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玉简
“师兄，真要这么做吗？不好吧！”
“费什么话？嗯……再深一点。”
“师兄，我不行了……”
月黑风高夜，灵台方寸山山腰处，两个人窸窸窣窣藏在树木丛中，似是生怕被人发现一般，极细声地交谈着。
陈悟念环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剩下的孙悟空。
听到孙悟空这话，陈悟念满脸鄙夷：“说了让你平日里少吃些果子，多吃些肉……这关键时候就没力气了！”
“可是师兄……这都快十丈了！就算不用土遁，好歹也能用用法术吧。我又不是悟难师兄，没炼过体，真没力气了。”
孙悟空拄着一个锄头——嗯，看上面的波动，法宝级别的锄头。整个猴站在深深的坑中，说话间都有些打颤，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嗯……”陈悟念拖长音应了一声：“为兄再教你一事。这种时候，不能运用法力，容易被有心之人循着法力波动查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双手刨出来！”
“加油，相信自己，双手创造美好明天，你可以的！”
陈悟念站在坑边，朝着孙悟空一阵打气。
“师兄，悟空是不是惹到你了？”孙悟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身上的毛在汗水的浸渍下都已经有些打绺了。
说着，孙·打工人·悟空又坚定地挥下了锄头。
他觉得，师兄就是在蓄意报复他。
就因为那个大桃子！
“没有，不存在的！为兄只是想锻炼锻炼你！”陈悟念一副正直青年的模样。
【我信了你的邪！】
孙悟空瞥了陈悟念一眼，挥下锄头。
……
孙悟空小院中，陈悟念和一身湿透、像个拖把似的孙悟空相面而坐。
两人中间，一块玉简，一方印玺静静躺在地上。
“师兄，这到底是什么？”
孙悟空使了个暖阳咒，一边烘着身上的毛发，一边看着这两件东西，朝陈悟念问道。
“这个好像是个存储玉简，里面应该是某种功法。”
陈悟念言语有些犹豫，显然也不大确定。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有存储功能的玉简，以前只是在藏经阁里头见过一些相关的记载和使用方法。
这种能够储存信息的玉简跟寻常施法所用的玉简可不一样，据说极难炼制。
那也就是说，这玉简里存储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打个不算恰当的比方，毕竟也不会有谁用金纸去擦腚——当然，少数家里有矿的除外。
而且这玉简可远比金纸那种凡人俗物要来得珍贵。
说着，陈悟念拿起了那块玉简。
这块玉简之前他也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食指长食指宽，瓦楞纸一般厚，一面光滑一面粗糙，不算剔透，掺着许多杂质，微微泛着青光。
要是放到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这玩意儿丢出去都没人捡。长得就像姑娘家家磨指甲的打磨板。
“好像是这么用的！”
陈悟念轻声嘀咕了一声，在孙悟空好奇的眼神中，陈悟念将那玉简光滑的一面按到了额头上。
不过一两息的功夫，陈悟念就把那玉简从额头上给松了开来。
“咳，悟空啊！这是个好东西，你看看！”
陈悟念清了清嗓子，手一挥，法力托着那玉简飞到了孙悟空的面前。
孙悟空接过玉简之后，也没有多想，直接学着陈悟念的模样，将那光面贴上了额头。
这些年，悟念师兄得了什么好东西，的确都是第一时间同他分享。
【师兄真好……】
刚一贴上，孙悟空就发现了，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个激灵，嘴唇都微微哆嗦着。
“好冷……”
孙悟空张开嘴，一声呻吟。一张嘴，一缕白雾似箭一般从嘴里射了出去。打在地上，那接触到的席子上瞬间就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看着孙悟空这模样，陈悟念猛地颤了颤。
【果然有问题！】
这玉简说来也怪了，摸上去明明就是一块极为温润的玉，说不上凉，也说不上热，是一种让人很舒适的温度。
这玉简触碰到额头之后，手上的感觉仍是那温润的玉石，但是额头上却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块千年的玄冰，冷到骨子里去了。
透过那层颅骨，孙悟空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已经成了一块梆硬的冰块，连魂魄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
【连、思、维、都、好、像、被、冻、僵、了……】
孙悟空缓慢地想着。
“悟空，收敛心神，这是正常的情况！将你的神识投入玉简，感知其中的讯息。”
陈悟念看着孙悟空有把那玉简拿开的趋势，连忙开口道。
正常的情况……正不正常他哪知道啊！
玉简这种稀罕物，他也是第一次见啊！
书上也只说了这玉简的使用方法，也没说会有这种情况啊！
陈悟念在心底吐槽着，双眼死死地看着孙悟空的反应。
要是出现了半点反常，他便直接出手！
让孙悟空去趟雷，一方面，陈悟念的确是想着稳一手。
虽然在这种种手段下，这玉简不应该再出现什么异常。
但是万一呢？
毕竟书上也没说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另一方面，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跟孙悟空两人。若是他出了岔子，凭借孙悟空现在的修为，可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来干预。
但是让他看着孙悟空，那就要保险多了！
没过多久，在陈悟念紧张的眼神注视中，一抹清光钻进了那玉简当中，整块玉简瞬间泛起了幽幽清光。
陈悟念盘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拳，身子微微前倾着，双眼紧盯着孙悟空，一刻也不敢离开。
但马上，孙悟空脸上那痛苦之色慢慢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享受的神情。
“啊……”
孙悟空张开嘴，长长一声呻吟。
陈悟念听着这动静，脑袋上浮了几条黑线出来。
孤男寡猴共处一室，你这么叫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很快，孙悟空放开了手，朝着陈悟念慢慢睁开了眼。
脸上那抹喜色怎么也散不去，抓着玉简的手不经意间力气用大了几分，青筋绽起，显然其心中并不平静。
“怎么样？”陈悟念急忙问道。
“的确是功法！”孙悟空咧开嘴朝着陈悟念笑了笑：“是一门叫做八九玄功的功法！”
第三十章：此事已了（求收藏求推荐票，各种求啊！！！）
？？？
八九玄功？
陈悟念眼睛一瞪，眼珠子差点直接从眼眶里蹦出来，连忙拿手按了按眼珠子。
【还好还好，没掉。】
但怎么会是这门功法？
依照原本的进程，这八九玄功不应该是由祖师为解《大品天仙决》之灾祸，才传给孙悟空的吗？
为什么孙悟空会从这……叫什么兵甲的黄豆精身上得到？
不对……
陈悟念双眼微微眯起，广成子那张拽得像二五八万的脸浮上了他的心头。
若是那兵甲是广成子的人，那这一点倒是说得通了。
那也就代表着，之前他的想法并不是无稽之谈，西游计划真的与这三教关系重大。
而现在看来，这阐教的确出手了，并且孙悟空便是这西游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但是广成子……这道人究竟在这里头扮演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呢？
或者说，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他们想要的只是让孙悟空前往西天取经，又何必要这么麻烦？
用他们阐教的话来说，这西天取经乃是天数。
那这猴子学什么不是学？
为什么非要他学这八九玄功不可呢？
还特意让这兵甲前来送功法，八九玄功可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大头菜，
不对，最起码这一点就完全说不通。
陈悟念微微眯着眼，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手指轻轻在额头上敲着。
笃笃作响。
这个模样，孙悟空很熟悉，每次遇到一些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时，师兄就会这个样子。因此，孙悟空倒是也很识趣地没有出言打扰，自顾自地把那玉简放在指尖翻来覆去旋转把玩着。
想不通……想不通啊！
陈悟念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种种加起来，让他熟悉的西游成了一个迷。
而且一时间陈悟念全然想不到半点脱身之法，莫说习惯性的三条，连一条都想不到。
更何况，现在就有一个难题摆在他的面前。
这八九玄功……学吗？
若是不学，这么一块香喷喷的肉，已经做好了摆在眼前，不上去咬一口，总觉得亏得慌。
但要是学，眼前的情况明摆着了，这块肉有毛病，吃下去说不准会闹肚子！
算了算了，先放在一边吧，这个问题日后再说。
陈悟念揉了揉脑袋。
“翻天印？”
孙悟空疑惑的一声叹，让陈悟念猛地蹦了起来。
“什么？番天印？”
……
“怎得还不回来？”
广成子盘坐在蒲团之上，眼中一缕精光闪过。
说着，伸出手便开始推算。
“天劫？神形俱灭？”
天机演算的结果，让广成子的手猛地一顿。
他也只推算地到这许多，至于其他的，都像是水中月一般摸不到影子。
一时间，广成子倒也分不清究竟是天劫将天机给搅乱了，还是有人刻意将天机给遮蔽了。
遮蔽天机……这斜月三星洞中倒是的确有相应的法门。
但是有什么法门可以营造出天劫的假象……
一时间广成子还真想不到天底下有这般神通。
广成子微微沉吟了两秒，伸手一抚，六粒金色的豆子围成了一个圈，在他眼前不停地旋转着。
这七颗仙豆本就是一体，彼此之间都隐隐有所感应。
下一秒，广成子便出现在了灵台方寸山的山腰之上，眼前一片疮痍。
“就是这了！”
广成子缓步走着，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六粒仙豆慢慢在身侧盘旋着。
这空气中隐隐还有仙韵流动。
草木胡乱歪斜着，整片土地似乎都被人犁过了一般，随处可见被翻起整片抛飞的草皮。
鬼仙之流，本就是自觉度不过天劫而取巧的一撮人。
不似寻常修士那般面对天劫时的全力以赴，反而从最开始便留了几分气力。到最后几道雷劫时，直接以身殉劫，而神识附在仙婴上逃出生天，存了几分生气。
身死而魂未灭。
从而得以瞒过天道，借渡劫成功后天道降下的成仙奖励重塑仙体，但因为这仙体没有经过天劫的冲刷，各方面都比不过正常渡劫的天仙，而且几乎断绝了得窥大道的希望，究其一生最强也只不过能到天仙级别。
天道底下，容不得取巧。
这鬼仙虽也是仙，但是却难逃雷火风三灾。成鬼仙后五百年，天降雷劫；再五百年，阴火焚身，自涌泉穴始直透泥垣宫；再五百年，狂风着身，内摧五脏六腑三魂七魄，外伤皮肉筋骨。
三灾，一灾比一灾强。
只有尽数度过的鬼仙，才能勉强有天仙的威势。
而眼前这情况，各方各面都在告诉这广成子，这兵甲是殒身在风灾之下，身死道消。
但是广成子隐隐的总感觉不大对劲。
兵甲明明三百余年前才刚渡了火灾，为何这风灾会如此突然？
当然若是因为兵甲心生了什么感悟，引发了天道感应，提前降灾，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这未免也太巧了。
广成子缓步走着，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身边盘旋的六粒仙豆猛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嗯？”
广成子皱了皱眉，五指成爪，掌心朝地，自掌心涌起了一股极强的吸力，一粒金色的豆子钻破泥土从地底深处冲了出来。
外表与其余六粒仙豆无异，但是却显得乌突突的，没有光彩。
“果然没了灵智啊！”
广成子两指捻起这粒豆子，长叹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
毕竟也有了数千年的感情了，而且这话仙豆若想具现成人，就必须要他的仙力滋养……从一些方面来看，这与他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但这种感情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广成子袖袍一抚，手中的身边的其余六颗仙豆消失不见。
双目怔怔地看着身前的地面，因为先前那仙豆破土而出，地上还留有一个小小的洞。
“没有灵气波动？难道真是天灾？”广成子皱了皱眉头，反手一掌，身前泥土翻起，拍出了一个十余丈的大洞。
黑黢黢的，就像是土地长出了一张大眼。
广成子又仔细打量了半晌，还是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深处的泥土也没有半点灵气波动。
那这种种便不像是人祸了……
“倒是可惜了！”广成子摇了摇头，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其余东西他也没有去寻的想法。
即使在那风中能存下来，也不知被刮飞出去了多远。
而那玉简……广成子推算过了，推算结果告诉他，那玉简已经到了该到的人手中。
此事已了。
第三十一章：灵宝？法宝？
“好的，我知道了！”
菩提祖师听完了陈悟念的话，垂着眼应了一声，无悲无喜。
“这翻天印还请祖师收下！”
陈悟念手掌一翻，一方小印现了出来，悬在掌心上方三寸处，缓慢地旋转着。
说着，陈悟念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肉疼。
这毕竟是传说中的后天灵宝啊！一印拍下去，哪吒都得让路。
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陈悟念还是明白的。为了自己的小命，这种东西留下来没有什么好处啊！
“这不是番天印。”
祖师瞥了那方小印一眼，浮尘一甩，说出了一句让陈悟念完全傻了的话。
“这不是翻天印是什么？您看，这上面还写着呢，翻、天、印……”陈悟念指着印纽上那三个似是直接用斧头劈出来的粗狂篆字，朝着祖师问道。
他昨夜可是一整夜都心思修炼。
关于交和不交这件事，脑子里两个小人足足打了一晚上。
“番天印乃是元始天尊截不周山的断壁炼制的上品后天灵宝，上刻盘龙吐珠，下篆山川湖海。说是后天灵宝，但是威势不低于寻常的先天灵宝。”
菩提说完，轻轻指了指陈悟念手中的印：“那印说得是：印中别有一番天地，故称番天印。而你这却是翻筋斗的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而且上头刻的也不是上古神龙，只不过是四爪蛟龙罢了！
这应该只是那番天印的仿制品罢了，其中有一缕不周山的仙气。上品法宝，勉强算得上是个宝贝。”
陈悟念叹了一口气。
除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宝贝之外，修仙之人大多用的都是灵宝和法宝。灵宝远胜于法宝，而二者皆有先天后天之分。
先天指无须人为炼制、大道的自行产物，皆为至宝。
而后天，便是指借用了一部分先天宝贝，后天炼制而成的宝物。比如那番天印便是借了先天的不周山，经过炼制得成。
在后天之下，便是下品中品上品了。
这居然只是个上品法宝，连灵宝都不算。他还以为这是个多了不得的宝贝呢！
结果是把马冬梅当成了孙红雷。
这么多年，门中的师兄弟不少都习了炼器，门中修炼相对枯燥，大家只能自己找乐子。
多年前一个习农、以农入道的师兄曾想了一个法子：炼制一些生活用品，拿出来评比，再稍稍搭点彩头。
结果这个习俗就一直留了下来。
多年的积攒，以至于现在门中各式器具最差也是下品法宝：什么扫把、拖把、水壶，还有每个院子都有的木架子……
四舍五入，这盗版番天印也就跟门中的扫把差不多级别。
“弟子知道了！求教师尊，那八九玄功，弟子和悟空能不能习？”
菩提沉默了半刻，点点头：“可！”
得到了师尊的首肯，陈悟念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
“祖师，广成子师兄已经离去！”门外，一个声音传来进来。
“知道了！悟念，你也下去吧！”菩提祖师说着，合上了眼。
“是，师尊！”陈悟念应着，识趣地往门外走去，轻轻合上了门。
眼神不经意的在屋顶瞥了一眼。
一小撮稻草燃尽后的灰尘，堆在檐角。
……
得到广成子已经离去的消息，陈悟念倒是更为笃定了——昨夜，那兵甲肯定是广成子的人！
按照师尊所言，昨夜广成子约师尊手谈，一下就是半宿。
师尊甚至根本不知道陈悟念曾以草雀传信。
这显然是广成子设下了某些连师尊都尚未察觉到的禁制。
而屋顶上那草雀焚烧后留下的印记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心底倒是彻底松了一口气，门中有这么一号危险人物在，总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而且这也就说明，那些布置起作用了！
即使广成子在师尊处这一点他没有算到，但明显没有引起广成子的怀疑。
要不然广成子肯定无法这么痛快地离去。
因此陈悟念走在路上，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这被一众师弟看在眼里，倒是他们这些昨夜才被训过的人长松了一口气。
一路径直走到紫竹林边的自家小院，陈悟念顺手先在门边施了几道禁制，下意识地便用上了昨日才学会的一符多阵。
然后折了个纸人，盘坐在院中，做出一副认真修炼的模样，而后才走入门中。
这一次陈悟念没有急着修炼，而是先从那储物瓶中取出了一套纸笔，撅着个屁股在床上写写画画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必须得好好重新盘一下，要不然可能会存在什么纰漏，依照勾股定理蝴蝶效应来看，哪怕是一点点的小问题，放到日后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西游”
陈悟念信笔一挥，在开头写下了两个大字。
而后便是跟西游息息相关的几个势力。
“劫教、缠教、西防教、忍教。”
这些权势滔天的机构，在心里稍微想想没事，若是书于纸上，只怕有人会寻着天道中的蛛丝马迹探寻过来。
不得不防，还是写错几个字比较好。
而且陈悟念也觉得自己这名字没有取错。
一个难逃一劫又一劫，门内弟子死的死散的散；
一个死缠烂打难以招呼，整日说自己是名门正派；
一个动不动你与我佛有缘，因此不得不防；
一个事事忍让，时时忍让……
妙啊！
陈悟念又在广成子属于的阐教上画了个圈。
“如果我是阐教，我为什么会如此注意这只猴子？”
之前孙悟空登山门时，他是先入为主了，觉得这西游计划非孙悟空不可。
但若是不章口就来，忘记那即成的《西游记》，就会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全天下这么多人，他们为什么会挑上孙悟空？
其余三人，都有各自缘由。
陈悟念拿着笔，写了下去。
“唐玄奘，金蝉子转世。”
“身为佛祖弟子，却与佛祖意志相悖，因此被佛祖选出来当取经小组组长，从而得以更为了解佛法。”
“没有问题。”
“沙僧，天庭负责卷门帘的看门大爷。”
“无权无势，凡人修炼登仙。为大多数仙人的缩影。”
“掌握了他，也就在这大多数仙人中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而且据说此人老实本分，属于极易控制的那种人。”
因为没有亲眼见过，陈悟念在据说后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第三十二章：钥匙？（今日更了八千了，新人新书求支持！）
“猪八戒，天蓬玉真寿元真君，北极四圣之首（安全起见，整段划掉）。此人关系到天庭与西方世界的联合，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极为合适。”
陈悟念一手捏着纸，将纸整张提了起来。上下扫视了一眼。
这样一看只有孙悟空不正常。
要是按照他往常的性子，既难管教，又无后台，还有前科，又不属于任何一教……
“为什么会选他呢？”
陈悟念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广成子究竟是何意？”
陈悟念的脑中闪过了昨日那广成子登门之后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抽丝剥茧，在脑子里一帧一帧地慢放。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陈悟念都要再三揣摩其中的深意。
完全拿出了从前做阅读理解题时的架势。
虽然广成子不会明着表现出来，但若心中一直想着这些事，难免会在平常的动作和语言中表现出来。
整个看下来，陈悟念从广成子那只言片语中抓到了两个重点。
一，是他所谓的来意——为师尊献上醉仙酿。
“醉仙酿！”
陈悟念在这三个字上划了个圈。
这醉仙酿，以前陈悟念从未听过，而且在他的印象中，祖师并不是什么酗酒之人……之仙。
这是什么酒？能让广成子如此郑重其事送来？
但这酒又好像不是祖师的心爱之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过，也未曾在门中见过。
既然如此，那就说只可能是这种酒对祖师有某种特殊的含义。
虽然现在不知具体有什么意义，但是以后倒是可以多多关注一二。
陈悟念顿了顿，在醉仙酿后头添上了四个字：重点关注。
至于第二，那就是广成子那句：“门中有一师弟异于常人了……”
这话看似是说，孙悟空是妖非人，但是可能会这么简单吗？
异于常人……或许找孙悟空缘由，就是这异于常人的点！
而若真要说这孙悟空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只剩下天生石猴这一点了。
其余的，在孙悟空习道之后，都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爱吃果子这一点没变之外，其余的野兽习性都已经要收敛了许多。
若是如此看来，他们要的可能就是一只灵猴！
而且这只灵猴，还要习得八九玄功！
陈悟念想着，坚定地下笔写下了几个字：“灵猴——习得八九玄功。
这样一看，这个指向性实在是太过于明确了。就好像是有一个位置，已经提前为孙悟空准备好了一般。
“钥匙？”
陈悟念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若是说有这种一一对应、非他不可的关系。
陈悟念一时之间只想得到锁钥。
西方教或是阐教有一把什么锁，等着孙悟空作为钥匙去开启。
那会是什么样的一把锁呢？
陈悟念写了一个大大的“锁”字，用一道箭头连在了那开头的“西游”二字上。
若是说有锁，那这锁一定跟西游有关！
【西游？锁？】
陈悟念右手执笔，左手食指轻轻在额头上叩着，想着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那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西游的目的是什么？】
【让西方教传播教义？】
【将手伸到南瞻部洲去？】
【不对不对，若只是单纯的抢地盘，完全不需要这样选一个固定的对象，事情也远不至于如此复杂。】
【除非……这西游计划还有其他的图谋。】
猛地，陈悟念脑中想到了一个地方——北俱芦洲！
在整个西游计划中，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全部都参与进来了，唯有那据说遍地是宝的北俱芦洲，摘得实在是太过于干净了！
在这种举世大劫之下，一个大洲能够完全置身之外，完全是一种不可能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悟念一直都相当坚信这一点。
“北俱芦洲。”
陈悟念重新取过一张纸，工工整整写下了这四个字。
看着这四个字，他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按照计划，他是必须要往这北俱芦洲走上一遭的。
不只是为了那制作傀儡的精气，也是为了收集一些灵草矿石之类的宝物用以炼丹炼器。
这些年待在山上……
的确，稳是稳了，但是另一个问题就是——穷啊！
穷到令人发指那种。
法宝大概也就十来件——都是自己炼的。
纸人还剩三十来只——自己漂的纸，自己剪的人。
各种符篆大概也还能剩个两三百来件，材料都是从山上就地取材来的。
然后就还有些灵丹毒丹之类的小玩意儿。
嗯，真穷！
除了刚入门陪着祖师出过两次门，顺带结识了两个据说有上古巫妖血脉的朋友，学来了两三招巫妖的诅咒之术。
之后的这小三十年，陈悟念就没出过灵台方寸山一步！
世界这么大，能人异士不尽其数。
若是仅有这些，手段实在是太过单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针对了。
许多陈悟念早就想研究的东西，就是苦于没有原材料。
在面对了鬼仙以后，陈悟念更是发觉到了自己手段的匮乏，要不是那雷劫符误打误撞成功了，恐怕真会阴沟里翻车。
（某个已经身死道消的黄豆精：汝听人言否？）
这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事……总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吧！
天劫可是不长眼啊！
他昨夜可是亲眼见了那天劫的威力。
比起在天劫底下身死道消，这往北俱芦洲走一遭，危险系数好像也不算很大。
陈悟念摇了摇头，手指轻弹，一小缕火焰将这几张纸付之一炬，再以风吹散纸灰。毁掉了所有痕迹，这才背着双手走入了密室中。
在昏暗的密室中，陈悟念取出了那块玉简。
这里头是八九玄功。
不管这八九玄功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从短期来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人族修士比起妖族魔族和巫妖来说，手段繁多，符篆阵法各式法宝令无数妖族头疼。
但除了少数修士，人族修士大多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体魄太弱且不善拳脚功夫——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妖族魔族来说，比起普通人还是强上了太多。
所以在上古，尤其是在封神大战时期，有诸多人族大能都是被钝器直接拍碎了身躯，脑浆子都四处喷的那种。
但是这种情况在妖魔身上却是极少发生。
在修士中有一种说法：百丈之外人族无敌，两丈之内人族最弱。
而陈悟念也是这样，虽然有诸多手段，但也只限于远程对线，要是跟战士贴脸，肯定是被人吊着打的份！
八九玄功，不只是功法，也囊括了八九七十二般变化。
并不是简简单单地指变成七十二种东西，而是指通幽、驱神、担山、禁水等七十二种玄门法术。
这其中便不乏许多近战、炼体的本事。
只要修了这八九玄功，体魄纵使赶不上妖族魔族，也要比寻常修士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儿。
想前往北俱芦洲，若是有八九玄功压身，又要稳妥了不少。
因为这功法的来历，陈悟念心底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还是不太稳妥啊！
陈悟念一手拿着玉简，脸上阴晴不定，静静地坐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许久，他才下定决心，咬了咬牙，把玉简按到了脑门上。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猛地打了个冷战。
真冷啊！
而后陈悟念的神识一点点地往玉简中灌去，因为这温度似乎连神识都能冻结，这神识运动的极慢。
生动一点形容地话，就像是一个人跑步的过程中，突然被人按下了慢放十六倍的键一样。
生涩、缓慢、而又怪异。
但真当神识整个进入了那玉简中后，陈悟念那紧皱着的眉头猛地舒展开来，嘴唇微微张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低吟。
他总算是知道孙悟空突然叫那一嗓子是因为什么了。
这真他娘地舒服！
神识仿佛整个浸入了一汪温度极为合适的温泉中，不只是灵魂，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享受了好半天，陈悟念才慢慢地后知后觉。
好像光顾着舒服了，都忘了动一动……哦不是，忘了感知这玉简里的讯息了！
……
日暮西陲，月上枝头。
还是灵台方寸山的山腰处，还是一高一矮两人窸窸窣窣。
却有几缕青烟缓缓飘起。
陈悟念已经布法施下挪移之术，这原本的满目疮痍倒是大部分皆已恢复了原样。
但是那些拦腰折断的草木却是无法复原了，只剩下了光秃秃地一小截枝干。
“诸位道友，悟念深知此举无疑是断绝了诸位道友诞生灵智、成仙之路。今日在此赔礼道歉了！”
陈悟念说着，长长作了三个揖。
“不过诸位道友请放心，诸位的孩子，悟念会好生照顾！若是他日得窥大道，必定重为诸位道友塑身，而今，还请诸位早登极乐。悟念当为各位祈愿，愿诸位投入天道，轮回成仙！”
“可是师兄……”孙悟空看着地上正袅袅升起青烟的三支香火，怯怯道：“这香，不就是用草木制成的吗？这算不算是用儿子的骨灰去祭老子的坟？”
第三十三章：草木无情
听着孙悟空这话，陈悟念的脸瞬间绿了。
绿得发亮，绿得健康。
扭过头恶狠狠地戳了孙悟空一眼，冲着孙悟空的脑袋就是一套连环掌，啪啪作响。一边打着，一边没好气地骂道：“要你多嘴……要你多嘴……要你多嘴……”
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掐灭了那三根香，直接收入了袖袍中。
失误了失误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从前边上那株老檀树，可是没少受摧残，搞不好这香用的就是人家的皮屑……
一通打完，陈悟念收回了手，故作风轻云淡地瞥了那抱着脑袋的孙悟空一眼。
咳了一声。
“咳，那个……悟空啊！吾等送诸位道友上路吧！”
不多时，这林子中便传来了阵阵诵经之声。
诵完了经，林子静谧如初，树亦静风亦止。
陈悟念睁开眼，刚要站起身。
“师兄！”
“嗯？”
陈悟念的身子一下子顿住了，一手支着地，扭过头循声望了过去。
却是猛地一愣。
孙悟空那张平日里显得没心没肺的毛脸，此刻却是写满了挣扎，满脸的疑惑。
在陈悟念的注视下，孙悟空并没有回过头来，而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林子，自顾自地说道：
“师兄，有句话叫草木无情。
为人诵经祈愿，是为了避免冤魂不散、因果缠身，这一点悟空明白；
但是为了草木诵经祈愿，这又是为了哪般？
它们甚至连回应都做不到。
平日我们还要伐木生火，这漫山的树枝也不知折了多少。
但这些年，却也不见有哪位师兄为这些草木诵经，也从未听师兄有如此一说。
今日却是为何？”
孙悟空双目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片林子，有几分不解道。
修炼一途，本就写满了杀伐。
强者生、弱者死。
弱肉强食这种定律，在修士之间甚至要比野兽之间要来得更为残酷。
尤其是这些尚未诞出灵智的草木，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这些都是陈悟念平日里对孙悟空的教导。
但今日悟念师兄这所为，孙悟空觉得完全与之前的教导之语相悖。
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又何苦为之？
整颗心挣扎不已。
为了解惑，孙悟空甚至完全没有想起那约法三章中，不得质疑师兄的一条。
陈悟念显然是没想到悟空会有这么一问，呆呆地愣了半晌。
好半天，才重新一屁股坐了回去，看着这熟悉的林子，开口了。
“悟空啊！是谁说草木无情？
这万事万物，皆有情！
我等修士也是一样，都说太上忘情太上忘情。我的理解是：可以忘情却是不能无情。
若是草木无情，又怎来落叶归根，以己残躯回馈大地？
若是草木无情，繁花又怎知道引蝶，既播了花粉，又让蜂蝶得以之生存？
为兄告诉过你，弱肉强食。
可为何食？为了果腹！
这理虽糙，却没有人能从这里头挑刺。
平日里伐木生火，也是如此：为了取暖，为了做饭。
但是昨夜是为何呢？
为了将他人引来，为了消灭可能存在的隐患……
对于我们来说，理所应当，但对于这草木来说却是无妄之灾！
我等修士，本就为天道所不容，不然也不会有天劫加身！既然是要从天道的封锁中，闯出一条路来，那你就得对天道有所敬畏！对天地有所敬畏！”
孙悟空没想到悟念师兄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真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陈悟念本就高大的身影在他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说着，陈悟念语气猛地一转，说到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上，笑眯眯地看向了孙悟空。
“你平日砍柴是去何处？”
“山脚……”孙悟空没想到师兄这话锋转变地这么快，微微有些愣神。
“对了！”陈悟念打了个响指：“山脚下灵气稀薄，草木不过也只是寻常草木！
这山腰可不同，虽不如山顶那般灵气茂盛，但这些草木也算是日夜受灵气蕴养，若是不去干涉，迟早有一天会成什么草怪树精……”
“等等等等，师兄您让我先捋一捋……”
孙悟空总感觉有些不对，伸手挥了挥，打断了陈悟念的话。
“师兄，前面那些……都是瞎编凑字数的吧！只有最后这一句才是诚心的！您这是怕精怪复仇！”
孙悟空想了半晌，有些狐疑地看了陈悟念一眼。
“怎么可能？你师兄是这种人吗？”
陈悟念嘴抽了抽，大义凛然道。
不知怎得，孙悟空总觉得悟念师兄这般嘴硬的模样有些熟悉，好像前两日见过。
还没来得及开口，草木簌簌作响。
“起风了？”孙悟空伸出手，风吹着手背上的毛发胡乱摆动。
“是啊，这些草木在感谢我们呢！”陈悟念说着，只觉得手心痒得慌，低头一看，一根草叶被风吹着晃动了起来，缠上了陈悟念的食指。
“悟空，你还觉得草木无情吗？”
陈悟念觉得眼下这情况，分明就是对他刚刚说的那些的最好证明。于是乎，带着几分嘚瑟地朝着食指瞥了瞥，说道。
“这……”
孙悟空一时无言。
碰巧？
有灵？
前者更为真实，但是孙悟空却更想相信后者。
毕竟按师兄所说，那种有情的世界看起来才有趣……
“起风了！也是要变天了！”陈悟念左手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那片缠绕在自己右手食指上的草叶，一缕头发丝般粗细的灵气渡了过去。
倒不是陈悟念不舍得，实在是这草叶太过弱小了。再多也是揠苗助长，没有好处！
“小家伙，我们也算有缘。那就送你一场造化吧！”
陈悟念喃喃说道，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师兄，你说什么？”
孙悟空还在想刚刚陈悟念的话，有些分心。
“没什么，明日不需为我准备吃食了！”
陈悟念站起身，背负双手往前行去。
“为什么？师兄你去哪！”
“北俱芦洲！”
下一秒，陈悟念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师兄？”
孙悟空震惊道。
“诶，拉我一把！我忘记这边布了蚀仙散！快快快，腿软了！”
第三十四章：众筹成仙
七月初二，黄道吉日，宜出行！
天还未亮，除了阵阵虫鸣，听不到半分人语。
一道青光自斜月三星洞冲天而起，不徐不疾地直往东北方飞去。
只是这飞得似乎有些低，速度也慢了些。
下方，孙悟空慢慢从紫竹林中走了出来，瘦小的身子藏在竹林的阴影中，丝毫不起眼。
【师兄，一路走好！希望你能跟静静嫂子终成眷属！】
【不对，不是希望，是一定可以！】
孙悟空捏了捏拳头，朝着天上喊道：“师兄，大胆地去追属于你的爱情吧！”
天上，那兀自飞行的身影猛地往下坠了坠。
……
嗖……
“唉哟，什么玩意儿……嗯？老太婆啊，刚才是不是有个什么玩意儿……嗖的一下从我们头顶上过去了？”
一个老头正在树下纳凉，突然觉得头顶一黑，还以为是个什么鸟妖要下来吃人。这老胳膊老腿吓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佝偻着站着，不停地跺着脚。
“这才刚起怎么就梦话呢？还什么玩意儿，雀儿呗！难不成还是仙人？”一个衰老的妇人从菜畦里直起腰来，没好气地瞥了那老头一眼。
这人明明还是那个人。
但不知怎得，她却总觉得这伺候了半辈子的老伴儿今儿有些怪怪的。
“也是……也是啊！老喽！”老头晃了晃头，拉长着声音应了声。往回稳稳踱了两步，扶着边上的拐杖刚想坐下来。回头一望，整个人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又定睛看去。
这一回，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好半天才哆嗦着手指指着前头，磕磕巴巴地说道：“老太婆，老太婆……仙、仙……”
“西安？那是什么？死老头子，又说胡话了！”
老婆子嘟囔了一句，但还是顺着在老头子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眼过去，老太太也愣住了。
下一秒，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神仙，真是神仙！”
说着，忙转过头朝着那老头招呼着：“老头子快拜啊，让神仙保佑你的腿早日能好起来！”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保佑我家老头子早日能够站起……来？”
老太太正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语气猛地一扬，这时才反应过来。
“老头子，你没有拄拐是怎么站起来的？”
兴奋之下，这老婆婆直接叫破了音。
“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偏僻的小村庄里，两人欣喜地叫着。
“老太婆，我们是不是应该给神仙立个生祠？日夜香火供奉，感谢神仙保佑？”
老头儿锤了锤腿，满是感激地说道。
“是啊是啊……”老婆婆点头应着，紧接着猛地一愣。
“老头子，神仙长什么样来着？”
“诶？老了老了。我方才明明想着要把神仙的面容记下来，这会儿怎么、怎么就全忘了？”老人拍了拍脑袋，有几分不确定地说道：“我只记得神仙好像是穿了一身绿？”
“瞎说！明明是白衣服，带了个绿帽子！”
老婆婆皱着眉头呵斥道。
她脑子里却还有一个不吉利的想法，没有说出口来。
“刚刚那神仙…似乎是坐在一口棺材里？”
……
陈悟念听着这两个老人的争吵声，一张脸耷拉地老长——为了保险起见，他用的是悟法的脸，易容大法好！
我这明明是青衣！
青衣！
还有绿帽子……
陈悟念一把拽下脑袋上的逍遥巾，面无表情地将其烧成了粉末，心中一阵声嘶力竭的画外音响起：
这明明是藏青色！
藏青色！
毁灭吧！累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又扯上因果了！
他明明一路感知，只要是有人烟之地，便提前五百里绕路而行。
原本从西牛贺洲到北俱芦洲只需往东北方走出一条直线便好，这一绕路，直线硬生生被陈悟念给走成了一个心律不齐重度患者的心电图。
方才因为心中微有感悟，便设置了一下自动巡航……结果这飞剑，好像跑歪了，居然钻人家农户家里去了！
而陈悟念也没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从人家脑袋顶上窜了过去。
结果这一吓，居然还治好了一老人的腿？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了！
其实陈悟念可没什么善心去管这么一个初次见面的老人，只不过是碰巧了罢了。
按他的想法，这老人估计是早些年受了什么伤，其实就是心病。
腿说：我好了！
脑子：我觉得你没有，继续瘫着！
腿：好嘞！
然后，这一吓。
脑子：赶紧跑，要死要死。
腿：我还瘫着！
脑子：闭嘴！我忘了，跑！
然后……就好了！
“唉，这人老了，身体就是不中用喽！”
陈悟念斜倚在飞剑的栏杆上，有些怅然！
世间俗人皆难逃生老病死，这是注定的。
他大概是十岁拜师，修炼近四十年，而今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
对于尘世中人来说，五十而知天命，已经是行将就木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
但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五十岁？不过是刚刚起步的稚童罢了！
“没错！我还小！老子永远十八岁！”
陈悟念哈哈大笑，继续温吞吞地往前赶路。
硕大的飞剑在空中划过！
只不过这划的速度微微有些慢。
“道友，有没有兴趣资助一下未来的仙人啊！一块灵晶一颗丹药都可以参加众筹！”
一道笑声从陈悟念头顶遥遥传了过来。
陈悟念仰头看去，迎面就看到了一柄细长的飞剑……还有个壮硕仙人的袍底。
那飞剑底下那一面上，用朱砂漆了四个硕大的红字——众筹成仙！
“吕一缕！你小子还没众筹到呢？”
陈悟念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略带调侃地说道。
“唉。难啊！你这次用的又是谁的脸？要不是那玩意儿告诉我你在这，我还不敢认呢！”那人叹了一声，曲腿一跃，直接蹦了下来。
那枚飞剑缩成了牙签大小，也跟着飞了下来，钻进了这吕一缕的袖袍中。
“哟！吕大少爷，你这是被什么玩意儿给捅了？”
待看清了这人的模样，陈悟念眉头一扬。
只见他胸口的衣衫，赫然破了两个硕大的洞。一眼就能看见底下那健硕的身躯。
“别说了！昨儿碰上个冤大头，老子刚想多捞点油水，居然被那青牛精的儿子追着顶啊，被那牛角戳着跑了两座山！老子说我是句芒的孙子都没用！
悟念，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初生牛犊不怕唬？”
“咳，这个词儿好像不是这么用的！”陈悟念咳了咳。
第三十五章：脑回路不一样的吕一缕
眼前这人叫做吕一缕。
很随意的名字！
就跟他的长相一样随意。
一头披肩的金色长发，偏偏配了个浮肿的眼袋加大饼脸。嘴唇饱满，但是嘴角又满是细纹。
身子结实地像一颗盘根老树，四肢偏偏又细得像是火柴梗。
两道剑眉微微向下，平常还看不出，一笑起来整张脸就成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囧”字。
总而言之，看到了这个人，你才会发觉造物主的神奇，原来这么多不和谐的东西居然能如此和谐地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若是换做其他人，陈悟念还要先验明正身，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但是就凭吕一缕这张天下无双的脸，这独一无二的身材，还有那众筹成仙的想法……假冒他就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当然，这吕一缕最不简单地还是那张嘴。
“悟念，你这飞剑这一头都是道道，那一头也是道道，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头头是道？”
“嗯……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但是这个道道我们有个更简单的称呼，栏杆！”陈悟念认真答道。
“悟念，那你为什么要在飞剑上弄两个这么高的栏杆？是不是什么特殊的秘法？”
“是的，这个秘法最大的作用就是防止人从飞剑上掉下去！”陈悟念有些不耐烦了。
“那……”
“闭嘴！飞的低是为了方便遁走！”
“那……”
“飞得慢是为了防止撞到什么东西！”
“那……”
“大哥，我求你闭嘴！你不是叫吕一缕吗？到边上去，自己先捋一捋好吗？”陈悟念薅着头发抓狂道。
这吕一缕是他早年间认识的一个朋友，北俱芦洲本地土著。据他自述，他可是上古十二祖巫的后裔！
这一点，陈悟念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从这异于常人的外观来看，吕一缕身上即使没有十二祖巫的血脉，应该也不是什么纯种。
而且他的确从这吕一缕身上学到了不少巫族之术。
自打准备前往北俱芦洲开始，陈悟念就悄悄燃了当年的联络符，说明了情况和大致路线——跟一些私人笔记一起点燃的，保准寻不到踪迹。
一个人前往，的确要隐蔽不少，但是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
若是有个所谓的本地人跟着，还是熟人，自然就要放心多了！
最起码，不用担心什么语言、习惯不通的问题！
他本来对吕一缕这张嘴还是稍微有些心理准备的，本以为这话二三十年过去了，人也成长了，这张嘴天天这么说，早应该磨破皮、因此稍微收敛些了。
结果没想到，不仅没有磨破皮，这感觉还磨出了茧子，练了个铁齿铜牙出来！
威力比原来更强啊！
造孽啊！
隐隐的，陈悟念有些怀疑人生。
“我怎么感觉……这西牛贺洲，人烟要稀少了不少？”
陈悟念神识一直关注着四周，却发现了一个极为反常的情况，皱了皱眉揉着太阳穴疑惑道。
上次出门，似乎已经二十多年了。算不得短，但也绝对不算长，绝对没有到这种自然选择人口减少的程度。
陈悟念大概统计了一下，若是按照每平方千米的平均人口计算，这整个西牛贺州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万！不知道比之前少了多少倍！
这可是一整个大洲啊！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嫁出去几十公里都算是远嫁。人再一少，就只能跟本村的人结婚，过不了几代就全是亲戚了。近亲结婚可是个大问题，再这么下去，西牛贺州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嗯？你还不知道吗？”
一旁的吕一缕听陈悟念开口，生怕陈悟念不让自己说话，连忙搭上了话茬。
“什么意思？我近几十年没有出过山门！”陈悟念皱眉道，稍微解释了一下。
“那就难怪了！”吕一缕点点头，有些后怕地说道：“这世道变了！妖怪越来越多了！听说还会吃人哩！”
“哦，别人是妖，你就不是妖吗？”陈悟念上下扫了吕一缕一通，疑惑道
“我就应该不是！”
吕一缕微微思索了一番，认真道！
“嗯？为什么？”陈悟念本来以为吕一缕会说出一番什么妖和巫妖不同、不要混为一谈之类的，却是没想到在吕一缕居然这般笃定！
“因为我姥姥、我妈都不是！所以我舅应该也不是！”
吕一缕歪了歪头，很有道理地说道。
有道理你个鬼啊！
就和舅能一样吗？
陈悟念越来越感觉自己拉上这吕一缕同行，是个天大的错误了。
其他的不说，这脑回路就碰不到一起去啊！
一起待久了，会出事的！
“你让开点，我想静静！”陈悟念坐在地上，扶额无奈道。
“静静？这是个女子名字？你想她做什么？悟念啊，不是我说你！道侣首先就要相似方能心意相通！
这性别都不同，怎么做道侣！”
吕一缕正经地说道。
【好像有道理……不对，有道理个鬼啊！我这是结交了个什么朋友？】
陈悟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咬了半天字才猛然发觉道不对。挪着身子就连连往后退了几丈，一直靠到了剑柄旁。
“老吕啊，我再教你一个词，叫做距离产生美！这段时间，你坐剑尖，我坐剑柄。”陈悟念警惕地看着吕一缕。
“悟念啊，可是剑尖风大！”
“那我坐剑尖！”
“悟念，以前你说的那个共享充仙宝，我折腾出来了，你要不看看？”
“嗬嗬嗬，以后会有机会的！”
“悟念，你难道不想我吗？”
“滚！”
“那我自己去御剑飞行了！可是我刚刚体内灵气耗光了！哎呀，你不要离我这么远！”
“你不是有充仙宝吗？充啊！”陈悟念快哭了，本来想找个向导兼打手，这怎么招了个变态？
“可是开启充仙宝，要用灵丹扫马啊！”
“我给！”陈悟念生怕这臭不要脸死变态继续骚扰自己，毫不犹豫地从袖袍中取出了一瓶丹药丢了过去。
“这是天丹级别的聚灵丹，可以聚集灵气加快修炼速度！”
丹药，尤其是将要成仙、或是已经成仙的修士用的丹药，基本上都是按照仙人等级来划分的，从效用高低分为天丹、玄丹、真丹、金丹。
吕一缕拿过仙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陶做的泥马，用瓶子轻轻在上面蹭了蹭，嘴里说道：“滴！扫马成功！”
而后迅速收起丹药，朝着陈悟念一抱拳。
“告辞！”
说罢，踩着剑就飞了起来。
陈悟念目瞪口呆。
这算哪门子的扫马？
等等……我是不是被敲诈了？
第三十六章：孙悟空的期末考试
各种穿山越岭之后，陈悟念彻底放弃了这个既慢又不安全，还容易堵飞剑的交通方式。
而准备改为遁法！
对于陈悟念这小得可怜的胆子，吕一缕极为不屑。
修了这么多年的仙，就没见过那个修士给飞剑安护栏的！
陈悟念却是振振有词，总结了遁法的几大优点：节能减排，文明和谐，自由平等……最主要的是——安全！
但改为遁法，倒的确是随了吕一缕的愿。
毕竟跟着陈悟念驾飞剑，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些。
但紧接着便是一个新的问题——遁法可没有纳入修仙必修课程，吕一缕不会！
经过一番友好协商，最终两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各走各的，在北俱芦洲碰头。
一路上，陈悟念逢山用土遁、逢河用水遁。速度的确比那四面封死、棺材似的飞剑要快了不少。他也发现，吕一缕所言非虚，或是说真实的情况甚至比吕一缕说得还要恐怖。
整个西牛贺洲的妖怪已经多到了一种几乎猖狂的地步，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能够见到好些个大大小小的妖怪洞府。
甚至还有不少妖怪共同组成了一个国家、城池。
一整个国家，上上下下都是妖怪。想到这，连陈悟念都有些胆寒。
至于什么蟑螂精老鼠精麻雀精狐狸精数不胜数。陈悟念还撞上个偷油吃的妖怪，本以为是个老鼠精，结果人家是灯芯精！
这年头，连灯芯都能成精了！
有如此多的妖怪，难怪西牛贺洲的人口越来越少了！
真是个乱世啊！
但陈悟念并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火燃不到他身上，万事皆休！
没有几日的功夫，陈悟念已经到了西牛贺州的边缘处。
眼前一片汪洋大海，却是没有熟悉的海滩，而是一片如刀削斧劈一般整齐的悬崖，崖下便是咸海！
因为这盐分极重的海水侵蚀，崖壁上布满了白色的结晶。以悬崖为界，这边草繁树茂，那边只有浪花拍打光秃秃的礁石。盐分使得苔藓都长不出。
“这块地甚好！”
陈悟念巡视了半圈，找到了个满意的地方。小手一抖，各式各样的材料从袖袍中抖落了出来，落在地上。
“老规矩，先隔绝天机窥探。”
“然后是传送阵法！”
“备用的传送阵法！”
“备用的备用传送阵法！”
“然后困阵，再加一道吧……啧，不行，再多来两道。”
毕竟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先把后路准备好了比较稳妥。
千里外，孙悟空看着眼前这沓厚厚的试题，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本想着师兄走了就解放了！
毕竟没人给自己出题了！也就不用考试……
按师兄的话来说，那就是可以放暑假了！
没想到，今天就有纸人小兄弟准时地把考卷送了过来！
【师兄真贴心！生怕我没有试卷做！】
孙悟空翻看着眼前的试卷，卷纸被染成了粉红色，所有的空处都画着大大的桃子。
首页第一句：“悟空亲启，为兄担心你荒废学业，你又总说不喜欢卷子。特将试卷染成了你喜欢的桃红色，并画上了桃子，希望你能喜欢！”
“嗬嗬嗬，师兄当真是无微不至呢！”
“我说不喜欢卷子……是我不想做！不是嫌他不好看啊！”
孙悟空一阵无能狂怒，但碍于悟念师兄的淫威，也只能拿着笔继续看了下去。
挂科重修可不是说着玩的
“时间到，请开始答题！”孙悟空正面前，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本正经道。
“第一题，填空题，杀人六步是哪六步？”
看到这题，孙悟空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
上一次他就说这是必考题，果然就考了这道题！
孙悟空微微一思索，动笔写了下去。不过是左手持笔，这样能保证没有人能通过笔迹寻到他。
“分杀肉身、灭元婴、散魂魄、烧尸体，扬骨灰、诵经祈福六步走！”
“第二题，若如来与你打赌，你翻出其手掌便能成为下一个玉帝，你赌是不赌？”
“不赌！翻出其手掌看似轻而易举，但世间不会有人会将自己置于必输之局。如来……”
孙悟空微微一顿，想到师兄曾经说过，这些圣人对自己的名号都有一种感应能力。
【还是稳一点好！】
下一秒，孙悟空拿起笔，将题目和答案中的如来给涂成了黑坨坨。
“那位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于我来说危险太大！正确做法应该是尽量避免与其争斗，产生任何交集。若是不幸遇上能跑就跑，不能跑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第三题：若是天庭派人招你上天做弼马温（注：养马的小官），你该如何做？”
“这种情况不能逃，也不可与天庭争论！否则易被人惦记上。应该先做好小官，安心修炼，等待升官或是寻找时机施展分身之术逃走！”
“第四题……”
孙悟空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房中只听得见笔在纸上迅速书写的唰唰声！
“距交卷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注意是否写好姓名，抓紧时间答题！”
那白胡子老头开口了。
孙悟空早已写完，听到还有十五分钟，却没有半分不耐，继续耐心地检查着。
“叮铃铃铃，时间到。请考生停止答题。”
听着这声音，孙悟空翻了个白眼。
【师兄能不能认真一点，弄个钟也好啊！有哪个人是叮铃铃叫的？】
那白胡子纸人老头可不知道孙悟空正在心里编排自己，迈着两条纸叠的腿走上前收下了孙悟空的试卷。薄薄的手掌往上一折，露出了一支红笔，开始批改。
“未写名字，零分。”
那纸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孙悟空却是不慌不忙，解释道：“书下名字，便是留下了证据，可能会于我不利。”
纸人显然是没想到孙悟空会有如此一说，微微愣了半晌。
好半天才开口道：“有理，满分！”
说完，一把将那试卷塞到了自己口中，身上亮起了红光。
“自焚模式开启！”
说完，这白胡子纸人老头浑身上下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纸人和试卷一齐付之一炬，灰飞烟灭，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第三十七章：诡异的触手
北俱芦洲。
陈悟念想过很多次北俱芦洲的模样，却没想到在亲眼见过之后会是如此震惊。
灵台方寸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神仙洞府了，但是若跟这北俱芦洲相比……
“算了，还是不比了！没得比！”
陈悟念摇了摇头，又顺手从边上的野草顶上薅下来了一个拳头大的小球，张嘴就是一口。
他觉得这小球应该就是祖师说的那糠米了。
名字虽说是米，但无论是外形还是口感。陈悟念都觉得跟土豆更为相像。但是比土豆更糯更甜，里头蕴含的灵气也是土豆没法比的。
更重要的，这玩意儿不用生火就能吃！
又能增强实力，上岸后陈悟念都不知吃了多少了。
“难怪这北俱芦洲没人耕种。有这好玩意儿，还生得满地都是，谁吃稻米啊！吕一缕那货也不知道在看到了我留下的讯息没，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走到哪了！”
陈悟念一边吃着，一边嘀咕着。
说着，又是一大口。
【嗯？纸人有反应了？悟空考完了？】陈悟念心中微有感应，稍微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
【光顾着赶路，都忘记今天是悟空的期末考试了！来，看看他最近有没有懈怠！】
陈悟念大张着嘴，叼着剩下的大半个糠米，调动出那纸人的记忆，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小子可以啊！学到精髓了！”陈悟念眉头一拧，从那纸人身上留下的阵法看到了试卷的答题情况和成绩。
不写名字这一点……陈悟念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因为孙悟空的成长，陈悟念心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其他的不说，若孙悟空真是按照试卷上的去做，以后基本上也不会碰到什么危机了！
也就意味着，他也要安全了许多。
稳了稳了！
什么搅乱西游计划，惹来西方敌视……这事陈悟念这话一路走来也算是看明白了。
西牛贺洲已经是西方教的大本营了，大本营被妖占了都没心思去管。
哪还有闲心思来管自己？
至于什么灵猴……又不是非孙悟空不可。
除了灵明石猴，不是还有通臂猿猴、六耳猕猴、赤尻马猴吗？
找他们去呗！
陈悟念哼着不着调的歌，指头轻点，焚掉了千里之外的纸人。
不留痕迹。
稳如老苟！
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别说杀人了！老子出去裸奔一圈都没人看！
嗯？
等等？
陈悟念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
嘴好像咬不了了！
只能傻不拉几地叼着这糠米。
不对……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了！
起初，还只是嘴微微有些麻痹，就像是面瘫一般。
而这种麻痹感顺着脖子往下，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不到两次呼吸，陈悟念发现他已经基本上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连法力都无法调动。
倒也不是完全无法控制，眼珠子能转，鼻子能呼吸。
至于其他的……完全没感觉了！
【什么鬼情况？】
【等等！难不成糠米有毒？】
陈悟念两个眼珠子一转，想到这，齐齐看向嘴上的糠米，瞳孔猛地一缩！
的确，这种麻痹感一开始就是从口腔开始的！
【但是怎么可能？】
陈悟念满脑子的黑人问号。
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吃一些来历不明的的东西。
但这糠米可是祖师钦点的好东西啊！
而且陈悟念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苟了这么多年，又亲手炼制了许多毒丹。对于鉴定一个物品的毒性，他已经有了一种自己成体系的方式。
之前那三十八项大检查和一百四十五项小检查明明都证明了——这糠米没问题啊！
但现在的结果，无疑是狠狠扇了陈悟念一巴掌……虽然现在被人扇巴掌，他也不一定能有感觉。
而陈悟念很想把之前的话给咽回去。
灵台方寸山不好吗？
起码没见谁吃果子吃成高位截瘫的！
紧接着，陈悟念发现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灵魂深处，似乎有一种隐隐的吸力。
而且这吸力还越来越大，甚至还隐隐有将自己的灵魂吸出去一般。
陈悟念脑袋一歪，一缕白烟从嘴里冒了出来。
天魂离体……
三魂不全，陈悟念也陷入了一片浑噩中。
他只觉得似是有一个地方在召唤自己，引自己前去。
而且那里，好像还有许许多多熟悉的气息。
不知道飘了多久，陈悟念在一片虚无中睁开了眼，四面漆黑。
不对……不是虚无！
而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暗黑色！
天地四周，都是这种暗黑色。
就好像是，某种东西不断被血液浸湿、干透、浸湿、干透后留下了的痕迹。
【那里，好像有什么……】
陈悟念皱了皱眉——如果天魂也有眉头的话。
不远处似是有一抹白，与这暗黑色格格不入。
他并不想过去，宁愿在这老老实实苟到师尊来救人。
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慢慢朝着那边飘了过去。
说真的，这么半天了。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在某种淤泥里头、一切都特别粘稠，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都朝着他挤压过来。虽然天魂处处能去，但还是有一种快要把人逼疯的阻塞感。
陈悟念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困在树脂中的蛆虫，要在琥珀成型之前，用尽全力往前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悟念总算是到了那格格不入、能逼死强迫症的一抹白。
【不对！】
陈悟念心中猛地一咯噔。
这白色的……为什么这么像人的躯体？
没错，那边蜷曲起来的是两条腿，这边这个是躯干，还有那个应该是个脑袋……
陈悟念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离这远一些。但是这天魂的行动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还在慢慢地朝着那“脑袋”正面着的方向窜去。
等等……
陈悟念一怔，这的确是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个仙人的仙婴。身上宝光流转，明显修为不弱。
让他怔住的是，这张脸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却能保证，自己身边肯定没有这一号人！
肯定没有！
陈悟念想了想自己的亲朋好友——包括上一世的，但仍然对眼前这张脸没有半点印象！
那这究竟是谁？
陈悟念还想仔仔细细看看眼前这张脸，周遭突然剧烈颤动了起来。
就像是地震了一般！
下一秒，天裂了！
不是形容词，陈悟念当真看到了远处的天地似乎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一道棕红色、触手般的物件划破天际而来。
甚至还没有过多反应，陈悟念便见那“触手”直接捅穿了眼前这仙婴的胸膛。
那如锥子一般的触手尖头，就停在了陈悟念的眼前。
还在往下淌着血。
滴下来的血液迅速被周围的虚无给吸了个干净，而仙婴体内的血液却是被那触手吸收了进去。
【去你马的，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陈悟念一大跳，看着那贪婪地吮吸着鲜血的触手，想到之前的那一幕，陈悟念心中有了一个相当骇人的想法。
【难道这颜色……真的是被血液浸染出来的？】
【那得杀多少人？】
【杀了人之后……尸体呢？】
下一秒，陈悟念这个疑问便受到了解答。
那触手之上发出了如人吞咽液体一般的咕咕声，触手也在有节奏地收缩、膨胀、收缩、膨胀……就像是一条正在努力吞咽的长蛇。
而那仙婴也一点点萎缩、干枯，原本肉嘟嘟富有光泽的身躯迅速变成了一个皮包骨架子。
随着噗地一声轻响。
这仙婴便化作了一蓬飞灰……不，比飞灰更为彻底。一切的一切都被那触手给吸收了进去，什么都没留下。
要不是陈悟念亲眼得见，那这仙婴就真像是从未在世上出现过一般。
“哪位道友到访？”
陈悟念心中正大骇，甚至连魂魄都被吓得微微颤抖了起来。一声如黄钟大吕般的浑厚声音便在这片天地中整个炸开了！
“到访……到访……到访……”
那声音四处回荡，陈悟念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这道孤魂直接被击得粉碎。
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我裂开了啊！！】
……
“师尊，发生何事了？”
“无妨！不知是何处孤魂野鬼来此窥探，已是魂飞魄散了！”
……
“十几年没来，这地方还是跟以前一样啊！空气都比外头的甜！”
吕一缕走下舴艋舟，迈步踏到了地面上。张开着双手，贪婪地呼吸着。
那船身上用朱笔写着“众筹成仙”的舴艋舟迅速缩小，化作一缕青光钻进了吕一缕的袖袍中。
“先看看悟念在哪吧！可别看到个异性就跑了！这叫这叫……”吕一缕刚想从怀里掏东西，突然卡了卡，伸手揉着太阳穴便开始细细想了起来。
“对了，见异思迁！”
在一番沉思后，吕一缕果断地说出了一个成语。
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晶石，莹莹发光。
这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叫做鸳鸯石。一对儿之间彼此有感应，离得越近这光也就越亮。
准确来说他们这个也算不上鸳鸯石……正常鸳鸯都是一对儿，他们这是三个！
第三十八章：魂归故里？
“回来哟~~~~”
“回来哟~~~~”
“来了来了！死了都不让人安生！”陈悟念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吼完之后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嘟囔骂着。
在天魂破灭以后，陈悟念已经在安静等死了！
天魂、地魂、命魂三魂；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七魄。
三魂七魄缺一不可。
魂散，则命不保；魄散，则智不清。
苟了一辈子，陈悟念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被人一嗓子给喊死了。
这冤大发了！
死都死了，陈悟念也只能安慰自己——清静了清静了！
结果这人死了也没安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在他耳边扯着个喉咙喊。
这话破锣嗓子听着都叫人倒胃口！
【嗯？这声音细想起来怎么还有点耳熟？】
陈悟念噌的睁开眼，一张如满月般的大脸映入眼帘。
“悟念，你醒了？”
吕一缕见陈悟念睁开了眼，惊喜地喊道。
“我……没死？”
陈悟念眨眨眼，有些意外。
他分明记得自己的天魂被那声音给喊碎了。
“可能……死了一部分，没死透！要不你再死死试试？”吕一缕挠挠头，一张嘴就差点把陈悟念给噎死。
陈悟念看看吕一缕，又抬眼看了看放在额头上的灯，沉吟道：“我问问你，有朋自远方来下一句是什么？”
“不亦说乎？”
“是虽远必诛！你在我脑门上点灯干什么？老子刀呢？”
陈悟念暴怒道，他很想抽出自己的四十米大刀，或者掏出板砖。
但是浑身上下仍然提不起劲。
吕一缕后退了两步，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摸着下巴：“你说这个啊！这叫聚魂灯！七盏灯，置于你眉心、双手手心、脚心、心脏、浊心。每盏灯使三十三滴灯油、三根三寸三的灯芯。可保你三魂七魄不散！”
浊心……陈悟念知道，脐下三寸处，也就是膀胱。
“谢了，但是能不能先把这灯灭了？尤其是下面那盏？”陈悟念艰难说道。
在膀胱上头点灯，陈悟念觉得不大安全的样子。
“灭灯可以！谢……有点早了！”吕一缕挥袖收起了七盏灯。
“什么意思？”
“你试试，你现在能动吗？”
陈悟念皱了皱眉……还真动不了！
“动不了就对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你是不是吃糠米了？”
吕一缕拍了拍地上的灰，一屁股坐到了陈悟念脑袋边上。
陈悟念只感觉到一阵硕大的压迫感，老老实实回到：“吃了！那糠米有毒？我检查过了，应该不会有毒才对！”
“没毒！反倒是大补之物，你自然是检查不出来！”吕一缕耸了耸肩，无奈道：“所以我才说你运气好！这糠米分公母，公的只是寻常的吃食，但是母的就不一样了。
吃了以后，据说三魂七魄都会震荡，只要能挺过去，魂魄都会受到大大的加强。所以我才用了聚魂灯，这可是我们巫族的秘术！”
“震荡？可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我的天魂好像离体了！”
陈悟念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疑惑地说道。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吃了母糠米，天魂归故里。
你也知道，天魂本应归天路，无法在世间逗留，而是要飞升天界，被羁押在天牢中。
但是吃了这糠米后，据说会再度凝出来一个新的天魂，回到你这一世最开始的地方。也就是魂归故里。”
“据说？好像？你能不能肯定些？”陈悟念无奈道。
但是心脏却是在胸膛里咚咚直跳。
归故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身躯是诞生于那莫名其妙的地方？
还有那个吃人的触手！
“我怎么肯定？母糠米为了下崽，躲得可严实了，而且还是炼丹炼器的好材料。我就没听说过有谁是直接生吃的！毕竟生吃还有副作用！”
吕一缕摸着下巴说道。
说完了却是一愣。
“副作用？不会跟神识震荡副作用一样吧？”陈悟念吞了口口水，艰难道。
神识震荡……会因此脱离对身体的掌控。在某种类似潜意识的作用下，恢复清醒但是身体仍动不了的情况下，身体会做出神识震荡前想得最后一件事。
生动一点就是。
身体：脑子，你死没死，没死让我动动。
脑子：……
身体：完了，不会死了吧！我先自己试试，对了，刚刚脑子想得最后一件事是啥来着？
这也算得上是走火入魔的一种。
而且在修士间并不少见。
上古有一神魔，名唤刑天，在砍断头颅之后，身体已无神识控制，却仍按照神识的最后意志，继续征战。
“好像是……你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吕一缕也低下头，正对上了陈悟念那绝望的双眼。
“等等，容我想想……”陈悟念垂下双眸，做沉思状。
紧接着，脸色大变！
“卧槽，老吕！把我捆上！”
？？？？
“怎么了？”吕一缕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陈悟念如一个僵尸一般，直接笔直地站立了起来。
浑身劲力一吐，道袍瞬间被击地粉碎。
“卧槽，裸奔？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吕一缕本想伸出手阻止陈悟念这话疯狂的举动，但是脑子一转，有几分不坏好意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从储物工具里掏出了一块录影晶石。
“这是仙人陈悟念早年间的视频，留下来作为观赏。”
“好，可以看到陈悟念的衣服已经破了！那是什么？陈悟念这个怕死的，衣服底下居然贴了这么多的符篆？”
“我去，还有巫族的皮篆咒？难怪这小子这么壮！”
“诶，皮篆咒下面还有。那是什么？一、二、三、四……足足四层软甲！陈悟念仙人怕死的程度实在是我辈楷模啊！”
“但好在这些东西护住了一些东西，让咱们的陈悟念仙人不至于走光。”
“好的，他现在要干什么？快看，陈悟念开始跑了！他开始跑了！”
陈悟念听着身边那叫喊声，咬了咬牙。
毁灭吧！
真的累了！
全死了算了！
火箭怎么做的来着？我现在去月球还来得及吗？
等等，不好！前面好像有人！
“哈哈哈哈哈，你跑啊！你还能跑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陈悟念身后，吕一缕猖狂大笑。
第三十九章：红尘
陈悟念本以为整个北俱芦洲的人……应该都是那种身高十来米，牛高马大的的壮汉。
却是没想到在北俱芦洲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前头不过百来米，一人站在百花从中。头发随意用束发带束着，垂在脑后。
身着着一身暗红色的重甲，整个人显得极为壮硕，胸前的硬甲和护心镜高高隆起。
脖子上挂着两柄大锤子，下垂到了腰的位置，随着动作不时碰撞着，叮当作响。
低着脑袋，手里拿着个精巧的玉瓶，正在接花瓣上的滴滴露珠。
【不过这哥们儿真壮实啊！重甲都挡不住他的肌肉。】
【那胸肌，感觉一拳能锤死我两个！】
【用的法器居然是锤子！啧啧啧，比悟难那俩锤子都大！好久没看到这么暴力的法器了！】
陈悟念好奇地打量着，双腿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心里有些发紧，在这种地方碰上了个修士……总觉得有些不安全啊！
虽然他现在用的是悟法的脸，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了！
身体内那小小的元婴，已经抓住了一道小符阵。
只要这人有半点不轨之心，第一时间发动符阵，抛下这身子。趁着混乱让元婴逃出去，大不了从此转为鬼修！
身后，吕一缕死缠烂打地追着，手里拿着留影石，一边录一边猖狂大笑。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听到这句话，陈悟念心里那个恨呐！
狗日的东西！
奶奶的！交友不慎！
如果上天给老子一个机会的话，老子一准砍死他！
而那红甲人估计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疑惑地扭过头来。
嗯？
陈悟念本以为穿这重甲的人应该是一个粗犷如猛张飞一般的角色，没想到这哥们面目倒是十分清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
“人族修士？”
红甲人皱了皱眉，显然有些意外。
陈悟念心中一下子炸开了锅。
那声音似婉转莺鸣。
这哪是什么猛张飞？
分明就是穆桂英啊！
女人用这么的大锤子？
【不对！有煞气！】
陈悟念突觉心头一凉。还没反应过来，那姑娘已经拎着锤子与他擦身而过，顺手取了块布，盖在了陈悟念身上。
陈悟念很想停下来，但是双脚依旧不停使唤，自顾自地往前奔。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女侠，打！用力！尤其是那张嘴，给我撕了！”听着后头砰砰的拳脚声，陈悟念一边跑一边打着气！
陈悟念知道，这女侠肯定是误会了！刚刚吕一缕那些话，搞不清楚状况的，很容易认为自己受到了追杀。
“误会误会……啊！我的留影石，你别砸啊！别打脸别打脸！”
听着吕一缕的求饶声，陈悟念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这也算得上是美救英雄了吧！女中豪杰啊！
吕一缕虽然自诩为巫妖后人，但是这一身本事可全是人族修士的手段。而且依照陈悟念对吕一缕的印象，这人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
比如当年陈悟念随便提了一嘴的共享充仙宝，迅速恢复法力，时时刻刻保证满血状态！吕一缕已经在计划着融资推广了。
还有什么顺风速运，其实就是卖一种定位飞剑，让客人把东西绑在上头，然后飞出去——只不过据说准头不怎么样，操纵不好还容易伤到人。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业务：滴滴打人、共享飞剑。如此多俗事缠身，吕一缕哪有什么功夫去修炼？一身的本事都是平平无奇。现在不过就是个化神境界的修士罢了。
这样一个平平无奇、近战能力点几乎为零的人……被一个抡着大锤的女汉子近身。
【啧啧啧，太刺激了，不敢想不敢想！】
陈悟念闷着头奔跑，心里各种幸灾乐祸。
他也不担心吕一缕会不会被那女侠直接宰了，虽然煞气很重，但是那女侠身上却是没有半点杀气。
而且听吕一缕的声音，明显中气十足，顶多就是些皮外伤罢了！
不多会儿，陈悟念便听到身后一阵破风声。
“你不用跑了！那贼子已经被我擒下了！”
陈悟念没有回话。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跑！
现在手脚已经慢慢有知觉了，但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是停不下来！
陈悟念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祖师说这神识震荡凶险万分了！为什么修道要明心静气了！
唉！
陈悟念暗暗叹了一声。
吾日三省吾身。
我今天够苟了吗？
——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瞎跑。
能不能更苟一些？
——可以！这次必须长记性！
还有哪些方面可以进步？
——还有很多方面，悟法冲冲冲！
那人见陈悟念没有回话，又跑快了几分，看着陈悟念说到：“你真的不用跑了！你也是人教修士吧！我叫红尘，人教天仙！很高兴认识你！”
陈悟念沉吟了半刻：“你高兴的太早了！”
红尘：？？？？？
这是什么屁话？
被用红色绸带捆成蛹，倒挂在树上的吕一缕：？？？？？
这是我的台词！
但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这尼玛是个天仙啊！
只将他打成这样，明显是留手了！
但红尘紧接着也是发现不对了！
这小子虽然脚步稳健，但是魂魄的状态却不大对劲。
“你这是神识晃荡之后的病症？”
“是啊！”陈悟念面瘫似地抽了抽脸上的肌肉，想挤出一副苦笑，但是却怎么也挤不出来，只看见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红尘皱了皱眉，屈指一弹，陈悟念的四周突然具现出了四道高高的透明墙壁，如一个硕大的笼子将陈悟念困在了里头。
“我无法改变你现在的状态，也只能让你先停下来了！”
陈悟念心中有些无奈，仍在原地奔跑着，脑袋重重地顶在墙上。
这算什么办法啊！
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不过这是不是应了那句话，撞破南墙不回头？】
“你是哪一教的？阐教截教还是人教？”红尘盘膝坐下，好奇地问道。
陈悟念发觉道，红尘说阐教和截教时，虽然已经做足了掩饰，但是似乎仍透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厌恶感。
【厌恶？】
陈悟念沉吟道：“我是散修！来自古墓派！家师小龙女！你可以叫我神雕侠！”
第四十章：女侠
“古墓派？神雕侠？”
听到不是阐教与截教门人后，红尘眯了眯眼，原本微微前倾的身子猛地后坐，整个人似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没错！或者你叫我悟法便好！”陈悟念又说道。
红尘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但无论是名号还是门派她都从未听说过，想来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派，难怪说是散修！
不过一介散修，如此年轻便已是返虚境界，虽然实力有些虚浮，显然是太急功近利的缘故。
但的确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红尘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自己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要比他高出许多，但是她却是没有半点倨傲，冲着陈悟念抱了抱拳，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在下红尘，家师人教乘安仙师！承蒙世人看得起，也送了我一个别号——红甲女侠！”
“原是红甲女侠，失敬失敬！”陈悟念脑袋顶着屏障，客气道。
“你听过我？”红尘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女侠挽救黎明百姓与水火，在下已神交多年！今日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陈悟念上来就是一通直把人夸懵的彩虹屁。
但心中却是暗暗想着:
【红甲女侠还有这仙师……都没听过啊！】
【图书馆里也没有相应的资料。】
【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人物！】
【而且看起来，似乎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即使我隐藏了修为，这修行界的人也知道应该提防些！要是我现在心有不轨，跟吕一缕前后夹击，就算她是天仙，也讨不了什么好！】
而红尘听完陈悟念这话以后，却是越发激动起来，一张俏脸都已微微泛着酡红，嘴里喃喃念着陈悟念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是啊！侠者就应该为国为民，我红尘于人间斩妖数十载，今日也算是闻道了！”
说着，红尘看向陈悟念的眼神显然要柔和了许多。
而陈悟念也感觉自己又能重新掌握身体了，原地刨土的双腿慢慢停了下来，重新变幻出了一件道袍，伸出手揉了揉额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都变形了！”
“这位……悟法道友，没事吧！”红尘挥手散去屏障，向陈悟念问道。
“没事没事！”陈悟念摆了摆手，没有半点迟疑。
正常人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名字，第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会有微微一瞬的愣神。
陈悟念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每天都会在心里再三告诉自己——你就是悟法你就是悟法……
见现在的确有了用武之地，陈悟念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那个……红甲女侠，方才听你说阐教截教时语气不太对，难道你跟他们有仇不成？”
陈悟念揉着脑袋，再三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话和动作，应该没有什么差错后，朝红尘发问道。
但是这个名字……真的不咋地啊！
“有仇？我只恨我修为尚浅，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灭了他们的道统！”红尘恨恨道。
“嘘，女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陈悟念一听这话，毛了！
阐教和截教可是都有圣人坐镇的！
这话能乱说吗？
万一被顺着网线……顺着天机过来把他给砍了怎么办？
“放心！”红尘深深喘了几口气：“这北俱芦洲的万事万物都与其他三洲不同！相传上古有诸神陨落于此。将此处的天机彻底打乱。现下除了大道化身的绝顶大能……”说着，红尘恭敬地朝天拱了拱手。
“其余人，即使是圣人也无法查探到此处的天机。”
“竟然是如此？”陈悟念皱了皱眉。他也习得天机推演之法在，听到这话，陈悟念首先是不信。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天网其实就是天机！而隔绝天机……说是隔绝，其实道理更像是用一根棍子将此处的网微微拓宽一些，但也仅限于拓宽一点。而且没有谁能够做到永久隔绝，即使是阵法，也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便重新稳固阵法。
这才叫疏而不漏。
但是现在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这天网不仅漏了，还漏了相当大的一块。
这不是乱了套了？
陈悟念一手隐在袖袍下，便开始偷摸着尝试探查。
但是结果却让陈悟念吃了一惊。
真如红尘说得那样。
整个北俱芦洲的天机都乱成了一团，就像是这网被了拆成了线，还直接团成了一团，连头尾在哪都理不清。
他身上有隔绝天机感应的东西，查自己也没用。所以他又尝试着算了算吕一缕。
仍然是一团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那岂不是说……北俱芦洲就是一个天然的保护所！
只要藏得足够隐秘，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陈悟念想到了之前自己的那个猜测，西游的真正计划——会不会就是争夺这北俱芦洲呢？
眼下看上去，这个猜测倒真有可能！
北俱芦洲，肯定还有秘密！
“没错！”红尘大咧咧地点了点头。
“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阐教和截教了！”既然知道不会被人知晓，陈悟念也大咧咧地说道。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他人对这两教的看法。
“好，我首先说阐教，现今的阐教门徒，全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君子！表里光鲜，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嗯？此话何解？阐教不是自诩为名门正派，人族正统吗？”
陈悟念没想到，这红尘对阐教的怨念居然如此深。
“狗屁！”红尘啐了一口，顺手从脖子上解下锤子，当地一声就砸在了地上。陈悟念感觉虎躯一震，傻傻地看这地上的那道裂痕。
这蛮力，也太恐怖了吧！
红尘砸了这一锤子，还是觉得胸中有一股郁气不吐不快，沉声道：“你不是南瞻部洲的人吧！”
“对，我是东胜神洲的！”陈悟念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红尘心里猛地一喜。
原来自己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东胜神洲去了！
但仍不动声色地接着说道：“那就难怪了！你应该也发现了吧，现在妖怪越来越多了！”
“没错！”陈悟念点点头：“难道这妖魔的出现，跟那阐教有关系？”
第四十一章：那一棵神树
“虽然我讨厌阐教……但是这一点，我确实无法将脏水全往阐教那些恶道人身上泼！”
红尘顿了顿，接着说道：“大概是四十年前，一棵巨树在南瞻部洲正中一夜间拔地而起！
一片树叶便有半截身子大。在树上结满了累累硕果，上有彩霞环绕。
有一种传闻也传了出来：这棵树乃是大道碎片所化，只要吃一颗果子，凡人可立地成仙，仙人可窥见大道。”
“居然有这种神物？”陈悟念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玩意儿啊。
“等等，如此神物，应该是人族修士之福才对……为何会有妖物出世？难不成这人吃了这果子会变成妖？”陈悟念说着，脑子里已经有画面感了。
一个人吃了一口果子，身上就慢慢长出了长毛、鳞片，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化身为妖。
“你在乱想什么？那种神物怎会让人变成妖？”红尘对陈悟念这个脑子也是相当服气，有些啼笑皆非。
其实陈悟念也奇怪，自己之前明明是个相当正派修士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脑回路越来越不正常了……
红尘笑了笑，微微一顿。又道：“那棵神树上的果子，吃了能立地成仙。这话也只是一个传闻，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毕竟怀璧其罪，要是得了那种宝贝，谁也不会声张。”
“那你怎么知道？”陈悟念皱了皱眉。
这件事听上去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极像是那种三人成虎的传言。
“听我说完！”红尘没好气地打断道：“那棵树，周围有极强的阻力，防止修士进去采摘！
我曾在合道前期尝试过走进去，踏进不过三尺便力竭退出。
虽没有采摘到仙果，但在出来后，却是发现修为的桎梏消失了！没有任何瓶颈，仅仅两月，我便渡劫成仙！”
说完，红尘似是想到了当初的经历，眼中闪过了一丝对力量的渴望。
如果当初，再多往前走几步……现在的修为会不会更加强大？
“嘶！咳咳咳咳咳……”陈悟念一口气吸得太狠，凭他的修为也被一口口水呛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满是骇然。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神树！说它是神树毫不夸张！传说中的蟠桃和人参果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有一个人你肯定听过，相传他便是吃了一颗树上的仙果，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红尘看着陈悟念这失态的模样，又说道。
“谁？”
“东离！”
“谁？”陈悟念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名字，又问道。
“东离！就是那个一剑东海来，离断世间妖的东离！”红尘又重复了一遍。
陈悟念猛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
“那棵树在哪？老子要去摘果子！”陈悟念恶狠狠地道。
“哦。”
“你不拦我？”
“南瞻部洲是往南走，你那边是东胜神洲的方向。”
陈悟念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坐了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什么都不想管，直接去南瞻部洲试试运气。
那可是东离啊！
剑仙东离啊！
从前陈悟念的确没有在什么神话故事中看到过这个人的存在，但这个人……哪怕是在他们斜月三星洞中也是鼎鼎有名。尤其是门中那同为剑修的悟剑。
一个整天抱着剑的剑痴，最为钦佩两个人。
一个是真武大帝，一柄真武剑睥睨四方。
一个便是这剑仙东离，原先毫不起眼，但在近些年，似乎就是在陈悟念入门之后没多久。此人异军突起，此人立于云端，喝着劣酒，一剑荡劫云，更是狂言：
天下只有剑可加我身，雷电加身非剑仙之道。
天道也不例外。
那时候，陈悟念还为此人的狂傲而有些不屑。
要知道天劫不仅是天罚，也是一个炼体的机会。只有经历了天劫的仙，才算是有真正意义上的仙体。
他这样，潇洒是潇洒了。但是把这机会浪费了啊！
此人日后，没有什么作为——陈悟念那时候年少气盛，如此断言道。
但不过半年，就被啪啪打脸。
山下的樵夫带来了外头的传言：东离一剑荡平东胜神洲三千六百害人妖。
从此，东离声名大噪。
而今日却是听闻，这东离居然跟那神树有关系，怎么不让陈悟念激动？
这就是个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啊！
【不行不行，悟法，你着相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苟住、苟住！】
陈悟念在心底连连警告了自己几遍，一颗心总算是静了下来。
【等等……聊嗨了！】
陈悟念发现了一个问题，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红尘：“那个……红甲女侠。我们是不是扯远了？不是说妖怪吗？这棵神树不是于人族有益吗？”
“哦哦哦，对了！”红尘拍了拍脑门，满是杀意地说道：“这棵神树，不仅于人有益，于妖也是一样！
就在那棵神树出现后，有人发现，围绕着那颗树周遭的生灵慢慢地有了灵智。而且还修炼成了妖。
离树越近，妖就越强大，而且也更为凶残！
这些妖魔大肆屠杀周围的百姓！吃不完的人肉，便堂而皇之地放在外面晾晒着。有些林子里，整条的人腿就似风铃一般，挂得满满当当。”
陈悟念听了，也是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说实话，因为孙悟空的缘故，他原来对妖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但是红尘这一番话，真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只要是人族，怕是就忍受不了外族如此的欺辱。更何况是吃人！
“娘的，都该杀！”
红尘也是咯咯咬着牙。恨声道：“可恨的不只是妖，更可恨的是人！”
“人？你是说阐教？”陈悟念想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没错！就是那群恶道人！妖魔作祟，便已经让人苦不堪言了！同为人族，他们却要更恶！”
原本陈悟念对阐教的印象仅仅是在那封神大劫中，诸多以大欺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类的事，但是在红尘的描述中，陈悟念听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阐教。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个毒瘤了！
第四十二章：人族败类
当人蒙难时，一些人会想着如何去解救众生，这些是英雄。
还有些人会想着保全自己，让自己一家老小能够活下去，这是平常人。
也有人会趁此机会，大肆敛财，在本就穷苦的人民身上再狠狠割上一刀。这是恶人，也是最为人所不齿的一群人。
而似乎，那些阐教的道人便是最后这一种人。
在妖魔猖獗之际，阐教门徒争先下山除魔卫道，一如当年封神之战下山伐纣。
一开始，世人皆赞其大义。而这些阐教门徒，也的确是尽心尽力地除妖。
但很快，苗头似乎就不太对了！
开始有阐教弟子，隔三差五就去那些受到妖族侵害的村子里打秋风。
用各种名头手段巧取豪夺，当然，说得好听——这叫捐，为了犒劳这些卫道士，自愿捐献的钱物。
虽然陈悟念也想不明白，对于一个修道之人来说，修为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身外俗物有什么用？
可能真是俗世太过精彩了——比修道来得精彩得多。
在凡间走，就不能缺了黄白之物。
而用法术变幻金银——只要是修道之人都知道此法不可为，世间金银皆为定数，若是以法术变幻，也就打破了这种定数。
一时半会儿应应急还好，一旦变化的金银数量多了，打破了平衡，难免就会出来些什么一个包子值百金的荒唐事——那牵扯到的因果可就大了！
而这些道士为了敛财，所用的名头可就多了。
什么符篆捐、丹药捐、法力捐、法宝捐、吃食捐、饮水捐……若是实在不愿交，那就打上门，强迫你捐——这叫打门捐。
甚至还有初夜权！娶了媳妇，要先送到道爷那开开光。
真是天大的笑话。
妖魔横行，世道本就艰难。
这一捐连春种的种粮都收走了，人都饿死了，你降妖除魔有个卵用！
路有饿殍，易子而食。
这样的事在南瞻部洲，实在是太多了！
红尘还举了一个例子：在南瞻部洲有一个小村，名叫独腿村。
为什么叫独腿村？
因为整个村子，二十八户，一百三十二口人，只有一百四十条腿。
那些断腿哪去了？
没人说。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饿得受不了，砍下来吃了。
而若是连打门捐都交不出来，那你就是阻挠他们降妖除魔了，你是妖魔的同伙！
不！你就是妖魔，是吃人的妖魔！
而妖魔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敢质疑。
二八少女、饿得吃自己腿的独腿老汉都是妖魔。
他们的确是妖魔，的确吃了人肉。
但为什么吃，这些道爷心里似乎想不明白。
那满山满山、真正的妖魔，却没有多少道爷去管……也是，要是世间无妖魔，他们又用什么名头去敛财呢？
“这些道人如此为非作歹，他们的师尊长辈难道就没人去管管吗？”陈悟念皱着眉头说道。
原本，他对佛门——也就是西方教极为不满。主要是看不过佛门那故作悲天悯人的姿态。
但现在一看，佛门倒还不错了！最起码西牛贺洲同样是有妖魔作祟，但一路行来，确是见了不少大光头在积极降妖。
“管？”红尘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谁会管？阐教那些道人，全是护犊子的主。
至于其他人，就算是万千生灵加起来，在他们眼中，也没有门中弟子的半根毫毛重要！起初还有些苦主前去诉苦，但都是以什么天数使然给打发了！而那些弟子也就是不轻不重地骂了几句。
待回过头来，那就是更加放肆的报复。
诸多苦主，直接被剥皮实草，悬在屋门外示众。外人连收尸都不敢，只能看着生虫发臭！诸行无常，一切皆苦。”
“丧心病狂！”陈悟念咬牙切齿道。
这阐教居然如此不要脸？
如此人祸，比妖魔作乱更让人气愤！
红尘也是面露戚戚然，握着大锤，又狠狠砸了砸地。
“若说，阐教是一群伪君子。那截教就是真小人！起码落个真实！
通天教主往日有教无类，只要有心向道，皆可收为门下弟子，弟子多为兽禽异物化形；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同群共处。
说白了，除了习了道法，截教弟子跟妖才是同类！”
陈悟念听着，也大概听出来了个眉目：“也就是说，妖物能够发展地如此快，背后还有截教的支持！”
“没错！虽说当今截教式微被阐教压了一头，但是门中弟子仍然不少。
而且他们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经常会召集群妖听经受道。起初我等对付那些妖怪，完全是手到擒来，但是现在却越来越吃力了！”红尘应道。
陈悟念没有再搭腔，默默地在心里梳理着现在已知的情况。
而红尘也没有再开口。
两人本就是初见，并无深交。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红尘，人教弟子。刚刚说我等……但是却没有提到人教，也就是说她还有一个组织在与妖进行对抗。】
而刚刚还有一句话，也被陈悟念记在了心里：诸行无常，一切皆苦。
这句话的意思是，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一切都难逃苦难。
放在这语境中，没有问题。
问题是——【这一句，乃是佛门中的话！】
【若是没有记错，下一句是：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从这方面看，搞不好这个对抗妖物的组织跟西方教还有关系！】
陈悟念想得更深了一层。
会不会，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西游量劫，不是什么四教之间的恩怨纠葛，也不是什么传经授道。
而是佛门跟西方教联手，共同除妖呢？
若是这样的话，还要不要阻止悟空西天取经呢？
陈悟念咂了咂嘴，微微瞟了不远处那继续低着脑袋从花瓣上采取花露的红尘。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红尘，身为人教中人居然跟西方教有瓜葛——这算不算人奸？】
【嗯，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坏了，吕一缕！】
陈悟念猛地一拍额头，聊嗨了，都忘了还有这么个玩意儿了！
第四十三章：雕兄
“他不是追杀你的恶人吗？为何救他？”红尘抱着手臂向身边的陈悟念皱眉问道。
“嘶！大姐。就算我真是在追杀他，又与你何干？”
吕一缕跟在两人后头，伸手碰了碰额上的青紫，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这拳拳都是夹杂着仙气，不仅更疼了。而且在仙气消散之前，吕一缕连用法力化解伤势都做不到。
“哼！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红尘平素最恨的便是仗势欺人，管得便是天下不平事！”红尘冷哼道。
“可是这位女侠，你用武力逼迫我，还把我吊在树上……还是倒吊!这算不算仗势欺人？”吕一缕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了，我们俩认识！真认识！”
“你们认识？那他为何要如此穷追不舍，还要用留影石羞辱与你？”红尘扭头看向陈悟念，不解问道。
听红尘这话，陈悟念也是心头好笑。
这分明就是直接把吕一缕的前半段话给无视了！
看样子这个姑娘对当女侠，真的是毫无抵抗力啊！
但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释呢？
据实相告？
不妥不妥。
虽然他已经消灭了所有的痕迹，但若是真的有心去查，还是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情况查到他本人——陈悟念的身上。
“嗯？”见陈悟念久久没有回话，红尘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轻哼。
陈悟念微微一沉吟：“我是神雕侠，他肯定就是我的雕了！
是吧，雕兄？”
陈悟念转过头朝着吕一缕使了个眼色。
？？？
吕一缕冒出了一脑袋问号。
挨顿打就算了，这怎么到头来连物种都变了？
“雕？”
红尘皱了皱眉。
这话倒是没问题，神雕侠神雕侠，没雕算什么神雕侠。
但是……
红尘扭过头，看了看吕一缕：“你这雕挺奇怪啊！都化成人形了，还身子粗胳膊细的，现原形的时候，飞得起来吗？而且鸟妖我也杀了好几个，都是鹰钩鼻尖长脸，可这……”
红尘皱了皱眉，硬生生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与其说这是个雕妖，她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只鸡精。
“嘿，女侠。我就不服气了！我这叫伪装！要的就是个出其不意！”吕一缕这就不服气了，振振有词道。
但陈悟念也不知道，吕一缕在这种问题上面犟什么嘴。
“倒也是！”红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吕一缕震惊了，这都信？
“悟法道友，你这雕是个什么品种？”红尘无视了吕一缕这震惊脸，又再度回过头，朝着陈悟念问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悟法道友身上有一股极为香甜的气息……就好像是某种灵果，既让人忍不住亲近，又让人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
而且这种味道，还似乎闻到过。
“这个……”陈悟念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编了，扭过头微微打量了吕一缕一眼。一道灵光闪过，转而神秘兮兮地跟红尘说道：“你知道金翅大鹏鸟吗？他就是！只不过血脉稍微杂了点！”
“原来如此！”红尘恍然大悟。
“但这血脉好像的确不太纯啊，金翅大鹏不是说双翅泛金吗，这小雕怎得脑袋是金色的？”
听到红尘这话，吕一缕又是一阵无语。
“红甲女侠，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如……”陈悟念朝着红尘拱了拱手，这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
说实话，他信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个陌生人在，能分开那最好。
“无妨无妨，你们二人……一人一雕修为太弱，我正好要采些灵药，不如同行，也好保护你们！”红尘相当热情地说道。
“那……好吧！”陈悟念看了看那两个圆鼓鼓的、高高隆起的——大锤。衡量了一下彼此之间的实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地好。
不过这女侠，怎得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刚刚那话，分明就是已经下逐客令了！
陈悟念心里一阵嘀咕。
“那个小雕，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个你拿去！”红尘转头朝着吕一缕拱了拱手，善意一笑，从胸前掏出了一瓶丹药，朝着吕一缕丢了过去。
仙力托着丹药朝着吕一缕慢慢飞了过去，吕一缕一把揽在手心。感受着上头残留的温热，想到这丹药掏出来的位置，吕一缕的脸猛地一红。
该说不说，红尘虽然外形看上去相当彪悍，但是皮相生得着实不错。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一眨一眨似是能勾人魂魄一般。
【这妹子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哎呀，我是答应呢……还是先婉拒，再答应呢？】
【以后要儿子好还是女儿好？要不就一儿一女，龙凤胎儿女双全！看这屁股，应该好生养！】
【孩子叫什么名字好？是跟着他娘抡锤子，还是跟着我学巫族术法呢？】
……
“里头一共有两颗丹药，一颗内服，一颗用灵力化了，敷在伤处就好！”
红尘的话打断了吕一缕的胡思乱想，回想着刚刚自己那些想法，吕一缕的的脸又是一红，嘴里诺诺地胡乱应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了些什么东西。
三人同行，陈悟念也在四处打量着。
这北俱芦洲也当真是块宝地，灵气充沛、外头各种难寻的灵草在这似不要钱一般胡乱生长着。
但让陈悟念奇怪的是，红尘手里一直捏着那个小小的玉瓶，看见一些灵花便上前采取花露花蜜。
【百花露？这是治疗神识创伤的灵药啊……】
慢慢的，一轮血色圆月挂上了高空。
夜已深，但是却丝毫没有寒意。
“悟法道友，你不歇息吗？”
红尘斜倚在一棵五人环抱的大树旁，有些奇怪地向陈悟念问道。
陈悟念仍保持着五心朝天、盘坐修炼的姿势。
一旁，吕一缕早已鼾声震天。
“无妨！你累了便先休息吧！”陈悟念睁开眼，朝着红尘笑了笑。
见状，红尘也不再多说，合上了双眼。
“我修炼上碰到了瓶颈，明日莫要打扰我！”陈悟念又道。
“嗯！”红尘一声梦中呓语，不多会儿，呼吸声渐平。
陈悟念仰头看天，那大大的血色圆月将整片大地都染成了红色。
一缕白色的烟雾慢慢弥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