来。
机会难得,她可不愿凭空错过了。
这丫头一说要分析许易的四段情史,宣冷艳只觉自己的热血都有了沸腾的迹象。
忽然,秋娃不说话了,宣冷艳盯着秋娃,秋娃盯着宣冷艳。
“你怎么不讲?”
“你总得问人家吧,干讲怎么讲?好像干馒头配大饼,谁吞得下去?”
小家伙一副您到底会不会聊天的表情。
一身的毛病,的确学了某人十成十。
“好好,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要紧关头,宣冷艳也不敢和小家伙置气,这小灵精心思变得太快,谁知道过上一会儿,人家还乐不乐意讲。
“那我要问你,你觉得夏子陌、雪紫寒、晏姿、余吟秋四位,我那孽徒,你那胡子叔到底怎么看人家,也就是说,这四女在他心里怎么排序?”
话才问出,宣冷艳只觉自己后背淌汗,他简直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到和一个小小屁孩,讨论感情问题。
但此刻,她可不敢丝毫流露这种委屈和轻视。
秋娃摇头晃脑道,“这个问题问得不怎么样,其实没有顺序,任何一个都值得胡子叔为她们拼命,事实证明,胡子叔也是这样做的,命都不要了,还怎么分顺序,总不能按死法可不可怕来排序吧。”
宣冷艳瞪她一眼,“你这孩子……”
秋娃道,“其实,我知道姐姐想问什么,不就是在胡子叔心里,那几个姐姐到底各有什么区别,是说异同点,不是说相同点,对不对。”
宣冷艳戳了她一指,“就你古灵精怪,好,你来说说,有什么异同点。”
二百三十五章 验心
秋娃道,“四个不一样的姐姐,自然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夏姐姐我没怎么见过,印像不深,但她的故事最为曲折,也最为惨烈,就像一朵燃烧的怒梅。”
“雪姐姐,我跟她生活得最久,她性情单薄,意志坚定,容貌生得,生得,嘻嘻,我说了萱姐姐,你可别不高兴,是我见过美得最不像人的姐姐。”
宣冷艳下意识地昂了昂下巴,陡起争胜之念,她号称宣氏之花,是仙殿有名的美人,论美貌,她从没输过人。
她虽有争胜之念,自然不会在言语间流露出来,秋娃心中好笑,接道,“雪姐姐气质清冷,宛若空谷幽兰,她对胡子叔的心思,自以为藏得极好,但却瞒不过我的。”
“还有晏姐姐,最最温柔可亲,一路行来,流转三界,也只有她始终陪在胡子叔身边,像一株窗外静竹,从不刻意惹人的眼目,但只要推窗,她总能悄悄地给胡子叔送来凉风,雨露,霓虹。”
“最后便是吟秋姐姐了,吟秋姐姐命途多舛,胡子叔亏欠她极多,胡子叔虽刻意和她结为兄妹,怕是吟秋姐姐内心如将冬冷菊,凄凉哀冷,唯她自知。”
秋娃话落,宣冷艳怔怔许久,轻声道,“梅兰竹菊,还挺雅致,你那胡子叔当真就这么招风,你这小疯子就这么有宿慧,说吧,是转的谁的话。”
秋娃一扬眉,忽的,小眉毛又塌了下来,“就知道瞒不过冰雪聪明的萱姐姐,嘻嘻,不过,胡子叔说,鸡蛋好吃,难道非要认识下蛋的鸡么?只有俗人才在无关紧要的事儿上,穷根究底。”
“你!”
宣冷艳气乐了,“死孩子,也是命苦,看看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儿,好端端的一孩子,全毁了。”
骂许易,是宣冷艳的日常,何况宣冷艳也是她认可的自己人,所以,秋娃毫不介怀,只笑嘻嘻地晃脑袋。
“嘿,你这死孩子,还拿上了,得得,我不问了,不问了,成了吧,赶紧说。”
宣冷艳和这爷俩较劲儿,从来就没赢过。
秋娃嬉道,“说什么?人家都说完了。”
宣冷艳气得直翻白眼,“你这死孩子,拿起来没完,诺,最后一点玩意儿了。”
说着,宣冷艳递出一枚金色的小人儿,小人儿栩栩如生,轻轻摇晃,小人儿竟手舞足蹈,还发出一阵轻吟,像晨风掠过风铃,悠扬地让人忍不住心与神俱得安灵。
“哈哈,就知道您打着埋伏。”
秋娃冲宣冷艳甜甜一笑,却将那金色小人儿抛了回去,“刚才说了,收了蜜豆就说完的,这宝贝虽好,人家下次再找你赖,胡子叔说了,这叫盗亦有道。”
宣冷艳惊讶地盯着秋娃,眼神迷惑极了。
秋娃心道,“胡子叔还说了,千万不要让人太了解你,太了解你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儿,重新让对方迷惑,哈哈……”
小心思得意极了,口上却道,“怎么一到该表扬胡子叔的时候,萱姐姐就不说话了,你这师傅当得可真偏心眼儿。”
宣冷艳倍觉无力,小小年纪就被熏陶成了这模样,将来可怎么了得。
沉吟片刻,宣冷艳决定转换套路,“好吧,你胡子叔把你培养成这样,你将来肯定受不了欺负?言归正传,那位高人除了分析了这个,又是怎么论断你胡子叔心理的。”
秋娃道,“萱姐姐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那高人说了,我胡子叔其实是个特别拧巴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自己内心的教条特别多。若是有人问他,四个姐姐,他最爱谁,若非回答不可的话,胡子叔一定会说,最爱的是夏姐姐,并且一定会加上一句,他把雪姐姐当朋友,把晏姐姐当妹妹,把余姐姐当恩人。”
宣冷艳瞪圆了眼睛。
秋娃道,“要说胡子叔爱夏姐姐,更多的一种由怜生爱,由愧生爱,由震撼而生爱。这种爱,并非男欢女爱的爱,当然,也是一种诚挚的爱。而这种爱的迷惑性极大,大到我胡子叔自己都辨不清自己对夏姐姐是哪种爱,或者说,他也不允许自己去多思忖这里面的东西,因为一旦多想一分,便是对夏姐姐的亵渎。”
宣冷艳催促道,“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秋娃道,“其实,四个姐姐中,最大的问题,还是先入为主的问题。这就是胡子叔心里的教条了,哪怕他自己根本分不清对夏姐姐是哪一种爱,但胡子叔骨子里还是书生情怀,抱残守缺得厉害。有了夏姐姐在前,且夏姐姐又是那样一种令他心痛的结局。”
“哪怕他潜意识再是喜欢其他三个姐姐,也只能防贼一样,紧紧关闭自己的心门,也只能将她们当作朋友,妹妹,恩人。如果几个姐姐任意打乱一下顺序,夏姐姐也定然会成为朋友、妹妹、恩人中的一种。”
“这可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作证的,最大的佐证便是余姐姐。胡子叔虽然和余姐姐结为了兄妹,其实余姐姐的处境最不好,一个恩人,还不如雪姐姐的朋友,晏姐姐的妹妹。”
“为何会如此?那是因为余姐姐和胡子叔的经历,和夏姐姐实在太像了,比起雪姐姐和晏姐姐,胡子叔至少还能和她们正常相处,可面对余姐姐,胡子叔几乎是只有逃避。这里面的原因,难道不值得深思么?”
秋娃举手投足间,老气横秋极了,似在模仿谁人。
宣冷艳却没觉得有丝毫的好笑,定定宛若神游天外。
秋娃也不催她,笑眯眯地盯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宣冷艳醒过神来,幽幽道,“按你这么说,你那胡子叔这辈子估计都要孤苦无依了。”
秋娃扬眉道,“姐姐这话可刺耳朵,有我陪着胡子叔,他快活还来不及,怎么会孤苦无依?”
心中却道,“若要我胡子叔孤苦,人家何必和姐姐你说这许多。”
便听她嘻嘻一笑道,“其实啊,我胡子叔这种人,要对付他的办法只有一种?”
“什么办法?”
宣冷艳脱口问道,“咿,你头上的这珠花怎么变成银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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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六章 乞月
秋娃摘下头珠,“本来就是银色呀?”
大眼睛凝视地认真极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如何不知道是萱姐姐自己漏了马脚,觉得尴尬,才起了这么个话题,来转移尴尬。
“噢,刚才闪了下光芒,我还以为这珠子生了什么异变了?呃,你接着说,接着说,没想到还挺有意思呢。”
宣冷艳神色如常地说道,眼神飘忽向远。
秋娃道,“其实很简单,对付胡子叔这种教条书生,一定要以教条对教条。不过具体怎么做,人家也不知道,萱姐姐,您知道么?”
话至此处,小家伙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胡子叔,人家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要不然,人家还真要操心怎么给你养老了。”
念头至此,秋娃又在心里默默感谢起了瑞鸭。
尽管他古灵精怪,可这些话,绝不是她一个娃娃能说出来的。
这些分析,正是穿入此界后,和瑞鸭的那次见面,他听瑞鸭和他的一个手下说的。
当时秋娃还奇怪,瑞鸭怎么会和自己手下谈论起这个,如今她想明白了,以瑞鸭的本事,绝不会真的让自己偷听了话去。
她能偷听到,必定是瑞鸭刻意说给她听的。
再联想到胡子叔说的瑞鸭的神算之妙,又遇到今日的萱姐姐,秋娃便是再迟钝,也该能明白,瑞鸭的那番话正是要借自己之口,说与萱姐姐听。
她懒得去猜瑞鸭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只要胡子叔得了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哪里知道,我说你这小小人儿,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宣冷艳没好气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秋娃撇嘴,腹诽道,“过河拆桥。”
宣冷艳伸个懒腰,站起身道,“行了,别撇了,再撇小嘴儿可就歪到肩膀头上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那傻徒弟,你那胡子叔,明天就到了。”
秋娃蹭地跳了起来,眼睛扑闪,“真的么?哈哈,太好了,忘了,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带来,不行,我得去拿,胡子叔肯定没吃过。”
说着,秋娃欢天喜地地窜了出去。
转眼第二天到了,许易没来,宣冷艳却联系不上他了,又急又气又担心。
那孽徒亲口说的,已经在路上了,按时间算,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宣冷艳、急没了,就剩了担心了。
这种情况,一般都预示着危险。
倒是秋娃跟个小没心肝儿似的,笑嘻嘻地说什么,还有两味米子糕不曾备下,正好去张罗。
在小家伙心里,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难住胡子叔了,她从来都不会替她的胡子叔担心。
这回,许易的确不需要担心,他没遇上麻烦事儿,准确地说是身体起了新的异变。
穿梭到赤水城时,他的玄宫出了变化。
原本一片璀璨的玄宫,忽然黯淡下来,周身的气息瞬息不稳,许易不敢继续急进,而是赶紧寻了一处炼房,坐了进去。
早在南院时,他便详细搜罗了不少典籍,更是在雪山之战中,截获的隆目老者那帮人的资源中,得到了一批珍贵的文字资料。
其中,便有好几篇修炼心得,是谈玄宫的。
除此外,隆目老者不愧是历劫大能,他的藏书既丰又珍,许易也寻到了关于玄宫的更深层次的探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凝聚出的玄宫,金光大放,迟迟不灭,是不正常的,这种奇变,按资料上解释,叫作金玄宫。
所谓,玄宫万万千,唯求一点金。
玄宫生金,乃是异象,一点金便已是罕见,何况许易的玄宫整个儿一金光璀璨,宛若神殿。
如此异象,竟持续了数月之久,久到许易几乎都习以为常了。
如今,玄宫金光顿敛,气血震动,他不敢怠慢。
一日一夜的参合,许易仰天大笑,连拍自己头顶三下,对着自己的影子郑重其事地鞠了三躬,念念有词道,“乌前辈,多谢多谢。”
却是在感谢那位化作三足金乌遁入他记忆长河的影子前辈。
原来,一日夜参合,许易周身气血圆转如意,更惊奇地是,他发现自己虽未到达历劫境,却已能自由如意地腾挪周身穴窍。
这一日夜,他便是在研究他这具身体的妙处。
他惊喜地发现,这种如意挪转穴窍的妙用,配合他精修的龙象相神通,竟能演化出超乎想象的妙用。
这一日夜,他正是在体味各种化用的妙处,直到东方发白,他才出关,这才又继续赶路。
直到傍晚,他才赶到中央城。
他没急着联系宣冷艳,而是独自一人在城中逛了一个多时辰。
许易已经很少刻意在哪个城市中游荡了,今次例外,主要是因为这中央城实在大名鼎鼎。
乃是中洲大陆最重要的城市,甚至被呼作王都。
许易逛了一圈,的确称得上大气磅礴,仙气盎然,修行者与凡俗之人,和谐共存。
才入夜,城中游人如织,灯火灿烂,许易不乐意在人堆里挤来挤去,便取出如意珠来,立时传来宣冷艳的咆哮声。
半柱香后,许易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楼台顶层见到了宣冷艳和秋娃。
秋娃和许易久别重逢,小家伙疯得不行,拉着许易各种炫耀新学的本领,各种介绍新见到的美食,活泼可爱得惊人,根本不容宣冷艳插进话来。
忽的,天空暴起一团紫色的焰火,焰火横空,猛地炸开,洒下无数各式颜色的火花,好似天上种满了鲜花,刹那间竞相开放。
“好美,好漂亮,姐姐,那边怎么那么热闹。”
秋娃如一只欢快的树袋熊,从许易脖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宣冷艳身旁问道。
宣冷艳指了指苍青色的天幕上一轮格外明亮浑圆的月亮,“傻丫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乞月节,灯火满城,彻夜方歇,自然热闹非凡,要不要去看看?”
她想着有这小讨厌在,说话做事还真不方便,到了外面,小讨厌一定玩得眼睛都顾不过来,倒是方便一些。
秋娃最爱热闹,一听便跳着脚往下冲,忽的,又蹿回来,拖着许易,继续往外冲。
来时,他已见了城里的热闹,许易本来想着了结了和宣冷艳的事儿,和秋娃一块出去逛逛。
如今,宣冷艳起了头,他也不好让宣冷艳自己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