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交谈
茵苑阁中。
杜婉眉头紧紧的锁起着,拨着茶盖眼中满是漠然的深沉,下午爹爹虽极力压制,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精光她绝对不会看错,那是前世她在她的那些叔伯眼中看了不知多少次的,
他不是不想她入宫吗?为何会有那般的眼神?难道这三年他对她的好都只是伪装?她终究是躲不过家人的利用与算计?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来都躲不过?又一次感受到的家人的温暖还是要消失了吗?想到这儿,她倩靓的美眸中幽深的可怕。
蓝汐走了进来,见她坐在桌边发呆,便小声道:“小姐,夫人来了。”
杜婉立刻收敛了眼神,脸上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转身看着绕过屏风走进内室的马歆蕊,快步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娘亲怎么来了,您想见女儿直接让李嬷嬷说一声,女儿过去便是,都累着娘亲了,娘亲赶紧坐。”
笑嘻嘻挽着马歆蕊坐到软榻上,接过蓝汐端的清茶递给她,“娘亲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要叮嘱?”
马歆蕊溺爱的点了下她的脑袋,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着眼前如此娇弱灵动的爱女,被讨好的心情瞬间又变得不好了,放下茶杯拉着杜婉的手便担忧的道:“茵茵,你还这么小,那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为娘实在不愿…”
杜婉赶忙捏了捏她的手,阻止她说下去,同时示意蓝汐三人和李嬷嬷等丫鬟仆人下去,马歆蕊便苦笑一声,她真是关心则乱了,若她的那话传入皇上耳中,那后果…
“娘亲,您不用为女儿担心,反正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别人做正妻,每天还要管着他的妾室和那些个不是子女的子女,劳心劳力的还讨不了个好,
倒不如做那帝王的妃子,每天赏赏花、听听曲,必要的时候只需要讨好他一人便可,
到时女儿还可以狐假虎威一番,那些个大臣的正妻见了女儿还得行礼呢!如此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脸上是满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美好的向往,马歆蕊就一愣,心中的担忧更甚了,这个傻女儿,她怎么会有这如此天真无邪的想法,不过一瞬又好笑的点了她的头,
“你啊你,就知道哄为娘开心,皇宫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为娘本想着等你满十五岁笄礼后,给你定一门好亲事,到时有你父亲在,你定能过得舒逸快乐,可没想到皇上…”
叹了一口气又道:“现在说这些都已是为时已晚,皇宫之中危机四伏,危险重重,后宫之中更是如此,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掩饰在华丽的表层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儿要时刻小心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争一时之气,为娘没什么能为我儿做的,这些银票你拿着,虽然你父亲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但还是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杜婉手中,杜婉捏了捏,估摸着至少得有个一两万,抱住马歆蕊便娇笑道:“娘亲就是庸人自扰,有爹爹在,女儿在后宫中只会是如鱼得水,况且女儿这么灵敏可爱,皇上一定会喜欢的,到时有皇上保护,看谁敢欺负女儿。”
扬起下颚就是满脸的傲娇嘚瑟,马歆蕊便轻抚了她的头,眼中的担忧更甚了,这傻孩子,伴君如伴虎,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好了,时间不早了,茵茵早点睡吧,你哥哥明天就回来了,到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迎接你哥哥。”
杜婉立刻就坐直了身,惊喜的看着她激动的问道:“哥哥要回来了,不是说这次洪灾很严重吗?哥哥作为这次的洪灾负责人,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次的洪灾已经解决了,可是不应该啊!她研究过洪灾爆发的那片区域,那里地势低洼乃是典型的盆地,流水不易散开,若不开渠引水,按照古代的技术,洪水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是排不完的。
见她的眉头都要拧成毛毛虫了,马歆蕊抚平她的眉角,缓缓道:“听你父亲说,一月前,就你进宫的那日,皇上颁布了新的治水政策,效果很好,
前几天早朝时你哥哥传来的御报上也说洪灾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只剩下施工和灾后重建,有其他官员监督看着,皇上便命你哥哥回京述职。”
杜婉明白的点了点头,却是微眯了眼,原来是这样,她就说,这古代的技术就是再高超,也不可能这么迅速,竟是那宸帝出的主意,都说人祸能避,天灾难躲,他却控制了天灾,
这与天抗衡的男人,心中沟壑怕是很辽源啊!以后就要和这样的一个男人过生活了,怕是又得死更多的脑细胞了。
“好了,别想了,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小孩子家家的就应该好好打扮开开心心的,一天到晚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马歆蕊故作恼怒的点了点杜婉的额头,将一本小书放到了桌上,“这本书你拿着,没人的时候看看,行了,为娘走了,好好休息。”
“嘿嘿。”杜婉瞥了一眼小书捂住了额头,吐了舌头调皮一笑,马歆蕊便是好笑的摇了头,由着她将她送出门,看着阴暗的天空皱了下眉头,
这没晴上多久又要下雨了,收回视线看向了恒娘和蓝汐三人,“今晚怕是又有暴雨,好不容易好了的天气又要变了,你们几个好好守着三小姐。”
“是,夫人放心,奴婢们会守好三小姐的。”恒娘和蓝汐三人便俯身低着头应道。
这样的马歆蕊让杜婉的心头悄然一暖,重新得到的温暖并没有消散的,她还有娘亲,还有哥哥的,于是笑嘻嘻的俯身道:“娘亲慢走。”
马歆蕊慈爱的拉起她,轻拍了拍她的手,由李嬷嬷搀扶着走出了院门,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的消失,杜婉才转身走进了闺阁,拿起桌上的小书一看,居然是春宫图,嘴角一抽就随手的扔在了地上,脱衣睡觉。
“小姐,您就不能告诉夫人吗?”跟进来的蓝汐捡起了春宫图,脸上顿时一红,急忙塞到衣袖中接过杜婉退下的外衣。
“蓝汐,我不是说过,我怕打雷的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爹爹和娘亲,
三年前我出了事他们本就很担心了,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只会更担心,以后不许再提,行了,你出去吧。”
蹙起眉头轻瞥了一眼她,上床便闭上了眼睛,蓝汐虽是担忧,却是不敢再说,放好衣裙便退了出去。
“小姐还是不让你陪着?”恒娘看着内室,眼中也满是担忧,小姐虽失了记忆,性子却还是这般要强,什么都往心里装,从来都不愿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哪怕是最亲的家人。
蓝汐摇了头,恒娘便是心中轻叹一口气,与她一起离开了闺阁,等到房门关上后,杜婉睁开了眼睛,眼眸之中尽是冷寂漠然,爹爹,茵茵的心其实不怎么热的。
(十六)杜梦
“恒娘,已经不早了,我还是进去把小姐叫醒吧?”蓝汐仰头看向已经升起的太阳,都已经辰时了,小姐要是再不起,怕是就赶不上迎接公子了。
恒娘也看了一眼天空,确实是不早了,便点了点头,“行,你去吧,想来等小姐收拾好后,公子就该回来了。”
蓝汐就要去推门,门却打开了,杜婉走了出来,见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浅浅一笑,“走吧!”
雨过初晴,院中空气里的潮湿感比窗外拂进来的更加明显,还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花草树木、假山池水上滴滴答答的滴响着水滴声,走在去往正院的石板路上,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杜婉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哀伤了,
不知何时她就要入宫了,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真的是要消失了,三年,在这里生活的三年,到处都布满了她的身影步履,就要离开了,竟舍不得了,
前世的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留恋的人,因为留恋会让她的心肠变软,那么大的一个公司,那么多时时刻刻都想要将她踩下去的叔伯们,所以她不能软弱,只能变强,强的让他们恐惧。
浅浅一笑轻摇了头,甩开脑中突如其来的思绪,勾起了嘴角,如今她是杜婉了,便是入了宫,只要蜗居在自己的小宫中享受安逸就好,等啥时候过不下去了,再说呗。
走到交叉口处碰到了一个人,杜梦踩着盈盈小步走了过来,一身白色荷花滚边裙,臂腕上的飘带后缀落在石子路上,一头的长发用丝带揽住,玉簪流链点缀,好一朵柔弱的小白花,走过来对着杜婉浅浅一屈膝。
“昨日还没来得及道喜,真是恭喜妹妹了,父亲还想着让姐姐代替妹妹入宫,如今看来妹妹入宫已是定局,姐姐知道妹妹不愿入宫,但是这也没办法啊。”
杜梦虽是杜婉的姐姐,可在这古代最注重的便是嫡庶,她一个庶女见了嫡女,自然是要行礼的。
杜婉就轻勾起了嘴角,好一招绵里带刀,想让她因此对爹爹生出嫌隙,真是够阴险的,
若她是个纯古代人,说不定还真会上当,毕竟皇妃的身份对于古代女子来说那可是一种荣耀,只可惜她不是古代人,
所以,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脸色一正就历声呵斥道:“姐姐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妹妹何来的不愿入宫?这话若是传到了别人耳中,你是想要连累我们整个丞相府吗?”
杜梦被她的话吓得就连连后退了几步,若不是后面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就直接坐倒在地上了。
杜婉就轻撇了嘴,“姐姐以后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就是要找死,也别连累了妹妹,不过姐姐素来与妹妹不亲近,今日怎的…”
忽然恍若的张大了小嘴,就了然的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姐姐这是没选上所以羡慕嫉妒恨啊!”
杜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杜婉便拿了手帕挡住了小嘴,又是轻撇一下,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啊!心机没她那娘深沉,伪装的也不到位。
带着蓝汐和绿雅便向前而去,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杜梦才使劲的一把推开了身后扶着她的丫鬟,狠狠地跺了跺脚,绞着手中的手帕眼中满是嫉妒与恶毒。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杜婉走进正厅看了眼在座的众位姨娘,看向二姨娘时眼神悄然一暗,对着上座的杜鸿鸣和马歆蕊娇笑着行礼。
“茵茵来了,赶紧起来,今日来的怎么这般晚?”杜鸿鸣招着手就示意杜婉来他身边,马歆蕊也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杜婉笑嘻嘻的看了眼马歆蕊,便走到杜鸿鸣身旁,杜鸿鸣一握住她的手便皱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就立起了眼,怒看向蓝汐和绿雅呵斥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姐都照顾不好。”
蓝汐和绿雅就跪地了,杜婉便是微微一皱眉头,摇了杜鸿鸣的胳膊就撒娇道:“爹爹,这跟她们两个没有关系,是女儿自己知道哥哥要回来了,太兴奋了所以没有睡着觉,爹爹就不要怪她们两个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你啊你,好好好,爹爹不怪罪这两个丫鬟了,但是再有下一次,爹爹可绝不轻饶。”拍了拍杜婉的手慈爱的笑着到,可瞥向蓝汐和绿雅的眼中却是闪过了阴霾。
杜婉就是眼神一闪,伪装啊!呵,看向蓝汐和绿雅便道:“还不赶紧谢谢爹爹。”
两人看着她便悄然对视了一眼,道了谢后起身退到一侧。
“老爷,这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就不该告诉茵茵偌焕要回来的消息。”马歆蕊起身走过来摸着杜婉的脸,心疼的自责,杜鸿鸣就要开口,却被杜梦给打断,她走进来红着眼睛俯身见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姨娘们。”
杜婉就悄然的翻了个白眼,还姨娘们,真是做作的可以,想对比衬托出她不知礼数吗?那好啊!她就不知礼数一下,总得让人家如了愿。
眼珠一转便抱着肚子娇娇道:“爹爹娘亲,好饿啊!我们赶紧去吃早膳吧!吃完早膳后还要去接哥哥呢!”
说着就拉了杜鸿鸣和马歆蕊向着饭厅走去,杜鸿鸣见杜梦像是哭过,有心想要上问一句,可杜婉拉着他,他也不好拂了她的脸面,
毕竟现在她是已定的皇妃了,为了这一天他都已经坚持了三年了,决不能到最后功亏于溃。
当正厅的人都走出去后,二姨娘才走过来戳了戳杜梦的额头,历声道:“姨娘跟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跟三小姐较劲,你都听哪儿去了?”
本来就感觉很委屈的杜梦,听着亲娘的呵斥就更加委屈了,她杜婉凭什么?她凭什么拥有一切?嫡女的身份,爹爹的宠爱,如今还是皇妃,凭什么?她凭什么?
于是便愤恨的小声怒吼道:“姨娘,她凭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娇容美貌,我哪一点比她差了,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女她是嫡女,所以所有的好处就是她的吗?我不甘心。”
二姨娘便急忙堵住了她的嘴,拉过她在她耳旁悄声道:“你给我闭嘴,姨娘跟你说过什么?她不过是你父亲的一颗棋子,你怎么就忍不住,
过不了多久她就入宫了,你必须给姨娘忍着,忍不住也得忍,要是破坏了你父亲的计划,到时候姨娘也救不了你。”
杜梦浑身就是一抖,不敢再说的咬紧了咬唇,满脸委屈,可眼中却是满满的不甘与妒恨,二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拉着她走出了正厅。
(十五)梦回
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哗的落下打在台阶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杜婉双臂环胸抱着腿坐在床角瑟瑟发抖,一声响亮的雷鸣吓得她赶忙堵住了耳朵,
这个破身子,大病没有,小病却不断,羸弱不堪也就算了,三年前醒来失了记忆也就算了,可这居然落下一个怕雷声的后遗症,这什么毛病啊!
又一声雷鸣声,让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又是一颤,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
而在同一时间里,皇宫最高处的一座高楼上,一个身影静静地杵立在雨中,墨袍早已湿透,他却是没一点反应,视线所看的方向是一座废墟的方向。
赵德胜打着伞张了张口又闭上,张了又闭上,反反复复好多次,终是开口了,“皇上,回去吧,龙体为重,您不能再淋下去了,奴才求您了。”
宸帝终于有了反应,看了眼他,又看向了丞相府的方向,“那年也是这般的瓢泼大雨,百来个人头一刀落下,鲜红的血液是那般的刺目,如此的大雨都冲不散,若是真有亡灵,这皇城之中汇聚最多之处,便是那里吧。”
赵德胜不敢回话,也不能回话,这各中曲折不是他一个奴才该知道的,宸帝也没有等他回话,静静的看了片刻便转身走下了楼台,
来到紫宸殿前,拿着长剑舞了起来,微弱灯光下,他的身影在雨中带起了一层层波澜,雨水打在长剑上被一层层的分裂。
雨下了一整晚,宸帝便舞了一整晚,而杜婉也那般缩在床角一整晚,直到早间十分雨停了,宸帝停了下来,杜婉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一栋八十六层高的楼层最顶端,古朴的装修风格,带着复古的韵味,杜婉坐在办公桌前,一身干练的女式白色西服,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披在身后,手指点着桌上的鼠标,看着电脑中的视频微蹙起眉头,
视频里面是一片未知的海域,海底深处的一块海石上停放着一座冰棺,冰棺上是血红的曼珠沙华,不像是雕刻上去的,而是曼珠沙华被冰封了,
冰棺里面躺着一对身着古装的男女,男子一袭绛红色婚袍,女子一袭艳红色婚服,躺在男子怀中,面容虽因曼珠沙华的阻挡而看不清,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那种炽爱。
杜婉就按住了心口,为何她看到这对男女心里会闷得慌,真是奇怪,摇了摇头继续点动了鼠标,看着记录的资料轻勾了嘴角,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那收益将是…
桌上的手机响了,思绪被拉回,打开扩音,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声:“高总,视频您可看到了?”
杜婉轻嗯了一声,手机里的声音便又接着道:“这便是我们的研海队经过五年的探海发现的,我们的考古学家已经抵达了,就等高总您了,您一到我们立刻就动手开发。”
“好,做的很好,我马上动身。”挂个手机就拨通了座机,“备机。”
简单的两字一出,关了电脑就出了办公室,刚要往楼顶的露天飞机场而去,手机又响起了,
见是她弟弟的电话,立刻停下了脚步,难道是爷爷的病情又不稳定了?连忙滑下接听键接通了,“小浩,是不是爷爷…”
“姐,你快来,爷爷的心脏病复发了。”急迫的声音让杜婉心门一颤,手中的手机就那么直直的掉了下去,她再也顾不上冰棺古人的事了,快步的就向电梯跑去,爷爷不能出事,他绝对不能出事。
电梯直接到达了地下车库,上了跑车便直直冲了出去,车速更是提到了最快,一路上没有一分的停歇,红灯只闯而过,闯红灯的后果有两种,一种是被交警叔叔抓住,一种便是出车祸,
而她很不幸的是第二种,与侧面而来的一辆车直直的撞到了一起,一环的车道上车辆是一辆接着一辆,这一撞便是一个连环车祸,
车门直接被挤压的变了形状,杜婉被卡在了座位上,身上的血迹染在了脖间配戴的一块红色玉佩上,玉佩中央的曼珠沙华突然盛开了,
里面好似有血液在流淌,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衣男子,又好像看到了两个男子,一个红衣,一个墨袍。
整个车道慌乱了,交警们镇定的指挥着赶紧救人,她被救下了,送进了紧急抢救室。
看着面前的灯光,她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此刻躺在病房中心脏病复发的爷爷,也不是此刻焦急的等候在外面的弟弟,而是那个冰棺,冰棺里那对相拥的人儿,
手里紧紧的握着裂了缝的玉佩,她爷爷给她的玉佩,明明这是她爷爷给她的,她却无端的觉得和那冰棺中的男女有关,
曼珠沙华,盛开在忘川河畔的红色彼岸花,通往地狱的接引之花,却在她的玉佩中央悄然绽放着。
她的魂魄居然脱离了她的身体,她惊恐了,看着透明的手浑身颤抖了,医生们给她的身体止血检查,
一不小心碰掉了她手中的玉佩,玉佩掉在地上破裂了,一道血红的光束绽放了,将她拉入了黑暗。
杜婉猛的坐了起来,看着古朴的卧房,摸了一把虚汗,按住了心口,居然梦到了前世出车祸的事,她死了,那个商业计划怕是就要搁浅了,冰棺中的那对男女…
揉了揉心口甩开了脑中的思绪,那些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也没有必要再去想了,只是爷爷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就这样撒手了,若是被他知道一定伤心死了,
掀开帷幔纱帘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若是这里的天空与现代一样,爷爷是否在思念她时,也会仰头看看,忽然笑着摇了头,她怎么又伤感了,
已经来这天启三年,就是再担心也没用,又回不去,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见过哥哥之后,怕是过不久就要入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可得打起精神来。
拍了拍脸就下来床榻,站在窗边推开了窗门,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滋润感,拂过脸庞带了丝丝润滑,
眼角就微眯了起来,抬起手掌挡住射向眼睛的微光,嘴角咧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么好的一个天气,她可不能虚度了,好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这自由舒逸的清新空气更是越来越少了,所以要懂得及时行乐,于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脸的享受。
(十七)哥哥偌焕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了正空,地面的雨水已然被蒸发的差不多了,一声声的马蹄声自远处的街道奔腾而来,
街道上的行人们纷纷让到两边,杜婉快步从台阶上走下去,不时的眺望几眼,
马蹄声渐渐的近了,最前方驭马的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男子,一身青竹翠衣,烟雾缭绕,俊逸的脸庞因为赶路匆忙而带了些许疲惫,衣摆上沾了少许的泥土,
一看见的杜婉他便轻蹬马肚加快了速度,来到丞相府门前拉住缰绳就快速下马阔步走到她面前,杜婉立刻甜甜的笑开了脸,“欢迎哥哥回家。”
此人正是杜家嫡子杜偌焕,也是杜家独子,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杜婉,就宠溺的揉了她的头,“小半年未见,茵茵又长高了,都到哥哥胸口了。”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杜婉立刻得意的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那当然了,杜偌焕就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走到杜鸿鸣和马歆蕊面前,单膝跪地,“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马歆蕊急忙上前扶起他,摸上他的脸庞就疼惜道:“我儿快起来,许日不见我儿都黑了,也瘦了。”
“夫人,男儿自当如此,更何况是我杜家嫡子,偌焕可不是那些个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杜鸿鸣走过来拍着杜偌焕的肩膀就严肃的说道。
杜偌焕作为杜家嫡子,杜家除杜鸿鸣以外唯一的男子,他对杜偌焕可是倾注了所有的心力。
“见过公子,见过大哥。”跟着走下来的四位姨娘和杜梦俯身行礼,见她们一个一个这殷勤虚伪的样,杜婉就偷偷的撇了撇嘴,
本小姐大度,她们倒是都将自个当成了主子,现在见了哥哥怎么不摆那副高姿态了,尤其是这个杜梦,你再怎么殷勤都是枉然,哥哥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哼!看着杜梦就微眯了眼睛。
杜偌焕瞥见她的眼神,看向杜梦的眼眸中多出了一丝锐利,捏了下杜婉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个疏离的浅笑,“各位姨娘,二妹妹请起。”
杜婉就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哥哥的伪装还是很到位的,便挽住他的胳膊看着杜鸿鸣笑嘻嘻的道:“爹爹说的对,哥哥才不是那些个纨绔子弟呢!哥哥是世间最好的哥哥,我们赶紧进去吧!哥哥看着好累啊。”
杜鸿鸣便无奈的揉了下她的头,带着马歆蕊走进了府门,杜婉就立刻拉着杜偌焕跟了上去,等他们进去后,四位姨娘和杜梦才跟上。
杜梦跟在后面捏紧着手中的帕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杜婉,看到二姨娘看过来的视线,急忙收敛了眼神,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三姨娘,脸上就划过了一丝嘲讽,安静的走在最后面。
回到府中梳洗一番,简单的用过午膳后,便换上朝服进宫去面圣了。
御书房中。
杜偌焕撩袍伏地叩拜,“臣杜偌焕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赐座。”批阅奏章的宸帝抬眼看了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喜子便搬着椅子放到杜偌焕身后,杜偌焕俯身道了一句谢,撩袍坐下。
“爱卿此次之事办的甚好,朕甚欣慰。”宸帝放下手中的毛笔双手交叠,后靠在龙椅背上,话语中是淡漠一片,可眼中闪过的一丝温和昭示了他对杜偌焕所做之事的认可肯定。
杜偌焕便赶忙起身拱手,“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再者这办法是皇上想的,臣实在惭愧,不敢居功。”
宸帝随意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你这般年纪能做到处事不惊应付自如,已是甚好,朕此次传你进京,一是为了洪灾之事,二是为了杜婉,朕知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她即将入宫,想来该是希望见到你的。”
杜偌焕心中就大惊了,眼角更是微微一缩,怎么回事?他怎么不知道茵茵要入宫。
看着脸色万变的他,宸帝轻勾起了嘴角,杜偌焕便赶忙收敛了表情,“臣妹因早产身子虚弱,自小便被送往豫州老家修养调息,三年前才接回,臣便多宠了几分,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倒是很难看到爱卿这般模样的时候。”宸帝点了点头,拿起手旁的一份奏章扔给了赵德胜,“爱卿看看这份奏章如何?”
杜偌焕起身接过赵德胜递的奏章打开翻看,看着里面的内容,对杜婉的担忧顿时就丢开了,眼中直直的发亮。
“妙、妙、妙,皇上,这…这是哪位大臣写的?南水北调,这既解决了南方的洪灾又解决了我们北方的旱灾,这真是绝妙啊,一劳永逸。”
激动的握紧了奏章,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与皇上的方法倒是差不多,不过皇上的只是针对一小部分地方,而这个却是囊括了我们整个中原,甚至是域外关口,这项工程一旦实施成功,那么洪涝旱灾将不再是我们的困扰。”
将奏章递给赵德胜便单膝跪地激动的请缨道:“臣自请作为这项工程的负责人,望皇上恩准。”
一旦这个项目被他做成功,那么他在工部的地位必然会更上一层,父亲便不会再整日里让他继承他的衣钵了,对于朝堂的那些弯弯道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宸帝示意他起来,略微思考一瞬便摇了头,“这项工程太过与庞大了,耗时又耗力,此次洪灾已经解决,不急于这一时,还须好好研究一番,况且你年纪尚幼,资历尚浅,各部大臣必然会反对,此事朕需得好好斟酌一下。”
杜偌焕也明白,他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是臣莽撞了,这么庞大的工程确实要好好的研究计划一番,才能实行,
而且以臣的资历,各部大臣那里确实过不去,尤其是那些言官,但臣一定会倍加努力,到时让他们无话可说。”
“爱卿有此心,甚好。”轻抿了一口明前龙井,满意的微点了头,这个杜偌焕目前看来还是很不错的,能在乌烟瘴气的朝堂中还保持一颗清明的心,倒是一个可用之人。
“皇上,臣冒昧问一句,这方法可是皇上想的?”杜偌焕憋了又憋还是问出了这个让他心痒难耐的问题。
听着他话语中七分的肯定,宸帝眼神一晃,带上了一丝深邃,“爱卿何以见得,难道仅凭朕的方法与之有相似之处。”
“这…难道不是?”杜偌焕本来都要肯定了,可看着这样的宸帝,他的心中又划过了一丝不确定。
“这却不是朕想的,就连前面朕告诉你的方法都是借鉴了这个,如今朕也不确定这位能人在哪里。”
看着已经放回原处的奏章,眼眸深处又一次划过了一丝难言的深邃,还带着丝丝压抑的狂躁与隐隐的迫不及待。
(十八)册封充仪
随着杜偌焕的进宫,一道圣旨与他交错而过去了丞相府。
“圣旨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丞相府外响起,丞相府周边的行人便纷纷跪地了,杜鸿鸣赶忙出来迎接。
传旨太监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跟着他走进丞相府,林邢便带着一众的侍卫们把守在了门外。
走进正厅后,杜鸿鸣来到杜婉身旁,撩袍跪下,传旨太监便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丞相府嫡出小姐杜婉,蕙质兰心,洁雅娴姝,
……
昭心皓月、碧环娇灵,深得朕心,今授命皇恩,册封侧三品充仪,钦此。”
合上圣旨便笑着道:“充仪娘娘接旨吧!”
圣旨中的内容让杜鸿鸣大喜,昭心皓月,乃日月之昭,是光明之意,茵茵竟如此深得皇上喜爱,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刻,
皇上果然和他是同一种人,他的这部棋是走对了,只要茵茵进宫后一直盛宠不衰,那么…
收回心神示意杜婉接旨,杜婉便接过圣旨低头叩拜,“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充仪娘娘快请起,丞相请起。”传旨太监走下来扶起她和杜鸿鸣,后面的马歆蕊和其他人也跟着起来。
“王公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王公公拿去喝几杯茶水。”杜鸿鸣悄然的将几张银票塞进传旨太监的衣袖中,小声道。
传旨太监王公公握住了衣袖,笑着对他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然后看向杜婉俯身道:“充仪娘娘,明日卯时会有宫轿前来迎接,烦请娘娘做好准备。”
杜婉回了个半礼,浅笑着道:“臣女知道了,多谢公公告知。”
王公公侧身躲开她的行礼,惶恐的道:“娘娘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担当不起,如此,奴才就告辞了。”
对着杜婉微微一躬腰,与杜鸿鸣一起出了正厅,能得如此殊荣,这个充仪娘娘果然不同凡响,侧三品的娘娘啊!古往今来第一人,看来以后一定要巴结好了。
杜婉将圣旨递给一旁的蓝汐,看向杜鸿鸣的背影中多出了一丝冰冷,果然啊!假的就是假的,伪装的再好也是假的,爹爹,茵茵入宫,您就这么的高兴吗?
可是为什么?茵茵最擅长的就是察觉,却没有察觉到您的伪装,整整三年时间,茵茵都没有察觉出您的异样,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您对茵茵的慈爱关怀并不全是伪装?
走出丞相府,看着门外笔直站立的林邢,杜鸿鸣就是眼神一闪,皇上对茵茵的在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这对他的计划更好,笑着就一抱拳,“林统领,又见面了。”
林邢看了一眼王公公,也对着他一抱拳,“杜相客气了,既然圣旨以传,我等就回去复命了,告辞。”
阔步便上了马,对于他的态度,杜鸿鸣并没有恼怒,因为禁卫军只听命于宸帝,对于其他人,从不加以颜色,于是笑着对王公公抬手恭送,“王公公慢走,小女日后便有劳了。”
“杜相太客气了,奴才还要仰仗娘娘呢!”王公公回了一礼,上马与林邢等一众侍卫打马而去。
马蹄声消失在了街道上,杜鸿鸣转身走了进去,来到正厅中,看着厅中的妻妾女儿,对着姨娘们和杜梦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贱妾告退,女儿告退。”四位姨娘和杜梦俯身行礼退了下去,他又看向马歆蕊说道:“夫人,你去准备茵茵进宫之物。”
“好,妾身这就去准备。”马歆蕊看了眼杜婉,转身向内屋走去,看来老爷是要对茵茵交代些什么?这样也好,她一个妇道人家想的总是没有他们男人想的全面。
见杜鸿鸣支开众人,杜婉心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爹爹是要交代了吗?让她入宫后要做什么?比如说盗取什么机密要件?或者是时刻向他汇报宸帝所做的事?心中虽这般想着,却还是抱着几分她想错了的期望。
“茵茵,为父…”看了一下正厅沉思了一瞬,又道:“茵茵,你随为父到书房来”
便双手后背走出了正厅,向书房院落走去。
听着他的突然停顿,杜婉还以为他是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好,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微抿了唇瓣,爹爹是在犹豫吗?还是说这里不好说话?所以要去书房,
走出正厅跟了上去,走到书房院中就见管家从一边的走廊小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语了一番,他眉眼顿时就全开了,捋了下耳边的美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管家叔叔好。”杜婉甜甜一笑,管家就微躬了腰,面色却是慈爱一片,“小姐赶紧进去吧!老爷该是有些话要交代的。”
“知道了管家叔叔。”又是甜甜一笑,走进了书房,管家便拉上门退了下去。
杜鸿鸣走到书案后就坐下提笔开始书写,杜婉自觉的走到一边磨墨,这是她三年来每天都要做的事,
以往觉得就这样静静地待在爹爹身旁,也是修身养性、清心静气的,可此刻,她却觉得很是烦躁。
杜鸿鸣写完要写的东西后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她问道:“茵茵,你可知这两字是何意?”
杜婉便放下了手中的石墨,走到他身旁,看着桌面宣纸上恢宏大气的‘君臣’二字,轻皱起了眉头,
爹爹这是何意?难道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是她多心了?于是便摇了摇头,“爹爹所写二字过于单调,其中深意茵茵不甚理解。”
杜鸿鸣放下毛笔拉过她的手,擦了擦她手上的墨汁慈爱的道:“哦!那茵茵就说一下你理解的浅意。”
手上传来的的暖意和被扔在桌面上已经乌黑了一小块的手帕,让杜婉轻咬了下嘴角,
如此自然习惯的动作有多少次了,她都记不清了,这样的爹爹真的是伪装的吗?故作思考的掩饰了自己的异常。
“君乃是天,是真龙天子,是一国之主,而臣,是天子的附属,爹爹,您是要告诉女儿,什么是君臣之别?君为臣纲吗?”
脸上露出丝丝疑惑,杜鸿鸣便淡笑不语的又拿起笔写了一个‘威’字,然后看着杜婉又道:“现在呢!茵茵理解出了什么?”
爹爹是要告诉她‘君威难测’,是她多心了,爹爹怎么可能会利用她的,不会的,他眼中的慈爱不是假的,
拿起另一只毛笔便在他写的‘威’字后面写下了两个秀气的小楷字‘难测’,然后看向杜鸿鸣,“爹爹可是想让女儿知道这个。”
杜鸿鸣拿过她手中的毛笔放下,拿起宣纸轻轻的吹着摇了摇,看着上面的秀气小楷,自豪的道:“不愧是我杜鸿鸣的女儿,一点即通,茵茵,你可知刚才管家说了什么?华朴那老匹夫的女儿得了一个从四品婕妤。”
杜婉心中就一惊,从四品婕妤?她是侧三品充仪,华欣怡却得了一个从四品婕妤,这不是让她做了筏子,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还加上了整个丞相府,必然会成为他人嫉恨的对象,“爹爹,皇上这是要对华家动手了?”
那个宸帝果然不容小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计,
不过一个秀女的份位,便可以让朝堂这一文一武两大老臣斗个你死我活,他却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好,面都不用露一下,
只是华朴兵权在握,他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抹了他的面子,不可喂不说一句,佩服。
(十九)鸿鸣之痛
杜鸿鸣欣慰的点了点头,从一个份位便能联想的这个,不负他这三年的特意培养。
“茵茵,君威难测,自古以来选秀就没有三品以上的份位,而今次你却被册封为侧三品充仪,
如此特例,不是皇上给我们杜家的恩典,也不是爹爹的恩宠,而是皇上要用我们杜家给华家一个警告,
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做法,不仅是在警告华朴那老匹夫,也是在警告爹爹,这是恩威并施。”
捋着美鬚看着宣纸上的字,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看来皇上是要准备大清洗了,先帝留下的那些蛀虫他是要开始一一的拔除了。
杜婉眼神就是一闪,看来爹爹也想到了,那他会怎么选?“爹爹不用过于担忧,爹爹也说了君威难测,那皇上的想法岂是我们能猜到的,
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想,也许皇上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女儿呢!
女儿这么天真烂漫、可爱无邪,也许是皇上对女儿一见钟情了呢!所以爹爹就不要忧思了,茵茵一点都不喜欢爹爹眉头拧起来了的样子。”
摇着杜鸿鸣的手臂娇气俏皮,眼中的笑意渲染了单调规严的书房,却也恍惚了杜鸿鸣的心神。
“音儿…”喃喃细语的唤了一声,手就要抚上杜婉的脸颊。
“爹爹,你说什么?”杜婉疑惑的问道,心中却是一跳,茵儿?爹爹,您是将我当成了谁?
这才是我没有察觉的正真缘由,您只是将我当成了别人,所以才会对我宠爱有加吗?刚才我竟差点就信了您不会利用我。
杜鸿鸣心中一惊,却是面不改色的看着杜婉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头,“爹爹在想,茵茵说的也许是对的,是爹爹太过于多虑了,
爹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茵茵先回去吧!等你哥哥回来,我们为他好好接接风。”
杜婉便甜甜一笑点了点头,走过去将客桌上的一盘松花桂圆糕拿过来,放到杜鸿鸣能够得着却又不影响他办公的地方,笑着道:“那女儿先走了,公务虽要紧,但爹爹也要顾着身子。”
“爹爹知道了,你个小管家。”杜鸿鸣就刮了下杜婉的鼻尖,杜婉又是甜甜一笑,俯身行了一礼走出了书房,
当关上门后嘴角的笑意浅淡了,带上了丝丝的冷意,离开书房院落向着茵苑阁走去,那么宠溺的动作,爹爹,您究竟将茵茵当成了谁?
杜鸿鸣看着松花桂圆糕,起身走到客桌旁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重新品尝到的甜腻让他蹙起了眉,拿着桂花糕走到旁边的一幅墙画前,眼中是浓稠的柔意。
“久违的味道,音儿,茵茵也如你一般的喜爱这甜腻,若你知道我如此对她,你会恨我吧!”
爱怜的抚摸着上面女子的背影,眼中浓稠的柔意变成了伤痛与恨意的交织。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就因为身份吗?
我想不明白,想了这么多年可我想不明白?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低声的嘶吼着,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不管为什么?音儿,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是你辜负了我,
所以,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一还在茵茵身上,还有那些拆散我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音儿,你要是知道我将茵茵送入皇宫,你会后悔当年的做法吗?你会后悔当年背叛了我吗?你会后悔投入那个男子的怀抱中吗?
那个贱人若是知道茵茵入了皇宫,做了她儿子的宠妃,你说她会如何?会不会发疯?”
嘴角就上扬了,眼神诡异的似是带了邪气,心中的邪火更是烧的他只有捏紧手掌才可以平息,
手中的桂花糕早已被捏的粉碎了,混合着血腥蔓延至整个屋中,片刻后,他平息了心中的邪火,拂掉手上黏糊的残渣走到书桌后开始处理公务。
而此刻皇宫。
宸帝压下心中的狂躁示意赵德胜等人下去,赵德胜便赶忙躬身带了小喜子出了御书房,关上了门。
等到御书房中只有他和杜偌焕两人时,他坐正了身子将奏章最下面的一份折子扔给了他,“看看吧!”
抿了一口明前龙井后便双手交握随意的点着手指看着杜偌焕。
杜偌焕疑惑的打开折子,看着里面的内容瞪大了眼睛,心中惊恐万分,赶忙就跪地惶恐道:“皇上,这是诬告,父亲绝不会这么做,真是谎缪,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中是对杜鸿鸣的坚信,他不相信他父亲会那么做,父亲那般精明之人怎么会干这种事,就算干也不会这么不小心的让人抓住把柄。
瞧着这样的他,宸帝轻勾起了一个嘴角,这小子也有如此惊慌的时候,有时老成的让他都气的跺脚,如今倒是有点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了,“谁告诉你这是弹劾杜相的折子了。”
杜偌焕就懵了,这里面的内容分明就是…疑惑看向了宸帝。
宸帝示意他附耳过来,他便起身走到御案旁,宸帝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便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明白了吧!”
杜偌焕的心中是直直跳动了,却是立刻应声道:“是,臣明白。”
“嗯,如此甚好,你退下吧!”淡漠的说了句便不再看他,随意的拿起一本奏章翻阅,杜偌焕俯身行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他一离开宸帝便扔下了奏章后靠在龙椅背上,嘴角勾着一抹淡笑,却是带着些许的邪魅,声音慵懒中带了一丝压抑的狂躁。
“若是你知道了那些,是不是就该放下一些你想要的自由了,你是逃不出去的,更是逃不掉的,杜婉。”
夕阳西下,阔别的余晖撒在路中留下了一抹淡色,为丞相府增添了一分朦胧。
用过晚饭后,杜婉挽着杜偌焕的手臂一踮一踮的走在石子路上,笑嘻嘻的仰头看着他。
“哥哥特意送妹妹回去,可是要说什么?”
娘亲交代了一番,爹爹又交代了一番,那么这个做哥哥的,又会说些什么呢?
杜偌焕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茵茵还是如此聪慧敏锐,这样就好,茵茵可愿入宫,若是不愿,哥哥想办法,哥哥…”
“不要,哥哥别乱来,妹妹入宫已成定局,再者哥哥不懂妹妹吗?妹妹是宁可做那帝王的娇人妾,也不要做达官贵人的闺怨妻。”
杜婉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不然她怕她会动摇而选择逃离,沉吟一瞬,又开了口,
“娘亲表面风光,可心中的苦处又有谁知道,爹爹专宠二姨娘,敬重娘亲却不爱她,
妹妹不想那样,那样太苦了,妹妹忍不下来也许就会红杏出墙了。”
环着杜偌焕的手臂就调皮的眨了眨大眼睛,杜偌焕便是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头,心中一叹,
他虽不明情爱,却也能感觉到父亲和母亲之间那种他说不出来的别扭,“你啊!尽是胡说,这脱离世俗的大胆话语就你敢说,你这性子可得改改,入了宫可不比家里。”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只在哥哥这儿敢这么说嘛!”立刻讨好的摇了杜偌焕的手臂,望着已经不远的茵苑阁,拉着他小跑了过去。
(二十)哥哥的话
晚风吹过,带的树花沙沙作响,拂过脸庞带来一阵微凉。
杜婉拉着杜偌焕走到院中的凉亭坐下,揽过被得风吹起的碎发,将一块桂花糕喂到他嘴里,又拿了一块塞到自己口中,
杜偌焕便轻蹙了眉头,咽下口中的桂花糕便急忙喝了几口茶,“你啊你,尽会捣乱,明知哥哥不喜这甜腻。”
刮了一下杜婉的小鼻子又喝了几口茶,杜婉便嘿嘿一笑,忙帮他添满茶杯,“嘿嘿,这甜甜软软的味道最是美妙,哥哥一点都不懂的享受。”
杜偌焕就宠溺的摇了头,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一阵不舍,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任由茵茵被选上呢!
心中便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皇上已经注意到茵茵了,正了脸色便道:“茵茵,不岔开话题了,你既愿意进宫,哥哥便没理由阻止了,接下来哥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牢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谨记。”
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让杜婉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哥哥要说什么?妹妹听着。”
杜偌焕便开始说起了,“当今宸帝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八岁便跟着高将军一起上战场,十三岁手握大权,
杀伐果断,心智超然,十七岁登基为帝,短短三年便将君权紧握在手,政治军务更是了然于心,
否则他何来的资本敢明目张胆的与华家对上,皇上心智绝不容小看,他年纪虽不大,可性子冷淡莫测,心思更是诡异缜密。”
沉吟一瞬,便接着说道:“茵茵,帝王最忌讳的便是欺瞒,尤其是我们的这位宸帝,他比之前几任帝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你在他面前别玩那些小心思,若是要玩就让他知道,最好是亲口告诉他,
你被册封为侧三品充仪,古往今来第一人,如此殊荣怕是会遭人妒恨,一般选秀,最高不过正四品嫔,最低九品采女,
而你却如此特殊,皇上是要用我们杜家给华家一个警告,便把你卷了进去。”
喝了一口茶,又道:“华朴在朝中的威望与父亲不相上下,可历朝历代崇尚文学高过于武学,
因他是武将而父亲是文官,所以你的位分一定比华家女儿要高,可最多高出一个品阶,而如今却是高出了一个品级…”
“哥哥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圣旨刚下时爹爹便跟我说了。”杜婉打断了杜偌焕的话,他的担心她岂会不知道,她被宸帝竖做了标靶,
至于宸帝为什么会选她?十有八九便是她丞相府小姐这个身份惹的祸,功高盖主,没有哪个帝王的眼中是能容下沙子的。
“茵茵,父亲叮嘱你,那是父亲对你的嘱托,但哥哥还是要说一遍。”杜偌焕心中对杜鸿鸣生出的一丝怀疑悄然的消失了,是他多心了,父亲只是无力阻止而已。
杜婉便挠了挠头,这个哥哥,那她就再听一遍吧!“那行,哥哥的关怀妹妹怎么能不收下呢!哥哥你接着说。”
杜偌焕就无奈的点了她的额头,“你啊!哥哥说哪儿了,哦!当今宸帝登基不过三年,后宫的妃嫔大多都是潜府之人,其余便是各部大臣所送,高份位的不多,
除了皇后和贵、贤、德三妃外,你要防着馨淑容和梦昭仪,她们两人是唯一得了封号的,可见其手段绝不弱,
一个从二品,一个正三品,位分都在你之上,小心为妙,
你入宫后一定要谨慎行事,别争一时之气,若无宠,便守紧自己的一方天地,
有父亲和哥哥在,你在宫中不会过得太过艰辛,若得宠,不可骄傲自满沾沾自喜,知道吗?”
怜惜的摸了摸杜婉的头,杜婉心中却是大吃一惊,哥哥居然探听知道了这么多,还如此明了清晰,是爹爹的手已经深入到宸帝的后宫了吗?
脑中忽然闪过了初选时那两个初选嬷嬷谦卑的态度和那随意的检查,做宸帝的妃子,别的不说,便是那处女之身,便不可能不检查。
“哥哥,宸帝的后宫你怎么了解知道的这么清楚?”开玩笑的问道,却是盯着杜偌焕不错过他一丝的反应,
探查帝王的后宫,对于每一个帝王来说,那都是大忌,宫妃外臣勾结,后院起火,那可就完了。
兄妹三年,杜偌焕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就捏了下她的耳朵,“胡乱想些什么呢!父亲的手可深不了那么深,历代以来,前朝后宫具为一体,
我们的这位天子心中一清二楚,所以他把后宫抓的可比前朝还要紧,想要深进去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各部官员才会费尽心机的将女儿送进宫去,以期望枕头风可以起些作用,可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一旦他们的女儿入了那宫门便是再也出不来了,他们…”
突然停下了话语,懊恼的皱了眉头,急急的道:“茵茵,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多想,我…”
杜婉就堵住了杜偌焕的嘴,调皮的笑道:“哥哥,我都还没来得及想呢你倒是先想上了。”
杜偌焕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拉下杜婉的手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茵茵会因为他的话而多想,圣旨大如天,父亲也是不愿她入宫的,只是无能无力。
“没多想就好,没多想就好,哥哥还真怕你因为我的这话对父亲生了嫌隙。”
“哥哥,我是那样的人吗?”一脸生气的就噘了嘴,使劲的扭住了杜偌焕的耳朵。
杜偌焕便是一阵呲牙,连忙救下已经发红的耳朵,揉了揉,“茵茵,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么没规矩,敢揪兄长的耳朵。”
杜婉便嘿嘿一笑,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她这样做好像是有些太大胆了,于是便立刻起身走到杜偌焕身旁吹了吹他的耳朵,捏着他的肩膀讨好的笑道:“嘿嘿,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脸上笑意满满,眸中好似染了光芒亮彩,小小的酒窝为她增添了几分呆萌可爱,心中却是在鄙视,万恶的官僚资本主义,万恶的古代礼教束缚。
杜偌焕好笑的摇了头,装也装的像点,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好了,要殷勤也装的像样些,你这捏法,我的肩膀现在肯定又是一片青紫色的。”
杜婉就挠了头,憨憨一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别人伺候她的,她哪会伺候别人,“哥哥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杜偌焕便微挑了眉,神秘一笑“秘密,哥哥自有哥哥的途径,女儿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哥哥讨厌,我不送你出去了,你自己去,哼!”嘟着嘴轻哼一声,快步跑进了闺阁,
眸中的清纯化作了深沉,一定是爹爹告诉哥哥的,不然以哥哥的能力,不可能探查的这么清晰明了。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杜偌焕的眼中变幻莫测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起身离开了茵苑阁。
“皇上让我将折子上的内容用自己的言语说给茵茵听,是要做什么?”
(二十一)乘轿入宫
清晨十分,宫轿停在了丞相府门口,接轿的护卫还是林邢。
杜婉一边洗漱打扮一边对三个丫鬟说道:“按照昨晚说的,蓝汐和粉菱跟我入宫,绿雅留在娘亲身边。”
绿雅将脸盆端给粉菱,拿了手帕递给她,小声央求道:“小姐,充仪可带三人,奴婢也跟着您进宫吧!”
杜婉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擦拭了脸庞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蓝汐便开始给她绾发。
“不行,你们三人中你与蓝汐最为稳妥,若你们两个都跟我入了宫,丞相府这边如何?恒娘一人顾不过来。”
忽然停顿了一下,眸中闪烁了一丝光芒,接着说道:“爹爹也许会安排一人跟随,可纵使爹爹不安排,你们三个也不可能都跟着我。”
绿雅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失落,既然她与蓝汐姐姐同样的稳妥,那小姐为什么就选择了蓝汐姐姐随她入宫?明明她们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小姐总是看不到她?
“奴婢知道了。”应声着去拿杜婉的衣裙,蓝汐便看了一眼她,小姐已经察觉到丞相的异常了,
所以她与绿雅,小姐必然会留下一人来,这是小姐对她们的信任,她不能提醒她,只能她自己想明白。
“绿雅,我走以后,你和恒娘便去娘亲身边伺候,随时关注爹爹的一举一动,但别太刻意,只需记下他的日常就行,
若有异样别妄动,等我的消息,若到时不是蓝汐或者粉菱,那么无论是谁都别搭理,好好替我侍奉娘亲,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片孝心。”
杜婉突然又开口了,绿雅的手就是微微一抖,刚拿的衣裙差点掉落了,小姐是察觉到丞相的异常了,所以要留下她来监视,
在她与蓝汐姐姐之间,小姐是同样对待的,只是所做的事不一样而已,是她理解错了。
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弧度,快步走过来屈了膝,“是,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吧!”
杜婉便浅浅一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爹爹,您可别让茵茵失望啊!否则茵茵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见秀发已经绾好,转了转梳妆盒中的一只白玉耳坠起身更衣,“我最是喜欢的白玉珠链竟丢了一只,真是可惜,把这只给我带上吧!”
蓝汐便将梳妆盒收到了衣袖中,绿雅服侍她更衣,一身桃红色纱裙,系带打成蝴蝶花的样式,勾勒出她的盈盈细腰,配着眉间的桃色吊坠,遮住了她的稚嫩,让她多了几分娇媚。
“小姐真漂亮。”走进来的粉菱看着这般的杜婉花痴了,杜婉就对着她抛了一个媚眼,换上绣花鞋浅笑着走出了闺阁,粉菱立刻捧着脸傻傻的笑了,小姐真讨厌,居然诱惑她的小心脏。
“粉菱,你再花痴下去,小姐都走远了,还不跟上。”蓝汐摇着头跟上了杜婉,绿雅便赶忙拉着她跟了上去。
走出茵苑阁,看了一眼外面把门的恒娘,带着她们向正厅走去,远远的就看见杜鸿鸣身后恭敬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是杜鸿鸣的心腹侍女离落,眼神就快速一暗,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吗?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走进正厅就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叩了三个响头,马歆蕊心疼的赶忙扶起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好了好了,磕那么重做什么?”
杜婉笑着拉下她的手,挽住她的手臂甜甜的道:“娘亲,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的。”
看着这样的她,杜鸿鸣握紧了袖中的手,脸上却是一片慈和,“茵茵,皇宫不比家里,离落跟随为父多年,性子沉稳,你将她带上,把粉菱留下吧!她性子太跳脱了。”
眼中的慈爱是那么的明显,杜婉便恍惚了一下,这样的爹爹真的只是想要利用自己达成什么目的爹爹吗?松开马歆蕊走到了他身旁,甜甜一笑,
“爹爹,还是把绿雅留下吧!绿雅做事稳重,您也说粉菱太过跳脱,留在娘亲身边还不得烦死娘亲,
恒娘和绿雅都是跟随了女儿多年的老人,女儿入宫后就让她们代替女儿去侍奉娘亲,
这样女儿也能走的心安些,无法再在爹爹娘亲膝下侍奉,女儿真是不孝。”
话音刚落便用手帕挡住了微微红润的眼眶,不过一瞬又笑着道:“女儿失态了。”
马歆蕊便抚了眼睛,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而杜鸿鸣却是再一次握紧了手,紧了又松开,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是又握紧了,“好,都随茵茵,时间不早了,走吧!”
先一步走出了正厅,眼眸深处划过了一丝晦暗的复杂。
杜婉便挽着马歆蕊跟了上去,走出府门就见杜偌焕正在和林邢寒暄。
林邢一看到她走出来,对着杜偌焕微微一示意便阔步走了过来,“臣林邢,奉旨前来迎接充仪娘娘,娘娘请。”
杜婉对着他微点了点头,不舍的松开马歆蕊向宫轿走去,在经过杜偌焕身旁时,对着他甜甜一笑,由着蓝汐搀扶着上了宫轿。
“杜相,杜夫人,杜小大人,告辞。”林邢抬手一抱拳,上了马示意出发,宫轿便缓缓的向着皇宫而去。
“微臣恭送充仪娘娘。”杜鸿鸣领着一众家眷跪地恭送,杜梦看着远去的宫轿,眼中满是妒恨,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拧的满是褶皱了。
杜婉掀开轿帘望了过去,爹爹,便是离开,您也不交代一句啊!是因为茵茵入宫已成定局了,您已稳操胜券,所以连掩饰都是牵强了吗?
深深的看了一眼放下了轿帘,轿帘一落遮住了她的视线,也遮住了她对杜鸿鸣最后的一丝奢望。
宫轿到达皇宫内宫门口停了下来,林邢下马快步走到宫轿旁,俯身道:“充仪娘娘,皇宫之内不得御马乘轿,请娘娘下轿。”
蓝汐掀开了轿帘,杜婉搭着她的手缓步走下来,看着不过三天又见到的宫门,浅浅的勾起了唇角,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充仪娘娘,走吧!”随行公公小喜子的尖细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杜婉浅笑着点点头跟上了脚步,林邢便示意侍卫们将宫轿抬走,自己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充仪娘娘,咋们后宫分为东西二宫,东宫以皇后为首,西宫以王贵妃为首,王贵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娘娘,贤妃娘娘隶属东宫,德妃娘娘隶属西宫,
太后娘娘的慈和宫在北面,南面则是散宫阁楼,离皇上的紫宸殿最远,娘娘的心悦宫便在南面,娘娘请随奴才来。”
小喜子跟在杜婉身侧小声说着,听着他刻意的暗示,杜婉看了眼蓝汐,浅浅一笑,“多谢公公,我明白了。”
蓝汐立刻将一个荷包悄悄的递到小喜子的衣袖中,小喜子就捏了捏手中鼓鼓的荷包,殷勤的笑道:“充仪娘娘唤奴才小喜子就好,这一声公公,奴才当不起。”
杜婉浅笑着没再言语,小喜子也不再说话,看着沿途经过的宏伟殿宇、花园池塘、亭台楼阁,
眼角微微的眯起了,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加深了一分,这里清雅寂静,正合她意,看来这个宸帝还是不错的嘛!
(二十三)再次刻意
太阳高升,温煦的暖意照在主殿中的雕花檀木床上,床上的隆起忽然动了一下,
两只纤细白嫩的手臂掀开了蚕丝被褥,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娇嫩的脸蛋被蚕丝被捂得通红,一头的秀发凌乱的散落在软枕上。
杜婉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隔着帷幔纱帘看向了窗外,阳光透过帷幔纱帘照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朦胧柔美。
“粉菱,几时了?”看着外面就蹙了蹙弯弯的柳叶眉,初醒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粉菱掀起珠帘绕过花鸟屏风快步走进来,见帷幔纱帘里她隐隐约约的表情,弯弯的咧开了嘴角,一边挂起帷幔纱帘一边就调侃道:“都多久了?小姐还是看不懂时辰。”
杜婉就瞪向了她,“小粉菱,又调侃我,是不是皮又痒了。”
“嘿嘿,小姐,奴婢错了。”粉菱赶忙讨好的求饶,杜婉便哼哼的点了她的头,下了床榻,沐浴更衣。
梳洗打扮后走出了内殿,刚好蓝汐拿着午膳走了进来,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蓝汐好笑的轻勾了嘴角,现在的主子是一点都不遮掩她吃货的本性了,摆着膳一边道:“主子,与您同一天进宫的其他四位皇妃已经到了,我们要不要去一下?”
“芙蓉糕,燕窝粥,竹笋炒肉,脆皮鸡饭,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都是我爱吃的,嗯…不错不错,皇宫的吃食就是美味,这个芙蓉糕甜而不腻酥酥软软,好吃。”
杜婉一坐下就随手顺了一块芙蓉糕,味蕾品尝到的甜蜜让她享受的眯起了美眸。
眼看着她又要吃,蓝汐赶忙端开了芙蓉糕,“主子,芙蓉糕不宜吃太多,会积食的。”
“蓝汐真讨厌。”杜婉就嘟了嘴,却还是端起她递的燕窝粥小口喝着,享受的微眯着眼睛,弯弯的月牙配着浅浅的小酒窝,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甚好。
蓝汐侍奉着她用膳,再一次问道:“主子不去?”
杜婉咬着勺子嗯嗯的点了点头,人家又没来,她何必上赶着去刷存在,没事儿给自己找那些个麻烦,如今的她还是低调些的好,最好是做个完全的透明人。
蓝汐不再问话,静静地伺候着,等杜婉放下碗筷后,粉菱便将清茶递给了她,接过喝了一口,便道:“你们两个下去吃饭吧,我自己去院中转转。”
“是,奴婢告退。”蓝汐和粉菱收了碗筷退了出去。
杜婉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出了主殿,站在正宫院前开始认真的打量心悦宫,早上没精力,如今补了个眠,终于舒服有精力了。
一座正殿,两座偏殿,一座后殿,院中的花圃池塘中种满了花朵,海棠、紫薇、凤尾花、金银花、千日红、睡莲,荷花等等,色彩缤纷,彩奇斗艳。
花圃旁的一棵桃花树下摆着一方雕花桌椅,青涩的桃子垂落,还有几颗掉落在桌椅上,想来是刚掉的,不然早就被宫女太监们打扫了。
杜婉走到雕花桌旁拿起桃子随意擦了擦便咬了一口,瞬间的酸味让她蹙起了眉头,扔下桃子走到花圃旁摘了一朵海棠,轻嗅了一下,向着后殿走去。
“奴才参见主子。”洒水太监小林子见她走过来,立刻跪地行礼。
“嗯,起来吧!你忙你的,我自己转转。”杜婉点点头向里走去,小林子赶忙起身后退开,走到后殿门前,看着大门上方横幅的‘萃玉阁’三字,摇着海棠就撇了撇嘴。
“萃玉阁,不知搭伙的会是谁?要是来个耐不住寂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我岂不是要烦死了,
老天保佑啊!千万别分来一个这样的,最好是我这心悦宫里一个都别分进来,拜托了拜托了。”
双手并拢将海棠夹在中间,看向天空就祈求的摇了摇,然后抬步走进了萃玉阁,
萃玉阁并不大,只四五间屋子,院中墙角的一棵榕树却很是繁茂,一颗颗的微红色榕果垂的树枝弯下了腰,阳光透过树枝缝隙照在青石地上,映出别样的纹路。
杜婉踩着纹路的暗影蹦蹦跳跳的跳到榕树后,就见墙角落居然有一个小门,她立刻提起裙摆小跑过去,轻轻一推,小门便开了,看着门外的景象就扬起了嘴角,“没想到心悦宫后面居然是杏花林的对面。”
转动了一下眼珠,扭头就左右看了看,瞧着身后没人,便提裙走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绕过小门后的杨柳,踩着鹅卵石铺的小路沿着池塘边向杏花林走去,
穿过亭台廊道时瞥了一眼亭台的暗处,当时真是傻的可以,怎么会有那么蠢笨的想法?摇摇头走到了上次来的池边,“缘分啊!小池塘你说是不是,我们两个还真有缘,又见面了。”
蹲下身拨了拨池水,不过几天池水便没了当初冰凉的感觉,太阳高升照的池水满是温意,暖暖的感觉刚刚好,
起身擦了擦湿润的手走到一棵低矮的杏树旁,踮起脚尖摘了一颗杏子,现在应该差不多成熟了吧!
嫩黄的杏子馋的杜婉就吸了口水,用手帕随意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下去,以为会是酸甜可口的,没想到还是既酸又涩,立刻就龇牙咧嘴的吐了出来,
这时,一声轻笑自她前方传来。
“谁?”杜婉警惕的抬起了头,就见林峰从阴影处出来,双手负后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今日的他换下了一身墨袍,天青色的衣衫让他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温雅。
见是他,杜婉心中的防备减少了几分,“原来是林副统领啊!”
宸帝想着刚才杜婉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走过来摘下一颗杏子浅尝了一下,一股酸意顿时就袭向了味蕾,便微微蹙了眉头,“果然很酸,难怪杜充仪会如此不雅的吐掉。”
杜婉就古怪的上下看了看宸帝,摇着海棠转身向池边走去,“说来真是巧,每次我出来总是会碰到林副统领,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会是巧合吗?”
笑着扭头看向跟上来的他,宸帝面不改色的浅笑着看向池塘,“确实,说来还真巧,我两次换班躲清闲,总是会遇到杜充仪,若你不是皇上的妃子,我都要觉得你是故意和我偶遇的了。”
杜婉立刻就是浑身一抖,退开几步远离了宸帝,手中的海棠花也掉落在了青石地面上。
“我说林副统领,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充仪娘娘,你见了我不但不行礼还敢出言调戏,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治你一个勾引宫妃之罪。”
宸帝走到护栏处,看着清澈见底的池水手指一弹,手中咬了一口的杏子便打到了水中,溅起了一瓢水花。
“杜家小姐最是温柔贤丽、善良灵动,那般告状之事可会做的出来,若会,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自己识人不明。”
杜婉就忽然一笑,看着他走到距离他一米处的护栏旁,趴在护栏上看着清澈的池水,俯身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到水中,又溅起了一层水花,“冰块,我入宫了,不能和你学武了。”
“若你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宸帝扭头看向她。
杜婉看着池水轻摇了头,声音之中带了一丝释怀,“不了,现在学已经晚了,已经不需要了。”
说着看了眼宸帝突然又一笑,“冰块,你今天很温雅,陌上如玉,公子无双。”
是我最喜欢的类型,温文尔雅,翩翩如玉,只可惜这是古代,不然我也许会尝试着倒追一下,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
明媚的美眸中是绚丽的亮彩,绚烂了宸帝的眼,让他心神一晃,心中的狂躁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躁动了起来,
那么一句话一直在脑中旋回了,他骤然便握紧了手,很紧很紧,都泛起了白,可面上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二十四)白玉珠链
艳阳高照,浮云万里,池塘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闷热,微风拂过吹起了两人的衣发。
杜婉趴在护栏上静静地看着池水不再言语了,水流荡起了一层波澜,杏花飘落,宸帝看了她一瞬也转头看向了池水。
太阳缓缓的倾斜了,抬手揽过脸颊旁的一丝秀发,看向了天空,离开了护栏。
“冰块,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蓝汐他们就要担心了,很高兴能在这皇宫认识你,不过以后还是少见吧!不管我们三次的偶遇是巧合,还是…都到此为止吧!”
笑说着看向宸帝伸了出手,“我的那只耳坠是否该还给我了?”
她的耳坠是在皇宫丢失的,选秀时她除了这里便没出过储秀宫,想来该是被他捡了。
宸帝转身看向杜婉,看着眼前白皙娇嫩的小手,凛寒的黑眸快速一动便化作了温暖,静静的看了片刻,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方白色的手帕,
边角的曼珠沙华映入了杜婉眼中,杜婉的心头便微微一颤,红色的彼岸花,这是她对爷爷的思念,怎么会在他手上?难道他一直在关注着她。
宸帝笑着打开手帕,就见一只白玉耳坠静静地躺在里面,“这只耳坠确实是被我捡到了,但我不打算还给你了,因为它是你利用我的赔偿,
杜婉,你很聪明,也很敏感,我们这次的偶遇确实不是巧合,我知道你今天进宫,以你的活泼跳动,一旦发现心悦宫后面竟是杏花林,一定会偷偷跑出来的,所以我在这儿等你,
杜婉,也许我说了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悦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你不必因此而感到困扰。”
黑眸中的温暖让杜婉的心头又是一颤,好熟悉的感觉,好温暖的感觉,是谁?
眉头一蹙便快速后退了几步,心中具是惊颤连连,她居然陷进去了,这个林峰好诡异,居然让她恍惚了心神,
还心悦她,所以便盯着她,偷拿了她的手帕,这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虽然她不久前也有过一丝的想法,但那只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打趣,这是古代,她是妃子,会死人的,
“林峰,你既然知道我利用你,你还心悦我,当真是疯了,我不管我哪里吸引了你,你既这样说了,那最好就说到做到,
若你对我的喜欢成为了我的威胁,我会毫不犹豫的抹杀,这只耳坠你既当做了赔偿,那便就是赔偿吧!”
淡漠了脸庞,绕过宸帝便离开了杏花林,这个林峰实在是太诡异了,她还是躲远些的为好,
忽然,脚步一顿便微蹙了下眉头,奇怪,对于男子从来都防备警惕的她,怎么会这般的与他待一个午时,真是见鬼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门中,宸帝拿着手帕的手骤然就紧了几分,黑眸中的温暖也恢复了幽深的冰冷。
“杜婉,你的心果然从一开始便是冷的吗?难道就捂不热吗?朕不信,少见?到此为止?若你知道了朕的身份,你还会如此果断决绝吗?”
杜婉回到主殿后打发了焦急悄悄找她的蓝汐和粉菱,斜卧在贵妃榻上便喃喃自语了:“林峰,喜欢我?这也太惊悚了,我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一个禁卫军副统领一天到晚的居然没一点事做,就逮着她,一定是有人授意的,
在这皇宫中能调动他的就只有那个帝王了,还有她的那个手帕,必然是在什么时候被他偷走的,
那个贼宸帝到底想要干什么?他难道想要给她安一个通奸的罪名?难道他想要对付丞相府?可是没道理啊!
华家与他们杜家相互制衡,若杜家出事,华家岂不独大,那个贼宸帝的心计,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啊!烦死了,贼宸帝,你要是敢把我立成标靶,我就敢把你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猛的起身就拿了一块杏仁酥使劲的嚼着,脸上满是困惑的恼意,这才刚进宫第一天,还没见到那个贼宸帝呢她的脑细胞就已经死了一大片了,“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弥漫的落霞映照在了殿内,照的杜婉的侧颜显现了一抹朦胧,她甩开脑中的疑惑拿起小几上的话本翻看了起来,不时翻阅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很是明显。
晚间十分,她扔下话本用了晚膳便开始她的消食漫步,然后就是一成不变的瑜伽,之后又开始话本生涯。
戌时左右蓝汐端了果盘糕点走了进来,看着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她,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盘碟走过来轻轻捶上她的腿,杜婉便抬头看了一眼,合上了话本,“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戌时了。”蓝汐扶起她给她穿上绣花鞋,然后将糕点茶水摆到了茶几上,“主上,浅华宫芳落苑的那位今晚侍寝了。”
杜婉吃着桂花糕疑惑的看向她,浅华宫不是宠妃王贵妃的寝宫,她侍寝很正常啊!蓝汐干嘛跟她说这个。
“主上,华婕妤被分到了浅华宫偏殿芳落苑。”蓝汐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
杜婉恍若了,她回来时蓝汐好像就对她说了,只是当时她的脑中全是林峰的那些话,所以就给左耳进右耳出了。
“呵呵,我今天出去转累了,脑子不够用,蓝汐,离落现在在干什么?你将她叫进来。”
擦了擦手喝了一口清茶,解了口中的甜腻,蓝汐便示意内殿外站着的粉菱去叫离落,低声道:“主子,离落此人着实厉害,仅仅半天的时间便收拢了那些宫女太监,我们让她管宫务是不是有些冒险。”
杜婉拨着茶盖,轻吹了一下茶杯中的茉莉,浅笑道:“蓝汐,离落是父亲的人。”
蓝汐便明了了,不再言语,走到杜婉身后轻轻的揉上她的肩膀,不过片刻粉菱便带着离落走进了内殿,俯身屈膝见礼,“奴婢参见主子。”
杜婉示意她们起来,然后看向离落道:“离落,今晚华婕妤侍寝之事你可知道?”
离落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回主子,奴婢知道。”
“那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杜婉便随意的问道,拨动着茶盖的动作却快了一分。
离落看了看蓝汐和粉菱,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道:“主子,此时华婕妤侍寝该是好事。”
杜婉便挑了眉,示意她接着说,离落便又接着道:“主上已经处在了风头浪尖上,此时华婕妤侍寝倒是可以替主子分担一些其他妃嫔的目光,如此自是好事,
主子现在需要的是低调,在没有侍寝之前,过于高调了并不好。”
杜婉挥手示意蓝汐不用再捏了,拨动着茶盖静静地看着里面不断飘动的茉莉。
(二十五)侍寝之事(周末加更)
蓝汐退到粉菱身边,双手并拢静静地站好,杜婉沉默了片刻,突然扔下茶盖勾起了嘴角,单手撑着脑袋浅笑的看向离落。
“离落,你果然不负爹爹的夸赞,确实沉稳,我将心悦宫全权交给你,是正确的决定。”
离落立刻便道:“奴婢自当竭尽全力守好心悦宫。”
“嗯,如此甚好,你下去休息吧!”杜婉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奴婢告退。”离落一屈膝,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满满的疑惑不解,
三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将她叫来就是为了听她说华婕妤侍寝的看法?
摇摇头撇开了心中的疑惑,关上殿门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离落一离开粉菱便快速跑出去守好了门,杜婉起身向雕花床榻走去,蓝汐扶着她问道:“主子,你是想收离落为己用?”
杜婉摇了摇头,解开腰间的丝带褪去衣裙,蓝汐伸手接过,退掉她的绣鞋扶她上了床榻,杜婉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后靠着床枕浅笑道:“我想爹爹了。”
蓝汐就轻皱了下眉头,看来主子对杜相的感情真的很深,都已经察觉到他是在利用她了,却还是不愿放下他们的父女情,便调笑道:“所以主子是借用离落来思念老爷啊!”
杜婉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直接问道:“蓝汐,对于华婕妤侍寝这事,你怎么看?”
蓝汐便撇开了心中的思绪,坐到床边拿起了仕女扇轻轻摇着,一边道:“主子,离落说的对,华婕妤今晚侍寝对主子来说是件好事,
侧三品充仪、禁卫军统领亲迎、御前公公小喜子亲随、心悦宫亲笔,
这些早已让主子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今晚主子再侍寝,那必将成为后宫的公敌,
如今华婕妤侍寝,便可以拉一些妃嫔的目光,枪打出头鸟,主子的这些看着是让人嫉妒,但却都是虚的,
而华婕妤侍寝却是实打实的,明天参拜皇后娘娘时主子便可避开些许风头。”
“我们家的蓝汐就是聪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了,别扇了,手臂不酸啊!时间不早了,下去睡吧!养足精神明天看好我们的家。”
拿过她手中的仕女扇随意的扔到一边的床头柜上,蓝汐就无奈的摇了头,“主子,如今是宫里,不比外面,这种不雅观的动作…”
杜婉眨巴了下眼睛赶忙阻断了她的话,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好蓝汐,你家小姐已经够可怜了,被困深宫,没了自由,你就饶了我吧!别再念叨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蓝汐顿时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闭上嘴扶着杜婉躺平,放下纱帘拿了扇子退出去。
她一出去杜婉便没了笑意,睁着眼睛望着圆形的纱顶,看着上面的繁琐的花纹,眸中多出了一丝幽深。
“那个贼宸帝真是玩了一手的好把戏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真是贼精贼精的,
实践出真理,果然,这些个帝王都是阴谋家的鼻祖,
华朴如今怕是被气的冒烟,也不能发作了,给了个从四品的婕妤,却是第一个侍寝的,呵!
不知道爹爹可有想到贼宸帝会来这么一手,他又是否想过我将要面临的处境,后宫的漩涡也许会将我吞噬,他又是否能想到,
也许哪一天,他所见到的茵茵将不再是那个可爱灵动的茵茵,而是被后宫浸染的做回了前世冷漠的女总裁,高洁。”
闭上眼睛遮住了里面的复杂,爹爹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将她送进宫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在她入宫时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安排?
殿内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摇动着,殿外的星空一烁一烁的晃动着。
心悦宫外的御花园中,一个黑衣男子单膝跪在一个银白衣衫的男子面前。
“主子,小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将那个离落叫去问了一下对于华欣怡侍寝有什么看法。”
“她不在意,对吗?”白衣男子的声音很是温和,给人一种舒逸的温暖,半面的银白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黑衣男子却知道,他很难受,“主子,小姐失了记忆。”
“是啊!她失了记忆,对于这种情况,我该庆幸的。”喃喃自语的将视线转向了心悦宫的方向,静静地看着,
眸中是平静的淡然,眸底深处却掩藏着一抹浓烈的悲痛,忽然,他又开口了,“陌离呢?”
黑衣男子便低垂了头,主子明明在乎小姐,却不允许小姐失了记忆,忘记那些痛苦,忘记要做的事,三年了,小姐就要恢复记忆了吗?就要做回那个冷漠无心的玉面罗刹了吗?
“回主子,陌神医还在山庄,不久前白洋传来消息,陌神医已经快要研制出让小姐恢复记忆的药了,他应该会在中秋左右来京都,尝试看能不能恢复小姐的记忆。”
白衣男子猛然握紧了后背的手,手面泛起了丝丝的青白,什么也没再问的向着心悦宫走去,黑衣男子便闪身消失了。
恍若无人的走进内殿,看着帷幔纱帘中的隆起,白衣男子顿了下脚步,隔空轻弹了一下手指,
一道劲力便穿透帷幔纱帘打在了杜婉的脖间,他轻步走了过去,掀起帷幔纱帘,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杜婉抚上了她的脸庞。
“只有在这般的情况下,我才能触碰到你,这三年来,我的故意放纵让你过得那么的舒逸安乐,你的快乐本该是要消失的,可我回来了,
虽然回来的时间不是预算中的时间,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好的时间,所以,你的记忆暂时不会恢复了,你还可以自由舒逸,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停下话语俯了身,在杜婉的眉心落下了一吻,额头抵在了她的额间,只是被冰凉的面具隔挡了,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心儿,如果我放弃了,那一切都不做了,你会不会为我敞开心门?会不会爱上我?不再只是伪装。”
“唔,”杜婉轻唔了一声,不舒服的轻蹙了下眉头,白衣男子立刻闪身躲在了殿梁上,见她没有醒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直接闪身消失。
他刚一离开杜婉便踢开了被子,转了个身直接趴在了上面继续呼呼大睡,嘴巴微微嘟着,脸蛋热的通红一片,煞是可爱。
翌日清晨。
杜婉梳洗打扮好后便坐着四人小轿向着皇后的正阳宫而去,单手撑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粉菱就低声抱怨道:“主子也真是,虽然天气很热,但也不能踢被子啊!”
“粉菱,你就别再念叨了,都念叨一早上了,你家主子我听的头晕。”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她也没想到这具身子这么弱逼,
这三年来也没这么弱啊!只不过是踢了下被子,就着凉了,真是都无语了。
粉菱便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轿旁,而同一时间,一连串的赏赐进了芳落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婕妤华氏欣怡,娴雅温柔,姝媛柔丽,今册封为正四品华嫔,赐玛瑙手链一对,碧玉珠一颗,桦阳缎一匹,穗琉簪一对……钦此。”
小喜子一合上圣旨,华欣怡就赶忙叩首谢恩,“嫔妾谢主隆恩。”
“华主子请起,奴才就告辞了。”小喜子将圣旨递给她就要离开芳落苑,华欣怡站起身立刻示意身边扶着她的大宫女,大宫女便机灵的将一个荷包递给小喜子。
“谢华主子赏赐。”小喜子笑着掂了掂荷包,俯身行了一礼带着放下赏赐的小太监们离开了芳落苑。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芳落苑的宫女太监们立刻跪地道喜,华欣怡握着手中的圣旨羞涩的咬了咬唇,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二十二)入住心悦
走到心悦宫,抬眼望着挥洒凛然的这三个字,微微点了头,
用笔洒脱,下笔有神,俗话说,看字能识人,写此字之人必定是一个心胸广阔、心怀沟壑的追梦者。
“娘娘,这可是皇上亲笔呢!”小喜子见杜婉的视线,立刻便讨好道,却不知他这是讨到了她的雷区上。
杜婉心中就咬牙了,那个贼宸帝当真想要害死她啊!侧三品充仪份位、禁卫军统领护骄,已经够打眼了,还有御前公公相迎,
如今又来个亲笔提名,还叫心悦宫,心悦、心悦,他这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地?标靶,刚刚还想着他不错呢!不错个屁。
“居然是皇上亲笔,真是多谢喜公公提醒了。”脸上露出了丝丝娇羞,眼底深处却是恼火中烧。
“娘娘折煞奴才了。”小喜子连忙俯身一下,带着她走进心悦宫,刚一走进去,心悦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便齐齐跪地高呼:“奴婢、奴才参见充仪主子,给充仪主子请安。”
小喜子带着杜婉走到正宫殿门前,指了指底下跪地的宫女太监道:“充仪娘娘,按照您的位分,可以有掌事嬷嬷一个,掌事太监一个,一等宫女太监四个,二等宫女太监三个,三等宫女太监三个,其他杂役宫女太监不等,
您身边除了三位姐姐外还缺一个一等宫女,您可有看得上的,若是没有,奴才便吩咐掌监司重新换人过来。”
杜婉轻摇了摇头,指向了下面的小桃“就小桃吧!她伺候了我一月,如今既然被分配到了我这里,那便是与我有缘。”
“奴婢谢主子恩典。”小桃赶忙欣喜的叩首。
“起来吧!”杜婉轻招了一下手,小桃便起身站到了粉菱身旁,粉菱就对着她憨厚一笑,小桃立刻回了一笑。
小喜子便躬腰道:“如此,奴才便告退了。”
杜婉微微一点头,“喜公公慢走,离落,送送喜公公。”
离落俯身一应,送着小喜子出了心悦宫,杜婉便看向了下方跪着的宫女太监们,随意的道:“都起来吧!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杜相的嫡女,身虚体弱,一直娇宠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在我这儿没什么规矩,只一个字‘忠’,只要做到这一点就行,其他的随便,
初次见面,这个见面礼自是不能没有的,蓝汐,每人赏二十两。”
“是,主子。”蓝汐一屈膝,走过去给宫女太监们给了赏钱。
对于杜婉的话,这些宫女太监们是心悸不已,这位主子是个厉害人物,没规矩便是最大的规矩。
无论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连连谢恩,这二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半年的月例,这位主子还真是大方。
“好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吧!掌事嬷嬷留下。”杜婉挥手让宫女太监们下去
他们立刻又行了一礼退了下去,这时离落也走了进来,她便看向了她。
“离落,你随侍父亲多年,想来宫务该是不在话下的,你便随着掌事嬷嬷管理我们心悦宫,小桃先跟着蓝汐熟悉我的习惯,粉菱随我来。”
“奴婢们明白。”蓝汐四人与掌事嬷嬷俯身应承了,她便揉了揉眉心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走进了正宫,粉菱跟上去。
走进主殿就打量了一番,主殿有内外两殿,外殿会客,内殿休息,外殿的四周墙角上摆放着插了名贵花卉的白花瓷瓶,上方是一个贵妃椅,左右各摆着几方檀木椅,
从旁边的珠帘小门走进去,内外殿的隔道两旁各摆着几个大型盆景,郁郁葱葱,推开内殿的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中间的一个紫檀木圆桌,铺着上好的桌布,上面摆着一瓶海棠插花,并着一套茶具和几盘点心。
杜婉顺手就拿个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味道真不错,果然皇宫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享受的微眯了下眼睛,看向了右边,
右边悬挂的珠帘微微遮住了一个镂空的花鸟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方床榻,该是卧室,她又扭头看向左边走了过去,还不忘再顺手一块松仁饼,
左边窗前摆着一方贵妃榻,旁边有一个小几,对面又是一个四季的圆形屏风,既可以做装饰也可以遮挡,倒是用心,
屏风后就是梳妆台,梳妆台的旁边有一个雕花小门,推开门一看,居然是一座温泉浴池,杜婉顿时就欣喜了。
整个内殿四周的墙角设有高台,上面摆放着精美的琉璃宫灯,里面的红烛一闪一闪,将殿内照的明亮,
杜婉走回紫檀木圆桌边又拿了一块杏仁酥扔到嘴中,掀开右边的珠帘便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看清了床榻,至少有四五米大小,完全可以睡下五个人而不拥挤,
床榻边缘是镂空的雕花,四周轻纱帷幔,墙角的高台上摆放着精致的青瓷小瓶,插着刚刚采摘的鲜花。
吃着杏仁酥走到床边便四脚朝天的将自己摔在了软床上,绣花鞋也随意的踢落掉在绒花地毯上。
跟进来的粉菱非常熟练的捡起绣花鞋放到脚踏处,将她的纤纤小腿抚上床榻,除了她不多的配饰。
“小姐,睡吧!”拉过被褥盖好,还轻轻的拍了拍,杜婉就微眯了眼,捏了捏她的脸蛋闭上眼,含糊不清道:“还是我们家小粉菱好啊!要是蓝汐,现在肯定又要在我耳边叨叨了。”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呼吸平稳了,粉菱便嘿嘿一笑,放下纱帘出去守好了内殿。
小喜子离开心悦宫便快步向御书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嘀咕:“皇上的心思当真是诡异难测,既然喜爱充仪娘娘,为什么又要让她住这么远?还赐了那么一个宫名,
虽是荣宠,却也是让充仪娘娘当了活靶子,唉!君心难测,我还是干好自己的事儿吧!”
摇摇头加快了步伐,路上来来回回的太监宫女看着急匆匆的他,都会恭敬的喊一声喜公公。
亭台楼阁,廊道参差,花密树茂,芬芳馥郁,红漆石砖墙,琉璃青瓷瓦,白玉汉石路,金嵌雕花门。
穿过御花园,走过一条条宫道,跨过一道道宫门,小喜子终于赶在宸帝下朝前回到了御书房。
“奴才小喜子,参见皇上。”看着远处走来刚下了早朝的宸帝,小喜子急忙迎了过去,宸帝瞥了一眼他,脚步未停的走上了玉石台阶,小喜子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如何,她什么反应?”张开双臂,赵德胜便带着一众小太监上前换下他的朝服,小喜子便跪在地上将杜婉从进宫到心悦宫其间的所有反应、举动,一一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并拿出了鼓鼓的荷包。
换下龙袍后,小太监们耳不听眼不看的捧着朝服退了出去。
宸帝瞥了眼小喜子手中的荷包,勾唇一笑,走到御案后拿起一本奏章开始翻看。
小喜子静静地跪在地上,赵德胜将小太监递的明前龙井轻轻的放到御案边,便静静的站在了一旁。
宸帝看完一本奏章后才抬眼看向了小喜子,“既然是她赏赐的,就好好拿着吧!”
“奴才宗旨。”小喜子立刻叩头一谢,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二十六)初次请安
小轿刚到正阳宫门前,就见一八人大轿缓缓而来停在了对面,杜婉握着粉菱的手走下来屈膝行礼,“臣妾见过德妃娘娘。”
听到声音,赵德妃看向了她,一身的嫩黄色充仪宫装,不多的几个配饰发簪让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打眼,只是用额间的吊坠做了点睛之笔,不至于太过单调,倒是刚刚好,
还没长开的娇嫩脸蛋上带着些许的肉嘟嘟,弯弯的柳眉下眼角微眯,比起上次见,到是少了几分端雅灵动,多了几分憨厚可爱,若是忽略她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妹妹快请起,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太好。”
赶忙下来扶起杜婉,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就微蹙起眉头,满脸的关心,好似她与杜婉有多亲近,杜婉不着痕迹的抽掉手盈盈一拜,浅笑道:“多谢姐姐关心,臣妾身子一直都这样,爹爹请了好多大夫都无济于事。”
忽然懊恼了一下,又道:“您瞧,臣妾都扯到哪儿去了,让姐姐见笑了,姐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也是,这外面风大,妹妹的身子怕是受不住,那便走吧!”赵德妃轻捏了一下手,先一步走了进去,杜婉便由粉菱搀扶着跟了进去。
正阳宫中富丽堂皇,镶金碧玉,院中种满了各种名贵花卉,守在殿门边的太监看着走进来的她二人立刻就大声喊道:“德妃娘娘到,充仪娘娘到。”
“呦,今儿个这是什么风,竟将德妃娘娘与杜充仪吹到一起去了。”主宫大殿里传出了一个娇艳的声音,这个声音刚停下又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德妃姐姐总是这么平易近人。”
见杜婉和赵德妃走进来,一众妃嫔纷纷起身行礼,杜婉也对着比她分位高的屈膝一拜。
“都起来吧!”赵德妃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女子梦昭仪,轻勾起嘴角,抿了一口茶,“梦妹妹这是醋了,本宫明日便于梦妹妹一起可好。”
杜婉看了看梦昭仪又看向另一个说话的女子,一身浅绿色的宫装,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梦昭仪,馨淑容,哥哥提到的两个都冒头了,果然是不得不防,一个娇艳一个出尘,不得宠都有点对不起她们的这皮相气质了,
收回视线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一道道炽热的嫉妒视线看向了她,若无其事的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梦昭仪脸上立刻一僵,不过一瞬又恢复了笑容,“姐姐真会开玩笑,这位就是杜充仪吧!当真是灵动可爱啊!杜充仪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
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身旁坐下的杜婉,其他妃嫔也纷纷看好戏的勾起了笑容,得了那么多的殊荣,到最后却是让那个华婕妤给侍了寝,能睡着才怪。
杜婉是真的不想说话,她现在只希望请安赶紧结束,然后赶紧回宫大睡一觉,感觉着一道道幸灾乐祸的视线,心中只想骂娘,
疯狗,逮着谁就咬谁,笑着看向梦昭仪,艳桃色的昭仪宫装,娇艳的脸庞粉嫩的能掐出水,当真是娇艳欲滴,明艳动人,“梦昭仪说笑了,臣妾这身子一直都这样。”
软绵绵的反驳让梦昭仪的脸就是一抽,轻笑一声又要说话,却被外面的传报声给打断。
看着走进了的王丽媛和后面跟着的华欣怡,众人又纷纷起身行礼,王丽媛点点头走到最前方坐下,华欣怡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众位妃嫔见华欣怡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全部将视线转向了她,眼中是嫉妒满满。
杜婉就呼了口气,虽然她不怕这些个妃嫔,可她怕麻烦啊!一个两个的都怼上一两句,她可受不住。
“皇后娘娘到…”传报公公又高声喊道。
一身凤袍的萧皇后由贴身宫女惜月和静芙扶着坐到凤座上,众人又纷纷起身行礼,“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康泰。”
“诸位妹妹请起。”萧皇后温雅的笑道,柔美的脸上满是威仪端庄,看到华欣怡的身影,就故作了惊讶,关切的问道:“华嫔怎么来了?刚刚皇上传旨说你身子不舒服,本宫不是让你不用来请安了,好好休息。”
萧皇后的话立刻又给华欣怡拉了一波的仇恨,华嫔,仅仅一晚便升了一个品阶,当真爬的快。
华欣怡起身半屈膝道:“嫔妾谢娘娘抬爱,给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分,嫔妾怎能忘本坏了规矩。”
“华嫔赶紧坐下。”萧皇后立刻便说道,看向华欣怡身边的大宫女就威仪了脸,“还不把你家主子扶好。”
华欣怡的大宫女赶忙就起身扶着华欣怡坐了回去,萧皇后的视线便从华欣怡的身上离开看向了杜婉,看着她那羸弱不堪的样子,蹙了蹙眉,“杜充仪这是怎么了?”
杜婉起身行了一礼,虚弱的道“回娘娘,臣妾没事,老样子,臣妾都习惯了。”
“没事就好,若是有事,就去传太医,别扛着,身子是自个的。”萧皇后看着杜婉满脸的关切,将一个皇后对妃嫔们的关切备至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杜婉便又是一礼,“谢娘娘关怀,臣妾知道了。”
萧皇后就温和的点了点头,“嗯,如此就好,要学会照顾自己,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服侍好皇上,早日为皇家诞下龙嗣,行了,本宫也乏了,都跪安吧!”
起身由惜月和静芙搀扶着离开,一众妃嫔便俯身恭送,“臣妾、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王贵妃瞥了一眼离开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就她惯会做好人,却是做不出个全样来,
起身由大宫女扶着离开,在经过杜婉身旁是看了眼她,就这般羸弱不堪的样子,她真是高看了,收回视线浅笑着离开。
杜婉就在心中无语了,她这是又一次躺着中枪了,好无辜啊!看了眼粉菱耸了耸肩,由她扶着走出了正阳宫,
刚一出去就见华欣怡等在她的小轿旁,就轻蹙了下眉头,又快速舒展,真是不让人消停,她这浑身还难受着呢!
华欣怡一看到杜婉就立刻迎过来浅浅一屈膝,然后便一脸难色的自责道:“多日不见妹妹,怎得这般憔悴了,都是姐姐不好,昨晚该是妹妹的恩宠,可皇上通传,姐姐也不敢抗旨,
妹妹要怎么罚姐姐都无怨,只要妹妹别因着我气坏身子,不然姐姐的罪过就大了。”
杜婉简直无语了,这华欣怡脑补的也太过了吧!这根本就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但她好像炫耀错地方找错对象了吧,她又不在乎,贼宸帝是种马关她什么事,
不过既然这个女人这么想看她嫉妒愤怒的样子,那如了她的愿又如何,赶紧打发了,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般想着便立刻哀痛了眼神,却又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在华欣怡的眼中便是强撑。
“华嫔又何必如此讽刺与本宫,今时是今时,明日是明日,谁也算不出明日会发生什么。”
说着突然浅浅一笑,“说来本宫还要感谢感谢华嫔替本宫挡了那些如刀子般的目光,不然本宫这娇小的身子可受不住,
好了,闲话不扯了,本宫可不如华嫔这般的悠闲自在,华嫔自便。”
话落便甩袖绕过华欣怡上了四人小轿,粉菱立刻嘚瑟的瞪了眼华欣怡主仆快步跟上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小轿,华欣怡的脸上是一片柔和,可袖中交握的玉手却是捏的很紧很紧,手帕都褶皱不堪了,
可恶的贱人,居然摆了她一道,“好一个今时是今时,明日是明日,那咋们便走着瞧。”
(二十七)丢失初吻
杜婉一回到心悦宫便昏了过去,心悦宫顿时一片慌乱了,还是掌事嬷嬷、离落和蓝汐三人率先冷静了下来,稳住了众人,然后请太医的请太医,上报皇后的上报皇后。
一刻钟左右,太医来把了脉,开了药方,皇后也派了宫女来问候,蓝汐三人撬开杜婉的嘴将药罐进去,整个心悦宫才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六宫妃嫔各个喜笑颜开了,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尤其是华欣怡,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对于她来说今天当真是好事连连的一天。
妃嫔们几乎不约而同的来看望杜婉,都被蓝汐几人挡了回去,她们心中清楚这些妃嫔看望是假,多半是来看她们主子的笑话的,甚至是来打探宸帝的踪迹的,只可惜宸帝没来,她们终归是白忙活了。
御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宸帝翻看着奏章却是没看进去一个字,整个人一如往日般冷漠,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他很烦躁,一个龙纹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不是林木,而是龙卫副统领影一。
“她怎么样了?”宸帝扔下奏章还是问出了口,影一就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主子不会过问了,立刻便道:“回主子的话,太医们已经把脉开药了,只是染了风寒,不打紧,皇后也吩咐了宫女去看望。”
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道:“各宫的妃嫔也都去了,被蓝汐她们给拦了没让进去。”
宸帝就蹙起了眉头,两手交握不停的点动了,忽然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了下来,转身折了回来,她的心太冷了,现在去,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等等吧!
走到御案后坐下又拿起了奏章,影一就挠了下头,主子这是又不去了?“主子,您不去看看吗?”
宸帝便看向了他,眸中的漠然冰冷让他浑身就是一抖,立刻弯了腰,“属下多嘴,主子责罚。”
“滚下去,她若出了事,你便可以不用活了。”声音亦如他的人一般,寒凉冰冷的渗人,影一就又是一抖,立刻应道:“是,属下这就滚下去。”
话音一落便闪身消失了,这样的主子太可怕了,他还是赶紧溜吧!
杜婉这一昏睡便是整整一天,到了晚间才发了一身的汗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蓝汐,水,水。”
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见,可床边之人却听到了,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温水喂给了她。
感觉到嘴边的冰凉,杜婉张开了嘴,喝了几口后嗓中终于舒服也有精力了,“蓝汐,扶我起来。”
身边之人放下茶杯准备扶起她,刚触碰到她的身子,她便感觉到不对劲立刻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林峰眉头就紧紧的蹙起了,急忙看向一旁,见蓝汐只是昏睡,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想害死我啊!赶紧走。”
小声的怒说着撑起身子,宸帝扶住她将角落的床枕垫到她身后,“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冒着宫禁出不去来看你,你竟如此不领情。”
伸手便轻刮了一下杜婉的鼻尖,如此亲昵的动作让杜婉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着宸帝就是一阵的无力,
这朵不是桃花的烂桃花,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抓刺客的冲了进来,到时她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林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心悦我,可你也说了你不会给我带来困扰,
但如今你的做法行为已经给我带来了困扰,你心悦我,那好,你说你心悦我什么?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看着宸帝无力的低吼,捂得通红的脸蛋因为气愤而变得更加的通红了,如同那熟透的红苹果,红嫩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可此刻宸帝根本没这想法,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一句话也不说,杜婉见他这般样,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他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哀伤,
这怎么可能啊!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那贼宸帝的诡计啊!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真的是喜欢自己呢?可是一见钟情,这也太荒谬了,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
“冰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和你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纵使我不是皇上的妃子,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可能。”
宸帝终于不再沉默了,却冷漠了声音,“为什么?你现在不愿意,我可以理解,可你若不是皇上的妃子,为什么不可能?是我配不上你?
我有一身的才华武艺,我可以挣军功,可以做将军,可以做异性王,可以给你一切,为什么就不可能?”
周身散发着丝丝的冷意,杜婉却没有胆怯,反倒是平静了心绪,淡漠了面容,“你能只娶我一个吗?你能保证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吗?你能一辈子只守着我一个吗?”
宸帝就皱起了眉头,看着她的黑眸中闪过了复杂与恍惚,心中的一丝狂躁就要冒出头,又被他强自压下去。
杜婉便轻轻的嘲讽一笑,“你看,连你自己都不确定,那么你凭什么?林峰,别再纠缠我了,你的行为已经让我感觉到了危险,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放过你。”
平静的看着宸帝,璀璨夺目的美眸深处是化不开的蚀骨寒冰,宸帝心头就一滞,抬手点了她的睡穴。
杜婉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宸帝爱怜的将她揽入怀中轻抚上她有些苍白的脸庞,
心中压都压不住的狂躁终是冒出了头,黑眸中更是深邃的幽深,像是要将杜婉整个人都要吞噬了。
“小东西,以你的心智怎么会如此没有防备的就说出这些话,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挑起杜婉的下颚,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瓣轻轻的落下一吻,他吻的很轻,像是害怕会惊了她,停留了许久才离开。
“入了朕的皇宫,你便只能一辈子待在里面,想要得一人心?想要朕为了你一人废除六宫?”
摸着杜婉的脸颊停下了喃喃,闭了下眼睛又睁开,里面的幽深狂躁消失不见了,恢复了他的冷漠。
“小东西,我封钰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你越想逃离,我便越不会让你逃离,
或许我该来一招欲擒故纵的,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你这条小鱼儿就等着上钩吧!”
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扶着杜婉躺下睡好,盖好了被子便起身消无声息的离开。
(二十八)三月晃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月时间晃然而过,自三月前的那晚后,杜婉便再也没见过宸帝,
她醒来后便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请安,养病,一个月以后直接变成了一点一线的生活,养病。
这三月其间她渐渐地淡出了妃嫔们的视线,因为她是一个还没有侍寝便失了宠的妃嫔。
在杜婉进宫的第十天宸帝宣了她侍寝,只可惜她的病又严重了,宸帝便撤了她的牌子让她好好养病,从此以后她便失宠了,不,不是失宠,而是根本就没宠。
一个月后皇后也下了懿旨让她安心养病不用再去请安了,这便是变相的禁足了她。
在这三月其间华欣怡盛宠绝越已隐隐有了超越王贵妃的趋势,与王贵妃和馨淑容、梦昭仪并驾齐驱成为后宫第四宠妃,
而前朝,宸帝在一月前外出暗访时遭行刺,被一游侠相救,这位游侠因救驾有功,特例成为御前侍卫禁卫军副统领。
此外便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宫斗事儿,这些事对杜婉是没有一点的影响,
她整日悠闲自在的窝在自己的心悦宫内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每天特定的瑜伽和不时的去去杏花林,便是粉菱将她听来的趣事说给她听解解闷。
什么今天一个美人儿无故掉入水中死了,什么两个妃嫔互相算计争宠却是被宸帝扔到了冷宫里,
什么每个妃嫔侍寝后都会被赐一碗补身汤,大家都猜测那是避孕汤,毕竟妃嫔们侍寝了那么久却不见一个有孕的,
什么太后还在普济寺祈福,不知何时才会回宫,什么小选的新宫女不知宸帝的脾性想要爬龙床,
结果被宸帝一脚踹死,还五马分尸让后宫所有人观看以儆效尤,杜婉听的是滋滋有味。
“主子,掌膳司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过就一盘水果,居然要两倍的银钱。”
大老远的便传来了粉菱的怒吼之声,只见她两手空空的跑进心悦宫,脸上满是怒气。
粉菱跑过来本想诉苦,却见杜婉躺在贵妃榻上悠哉悠哉的吃着蓝汐递来的葡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顿时就气愤的不停走动了,“主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蓝汐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她,无奈的摇摇头又将一颗葡萄喂到杜婉微张的小口中。
杜婉咽下葡萄后终于睁开了微眯的眼睛,坐起身将手伸向自制的遮阳伞外面,八月的阳光和煦的温暖,照在手上满是暖意,阳光透过指缝照了进来,她浅浅一笑站起了身。
“粉菱,淡定,淡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家主上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如此安逸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
阳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如此温暖适中的下午正好适合出去转转,再这么窝下去,我都要颓废了。”
摸了摸下巴就抬步向外走去,蓝汐又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收拾残桌,粉菱便嘟着嘴跟了上去。
“出来的感觉真好啊!”杜婉不雅的伸了个腰,踩着青石路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粉菱跟着她,嘟起的嘴巴就没有放下过,“主子,吃的穿的都是我们自掏腰包,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什么都要收钱。”
怒说着又开始抱怨道:“主子你看看我们那院子,花也要枯萎了,鱼也要死了,那些个奴才却一个个殷勤的往别宫跑,主子也不管管。”
杜婉笑着轻捏了下她的脸蛋,不甚在意的说道:“小粉菱,皇宫之中捧高踩低乃是常事,你要习惯泰然处之,
再说了,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腿长在他们身上我能管得了,
要是我每件事都生气,每件事都管,那不得累死我,我才不去给自己找那麻烦呢!
花枯萎了就当肥料,没枯萎的正好拿来泡泡澡,至于鱼,今晚正好派上用场,送去掌膳司,嗯…就来一道水煮鱼片。”
说着不时的拌拌嘴,粉菱已经无力了,难道除了吃的,就再没什么能激起主子的兴趣了吗?
走到一小路交叉口处,就见不远处的花园旁站着一个身穿碧色纱裙的娴静女子,杜婉浅浅一笑踩上鹅卵石小路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贤妃娘娘。”对着娴静女子就浅笑的俯身见礼,也不起身,只是半俯着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娴静女子正是被禁足了半年的贤妃孟颖娴,孟贤妃看见杜婉立刻就变了脸色,眼中满是愤恨。
……
两月前。
杜婉最后一次给萧皇后请安后便准备回心悦宫睡个回笼觉,为了躲开那些个妃嫔们口腹蜜剑夹枪带棒的挤兑,
就遣退了小轿抄近路,选了御花园的一条鹅卵石小路徒步而去,结果倒霉的遇上了刚刚特赦解禁的孟贤妃。
一身的蓝色宫装,乌发高高盘起,碧玉珠钗、琳琅环佩,正在御花园的一个小花圃边赏花,
从她的装束杜婉便猜出了她就是被禁足了半年的贤妃孟颖娴,不知何原因被提前解了禁,
此人看着娴静温和,实则嚣张跋扈,傲慢娇纵,她可不想触霉头,于是便想躲开,却是没成功。
孟贤妃本就因为被禁足半年之事窝了一肚子的火,见她居然要躲,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厉声呵斥道:“哪儿来的宫女竟如此不知规矩,见到本宫不但不行礼还敢躲,给本宫滚过来。”
杜婉心中立刻就是一番鄙视加鄙视,眼瞎啊!这么明显的充仪宫服都看不到,
她明知这个孟贤妃是要将火发在她身上,可是却不得不过去,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浅笑着走到孟贤妃面前半俯身见礼,“臣妾充仪杜氏见过贤妃娘娘。”
孟贤妃就是一阵怒火,现在居然连一个侧三品充仪都敢对她不敬了,“原来是个新进秀女啊!见了本宫为何不行大礼,如此不知规矩,本宫今日便替皇后好好教教你。”
厉声呵斥着便动手一个巴掌扇了下来,杜婉连忙后退一步闪开,孟贤妃打空之后更加脑怒了,“来人,把这个不知规矩的贱人给本宫抓住。”
粉菱本能的起身护住杜婉,虽然害怕,却还是紧紧挡在了她前面,这样护主的她让杜婉的水眸瞬间一暖,
拉过粉菱看向逼过来的三个太监,些许稚嫩的脸庞上是一片冰冷,“本宫看谁敢,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侧三品充仪,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条狗命敢动本宫。”
三个太监被她这一呵斥,立刻停下脚步看向了孟贤妃,孟贤妃也是一愣,不过一瞬便气愤难忍,
敢拿皇上威胁她,真是气死她了,她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贱人,“他们不敢,本宫敢,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会否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小充仪而惩罚本宫。”
又是一个巴掌扇过来,杜婉这次没再躲,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孟贤妃立刻使劲的想要甩开,可杜婉抓的很紧,她根本摆不开,便怒声呵斥道:“你大胆。”
“呵!孟颖娴,你当真以为本宫怕你。”杜婉讽刺一笑,一把拉的孟贤妃踉跄了一步,握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到了脸旁,
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信不信,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明日我就能让你父亲连降三级,让你孟家如过街老鼠人人都踩一脚,
孟颖娴,我杜婉虽是一个充仪,可我还是杜家的嫡女,百官之首杜相的爱女,你纵使是一品贤妃又能如何,你母家不过一个小小利州巡抚。”
一把推开孟贤妃拿出手帕擦了擦纤纤玉手,轻笑着越过她离开,孟贤妃趔趄的后退了好几步,一旁吓呆了的大宫女急忙扶住她,不至于让她摔倒。
杜婉一走粉菱便赶忙跟了上去,还不忘瞪一眼孟贤妃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