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爷爷离开
高家军留在了城外的军营,封钰和高旭等一众将领进了城,一路之上百姓们分站两侧,欢呼雀跃。
走到内城城门口,就见封固领着一众的大臣们站于门前。
看到远远而来的封钰他们,封固快步上前了两步。
封钰和高旭也是打马上前,高旭下了马便撩袍单膝而跪,抱拳道:“微臣叩见吾皇,万岁…”
话未落晚,便被封固扶了手臂,“爱卿免礼。”
高旭便是一愣,未下马的封钰也是一愣,马车中的杜婉更是一愣,这皇帝老儿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便微蹙了下眉头。
封固身后的一众大臣是你看看我,然后我看看你,各自心思婉转了,一致上去对封钰拱手:“臣等恭迎宸王殿下凯旋而归。”
“嗯…”封钰轻嗯了一声,才下马走到封固面前,“父皇,先进城吧!”
封固便看了一眼封钰,随即点了头,走上了御辇,各部官员纷纷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御林军把守两旁。
进了内城后杜婉便被送回了将军府,封钰和高旭等众将领梳洗换了官袍就去了皇宫。
战事胜利,域外小国部落俯首称臣,有功之将自是加官进爵,高旭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官职有些特殊,撤了镇国大将军之职,卸下了军权,却是加封为英勇忠德侯,既不属于武将,也不属于文官。
……
在回京的第三日早朝,高旭便自请上交了护符,请求封固撤了他镇国大将军之职,言说他做为天启镇国大将军,却未能做到明查,身边副将叛变,致使边疆战事僵持,若非宸王殿下及时赶到,如今边疆的局面必然局促紧张。
他身受重伤留下隐疾,军营之责便是明心,如今也是无力再效劳,宸王殿下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天启军队在他的治理下必定能达到一个鼎盛,高家军在宸王殿下的带领下也必将成为天启国的一队虎狼之军,护佑天启四海安和。
天启皇子本该是在十六束发之后方可进入朝堂,参与朝政,掌管军队,只因封钰是先皇亲自赦封的宸王殿下,比之其他皇子自是不同,
而先皇留下的暗旨虽未外传,却也早已是不言而喻的明晓,所以封钰如今虽是十三之龄,但接管军队却是绰绰有余,何况早在之前他虽未接管,却也是日日在军营,只是少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已。
高源的这话一出,朝堂上便有些纷乱了,毕竟封钰早就让各部大臣心生胆怯,如今若是再真正的掌管了军队,虎符在手,那不就是一人独大,他们在朝堂上那还有什么话语权。
各部大臣一个个的都是心思婉转,却是都不愿做那出头之鸟,不说他们之事,便是皇上,怕是就不会同意的,一个手握了军权的宸王殿下,那可是绝对威胁他皇位的不二人选。
一个个的视线便悄然的看向封钰,又看向龙椅上的封固,最后看向了殿中单膝跪地的高旭,心中同时冒出了一句话:这高旭果然是只知打仗的莽汉,竟然不过脑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而殿中的皇亲国戚也是各个心思多动,尤其是那些早已过了十六束发之年的皇子们,可纵使他们心中有多么的不愿,却不敢开口多言,除非他们有能力一举将封钰踹下云端。
“爱卿所言甚是,朕的这江山,迟早是要交给宸儿的,如今让他接管了军队正好,早些磨砺一番,他日也好继承大统。”封固如此平静的一句话,却是让朝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封钰便转眼看向了封固,随意后靠的身子也微微前倾了一分,黑眸之中闪现了探究,他怎么感觉父皇有些不大对劲,这与往日那个懦弱的他有些背道而驰。
似是察觉了封钰的视线,封固看了过来,然后便慈爱一笑,“宸儿,即日起,父皇就将整个天启的安危交托与你了,可别让父皇失望。”
封钰就微皱了一下眉头,封固说的这话让他无端的生出了一种错觉,封固要将天启交给他的错觉,却是没多问的点了点头。
……
夏日的艳阳照着灿灿金芒,暖风拂过,带来层层温意,十里外的送别亭中,杜婉揽着穆老的脖颈,嘴巴嘟的老高。
“爷爷,可不可以不要走啊!反正你回去冥宸大陆也是没事,就不能多陪陪洁儿,你才陪了洁儿多久啊!都不到半年时间。”
穆老拍了拍杜婉的后背,“爷爷也想多陪陪爷爷的小洁儿,可是不行了,爷爷来这俗世太久了,要是再不回去,会改变这俗世的运道的。”
这话一出,杜婉的嘴角就又噘了一分,却是从穆老怀中出来了,依依不舍道:“那好吧!爷爷你走吧!以后要是能来了,一定要记得来看洁儿。”
“好,再有机会了,爷爷一定来。”穆老应承着慈爱的揉了揉杜婉的小脑袋,便要起身消失离开,杜婉立刻拉住了他宽大的袖子。
“爷爷,帮洁儿带一句话给辰儿,告诉他,就说他的娘亲不是一个好娘亲,可她是爱他的,很爱很爱。”
说出这话,杜婉眸中闪现的泪花终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是自私的,她不能也不敢去忘川宫看望她的孩子,冥宸大陆,她一步都不敢再踏入。
随意抚掉脸上的泪花,拿过蓝汐手中的包裹递给了穆老,“这里面有洁儿做的一套衣服、鞋袜,您帮洁儿交给他。”
穆老又蹲下了身,擦掉杜婉脸上又流出的泪水,收起包裹慈爱的道:“好,爷爷会说的,会亲眼看着辰儿穿上你为他亲手做的衣服。”
“嗯。”杜婉就使劲的点了头,弯弯了嘴角,却是后退了一步,“好了,时间不早了,爷爷赶紧走吧!不然洁儿就反悔不让你走了。”
看着这样的杜婉,穆老没再说的消失离开了,说的越多,只会是越发的不舍。
“小姐,回去吧!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的。”蓝汐宽慰道。
杜婉看向映潭林的视线便收回了,深吸了一口气,甜甜了目光,“是啊!今日的离别,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能再次见到爷爷,我该知足了,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再次从杜婉的口中听到她叫穆老爷爷,蓝汐终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小姐,这三月多来奴婢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每一次见到穆老,您都叫他爷爷,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
杜婉就背搭了小短臂,看了一眼蓝汐,小步走下送别亭,蓝汐立刻跟了上去。
“蓝汐,穆家对曼珠沙华有着特殊的情感,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亲人,我在忘川宫生死后,魂离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穆老就在那里…”
杜婉真假掺和的将她在现代的一生告诉了蓝汐,蓝汐听的是惊诧不已,难怪小姐自小就聪颖无比,原来竟是穆老手把手交出来的。
(三百零二)暗道秘密
杜婉送走穆老后便直接去了宸王府,此刻的她心情不好,封钰去上朝了,她想他,便只能钻进他的被窝里。
“蓝汐,我要补个觉,阿钰要是回来了,你一定要叫我。”杜婉露着小脑袋看着蓝汐,蓝汐点了点头,她便闭上眼睛睡着了,周身围绕着封钰独有的冰寒凛冽,让她睡得很安心。
看着这样的她,蓝汐放下帷幔纱帘走出去守在了外面,嘴角带着丝丝笑意,没了纷扰,小姐就可以舒心了,只要那萧皇后别作妖,就没有什么破事了,小姐便可以安稳的长大,然后嫁给公子,幸福一生。
皇宫这边,下朝后,封固将封钰叫去了御书房。
“朕知宸儿必是心生疑惑,为何这几日的朕与往日的朕有如此的不同,随朕去一个地方吧!”封固看向封钰说了这句话,便走向书架打开了暗道,径自走下去。
封钰抬步跟了下去,一点都未曾感到惊讶,因为这条暗道便是通往太子东宫地道的一个进口。
整个暗道幽深漆黑,却是没有一点的腐朽味,而是带着一种清香的味道,丝丝环绕,飘与鼻息,这个味道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
可是越走,味道却是越浓,好似带上了点点血腥,封钰就皱起了眉头,这条路不是通往东宫的地道,是别的地方。
走出暗道,眼前骤然一亮,出现在封钰面前的是一座雕刻着曼珠沙华的厚重玄铁门。
看着这玄铁门,封钰蹙了下眉头,为何他会觉得这门上面少了些什么?
封固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令牌,是彼岸令,他将令牌放到中心的一朵曼珠沙华内,只见一阵红光闪耀,玄铁门便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纯白色的祭台,祭台上面雕刻着一朵朵盛开到极致的曼珠沙华,花枝中好似有血液在流动,
祭台上面悬浮着一个小圆盘,纯白色的小圆盘,若是这让杜婉看到,一定会惊诧的,因为这个小圆盘除了颜色以外,和地宫的璇玑玉盘原盘一模一样。
看着这个小圆盘,封钰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脑中便划过了一幕画面,而这时,封固也开口了,说的事情便是他脑中划过的。
“当年父皇让我娶萧家女为妻,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让人给皇后下了绝子药,我就更加不明白了,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了,父皇是要给你一个嫡子的身份,给你一个强大的外家。
可若说强大,其实高家是最好的选择,高家随着始祖启皇打下这天启江山,历经百年之久,底蕴丰厚不比我们封家差,只可惜在我这一代,高家本家没有嫡出女儿,所以父皇才选择了萧家。
其实我倒是庆幸高家本家没有嫡出女儿,一个百年将门之家的女儿做了皇后,一旦反叛,我封家必定会被架空。”
听到这里,封钰皱起的眉头就又紧了一分,却是没有插话。
“父皇在驾崩前带我来了这里,他让我看到了天启的未来,在你的带领下,天启走上了第二次启皇时代,那是我做梦都想要实现的,只可惜是有心却无力,因为我自知自己没那个本事,
父皇在这里写下了传位暗旨,就在我的面前,我当时不知是什么感觉,我便问父皇,既然如此,那直接将皇位传给你就好了,
父皇却说,他治理下的天启太过于安泰了,不适合你,所以要我接手,一个乌烟瘴气的天启才能让你尽情的发挥。”
停下话语,封固拍了拍封钰的肩膀,看向璇玑玉盘的视线也看向了他,“宸儿,父皇知你,这个皇位,你现在还不想要,皇家的体面荣耀你看的和你的命一样重,所以父皇不会现在把皇位传给你。”
封钰便看了一眼封固,再次看向了璇玑玉盘,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他从璇玑玉盘凝聚而出,被封老抱给萧皇后,做了皇家嫡子。
这一刻,封钰因‘彼岸龙凤’破碎带来的后遗之感消失了,想起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封家人,而是忘川冰魂。
“皇位?若是我现在不想要了,父皇,你待如何?”转眼看向封固,封钰问的很随意。
小东西想要自由,他要给她自由,就不能坐上那把龙椅,可这封固一直以来居然都是装的,他知未来天启运势,倘若被他察觉自己的心思,小东西必然有危险。
封固就缩了下眼角,“宸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这样的封固,封钰忽然一笑,“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就甘愿将皇位传于我?到时你这封家的天下可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听封钰这话,封固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宸儿要做什么,说来他虽是看着宸儿长大的,可心底却是无端的对他有些恐惧。
“宸儿,我虽不知你来自哪里,是什么人,但从你皇爷爷把你交给我的那一天,你就是我封固的儿子,天启的嫡皇子,皇家唯一的继承人。”这话,封固说的是认真而坚定,天启需要一个他这样的帝王。
封钰忽然转身向外走去,步伐很稳,走至门口顿下了脚步,再次开口了:“好,皇位,我可以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封固一喜,两步走到封钰面前,“无论宸儿有什么条件,父皇都答应。”
封钰便勾了唇,“高家,你不能再动。”
明明比封固矮了一节,明明封固是俯视着他的,可封固就是觉得封钰比他高了一节。
“好,父皇答应。”反正高家兵权已收,也没什么大威胁了,况且按照穆道长之言,宸儿心之所向之人,不是高家二子,就是那小女儿,
若是那高源,做了宸儿的左膀之臂,以他们两那堪比亲兄弟的兄弟关系,自是没有威胁,若是那小女儿,一个侧妃之位,也没多大影响。
……
封钰离开了皇宫,此时已是午膳时间了,封固本想让他留下陪他用了膳再走,可封钰知道,杜婉一定在宸王府,所以不会留下。
封钰快马加鞭回了宸王府,刚走到卧室门前,林木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主子,山庄传了消息。”
封钰要走进去的脚步就转向了书房那边,走进书房关上门后,林木将红色竹筒递给了封钰。
“老朽穆老,在归去山庄等归月公子。”短短一行字,让封钰蹙了眉头,手掌一动,纸条便化作了粉末。
穆老?他记得陌离说过,穆老是冥宸大陆穆家的老祖宗,现在倒是知道了,他还是璇玑玉盘原盘的守护者。
只是圣女族已经塌陷,小东西纵使是圣女,也没了用处,更何况在他的零碎记忆中,小东西不是圣女,
而且在他得到的消息中,穆老做的事表面上看似是对高家不利,可实际上却是处处有利,不然他也不会在白宿带来那消息时选择去了边城,而不是回京。
“木,准备一番,明日一早去山庄。”封钰负手而立看向窗边,既然想要见他,那他便看看他的这个守护者要做什么?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林木点头一应,闪身离开。
(三百零三)秋后算账
杜婉这一觉睡了一个自然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刚要叫蓝汐,蓝汐便推门走了进去,走至床榻边挂起了帷幔,“小姐还真是和宸王殿下心有灵犀,宸王殿下刚一回来,小姐就醒了。”
一听封钰回来了,杜婉眼睛立刻就一亮,下了床榻连鞋都没穿的便跑了出去,却是没有看到封钰的身影,就左右一扫,看见不远处书房外笔直把守的林邢,便快步跑了过去。
蓝汐拿着鞋子追了出来,刚要喊杜婉把鞋穿上,看到林邢的身影,话到嘴边就硬生生的憋住了,女子的脚是不能让男子看到的。
杜婉跑到书房门边,对着林邢就摇了下手,阻止了他的问安,“林邢,阿钰在里面吗?”
林邢刚要回话,书房的门打开了,封钰走了出来,看见杜婉,就宠溺一笑,却是突然黑了脸,“没穿鞋。”
杜婉立刻低头一看,然后两脚丫子便叠在了一起,太激动了,就给忘了,挠了头呵呵一笑,“心儿这不是忙着来找阿钰,就给忘了。”
封钰一把抱起了杜婉,捏上她的脸蛋恼怒了声音:“小东西,你是不是不涨记性,以前的事本王还没和你算账呢!”
以前的事?什么事?杜婉疑惑了目光,封钰便是真的黑了脸,这个可恶的坏东西,是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气恼的就狠狠的又捏了一下杜婉的脸蛋。
杜婉立刻哎呀一声,瞪了封钰,“阿钰你干嘛,好痛的。”
“干嘛!小东西,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夜雨你敢淋,燕月楼你敢跳,你…”
“没有,这次是真的没有。”杜婉一把堵住了封钰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周身浓浓的火气。
“也就是说,以前是故意的,那燕月楼里,若是本王没有接住你,阿源迟上一步,你打算怎么化解从四楼掉下来而不会被摔扁的局面。”
封钰拉下了杜婉的手,声音中带了一丝冰凉怒意,杜婉就缩了缩小脖子,恨不得捶死自己,钻进贼宸帝的圈套了,都多久的陈年旧事了,怎么还记得啊!她该怎么说?
正当杜婉纠结时,小肚子很是给力的就咕噜噜的叫了,她便嘿嘿了,故作的抱了小肚子就弯了脖子,不敢去看封钰,“哎呀,心儿可是一早上没有吃饭了,好饿啊!”
封钰一肚子的火烧的燃烈,却是没地儿发,他舍不得啊!只能沉着脸放下一句狠话,“若是再有下一次,本王就将你扔出王府去。”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杜婉立刻连连点头保证,甜甜的弯了眼角,封钰便没好气的拿过蓝汐手中的绣花鞋给她穿上。
这时,赵德胜走了过来,“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封钰轻嗯了一声,然后将杜婉扔下自己去了饭厅,杜婉立刻屁颠颠的跑着跟了上去,“阿钰你慢点,心儿要跟不上了。”
封钰故作的冷着脸,却是放慢了脚步,脑中就闪过了一句类似的话:夫君你慢点,妾身要跟不上了。
想起残片中杜婉为了一只烤鸭的作为,嘴角便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杜婉花痴了,这时候的贼宸帝好像都没怎么笑过,总是一副老成样,她才会以为他和她一样是穿越人士。
“阿钰笑起来真好看,阿钰该多笑笑的。”杜婉甜甜的弯着嘴角,拉住封钰的手,弯弯的美眸中装了月牙,小小的酒窝偷偷的爬了出来。
封钰便绷不住了,弹了下杜婉的额头,杜婉立刻摸上去,故作的扭曲了脸,封钰就又笑了,“你啊你,真是个坏东西。”
走到饭厅,杜婉便直奔饭桌而去,小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她直接爬上紫檀圆木凳便开动了。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杜婉才会将视线从封钰身上移开。
用过午膳不过片刻,马歆音便派了人来,毕竟杜婉留在宸王府的时间太久了不太好。
封钰便送了杜婉回将军府。
马车中。
杜婉仍是嘴巴不停,看着这样的她,封钰第五次拿开了小几上的糕点水果,视线扫向杜婉的小肚子,“小东西,本王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小的肚子是怎么装下那么多吃食的,你就不撑的难受。”
杜婉咽下口中的葡萄吐出葡萄皮后才道:“阿钰,心儿的消化是超强的,再说了,便是心儿的肚子饱了,也不妨碍心儿的口腹之蜜。”
说着小手就又要伸过去,封钰赶忙将碟盘又挪远了一些,未防杜婉在伸过来手,立刻转移了一个话题,“小东西,你就不问问你二哥现在在哪儿,你不担心你二哥吗?”
宸帝自然知道白宿会将高源失踪之事告诉杜婉,所以根本没打算隐瞒。
高洋寻找高源,对外是不会这样说出来,只是说边城战事刚结束,许多事都要处理,宸王殿下要回京,不能留下来,所以便留下了高家的两子。
杜婉的视线终于从碟盘上转移到了封钰的身上,弯弯着嘴角,起身绕过小几坐到了封钰身旁。
“阿钰,你这话问的真是没一点的涵养,不说大哥,要是二哥真的出了事,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怕是早就把域外翻个底朝天了。”
封钰便一僵了面容,没涵养,他问的这话还真没涵养,可是能承认吗?当然不能,于是伸手捏了一把杜婉的小脸蛋,“小东西,居然敢说本王的话没涵养,胆儿肥了啊!”
杜婉就哎呀的叫了,拉下了封钰的手,封钰便好笑了,“小东西,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为了阿源将域外翻个底朝天。”
杜婉揉着小脸蛋,眼珠就一转,“我记得刚开始某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故作模样的摸了下小下巴,然后恍然大悟一声,“哦,对了,要不是因为阿源,本王…”
封钰一把堵了杜婉的嘴,这个小东西,竟然还记仇了,“小东西,你说什么?本王什么也没听见,已经要到将军府了,本王还有军务在身,就先走了。”
话落,封钰便直接跃出了马车,这一系列的动作反应那是一个快速。
杜婉愣了面容,不过一秒,便扑在小榻上捶着榻面哈哈大笑了起来,贼宸帝居然还有这般耍赖的模样,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啊!
封钰刚一出了马车,他的坐骑跑了过来,他直接跃上马背打马离开,街道上的人群立刻左右的分散开。
马儿跑出几里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不远处驶来的马车,勾唇一笑,驾马离开直接出了京城,一到城门外,林木的身影便出现了。
“出了什么事?”封钰沉声问道,其实他刚才那般表现的出来马车只是林木内力凝音传了话,他不想让杜婉怀疑什么。
“主子,山庄的禁地塌陷了。”林木的脸色十分的不好,他去安排明日回山庄之事,却不想山庄传来消息,山庄禁地无故塌陷了。
(三百零四)幼稚爹爹
封钰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若是他没有想起他是忘川冰魂,他或许还会疑惑,山庄禁地只是他的藏书阁,里面就存放了功法秘籍,没什么特殊之处,怎么会塌陷?
可如今他想起了,便也就知道禁地为什么会塌陷了,一定是穆老,山庄的禁地之中他建造着一座传送台,是为防以后映潭湖缝隙消失关闭,而他的法术没有恢复,开启不了地宫通道,想要回去冥宸大路,就得另走他路,看来穆老是无法从地宫回去了,所以打了他传送台的主意。
黑眸之中便闪现了幽深,立刻做了决定,“走,不等明天了,直接去山庄。”
林木立刻上了马,两人快马加鞭向无涯岭飞奔而去,从暗道直接去了归去山庄。
……
而杜婉这儿边,马车驾到了将军府,杜婉也停下了笑声,由蓝汐搀扶着走下马车走进了府中,向正厅走去,走到一半又折了脚步,走向了高旭的书房,这个时间点,高旭一般都是在书房里。
高旭放下了军权,杜婉自然知道,所以便去看看,走去书房,一路之上居然没有见到一个奴仆的身影,心中便生出了疑惑,走到书房门边,就愣了一瞬,只因里面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
早朝下后,杜鸿鸣回去丞相府用了午膳,便带着马歆蕊来了将军府,现在应该是侯府了,马歆蕊去找了马歆音,杜鸿鸣就去了书房。
一进来书房,他便废话不多说的开口就要让杜婉住到丞相府去,还要把杜婉的名字写进他杜家的族谱当中,高旭直接就气炸了。
“杜鸿鸣,你说什么?”高旭的声音中带着怒意满满,直直的就瞪了杜鸿鸣。
杜鸿鸣走到楠木椅前自若的坐下,看向高旭,嘲讽一笑,“说什么?怎么,做了侯爷,脑子不好使,便是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你…”高旭气的就指了杜鸿鸣,却是压着脾性不能真的发怒,因为是他欠了杜鸿鸣的。
“杜鸿鸣,在朝堂之上,我可以让着你,你怎么针对我,都可以,可你想让心儿进入你杜家的族谱,我绝不会答应。”
杜鸿鸣就猛的一拍桌,怒目看了高旭,他都已经退让了音儿这一步,如今心儿的归属,他绝不退让,“高旭,本相已经退让了一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一句得寸进尺,让高旭也是怒了,“本侯得寸进尺,呵!杜鸿鸣,心儿是本侯的女儿,想要让心儿认你为父,做梦。”
在他夫人的事上面,是他对不起杜鸿鸣,所以以往无论他怎么针对他,他都可以退让,如今他居然想要心儿,那不可能,他绝不同意。
“高旭,你…”杜鸿鸣的声音捏然而止,视线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高旭也立刻转过了身,就看见了门边愣住的杜婉。
杜婉回过了神来,看着杜鸿鸣看向高旭,然后又看向杜鸿鸣,再看向高旭,如此反反复复多次,才小步走了进来。
“爹爹…”
一句爹爹,两人同时一应,杜鸿鸣和高旭立刻便瞪向了对方,又剑拔弩张了。
杜婉就是又一呆,心中却是有些好笑,如此幼稚的两人真是她的两位爹爹,“那什么…”
话还未说完,杜婉的小手臂便被高旭拉住了,脚步被迫停了下来,杜鸿鸣见状,阔步走过来就拉了杜婉的另一只小手臂,然后与高旭又是一阵的放刀子。
看着左右拉着的大手,杜婉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伸出了一种两男抢一女的戏码,然后就抖了抖小身子。
“那什么,两位爹爹,你们能不能先放开心儿,心儿的胳膊被你们捏的好痛。”杜婉看看杜鸿鸣,又看看高旭。
高旭和杜鸿鸣便同时放了手,高旭却是蹲下身握了杜婉的肩膀,“心儿,你什么时候认了杜鸿鸣为爹的?”
声音虽然温和,却是带着一点的咬牙切齿。
杜鸿鸣就勾了唇角,音儿他已经得不到了,可心儿,这是他的女儿,“高旭,心儿本就是我的女儿,自然是叫我爹了。”
这话带的歧义,只要高旭有一点的不相信马歆音,心中便会生出怀疑。
刚走到门口的马家两姐妹顿住了脚步,马歆蕊立刻看向了马歆音。
厅里的高旭和杜鸿鸣看到了两人,杜婉因背着身子,所以没有看到,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高旭,故作了呆愣,心中却是苦叫了,丞相爹爹啊!你便是心中不舒服,也不能这样来啊!
周围的空气好像停滞了,变得有些诡异了,两男看着门外的两女,两女看着门内的两男,杜婉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立刻便转过了身,然后就微张了小嘴巴。
这剧情,是不是太狗血了,其他时候不来,偏巧丞相爹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来了,这种尴尬的局面,要怎么化解,她好像没有发言权啊!
马歆音看着杜鸿鸣,看向高旭,笑着拉了马歆蕊走进来,“夫君,你们在说什么?刚才我和蕊儿商量了一下,想让心儿认个父母,心儿自小也是蕊儿和鸿鸣哥哥看着长大的,茵茵不在了,心儿便是他们的茵茵,你说可好。”
这话一出,杜婉就在心中点了个赞,将军娘亲真是厉害啊!这要是避而不说,说不得有鬼,可她这般身正,便也能猜出是杜鸿鸣故意气高旭的。
高旭站起身握了马歆音的手,“好,夫人既然这样说了,那为夫也没什么不同意的了。”
马歆音便缓缓一笑。
杜鸿鸣袖中的手就捏的很紧很紧了,这一幕恩爱刺的他眼球干涩。
马歆蕊走过来握了他的手,心中闪过了一抹痛与惜,杜鸿鸣便看了她,握紧的手掌松开了,反握住了马歆蕊的手。
自这天之后,杜婉就正式认了杜鸿鸣和马歆蕊这对父母,不过名字却没有写进杜家族谱,毕竟杜婉现在是高沫心,父母健在,怎么能进两家族谱,又不是嫁过去做媳妇。
……
封钰和林木来到归去山庄后,封钰便直接去了禁地,禁地在归去峰上的那片枫叶林中,是一座血红色的殿宇,如今却是塌陷的只剩一片废墟,四周的枫叶树也被砸断了不少,枫叶落得满地都是。
他走进废墟找到了暗道所在,挥袖除了周围的遮挡,走了下去,暗红色的台阶,闪烁着点点红光,将暗道照的红亮,走下至少五十多米,才停下了步伐,
眼前出现的厚重玄铁门和皇宫暗道中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玄铁门上除了曼珠沙华的花瓣外,还有了曼珠沙华的叶子,花叶相缠相绕。
封钰抬手摸上了玄铁门上的花叶,叶子的棱角划破了他的指腹,鲜血融进了曼珠沙华里,整个玄铁门顿时红亮了光芒,只听一声咯吱,玄铁门便向着两边打开了。
封钰踱步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墙面上雕刻的朵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和中心的一座传送台,生僻的晦涩文字,闪烁着点点红光,一朵朵的曼珠沙华刻与其上。
“原来在这里,真是让老朽好找。”苍劲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三百零五)心思之深
封钰转身看了过去。
穆老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陌离,一看见封钰,陌离立刻跑过去躲在了他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燕归,穆老不好惹,你小心点。”
封钰瞥了一眼陌离,又看向穆老,冰冽的声音缓缓的自薄唇吐出:“穆老,穆族老祖宗,璇玑玉盘原盘的第二代守护者。”
这话一出,陌离就瞪大了眼,看着封钰声音高亢了,“燕归,你别告诉我说你什么都记得,你根本不是现在的宸王,而是未来的那个宸帝。”
宸帝?封钰缩了下眸子,又快速展开,“陌离,本王记得与否,或者是不是宸帝,又有什么区别。”
陌离就点了头,又摇了头,“这区别,你若是现在的宸王,那洁儿想要融化你这寒冽的心,估计是有得熬,可你要是宸帝,那你便是知道你和洁儿之间的一切,比起我告诉你的,那感觉完全是不同的,这区别可大着。”
陌离的这话说的随意,却是让封钰暗了一瞬的面容,他是宸王,便不行,怎么所有的人都觉得只有宸帝的他才能给小东西想要的,便是小东西也是这样认为的。
心中就生出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叫做嫉妒。
穆老走到封钰三米之距停了下来,看了眼陌离,右手按上心口就弯了腰,“第二代璇玑玉盘原盘守护者,拜见帝君尊上。”
话落之后,穆老弯了膝盖,跪在地上叩了头,封钰暗了的面色悄无声息的掩藏了,蹙起了眉头,“穆老,看来你是老糊涂了,如今的忘川帝君可不是本王。”
穆老却是微摇了头,“不管如今的忘川帝君是谁,在老朽的心中,帝君从来都只是帝君。”
穆老如此说,封钰不开口了,转身看向了传送台,“你想要毁了这里,是要阻断本王回去冥宸大陆的道。”
穆老起身上前,也看向了传送台,“帝君,冥宸大陆与这俗世的时间空间交错,若您回了冥宸大陆,必然会改变冥宸大陆的运道,到时又是一场未知。”
话落,穆老袖手一挥,传送台上出来了一幕画面,是杜婉身死忘川宫,封钰沉入忘川河。
看着这一幕,封钰按住了心口,心口一抽一抽的难挨,脑中过了多少次,终究没有直视来的有冲击。
“这样的一幕,帝君可还想要再重现。”穆老挥了画面,看向封钰。
封钰放下了手臂,转身走了出去,声音飘然了进来,“本王原以为你是回不去了冥宸大陆,所以来山庄,却是不想竟是这样,一个传送台而已,想毁,那便毁了。”
陌离见状,立刻快步跟了上去,却是与封钰保持着一米之距,看着他,蠕着唇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是什么情况?燕归到底是哪个,像宸帝又不像,说是宸王,可他却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事,璇玑玉盘原盘,璇玑玉盘居然还有原盘分盘之说,难道圣女族的璇玑玉盘只是分盘?
“本王是封钰,不是你口中的宸帝。”就在陌离思绪万千之际,漠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陌离就抖了抖身子,回了神,却是疑惑了目光,燕归这话什么意思?
封钰走出了暗道,走上归去峰站在了杜婉每次站的地方,“本王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小就知道。”
“什么…”陌离的声音骤然的就要提高,却在封钰漠凉的视线下又猛然的降低,听着都有些尖锐了,“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自己是忘川帝君?”
封钰没有回答,直接跃身下了归去峰,陌离就摸了下巴,“也就是说,燕归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忘川帝君的身份,那么从这俗世去到冥宸大陆,在那里发生的那一切,真的全都是他算计的,包括最后洁儿的身死。”
陌离的眼角猛然的一缩,就惊恐了目光,狠狠地咽了口水,“那么现在的这一切,便也就是他从一开始就算到的,我的天呢!”
“帝君的心思从来都是摸不透的。”穆老的声音出现了,走出了枫叶林。
他原以为是他的错,才让他的孙女经历了那番绝望的痛,到此刻,他才想明白了,或许帝君从来都知道他们三个老家伙会插手他和洁儿的事,所以他便借此顺了他们,也是借用他们所做之事让洁儿爱上他,至死不渝。
“穆老,您说的太对了,燕归的心思之深,我就是跟上他几辈子,怕是都猜不透,如今看来我果然就是做老妈子的命。”陌离摇了摇头。
穆老就一笑,这小子,现在这般模样也没那么气人了,“行了,你小子既来了这俗世,那便好好的做你的老妈子去,照看好洁儿,俗世我待的太久了,必须要回去了,不然真会扰了这里的运道,再生出什么未知来。”
话音未完,穆老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归去峰上。
陌离就又摇了下头,跃下了归去峰,便是他不说,他这老妈子的生涯也是结束不了了。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白驹一转,便是三年之间。
天朗晴空,微风拂动,白云居于其上化出万千浮华,宸王府中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人群各个面上都带着浓浓笑意,只因今天是宸王殿下十六束发之日。
一辆紫檀木马车缓缓的向着宸王府驾去。
马车之中。
杜婉斜趴在小榻上,嘴巴微张,蓝汐很是自然的将剥好的葡萄喂给她,她便是一脸的享受。
九岁的杜婉,出露的越发甜美了,一身淡桃色纱裙,因为她的睡姿而铺散在小榻上,小巧的脚丫子被掩藏在裙摆之下。
秀发轻扣,点点桃花瓣点缀期间,圆润的小耳垂上带着两瓣玉质桃花瓣,交相辉映。
马车外面,高源驾与血红马上,一身的纯白衣衫,银线勾边,身形修长,俊美的脸庞已是风采照人,嘴角带着浅浅的温雅笑意。
他是在三年前的除夕之前回来的,他在映潭林受伤,被一楼兰女子所救,在那楼兰女子的家里养好了伤后,就立刻快马加鞭回了边城,与高洋一起回了京。
当时听高源说起那楼兰女子,杜婉还心惊了一阵,以为她又改变了俗世的运道,因为在高源的描述中,救他的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的楼兰女子,并不是楼兰公主黛丽思。
为此,杜婉还让人去查探了一番,原来是楼兰公主私自外出去映潭林捉蚕蛹,才遇到了高源,然后救了他。
马车停在了宸王府前,赵德胜早已候着了,一看见高源,立刻就小跑着走了过来,“奴才给二公子、小姐问安。”
高源随意一挥手,下了血红马,杜婉也在蓝汐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德公公,阿钰呢!”见门口没有她想见的身影,杜婉就嘟了小嘴,其实她心中清楚,如今他们都在长大,便不能向小时候那般没有顾及了,只是这样真叫人不爽。
“小姐,殿下在前厅,他让奴才来接你。”赵德胜立刻回道,就怕说慢了,这三年来他算是见识了小姐的缠人功夫,他们殿下在的地方,必然能看到小姐的身影,要不是顾着名声,他都觉得小姐能直接住在王府不走了。
(三百零六)束发之日
“这还差不多。”杜婉甜甜的弯了嘴角,微眯的美眸中绽放了三年来从未消逝的亮彩,和高源一起走进了府门。
在走去后园的路上,遇到来来往往的官员,都会问一声好,虽然现在的高家失了兵权,而高旭也只是一个闲散的侯爷,但却无一人敢看不起高源和杜婉。
这三年来,封钰对高家的亲近态度让这些人心中都清楚,便是高家落寞了,可只要有高源和杜婉在一天,高家的地位就不会落败下去,它还是天启的望族之一。
宸王府的后园中摆满了桌椅,沿着池塘摆了一圈,全是上好的紫檀木,桌上摆放着琉璃酒具,玉瓷碟碗,惜珍水果也都上了桌。
本来封钰的束发之年应该是在皇宫的,可封钰嫌皇宫麻烦,一来二去的一番事宜下来,他可没那个时间,所以便定在了宸王府。
杜婉一走进后园,一个视线便看了过来,杜婉就弯弯了嘴角,这个视线每一次她出现,都会盘旋在她身上,只可惜,她再怎么嫉妒,也是枉然,贼宸帝是绝对不会娶她的,萧雅姝。
前世,封钰是在十六岁,也就是今年,娶了萧雅姝为宸王妃,可这一世,杜婉怎么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况且封钰都知道了一切,自然也不会去伤杜婉的心。
此刻的杜婉心情甚好,美滋滋的瞥了一眼萧雅姝,便欢快的走向了高家女眷的位置,马歆音早已坐在了位置上。
而高源也走向了高家男子的位置,给早些来的高旭和高洋问了安,又摸了下高跃的头,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因为杜婉说要给封钰准备一份礼物,而且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礼物,所以她和高源才会迟了一步。
“心儿准备了什么礼物,还神神秘秘的。”一旁的马歆蕊摸了下杜婉的脸,看向蓝汐怀中抱着的一个方玉盒子。
马歆音也好奇的看过去。
杜婉立刻嘿嘿一笑,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位娘亲,买了个关子,“这个嘛,等阿钰哥哥束发时两位娘亲就知道了。”
“你个鬼精灵。”马歆音就点了下杜婉的额头。
这时,李莉走了过来,微微一俯身见了礼,“两位伯母,我可以借一下心儿吗?”
马歆音和马歆蕊看了李莉,然后看向了杜婉,“去吧!让你们这些孩子陪着我们,怕是也坐不住。”
“是啊,我家这没个定性的,也就只有心儿能管住。”李莉的身后跟来了一个美妇人,一身华贵罗裙,与李莉有着五分的相似。
同马歆音和马歆音相互见了礼后,便点了点李莉的额头,李莉就红了一下脸,“娘,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李夫人便又点了下她的头,看向杜婉,“心儿,我家这丫头也就听你的,你可得替伯母好好管教管教。”
杜婉起身对李夫人见了礼,甜甜一笑,“李伯母放下吧!心儿一定看好莉姐姐,绝对不会让她胡来的。”
说着还拍了拍身,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马歆音三人就笑了。
“行了行了,去吧!”马歆音摆了摆手,杜婉立刻绕过桌案拉了李莉的手,和李莉一起对马歆音三人屈了下膝,然后欢快的跑远了。
三人就摇了摇头,聊起了女人间的话题。
蓝汐跟了上去,走到前院,便将手中的白玉盒交给了暗处的林木。
李莉拉着杜婉走了进去。
此刻,封钰正被封澔和封瑾拦在卧殿中,封澔的手中拿着明黄色的太子蟒袍,苦着一张脸。
“四皇兄,皇伯父可说了,要是今天弟弟不能让你穿上这身衣服,弟弟就得被扔去军营,所以四皇兄,你就穿上吧!弟弟求你了,行行好,救救你可怜的堂弟吧!”
封瑾跟在一旁嗯嗯的点着头,父皇也对他下命令了,皇兄可以先不要皇位,但是必须定下太子之位,不然其他的皇兄总是会觊觎的。
封钰的整个人都十分的不好,要不是眼前的两人是他所在意的兄弟,他一定将他们扔出去,“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乖乖的走出去,要么,被林木扔出去,选一个。”
封钰的声音冰冷中带上了一丝的咬牙切齿,封澔和封瑾就抖了抖身子,却是不让步,准备和封钰死磕到底,反正林木也不敢伤他们,被扔出去了,再回来就成了。
“阿钰。”杜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封钰身上的冷意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让封澔和封瑾第N次的心塞了,这明晃晃的对比,简直是伤他们的心啊!两人看向对方,便又苦了脸。
杜婉和李莉走了进来,见殿内的情况,杜婉就张了张小嘴,什么情况?看见封澔手中的明黄太子蟒袍,便明了了。
自从三年前贼宸帝他们凯旋而归开始,她就感觉那个皇帝老儿不对劲了,经过她这三年来的仔细观察与分析,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皇帝老儿才是最厉害的一个,绝对的扮猪吃虎的鼻祖,那昏庸的样子真是伪装到了一种境界。
“这是怎么了?”杜婉故作不知的问道。
封澔和封瑾顿时便是眼睛一亮,他们怎么把四皇兄这么好的一个弱点给忘了。
封澔立刻绕过封钰走到了杜婉面前,“嘿嘿,心儿妹妹,这个艰巨又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哥哥失望啊!”
话落之后,封澔直接将太子蟒袍塞到了杜婉的手中,然后拉了封瑾就离开了,走出殿门时,封瑾还不忘拉上李莉。
李莉刚反应过来,八卦之心都还没升起,就消没了。
杜婉看着手中的太子蟒袍,额间只觉无数的黑线落下,他们搞不定,就推给她,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是不是这几年她对他们太好了的缘故。
走出去的三人就无故的打了个颤,然后一致的看向天空,疑惑了一瞬,这天朗气清的,这么突然就感觉这么冷。
摇摇头走出了前院,与走来的高源三兄弟刚好碰上。
看见封澔三人,高源三人疑惑了目光,高源就快步上前,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子林还没准备好吗?心儿呢!”
封澔揽了高源的肩膀,将他拉着往回走了,封瑾和李莉也拉了高洋和高跃。
“阿源,虽说如今我们都长大了,让心儿妹妹和四皇兄单独待在一起有些不妥,但他们都有多久没见了,四皇兄一离京就是三月,你舍得让心儿妹妹相思成疾。”
封澔说的是一个情真意切,好像他就是杜婉似的。
高源便无语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心儿相思成疾了,浙南一带爆发洪水,他和子林一去便是三月有余,若不是子林束发之日将近,他们如今还在浙南救灾。
龙卫一次次传来的书信中,他可是看的清楚明白,心儿过得那是一个悠哉安逸,今天不是拉着阿莉和阿瑾去燕月楼吃美食,明天就是拉着阿澔和他的那三个好友去郊游,好不欢快。
子林每次看完书信后,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却是感觉到了,他不开心,好像自从他父亲卸下兵权后,他就感觉他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三百零七)这样自由
“阿源,阿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封澔拍了高源的肩膀。
高源回了神,看向封澔就一本正经的说道:“阿澔,你若是说心儿对美食相思成疾了,我或许还会信。”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就笑了。
杜婉是喜欢缠着封钰,但是随着现在他们相处的越来越久,杜婉可怕的理智便回来了,她清楚了一个道理,太容易得到了,是不会去珍惜的,前世就是因为封钰得到她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才会那般的算计她。
两世,封钰都没有意识到一点,他算计得来的爱,是掺杂了目的的爱,第一世,掺杂的是他的宏图霸业,第二世,掺杂的是他对自己的不自信,对杜婉的不自信,这样有目的的爱,不会长久。
所以现在,杜婉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追就追,该缠就缠,但是都有一个度。
……
杜婉看着封钰,封钰也看着杜婉,两人定定的看了片刻,终是封钰先忍不住了,走过来拉了杜婉的手,向殿内而去,“心儿也希望我穿上这身的束缚吗?”
杜婉看着封钰,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太子蟒袍,她能感觉到,这一生的贼宸帝不一样了,从这三年来他刻意的培养封瑾,她便知道了,他不想要宏图霸业了。
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可她却不希望他为了她而放弃他的梦,他是宸帝,是她的贼宸帝,向他这样的人,要是不做帝王,就真的可惜了,
再说了,便是他做了帝王,也不妨碍她想要的自由啊!大不了如前世一般,封瑾继续做他的摄政王,她和贼宸帝去四处暗访,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儿。
“阿钰,这不是束缚,这是你对我的保护,只有将权利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杜婉仰头看了封钰,说的很是认真。
只要身着俗世之中,便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无论是身边的人,或者是出现的事,都会让人生出许多的身不由己,
但是有了说一不二的权利,那就会少了许多的聒噪,便是:我要如何,关他人何事,不服,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封钰笑了,原来小东西心中的自由居然是这样的自由。
单膝蹲下了身,看向杜婉的眼睛,封钰很是认真的问道:“小东西,那你可知,我一旦穿上了这身衣服,身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干净了,那些个莺莺燕燕,你可拔的干净?”
杜婉就做了一个十分不雅的动作,翻白眼,伸手便在封钰的脸上捏了一把,“拔的干净?便是你没穿上这是衣服,我也拔不干净,先不说这个大臣家的女儿,那个大臣家的妹子,或者哪个富商家的孙女,就是一个萧雅姝,哼!”
杜婉故作生气的扭过了头,要不是现在她离嫁人的年纪还有好几年,她一定先解决了萧雅姝,敢和她抢贼宸帝,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久了吧!
封钰便又笑了,这次,他的黑眸中闪现了层层的亮彩,“说来也是,那以后就要辛苦心儿了,一朵朵的摘了我的烂桃花。”
封钰这话一出,杜婉就黑了脸,不过一瞬,却是咧了嘴。
“不辛苦,不辛苦,我虽然也没多少的烂桃花,但是那么一两朵还是有的,
嗯…我再努力努力,估摸着会再多上那么几朵,到时也得辛苦阿钰了。”
这次换封钰黑了脸,就弹了杜婉的额头,“你敢。”
杜婉伸手摸上去,一点都不服输,“我敢,或者不敢,就看阿钰怎么办了,还是那句话:我杜婉不是…”非阿钰不可。
杜婉后面的这几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的嘴巴被封钰堵了。
“小东西,你厉害,你赢了。”封钰说的是咬牙切齿。
杜婉拉下了封钰的手,弯弯了眼角,嘴角的小小酒窝是那么的明显,带着一丝的狡黠。
封钰无奈了,从他认输的第一次开始,每一次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轻刮了下杜婉的鼻尖,宠溺的摇了头。
杜婉便嘿嘿一笑,拉着封钰走进了内殿。
林木将白玉盒放在封钰的床榻上,一进来,封钰便看见了。
杜婉将手中的太子蟒袍随意的扔到一旁的小榻上,拉着封钰走到床榻边。
“打开看看。”杜婉神秘的笑道。
封钰来了兴致,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松开杜婉的手摸上了白玉盒,指腹上便带来了缕缕的温凉感,缓缓的打开了暗扣,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玉冠衣袍,
墨黑色的衣袍,上锈四爪金龙,边角用金线勾勒着纹理,针脚很是细密,可见得做这件衣袍之人很是用心,不同于明黄的太子蟒袍,却是更得封钰的心。
“喜欢吗?”杜婉的眼中带着一丝期许,她的贼宸帝喜欢墨色,她从来都记得。
“喜欢,很喜欢。”封钰缓缓的点了头,拿过了玉冠,同样的墨色,是上好的墨颜玉,打磨的很精致,上面雕刻着一朵彼岸花,墨色的彼岸花,若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只当是玉冠自身所带的纹理。
指腹缓缓的摸着这朵彼岸花,封钰的眸中闪现了一抹复杂,又快速消失,“我一直在等洁儿开口,洁儿却是那么的沉得住气,原以为我是等不到洁儿开口的,因为我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杜婉看了玉冠,看向封钰,握住了他的手,“我也一直在等阿钰开口,可是没等到,因为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这一局,阿钰赢了,
虽然这三年来阿钰对我亦如往日那般,可我知道,不一样,不一样了,阿钰变了,从阿钰那日从马车出去,消失了一月后,阿钰就变了,可是我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变了。”
封钰便握了手,放下玉冠将杜婉抱起,坐到了床榻上,“小东西,我没有变,我从来都是我,对于你来说,是你的阿钰。”
顿了一下,封钰又若无其事问道:“在小东西的心中,我是封钰?还是你心心念念的宸帝?”
杜婉便皱了下眉头,仰头看了封钰,“你是我的阿钰,也是我的贼宸帝,从来都是啊!”
杜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她的贼宸帝从来都是她的阿钰啊!
杜婉完全忽略了一点,在她的心中,宸帝是封钰,那么反过来,封钰便就不是宸帝了,她再一次犯了曾经出现过的错误。
封钰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心中划过了一瞬的失落,在小东西的眼中心中,她爱的是未来的那个他,宸帝,而不是现在的这个他,宸王。
封钰也再一次的陷入了这种矛盾中,陷入了曾经冥帝的他出现的这种矛盾中,嫉妒了宸帝的他。
“是,我是小东西的阿钰,从来都是。”揉了杜婉的脸蛋,封钰勾了唇角,“好了,小东西,本王要换衣服了,小东西可想留下来。”
杜婉脑中刚要出现那个错误线头,却被封钰的这句话给掐断了,脸蛋上就爬上了胭脂红,娇瞪了一眼封钰,一声阿钰真讨厌,便快速下去床榻跑离了。
(三百零八)为你束发
封钰笑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忽然又散了下去,变为了苦涩。
“小东西,不管是你,还是陌离,或者是曾经我的属下,都觉得只有宸帝的我才是你的阿钰,那么现在的我呢!现在的我,在你的心中,算什么?你的寄托,心的寄托。”
封钰苦笑了一声,甩开这三年间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矛盾,开始换衣。
封钰,知足吧!便是你再纠结万千,你也做不到让小东西忘记前世的种种,怪只怪你自己种了因,如今这般的果,你也只能接受。
……
此刻,距离束发之时还有三刻钟,高门王族、皇亲国戚已是全部到场了,封固和萧皇后也已经到场了。
封钰换好衣服后便和杜婉一起去了后园。
两人一走近,所有的视线便全部聚集了过来,落在了那交握的一大一小两只白皙的手上。
萧皇后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了,看向杜婉,眸中闪过了一瞬的杀意,随即又收敛,这个该死的高沫心,是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居然还敢和宸儿一起。
杜婉很是若有所感的看向了萧皇后,然后便悄然的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唇角,本来丞相爹爹都已经动手了,要不是她说,没有什么是死在自己养大的儿子手中来的美妙的,如今的她早已是冷宫中的一抹枯骨了。
封钰看了眼杜婉,看向了萧皇后,黑眸中闪现了一点复杂,这三年来母后几次三番对小东西动手,要不是他从中阻拦,事态早已发展到让他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了,
一个是养育了她的母后,一个是他割舍不了的心恋之人,他不想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
封钰低头看了杜婉,杜婉便甜甜一笑,“阿钰,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看看我的小东西。”封钰宠溺一笑,握紧了杜婉的手,小东西,因为我前世利用了你,所以今生,你便要利用我了,让我对母后动手,是这样吗?
“微臣、臣妇叩见宸王殿下,殿下安康。”
园中众人的高呼拉回了封钰的心神,封钰袖手一挥,示意他们起来,然后便要拉着杜婉去自己的座位上,杜婉却是顿下了脚步,看向封钰甜甜的低声道:“阿钰,等会心儿给你束发,可好。”
封钰便又低头看了杜婉,然后看向周围的众人,笑着点了头,“好。”
话落,揉了杜婉的额头,封钰松开了她,杜婉就向着马歆音那边走去。
这种场合,如今的她得顾及一下,不能给家里拉太多的仇恨,毕竟贼宸帝的年纪,有多少人盯着宸王妃的位置,说不得过了今天就是太子妃的位置了,
而她现在还太小,多数人还是会将贼宸帝对她的好理解为哥哥对妹妹的好,可若是太过了,那可就不好了。
封钰收回了视线,走到了上首封固和萧皇后的身前,“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嗯,宸儿,今日是你的束发之日,过了今日以后,你便长大了,父皇也就可以卸下一些朝堂的重担了。”看着封钰身上的墨色蟒袍,封固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封钰的肩膀,
虽然不是他送去的那件太子蟒袍,但龙蟒是太子的象征,这样就好,毕竟宸儿也不喜明黄,如今能穿上这样的衣袍,也就是那两小子的功劳。
各部大臣们和皇亲国戚自是也都看到了封钰衣袍上的金色龙蟒,却是没什么反应,本就是早已明知的。
“好了,吉时已到,就开始吧!”
封固的这话一落,主持封钰束发的一位老皇叔便走到了上首位置,对着封固和萧皇后行了一个礼后便开始了繁琐的一段开场白。
各坐的皇亲国戚和各部大臣命妇都跪下认真的听着,就只有杜婉一点一点着脑袋瓜,不时的甩一甩脑袋,揉一下眼睛,她本就因为给封钰做衣服熬了好几天的夜,如今还要听着如同念经的繁语,自是直打瞌睡。
封钰坐在他的位置上,从高由下,将杜婉的反应看到清楚,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好笑,这个小东西啊!这种场合下,也就她敢打盹。
忽然,封钰微微蹙起了眉头,脑中快速的闪过了一幕画面,是在泰和殿中,杜婉也如现在这般打着瞌睡,他便将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让她睡得舒服。
就再一次好笑了,原来这已经不是小东西第一次这么大胆了,怕是他给惯出来的吧!不然以她那警惕的性子,在如此庄重的时刻,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老皇叔念完开场白后,众人便起身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赵德胜捧着一件墨色披风走了上来,披风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福字,一个连着一个,代表着福运连连永不断。
封钰起身走到了正中间,封固走下上首拿过披风亲自给他披上,这是来自父亲的祝福。
萧皇后也走了下来,将披风系带系好,看着封钰温柔一笑,这是母亲的祝福。
看着这样的萧皇后,封钰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女人,不是她的生母,可待他却真的似亲生儿子一般,他能下的去手吗?他不知道,视线悄然的看向了杜婉。
杜婉眼神恍惚的看着上面的母子二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杜婉对萧太后都是一棒子打死的,从来没有想过萧太后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谁生来就是坏人的,不过都是被时间改变了而已。
前世萧太后做的那些事确实是推着高家走向了灭亡之路,可也不能全部怪罪了她,若是杜鸿鸣没有动手,若是封固没有忌惮,她一个宫闱女人,又怎么可能撼动一个百年望族。
这一刻,杜婉的心情复杂了,便是萧太后再怎么可恶,她也是真心待封钰的,她让封钰去动手杀了萧太后,那便是逼着他在她和萧太后之间做一个选择,这样太残忍了。
手掌不自知的握紧了,丝丝的刺痛让杜婉醒过了神来,此时已经到了束发的环节,男子十六束发便是将后披的乌发全部束起,用玉冠而固。
封钰挥退了要给他束发的福气婆婆,缓步走下上首走到了杜婉的面前。
“心儿,你不是说要为本王束发,怎么坐着不动了,叫了几次都不搭理。”封钰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宠溺,杜婉便咬了下唇,阿钰,这是她的阿钰,她怎么能将他置于不孝之地。
“瞧心儿这个记性。”拍了拍脑瓜,杜婉站起了身,甜甜的弯着嘴角绕过了桌案,握了封钰的手就将他拉了回去。
萧皇后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了:“宸儿,心儿平日里怎么贪玩胡闹,母后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你们情同兄妹,可今日这束发不是闹着玩的,你…”
“母后,那年儿臣昏睡不醒,多少太医都是束手无策,可心儿一来看儿臣,儿臣便醒了,儿臣以为,能给儿臣带来福气的,没有谁是比心儿更合适的。”
封钰打断了萧皇后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萧皇后便僵了一瞬的面容。
(三百零九)非你不可
整个后园无端的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封固微蹙了眉头,当年宸儿有没有受伤,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宸儿说这话,难道穆道长口中的宏运之人是心儿,而不是高源,可这三年来,明明是高源一直在宸儿身边,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高家军。
“皇上,宸王殿下,小女哪有什么能力给宸王殿下带来福运,那是宸王殿下本身就福运昌盛,小女一个女孩子家的,这…”
“高侯爷…”封钰再次打断了高旭的话,看着走到中间跪下的他,黑眸中闪现了不明。
“心儿是不是本王的福气,本王说了算,浙南一带洪水灾害频发不停,你以为本王是怎么解决的,若非心儿提供良策,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边疆一战,你曾问本王,以折射之策火烧粮草这样的妙计是哪位高人想出来的,本王当时对你的回答是‘高家有儿郎,是天启之福’,你却未曾真正理解,高家将门之家,不是只有男儿,女子也可巾帼不让须眉。”
封钰这话一出,后园之中顿时寂静了,小声的议论之声全部消失不见了,一个个的都将视线看向了杜婉,宸王殿下什么意思,他是说那一切都是这高家小姐想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众人的目光看向着杜婉,杜婉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封钰,美眸之中闪烁了幽深,贼宸帝这是要做什么?他这般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将她推上了火油之间。
“小东西,本王要你做我的福运之人,穆道长说的含糊不明,本王便要坐实了,过了今日,便是你我一体,我知道这样会让你有危险,可是我有能力护你周全,
父皇不会让你做我的王妃,母后更是会阻挠不止,如今我已十六,婚亲之事必将会提上日程,便是我有千般能力,也挡不住那一波波往上涌来的讨好之人,
所以,我要断了他们的念头,若是他们敢对你动手,我就借此一一拔出朝堂上的蛀虫,也让父皇和母后看到,我封钰,非你高沫心不可。”
就在杜婉心思刚动之际,这些话在耳边低低响起了,是内力凝音。
杜婉的心门便颤动了,看着封钰,眸光恍惚中带上了层层的波澜,这样的封钰让杜婉看到了前世那个精算于心的宸帝,她的贼宸帝。
这三年来,封钰在杜婉面前从来都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柔的,看着她的目光也总是带着浓浓的宠溺,杜婉几乎都要忘了他还是那个心机诡异、心思莫测的执棋之人,归月公子燕归。
“阿钰,你的这些想法是刚生出来的,还是从一开始,你就有这样的打算。”杜婉也内力凝音问道,她希望是刚刚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至少可以说明她能改变他。
封钰刚要回答,却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说皇伯父,这吉时都要过去了,再不给四皇兄束发,那就耽搁了,心儿是高家的女儿,高家对我天启的忠心那是没得说的,
由心儿给四皇兄束发,可以将高家的忠诚之心传递给四皇兄,也让我封家的列祖列宗看到,我封家对臣下的关切爱心。”
封澔两步走到杜婉和封钰身边,拿过托盘中的玉梳子塞到了杜婉手中,然后对着杜婉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你看吧!哥说过会照着你的,怎么样?
封澔的这一番举动做的那是一个迅速,黎王根本来不及阻止,就气的火冒三丈了,要不是现在的这般场合,他一定轮起棍子揍死封澔,这般严肃的事是他能掺和的吗?
杜婉看着手中的玉梳子,看向封澔,然后又看向封钰。
封钰不理他人的坐到了檀木椅子上,未出口的话也没有再说出来。
从他彻底的知道了一切后他就已经下了决定,将小东西纳入他的私有物,本来打算的是小东西及笄后,今日提前,却是因为他看到,
想要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不止是他的身份所带来的皇家束缚,还有小东西的这一边,所以他必须提前,他也要让高旭他们看到,他封钰,非高沫心不可。
杜婉便走到了封钰身后,取下他的玉冠,梳了他乌黑浓稠的墨发,手法很熟练,毕竟前世她就已经不知为封钰梳过多少次了。
没有人开口阻止了,因为在场的多数众人还陷入在封钰说的那些话中。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安静的束着发,这样的一幕很是温馨,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人已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没有一点的违和感。
看着这样的两人,封固的心中更加确定杜婉就是穆老口中的宏运之人,心之所向之悦,不就是心悦之人,眸中便闪烁了点点的复杂。
看宸儿这模样,怕是对心儿早已情根深种,那又岂会只是纳她为侧妃,可高家…虽然如今的高家已是没了兵权,但百年的声望,这样家族的女子若是做了天启皇后…
唉!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宸儿谈一谈,况且他们的年龄相差之远,难道宸儿还真打算等这心儿及笄不成。
杜婉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时间便已为封钰束好了发,用的玉冠是她送的彼岸花玉冠,全部的墨发都梳了起来,与平日的封钰相比,显得成熟了一分,配着这一身墨色蟒袍,便是这般坐在,也给人一种苍穹之感。
“好了。”杜婉甜甜一笑,拿过托盘中的铜镜递到封钰面前,“好看吗?”
看着镜中凛冽刀削的脸,玉冠固定的墨发,封钰看向杜婉,宠溺的轻点了点头,“心儿梳的,怎样都好看。”
杜婉便又甜甜笑了。
之后又是一连串的繁琐文字,恭祝语,简单来说就是恭喜封钰长大了,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
在座众人也是一番的恭喜,封钰那话带来的震惊感虽还在,却也不会再表现出来。
看着站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萧皇后的眸中再次对杜婉闪过了一瞬的杀意。
“姑姑。”萧雅姝的柔柔声音在萧皇后的耳畔轻轻响起,拉回了她的视线,萧皇后转眼看向了身旁的萧雅姝,拉起她的玉手轻轻拍了拍。
一旁有封固在,萧皇后不能说什么,但萧雅姝却明白,萧皇后是在告诉她,让她安心,没有谁可以抢走她的宸王妃之位。
杜婉虽是和封钰一起,但视线却是从未离开萧雅姝的身上,毕竟她前世是封钰的皇后,虽说这一世没有可能,但心中总是会警惕的,一瞥见两人之间的这番动作,便了然了,嘴角就咧开了,却是带着一丝冷意。
老太婆,真是贼心不死啊!如今看来,便是没有她高家之事,她与她也不可能和平相处,既然如此…
眸中再次划过了冷意,不让贼宸帝动手了,并不代表她不动手,这老太婆要是真敢给贼宸帝塞女人,就别怪她了。
(三百一十)闹事情了
“心儿,想什么呢!”李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杜婉摇了摇头,“没什么,怎么了莉姐姐?”
“走,我们去那边。”李莉指向了一帮女子坐的凉亭之中,眸中闪烁着八卦之光。
杜婉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就见杜莲和杜梦也在,杜梦积极的夹在那些郡主、县主和大臣之女之间刷存在,杜莲却安静的坐在一边。
收回视线看向了封钰,她这么一直跟在贼宸帝身边也不好,不如去那边转转,在女子之间的碎碎念中还是可以知道好多消息的。
便对封钰说了一声,就和李莉去了那边凉亭。
杜婉一离开,萧雅姝走到了封钰身旁,微微一附身,一身的翠蓝色襦裙,碧玉环佩,看向封钰的眼中带着爱慕,容颜上更是染了点点胭脂,“雅姝还未曾恭喜四表哥呢!雅姝…”
“哎呀喂,我们这一大帮子男的在这儿,萧小姐就这般凑过来,也不知萧太师是怎么教育的,这么的不知羞。”
封澔斜眼瞥向萧雅姝,很是毒舌,眸中的鄙视是一览无余,宇轩墨便方下酒杯揽了他的肩膀,嗯嗯的点了头。
“澔哥这话经典,我们这一帮子大男子在亭里拼酒玩诗令,好不自在,怎么就是有这么没眼色的。”
“就是就是啊!”翟骅也看向了萧雅姝,脸上带了丝丝坏笑,莫昇旭却是摸了下巴,看着萧雅姝就是一番的上下打量,然后便是一脸可惜的摇了头。
“脸蛋没有教坊女子漂亮,身材没有教坊女子好看,便是柔情,也是畏畏缩缩,无趣无趣,还不如喝酒来的潇洒。”
这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像萧雅姝这样的闺中小姐如何能听的,气愤的就红了脸,眸中闪现了泪珠,看向封钰,好不可怜。
走到一半的杜婉和李莉停下了脚步。
看着这般的情况,李莉就是一跺脚,“可恶,见缝就插针,不要脸。”
拉了杜婉就要往回走,杜婉却是反握住了李莉的手,“莉姐姐,这样的一幕好戏,我们怎好去打断。”
话落,转身继续向凉亭走去。
李莉看着杜婉就奸笑了一声,“心儿,你好阴险。”
像萧雅姝那般装模作样的,哪能受得了封澔那四个皮的。
杜婉就斜眼一瞥,然后做出一个很是无辜的表情,她可什么也没做,萧雅姝自己上去找虐,怎么能怪她。
这三年来,因为封澔的缘故,杜婉与他的那三个朋友也是混在了一起,杜婉喜欢封钰,在他们之间是众所皆知的事,和杜婉抢封钰,只要有他们四个在,杜婉都不需要出手。
两人一走进凉亭,好几个女子便凑了过来,其中还有前世的老熟人,比如林妙可、姚芊芊、张梦瑶这些,只是如今的她们与未来的相比,都是稚嫩的。
“莉儿,你们好慢啊!”一个肉嘟嘟的粉衣女子挽住了李莉的手臂,她是李莉外舅家的表妹,叫颜兰蔻。
颜兰蔻抱怨了一句后,便越过李莉看向了杜婉,“心儿妹妹真是越来越美了。”
杜婉伸手捏了一把颜兰蔻的脸,也笑道:“兰姐姐也是越来越有手感了。”
颜兰蔻一年中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她的父亲是边城的守官,母亲随了父亲一起,而她大多数时间都是随着她外祖母在老家,与杜婉和李莉是难得一见的。
“心儿还是这般讨厌。”颜兰蔻揉上脸蛋,瞪了杜婉,杜婉就笑的更欢了,松开李莉走到了杜莲身边,甜甜的叫道:“大姐姐。”
杜莲揉了揉杜婉的额头,柔柔一笑,“心儿怎么过来了。”
以往杜婉是不会和这些女子一起玩的,毕竟她的心里年龄摆在那儿,装嫩一两次还可以,可让她一直装下去,她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干啊!
“看见大姐姐在这边,就过来找大姐姐了。”甜甜说着,杜婉的视线看向了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杜梦。
如今的杜梦看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三年间,她每次去丞相府小住,就会给杜梦来一次深刻的教训,刚开始她还不服气的和她对着干,那小白花做的简直是一个得心应手,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给使了个绊子,故作的伤了手,其实是假装的,手上的血是鸡血,惹得贼宸帝大怒,然后就将杜梦给抓去了一天一夜,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自从那以后,就是这般模样了。
“二姐姐,见了妹妹怎么都不搭理啊!”杜婉弯弯的咧开嘴角,露出了白瓷般的整齐小牙齿,明明是十分可爱的模样,却愣是让杜梦抖了身子,怯怯的看向杜婉就结巴了,“没…没有…”
“心儿,你干嘛着呢!”李莉故作刚看到的样子,拉着颜兰蔻和其他女子走了过来。
杜婉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和两位姐姐叙叙旧。”
说谎都不带眨眼睛的。
李莉便哦哦了,然后拉着杜婉坐下,一帮女子便三三两两的聊了起来。
杜婉拿来糕点就开吃,不时的加两句,女子的八卦消息果然是从古至今都这么厉害,京城大大小小的事都能扒拉出来,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杜婉的关注。
京城调来了一个官员,上任礼部侍郎,叫王仁孝,对于这个名字,杜婉没什么感觉,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王仁孝是何许人,
让她关注的是王仁孝的女儿,王丽媛,这个名字一出,杜婉那久远的记忆就出现在了脑海中,一个妙曼的身影浮现了。
就懊恼的皱了眉头,她怎么把那么大的一朵桃花给忘了,那可是能让贼宸帝在明面上愿意给一份荣耀的女人,危险系数可比萧雅姝高多了。
正在杜婉懊恼之际,一阵的混乱从男子那边的凉亭传了过来。
萧雅楠捂着心口倒在地上,嘴角还带着点点血迹,鼻青脸肿的,封澔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是阴沉的,但比之他更甚的是高源。
事情是这样的。
萧雅姝可怜的看着封钰,期望他能维护她,封钰却是理都没理的直接就起身走了,封澔便是嘚瑟了,“切,以为自己是谁啊!想要四皇兄怜惜,真是白日青天的梦做多了吧!”
封钰的这句话正好被走过来的萧雅楠听到,看着一帮子男子欺负他的妹妹,直接就走过去一把推开了封澔。
封钰的束发之礼结束后,那些皇亲大臣们便去了前院,毕竟他们与一帮子小子们一起也没什么可聊的。
而在萧雅姝去找封钰的时候,封固和萧皇后也回了宫。
所以现在的后园就只有一帮少年和少女们,自是没有顾及。
萧雅楠一推封澔,宇轩墨三人可就不答应了。
封澔有小弟,萧雅楠作为太师府嫡长子,自是也有小弟的,两拨人就开打了,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动手了。
封澔是个不着调的,萧雅楠也不是什么好货,每次一碰到一起,都少不得一顿掐架,但也没怎么严重,毕竟都是勋贵子弟。
可萧雅楠非得好死不死的说一句:他妹妹比起不知廉耻的高沫心,就是闺中女子的典范。
(三百一十一)高源出手
这话一出,封澔顿时就怒了。
安静喝着茶不理事事的高源也怒了,手中的酒杯直直的打在了萧雅楠的腿弯处,萧雅楠便是一个踉跄,栽倒了,封澔立刻上前就是一顿暴揍,然后就出现了那一幕情况。
杜婉众人听到声响,走了过去。
“大哥,你什么样?”萧雅姝快速跑到萧雅楠身边,看着萧雅楠脸上的一块青一块紫,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与萧雅楠的小弟们一起扶起了他,他们也是各个鼻青脸肿。
封澔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后的小弟们一个个的不是熊猫眼就是脸蛋青紫一片,封澔也是挨了一拳。
萧雅楠摇了摇头,擦了嘴角的血迹,瞪向了封澔,“封澔,便是仗着黎王和四表哥他们,你也别太嚣张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那般的侮辱我妹妹,就是告到泰和殿,我也跟你没完。”
听着萧雅楠这话,没有参与的封瑾就蹙了下眉头,慢步走下凉亭走到了萧雅楠的身前。
“雅楠兄,告上泰和殿,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不说别的,便是你妹妹一个闺中女子,没事凑到我们这帮大男子跟前做什么,
就算她要恭喜我四皇兄,也该有个闺阁女子的矜持,至于心儿,她可和你妹妹不一样,心儿自小就是与四皇兄和我们一起的,她与四皇兄之间的情意可不是谁都能随意破坏的。”
“阿瑾,你和这小子废什么话。”封澔抹了嘴角的点点血迹,还很是不雅的呸了一口,一把拉开了封瑾,仰了下巴就挑衅道:“想告,行啊!那就去告,本世子倒是要看看,皇伯伯是向着你们,还是向着本世子我。”
封澔端的是有恃无恐,先不说是不是他挑起的这场乱架,便是萧雅楠的那句话,要是让封钰知道了,以他对杜婉的在乎,萧雅楠只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高源也慢步走出了凉亭,走到封澔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了萧雅楠身前,整个人很是温雅,却是无端的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萧雅楠,四年前我小妹被你推下燕月楼的事还没算账呢!倒不如就乘着现在,一并算了。”
话落,便一把拉过了萧雅楠的衣领,化掌为拳,狠狠地一拳直接砸在了萧雅楠身上,萧雅楠便直直的飞出去撞在了紫檀木桌上,顿时,一阵的叮铃哐啷。
高源这般出手,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毕竟他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跟在封钰身侧,面上总是带着一副雅笑。
后园有了一瞬的寂静,最后还是封澔的一声叫好声给打破了,“好,就得这样来,敢欺负我们的心儿妹妹,作死的节奏。”
跟着一旁的宇轩墨三人立刻便附和了:“就是,高源兄,好样的。”
说着,就是一阵的龇牙咧嘴,一个个的捂了脸,抱了肚子,浑身酸爽不已。
看着这样的三人,一旁的杜偌焕却是轻勾了嘴角,握紧的手掌放松了,看向萧雅楠,眸中闪现了一抹厉色,敢欺负他表妹,是真当他们高杜两家没人了吗。
此刻的萧雅姝被吓坏了,愣愣的站着都呆住了,还是身后的贴身丫鬟拉了她的衣袖,她才回过了神来,就快速跑到了萧雅楠身边。
“哇,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李莉拉着杜婉先一步跑了过来,看着倒地的桌椅盘蝶,微张了小嘴巴,松开杜婉就跑到了封瑾身侧,拉了他的手臂,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光。
李莉与封瑾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一年前封瑾去求了封固,先定下了他们的关系,这还是杜婉教封瑾的,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
他们都已经在长大了,便要顾及着女子的名声了,所以只有有了一层那样的关系,才会不被说三道四。
杜婉跟着走到了封瑾身边,看着高源暗沉的脸色,看向了萧雅楠兄妹,眸中就快速的闪过了一瞬的冰凉,随即又收敛。
“二哥,怎么了?”握了高源的手,杜婉搬开了他紧扣的五指。
高源宠溺的摸了摸杜婉的头,“没什么,就是有那不长眼的东西扫了兴。”
“这样啊!心儿就知道,人多了,就总是会出现一些碍眼的,确实是扫兴的。”杜婉很是认真的点了头,说的更是无比的认真,就惹得高源弯了嘴角,身上的冷意也消散了。
萧雅楠捂着心口又狠狠地咳嗽了,就是不知是不是被杜婉的话给气的,猛的又吐出了一口血,吓的萧雅姝再次惨白了脸,
萧雅楠却是无所谓的随手一擦,将萧雅姝推给丫鬟,借着他小弟们的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高源,今日这一拳,本公子记下了,你给我等着。”蹴了一口唾沫,萧雅楠喊了身后的人就要带着萧雅姝离开,现在的这般形式显然是对他们兄妹二人不利的,能参加封钰束发的少年们多半都是与封钰这边交好的,人多势众,再动手下去,对他们没一点的好处。
萧雅楠虽是鲁莽之人,但身为勋贵之家,官家大户,又岂会真的没脑子,说告上泰和殿,也不过是逞能之言。
“本世子让你们走了?打伤了本世子的人,就想要这么算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封澔挡在了萧雅楠身前,打伤他可以,但动了他的兄弟们,就得给他掉下一层皮来。
“封澔,你别太过分了,是你先对我恶语相向的。”柔弱的萧雅姝终是气愤的忍不住脾性了,挡在萧雅楠面前,却是直直的看向了杜婉,眸中闪烁了浓浓的恨意。
杜婉就撇了下嘴,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装啊!
“阿澔,要不算了吧!高源兄也已经为你出气了。”一个飘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人一身丝白衣袍,边角绣着墨色花纹,是二皇子封霖。
此人便是前世联合华朴打着清君侧造反的带头之人,只是因为这一世华朴被杜婉整死了,他便没了暗中联合的人选,所以基本上就是透明的。
刚才那般的情况下不开口,现在萧雅楠认怂的退却了,事情是要了结了,他却是开口了,这是想要借此让萧家欠他一个人情啊!打的倒是一个好算盘。
杜婉就在心中不耻了,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后园的出口处,贼宸帝应该快到了吧!
封钰离开,一来是担心萧雅姝的做法会让杜婉生气,二来是林木给他传来密音,浙南一带的洪水已经控制了,要给他汇报,不然,封钰离开,必定是会对杜婉说的,不可能就那么直接的离开,只是让龙卫给蓝汐传了一声。
封澔不让步,看向封霖噗呲一笑,“二皇兄还真是一个十分的马后炮啊!刚才怎么不见二皇兄开口的,现在想要做那个好人,也要看堂弟我愿不愿意给。”
封澔是一点的面子都不给封霖,他连黎王都不怕,连黎王的面都不看,何况是一个不受宠的二皇子。
封霖被气的就握紧了袖中的手,清韵的脸庞上带了丝丝红晕。
后园中的气氛剑拔弩张了。
(三百一十二)程咬金出
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还被封澔阻拦的封瑾悄然的勾了嘴角,捏了一下李莉的手,看向封霖微眯了一下眼,
这个二皇兄,觊觎四皇兄手中的兵权,却是没胆子,倒是不想还未曾放弃,竟然想要拉拢萧太师,只可惜,萧太师可不是他的这对儿女可能左右的。
“这是在做什么?”漠然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后园出口传来,封瑾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封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白宿,杜婉便快步小跑了过去。
早在杜婉听到这边凉亭的动静后,再联想的萧雅姝,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她们那边的凉亭离的虽说不远,却也是有一段脚程的,
她们都听到了,可想闹出的动静有多大,能干出那般动静的也就只有封澔了,所以她便让蓝汐通知了白宿,去把封钰给叫来。
白宿现在是杜婉的护卫,便不能如其他龙卫一样隐藏在暗处,只能在外院候着。
杜婉跑到封钰面前停下了脚步,仰头甜甜的看了他,然后十分自然的握住了他的大手,发生的事在刚才李莉已经从封瑾那儿知道清楚了,也告诉她了,说她是不知廉耻,那她要是不坐实了,岂不是都要对不起萧雅楠的那句话了。
“阿钰,你来的真是及时,在迟一会儿,心儿就要被欺负了。”拉着封钰走了过来,杜婉还不忘先告状一番。
整个宸王府都在龙卫的监管之下,后园发生的事在龙卫的把控下根本传不到外面,但封钰却是早已知道了,便是白宿不去告诉他,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萧雅楠说的那句话他自然也知道,再听着杜婉三句里两句的谎话,封钰的眸子变得越发寒冽了,他心中也知道杜婉是夸大其词的。
走到凉亭这边,看向了萧雅楠兄妹,封钰整个人都是冷漠的,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萧雅楠抖了抖身子,对于这个表弟,他是真的害怕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表哥,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雅姝,雅姝听姑母的话过来,只是想要恭喜一声表哥,没想到…”
萧雅楠没开口,萧雅姝却是开口了,嗓音中带着低低的委屈,眸中更是闪现着层层的泪花,话语说的那是一个巧妙,是萧皇后让她过来的,不是她自己,她没有那么不知廉耻。
听着她的这话,走过来站在远处围观的各家小姐们便心中微动了。
姚芊芊是没眼色的直接就开口了:“真是不要脸,明明就喜欢宸王殿下,还故作姿态。”
林妙可和张梦瑶就相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母后让我来…”一个恬淡的女音从后园出口传了过来,来人一身翠绿色的飘仙纱裙,是用‘千丝万缕’做的,一看到萧雅姝这般的模样,话语顿下了,快步小跑了过来。
“雅姝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本公主的姐姐。”
此人是封固最宠爱的一个公主,叫封湘,在杜婉入宫那时就已经外嫁了,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京,与杜婉也就几面交涉。
话落,封湘的视线便看向了封钰和杜婉交握的双手,封湘与萧雅姝姐妹情深,她自然知道萧雅姝心系封钰,自然也知道,杜婉和封钰的关系十分要好,一看到这般情况,她便脑补出了是杜婉欺负的萧雅姝。
封湘是除杜婉以外唯二不怕封钰浑身冷漠的女子,因为有一次有人给封钰下毒,是她误食了,救了封钰一命,其实便是没有她的误食,封钰也不会出事。
因为这事,封钰总是会给她两分面色,这也让她一个低贱妃嫔生的女儿记名在了萧皇后名下,更是得到了封固的宠爱。
“四皇弟,雅姝姐姐这么哭着,你也不管管,便是你再怎么喜爱心儿,可雅姝姐姐才是你的表妹啊!”
封湘微微不满的看向封钰,视线更是若有若无的扫过杜婉,杜婉就无语了,她这是躺着也中枪了,她好无辜的好吧!
明明是封澔和萧雅楠之间的事,结果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来,居然变成了她欺负萧雅姝,心中是真的无奈了。
“二皇姐,说话还是过过脑子的好,心儿便是欺负了她萧雅姝又如何,你难不成还能替萧雅姝还回去。”
封瑾上前一步,挡住了封湘看向杜婉这若有似无的视线,刚才他好言相说,不过是怕父皇责备阿澔,可不代表他就是和事老,心儿便是欺负他都是能欺负得,何况一个萧雅姝。
封湘的脸顿时就难看了一分,却是不理封瑾的再次直直看向封钰,“四皇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也要护着心儿?”
这话一出,所有的视线全部看向了封钰,包括杜婉在内,她只是突然的兴致使然,也算是跟随大众,不至于让自己太特别,
可心中却是无端的多出了一丝的郁气,转瞬即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二皇姐,阿瑾说的对,本王觉得,你说话最好是过过脑子,这次,本王看在你曾救过本王的份上,不追究,可若有下次…”
封钰的黑眸中闪过了一瞬的冷意,“本王的面色,给了,你便好好受着,若是得寸进尺了,本王随时都可以收回来。”
话落,封钰不再理会众人的拉了杜婉离开后园。
封澔立刻又嘚瑟的仰了下巴,嚣张的看着萧雅楠,便看向了封湘,“切,封湘,原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睁眼瞎,哪边对自己更有利,都看不清。”
吊儿郎当的吹了一声口哨,“走吧!遇到扫兴的人,也没什么心情玩乐了,要不是四皇兄突然出现,老子一定揍的你满地找牙。”
瞥向萧雅楠,封澔就是一番的威胁,然后带了身后的一众少年离开,高源也瞥了一眼萧雅楠,负手而背缓步离开。
要不是萧家对子林还有用,他一定不会只是仅仅一拳,等着吧!欠心儿的账,他会慢慢的来要。
和封钰有关的人都离开了,封霖才走到了封湘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一句:“皇妹啊皇妹,那高沫心可是四皇弟的心尖尖,你也敢惹。”
轻笑一声,封霖转身离开,眸底却是带着点点的不明。
“湘姐姐,对不起,都是雅姝的错,是雅姝连累了湘姐姐。”萧雅姝故作的擦了眼角的泪,挽住封湘的手臂就道歉了,眸中深处却是带着对杜婉的浓浓恨意。
封湘愣住的心神回归了,多年来被封固宠溺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不着痕迹的抽离了手臂,故作无恙的浅浅一笑。
“没什么,我来找你,是母后让我告诉你一声,明日让你进宫一趟,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话落,封湘带着贴身婢女离开了后园。
这主角都走光了,剩下的小姐们自是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去了前院。
最后,这后园之中就只剩下了萧雅姝和萧雅楠以及他的几个小弟。
(三百一十三)无端吃醋
萧雅姝这才沉了脸,手指紧紧的揪了手帕,看着萧雅楠脸上的青紫,紧蹙了眉头。
“大哥,你不该出手的,封澔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你们怎么打闹都无所谓,可今天是表哥的束发之日。”
这话一出,萧雅楠就变了脸色,整个人都是阴沉的,“什么表哥,他根本就没把你当表妹,没把我当表弟,由着那该死的封澔…”
话音未完,便被萧雅姝堵了嘴,咬牙的就低声道:“大哥,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宸王府,你是想要让表哥记下爹爹吗?”
萧雅楠便是浑身一震,萧雅姝立刻拉着他离开了。
后园中一没了人影,几个龙卫从树梢房檐跳了下来,看向萧家兄妹几人离开的方向,浑身散发了冷意。
……
杜婉被封钰刚拉出后园,她便甩开封钰的手直接跑出了宸王府,根本不顾及会不会被别人看到她那不雅的模样。
封钰是一头的雾水,都不知道杜婉为什么突然就那样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叮嘱了高源和封澔与封瑾几人一句,将府中的那些皇亲和大臣们都打发了,便追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夕阳半照了,洒洒的金色照在杜婉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杜婉与蓝汐慢步走在大街上,白宿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小姐,你怎么了?”蓝汐看向杜婉,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她也如封钰一般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杜婉叹了口气,“蓝汐,这是第二次,四年前燕月楼,一次,今天,又一次,那时我可以原谅理解,因为阿钰讨厌我,
可今天,他从进了后园便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问一句话,要不是封湘说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开口,是不是…
我突然就觉得,或许阿钰的心里是有萧雅姝的位置的,不然他为什么会娶萧雅姝为妻,阿钰他的为人,没有谁可以逼迫,只能是他自己自愿的。”
蓝汐算是明白了,她家小姐这是吃醋了,还是吃那种没有的醋,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了一个漠凉无感的声音:“小东西,在你心中,原来从未相信过我。”
杜婉就颤抖了一下,转过了身。
大街上是人来人往,却在这一刻,吆喝声、叫卖声,全部都消失无踪了,所有的人好似都被定格了。
杜婉看着封钰,封钰也看着杜婉,忽然,杜婉转身就跑了,她现在脑子很乱,归月公子的身份要她先开口,萧雅姝的身份是不是也要她开口,她不要了,妥协一次就够了,
她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不大,只要她一个人就好,她只要静一静,就会没事了,她还是那个她,她和贼宸帝之间,还是如这三年一样。
杜婉想躲,封钰却是不让她躲,一把就要拉住杜婉的手臂,杜婉脚步一个不稳,踩了裙摆就直直的拐倒了,只觉脚踝一痛,扭伤了,封钰的整张脸都阴沉了,打横抱起杜婉上了马车。
大街上立刻便响起了低低的猜测之声,大多猜的是封钰已经到束发之年了,便要娶妻了,肯定是杜婉不愿意,所以闹脾气。
马车之中。
杜婉抱着膝盖缩在小榻上,背对着封钰将头埋在膝盖里面,封钰看着她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的妥协了,“我看看你的脚。”
封钰的声音中带着因为杜婉不相信他而生出的浓浓恼意,却是掩藏不住内心不自控的关切,杜婉没有理会,低垂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样子,丝丝冷汗在额间直冒,却是固执的不让封钰看。
见她不理他,封钰的耐心就没了,直接一把拉过了杜婉的身子,小东西这是和他杠上了?明明是她无端的闹脾气,怎么到头来倒像是他的错了。
“小东西,别考验本王的耐心。”封钰的声音冰凉中带了一丝的急躁。
杜婉就又抖动了下身子,咬了唇瓣,心中有了一瞬的停滞,封钰便乘机握住了杜婉的脚踝,杜婉就要缩回脚,却是没成功,便叫了起来,“啊,好痛…”
封钰本能的松了手,杜婉快速的缩了回来,抱着膝盖又低了头。
封钰便扶了额,真是拿这小东西没办法了,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于是放低声音软了话语,“小东西,让我看看你的脚,听话。”
杜婉摇了头,无论封钰怎么说,就是不让他看她的脚,封钰的心中便生出了一瞬的怀疑,小东西死活不让他看,不会是故意装的吧!这般想着,便这般的出了口:“小东西,你不会是装的吧!”
一句话,杜婉抬了头,看向封钰,眸中闪烁了一瞬的不可相信,封钰便懊恼了面容,心中是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顿,他说的这是什么浑话,真是该死,“小东西,我…”
“宸王府中遍地龙卫的身影,萧雅楠说的那话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反驳,是不是在你的心中,我高沫心也是不知廉耻的人,所以才会那般不要面皮的缠着你。”杜婉打断了封钰,脑子混乱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封钰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握了杜婉的肩膀,“小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连连两遍的质问,声音压的很沉,杜婉就恍若了一下,她在说什么?她好像蛮不讲理了,可是她现在好乱,明明不久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一遇上贼宸帝前世的女人,她就错乱了,
她是在害怕吗?因为什么?束发之时贼宸帝那般的做为吗?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那样的打算了,她根本改变不了他,
那么是不是她也改变不了前世,他会娶萧雅姝为宸王妃,会纳王丽媛为侧妃,还有赵德妃,馨淑容,孟贤妃,还有好多好多…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你的心中,从来都有萧雅姝的位置,四年前,你可以因为是她,便既往不咎我从四楼摔下来的事,
是,那件事是我自找的,可今天呢!今天的一切我都没有参与,为什么你从进了后园便一句话也不说,不就是因为萧雅姝吗?”
杜婉是真的开始胡搅蛮缠了,封钰听的是捏的手指叭叭作响,未防他控制不住的伤了杜婉,便松开了杜婉的肩膀,杜婉却是心头狠狠地一滞,心中慌乱了,真的是她说的这样吗?真的是她说的这样吗?
杜婉一遍一遍的这样自问了。
封钰握紧着手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揍杜婉一顿,不仅不相信他,还敢这般胡搅蛮缠的给他乱扣一堆的帽子。
“小东西,是你要我穿上这身蟒袍的,萧家两兄妹不仅仅只是他们两人,他们的身后是整个的萧家,是我母后,
要对他们动手,就得有把握控制好后面的发展事态,若是不能,就记着,今后一一算,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明白了。”
(三百一十四)冲破枷锁
“你会娶我吗?”杜婉突然开口了,没有理会封钰的这些话。
封钰一愣,然后便寒凉了,小东西是以为他会娶别的女人,这三年来,每一次他们见面,他都会告诉她,他会等她及笄,便是不久前他也说了,看来她是一句都没有记进去的。
封钰的寒凉在杜婉的眼中却是不会娶,杜婉只觉得心口被撕裂了,疼的在滴血,她是不是不该选择这个问题,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就要站起身,脚踝一痛,便栽倒了。
封钰是盛怒不已,却还是快速的扶住了杜婉,就要检查她的脚,却被杜婉踢开了手,怒吼道:“你既不会娶我,那么便别看我的脚,我的脚只能由我未来的夫君看。”
马车中的气氛突然就诡异了,毫无征兆的诡异了。
封钰看着杜婉,看着被她踢开的手,整个人都沉默了,杜婉没由来的彻底生气了,撑起身子就下了小榻,
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贼宸帝有着残缺的记忆,却还是这么的理智,因为要顾及萧家和那老太婆,便可以委屈了她,
他们本就是一同类人的,都是理智的可怕,便是飞蛾扑火,都会计算好火什么时候着,什么时候灭,给自己留下后路,她怎么就忘了。
此刻的杜婉直接是昏了头了,为什么?明明回来之前都已经设想的那么好了,她不恨了,她不怨了,她心甘了,只要他活着就好,好好的活在她眼前就好,
可为什么回来之后却不一样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没有了,自由自在的潇洒没有了,她要重新去追求自己的爱人,还要面临他的不爱,多少的情,多少的爱,都要压抑着、克制着,人心真是贪得无厌的过分,她更是贪婪的过分。
周身弥漫了浓烈的悲伤,杜婉走不出自己的心了,她被困住了,明明都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了,怎么却还是变成现在这样了?怎么就还是变成现在这样了?
“停车,停车。”杜婉忽然就大吼了,白宿赶忙拉停了马车,街道上行人的视线立刻慌乱的转向了别处,就是不敢围绕在马车上。
看着一拐一拐的就要推开车门的身影,封钰的心间抽搐了,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回了杜婉,一个冰凉的‘走’字出了口。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封钰的脑中再次闪现了一幕的画面,那是他和杜婉成亲后第一次吵架,也是这样的。
“放开我,你个浑蛋,放开我。”杜婉使劲的就挣扎了,可她的力道如何能摆脱封钰强劲有力的臂膀,她被封钰紧紧的固定在怀中,所有的挣脱根本就是徒劳,便一脚狠狠的踩了下去,脚踝痛的她就扭曲了脸。
封钰紧紧的拧了眉头,只感觉脚指头钻心的蚀痛,小东西还真是狠啊!那次她好像也是这般的踩了他的脚,“小东西,你果然是装的。”
这会儿的杜婉直接是没了理智,就嘶声怒吼了,“我就是装了,怎么了?我就是装了,怎么了?反正你又不在乎,便是装了也只是给自己一场可笑的笑话,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宁可不回来,我宁可忘却永不记起。”
杜婉的这话一出,封钰直接就呆滞了,脑中全是‘宁可永不回来,宁可永不记起’这句话在回旋,
一幕幕的画面再也封不住的冲破了记忆的枷锁,一股脑的冲进了封钰的脑海中,就颤抖了心门。
马车已经重回了宸王府中,而宸王府的众人也已经被高源等人打发了,高源和封瑾几人也被封澔拉着去了燕月楼,此时的宸王府中除了龙卫便只有这辆停在前院的马车。
所有的属下都被林木和蓝汐驱离了,林木已经从封钰哪里知道了一些他们的事,对蓝汐的防备自然就消失了,况且这三年来他也没发现蓝汐有什么不对劲。
两人静静地守护在周围,为马车中的人儿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杜婉无力的软了身子,重回之后所有的压抑全部彻底的爆发了,那个炽爱的爱人一次又一次的说出着刺痛她心门的话,便是过去了,便是他们现在已经和前世一样了,
可杜婉知道,是不一样的,这三年来封钰的心中装着事,装着她不知道的事,到了现在,他竟是不愿娶她了,
怎么感觉这么的讽刺,她不愿做他妻子的时候,他算尽了一切要她做,如今她想要做他的妻子了,他竟是不愿娶了,呵呵…
“呵呵呵呵…”杜婉低低的笑着,泪水滑落脸庞没入了口中,苦涩的比之黄连尚有余味,笑够了,人便清醒了,理智也就回来了,平静了心绪,漠然了容颜。
“阿钰,放开我吧!此刻的我们都需要彼此各自的空间,我们都需要静一静,静一静,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扳开了封钰的手,这次好轻松,杜婉的心尖便再次抽痛了,自嘲一笑,杜婉,你的理智居然也有这么崩塌的一日,明知如今的贼宸帝只是宸王封钰,不是那个爱你入骨的贼宸帝,
如今的他能这般对你已经是够好的了,比起前世那厌恶到避之不及,已经不能再好了,你怎么就不知足了呢!不是说了要慢慢来的,为什么就失控了?
起身没有看封钰,杜婉怕她会再一次失控,一拐一拐的就要走下马车,手腕被拉住了。
“小东西,你不是说过你再也不会忘却我了,再也不会了,你是要反悔了吗?”封钰的声音很是平静,却平静的让杜婉再次抖动了身子,猛然转身就看向了他。
封钰平静的看着杜婉,黑眸中更是平静一片,却是带着轻易就能察觉的哀鸿。
贼宸帝想起来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蹦出来,杜婉的口中便多了一股铁锈味,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封钰的眼眸猛然的缩了,快速揽住了杜婉的身,错乱了心绪,“小东西…”
闪身出了马车直奔卧殿,慌乱的两个字传入了林木的耳中,“陌离。”
蓝汐惊了,快速跟了上去,怎么回事?小姐这一世的身子可是没有一点的毛病的。
封钰将杜婉放到床榻上,想要碰她,却又害怕的不敢,忘川宫中的那一幕一遍遍的在脑海中不停地来回闪现着,他怕他一碰之下,会是如那般那样的冰凉。
封钰整个人就冰冷的仿佛坠入了冰窖,小东西,你不能再次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能。
蓝汐快速跑进来,看着杵在一边的封钰,直接快步绕过他摸上了杜婉的手,是温热的,心就放下了一分,“小姐,醒醒。”
杜婉没有一点的反应,嘴角却是滑落了点点的血迹,蓝汐便惊慌了,赶忙擦掉血迹就摇了她的身子,“小姐,别睡,千万别睡…”
封钰突然一把拉开了蓝汐,将杜婉抱进了怀中,喃喃的抚上她的脸庞,黑眸中闪现了一抹血泪,“小东西,你不能睡,你说过你不后悔的,你说过的。”
蓝汐趔趄的后退着差点栽倒,听到封钰的喃呢,猛然的缩了眼角,公子他难道…
(三百一十五)封印解除
林木提着何向闪进了内室,封钰根本没管为什么不是陌离,一把就拉过了何向,“救她。”
封钰的周身寒凉的骇人,何向就浑身冒了冷汗,却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的把上了杜婉的脉搏,然后便愣住了,只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碍的,为什么殿下他们是这般反应。
“殿下,小姐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了。”何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首先就将杜婉无事给说了,这三年来封钰对杜婉的好,何向作为封钰手底下的专用太医,自是看在眼底,明在心里。
封钰高高悬起的错乱落了下去,急火攻心?是急火攻心,小东西没事的,小东西没事的,便抱紧了杜婉,恨不得将她融进身体里。
蓝汐也松了气,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身死,他们早已是惊弓之鸟了,一丁点这般的突如其来都能吓死他们,“麻烦何太医去开药。”
“哦哦,下官这就去开药。”因为封钰这般反应而微微愣神的何向赶忙回了神,走向了桌案,殿下的模样真是能吓死人,浑身散发的冷意都感觉要冻死他了,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他。
甩了甩头不敢再想,有些事不是他能知道的,快速开了药方便亲自去煎药了。
给杜婉喂了药之后,蓝汐他们便退了下去。
蓝汐的脑中此刻全是疑惑,公子到底有没有记起什么?刚才她以为他是记起了过往,可这会儿她又不能确定了,公子对小姐好像还是这三年来那般宠溺的态度,若是宸帝的公子,不可能会压抑住心中对小姐的炽爱的。
眯了下眼就揉了眉心,不说小姐,便是她也看不清公子了,小姐说这三年来公子的心中藏着什么事,如今看来是真的,可究竟是什么事?
公子好像是从三年前去了山庄之后就变了些许的,或许是在山庄发生了什么,看来她得抽个时间去一趟山庄了。
“在打什么主意?”无感的冰凉声音在耳边响起,蓝汐就在心中扶了额,还有这个林木,她都感觉无力了,这都三年了,怎么还盯着她,扭头就看了过去,“林大人,小女子就一个奴婢,能打什么主意。”
“最好。”林木漠凉的留下了这两个字,闪身隐在了暗处,刚才主子传音让他如往常一般的盯着白灵,看来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
林木做为封钰的黑狱使,封钰的记忆冲破了枷锁回归了,他自然也就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卧殿中。
杜婉安静的睡着,封钰将她抱在怀中,眸中的浓黑化作了血红,“小东西,我不过就是做回了真正的封钰,你的阿钰,你怎么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还敢说出那样的话,宁可不回来,宁可永不记起,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后悔的,你现在是要后悔了吗?我不允许。”
俯身在杜婉的眉间蜻蜓一落,转瞬而过,“你这个坏东西,总是要时不时的给我出个难题,我说了这一次要你来追我,所以便只能是你追我,这也是对你说那句话的惩罚。”
抱起杜婉躺平,封钰褪了她的绣鞋,看着脚踝处青紫的红肿,紧皱了眉头,他又一次伤了他的坏东西。
为杜婉盖好被子后便去拿了药酒,坐到床角将杜婉的玲珑小脚放到腿上,涂了药酒便催动了内力舒缓。
“小东西,说来若是没有你这么一闹,我想要冲破重回带来的璇玑枷印,是不容易的,我的记忆只有断片,却无法全部冲破,便会犯又一次的错,嫉妒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然后又一次走上冥宸大陆那样的路。”
封钰喃喃的自言自语着,缓缓的舒缓着杜婉脚踝的红肿,红肿消散了,便起身捻了被角,走到床头抚上杜婉的脸庞。
“小东西,此刻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恢复了所有,那你会是什么反应?当知道我并没有记起全部,又会是什么反应?可会失落?可会乘机放弃?可会再次不要了我?我想知道。”
话落,封钰转身离开去了书房。
蓝汐端了洗漱盆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已经长大了不少的虎豹。
为杜婉擦拭了脸和手,换了一身的寝衣,蓝汐便走出去守好了门,虎豹就爬上床榻钻进了杜婉的被窝里。
……
杜婉昏睡了一个晚上,到了早间十分,被饿醒了,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封钰的卧房,感觉到手边的软绵,掀开了被子,见是虎豹,便微勾了一下唇角。
忽然想起她是因何而激动的直接昏倒,立刻便抱起虎豹跳下了床榻,脚踝一痛,差点就栽倒,拉起裤腿一看,脚踝处被涂着淡淡的黄,没有了青紫红肿。
微微转动了一下,虽然还有些痛,但是完全可以忍受,就快步向外跑去,鞋子都没穿,刚跑到门口,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仰头一看,是蓝汐,就失落了一瞬的脸,却是很快便没事了,快速的问道:“蓝汐,阿钰呢?”
“小姐,殿下在书房。”她不能确定公子是否记起了什么,所以还是谨慎些的好,只是看小姐这般反应,她怕是也如她最初以为的那样吧!便低声提醒道:“小姐,别抱太大的希望。”
杜婉就一愣,眉头紧紧的一蹙,激动的心也停顿了下来,难道阿钰没有记起,不应该的啊!他的那句话可是只有他二人知道是何意思,若是他没有记起,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可如果只是记忆断片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婉如今是彻底的冷静了,她那可怕的理智也就回来了,脑中分析的头头是道,嘴上却是不停,“蓝汐,你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冷静下来了,也就没事了。”
走出卧殿便去了封钰的书房,眼角快速的瞥了一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林木动了一下眼,看来小姐是怀疑了,只是他想不明白,主子既然已经记起来了,为什么又要瞒着小姐。
蓝汐顺着杜婉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走进去拿了杜婉的衣服和绣花鞋,就准备送过去,心绪一转又停了下来,
便是公子没有记起什么,他那般的模样也一定是有残片记忆在作祟,那小姐只穿了寝衣,又没穿鞋,应该可以动用一下,说不得还能让公子想起些什么,毕竟他是那么的炽爱着小姐。
杜婉走到书房门口,还什么都没开口,林邢便自觉的推开了门,“小姐请进。”
杜婉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刚一进去,身后的虎豹便欢快的绕到了封钰脚边转悠了,小尾巴还不时的晃荡一下,杜婉就在心中骂了句:小白眼狼,真是狗腿的可以。
林邢将房门关上了,杜婉踱步走到桌案前,封钰拿着一本奏章翻看着,眼都没抬。
杜婉如今是彻底的清醒了,也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胡乱的吃飞醋,封钰对她的心她清楚明白,可清楚明白是一回事,吃错或者不吃醋,又是另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