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驿站歇脚儿
其他人,不是抢他们的吃食,就是把他们当下人使唤。梅氏婆媳,更是无耻的把孟小荷霸在身边任她们呼来喝去。
姐弟几个正想的到悲伤处,心情无比低落,就听见二伯小声的催促他们:“行了,你们姐弟几个快点把这碗里的面糊糊分了,不然被人抢去,咱们就亏大发了。”
二伯的一句话,让姐弟四个顿时惊觉起来,顾不得再想其它的,麻利的从二伯手里接过来木碗,很有默契的把木碗里的面糊糊分吃的干干净净。
傅心慈的目光一直在关注着祖父,她见祖父把自己的面糊糊分了一半给那姐弟四个,就慢慢的移到祖父身边,悄咪咪的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祖父手里。
“慈儿。”孟庆平瞧见孙女放到自己手里的东西神情微变。
“祖父,您下晌还要背着宇儿走路,要吃些东西才成。”傅心慈凑到祖父耳边,用只有他们祖孙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完,又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祖父您懂得。
孟庆平又低头瞅瞅躺在手心里的几枚鸟蛋(鹌鹑蛋),又看看正在打瞌睡的宇儿,很想把这难得的吃食留给小孙子。
傅心慈看出他的企图,忙无声的动动唇形提醒:“祖父,晚上。”
孙女的提示很明显,孟庆平不用动脑就能想到。只是想到那位千年后的神明,他还是露出来不赞成的神色。
傅心慈却装作没瞧出来的模样,回身靠坐在树下闭上眼睛假寐。
孟庆平沉默了好一会儿,见几个孩子都在小憩,生平第一次背着小孙儿吃东西。
慢慢的咀嚼,细细的吞咽,还别说,这个鸟蛋的味道是真不错,有一种他从未吃过的咸香,令人回味无穷。
下晌也是有这几个鸟蛋支撑,他竟然多背着宇儿走了二里地。
傍晚,日头在众人的哀怨声中落入大山的背后,他们这发配的队伍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大山脚下的驿站。
瞧见驿站大门的时候,孟氏族人几乎都流出来激动的泪水,他们终于可以歇一歇,喘口气,不然他们准得累死。
这一路上,傅心慈也是忍耐到了极限,这会儿见终于到了驿站,她都没心思打量,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一会儿,她的两条腿就像灌铅了一样,抬起来都费劲。
此时,这里的驿丞正蹲在简陋的棚子外,看打杂的老头做晚饭。见驿站外来了一队官差压着犯人,并没觉得突兀。
只是驿站有驿站的规矩,驿站是给过往的官员住宿休息的地方。这些官差勉强能住进来,这些流放犯人是没有资格的。
江头儿是晓得规矩的,给旁边的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王柱子得了江头儿的意思,立马上前几步凑到驿丞近前说道:“驿丞大人,咱们押送犯人去辽东,途经此处,请驿丞大人行个方便。”
驿丞是个面容清瘦的五十多岁的老者,颌下一捋山羊胡,要不是穿着驿丞的官服,还以为是哪个村的里正。
王柱子见驿丞没搭话,就带着小心继续说道:“就是今晚让这些犯人,在驿站的围栏内待一晚,天不亮咱们就走。还有,还有就是借个地让咱们做些吃的。”
王柱子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驿丞。
要是忽略一些表相上的东西,王柱子的眼神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只是他本就长的黑,身量也长的魁梧高大,明明是黑塔般的人物,站在那儿比旁人高了一截,却用奶狗般殷切的眼神瞅着驿丞。
驿丞二话不说猛点头,他还是快些答应的好,不然他怕自己下一刻破功。
一个跟黑李逵似的男人,居然装奶狗,我的娘啊,还是饶了他吧,他要笑死了。
驿丞习惯性的捂着嘴,转身几步就往后面走去。
问他为啥走的那么快,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偷笑几声。
那情景他自己琢磨着有碍观瞻,都是做祖父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露出来八个门牙,实在是有伤大雅。
何况他八个门牙前些日子还掉了一个,就更不能给外人看了。
趁着这些人还没进驿站,他先占个地形优势。
众人见驿丞答应的很快转身就跑了,都各自有些纳闷儿。只有江头儿拈着他那稀疏的几根胡须忍得颇为辛苦。
后面的人没瞧见王柱子的“楚楚可怜”,他站在旁边可是看的分明。
就是这会儿,他都想搂着驿丞的肩膀,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笑他个猥琐。
只是王柱子终归是他手下的兵,他不能那样做,就故作正经的给大家分配活计。
终于可以休息了,看着一个个像死狗般瘫在地上的孟氏族人,孟庆平还是如以往一般,带着几个孩子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
傅心慈牵着宇儿靠坐在祖父身边,闭上眼睛不想动了。不出片刻,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齐贺现在也没有旁的心思,贴着孟爷爷的另一侧躺下,转瞬间就炫出他那独特的四仰八叉睡姿。
孟家姐弟更是累的都忘了自己是谁,东倒西歪的挤靠在一起立马睡死过去。
这会儿,就宇儿还精神些,他看祖父和姐姐还有齐哥哥都睡了,才乖巧的靠在祖父怀里闭上眼睛。
大山脚下的夜,比别处凉爽,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野兽嚎叫。
傅心慈初来乍到,根本就睡不实诚。一声兽吼传来,她机警的睁开眼睛。
孟庆平见孙女醒了,猜到是被兽吼声吓着了,忙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的安慰道:“慈儿,睡吧,没事的。那些野兽都在山里面,离咱们远着呢。”
傅心慈轻“嗯”了一声,才卸下眼底里的防备之色。
“慈儿,快睡吧,一会儿天不亮咱们还要赶路。”
“嗯。”傅心慈应了一声,抬眼看见驿站大门上方挂着的风灯,无风自动,散发着幽暗的光。
想到祖父瘦弱的身子,肋骨分明,她又机敏的扫了周遭一遍。从空间里拿出来一盒牛奶,悄悄的放在祖父的手里。
第17章驿站的夜晚
借着微弱的月光,孟庆平惊讶的看着放在手掌上的小盒子,触感有些像硬纸,又和硬纸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盒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一丝难以觉察沁人心脾的微凉,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在这酷热难耐的暑夏,这丝微凉,会让他奋不顾身的想靠近。
见祖父又在发呆,傅心慈忙开口小声的催促:“祖父,这是牛奶。很补身子的,您快喝了。”
“……”
孟庆平没有说话。
傅心慈晓得祖父是惦记宇儿,舍不得自己喝。就从空间里又拿出来一盒牛奶,当着祖父的面插上吸管,轻轻的放到宇儿嘴边。
出于本能,宇儿用力的吸了一口,入口的甜香,让宇儿根本就停不下来,几口就把一盒牛奶喝光了。
这不,傅心慈把吸管拿开了,小家伙的嘴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傅心慈却不敢再喂他喝,怕一次喝的太多,小家伙的肠胃适应不了。
宇儿喝完了,她又示意祖父快喝,然后如法炮制,更加小心的拿出来一盒牛奶喂给了齐贺。
齐贺比宇儿动作快多了,一盒牛奶一口气就见底了,傅心慈把吸管在他嘴里拿开了,他还在意犹未尽的砸吧嘴呢。
孟庆平像做梦一样,瞧着孙女手脚麻利的喂给两个小子喝完之后,又拿出来一盒牛奶津津有味的喝起来。
他才动作有些僵硬的把牛奶送到自己嘴边,学着孙女的样子,吸了一小口。
牛奶入口,他的眸光登时变的深远,思绪瞬间就回到了几十年前,姨娘活着,他也是天天喝牛乳的。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姨娘的身子弱,他就哪儿都不去,像块小年糕似的,整天的粘在姨娘身边,像个小话唠一样陪着姨娘说话。
姨娘不厌其烦的听他絮叨,满眼怜爱的抚摸他的脸他的头发。
只是这样难得的幸福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姨娘去了之后,再也没人怜惜他了。
除了一个姨娘留下的旧仆伺候他起居,别的下人都随了嫡母和嫡兄的心思,越来越怠慢他,甚至扣下他的份利,给他吃最差的食物。
这些他都忍了,直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孟国公府。
孟庆平口中含着的牛乳舍不得咽下,这牛乳虽然没有姨娘在的时候甘醇,却让他想起了姨娘。
他已经很多年没去看姨娘了,离开京城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姨娘。
傅心慈见祖父仿佛摁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就有些担心的从空间里又拿出来一块椒盐烧饼,放在祖父手里。
“……?”
孟庆平转头看向孙女。
“祖父,这烧饼是咸味的,您吃一块,省得您会烧心。”祖父的胃口不好,傅心慈选的借口很贴合常理。
摸着手里软乎乎的发面烧饼,孟庆平的精神又片刻的恍惚。
“祖父,您快吃,吃过了咱们在睡一会儿,明天好有力气走路。”
“好,祖父吃。”看着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孙女,孟庆平才从那些飘渺的思绪中走出来,拿起烧饼吃了起来。
白面做的发面烧饼,松松软软的口感带着咸味,让孟庆平没有焦距的双眼,顿时有了光亮。
在这条件艰苦的流放路上,能吃到放了盐的吃食,这比啥都强。
尤其是他年纪大了,胃肠不好,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一日三餐老妻和儿媳妇都会做些容易克化的吃食给他吃,比如馒头包子小米粥之类的。
可是这流放的路上,除了孙女,谁还会在乎他的身子。
又想到老妻煮的软烂的小米粥,热腾腾的大馒头,孟庆平的心又是一阵钝痛。
那种痛让他喘息都费劲,黑暗中没有人瞧见他因为疼痛而变的有些狰狞的脸。
半晌,他用力的揉了揉心窝处,他不能放弃,更不能倒下,两个孩子还小需要他照看。
再想到如狼似虎的孟氏族人,两个孩子要是没了他的羽翼护着,就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他不能让两个孩子被他们奴役,就强打精神继续吃着手里拿的烧饼。
朦胧的月色下,傅心慈一直偷偷观察祖父的一举一动,祖父的脸色她虽然看不清楚,祖父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忧伤,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
不用说出来,祖父又想祖母了。
可劝慰的话,一时她也说不出口。一是怕自己说多了露馅,二是她真的不会劝人怎么办?
踌躇间,孟庆平也觉察到孙女并没有睡觉,就苦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祖父吃的饱饱的,慈儿睡吧。”
“嗯。”
见祖父的声音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傅心慈才歪靠在一旁睡着了。
她真的累了,哪怕远处又传来一声狼嚎,她只是动了动身子,却没有醒来。
当傅心慈再次被唤醒,天已经麻麻亮了。
“祖父,咱们今天是不是起来晚了?”
“不是。”孟庆平开口给孙女解释:“听江头儿说,昨晚驿丞提醒他的,这山里有狼群,劝咱们不要赶夜路,不然遇上狼群很危险的。”
“哦。”傅心慈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里没有一丝惧怕。对她来说,世间所有的生物都不及末世里的那些怪物可怕。
刚睁开眼睛的齐贺,听见孟爷爷提到狼群,立刻兴奋的凑上来追问:“孟爷爷,狼群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听了这小子的问话,孟庆平哑然失笑:“你个嘎小子,昨天夜里你难道没有听见狼嚎?”
“狼嚎?有狼嚎么?”齐贺昨天累的躺下就睡死过去了,哪还听得到狼嚎。
“我也没听见。”宇儿醒了也开口说道。“不过…”小家伙吧嗒吧嗒小嘴,似回味的嘟囔一句:“祖父,我昨儿做梦吃好吃的。不对,说错了,是好喝的,很好喝的。”
“我好像也梦到了,以前从来没有喝过的甜美味道,很香很甜的。”齐贺总感觉他在睡梦里也喝到过很好的东西,只是一时他有点记不起来了。
“对。就是齐哥哥说的那样。”宇儿在齐哥哥这里找到了共鸣,话匣子就打开了。
第18章两瓢炒黄豆
孟家姐弟几个也被宇儿奶声奶气的言语吸引住了,笑眯眯的望过来。小启仁更是满眼羡慕的看着宇儿,他也很想像宇儿一样梦到好喝的,哪怕一口也是好的。
只是他回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来,他昨晚有没有做梦。
思量再三,好像没有,他郁闷了,很郁闷的那种。
看着小启仁懊恼的模样,孟小荷伸手把他揽到自己身前,轻声的询问他怎么了?
启仁年纪不大,但是一些事情也是懂得,他心里偷偷羡慕宇儿做梦的事,自己觉得有些羞人,还是别说出来的好,怕被人笑话。
所以无论姐姐怎么问,他都绯红着一张小脸,什么都没有说。
小荷见小弟不说话,她也没办法,只好不问了。
启山和启田则趁人不注意,鸟儿悄的往爹娘那边凑过去。兄弟俩的手里,都攥着一把刚刚在树底下采来的马苋菜嫩尖儿。
瞧准时机,等官差压着孟氏族中几个青壮族人打水回来,引起了一拨骚动混乱,兄弟俩飞快的跑到爹娘身边,分别把自己手里的那把马笕菜嫩尖儿塞到爹娘手上,又一溜烟儿跑了回来。
“别嚷嚷,都站好了,一人一口不许弄洒了。”黑脸大汉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可比装奶狗的时候威风多了。
孟庆怀夫妻俩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把手里的马苋菜藏好了,才挤过去喝水。
难得早上有水喝,孟氏族人还是很上道的排好队形。
齐贺趁着这个当口,同孟爷爷说一声,拉着傅妹妹拿起来水囊打水去了。
启山本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的,毕竟他们姐弟四个跟着二伯一家子混吃喝,不干活怎么成,可齐贺那个小子跑的太快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作为被流放的犯人,他们是不能随便走开的,哪怕他们的年纪小也不行。
此时晨起的朝阳已经拨开薄雾,从东边探出头来。孟庆平也和平日里一样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衫,又帮着小孙子摘掉沾染在衣衫上的泥土和草屑。
江头儿总觉着孟二爷今日同往日不太一样,可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像他这种粗人,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心思也简单,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前后左右搭眼瞧瞧,见大家都在开口就要大喊:“出发。”
只是还没等他喊出声,就见齐贺背着个布袋,和抱着水囊的傅心慈从驿站的的后院跑了回来。
“你们俩干啥去了?”
“嘻嘻,江爷爷,我和傅妹妹打水去了。顺便…,嘿嘿,管做饭的老爷爷要了一瓢黄豆。”
“哼,你个嘎小子,你家一瓢黄豆能装半布袋?”
“嘻嘻,江爷爷我说少了,是两瓢,两瓢炒黄豆。”
齐贺可没有说,这半布袋的黄豆,可是傅妹妹用个小玩意儿和那个老头换的。
那小玩意儿亮晶晶的,他很舍不得,可傅妹妹说东西没了,等以后有银钱了可以再买,可要是命没了,就啥都没了。
他们得活着,这点儿小东西真的啥都不是。
傅心慈为了明面上放点吃食,也是煞费苦心,用一个发卡换了半布袋炒黄豆,齐贺心疼的不行。
傅心慈没有告诉他,那个发卡在末世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同样,这半布袋黄豆在这驿站的里也不值钱,是喂牲口的。
只是这会儿,大家各取所需,她需要这半布袋黄豆做幌子。
江头儿见齐贺说是黄豆,嘴上虽然没有说啥,心里却是暗暗叹气。
这一路上,齐小子也跟着遭罪了,人家的长辈可是给了五两银子呢,却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他的脸上也是愧的慌。
傅心慈不知道江头儿心里想的啥,只是悄悄的给齐贺使眼色,让他把炒黄豆给那些官差们送一些过去。
齐贺得了傅妹妹指使,虽有些肉疼,但还是大方的用褂子的前襟兜了一些炒黄豆,给江爷爷他们一人送了过去。
“好小子,就这把黄豆,咱们今儿能多挺一会儿。”江头儿一边往嘴里扔黄豆粒,一边笑着同齐贺说道,全然不顾孟氏族人咽口水的声音。几个年纪小的,更是忍不住口水流到衣襟上。
江头儿却没有理会那么多,他这会儿望着隐入茂密山林间的官道,稀疏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型。
“江头儿?”
“进了山,天气就凉爽多了,大家都利落点儿,咱们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不然发生点啥,老子可没长那么多的手管你们。”
听说山里有狼群出没,孟氏族人难得回答的干脆:“咱们晓得。”
“晓得,咱们就出发。”江头儿说完就带着大家出发。
孟庆平还是如常的带着几个孩子走到最前面,江头儿见了忙开口提醒道:“孟二爷,你们今儿别走的太快,咱们不能相隔的太远。”
“谢了江兄弟,咱们省得。”孟庆平晓得几个孩子都是省心的,也忍不住低声的嘱咐几个孩子,让他们都警醒一些。
遇见狼群肯定会见血,他们伤不起。
几个孩子都爽快的应了,傅心慈还趁机让齐贺把布袋里的炒黄豆分给大家。
齐贺现在可是很有经验的,他回头撇了一眼后面长长的流放队伍,才状似顽皮的模样把炒黄豆送到各人的想法手里。
一把炒黄豆在傅心慈的眼里不算什么,可在孟家姐弟几个的眼里就是活命的东西。
瞧见孟小荷眼睛里的晶莹,傅心慈的心里是很矛盾的,她并不是冷心冷肺的人,她空间有那么多的食物,有人却在她面前挨饿,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
可是想到空间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人心的险恶她在末世里早就领教过了。
哪怕他们再可怜,她也只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衬他们一些。
宇儿是最开心的,他不挑食,只要有吃的就行。
这会儿得了吃食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和启仁说个不停。
启仁很想挣开了姐姐的手,同宇儿一起并排走。只是他的身子还很弱,能自己走几步就很不错了。
第20章队伍又壮大了
江头儿手搭凉棚,看看东方浅浅的日头影,以及孟氏族人脸上还没有退去的难看吃相,有些不耐烦的大声喊道:“行了,你们都回来吧,该起程了。”
孟氏族人虽有些恋恋不舍那狗**的味道,可瞧见被他们薅秃了的一棵棵小树,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走回到官道上。
齐贺带着宇儿和孟家姐弟也撅嘴回来了,他们几个没有抢过那些饿狼般的孟氏族人,启仁还被孟氏族人撞了一个跟头,小家伙很坚强没有哭。
孟庆平见几个孩子没有大碍,看着几个孩子笑笑,转身率先带着孩子们继续赶路。
越走山道越窄,只能容的下一辆马车经过。孟庆平牢牢的牵着宇儿的手,不停的叮嘱另外几个孩子,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要注意脚下的路。
几个孩子都很乖巧的答应了,哪怕是性子跳脱的齐贺也乖乖的跟在孟爷爷身后,没有左顾右颁。
还别说,有那几口狗**垫肚子,孟氏族人明显的比之前走的快多了,都不用官差们甩鞭子。
只是大家的眼神都好像练起来杂技,两只眼睛不看着一个方向,而是同时往山道两边溜,只要瞧见山路边,有可以裹腹的山菜野果子啥的,都会不约而同的跑过去采摘,并快速的填进嘴里。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押送的官差也没有多管,只要他们没有逃跑的迹象,官差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昨儿江头儿曾暗地里提醒过,就算这些犯人犯下了滔天大罪,皇上已经罚过了,他们也伏法了,在他们手里就不要饿死人,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他们也有后辈家人,尽量的别作孽。
众位官差觉得江头儿说的有道理,今儿对孟氏族人就稍稍的宽带一些。
傅心慈不晓得官差们之间的变化,她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地势地貌,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弄些吃的给祖父和宇儿他们。
只是往山里走,她才发现山势并不高,山间的林木却非常的茂密遮住了日光。
孟氏族人个个心里暗自窃喜,山里头就是好,日头好像一直都躲在云彩后头。
江头儿不愧是见多识广,对日常的天气也有些了解。
这会儿,他习惯性的仰头看着天色,稀疏的八字眉渐渐的拢紧。
“头儿,咋了?”黑脸大汉别看人长的粗,心思却比旁人细腻。见江头儿的脸色不好,就开口问道。
“柱子,你瞧瞧这天色,我咋觉得要下雨呢。”
“下雨好啊,咱们都出来一个多月了,就没瞧见一个雨点子。”王柱子知晓北方年年干旱,可是没有想到今年的旱情旱出来新的高度,据说从春日开始就没有下过雨,地都旱冒烟了。
这会儿听见江头儿说要下雨,当然是高兴的。
旁边的人听见了,也满脸的喜色,他们也盼着老天爷能够下场及时雨。
“好啥好,你瞧瞧咱们现在走的是啥地方。真要是下雨了,把咱们拦在这大山里,到了晚上还不得喂狼啊。”
听到江头儿说喂狼,走在附近的几个人都浑身一哆嗦。流放的路上惨是惨,也比被狼啃了好啊,那可是死无全尸。
想到有可能会成为饿狼的口中餐,有些胆小的妇人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绝望的低声哭泣起来。
孟氏族里的那些男人本就没有啥耐心,这一路上要不是惧怕官差的鞭子早就爆发了。
这会儿见有妇人哭泣,哪还忍得住,尤其是她家男人当即开口怒骂起来。
“你个丧门星,就晓得哭,老子都被你哭丧气了。”
男人的怒骂似乎让妇人醒悟,她抹了抹哭红的眼睛止住了哭声,呆滞麻木的脸上渐渐的浮上了一丝恨意,紧接嘲讽的话语冲口而出:“真可笑,一坨根本就扶不上墙的烂泥,还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堂老爷,天天的醉生梦死呢?”
“你!”听了妇人的话,男人攥紧了拳头,要不是顾忌着江头儿两眼盯着,他拳头早就落在妇人身上。
妇人却没在逞口舌之争,就像下定决心一样,推了推身边一个吓着的七八岁男孩子,低声的嘱咐道:“洛儿,你去前面找你二堂祖父。”
“娘。”唤做洛儿的小少年,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乖洛儿,听娘的话,去找你二堂祖父你才有活路,咱们才能活着走到辽东。”
“娘,洛儿不想离开娘。”小少年抓住妇人的袖子不想松开。
“乖,洛儿没有离开娘,娘看的见洛儿,洛儿回头也看的见娘。”
“娘。”小少年还是不想离开。
“乖洛儿,快过去,一定要听二堂祖父的话。”妇人怕官差不让孩子过去,催促的话更加急切了。
名唤洛儿的小少年,被娘催急了,才动脑筋思忖起来。他年纪不小了,国公府没出事之前已经在族学里读书了。
“娘,少年想到他那个不着调的爹,就有些担忧他娘处境。”
“洛儿,听娘的话,快去你二堂祖父那里。”妇人怕儿子犯犟,就不停的给儿子使眼色。
少年终于想明白他娘的良苦用心,才一步一回头的向着前面走去。
旁边的年轻妇人也受了这个妇人启发,蹲下身子捋了捋女儿额前的碎发,小声的叮嘱女儿:“可儿,快随你洛儿哥哥一起去找二堂祖父。”
“娘。”小女孩怯怯的开口,她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原本圆润的小身子因为流放的路上时常饿肚子,变的扁扁瘪瘪的。
“可儿,快去追你洛儿哥哥…。”年轻的妇人怕女儿去晚了追不上二堂伯,脸上的焦急根本就掩饰不住,嘴里却尽量的说些女儿能够听懂的话。
“娘。”小女孩心思很灵透,她努力的琢磨她娘话里的意思。流放路上的艰辛,让她小小年纪懂了人间疾苦。她现在虽然不想和娘分开,娘说的话她还是听懂了,她只有跟着二堂祖父才能活下去,她活着,她娘才会活着。
第21章山神庙避雨
小女孩想明白之后,很快的点头答应了,转身迈着小短腿儿踉踉跄跄的追洛儿哥哥去了。
傅心慈听江爷爷说会下雨,就悄悄的打量前面的山林,寻思着能不能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山洞啥的最好了,没有山洞有个歇脚的亭子也行啊。
只是让她失望了,她两只眼睛不停的寻找,踅摸半天,也没有找到能避雨的地方。
就在她泄气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他们身后多了两个小尾巴。
呵呵,他们的队伍在不断的壮大。
她不是真正的八岁小女孩,不用多想,也晓得某些孟氏族人把祖父当成了救命稻草。
唉,也不怪孟氏族人这样想,这流放的路途遥远,要是没有个妥贴的人看顾,那些年纪幼小的孩子保不齐就得扔在路上。
洛儿和可儿对视一眼,两个孩子给彼此打气之后,才大着胆子凑到孟庆平跟前,有些羞怯的唤了一声:“二堂祖父。”
孟庆平瞅着两双如受惊小鹿般躲闪的眼睛,就硬不起心肠,他无奈的笑笑过后,才状似平常的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二堂祖父的话,我叫洛儿。”
“二堂祖父,爹娘唤我可儿。”小丫头低着头不敢看二堂祖父的脸,她没有说,家里除了爹娘,别的长辈都不喜欢她,祖父祖母只喜欢伯父家的哥哥姐姐。
“哦。”孟庆平没有多说话,只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顶,算是默许两个孩子留在他身边。
后面的两个妇人都关注着前面的动静,见两个孩子被二堂伯父留下了,满是脏污的脸上都露出来释然的神情。
江头儿又抬头,望着天空中慢慢聚拢的乌云,脸色更难看了,那颜色不用说话,众人仿佛看见了风雨欲来,与如同墨染的天色还挺配的。
一路上,无论是那些官差,还是被押送的孟氏族人,都没见江头儿这样凝重过,立马吓的不敢吭声,两股颤颤。
王柱子跟了江头儿将近二十年,是最了解他脾性。这会儿见他忧心忡忡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忙凑上前去说出来自己的打算:“头儿,你不用闹心,这条山路在往前走大概五六里地就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
“废弃的山神庙?”
“是的。咱们在往前走五六里地就到了。”王柱子对这条路很熟悉,想到那座山神庙的惨状,又有点不安的说道:“那座山神庙虽然年久失修,但避雨还是能行的。”
“那就好,能避雨就行。”江头儿对山神庙的要求不高,能避雨就行。
这不,听王柱子说完,脸色立马来个阴转晴,对着众人大声嚷道:“大家都听好了,五六里路不算远,眼看着大雨就要来了,大家都腿脚麻利点,快走几步,等到了山神庙在歇着。”
“是。”
众人听江头儿颇为煽情的话,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这天色太吓人了,他们也不想变成落汤鸡,恨不得马上到山神庙。
孟庆平反应最快,蹲下身子把宇儿背起来就往前走,启山也有样学样,把启仁背在身上。
可儿也很懂事的迈开小短腿儿,努力的想跟上大家的脚步。只是她人小腿短,追起来真的很辛苦。
傅心慈见小丫头抿着小嘴儿没有哭闹,就伸出手来拽着她往前走。
齐贺瞧见了,也过来帮忙拉着小丫头的另一只手。
有哥哥姐姐帮忙,可儿走路的速度眼瞅着快多了。后面一直瞄着他们的年轻妇人,激动的抹了抹眼角泪花,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众人一阵小跑,远远的透过林木间的空隙,瞧见了山神庙的外部轮廓。
得出来一句话,这山神庙也太破了吧。
众人又瞥了一眼天空中翻滚而来的黑色云层,抱怨的话没有说出口,只一门心思的往山神庙里冲,怕自己跑慢了被浇个透心凉。
还好,一队人跑进山神庙里,累的喘息如牛,雨点子还没有落下来。
江头儿瞧了一眼,破烂不堪的大殿,第一句话就是吩咐孟氏族人快去捡些干柴回来。
刚刚犹如急行军般的奔跑,大家都累坏了,不管男女老少往地下一歪,谁都不想动。
江头儿却不惯着他们的脾气,张嘴大声的喝道:“等会儿下起来大雨,冻着了可别吭气,都给老子忍着。”
“……”
孟庆平早就寻了大殿门口旁边的一块地方,这里有半扇破门挡着,还挺背风的。
孟庆平听了江头儿的话,刚想站起来带着孩子们去拾干柴,就被启山摁下了。
“二伯,您还是带着宇儿和启仁他们留下歇息,我带着启田他们去就行了。”
启山有他的想法,二伯找的这个地方挺好的,他可以断定只要二伯一动地方,这里就会被人占了。
而且他能想到,这里除了二伯谁都保不住。
显然,孟庆平也想到了这一层,赞同启山的安排点头同意了,并开口嘱咐他们快去快回,千万不要淋雨。
“二伯放心,咱们晓得。”启山和二伯说完,率先带着姐姐和二弟冲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捡拾落在地上的枯枝衰草。
齐贺见启山姐弟出去了,也跟着跑了出去,他这次没有叫上傅妹妹。
傅心慈跟祖父点点头,然后也小跑着去捡树枝了。在末世生存过,她比谁都了解恶劣天气里人类的无助。
洛儿见留在二堂祖父身边的几个小孩都比他年纪小,就自觉的抬起来似乎有千斤重的双腿跟在心慈妹妹身后。
他知晓自己没有那几个孩子能干,但是他也不能坐享其成,啥都指望人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相信是二堂祖父愿意看到的。
看着洛儿有些僵硬的背影,孟庆平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能够自食其力,不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孟家有些后辈还是拎得清的。
可儿见洛儿哥哥都出去捡树枝了,她也想出去帮忙,她娘同她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就像她想得到二堂祖父的照顾,也是要干活的,她不能白吃饭,没人愿意要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第22章真的没眼看
孟庆平把小丫头的举动看在眼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孟家那样的人家,但凡不得用的人都会被人忽略无视。
再加上流放路上的艰辛,让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了生存的不易。
可儿见二堂祖父在看着自己,就嗫嗫的开口:“二堂祖父,可儿也想出去捡树枝。”可儿说完就向外面走去。
恰好这时一个闷雷劈下来,吓的小丫头子一哆嗦,转身就想往她娘待的方向跑。只是跑了两步,小丫头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停下脚步,转身可怜巴巴的看着二堂祖父。
小丫头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里孟庆平的眼里,他招招手让小丫头过去,“可儿坐下吧,外面就要下雨了,你不要到处乱跑。”
“嗯,可儿听二堂祖父的。”小丫头应了,乖乖的走过去坐到宇儿身边。
此时天空中电闪雷鸣,傅心慈招呼他们不要再捡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好。”齐贺是第一个附和的,他麻利的夹着捡到的干树枝就往庙里跑。不跑不行啊,这雷声忒吓人了。
启山见姐姐也被这雷声吓着了,忙腾出来一只手拽着姐姐就往回跑,嘴里还招呼启田跟上。
“诶,马上就来。”启田舍不得眼前的几根干树枝,都捡起来了才往回跑。
等他们一伙人陆续跑进庙门,回头就见半空中如一条巨大的火蛇乱窜,一个地动山摇的炸雷“咔嚓”一声在半空中炸开了,紧接着大雨点子噼里啪啦的就砸到地面上。久旱的土地霎时扬起来一片烟尘,转瞬间又被雨水打湿了,不知所踪。
雷声响起来,宇儿和可儿都吓的把小身子贴在祖父身上不敢动了,启仁也吓的往二伯身边蹭了蹭。
这会儿,见哥哥姐姐们回来了,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们快点的坐过去给他壮胆。
傅心慈第一时间把自己捡到的干树枝递给祖父,让祖父把干树枝放到身后。
她刚刚扫视一遍,这破庙的屋顶好多地方都破烂不堪,这么大的雨根本就扛不住,铁定会漏雨。她四下比较之后,就祖父找的这块上方的屋顶还算密实。
她也从这一个小小的行经,再一次佩服祖父心细如发。
孟氏姐弟瞧见傅心慈的举动,也都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捡到的干柴递了过去。
齐贺却有些不明白,开口问道:“傅妹妹,为啥把树枝都放到孟爷爷的身后?”
“咱们得防着有些懒人想不劳而获。”没等傅心慈说话,启山先替齐贺解惑了。
“嗯,好像还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启田不用点名道姓,大家的脑子里已经列出来一长串的名字。
这一路上,这些人不停的刷新众人的三观,想忘记都难。
“咱们得看牢了,这大雨泡天的拾点干柴不容易。孟爷爷,您还是坐在干柴上比较好。”齐贺觉得孟爷爷是大人,坐在那些干柴上能减少被那些不要脸的孟氏族人抢走的机率。
“齐哥说的对,祖父还是坐在树枝上吧,地上太凉了。”傅心慈受到齐贺的启发,也赞成祖父坐在树枝上,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跟着附和。
“好,好。”孟庆平见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催促自己,也没有推辞,笑着顺了他们的意坐到了干树枝上。
……
说话声渐渐的被雨声掩盖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庙门外,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打湿了。
天地间仿佛就剩下“哗哗哗”的雨声。
望着如瓢泼般的大雨,很多孟氏族人的心底里,忽然升腾出来一个念头,借着雨水洗个澡也是好的。
他们偷眼瞧着见官差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就三三两两的结伴冲进大雨中,尽情的享受雨水的洗涤。
“啊,真是太舒服了。”
不知道是谁,嘴里溢出来一句话,马上得到了所有人赞同。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身上的污垢不仅掩盖了他们原来的面目,骚臭味更是能熏死人。
想到每天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死的心都有。
他们是富贵窝里出生的,以前的日子不说每天都是香喷喷的,也差不多。
像现在这样,流放路上一个多月不洗澡,他们以前做恶梦都不会想到。
站在大雨里,被雨水尽情的冲刷,那种无言的惬意是前所未有的好。
只是当有人看着一道道黑汤顺着他们的脸颊和身上向下流淌,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捂住脸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有一个带头的,就有跟风的,转眼间,无论是站在大雨中的,还是坐在破庙中的孟氏族人都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大的震耳朵。
傅心慈懵了,心道:这些人怎么了?咋会说哭就哭。
还有啊,这么多人一起哭,是不是也可以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这个念头想想罢了,末世里吉尼斯啥的早就成了人们遥远的回忆。
“唉。”
对于某些不可逆转的事物,傅心慈象征性的惋惜片刻,郁闷转瞬即逝。
她内心又开始对孟氏族人品头论足,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是吧,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小小的理由。
古人的矜持呢?
末世前她可是看过很多古言小说的,小说里浓墨重彩描绘的不仅是一个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还有古人的生活方式,古人如何如何重视仪容,看重脸面。
而眼前这些哭得鼻涕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的孟氏族人,咋瞧着和那些书里面描写的无法重合。
真的没眼看呀,傅心慈正在独自腹诽。
孟氏族人要是知晓傅心慈的想法,一定会把鼻子都气歪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提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胡思乱想的傅心慈,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宝宝,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她还没琢磨明白,又被旁边的啜泣声扰乱了思绪,原来孟小荷同可儿也在嘤嘤哭泣。
傅心慈,今天是哭泣表演赛么?大家都尽情的展示自己的哭功。
只是这媲美鬼哭狼嚎的声音,要不是有雨声分散了大半,都能把狼吓跑了。
第23章毕竟他也姓孟
风雨中的哭声一直没有停歇,不知道为何江头儿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那些官差见江头儿没有发话,就动作出奇的一致,找个不漏雨的地方坐下,像看戏一样,偶尔还会交头接耳的品头论足一番。
齐贺看着张着大嘴哭嚎的孟氏族人,直接懵了,他呆愣愣的看了好半晌后,才一脸神秘的同孟爷爷说话:“孟爷爷,谁把他们都整哭了?”
齐贺很好奇,他想不明白,姓孟的这些人咋都哭了?不管是大人小孩一起哭,尤其是那些大老爷们儿,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呀,跟死了爹娘似的。
他还记得这样的情形,镇子上的夫子教过他们一个词,就是:如丧考妣。
听了齐贺的询问,孟庆平的笑容里藏着一份尴尬,摇摇头,有些心虚的表示他也不知道。
其实,他哪里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好意思说给齐贺听,毕竟他也姓孟。
“……”
在齐贺的认知里孟爷爷是最有学问的长者,比镇子上的夫子还有学问呢。
这一路上,只要是停下来歇息,孟爷爷就会给他们讲三字经里的典故。以前在学堂里他觉得枯燥乏味的东西,在孟爷爷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他每次都听的兴致勃勃。
“唉。”齐贺也学着大人们碰到难处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孟爷爷都不知晓的事情,他就更不晓得了。
孟庆平:……。
大雨依旧如注,冷风顺着四周破败的墙体吹进来,宇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宇儿冷了么?”宇儿紧靠在祖父身上,小身子一个微小的颤动也能被孟庆平觉察到。
“祖父,宇儿冷。”宇儿有些委屈的小眼神,望着祖父说道。
听到小孙子说冷,孟庆平慈爱的伸出双手把宇儿搂进自己怀里,然后还温颜悦色的小声和他说话:“宇儿乖,这个时辰还不到晌午,咱们捡到的柴禾不多,用不了太久,所以咱们要留到晚上用。不然,这山里的夜晚是很冷的,尤其是风雨交加的夜晚,会更冷。”
“嗯,宇儿晓得。”宇儿懂事的应着话,小身子却又往祖父的怀里缩了缩。
傅心慈听了祖父和宇儿的对话,又看了一眼快把自己缩成团的可儿,心里又有点郁闷。
她空间里有很多御寒的衣物,却不能拿出来给祖父和宇儿用,她心塞啊。
另一边,江头儿觉得差不多了,才对着还在大雨中感天动地的孟氏族人说道:“行了,你们这一大家子人也该哭够了,拾掇拾掇就过来生火煮面糊糊吧。再顺便把身上的衣裳都烤干了,免得着凉,得了风寒可不是好闹的。”
江头儿现在也想明白了,以后天天的给这些犯人吃苞米面糊糊。
这样既容易入口,还省粮食,味道也比窝头好。
在大雨中哭累了的孟氏族人,听了江头儿的话,都懂得顺坡下驴,没有一个人反驳都乖乖的走进来。
只是这湿答答的衣裳贴在身上很难受,同时他们才发现,破庙的屋顶上好多地方都在嘀嗒水。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等破败的山神庙里飘出来面糊糊的香味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齐贺首当其冲端了一盆面糊糊回来,孟氏姐弟已经能习惯了齐贺和官差抢吃食的方式。
洛儿和可儿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齐哥的能耐,那崇拜的小眼神就像一簇小火苗不停的追随着齐贺的身影。
尤其是他们一人分到了大半碗的面糊糊,眼底里的感激差点儿把齐贺淹没了。要知道今天之前他们能吃到东西,还是他们娘费尽千辛万苦抢来的。
尤其是洛儿有个那样自私自利的爹,根本就不管他们娘儿俩死活。
可儿的爹对她们母女俩很好,可是也架不住有对偏心的祖父祖母。每天分吃食,她祖母都要把他们一家三口的吃食减了又减。可儿的碗里能有一口吃食,都是祖母仁慈。
所以能想象得到,两个孩子捧着手里的木碗看着一个方向,舍不得下嘴,他们心里都惦记着自己的娘。
齐贺已经有经验了,看着两个孩子的神情,不等孟爷爷说话,就把孟爷爷曾经提示孟家姐弟话,又给他们两个说了一遍。然后邀功一般的看向孟爷爷,仿佛在说:我说的对吧。
“齐小子说的对,你们两个快点把面糊糊吃掉,不然,保不齐就有人冲过来抢你们的面糊糊。”孟庆平怕两个孩子行动慢了,被有些无良的亲戚盯上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吃食还是吃到肚子里最保险。”
…傅心慈今天才发现,祖父身上还有幽默细胞。
齐哥和二堂祖父的话太过真实,洛儿和可儿毫不犹豫的捧起木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别看可儿年纪小,吃东西的速度也不慢,等一个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跑过来找她的时候,可儿的木碗里的已经空了。
半大小子悻悻的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回去了。
可儿感激的看着二堂祖父和齐哥笑了,幸好她听话,要不然她的这份面糊糊又被堂兄抢去了。
傅心慈没心情观看孟氏族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只象征性的吃了小半碗面糊糊,剩下的半碗给了祖父。
她没有瞧见,有多少孟氏族人看着她手里递出去的木碗,眼神里闪烁着掠夺的光芒。
“慈儿要多吃些。”眼神溜过不远处的官差,孟庆平没有说出来面糊糊不顶饿。
“祖父,我吃饱了,您吃。”傅心慈的空间里虽然有很多食物,只是他们的小队伍人数不断在壮大,她想偷偷的拿食物给祖父吃,难度又增加了很多。
唉,她要好好想想。
孟庆平虽然心里明白,孙女现在不会饿着,可是他心底里还是不想孙女总麻烦那位千年后的神明。
毕竟神明的心思不是他们一介凡人能够左右的,他不想孙女被反噬。
傅心慈装作没有看出来祖父的抗拒,把半碗面糊糊塞到祖父手里,就转过身子,抱着肩膀看着庙门外。
第24章这个可以吃
外面的雨势渐弱,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冷风不知道打哪个方向吹过来,庙门外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也随着婆娑起舞。
说来也是奇怪,这棵银杏树没有受到干旱的影响,茂盛的叶子,被雨水冲刷过后,更添一分碧绿。
傅心慈透过银杏树的叶子,望见整座大山的轮廓在飘渺的烟雨中更显幽邃。
一时间傅心慈看的入迷,仿佛置身在名家绘出的水墨丹青。
宇儿见姐姐单手托腮看着庙门外,就微扬着唇角笑嘻嘻的挤了过去,挨着姐姐身边坐下。
傅心慈回眸,姐弟俩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会心的一笑。
孟庆平看着姐弟俩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又一阵冷风吹进来,宇儿习惯性的往姐姐的怀里钻。傅心慈抱着宇儿瘦弱的小身子,心底里有些发酸。
低落的心情只是一瞬间,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她不动声色的偷偷扫视了一眼周遭,见除了祖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姐弟,傅心慈把手里已经剥好的鹌鹑蛋掰成两半塞到宇儿的口中。
“唔…。”宇儿刚想追问姐姐给他吃的是啥,就见姐姐对他眨眼睛。
聪明的宇儿就不再问了,而是缩在姐姐怀里捂着小嘴儿慢慢的咀嚼起来。
“唔。”这咸香的味道,好吃极了,小家伙满足的靠在姐姐怀里细细的品味,都舍不得咽下去。
等齐贺凑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把一个鹌鹑蛋吃光了。看见齐哥蹲在自己身边,有些内疚没有给齐哥留一点。
感觉到宇儿的小手在抻自己的衣衫,傅心慈不等他说话,就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宇儿觉得姐姐比自己聪明,他还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姐姐就知晓并同意了。
嘿嘿,姐姐实在是太聪明了,和祖父一样的聪明。
齐贺没有看出来傅心慈姐弟俩的互动,而是趴在姐弟俩的耳边说起来悄悄话。
“傅妹妹,宇儿,那会儿我问过江爷爷了,咱们今晚恐怕要住在这个破庙里了。”
齐贺说着话,又抬头瞧了瞧屋顶上几个大小不一的破洞。雨水顺着破洞倾泻而下,在地面上已经砸出来几个水坑,汇成了一片水洼。
“唉。”齐贺又看了一眼,嫌弃的接着说道:“这个破地方上面漏雨,四处漏风,外面还在下雨呢,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停。”
傅心慈听出来齐贺的话外之音,他嫌弃破烂的山神庙是一回事,而另一回事就是他闲不住了想出去。
说起来齐贺虽然好动调皮,但行事作风却很靠谱。他想出去不是为了玩,而是想找些吃的。
他现在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刚刚江爷爷虽然给了他一碗面糊糊和一个饼子。
这些吃食在别人看来是不少了,但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齐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勉强混了个半饱。
这不,他坐在傅心慈姐弟俩旁边又开始想辙了。原因无他,他和宇儿的想法非常的一致,傅妹妹比他聪明。能和傅妹妹一起找吃的,虽不能说满载而归,但总不会空手而回。
傅心慈也有此意,听完齐贺的话抿着小嘴儿笑了,齐贺见状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个半大孩子很快达到共识,傅心慈又小声的让宇儿回到祖父身边等着。
小家伙刚开始不愿意,他也想跟着姐姐和齐哥一起去的。
可是姐姐告诉他,外面还在下雨,淋湿了会生病的。
宇儿想到姐姐之前的样子,就害怕了,搂着姐姐的脖子,让姐姐快点回来。
“好,宇儿乖乖的,姐姐一定会带好吃的回来。”
听姐姐说会带好吃的回来,宇儿乖乖的回到祖父身边等着。
孟庆平想开口阻拦,傅心慈给了祖父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就拉着齐贺的衣袖往庙门外走去。
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启山和启田,见傅心慈带着齐贺向庙门外走去,就一鼓身站起来跟了上去。
听见身后有动静,傅心慈和齐贺同时回头,见是他们兄弟俩,都是点头笑笑,没有说话。
齐贺是听傅心慈的,在他心目中傅妹妹不仅聪明还运气特别的好。
启山和启田虽然是长辈,可生存技能显然不如齐贺,既然他们都不如齐贺,那么听这位大侄女的指挥也就是理所当然。
山神庙坐北朝南,出了庙门,傅心慈带头在飞檐下靠着墙壁往东面走去,这样尽可能的少淋雨或者不淋雨。
只是不淋雨是不可能的,看着雨水像水帘似的从飞檐上落下,以齐贺为首的三个人,眼睛都落在被雨花飞溅的绿油油的野菜上面。
“嘿嘿,这个马兰头还不算老。”齐贺也不管会不会被雨水淋湿,蹲下身子就找马兰头的嫩叶开薅。
启山启田兄弟俩也学着齐贺的样子跟着下手。
傅心慈:这个时节的马兰头也太老了,能吃么?
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在末世里普通人为了生存,但凡能入口的东西都吃下肚子。
这样想想,这长老了的马兰头也不是不能吃的。
只是她不想吃,她空间里吃的东西多着呢,她不想委屈自己。
想到她要有一个合理的由头,才能把东西拿出来,傅心慈就跟做贼似的,侧着身子,贴着墙壁跟螃蟹一样慢慢的顺着墙根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出去几丈远,马上就到墙角了。她谨慎的回头,见那三个小子正蹲在一起薅的热火朝天的,不时还交头接耳的商量着,回去之后这马兰头怎么吃法。
齐贺提议煮汤,他在去管江爷爷要把苞米面放汤里面,就完美了。
启山和启田完全赞同,一起点头,三个人说的太投入,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傅心慈快速的转过墙角,这里虽然有蒿草可以隐藏身形,她还是细心的把周围打量几遍,确信没有人的踪迹,顾不得雨水打在自己身上,利落的从空间里挖出来一棵看似最大的土豆秧栽到脚下泥泞的土里。
第25章我没听说过
须臾,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土豆秧,傅心慈凝神静气,右手指尖轻轻的覆了上去。
任雨水不断的拍打在她的手上,手臂上,傅心慈都没有停下来,驱使着自己体内的木系异能不断的灌注到土豆秧里。
直到她的身子有了倦意,脸色也逐渐变的苍白,她才暂时停手。
简短的呼出来一口浊气,她又从空间里摸出来一块水果糖塞到嘴里。
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棵都有成人膝盖高的土豆秧,一气呵成,等土豆秧开花之后…,才总算停手了。
由于太聚精会神,傅心慈没有发现土豆秧旁边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一棵萝卜缨子,由小到大,迅速的跟着土豆秧一起茁壮成长。
少顷,有直眼没有旁眼的傅大姑娘看着自己的杰作,是心花怒放。
她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土豆秧拔出来,她想看看这棵土豆秧下面能结几个土豆。
是四个呢,还是五个呢…,还是能更多一些。
傅心慈搓搓手,觉得自己都要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就下手把土豆抠出来。
只是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如小鸡爪子似的的小手,忍住了,她要把齐贺他们吸引过来,这样才不会令那些大人怀疑。
就在傅心慈琢磨着,下一步要说些啥才能把齐贺他们引过来,就听见齐贺焦灼的声音传了过来。
“傅妹妹,傅妹妹呢?傅妹妹哪去了?”有雨幕阻隔,齐贺的声音传的并不远,傅心慈却听出来齐贺话语中的着急和担忧。
刚刚齐贺薅的正起劲儿,一转身发现傅妹妹不见了,当时就吓的大惊失色。
“心慈,心慈?”启山也慌了。他可是叔叔啊,大侄女不见了,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心慈,心慈…。”启田比哥哥还慌张,他不想心慈有事,那样他们太对不住二伯了。
傅心慈,她还没找好由头,齐贺他们就…。
唉,只好随意了,不知道临场发挥能不能让那几个小子相信。
想到这儿,她忙装作惊喜的样子大声招呼道:“齐哥,两位叔叔,我在这里呢,你们快点过来看呀,看我找到了啥好东西。”
“好东西?啥好东西。”齐贺前一刻还在心里打颤,这会儿听见傅妹妹的声音,立马扔掉手里的马兰头,向着傅妹妹的方向跑去,那奔跑的速度不亚于去抢纯肉馅的大包子
启山兄弟俩也顾不得身子暴露在雨里,跟在齐贺身后也快速的跑了过去。
齐贺转过墙角,一眼就看见了靠着墙壁的傅妹妹,以及傅妹妹跟前那棵翠绿欲滴的萝卜缨子,狂喜的高声的嚷嚷道:“绊倒驴。哈哈,真是太好了,是绊倒驴。”
(一种萝卜的俗称。这种萝卜长成后有成人的膝盖高,收获的时候,总有人不留神被它绊倒摔跤。有脑子活泛的,嘴又损,就给这种萝卜取了一个带有侮辱性的俗名,绊倒驴。)
傅心慈左右看看,心道:之前这里只有她自己,哪来的“绊倒驴。”
况且,要是有驴还好了,她一定想法捉住,这样祖父就不用天天背着宇儿赶路了。
齐贺还不知晓,傅妹妹被他的一声“绊倒驴”给带偏了,等他一脸喜色的跑到傅心慈面前,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了一句:“傅妹妹,你的运气真好啊。”
齐贺说完,就蹲下身子准备拔萝卜。
傅心慈:萝卜她认识的,她现在不仅好奇萝卜怎么会叫绊倒驴,她更好奇这里啥时候长出来一棵大萝卜。
难道?想到某种可能,傅心慈为之一怔。怪不得她刚刚头晕眩的厉害,原来她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木系技能。
不过,歪打正着,这棵大萝卜长的真不错,萝卜缨子都长的翠绿翠绿的,水分十足。
启山和弟弟跑过来的时候,也被这么一大棵萝卜惊呆了。
启田更是不顾被雨水淋湿了衣衫,美滋滋的说道:“这一棵大萝卜,够咱们每人分一块的。”
启田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逾越了,立马闭嘴。
齐贺却不管那么多,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用力的把大萝卜从泥土里拔出来,嗷嗷大叫着给大家看。
“启山,启田,你们快点瞅瞅这大萝卜是咋长的,这大个头我可是第一回见。”
“是啊,这大萝卜真好。”启山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回答,这么大个的萝卜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喜悦之色都清晰的挂在脸上。
看着兴奋的要狂欢的三个人,傅心慈不禁扶额,那棵土豆秧明晃晃的跟那棵大萝卜长在一起,甚至比那棵大萝卜还显眼呢,为嘛这三只呆瓜没有看见?
就在傅心慈暗暗吐槽,这不科学的时候,齐贺说话了。“傅妹妹,咱们回去吧。”
“是呀,咱们今儿的收获颇丰。”启田也随口道。
傅心慈:“……”
见傅妹妹没有接话,齐贺有些不解的看着傅妹妹催促道:“傅妹妹,咱们还是回去吧。”齐贺很担心傅妹妹身上的衣衫会被雨水湿透了。
“是啊,齐贺说的对,小慈,咱们还是回去吧。”启山也附和道。
从三个人的表现,傅心慈现在确信了一件事,就是面前的三个小子不认识土豆秧。
她心里又默默的吐槽了一句:这不科学呀。
启山兄弟俩不认识土豆秧她能理解,毕竟人家是国公府大院里长大的。
可齐贺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不认识土豆秧,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就在傅暗自腹诽,齐贺见傅妹妹不说话,就着急了。“傅妹妹,你怎么了?”
傅心慈无奈的藏好自己都要飞出去的白眼,指着脚下的土豆秧问齐贺:“齐哥,你不认识土豆么?”
“土豆?啥土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土豆?我听说过。”不等大侄女问自己,启山抢着答道。“土豆是这几年才面世的新农作物,我同窗家的庄子里有种。”
说到这里,启山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道:“国公府里的庄子也有种,只是我们这一房没有分到。”
第26章土豆是好东西
启山的声音里虽然听不出来悲喜,傅心慈却明显的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忿忿不平。
也是呀,古人虽奉行嫡庶有别。她有原主的记忆,这一路上,瞧着国公府里那两位太太做的的确太过份了。
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她们都敢明目张胆的压榨孟小荷,那么在国公府里呢,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们又是怎样的肆无忌惮。
一想到那婆媳俩尖酸刻薄的嘴脸,傅心慈再一次忍着没有让自己的白眼满天飞。
也又一次的吐槽孟小荷的软弱,你就是反抗一下又能怎样?至于名声,孟家都混到流放的份上了,还有啥名声,真是的。
傅心慈正在为孟小荷不值,齐贺却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望着启山,神情满是羡慕的追问道:“启山,土豆是啥玩意儿,听你的话里的意思,好像很金贵的样子。”
“金贵不金贵的,我也不晓得,只不过听我的同窗说,这是近两年才发现的新农作物,上面下令正在试种阶段。”
“试种阶段?”傅心慈皱着小眉头有些不解的问启山。
“是的。不过听我同窗说,好像试种的不理想。”
“啥?土豆试种的不理想?”傅心慈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位堂叔,要不是怕把这些古人吓跑了,她真想说:大哥,你闹呢吧,土豆可是最容易种植的东西,不仅容易种植,产量也高啊。
只是不等她说话,齐贺先开腔了,“傅妹妹,你说的那个土豆是啥样的?能吃么?”齐贺嘴里问着话,眼睛却一直在那肥头大耳的绿植上瞟来瞟去。
“当然能吃了,还很好吃呢。”想到可煮、可炖、可炒、可蒸、可烤、可炸、可干锅、的土豆,傅心慈的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肚子,她要把这些土豆快点挖出来。
“真的。”齐贺听傅妹妹说土豆很好吃,眼睛里顿时就浮现出好多的星星点,脑子里更装不下别的东西了,立刻把手里抱着的大萝卜放到启山手里,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开薅。
傅心慈没有想到齐贺这么积极,说干就干。
三个人瞧着齐贺一鼓作气把土豆秧拔出来,也不顾湿漉漉的土豆秧沾湿了衣裳,笑的那叫一个恣意,就算是晴天里的阳光都不及他笑容灿烂。
只是,他却对土豆秧下面带出来的几个土豆视而不见,傅心慈很想说:大哥呀,你表错了情。
还好,因为重量的关系,齐贺总算是发现了自己抱着的秧子下面啷当着啥东西,而且还不是一个。
等他疑惑的低头查看,对上秧子下面悬空着的三个椭圆形的东西瞪大眼睛。
“这是…?”齐贺很聪明,这会儿不用傅心慈点拨,他心中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傅妹妹…。”齐贺嗫嗫的开口,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
傅心慈心底里虽然想笑,却忍住了,她这当口要是笑出来,不知道他们友谊的小船会不会搁浅。
总之,再想乘风破浪有点难。
于是,我们的傅大姑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期待的口吻教唆道:“齐哥,这棵土豆秧子长的这么好,下面应该还有土豆,咱们得尽快把它们挖出来,不然多浪费呀。”
“下面还有土豆?”站在旁边的启山听出来门道,开口就问大侄女。
“是呀。一棵土豆秧下面会长出来若干不等个土豆,至于咱们发现的这棵土豆秧具体结了多少个土豆,全凭咱们的运气。”
傅心慈说完这句话,心里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姐的运气向来很好。
能不好么,本来被那个天生的坏种害了,以为会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谁知道一转眼却穿越了时空流年,来到这个和历史上不大一样的年代充数。
想想,她心里是感谢把她送到这里的“那位”。和末世里那个污糟的生存环境相比,这个纯天然无垢的年代,简直就是天堂。
哪怕这里生活环境艰苦,还是走在被流放的路上,她也甘之如饴。没办法呀,清新的空气是她永远戒不掉的瘾。
听到傅妹妹说全凭运气,齐贺登时就乐了,“傅妹妹,你可是我见过运气最好的姑娘。”
“那当然了,本姑娘运气爆表。”傅心慈一不留神,又把这时代不存在的话顺嘴秃噜出来了。
还好,齐贺几个的心思都放在土豆上,谁都没有留意运气后面那两个字。
这会儿,不仅齐贺兴趣大增,就是启山也耐不住了,蹲下身子和齐贺一起徒手挖了起来。
“哈哈,我挖到了一个,好大的个头。”齐贺干过农活,虽然是头一次挖土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我,我也挖到了。”第一回做这样的事,启山的兴奋是言语无法描述的。
见两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大土豆,启田也着急了,他也想啊。只是他看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大侄女,把要送出去的大萝卜又收了回来。
大侄女的小身板儿,拿不动这么大的萝卜是一定的。好吧,他还是忍忍,看着哥哥和齐贺挖吧。
随着两个人的雀跃声不断的高昂,隔着一堵墙,把破庙里面的无所事事的碾子吸引过来。隔着墙壁的的窟窿,大声的问道:“齐贺,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乐成这样。”
“哈哈,碾子哥,咱们几个,不对,是傅妹妹找到了土豆,我和启山在挖土豆。”齐贺说完,也顾不得脸上的泥水,继续干劲十足的向旁边挖。
“土豆?土豆是能吃的?”碾子也不傻,当下能让齐贺几个顶着大雨下手的,只能是吃食。
他也想过去瞧瞧咋办?因为他的肚子也没有填饱。
“嗯…嗯…。”碾子挠挠脑袋,内心里那个叫好奇的家伙不停的引诱他出去看看,终归那个叫土豆的吃食占了上风,拽着他的无聊,大跨步的跑出了庙门。
看着一溜烟儿冲出庙门的碾子,江头儿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的问道:“这是咋回事儿?那小子跟个野驴似的就出去了?”
第27章江头儿的往事
正靠在一边打瞌睡的黑脸大汉闻声坐直了身子,眼睛瞟向关虎兄弟,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关虎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都瞥向了江头儿。江头儿到是沉得住,几步就凑到墙角,默默的站在那儿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墙外面又传来齐贺的欢呼声,“哈哈,我这里又挖到一个,哈哈,你们瞅瞅这大个头,都快有宇儿的脑袋大了。”
众人正在狐疑,不晓得这几个小子得了啥好东西,就听见碾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还有没有了?你个没良心的,咋不给哥留一个,哥过过瘾也好啊。”
声到人到,等碾子蹿过来,启山顿时变了脸,闷声让开了位置。
“哈哈,碾子哥,你瞅瞅。”齐贺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自豪的指着放在地上被雨水冲刷干净的七八个土豆给碾子看。
“哎呦,我的娘啊,这么大个。”碾子也被一个个比成人男子拳头还要大的所谓土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启田双手掐着大萝卜,总想插嘴,可是瞅着碾子的侧脸忍住了。
“不行,哥也手痒痒,让哥也来试试。”碾子说完,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水,蹲下身子和齐贺一起挖了起来。
隔着一堵透亮的墙,虽看不清楚几个孩子在干啥,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过来。
江头儿听个仔细,里面的意思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别的话他没在意,可是土豆两个字却让他想起来一件事。
去岁年初,有番邦小国进贡来一种名为土豆的农作物,当时那番邦使者信誓旦旦的说,这个叫土豆的东西种植方法简单,还高产。还不挑土壤,就是贫瘠的土地也能大丰收。
皇上听后大喜,重赏了番邦使者。只是等那使者回去之后,到了种植的季节,大家才发现那番邦使者没有教给他们种植方法。
农部官员发现了这个纰漏,立刻上奏给皇上。皇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是愁眉不展,这是他的疏忽。
当时,只顾着高兴了,却忘了问这最重要的步骤。
见皇上自责,忧心忡忡。
有些农部的官员就上前解忧,说什么既然是种植的东西,不都是种到土里就好了。
皇上听后大喜,当时就拍板,只要农部官员能种植出番邦使者说的产量,都官升一级。
农部的官员想升级,那可是难上加难,如今得了皇上的许诺,他们个个干劲儿十足。
把种子带回去,在在农部辖下的土地里试种,照顾的是尽心尽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泡在地里。
只是秋天收获的时候,众人信心满满,料想着收获翻倍。
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春天种下去的几百斤种子,收获的却没有种子多,个头也没有种子大。
当时圣上大怒,农部的那些官员来不及替自己申冤,就都被拉出去就地打板子。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圣上居然没让锦衣卫堵他们的嘴,就摁在地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
农部的官员被摁在地上打的鬼哭狼嚎的,围观的文武百官个个都吓的噤若寒蝉,体若筛糠。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低头咬紧牙关强忍着,不然,准得有人在皇上面前失仪。
据说等打完了板子,农部的官员们都是捂着屁股跪在地上谢恩的。
只是等他们谢恩完毕,圣上又勒令他们来年继续种植。还说了,再种不好,还接着打板子。
整的那些农部的大小官员,个个欲哭无泪,如丧考妣,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也是精心侍弄的,就是连夜晚都有人值班,就是怕疏忽了影响产量。
可是谁晓得,他们尽心尽力照看的结果却是连种子都没有收回来。
被皇上打板子,他们觉得冤枉啊。
可是这种冤枉,他们是不敢说出口的。他们拿的是这份俸禄,尽职尽责是他们的责任。
种子都没有收回来是他们的失职,别说是打板子,就是砍他们脑袋他们也不能有怨言。
唉,从那个时候起,农部的大小官员就感觉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能掉下来砸在他们的脖子上。
江头儿的远方亲戚就在农部任职,被打板子的那些官员里就有他的这位远方亲戚。
这些事也是他的远方亲戚郁闷的无处排解,找他喝酒的时候说出来的。
当时他还当乐子听的,幸灾乐祸的问他的远方亲戚,被皇上打板子是啥感受,有没有想着把那板子请回家里供奉上的念头。
他说完了,气的他的远方亲戚,借着酒劲儿追了他一条巷子,很长时间不理他。
他现在想起来,还想捂嘴偷笑呢。
江头儿想着往事,激动处稀疏的山羊胡子都跟着抖了抖。抖过之后他又开始担心那位亲戚的腚,心里默默的嘟囔了一句:“那小身板儿比我还瘦呢,又比去年老了一岁,也不晓得抗不抗揍。”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个个可都是不讲情面的,尤其是打探消息的本领,江头儿就觉着自己的后脊梁冒凉风。他左右望望很怕被人猜中心事,鬼神神差的缩了缩脖子。
我的娘啊,太吓人了,他还是到此为止,不能再想下去了。万一那些大人们要是知道了他编排他们,他的腚…。
要不是,这会儿他对面是东倒西歪的孟氏族人,他都想伸手摸摸他还完整无缺的某个部位。
江头儿正在为自己的某个部位担忧,不防就听见齐贺和碾子唔嗷的从外面跑回来。
齐贺的身上已经完全的被雨水淋湿了,站在庙门口,身上还往下嘀嗒水呢。
孟庆平见齐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忙招呼齐贺快点过去。“齐小子,快点过来,孟爷爷帮你擦擦,不然着凉了可不是闹呢。”
“孟爷爷,我没事的。”齐贺心里正开心呢,根本就没有觉得身上冷。
孟庆平却不管他是否答应,坚持让他过去。
齐贺也知道孟爷爷是真心的关心他,兜紧怀里的东西,就有些讪讪的凑了过去。
第28章是傅妹妹找到的
看着齐贺像献宝似的,兜着褂子里的东西给自己看。
孟庆平欣慰的同时,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泥污,然后又摸了摸齐贺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褂子,心疼的让他脱衣裳,“齐小子,快点把褂子脱下来,在把身上的雨水擦干净了,不然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孟庆平说完,小心翼翼的打开齐贺出去时塞给他的小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一件长袖的褂子,又催促齐贺快些把身上那件湿答答的褂子脱下来。
齐贺答应了,先把兜着的东西放在孟爷爷的脚边,然后才开始脱身子的褂子。
这段日子同行,官差们都已经了解了齐贺的言行规律,知晓他刚刚出去应该是去找吃的了。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见齐贺抱着一个个球啊蛋的有些像鹅卵石一样的东西回来,都不晓得他找的东西是啥。
唯有江头儿看着齐贺放下的那些球球蛋蛋,眼睛一亮,难道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土豆?
想到这个可能,他也不端着了,老神在在的走了过去。
这会儿,孟庆平管碾子借来了火折子,把一蓬枯草点燃了,又把几根瘦细的干树枝放上去,顿时众人年前洋溢着一片温暖。
宇儿乐呵的伸出小手,招呼姐姐和齐哥过来。
“姐姐,齐哥,你们快些过来呀,好暖和啊。”
瞧着小家伙被火光映红的小脸儿,傅心慈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故意打了一个冷颤坐在他的身旁。惹的小家伙心急火燎的伸出小手抓住她,给她搓手。
小家伙一边搓,还一边非常认真的安慰傅心慈,“姐姐,你坐这里烤火,宇儿帮姐姐驱寒,很快就不冷了。”
齐贺拿着干净褂子,几步就窜到门外,站在房檐下一个里面看不到的死角,麻利的换上干净的褂子,才拎着换下来的湿褂子跑了回来。
正好看见宇儿给傅妹妹搓手,就从一旁挤过来,轻轻的靠在小家伙身边装可怜,“宇儿,齐哥哥也冷啊。”
“齐哥哥,等等啊,宇儿马上就给你搓手。”
看着忙的不亦乐乎的小孙子,孟庆平又把目光落在了两个侄子身上。
“启山,启田,你们的身上的衣裳也湿了,快过来烤烤火。”
“诶。”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应了,心情很不错的凑到火堆边。启田把手里还掐着大萝卜,也顺手递给了二伯。
“二伯,这个您拿着。”启田怕他拿着,会有孟氏族人过来抢。
“这是你们找到的?”从他们几个回来,孟庆平就瞧见了启田手里掐着的大萝卜。
启仁更是眼巴巴的看着水灵灵的大萝卜咽了一下口水,这大萝卜真稀罕人,他很想吃怎么办。
启山看出来小弟的想法,摸了摸他的头顶,回答着二伯的问话:“不是我们发现的,是心慈找到的。”启山也是怕有孟氏族人过来抢,所以加重了说话的语气,让庙里的人都能够听道。
“慈儿找到的?”
“嗯。是傅妹妹找到的,这些都是傅妹妹找到的。咱们三个是…白搭。”齐贺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之前找到的马兰头都不晓得扔到哪去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等齐贺说完,启山瞟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孟氏族人,接着说道:“二伯,您不知道,我们三个就是白搭,三个加一起都没有心慈的眼力好。”
“是呀,我只看到了马兰头,根本就瞧不见旁的,这也许就是我二婶骂我是穷命调子。”
“那也比我和哥哥强,我和哥哥啥都不认得,只能跟着你们走,干点力气活。”
“这荒山野岭的,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孟庆平见两个小子的情绪有些低落,忙开口替他们开脱。
果然,齐贺就是齐贺,情绪低落只是一瞬间,孟爷爷的话落,立刻就活跃起来。“咱们三个加起来的运气都不如傅妹妹。”
“是呀,心慈的运气就是好。”提起傅心慈的运气,启山是满心满眼的服气。
“对,对,对。”启田也忙不迭的附和,眼神儿瞟向傅心慈,眼睛里都是羡慕和佩服。
见三个大小子对一个小丫头的滔滔敬仰,众人目光灼灼的都望了过来。
傅心慈:这些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她有点招架不住。只好低头做娇羞状,抿嘴假笑。
江头儿状似平常的走过来,先把目光落在那个大萝卜上,嘴里啧啧称奇:“呦,这大萝卜长的好啊,老家伙我白活了五十年,头一回见长的这么水灵的,比那贵人家里摆放的翡翠都招人稀罕。”这不是他顺嘴胡说,是这个萝卜长的真好,他恨不得现在就拿过来咬一口。
齐贺看出来江爷爷的意图,马上想出来对策:“江爷爷,咱们正想吃萝卜呢,您也赶快坐下来和咱们一起尝尝。”
齐贺拉着江头儿坐下,又伸手点了点江头儿腰间的佩刀,嬉皮笑脸的说道:“江爷爷,还是您来给咱们分吧。”齐贺和江头儿说完,又扫了一眼周围,煞有其事的又加了一句:“咱们就等着江爷爷给咱们分萝卜,一人一块,谁都不许抢啊。”
江头儿可是江湖老油条了,就齐贺那点儿小心思哪能瞒得住他的火眼。只是不待江头儿发话,碾子就凑了过来,手指点着齐贺的的脑袋犹如怨妇般的佯怒道:“齐贺,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良心了,想分吃东西却不想着哥。以后不和你玩了,哼!”
“碾子哥,我的好碾子哥,这不是啥好事都得一宗一宗的来么。”齐贺殷勤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尤其是他那灵动的眼神儿,更是忽闪个不停。
傅心慈:真是难为他了,年纪不大能在这帮官差们之中混的游刃有余,也是本事。
碾子就喜欢齐贺粘着他,这会儿见齐贺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心里登时美滋滋的透着一丝小得意。
启田把他们两个的互动靠在眼里,心里划过一丝苦涩,要是他也能像齐贺那样该多好啊。
只是,这辈子都难了。
第29章江头儿也护食
江头儿眨巴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在那个大萝卜和那些个球球蛋蛋上来来回回的看个没完。
看的性起,就蹲下身子又靠近一些,还不断的伸手摸摸这个,捅咕捅咕那个,那神情恨不得乘人不备把这些东西都抱走了,据为己有。
那沉浸式的着迷程度是那样的直白忘我,仿佛周围的那些人都是摆设。
齐贺:可不能让江爷爷在继续了,不然他怕江爷爷一时兴起,把他们冒雨得来的东西都拿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齐贺笑嘻嘻的拉着碾子凑过去,一起央求着要早点儿尝尝这大萝卜的味道。
两个大小子同时一起聒噪,比几个妇人合起来的声音还大,江头儿就是想无动于衷都难。
这不,正准备抽出腰刀切萝卜。
腰刀切萝卜,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这一点没人去想,他们现在共同一个想法,就是快点儿把萝卜分吃了。
对于他们来说,吃食只有吃到肚子里才安心。
大萝卜早就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孟庆平也知趣的把大萝卜放在一块擦干净的木板上,绿莹莹的很是好看。
别说是几个孩子,就是孟庆平也想吃到嘴里尝尝。
他们这一路上,别说是瓜果梨桃,就是干净的饮用水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这会儿,面前有个水分十足的大萝卜,在他们心里比那绿皮红瓤的大西瓜还有魔力呢,没听见那边的孟氏族人个个的都在吞口水。
江头儿早就目测过了,这个大萝卜得有三四斤重。那些个球球蛋蛋,一个个的也超过半斤重。就是那几个小的,也有鸡蛋大。
傅心慈:这几个小的是她的余威,这种惹人恼的天气要是能来个烤土豆,一定是他们祖孙最乐意的事。
她就没想过,烤土豆能馋死人。
江头儿不晓得傅心慈的打算,还在琢磨着等他分完了萝卜,就切块这貌似叫土豆的玩意儿尝尝是啥味的。
他正掂量着怎么下手(切几块合适),就见傅丫头抓着一根树枝,找个相较火势不太旺的地方,扒拉开火堆,把那几个鸡蛋大的土豆埋了进去。
“傅丫头,你这是干啥?”江头儿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做,立马就开口问道。
“江爷爷,这小土豆烤着吃味道不错的。”傅心慈也没有吝啬,大大方方的告诉了江头儿小土豆的吃法。
“这叫土豆玩意儿还能烤着吃?”
“江爷爷,这东西不仅能烤着吃,还能煮着吃,炖着吃,炒着吃…,只要是有锅有油,好吃的法子还不少呢。”
傅心慈说完,心虚的看了一眼官差们从某个他们路过的衙门顺来的大铁锅,立刻偃旗息鼓的闭嘴了,她可怕这小老头一时兴起让她用这一口大锅做吃的,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抗造。
还好,江头儿的脑子还在土豆有那么多种吃法里转圈圈,一时半会儿的还想不到那么多。
“江爷爷,江爷爷,分萝卜了。”齐贺见江头儿又好像在神游,忙开口催促。
“哼,你小子一天就知道吃。”江头儿被打扰了,佯装怒道。
“嘻嘻,江爷爷,您瞧瞧,这么多人看着您呢,您要是在不切萝卜,我和碾子哥的馋虫蹦出来咬您了。”
碾子:刚想反驳,他可没有馋虫。可是想想他和齐贺的交情,就没有替自己申辩,好兄弟要有难同当。
这会儿,江头儿的脑子总算是跟上了节奏。他也想好了,借用齐小子的话先吃大萝卜,在等着傅丫头的土豆烤好了,他再接着尝鲜。
他是不承认眼里只有吃的,只能说这几个孩子整来的东西太招人稀罕。
“都待好了,老子可要切萝卜了。”
傅心慈:切萝卜难道还要仪式感?
只是不等她多想,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一股清香从萝卜切开的地方散发出来。
“嗯,这味道真好。”齐贺觉得自己是真的饿疯了,不然萝卜的辛辣味他没有闻到,只闻到了一阵从不属于萝卜的清香。
江头儿更是神情一怔,瞅着萝卜被切面溢出的汁水,脑子里立刻就有了想法。他把半个萝卜切成了十几块,然后还不忘抓起来一块塞到嘴里,又抱起来剩下的半个萝卜走了。
就这么走了,留给齐贺他们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唔,嘎嘣脆,还没有辛辣味,要不是还留有一丝萝卜的气息,他都以为自己吃的是啥鲜果子。
“唔,咔嚓。”那块萝卜很快就被江头儿吃完了,他干脆拿着那半个萝卜大口开吃。
齐贺几个望着他让人浮想联翩的的背影,心里这个憋屈。启山兄弟俩还好,心里就是再不舒坦,也不敢表露出来。
傅心慈也没有啥大的反应,毕竟她空间里吃的东西多着呢,她才不会在意一个萝卜。
可齐贺在意呀!只是他在意也没用,那半个大萝卜已经被江头儿拿走了,很快就会消失灭迹。
还好齐贺没有昏了头,把江头儿留下的萝卜块按人头分了。末了还提醒大家:“快点儿吃,不然一会儿不晓得哪个祖宗又过来了。”
“嗯。”
众人齐声回答,动作很统一的把萝卜往嘴里送。
“咔嚓。”
“咔嚓。”
“唔…。”
众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亮光,宇儿更是咕噜一句:“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萝卜。”
“嗯,我也是。”启仁和宇儿想的一样。
可儿也点头跟小鸡吃米似的,嘴里吃东西都动作没有停。
傅心慈:她也没有想到,用木系异能种出来的萝卜,味道会这么好吃,她现在更期待土豆的味道了。
孟庆平眼尾的余光扫过江头儿,又落到那些孟氏族人。见他们的目光也从江头儿身上挪过来,忙低声的提醒洛儿和可儿,“你们两个快点吃。”
两个孩子很有经验的没有回话,大口的咀嚼起来。
齐贺与碾子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往后面挪了挪,正好挡在了两个孩子的前面。
让一个吊郎当的二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个一脸愤恨的老太太,立马就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第30章只是虚惊一场
无声的对峙慢慢的蔓延开来,谁都没有说话,孟家的那个老太婆想倚老卖老,闹口吃的回去给大孙子。年轻的那个也想趁机占些便宜,能吃上一口是一口。从流放开始他就没填饱过肚子,他饿呀,脸皮是啥东西他早就不记得了。
只是他们打错了算盘,齐贺和碾子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谁都没有把他们当盘菜。
俩人年岁不大,可一个是官差,一个是把总的儿子,这两个身份,从前孟家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如今却是压在他们头顶上两座悍然不动的大山,底气不足的俩货,不自觉的呼吸声都加重了。
碾子:就这点能耐,还想学人家抢东西占便宜。呸!俩加一块也抢不过哥。
齐贺:想跟他们抢吃的,要看他答应不答应。
噼噼啪啪火焰燃烧的声音,与外面的雨声重合,人的呼吸声略显得单薄。
“咔嚓,咔嚓。”江头儿啃萝卜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江头儿,给咱们分一口呗。”黑脸大汉瞧着对面的小老头吃的欢实,瞅着就眼热。
“是啊,头儿,这萝卜看着就喜兴,给咱们几个留一口啊。”大壮也跟着眼馋。
“是啊,是啊,瞅着就好吃。”关虎兄弟也顺势凑了过来。
“哼,你瞅瞅你们一个个的,都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江头儿嘴里说着嫌弃的话,手却很诚实的削掉多一半,顺手递给了黑脸大汉。
又是一番哄抢,最后还是黑脸大汉用刀把萝卜分成了几个等份,众人才一人分了一块。
“嗯,这萝卜的味道还真不错。”黑脸大汉由衷的说道,旁边的几位也跟着点头,心里却暗戳戳的嘀咕,就是少了点,不够吃。
孟家那两个人,见讨不到好处,嘴里不知道嘟囔一句啥就回去了。见两个人走开了,洛儿和可儿绷紧的后背才放松下来。
雨还在继续,天色似乎也更暗了。
“昂,啥味道。”齐贺屈了屈鼻子,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哥也闻到了,肯定很好吃。”碾子四下张望,寻找味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齐贺也和他一样四下踅摸,傅心慈捂着小嘴儿偷笑,你们的鼻子是不是摆设呀,近在眼前还到处找,真笨。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黑脸大汉面上的神色陡变,望着庙门的方向,对着江头儿示意道:“头儿,有人来了。”
“这种天头咋还会有人来?”江头儿也闻到一股焦香,刚要凑过去找傅丫头要吃的,就被黑脸大汉打断了,心里多多少少升起来一股不耐烦。
“人还不少,有车有马的。”随着黑脸大汉的话落,铃铛声,马嘶长鸣,都远远的传了过来。
听到这些声音,江头儿的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他同黑脸大汉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也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只是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其他官差,见江头儿的神色不对,也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头儿…?”
江头儿摆摆手没有说话,竖起耳朵听着。
紧张的气氛顿时笼罩着整座破庙,孟庆平早在黑脸大汉提醒江头儿的时候,就把宇儿揽到怀里,然后让傅心慈带着小荷和可儿躲到他的身后。
启山顿时明白了二伯的意思,抱着启仁拉着启田一起坐在二伯身边。
洛儿也懂事的坐了过去。
齐贺…?
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有些孟氏族人,他们现在是最低贱的流放犯人,要是遇到危险是被最先舍弃的那一拨人。
这北直隶的土匪流寇都是很彪悍的,杀人越货是常事。想到有可能被杀,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是这回他们学乖了,没有吵闹,聚拢在一起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想着关键时刻,这些官差能看着他们听话的份上不舍弃他们。
齐贺是乡下长大的,见的世面虽不多,但这会儿把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也晓得不同寻常。
“孟爷爷?”他没有打扰旁人,就悄声的问孟爷爷。
孟庆平的神经正在高度戒备,没有回答,只是冲他努努嘴,意思是不要多说话。
一时间破庙里安静的可怕,众人只听见雨声、火焰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和身边人的呼吸声。
傅心慈很不喜欢这种窒息的感觉,她还是喜欢不服就干。
还好没过多久,车马声更近了,他们还听见有人大声的吆喝:“大家都快着点儿,前面就是咱们今天要落脚的破庙。”
这声吆喝一般人听不出来啥门道,江头儿和黑脸大汉却立刻放松下来。
“头儿?”旁边的大壮见江头儿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绷紧的身形也跟着松懈下来。
“没事了,这些应该是赶路的行商。”江头儿一句话,算是解除了警报,那些孟氏族人也都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心放在肚子里,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了。
嘈杂声渐渐靠近,之前那个吆喝的大嗓门儿又响起来:“咦,这破庙里好像有人,还不少人呢。”显然后来的人隔着雨幕瞧见了破庙里透出来的火光,而且还不是一堆。
众人听见大嗓门儿说庙里有人,都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眼神里多了一分戒备。
大嗓门儿是很有行走经验的,他不待同行的人开口,就抬手示意大家先停止前进。
他的两个兄弟,见此情形马上上前几步护在他的身后,“大哥。”
“跟上。”大嗓门儿话落把头上戴的斗笠往上推了推,准备先到破庙里打探一番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庙门,就见一位穿着皂衣挎着腰刀的黑脸大汉站到了庙门口。
见是位官差出来,大嗓门儿眼前一亮,提着的心也放下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上前同黑脸大汉打招呼:“官爷。”
“诶。”
大嗓门儿见这位官差虽然长相凶恶,但是开口还算和气,马上说了他们一行人想进庙躲雨的意思。
黑脸大汉没有难为他们,摆摆手算是答应了。
第31章终于找到了
大嗓门儿点头谢过之后,忙回头仔细的叮嘱同行的人,“大家都快点把骡车赶过来,在查看查看油布蒙严实没有。还有啊,大家都把骡车拴好了,不然这荒山野岭的,跑了可没处找去。”
后面骡车上的人,立马回答道:“吴哥,你放心吧,咱们晓得。”对他们这些行商来说,骡车上的货物就是他们全部的的身家性命,他们哪能含糊。
骡车一辆跟着一辆,井然有序的顺着窄仄的山路,赶到破庙前的开阔带。
等骡车过的差不多了,就看见骡车的队伍后面跟着一辆很不起眼的驴车。
驴车上坐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年轻的男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坐在前面赶着驴车,一脸憔悴的年轻妇人,呆滞的目光坐在简陋的车棚里伤神。
年轻男子一边小心的赶着驴车在山路上行走,一边柔声的安慰身后的年轻妇人。“小云,咱们已经到了北直隶,应该很快就能追上父亲他们的。”
“嗯。”年轻的妇人轻声的应了,眼睛望着接天连地的雨幕心里酸酸的。“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有没有淋雨。”年轻的妇人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
“小云,你别哭了,咱们马上就能追上他们了。”年轻的男子怕自家娘子哭坏眼睛,忙开口劝解。
年轻的妇人竭尽全力的隐忍着,不想自家相公为自己担忧。可她一想到两个孩子走了那么远的路,这会儿很可能全身都淋湿了,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只是她不想让相公看见了,就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无声的呜咽。
年轻男子没敢回头,他嘴里虽然劝慰着妻子,眼眶却也是红红的,他也是心急如焚,惦念着年迈的父亲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
破庙前,吴老大带着兄弟们以最快的速度拴好了各自的骡车,又招呼落在最后面的青年男子说道:“傅兄弟,你们小两口也快着点儿,把驴车拴好了,到庙里避雨,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
因为傅兄弟带着媳妇,他又走近了几步,小心的提醒一句:“傅兄弟,破庙里比咱们先落脚的是一些官差。”
“诶,谢过吴大哥了,咱们省得。”年轻男子听见官差两个字虽然有一瞬间的皱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只是他太惦记老父亲和两个孩子,就没有深想。
有雨幕隔着,青年男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窝在祖父怀里的宇儿却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他激灵灵的从祖父怀里坐直小身子,手指着庙外面大声的说道:“爹爹。”
小家伙说完,也不管惊呆的祖父,挣扎着从祖父怀里站起来就往庙门口跑去,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呼喊:“爹爹,爹爹。”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就像是一缕清风划过所有人的心田。青年男子和年轻妇人都听见了宇儿的呼唤,年轻的妇人以为自己幻听了,眼泪流的更多了。
年轻男子却透过雨雾,看到庙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向他招手,热泪立刻喷涌而出,颤抖着声音唤着儿子:“宇儿。”
“爹爹。”宇儿得到爹爹的回应,喊的更大声了。要不是傅心慈及时的跟过来扯住他的衣裳,小家伙已经跑出去了。
这会儿,年轻妇人也瞧见了庙门口站着的两个孩子,压抑的泪水滂沱而下:“慈儿,宇儿,娘的宝贝。”
“娘,娘。”宇儿泛着泪光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两只小脚丫也不停的上下蹦跳着,要不是姐姐拽住他不撒手,他都要甩开两条小短腿儿飞奔过去紧紧的抱住爹娘,再也不分开。
孟庆平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看着大雨中赶着驴车向他们走来的小两口,也是泪如雨下。“余儿…。”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上天这样优待他,儿子还活着,儿媳妇也活着。
孟庆平这一刻才深深的体会到了,活着真好。
“父亲。”傅余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哽咽住了。
“好好好,你们…。”孟庆颤抖着声音连说了三个好,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方小云不等傅余拴好驴车,就自己从驴车上爬下来,踉跄着身子跑过去。
等她单薄的身子把两个孩子圈在怀里,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没人知晓她这些日子有多害怕。
她担心两个孩子,他们夫妻俩一路向北追过来,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打听,只要得到两个孩子的消息,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她都忍不住偷偷的哭上
一回。
她自己都不记得哭过多少回。
“娘。”宇儿紧紧的靠在娘怀里,抱着娘的脖子不松手。
“哎。”这一刻,方小云才真而且真的感受到了,两个孩子在她的怀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紧紧的把她包围。
傅心慈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她并不讨厌方小云的怀抱,就没有挣扎,任她抱着。
等傅余拴好了驴车,走进破庙,第一件事就是撩衣给孟庆平跪下叩头,“父亲,儿子让您担心了。”
“无事,无事就好。”孟庆平伸手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握着儿子有些微凉的手,半晌过后都舍不得松开。
一家人能够重逢,是他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会牢记的事情。尤其是方小云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就没有松开过。
这个画面,让破庙里几个年幼的孩子羡慕极了,纷纷学着他们的样子靠进自己母亲的怀里。
可儿也很想这样做,只是她娘的眼神阻止了她想要靠近的脚步。
这个时候,所有的外人都是多余的,江头儿他们很识趣的没有上前。
不用父亲提问,傅余拥抱过两个孩子之后,就坐在父亲身边说出来事情的全部经过。
“水不停的上涨,我怕溃堤就让衙役带着修堤坝的村民快些离开。当时…。”傅余没有说,因为连日的奔波劳累,自家娘子的身子太疲累,根本走不动,他只好半拖半抱的带着她往高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