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瓶子？丢了！
陈悟念屁股蹭着地，微微往后挪了些。
他总觉得这笑容……似是有些不怀好意。
“师尊，你要干嘛？”
陈悟念吞了一口口水，微颤着开口问道。
“无妨，试试你这肉身究竟有多强！”祖师说着，右手一翻，双指在空中一捻，直接从空中抽出来了一根三寸来长的细针，寒光凛凛。
似是野兽獠牙，看上去便叫人心底生寒。
“这等同于天仙低阶的全力一击，若是他无法刺破你的皮肤，低阶的天仙基本上也奈何不了你！”
祖师说完之后，还未等陈悟念反应过来，便屈指一弹，那枚细针似是穿透了空间。陈悟念都未曾见到那枚针在空中飞过，下一瞬直接落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什么疼痛感，就像是被一只蚊虫叮咬了一般。
连声响都未曾发出，那枚细针寸寸碎裂，而陈悟念的身上并未出现伤痕。
“不错！再试试！这回是天仙中阶。”祖师说着，手中又出现了一根细针。
“不用了吧！师尊，我觉得同等级就差不多了！我……”陈悟念看着那针，讪讪笑道。
不是疼不疼的事儿，这眼睁睁看着人拿着针往身上扎，着实有些发憷。
但未等陈悟念说完，祖师又是屈指一弹。
当！
这一次稍微传出了些许声响，但仍旧未能刺穿陈悟念的皮肤便直接破碎掉了。
祖师微微拧眉，干脆懒得说话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如同抚动琴弦般连连弹动，一道道细针朝着陈悟念飞去。
“嗯，不错！到了玄仙高阶才能伤到你！”
祖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尊！咱之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尝试了？”陈悟念委屈道，一边说着一边呲牙咧嘴从身上往下拔针。
大部分只是穿了点油皮，只有一根整个穿破，扎进了肉里。
也好在这针均是以法力化成，光洁非常，没有什么倒刺，拔出来倒也没什么痛苦。
不过自己居然能够抵挡玄仙高阶。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代表着若是没有什么压箱底家伙什的仙人，高阶玄仙之下，基本上都无法破防。
所有的攻击自己都能站着硬抗！
“你现在，还担心这天道诛杀吗？”祖师又问。
在这个关头，陈悟念着实有些怀疑师尊是不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试验……肯定有更好的试验方式！
陈悟念暗暗撇了撇嘴，但还是摇头说道：“这登天步，第一步只是一个门槛。越过这个门槛后，便是另一番天地。眼下这天地已是困不住我了！”
“没错！所以当初为师便说，你根本无需担心！”祖师笑道：“第二级阶梯，你现在有想法了吗？”
“没有！”陈悟念摇了摇头：“我连第二级阶梯都未曾见到，更莫说参透这第二层阶梯了。”
“无妨，莫急！水到渠成罢了！你下去准备明日之炼丹大比吧！”祖师显然是已经有了送客之意。
“是！”陈悟念行礼应道。
不过心底却是有些疑惑。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但见祖师已闭目养神，陈悟念也不敢再过叨扰，将要转身离去。
“等等！”
陈悟念刚要踏出房门，祖师突然开口叫住。
陈悟念闻言，连忙稽首行礼。
祖师双眼微闭，淡然道：“明日，你去悟空处时。他那应是有异，你可去地府酆都罗山走一遭，可寻到你要的东西！”
“我为何要去寻悟空？”陈悟念故作不解道。
他当然是要去的，毕竟无论是大品天仙决还是锁子黄金甲，本就是孙悟空的。
当然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
要不然祖师定然会问，他是如何得知这数千年前的往事。
那他最大的秘密——他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可能就真瞒不住了。
祖师淡淡说道：“那两样东西，本就是悟空的！不管你去不去，我都会让你走上一遭！”
不管祖师先前怎么说，这白须白眉白袍的形象，再一闭上眼，那股子仙人的出尘之意一下子便显现了出来，叫陈悟念自惭形秽，下意识便不大愿意靠近。
听到祖师这话，陈悟念也有些疑惑：“如果本来就是悟空的，那师尊直接给他便是。为何还要弟子赢得大比，再转手给悟空？若不是弟子赢了呢？”
祖师双眼微闭，一言不发。
见到祖师这模样，陈悟念不再多言，慢慢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但走在路上，陈悟念依旧在止不住地想着，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祖师若是此举，就必定有其用意。
前些日子，这个问题他也想过。
难不成，这炼丹炼器大比，其实就是为了以此名头让众师弟炼那还魂珠？
那明日之炼丹，会不会也是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若是那样，祖师恐怕是算到了，斜月三星洞会生什么变故啊！
想到这，陈悟念的步伐略显得沉重了起来。
而第二日的炼丹大比，也彻底验证了陈悟念这个想法。
一共需要炼制两种丹药。
一种，陈悟念在藏经阁中见过其名，但却未曾记录丹方，甚至被门中引为禁药。
名唤燃血丹，效用只有一个——服下此丹后，燃烧精血，压榨潜力，爆发出两倍于先的速度。
没错，只有速度，没有力量，完全就是遇难之时用于逃跑的丹药。
另一种，陈悟念从未见过。
名唤枯木丹。
效用即为丹名，服下之后，人似枯木，陷入假死状态，可以躲过除了肉眼之外的任何手段探查。在服下十日后，人才会逐渐转醒。
这两枚丹药加上之前的还魂珠。不只是陈悟念，门中许多心思活泛的弟子都发现了不对。
这似是要出什么事儿啊！
至于此次大比的结果，完全没有悬念。
陈悟念的炼丹手法，便是集众家所长，弃众家所短。
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败一个拥有自己优点却没有自己缺点的人呢？
这样的结果，众人难受归难受，但也没有太过意外。
这炼个丹，就让人直接把压箱底的炼丹手法学去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能怪自家大师兄实在是太变态了。
“师兄，这回炼器炼丹之最皆为你所得。师弟好生羡慕啊！”悟剑微带苦笑着说道，他为炼器之殿，何为殿？
行伍之中，最后一支军队成为殿军；压阵之人又叫殿后。
这殿，也就是最后一名。
“悟剑，师尊让你好生研习炼器之道，将那还魂珠重新炼制出来。这个机会，你可得把握住了，尽早炼制完成。”陈悟念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一颗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肯定是要出事！
不然祖师也不会逼着让人一定要将丹药和还魂珠炼制出来！
“希望吧！”悟剑一脸苦笑，看了看陈悟念，欲言又止。
陈悟念见状，笑道：“行了，自家师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想让我怎么帮你？”
“师兄怎得知道？”悟剑挠了挠头。
这不废话？
陈悟念看着近在咫尺的紫竹林，整个斜月三星洞就属他住得最偏。偏偏悟剑还要摆出一副在路上巧遇的模样。
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恐怕都看得出其中有问题吧！
其实悟剑的问题比起悟难来说，不算大。
悟难那个只知道用蛮力的莽夫，现在正听从陈悟念的建议用豆腐雕花呢。
至于悟剑，顶多就只是火力控制地不大精准。
在给悟剑提出意见之后，二人分别，陈悟念开门走进院中。
一进院子，陈悟念就叹了一口气。
“葛念雪，干嘛呢？出来！”
房中无人回应。
陈悟念无奈地再说道：“知道你在这，出来吧！”
这句话说完之后，葛念雪才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肩头上的多多手里也持着一杆小小的鸡毛掸子。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葛念雪怯生生地问道。
“废话！我这院中诸多禁制。现在基本上都关掉了，清楚这些禁制布置的，也就只有你和悟空了！”陈悟念摇头叹到。
当然，这话也不完全对。
悟空大概知晓个四五成，至于葛念雪……大概也就一成不到。小孩子家家的，嘴也没个把门的，陈悟念不大信得过。
其他的不说，这后头的密室，葛念雪就完全不知道。
“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听到陈悟念的问话，葛念雪似是邀功般地举起了手里的抹布：“院中久无人打扫，这家具也有些陈旧。师妹看师兄太过劳累，想替师兄分忧！”
陈悟念面无表情道：“说人话！”
葛念雪闻言，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凑上前道：“师兄，您不是说忙完这一阵，便带我去看猴子哥哥吗？这都小半年了，你这也忙完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
“谁说我忙完了？明日还有要事，关系到你师兄的身家性命。过上些时日，肯定带你去！”陈悟念不假思索道。
说起假话来，脸不红气不喘，比真的还真。
正说着，陈悟念眼神猛地一凝，定在了院角。
葛念雪正在想着陈悟念那话，突然见陈悟念这模样，也看了过去。
那边，倒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就是些釉彩瓶罐，雕花大床、盆栽摆设之类的东西。
见状，葛念雪直接道：“师兄，你这里头的东西太旧了。师妹这不是给您换点新的嘛！你看在师妹这么体贴的份上，就早些带我去看猴子哥哥好不好？”
陈悟念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问道：“旧的呢？尤其是花瓶？你还没动吧！”
“花瓶？”葛念雪歪了歪脑袋，恍然大悟道：“喔！师兄，您是说那灰不溜秋的丑罐子吧！丢了！”
“丢了？”陈悟念的语调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是啊！”葛念雪瞪着那单纯的眸子，微微耸了耸鼻子，似是在疑惑自家师兄为何这么大的反应：“那罐子太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痰盂之类的，就丢了！原来是花瓶啊！”
陈悟念闻言，呆若木鸡。
葛念雪径直走到院角，拿起了一个白釉彩瓶：“师兄，你看这个！刑窑的白瓷！比那个罐子好看多了！师兄，你别哭啊！知道你感动！”
陈悟念眼中含着热泪。
这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感动？
感动你个头！
“你……丢哪了？没碎吧！”陈悟念压着心底的各种感情，尽可能心平气和道。
“丢紫竹林外头了！没碎，说来也怪了！那罐子长得挺难看，还怪结实的。诶诶诶，师兄！你干嘛去？”
不多时，陈悟念面无表情，怀里抱着那瓶子，慢慢走了回来。瓶子没坏，阵法也没受到影响，里头的东西也都还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院门慢慢关上。
她还是个孩子。
那就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吧！
至少让她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
……
翌日清晨，陈悟念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出了斜月三星洞，往东而去。
这个任何人，尤指那被罚着抄写心经的葛念雪！
凭葛念雪那机灵劲儿，陈悟念即使能肯定自己从未说漏过嘴，但肯定能从平日中的表现和只言片语中猜出来些东西。
虽说陈悟念当初是答应过葛念雪带她去看孙悟空，以前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在前日祖师说过之后，陈悟念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悟空有难处，要想解，那就还要往地府走一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难处，闹地府烧生死簿一事，在他的精明领导和不懈教导下，悟空现在应该不会做这种事了才对。
但若是带上葛念雪那个小丫头，陈悟念只怕会遇上什么危险！
陈悟念坐在飞剑上，暗暗叹了一声。
现在的飞剑在昨夜他已熬夜加工过了，若说之前是一代，那现在应该叫飞剑二代PROMAX。
原先那不过就是有两道围栏，现在陈悟念为了舒适起见，又加了两张座椅，体贴地配上了安全带及防风罩。
而且还多设了两道阵法，在打斗之时，可收起围栏和座椅，防止影响到剑的杀伤力。
既能打又能跑，实在是打家劫舍溜门撬锁必备神器。
……
……
……
中秋节快乐，谢谢各位看官的支持。
祝大家吃月饼不人，吃螃蟹不扎手。
第五十九章：再见老黄
一路向东，出了西牛贺洲，陈悟念倒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稍微绕了一圈，鬼使神差般地先往南瞻部洲走了一遭。
风住尘香花已尽，故地再重游，物是人非事事休。
许是当初那白象青狮带走了许多妖怪，也可能是在邪龙城中死伤无数。一路走来，竟也看不见几只妖怪作乱。
阐教门人似是也已回山，整个南瞻部洲一副欣欣向荣之像。
到了大汉国境内，陈悟念索性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降下云端。
说到底，他对这个国家还是有感情的。
汉，汉人、汉字……许许多多与汉有关的东西，几乎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一呼一吸都带着汉的韵味。
即使大概率情况下，眼前这个汉不同于陈悟念心中的那个汉朝。但是这感情，还是一样的。
更何况，也是这个国家的人为他凝出了功德，当初在天雷下救了他一命。
缩地成寸，陈悟念缓步而又快速地在人间走着，打量着熟悉的一切。
这个逆旅，他是来过的，当初吕一缕还把自己给薅秃了，出了次不小的丑。
还有那汤沐邑，洗澡水依旧是一股熟悉的麻辣火锅味。
当初被他放火烧去的山头，也已重新唤出了新芽，又重新变作了绿色。
走着走着，陈悟念走回了邪龙城。
当初那死气沉沉的妖怪城池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立的小镇。
城门上高挂匾额，上书三字：临仙城。
两侧题了两句诗：徘徊九天下，与尔长相须。
“临仙城？有意思！”陈悟念微微笑了笑，同时也有些好奇。
那南县又成了什么样子？
看看去吧！
单纯只是好奇南县百姓的生活，才不是想看看自己的生祠……
走到生祠前，看着那一尊尊金光灿灿的金身，陈悟念一时感慨万千。
谁雕的？
真特么丑！
老子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就给雕成了这么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
倒是白变幻样貌了，就这雕像，谁也认不出是他。
还有那条蛆……他干什么了？打得时候没出过手，打完了就不见了踪影。
居然还有他的塑像？
但说实话，这里头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不止有信仰，还有贪嗔痴怒各种负面情绪。若是任其发展，也不知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啊！
陈悟念正想着，便觉一个人慢慢踱了进来，轻手轻脚，未曾发出半分声响。
极为虔诚。
倒还是个熟人啊！
陈悟念心中一动，却是不漏声色，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模样，依旧自顾自打量着这一尊尊塑像。
“这位公子，见到神仙，还是要拜上一拜的！”老黄走到陈悟念身边，一边说着，一边跪下身子，恭恭敬敬作了三个揖。
“你拜的也不是神，这草胎泥身之死物，你拜他作甚？”陈悟念却是笑道。
“我老黄没什么文化，大道理说不出。但是我倒是觉得，只要心中有神，即使是泥身也是仙体。心中无神，即使亲见仙体，那也是泥身。”老黄摇了摇头，微微有些不喜。
本见这公子长得和善，许是心善之人。倒是没想到，也是个不敬鬼神之人。
陈悟念伸出手朝着外头指了指，说道：“你看那外头，诸多信徒，又有几人是真心拜神的？”
“来了总比不来好，只要有心，真不真心怎么都比没心强！”老黄皱眉道。
陈悟念笑了笑，指向一个身着华贵，披金戴银的老人，此人看起来倒是极为诚心，花了重金买了几柱高香，拜了又拜。身边还站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你看那对父子，老人想求神保佑自己无病无灾，长命百岁。那年轻人看似在帮着自己的老父祈求，心里巴不得自己父亲早点死，好让自己继承财产。”
“你再看那风尘女子，祈求的是希望自己早日赚够赎身的银子，早日脱离苦海。但是她这身份，又如何赚？只能继续勉强自己，去讨好自己并不喜欢的男子，这样不是又在苦海中深陷了几分？”
“还有那卖肉的的小贩，挂羊头卖狗肉，祈求自己能赚到大钱，不要被人发现自己的肉有问题。”
“世人忙忙碌碌慌慌张张，这所求的，你看看倒是些什么？”
“贪、欲、私。你说说，这样的心，纵使再诚，神仙又能如何庇佑？”
“这……”老黄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心中，满是愤怒。
陈悟念看向老黄，笑道：“所以啊，要是我说。神仙，放在心里便是！真是诚心所向，不为贪欲，神仙自会庇佑。若是只是为了几两碎银，三两天便将神仙抛到了脑后。你说是不是？”
“是，公子说的在理！”老黄好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那一尊尊的金像：“公子这么一说，俺老黄倒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便好！”陈悟念笑道。
老黄又说道：“公子若是不嫌，我后院刚煮了嫩豆花，端上一碗让公子尝尝？”
说着，不等陈悟念回话，急急忙忙便跑了出去。
不多时，老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跑了回来，上头还撒了乳酪和精细的糖粒。
这糖在陈悟念眼中，或许有些简陋。淡黄色的糖粒，结着不规则的结晶，上头还有黑褐色的斑点。但在这年代的凡人眼中，一粒盐一把糖，便已经是极为珍贵的物什了。
“公子，豆花来……人呢？”
老黄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扭头忙往外看去，却也是什么都没看见。
这眨眼间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
“老黄，你看什么呢？这豆花不吃就给我得了，凉了可就不香了！”
“你想得美！”老黄翻了个白眼：“你个昧良心的，拿狗肉当羊肉卖啊！我就说城里的狗怎么越来越少了！”
“你怎么知……”那人一愣，险些说漏了嘴，连忙又改口道：“你怎么胡说？谁卖狗肉了？”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老黄说到一半，也愣住了。
是啊，自己这乡里乡亲的都不知道。那面生的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章：兄弟相逢
此时的陈悟念早已遁走，踏上飞剑远远离去。
豆花？
豆腐脑得加卤子，辣椒木耳芫荽才是正道。
甜的是异教，坚决不吃！
至于这自己这生祠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陈悟念便不管了！
有些事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做多了，反倒不利。因因果果，缘聚缘散，弯弯绕绕说不清楚。
至少陈悟念看了，唯有老黄真是一颗诚心。只要这样的人懂了，那就够了。
说是跨山渡海，远走他处。实际上却是游山玩水，躺在飞剑的躺椅上，端着琉璃烧做的杯子，不时啜两口杯中加了冰的果汁，嚼两颗葵花籽。
这日子，那叫一个舒坦呐！
不多时，陈悟念便行到了东胜神洲，傲来国边陲。
花果山，到了！
浓雾将整座花果山笼罩着，白茫茫一大片，看不清真面貌。
西坡山脚下，一根硕大的柱子刺透浓雾，戳了出来。
“悟空弄的不错啊。这阵法，困阵迷阵环环相扣，有点意思啊！那个应该是金箍棒了吧，龙宫够可以啊，真放门口了？”陈悟念在飞剑上，探着脑袋看着，脸上笑意微露。
这阵法就是陈悟念教的，他随手便可破之。
但是陈悟念并没有这样，甚至连用神识去查探都未做。
第一嘛，自己这是来做客的。没有主人家大门紧闭，自己手里有榔头，为了方便直接破门而入的道理。
第二，他也不清楚孙悟空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万一这看似清澈的汤底里掺了什么陈悟念也不知道的调料。说不准就出丑了。
反正也不是来做贼的，等着孙悟空出来接他便是。
想着，陈悟念解开安全带，站起了身。
双手翻动，手指依着某种频率在指尖捻动。最后双手垂下，竖起食指中指指向地面，手掌外翻。
嘴唇微动，似是有一道无形的气息穿透了浓雾，直穿入花果山。
做完了这一切后，陈悟念才重新躺了下来，端起冰饮，嘴里叼着那用芦苇杆做成的吸管，长长吸了一口。
这转眼间便又到了炎夏。
虽说现下这身躯已是寒暑不侵，但是夏天喝冰的，这点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盘古大神！这杯敬你之日月河山！”
陈悟念仰头看天，高举琉璃杯。
此时，孙悟空正盘坐在水帘洞前，看着空地上，数万小猴操练。
红尘换了一身红色长裙，手持长枪。如翻花蝴蝶般穿梭在群猴之间，若是有谁的动作微有不规范，手中长枪便会挑出，指正其动作，直到合格。
在红尘这一段时间的操练后，这一群猴子的精气神皆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一招一式，皆是气势磅礴。
已有精锐之师的雏形。
“嫂子，辛苦了！”孙悟空看红尘走来，连忙迎了上去，掏出一个葫芦，寒气四溢，葫芦壁上还缀着不少水珠。
“辛苦到不至于。你们这花果山无人领过兵，见过军队行伍之拼杀。我当初也随仲卿、冠军侯学过几招这调兵谴将，能帮就帮一把！”红尘说着，从孙悟空手中接过了那葫芦，饮了一口，微微啧了一声，直接赞道：
“哟，今儿这桃汁不错啊！你放什么了？”
“放了两片银丹草，撒了些许咸盐。”孙悟空老实说道。
“不错！陈悟念光教了你几手就能弄成这样，也不知道那王八蛋手艺到底有多好！”说着，红尘微微咬了咬牙。
孙悟空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嫂子，我渡劫需要注意什么？应该就是在这几日了。”
“不需要你注意什么了。你安心渡劫便是，这些小猴子有我护着！”红尘似是信心满满地说道。
“如此……”孙悟空话说到一半，眼神直接定住了。
在红尘疑惑的眼神中，孙悟空就像是中邪一般，双手突然开始掐诀，嘴中念念有词，同时耳朵也微微摆动了起来，似是听见了什么。
“怎么了？”
红尘疑惑道。
“师兄来了！”孙悟空惊喜道。
“陈悟念？”红尘眉头一扬，瞬时杀气腾腾，那一身红甲锵锵锵便附在了身上。拎着孙悟空便往空中飞去。
而陈悟念，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闭着双眼，喝着饮料晃着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呸呸呸，陈悟念你在想什么？都是情劫！”
说着，陈悟念已经感受到了飞剑外的气息。
一人是孙悟空。
一人……陌生又熟悉，应该是这花果山里的什么猴子吧！
陈悟念想着，眼也不抬地说道：“进来坐吧，悟空，我跟你说，你师兄调的这柠檬茶可不是谁都喝得着的！”
“是嘛，静静喝过吗？”
不远处，一个声音阴恻恻地传了过来。
陈悟念闻言，无所谓道：“悟空，为兄说过了多少次？我想静静，跟静静有什么关系？”
等等，气氛不大对。
陈悟念突然觉得身上嗖嗖发凉，连忙坐起身看去。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杯子里的茶直接撒了一声。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锤子。
“红红红……红尘？你怎么在这？”陈悟念蹭地一下便连连退去。
红尘双手持锤，一锤下指点着飞剑，一手抬起，持着锤指着陈悟念。
“陈悟念，你还想静静？静静是谁？”红尘咬着牙，似笑非笑道。
“你先把锤子放下，我跟你解释！”陈悟念手忙脚乱道。
说着，自己却是一愣。
不对，他们俩成亲都是酒后的幻觉。现在不过是朋友，朋友之间，自己这么害怕干嘛。
解释什么？
不解释了！
“来，解释！”红尘把锤子往下一顿，飞剑直接一震，陈悟念也是虎躯一震。
“静静，就是安静！意思是我想安静一下。譬如说，我想吃饭，你不能将吃饭也看做一个人。再譬如说，我想睡觉。还譬如说……”陈悟念极为认真的解释道。
如同教书先生。
“卧槽，原来是这样！”红尘将信将疑地说道。
陈悟念脑袋上，几道黑线直接浮了出来。
卧槽？
谁教你的？
这么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地说出来，总感觉不大对啊！
第六十一章：山中工事
东胜神洲，花果山中。
陈悟念与红尘、孙悟空三人都并未使用法力，一步一步沿着山脚慢慢往上走去。手里都端着个琉璃杯，嘴里叼着吸管啜吸着。
这悠闲的模样，活像是三个前来旅游的游客。
“悟空，你这花果山着实不错，但还是差了点意思。”陈悟念看着这花果山中的各色工事，忍不住说道。
这些工事都是出自红尘之手，听到这话，红尘微微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就差点意思了？当年霍去病设的便是这些，才赢了匈奴！”
“你也别唬我！”陈悟念毫不客气地戳穿了红尘：“冠军侯是闪电战的老祖宗，讲究的是个兵贵神速。每次都是一队轻骑直捣敌后，连大件辎重都懒得携带。又是荒漠平原作战，连山地都少，还用费工夫弄工事？
而且，人家那是凡人之间的争斗。用这些工事自然可以，但若是对付修士……其他的暂且不说，你起码也弄些对空的禁制，这些陷阱，抓抓熊瞎子还行。
你这都只是攻的，根本没有给自己留半点后手。若是打不过呢？逃跑的手段都没准备好，太不安全了。”
还是孙悟空知晓自家师兄的脾性，而且陈悟念此言也在理，连忙搭腔问道：“师兄，那按您说，应该怎么办？”
“这个好说。”陈悟念环视了一圈，踏了踏地：“第一步，我倒是觉得应该先挖洞。即所谓深挖洞广积粮，作为隐蔽之所。再者，这花果山下又通水路。躲也好躲，逃也好逃！”
孙悟空点了点头，默默将这个记在了心里。
“喏！”红尘听陈悟念说完，默默地把手里的杯子递到了陈悟念眼前。
陈悟念看着那在阳光下剔透发光、空空荡荡的琉璃杯，有些不明所以：“嗯？怎么了？”
“再来一杯！我还要。”红尘有些羞赧地说道。
陈悟念无奈地笑了笑，这都第三杯了。
不过红尘这么一副害羞的模样，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想归这么想，但陈悟念也不敢拖沓，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水壶，又给红尘慢慢倒上了一杯。红尘见状，右手泛着寒意，极为熟练地在空中一抓，将空中的水汽凝成了拇指大小的冰块，丢入了杯子里。杯子上瞬间就结了一层霜。
见那柠檬茶已经彻底凉透，红尘凑上前深深吸了一口，长出了一口气。
陈悟念瞥了红尘一眼，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吸什么犯法的玩意儿。又看向那满脸都带着对知识的渴求的孙悟空，继续说道：“你先让人将这底下的东西弄好。其余的，之后再说，不急在一时。我们先进你那水帘洞中，有些话我要要同你讲讲！”
“是，师兄！”孙悟空乖乖点了点头。
“主子，这又是到哪了？”
嘴儿的声音适时传到了陈悟念脑子里。
“花果山！”陈悟念在心里回答道：“你怎么又睡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说着，陈悟念的眼神微微瞟向了手心的那个符号。左手微动，一道清光钻进了孙悟空的手中。
孙悟空一怔，悄悄看了陈悟念一眼，见陈悟念面色如常。孙悟空直接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也不知，这段时间总觉得睡不够。”小嘴回到。
“没事，可能是……快冬眠了吧！”陈悟念笑道。
这三人，有哪个是寻常人？
即使未用灵气法力，仅凭肉身，在这布满陷阱工事的山路中，照样是如履平地。
在一众小猴微带诧异的目光中，三人走入了水帘洞中。
一进水帘洞，陈悟念看着这预警御敌的禁制，便满意地笑了。
即使没有自己，悟空也知小心谨慎。
现在陈悟念的心态已经微微发生了变化，倒是没有太过在乎孙悟空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因果。
而今最重要的问题，其实倒是出在孙悟空身上。
正如祖师所言，若是孙悟空还是那宁死不屈的性子……说不定几千年前的事又会再次发生。
如果知道小心些，也能活得更久些。
“你跟着进来作什么？我们师兄弟俩叙叙旧。”陈悟念扭头一看，红尘一言不发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们叙你们的，我就在门口坐着！有些事，我也想问问！”红尘摆了摆手，见陈悟念还想说什么，又说道：“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这花果山，从行伍进退的布置，到兵刃铠甲的准备哪个不是我干的？我可是这花果山的二大王！”
说着，红尘斜着眼，面露讥讽：“要是这么说，你才是这花果山的外人！”
“得得得！你在这呆着吧！”陈悟念表示服输了。
跟女人讲什么道理？
就是嘴欠！这讲得过吗？
“悟空，这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陈悟念说着，袖袍一挥，两道清光凝成了圆球悠悠浮了起来。
“这是……”孙悟空觉得这两件事物有些熟悉。
“你看看便知。”陈悟念笑道。
他没有说什么这是自己赢来的奖品。
师兄弟，那也是兄弟。说这些，反倒生分了。
孙悟空慢慢伸出手去，有些期待，却不知为何又有些惶恐。
啵。
一声泡泡破裂的轻响，第一个球中的物件落在了孙悟空手中。
一块玉简，在上头以细细的笔划刻着一行小小的篆字。
“大品天仙决？”孙悟空疑惑道。
陈悟念点头解释道：“没错，大品天仙决。这是一门功法，按照师尊原本的打算，其实是想传你这门功法，再以八九玄功合七十二变避那三弊五缺。其实你的修为，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压制了许多。修了这功法后，你的修炼速度将会更快。”
“师尊之恩情，悟空难报啊！”孙悟空叹着。
“费什么话？看看第二件是什么？”红尘搭腔道，好奇地看着那第二个圆球。
陈悟念心中有些感慨，这女人呐，对这种未知的惊喜似乎都极为热衷。对红尘来说……这不就是跟拆快递一样吗？
第六十二章：几个问题
这出神的功夫，孙悟空已经朝着第二个圆球伸出手去。
依旧是一响气泡的破裂声。
一个头颅大小的石球，落在了孙悟空手中。
“师兄，这是……”孙悟空微微掂量了一下，倒是相当有分量，微微有些坠手。
但此时的陈悟念也是满脸迷茫。
不对啊。
封存之前他还看过，是那套锁子黄金甲没错啊。
怎么这会儿就成石球了？
“等等，你拿给我看看！”陈悟念沉声道。
孙悟空闻言，将那圆不隆冬的石球递了过去。红尘那好奇的眼神，始终定在上头未曾离开。
陈悟念接过之后，放在手中微微掂了掂。
分量没错，跟之前一模一样，一钱不差。
随即，神识也慢慢沉了进去。
这球的的气息也没有变化。
但是其中又多了一道气息，似是来自某人的封印。
这气息很熟悉……好像就是来自于孙悟空。
陈悟念清楚了。
这套甲胄，来自当年的齐天大圣，乃是随身之物。恐怕便是他留下了什么后手，将此甲胄封印住了。
“无妨，你修为未到，日后总有一天能开启他的。”陈悟念笑着说道，将那石球直接抛给了孙悟空。
孙悟空将信将疑，但还是将那石球认认真真收了起来。
之后，直接面朝西，长长一拜。
“行了，起来吧！师尊可是说了，他可不喜欢磕头虫！再说了，斜月三星洞就在那，想看你自己去看便是了！”陈悟念看着孙悟空这模样，不禁说道。
“师兄，我出不了花果山！”孙悟空直起腰，面带苦涩地说道。
陈悟念闻言一怔：“嗯？什么意思？”
孙悟空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还是我来说吧！”红尘见孙悟空这模样，适时开口道：“说来倒是有些古怪。只要小猴子出了这花果山的地界，整个花果山就会变成一片死地。”
“死地？什么程度？”陈悟念皱眉道。
孙悟空沙哑着嗓子回答道：“满山皆化为焦土，生灵悉数死尽。花果山无花果，水帘洞看不到半点水星！”
“可是什么禁制？或是障眼法？不对，我看不出来啊！”陈悟念也纳闷了。
眼下的花果山，欣欣向荣满是生机。
这样的地方，会是死地？
“我也不知。但是猴子猴孙中，我跟嫂子皆探查过，均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孙悟空说道。
听到孙悟空这话，红尘的脸直接一红。
平常这么说说闹闹也就罢了，现在陈悟念还在这呢！这么说，弄得她似乎一点都不矜持。
想着，红尘微微有些心虚地瞥了陈悟念一眼，见陈悟念似是在沉思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到孙悟空的话，当即也是松了一口气。
“师兄，还有一件事也是相当奇怪。前些日子，有一日我在水帘洞中歇息。许是因为地府来人，我睡得很熟。在醒来之后，便是发现我脑袋边上数寸之遥，多了一柄短剑。上头带了一张信，让我小心地府中人，注意生死簿中其中几册。”
“之后不过数日，地府又来了两次。我索性直接随那黑白无常入了阴间。地府中人包括那十殿阎罗对我的态度皆是相当暧昧。
我以替身之法逃脱后，也去翻阅了那生死簿。据那封信的线索，找到了我花果山群猴的名录，无一例外，皆是在数千年前便已身死。因为名字被一笔勾销，所以魂魄只能在世间游荡。
之后，我便查了山中一只小猴。却是生机勃勃，不见半分身死之象。无论是借尸还魂或是起死回生之金丹，皆是无迹可寻。”
“等等……”陈悟念摆了摆手：“你让我捋一捋，我们一件一件事的来！”
“你是说，有人给你报信对不对？可有署名？那信件现在又在何处？”
孙悟空缓缓摇了摇头：“既未曾署名，而且字迹凌乱，许是假借他法书写。在我阅后，那张信件便已自焚，付之一炬。”
“这么说，一点线索都没有了？”陈悟念说着，蹲下身，轻轻抹平了地上的浮尘，用手指在上头写下：信件？
后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错！”孙悟空点了点头。
“好，那这个先放在一边。第二件事，那地府阎罗态度暧昧，是否是指他对你颇为苛刻，有意为难与你？甚至有引诱你去撕毁生死簿之嫌？”陈悟念又问道。
红尘一听，却是笑了：“生死簿可是人书，阎王傻了不成，居然会故意让人去撕？”
话刚说完，孙悟空却是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
听到这话，红尘张了张嘴，讪讪道：“还真傻了！”
陈悟念无视了红尘，微微一叹。
果真如此。
现在看样子，西游大劫将起，各方势力都在引诱着悟空走上该走的道路。
但是为何又一定要撕毁生死簿？
按师尊所说，只要让悟空走上西游路，完成取经之任便足够了。
若他是那些人，什么闹地府闹天宫的，都可以抛到一边不管。直接让悟空取经便好。
想着，陈悟念又画了一本书，同样的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是天地人三书之一，念不一定有事，但是若独写其名恐会令一些人心有所感。
但这个符号，三人也都知道他意味着什么。
“好，然后便是第三件。你说你去看过，你确定是你去看的。而不是某些人让你去看的？”陈悟念又说。
话微微有些绕来绕去，但是孙悟空也听明白了。
师兄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这会不会是某些人故意伪造的，就是为了让他去看？
“这个我不太敢肯定。但是那替身，的确无人发现。直过了好一段时日，才被地府中人察觉。若是如此，当初应该不会造假。而且那生死簿我也看过，与其他册并无两样。”
“好，那如果没有造假。那暂且当他是真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那小猴子，会不会有问题！”
陈悟念双目灼灼，看向孙悟空。
若是孙悟空只探查了某一只猴子，极有可能就是这只猴子被人动过什么手脚！
第六十三章：孙悟空，渡劫！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不大，他得算出孙悟空会查探山中猴子，还得算出具体是哪一只，这未卜先知有几人能做到？
但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红尘开口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山中群猴几乎近半我都查过。没有问题，除非是什么大能有如此耐性，将整个山中的猴子全数动了手脚。”
悟空听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红尘说的没错。
“这样一来，我大概也清楚了。师尊在我下山之前曾说过，你这花果山有异。现在想来，指的应该就是这个。而这源头，似是在幽冥地府那酆都罗山上！所以说，我们必须往阴曹地府走一遭！”陈悟念说着，手在地面轻轻拂过，将先前写过的那些字迹图案尽数消除掉。
“我就不去了！”红尘将琉璃杯放到地上，轻声说道：“这一趟出来够久了。虽说现在南瞻部洲之中，已见不到多少妖怪的踪迹。阐教门人也已回山，但总还有不平事。我可不愿真在这花果山里当什么山大王。”
“别解释了，我也没想着留你！”陈悟念丝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红尘被这一番话噎得够呛。
“开玩笑的！”陈悟念笑嘻嘻地说道：“你回南瞻部洲以后，若是碰上吕一缕和小黑，帮我传两句话，就说让他们来花果山聚聚。我今儿转了一圈，在黑水潭里看见小黑，也不知道又跑去哪耍了。”
“他们啊，说不定还在西牛贺洲呢！”红尘耸了耸肩。
陈悟念一愣：“西牛贺洲？他们去西牛贺洲做什么？”
红尘闻言，诉苦道：“别说，说起来我就气！吕一缕那厮说是他祖宗给他托梦。脑袋一热，留了封短信就跑北俱芦洲去了！我跟小黑急得到处找，结果那小子说就去睡了一觉？自个儿顺着北海就飘了回来。还说什么他祖宗告诉他，他乃是天命所归。气得我差点一刀捅了他。”
陈悟念脸上也是微露笑意，笑道：“这倒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破事儿！不过既然说去了北俱芦洲，你们还急什么？”
“急什么？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北海生变，难以渡海。我都怕他淹死在了北海上！”红尘说着，摆了摆手，还未等孙悟空和陈悟念开口，便直接踏出了水帘洞，化作一道清光直冲天际。
按她原本的想法，是多等上些时日，待孙悟空成功渡劫之后再说。
但现在陈悟念已经来了，身上的修为连她也看不透，但却隐隐有些心惊。她似是感觉到在陈悟念那看似寻常的身体内藏着一把烈火，只不过此时隐藏起来了罢了。若是等这把火喷薄而出，随时都能将她烧做灰烬。
而这样的感觉，即使是在自己的叔叔——东离身上，红尘都从未感受到过。
这走得突然，还有一点……红尘担心若是再多等上些时间，自己恐怕便舍不得走了。
……
“走这么急……”陈悟念仰头看着云端，已经完全见不到红尘的的身影，心底稍微有些唏嘘。
而孙悟空迟疑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师兄，你们是不是搬家了？”
“搬家？什么意思？我还住在紫竹林边上。你的小院也还空着！”陈悟念不解其意，有些纳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悟空摇了摇头：“灵台方寸山好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我遣纸人去找过，嫂子也去找过。”
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陈悟念一听这话，倒是想到了一个从前看过的说法。
所谓灵台方寸，即取灵之上，似台置于寸上。
即一个“寻”字。
斜月三星，就是一斜钩点三点，也就是一个“心”字。
这灵台方寸山似是无根之萍，寻到心之所向，即为灵台方寸山之地。
现在看起来，这说法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没事，这个不重要。我看你心里还有话，有什么事，问便是了！”
陈悟念重新盘坐下来，师兄弟两人久违的面向而坐。
这一日，两人直接谈到了半夜，时而哭时而笑，狂浪放肆，宛若疯癫。
翌日一早，花果山后山乌云密布，隐有雷电劈啪作响。
极强的威压，压得花果山上的草叶树木皆是深深弯下腰。却又似是一个个臣子在朝着君王朝拜。
威压最强的地方，孙悟空负手而立，仰头看天。
在孙悟空修了这大品天仙决后，天劫也提前来临了。
而且，通过这密布的劫云也不难推断出。
这场天劫，自然不会弱到哪去。
但无论是陈悟念还是孙悟空，都并未有半点担心。
孙悟空为了这渡劫，从开始修炼起，便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修为，对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都再三感悟。
说到底，这一次天劫也就走个过场。根本不可能伤到孙悟空。
而且，还有一点。
凭借孙悟空在西游大劫中的重要程度。漫天神佛都不会让孙悟空在这天劫下受到什么伤害。
陈悟念以身做结界，凌空站着，将整个花果山分成了两半。
身前的一小半，是孙悟空的渡劫所在。
至于身后，是花果山生灵的藏身之所。
在习了那登天步之后，既是有我相。
天地皆是我，我既是天地，这天劫又怎可能对同为天地的存在出手？
陈悟念甚至猜想，当此术习到大成，自己会不会真能演化出另外一幅天地？
或者想得再深一步。
地球，甚至是宇宙诸多星球……乃至整个宇宙，会不会都是某个大能演化出来的天地？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天劫降下了。
……
九天之上，老君和玉帝两人相坐对饮，桌上暖玉壶中热气氤氲，茶香四溢。散到枝头，枯枝冒新芽。
茶水似沸未沸，如风过松林，娑娑作响。
“陛下，此乃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年的阳羡茶，此水也是采自昆仑山巅初春清晨的第一滴花露。此壶共有九万滴，九万年只出此一壶！半枕松风茶未熟，饮杯潇洒满腔春呐！”
老君闻着茶香，不禁叹到。
第六十四章：天道赐福
“老君今日好生雅兴。倒是不知，有何喜事？”
玉帝手掌微微摆了摆，两粒不比拇指大上多少的棕色茶杯凭空出现。那茶壶直接飘浮起，似是被一只大手握着，两道水柱稳稳当当灌进了那茶杯中。
“又是这杯子，你也不怕西王母拎着剑就杀将过来？”老君看着这两个小小的茶杯，无奈笑道。
“嘘，小点声！这回她可不知道！这是我偷偷采的！”玉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如同做贼般的四处打量了一周，似是生怕西王母听见一般。
这两个棕色的杯子看似不起眼，其实却是以大造化之术，追本溯源，保留其本性，将上好的蟠桃重化作桃核。再将此桃核掏空雕刻，制成这一个小小的杯子。
而那整颗蟠桃的精气灵气，也尽数蕴在这一颗小小的的桃核当中。
一见玉帝这模样，老君笑得更无奈了：“蟠桃大会又不会少了你的，何必多此一举呢？还得担心受怕！”
玉帝端起酒杯，细细闻了一口。
杯口处，那浓郁的茶香中隐隐夹杂着丝丝桃子的清香。这桃香没有喧宾夺主、画蛇添足，反倒是将茶香映衬地更为馥郁。
“如此香气，又岂是一枚桃子所能达到的？倒是西王母不懂享受，如此妙物，担惊受怕倒也值得。老君，你还未说，今日有何喜事？值得以此好茶相庆？”
太上老君也端起了杯子，这茶香不停撩拨着他的心。本想着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开口。但还未等茶水进嘴，玉帝又揶揄道：“老君，你不用把胡须撩起来吗，胡须可别泡酒里了。”
“嘿，你这……”太上老君有些无奈，这玉帝早些年还好好的，近些年怎么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老君勿怪。这天庭过于冷清，虽说我等身为神，亦是修道之人，早该无悲无喜，看淡诸事。但着实也让人憋闷，倒也只能自己找找乐子。”玉帝唏嘘道。
老君更是无奈了。
说归这么说，但也没必要一直用那好奇的眼神望着自己吧。
这都多大的人了，怎得还似个百十来岁的小孩儿一般？
在玉帝好奇的眼神中，老君强忍着心中那种不适感。一手覆面，小指轻轻撩起胡须，把嘴从那白须的覆盖中露了出来，另一手端起杯子小嘬了一口。
喝完后，放下茶杯，说道：“昨日，那猴子习了大品天仙决。今日也该渡劫了！”
“那倒是该庆祝庆祝！”玉帝闻言，心中了然，同样也是面露喜意，心底却又嘀咕道：原来这以手覆面就是为了方便撩胡子啊！
“陛下，老朽以为，该宣那猴头上天了！”
“老君是说，诏安？会不会早了些？眼下那猴头尚未竖旗为王，我担心他不愿上天啊！再者，蟠桃大会也还要些时日。眼下的蟠桃尚未成熟啊！”玉帝说着，将那饮尽茶水的杯子随手一抛，又取出了一个新杯子。
饮过一次，灵气精气桃香皆已融入茶水中，一齐被饮入腹中。再饮，那灵气、精气、桃香皆无，自然得换个杯子。
听着这话，再看那棕色的杯子，老君暗暗牙碜。
你也知道蟠桃未成熟？
你再多弄些杯子，蟠桃大会恐怕就没桃子了！
老君想着，依旧淡然道：“我倒是觉得不早。当日秦广王押孙悟空入孽镜台，孽镜台上金光乍现，他此一生功德无量，只行好事。按照规矩，封他个小神做做，也是合乎天条，合乎礼法。”
“那便依老君所言。”
而那被玉帝弃如敝履的桃核杯，坠下九天，直往凡间落去。
若是被人拾到，那便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若是坠入无人之地，不需几年，将会生出一片茂盛的桃林。
这两人说话的功夫，花果山中天劫已停。
以陈悟念为界，身后依旧是鸟语花香生机盎然，身前却已是一片死地。原先的草地树林，已如同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道道伤疤狰狞的翻着，露出了底下的血肉。
孙悟空也已不似人形，整只猴子都在天劫之下变作了焦炭，唯有一双眸子依旧闪闪发亮。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已经化作焦炭的毛发和布片簌簌落下。
在其脚下，已经堆起了一圈黑色的炭灰。
劫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如井口般粗细的金柱从空中射下，直直照射在孙悟空身上。
陈悟念认真地打量着这眼前的一切。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他人渡劫——当然，当初坑那黄豆精的不算。他也想知道，正儿八经、没有天道插手的情况下，这天劫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金光照射下，孙悟空身上掉下片片焦炭，摔在地上便直接碎成了粉末。这些焦炭，其实就是孙悟空的毛发、血肉、衣裳、皮肤混成，在血液反复浸透后，已经凝成了一片片，宛若石板的模样。
这其实，也是褪去凡胎之像。
褪去这原来的皮囊后，孙悟空的真身也显露的极为明显。眼下的孙悟空，就像是一块稍加雕琢的璞玉，不见血肉，只能看见玉质的荧白色光泽。
天地石猴，本应如此。
若不是当年饮了凡水，食了凡桃，毁了这天地仙体。现在的孙悟空，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只玉猴。
紧接着，一道道金色的毛发从皮下钻了出来，不一会儿便布满了孙悟空全身。
而孙悟空的气息，也越发磅礴。道道金光自身体向周围漾开，所经过的地面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先是冒出新芽，而后迅速成长。
不一会儿，这片土地与天劫之前的花果山，已经看不出两样了。
孙悟空上涨的气势似是已经到了临界点，慢慢停住。
金光散去，祥云初现。
在祥云环绕间，隐隐能见到有仙子在云中穿梭起舞，伴随着阵阵轻柔的弦乐。
那陈悟念极为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灵明石猴，仙体已成。天道赐福，助尔长生。”
天道！
依旧是听不出半分感情。
而孙悟空面色肃然，朝着天深深行了一礼。
第六十五章：六魔王登山
陈悟念看着这一幕，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把这辈子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个遍。
在人家这，就是天道赐福，助尔长生。
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成大道难容，当诛了呢？
这天道，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天是最公平的。
公平个锤子！
“师兄，我渡劫成功了！天道说助我长生，师兄你听见了吗？”孙悟空飘飘然落在了陈悟念面前，欣喜地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提天道还好，这一提天道，正好撞在了陈悟念枪口上。
陈悟念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去，不阴不阳地“哦”了一声，转身便往水帘洞的方向走去。
这一下倒是弄得孙悟空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为什么师兄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不应该为我感到开心吗？
孙悟空满脸懵逼地跟了上去，渡劫成功的喜悦也微微冲淡了些。
“大王！”
小六已在一旁等了许久，见孙悟空成功渡劫，连忙跑了上来。因为孙悟空此时的心情不大好，加上刚刚渡劫，气势并未收敛。
小六越靠近越觉心惊，难免露出了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
孙悟空微微歪过头，斜眼瞟了一眼，见给孩子吓成这模样，语气不自觉地就放柔和了几分：“有什么事吗？”
“山下来了一群妖怪，指名点姓要见大王！”小六说道。
“妖怪？什么样的妖怪？我花果山可从未跟其余的妖怪打过什么交道！”孙悟空眉头皱作了一个“川”字，疑惑道。
“他们为首的是否是六只大妖，其中还有两只猴子？”
孙悟空闻言，一扭头就看见了自家师兄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往这边走着。
心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原先还好，现在他已渡劫，乃是正儿八经的仙。却依旧没有感受到自家师兄的存在，甚至连什么时候走了回来他都不知道。
在他的感应中，身前就应该是一片虚无，没有半个人的存在。
但偏偏师兄……就在那！
那师兄如今，真实修为该是何等骇人？
孙悟空也并没有深究，而是看向小六，等着小六的回答。
听师兄这话，似是早就算到了。
又或是，他认识这几只妖怪。
小六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几只妖怪！”
陈悟念未说话，而是看向了孙悟空。
这花果山毕竟不是他做主，即使他是孙悟空师兄，也并不能改变这一点。此时若是由他开口，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孙悟空微微沉思了一晌，用坚定而又缓慢的语气说道：“让四位老将军摆开架势，迎他们上来！”
“是！那大王，他们的随从……”小六又问道。
“一齐上来！我花果山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孙悟空一番话，说得底气十足。
“等等！”小六刚要走，又被陈悟念开口叫住了。
虽然小六不知道陈悟念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也看得出其修为了得，而且自家大王对之相当恭敬。当即也是不敢怠慢，行礼道：“您有何吩咐？”
“不急着下山，我们布置布置，先唬唬他们！”陈悟念笑道。
……
“老牛，这孙悟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还值得你亲自来拜访？”
说话的是个生着鸟头、背带双翼的妖精，自封鹏魔王。
而他看向的的，乃是牛魔王，头生着两道粗壮的弯角，身材极为高大壮实，唯有狮驼王能与之平分秋色。
听闻此言，牛魔王看向了那被浓雾笼罩的花果山。
“你看，此雾不仅能隔绝六识，而且似乎还有迷乱人心之效。光凭这一点，此人手段定然不弱。方才那天劫诸位也见了吧，如此狂烈之劫，这孙悟空定然是个天资卓越之辈。而且，冥冥之中，似是有人告诉我，我该来这！”
鹏魔王一怔：“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今日直接来了！”
禺狨王点点头：“我也有，我本以为是因为我们属于同类的缘故！”
牛魔王也愣住了，狐疑地看向其余众人：“你们呢，也是这样吗？”
蛟魔王、狮驼王、猕猴王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没错！”
众人脸上一片骇然，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我们明明未曾约定，今日居然能齐聚在这花果山下。”牛魔王双眼微闭，长长叹到。
“老牛，那我们怎么办？走吗？”鹏魔王寒声道。
隐隐的，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什么漩涡之中，任他如何翻腾，皆逃不出来。
宿命吗？
“不走咯！他们来了，我们……”牛魔王看着山上，微微一顿，接着道：“既来之，则安之吧！”
说着，山上浓雾开始翻滚了起来，似是生了灵智一般，向两侧飘散开，留出了一条十余丈宽的大道，直通山巅。花果山顶，一面“悟”字大旗，鲜红似血染，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眼望去，便能看见道路两侧皆站着身着玄甲、手持长矛的小猴。一个个站得笔直，面色肃然。那一身漆黑的甲胄，在阳光下未反射出半分光芒。却显得更为骇人。
牛魔王看着这花果山中的情况，摇头叹到：“好大的架势啊，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说着，牛魔王又看向了狮驼王，问道：“狮驼王，你不是自诩麾下小妖千人可当十万师。以你之见，较之这花果山群猴，如何？”
狮驼王是唯一一个完全幻化做人形的妖怪，模样如同番邦外人，皮肤白皙，蜷曲的金发垂肩，一脸金色虬髯。精壮的身子直接裸露着，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斑斓虎皮。
听到牛魔王这话，狮驼王瞪着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细细看去。静了数息，才一脸怅然地摇了摇头。
“我之部下，杀气比他盛。但论军容军纪，我不如他！”
“那你们打起来，谁会赢？”牛魔王又问。
这不寻常的一切，已经让牛魔王有了些许危机感。心里已经下意识将这花果山视作了假想敌。
“第一战。我必胜！而且还是大胜！”狮驼王思索后，说道。
第六十六章：六魔王登山（二）
“之后呢？”
“之后？他这花果山，我看唯一的缺点就是并未真刀真枪的战斗过，缺乏经验。若是待他们在征战中学会了这些……或是说，将胆量彻底地练了出来，我那些小的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狮驼王叹到。其眼光何其老辣，这可谓是一语中的。
以如今之花果山，其最大的弊端可不就是从未亲身经历过实战？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心底有些惊慌。
他们六家，私下关系向来不错。彼此之间也常常演兵交手，这狮驼王手下小妖打起来究竟有多凶悍，他们皆是心知肚明。
若是连狮驼王都这么说了，那这花果山的实力可就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禺狨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那要不然，我们趁他羽翼未丰……”
牛魔王同样也是杀机微显，点头说道：“看看今日那猴王如何说吧。若是个不好相与之辈，那我们便六方联手，先除了这个隐患！”
说完，眼见那山中一只猴子快步走了下来，牛魔王那一脸煞气瞬间消散了个干净，转而换上了一脸笑意，迎了上去。
“诸位大王，请！”小六朝着众妖拱了拱手，摊手指向那条道。
“叨扰了！”牛魔王笑道，转而向身后跟着的几个小牛精怪开口道：“你们在山下候着！”
其余五妖也是纷纷开口道。
自身前往，一是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他们六人联手，纵使是刀山火海也敢去趟一趟。这花果山，留不住他们。退一步说，若是他们六人都斗不过，那多带几个小妖，也不过就是徒增伤亡，白白送命罢了。
二来，此行乃是为与这花果山结交而来，便应露出友好的一面。若是带兵前往，即使是贴身私兵，他们也怕让花果山生出什么心思。
小六见状，连忙说道：“几位大王，无妨。眼下酷暑难当，山下又没什么遮阳的地儿。还是山上凉快，让弟兄们上去喝碗水酒，也好消消暑气。”
“这……”牛魔王微微一迟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但就这一句话，牛魔王对这花果山的印象倒是的确好了不少。
“请！”小六又道。
说着，小六伸出了手。一颗青紫色，桃核大小的圆球静静躺在他手心上。
锵锵……
一连串刀剑出鞘的响声。
小六闻言，扭头看着那一个个面色肃然，严阵以待的模样，连忙解释道：“诸位不必担忧，这是我花果山的待客之道！”
说着，直接一把捏碎了那个小圆球。
“哟，来了！动手！”崩眼睛一亮，连忙招呼道。
“嘣！”一声巨响，一颗光球托着长长的拖尾直冲天际。紧接着，在这六魔王惊诧的眼神中，那颗光球在空中爆开，青色的花瓣缀满天际。
随着这光球升天，一声声爆竹般的响声接连响起，一颗颗光球也冲上了天际。
花瓣漫天，如七彩霞光。
众小妖捂着耳朵，兴奋地打量着空中的彩光。
此声，共响了九十九声以后，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急凑而又富有节奏的鼓点声。
“迎客！”
山上一声长呼，随之，一卷红色绒布毯子从山上滚落而下，铺在那两侧兵士中间，铺成了一条长路。就像是原本干涸的血管中，突然有了血液流淌。
这一出看得六魔王一愣一愣的。
大家都是妖怪，当初未生灵智的时候，整日只想着怎么填饱肚子，怎么留下子嗣后代。即使后来开化了、修炼了，在乎的其实也是如何活下去，如何变得更强。
唯一一点讲究，可能就是在吃的东西上会挑剔一些。除了少数有特殊癖好的，大多数妖怪都不再茹毛饮血，煮个肉还得好生刷洗，撒点调料。
他们哪见过这阵仗？
还有先前那光芒又是什么？
似是爆竹，但是爆竹又没有这般的光彩。
“几位大王，我们走吧！我家大王已在山上恭候多时了！”小六说着，领先半个身位，为这些人引路。
“啊……好！”还是牛魔王率先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扭头狠狠戳了一眼身后之人。
“瞧你们这没见识的样子，丢人！”
说着，就往山上踏去，沉重的脚步，踏得地面咣咣作响，颤动不已。
小六也并未说什么，当好了他的引路人。
“好了好了，他们上来了。可以歇着了！”崩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连忙盘坐下调息。
陈悟念叹了一声，现在该轮到他忙活了，双手十指慢慢跳动了起来。
……
锵！
随着牛魔王脚步的踏动，沿途的猴子脚跟一靠，枪纂往地上一顿。盔甲的摩擦和枪纂点地的声响合二为一。
这阵仗让老牛的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
锵锵锵……
随着几人的走动，沿途一道道清脆的响声，似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即使一言不发，但是众人心中一时间也膨胀豪迈到了顶点。
就好像是，他们乃是此军中的元帅将领，前来视察自己的部队一般。
而狮驼王心中，也更为惊骇。
未闻口令，也未见旗语鼓点。如此多的猴子，却似是人手操控的提线木偶，如此整齐划一。那枪尖上举，下落的速度幅度皆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别。如此部下，在对阵时定然如臂使指。
令必行，行必果。
战必胜。
而且原先他还觉得这些猴子没有什么杀气，但此时却又觉得杀气凛凛。虽不如他麾下小妖，但是也绝不是一般的妖精所具有的。平日操练，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这花果山，不简单啊！
其余几只妖王，脸上神态各异，明显心里各有所叹。倒是猕猴王狠狠戳了一眼身边的两只随身亲兵，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白：都是猴子，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这一路，也并未走上太长时间。
不多时，众人便登上了花果山巅，水帘洞前。
第六十七章：黄龙洞
花果山。
多数人只知道此山中有一瀑布，瀑布之后有一天然形成的石洞，为水帘洞洞天。
但还有一处洞穴，除了山中老猴之外，鲜为人知。
这洞穴生了两窍，一处极为隐秘，藏在山后藤蔓巨树之下，无路可入，常人只能借助藤蔓攀爬而下，洞口堪堪够一人弯腰出入。除此之外，还有一处直径不过寸余的小窍，透过山体，正对着水帘洞前。
此处名唤黄龙洞，又唤仙人窟。乃是这花果山地底灵脉汇聚之处，庞大的灵气混杂着底下富含矿物质的泉水，在此日积月累滴聚成形似钟乳石的石笋。但却与寻常的钟乳石不一样，这根根石笋因为灵气聚集的缘故，不是灰白之色，而是一种淡黄透明的结晶状。
乍眼看去，这石笋如条条黄龙在洞中飞舞，黄龙洞之名因此而得。
而此洞中，还有一奇观。
那小窍的位置极为巧妙，从中射入的光线，经过诸多透明石笋的反射，光线照在顶上的岩壁，能够凝成那水帘洞前影像。一眼看去，就像是天上仙人在空中漫步一般。这也就是仙人窟这名字的来历。
“这倒当真是个好差事，不用陪着那几个妖王惺惺作态。在这仙人窟里吹着凉气。啧！舒坦！”流翘着二郎腿，双眼微闭。满脸享受。
“谁说不是呢？你看看，还是妖王呢！这没见识的样子。饭菜都还没上，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马看着那空中的影响，笑言道。
崩有几分无奈地看着马，但脸上笑意也是微微显露着，但还是说道：
“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又不是你想的法子？还不是那前辈想的？”
流也插嘴道：“是啊，让我们引爆灵力球，这么花里胡哨的法子也想得出来？不过你们说说，咱山里的猴子猴孙，啥时候这么长脸了？他们好像没操练过这一手啊！”
芭应和道：“是啊是啊，看得老子热血澎湃的。”
倒是崩若有所思：“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前辈所为？我似是听见大王叫他师兄了。”
“我觉得有可能啊！”芭点了点头，看着水帘洞前入席的六位妖王，以及陈悟念和孙悟空两人，突然好奇道：“你们说说，是大王厉害，还是大王的师兄厉害？”
“这还用说吗，既然是师兄，那肯定是师兄更厉害！”马不假思索道。
“不不不，那只是入门时间的问题。我倒是觉得咱家大王才是最厉害的！哦……舒坦！”流伸出长臂，以一个及扭曲姿势挠着腰，一边挠一边说道。
“我觉得还是师兄厉害。”马说道。
“大王厉害！”流瞪着眼，顶了回去。
“师兄厉害！”
“大王厉害！”流说着一把薅住了马那荡来荡去的尾巴。
马毫不示弱，伸出手就抓住了流头上一把稀疏的黄毛。
“好了好了！”崩见状，极为无奈地上前打着圆场：“都多大的猴了，怎么还跟小猴一……唉哟。”话还没说完，崩的脸上就被马抡起的拳头结结实实打了一拳。
不多时，这四只老猴就从口角变成了拳打脚踢。从一开始各打各的，变成了四猴之间的大混战。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猴毛乱飘。
“悟空，你觉得咱俩谁厉害？”
洞穴中，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听着这声音，崩似是被人以法术定住了一般，抡起的拳头直接停在了原地。其余三只猴子也是这般，一个个皆定在了原地。接着，四只猴子齐刷刷缓慢而又生涩地扭过头去，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边是洞穴的口子，他们只见陈悟念和孙悟空两人蹲在地上，一人手里拿着个桃儿，咬得汁水四溢，看着洞窟上方的影像，眼睛微微冲他们几个瞥着。
而孙悟空听到此话，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师兄厉害！”
“我也觉得！”陈悟念说着，咯嘣又咬了一口，眉头直接拧了起来：“这桃子怎么这么脆？你那个是不是软桃？”
见那几个猴子不动弹了，陈悟念又道：“没事，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们俩。”
说着，歪着脑袋就去看孙悟空手中的桃子，孙悟空如同触电般，整个人猛地弹开。
“师兄，说好了。你不抢我桃吃的！”
崩闻言，只听得脑中血管嘣嘣作响，似是会随时炸开一般。
这叫什么话？
现在这情形，哪还打得下去？
微微叹了一口，松开了马的衣领。脚从芭的屁股上哪来下来，整了整衣服，似是一切都未发生一样。
其余几人，也纷纷收了手。
“大王，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崩脸色如常，好像刚刚揪着头发骂娘的不是他一样。
“我们啊？一直就在这啊！”孙悟空咬了口手中的桃子，汁水四溢。
“一直在？”崩一愣，紧接着这四只老猴似是想到了什么，齐刷刷仰头看向那投射到壁上的影像。
画面中，孙悟空和陈悟念正在与那几个妖王闲谈着，聊得好不热闹。
“这……”四人傻了，一个个揉揉眼，看看那画面又看看那俩蹲在地上吃桃的师兄弟。
两个大王？
“别看了，那是我们的替身！这种场合，还是得稍微注意点。你怎么知道那几个妖王肚子里是不是没什么好屁。万一突然发难，出手攻击我俩呢？”
孙悟空擦了擦嘴角的桃汁，一边嚼着桃子一边模糊不清道。
“嗬嗬嗬……大王说的有道理啊！”崩等四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报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末了，按照惯例再拍拍马屁。
而芭也赶紧冲陈悟念问出了刚才的疑惑：“前辈，我山中猴子猴孙，是否……”
“没错，我出的手！”陈悟念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右手五指一伸，地上一块小石头便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旋转跳跃、翩翩起舞。
“这是……”崩愣住了。
陈悟念微微一笑，那五指又缩了回来，冲着几人摊开了手掌。
第六十八章：六魔王的不寻常
“什么也没有啊！”流揉了揉眼，看了看，依旧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仔细看！”陈悟念又说道。
几人细细看去，打量了许久，直看到双眼都微微发涩了。这才隐隐约约看出来，陈悟念手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有一堆透明的丝线，纤如毛发……不对，比毛发更细。
细的几乎看不见。
即使他们已经发现了这细线的存在，眼睛一眨或是微微瞟向别处，再看便又看不着了。
孙悟空没说话，而是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桃子，双手捏住用力搓了搓，将上头的软毛擦去。微微用边上灵气凝成的灵泉冲了冲，这才递给了陈悟念。
“师兄，给，这个软和！”
陈悟念翻手收起那细线，接过桃子叼在嘴里，看着那画面，又说道：“悟空，这几个妖王可是不寻常啊！”
“怎么？师兄是看出来他们的修为了？”
“这倒不是！从这小孔成像里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修为，还都是仙人的修为，你也太看得起你师兄了！”陈悟念摇头叹到。
“那是？”
“你看，那蛟魔王，方才上山之时，每一步皆是九尺九寸，每一步皆是三息整。这不仅证明此人心思细腻，而且对身体的控制程度也是相当了得。有勇有谋，相当厉害啊！”
“还有那金发碧眼的男子。如此高大，应该是那狮驼王。此人每一步，皆是脚尖点地，右手始终未曾离开过腰间。那应该是储物袋的位置。这样的姿势，随时可借脚尖点地的力量上下左右前后四处躲闪，而且第一时间便能取出自己的兵刃。这也是个胆大心细之辈。”
“再看那猕猴王。眼神四处瞟着，上山过程中，总共向身后那小猴使了二十六次眼神。要我想，身后那小猴应该是类似文书之职，此行是在记录你这花果山群猴的修为，以及兵刃甲胄的等级。”
“还有那蛮牛。步步沉重如山，口鼻中气息内敛。这定是个高手！而且，所习的功法也是相当了得。”
“最后那只大鹏。从头到尾一直躲在最后，极为低调。但是我看过了，除了牛魔王在外，其余四妖时不时便会看向他。证明此人若不是修为极高，头脑极强，便是身怀保命的宝贝。”
“就连另一只猴子，他们似是叫他禺狨王。眼神凶悍，骨节粗大，没有猴子的灵泛，反而龙行虎步。此人恐怕有什么上古大妖的血脉！也是不好对付！”
孙悟空倒是还好，马流崩芭心底一片骇然。
他们也是一直看着这画面，为什么这些他们都没注意到？
而且这画面，如此模糊，居然还能看见他们的眼神？甚至仅仅凭上山走得这几步路，便能分析出这么多？
这脑子，太强了！
孙悟空面色微微有些凝重：“那我们该如何？驱他们下山？”
“驱？为何要驱？记住了，还是当初所说，驱虎吞狼之术！至于要不要深交，再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货色！若是卑鄙小人，寻个机会，坑杀了便是。但记住了，挫骨扬灰，不能留下任何祸患！”
“是！师兄！”孙悟空点头应道。
这一番话，又听得几只猴子心底里发寒。
亲娘诶，这到底是什么人？
上来就挫骨扬灰？我们是妖还是他是妖？
这怎么比妖怪还妖怪？
陈悟念说着，微微看了一眼周围，话题一转：“悟空，此处灵气充沛。还有这钟乳石，这可是宝贝。若是打碎取其中灵液，让群猴饮下，你这花果山的实力恐怕会再上一个台阶啊！”
让陈悟念没想到的是，孙悟空一听这话，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师兄，我花果山花木草兽皆为这灵气而养。若是破了此地，一时之间实力的确是会加强。但若长此以往，却是涸泽而渔。”
不得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道理，天底下随便抓个读书人出来，恐怕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但这事儿，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不只是修炼一途，即使是在凡界，又有多少人是在透支未来的精力、未来的身体、未来的种种来换取现在一朝一夕的放纵？
有些是无心，有些是有意。
说到心，狮驼王感觉自己心也碎成一瓣一瓣了。
现在不只是绿瞳，连脸也微微泛着绿。
太欺负人了！
这么好吃的吃食，为何我以前从未吃过？
白活了！
以后其他的东西如何能入眼。
狮驼王说着，似是泄愤般的地拎起一整条黄鱼，大嘴一张便直接吞了下去。
“这个鱼好吃！还没刺儿！”狮驼王惊喜道。
陈悟念见状，箸指了指那空荡荡的鱼盘，解释道：“这道菜名唤三界，用的是手掌大的黄鱼。再大些肉质不嫩，小了，又没多少肉。
再好生挑选，弃去体态不匀的、表皮有破损的、筋骨有断裂的。而后从嘴入刀，剔去骨骼内脏，不得伤到表皮。这样处理后，整条鱼就成了一个大口袋。
填入飞鸽舌尖、虎蹄筋、鲤鱼唇、鱼翅、海胆、荸荠丁、蕈把，用酒糟将嘴封起。以鸡汤细细煨了，待其熟透了，再浇上这花果山独有猴儿酒糟。集飞禽、走兽、游鱼、山珍、海味于一体，故名：三界！”
“好！菜也好！名也好！就冲我这口吞三界，今日就不算白来！”狮驼王抚掌大笑道。
猕猴王没个正形地蹲在石椅上，笑着戳穿了狮驼王：“老三，你听明白了吗？就好好好！你拿刀砍人还行，这做菜……你下毒还直接点！”
“你个死猴子，你听明白了？”狮驼王没好气道。
“死猴子，骂谁呢？”禺狨王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一碗白花花的米饭，头也不抬到。
这三人的对话，引得几人哈哈大笑。
狮驼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冲着禺狨王问道：“你一碗白饭也吃得这么开心？家里揭不开锅了？”
“三哥，就你话多！”禺狨王擦了擦嘴，把嘴角粘的饭粒重新塞进了嘴里。
第六十九章：妖就是妖
禺狨王又扭头冲孙悟空问道：“美猴王，你家这饭怎么煮的？怎得如此香甜？”
“这可不是米饭！或者说，它不是寻常的米饭。”孙悟空也解释道：“这外头，是米没错。但是都掏空了，就留了一层薄薄的米壳。用鸡子裹了，温油滑了。一颗颗分开，填到鸡皮下，一起上锅蒸熟。弃鸡不用，只取米粒。待其微凉后，将椰浆填进米粒中，椰肉堵住米粒的孔洞。故而看似是一碗寻常的白饭。禺狨王你尝着，是否既有鸡肉的香气，又有椰子的清甜。”
“乖乖，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还是你会吃！”禺狨王暗暗咋舌：“这么一碗饭，少说也得四五只**。”
“差不多，五只鸡能出一小碗。”孙悟空点了点头。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要是顿顿这么吃，孩儿们过冬的时候还不得饿死去？”牛魔王叹到。
孙悟空倒是一脸不以为然：“既是几位兄长远道而来，我花果山怎能失了礼数？也是借了各位的福气，我们山中今日才能如此奢靡一把！尝尝那人间帝王的滋味！”
“此言差矣！”蛟魔王笑着否定了孙悟空此言：“那人间帝王所食，可没有如此美味啊！就这一碗米饭，也能让他们连着舌头都一齐吞下去！”
牛魔王点头应道：“老二此言在理。”说着，一巴掌扇到了桌上，站起身来：“来，兄弟们，我们为了花果山今日盛宴，同饮此杯！”
“来！”其余人包括陈悟念在内，一个个都叫嚣着端起了手中酒杯。
……
“大王，这些吃食，当真如此了得？”崩咕嘟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手绢，递给了芭：“把口水擦擦，滴我鞋上了！”
“哦。”芭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几分不舍得把眼神从那画面中收了回来，接过手绢擦拭着不停顺着下巴往下淌的口水。
马和流也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擦了擦嘴，一脸渴望地看向了孙悟空。
原先他们还觉得在这洞中待着歇凉是个好差事，现在一看……狗屁！
这明明就是最苦的差事！
看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只能在洞里吹风。
“的确有这种做法！师兄当初就做给我吃过！”孙悟空点了点头，见几人的神色越发沮丧，又道：“不过，他们吃的却不是这个！”
“啊？那他们吃的是什么？”崩瞪大了眼。
“你家大王又不是神。这几道菜即使是动用法力，也要费上不少的功夫。你说说，小六上山通禀我，再到他们上山……这其中有一个时辰吗？一个时辰想准备上这么讲究的吃食，比登天还难！”孙悟空摇了摇头。
“那白饭，其实就是把嫩椰肉削成了米粒大小，用鸡汤汆了。至于那道黄鱼，肚子里其实就是些蹄筋碎肉，同样也是用鸡汤汆了。哪有功夫给他蒸来蒸去的？剩下的菜，也都差不多，看着唬人罢了！”
“啊，那鸡汤……”崩惊了，突然想到昨晚上山里似乎就炖了鸡。
“没错，昨晚上剩的！”孙悟空抬了抬眼皮子。
“大王，这样会不会有失妥当？毕竟是客人……”崩想了想，微微有些迟疑地说道。
孙悟空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暂且不论他们是敌是友，我们此时有没有必要示好。再说了，我们只是说原材料和处理方式上有些糊弄，这味道可不差！比起寻常的吃食可不知道强到哪去了。而且，那鸡汤也是反复吊过的，食材也是新鲜的，仙人体质又不可能吃坏肚子。”
这么一说，崩倒是觉得也有些道理。
好酒好菜，那是招待朋友的，面对这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给他们吃这么好干什么？浪费粮食！
而且大王也说了，这饭菜的味道可不差。没看他们就差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了吗？
陈悟念心底一阵无奈。
这话有理，但也没理。
说难听点，这完全就是在羞辱人家，欺负人家没见识。这要是被说穿了，恐怕顷刻之间便会反目成仇。
说实话，陈悟念觉得有些冒险，他也劝过，与其这样，不如就做些寻常的吃食。但是孙悟空并没有听进耳去，似是觉得此事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既然如此，陈悟念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孩子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有些事情，没必要反反复复去说。
而且陈悟念还有一个想法……这六妖王，是当初那六妖王吗？还是说，也跟悟空一样，依旧是天庭根据命数，重新整出来的？
如果皆是当初的六妖王，那不必担心。他们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如果都不是，也不须担心。按剧本往下演便好。
怕就怕，其中有一两个是当初的六妖王。那极有可能就是天庭或是哪一方势力的探子。这可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引爆了。
……
“美猴王，其实我们来，是有一事相商。”
酒过三巡，牛魔王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说道。
孙悟空心中一凛。
到正题了。
“牛魔王，你年长于我，有事直说便是！”
牛魔王笑了笑，一手指了指天：“我等，虽已修炼成仙，化为人身。但终究被视为妖物，于人族水火不容。
我六兄弟占山为王，从未伤人性命。有这一身本事在，也常布云行雨，洞府周遭百姓皆受我等荫庇。家家户户皆在供奉我等。但即使有此功德，依旧被天庭诸神所不容，时常派兵前来剿妖。我等皆苦不堪言。”
说着，牛魔王面露沮丧：“你说说可不可笑？妖魔妖魔，谁说妖就一定是魔了？若是有的选，谁又愿意做妖？即使我们拼尽全力，褪了这身野兽的皮，附庸风雅，一切的一切都向人类靠近。以他们的生活方式，吃他们的吃食，穿他们的衣裳，变幻作他们的模样。但这骨子里，终究还是妖！就像他们说的，妖就是妖！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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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剑老
牛魔王说着，饮了一杯苦酒，满脸苦闷：“同样是修炼成仙，他们都想着如何成神成佛，可我们呢？充其量就是神佛的兽宠坐骑，一辈子寄人篱下。”
此话一出，一众妖王皆是面露悲戚。
陈悟念闻言，虽不知牛魔王是惺惺作态还是有感而发，心里倒是也有些不舒服。
斩妖除魔，谁又问过了妖魔？
难不成全天下的妖魔皆是十恶不赦之辈？
有道是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谁又能知，这异族是否一心想着融入到彼之族群中？
不分青红皂白的诛杀，那在妖魔眼中，人类是否又是什么人魔？
这个天地太广阔，如此多的种族……何时，整片天地都成了人类了？
其余族群便只能寄人篱下，任人宰杀？
这样的道理，有些太过于残酷。
但此时说什么，人兽平等，解放妖族……也是个屁话！
说白了，只要各个种群皆有了灵智，那这个世界就注定了不会太平。只要生了灵智，谁也不愿再像之前那般浑浑噩噩，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地位低于别人。一个个削尖脑袋都想往上钻，鲤鱼还想跃龙门呢！
既然都想做这个世界的主人，那就必定迎来厮杀。
妖怪也是一样！若是他们取代人族，成为了天地共主。人类，将永无宁日。
这样你死我活的局面，该如何选如何做？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打压其他族群，让自己的族群得以繁衍生息，让自己的族群能够长盛久衰，永远能站在阳光下。
要想改变这样的局面，除非一下子全天下的生物都成了圣人。不争不抢不杀不贪。
但是，可能吗？
“牛魔王的意思是……”孙悟空那替身皱着眉头，故作不解道。
“若是美猴王不嫌，我等不妨歃血为盟，共举大旗，对抗不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牛魔王这下才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孙悟空面无表情，唯有眉头微微蹙着，食指在桌上叩地笃笃直响：“共举大旗？牛魔王的意思是，我等共抗天庭？推倒这棵大树？”
“猴王说笑了！”牛魔王摇了摇头：“这天庭能人众多，根系何等粗壮？只怕不等我们将其推倒，先就力竭而亡了。我们只是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要让人随意剿杀了就好。”
“那此盟，我花果山便结了！”孙悟空说着，直接抱拳道：“大哥！”
“好好好！哈哈哈，有美猴王入伙，我们如虎添翼啊！”牛魔王也笑道。
孙悟空起身，吆喝道：“小的们，备酒，备太牢之礼！”
“悟空，你够损啊！当着牛魔王的面备太牢？”陈悟念在仙人窟中，苦笑不得地冲孙悟空说道。
现下，无论是陈悟念还是孙悟空，都有法子能让纸人、替身包括那在陈悟念储物袋里躺着的额悟法诞出灵智。但是若是让他们生出灵智，恐怕会生来事端，谁会愿意让自己永远只能做他人的影子呢？
因此，外头的替身说的话，皆是由孙悟空示意。
所谓牢，其实就是敬献天地的一种礼节。因为供奉的牲畜提前要饲养起来，如同牢笼，故称牢。
而牢，又有太牢和少牢之分。太牢为上，以牛羊猪三牲供奉；少牢为次，以牛猪供奉。
这当着牛的面宰牛，着实不大道德啊！
孙悟空笑道：“礼数不可失，若是牛魔王因此变脸，师弟还要看低他几分！”
“此话，有理！”陈悟念点头应和道。
水帘洞前，不多时便支起了祭坛，备好了三牲，准备好了酒水。
而在东胜神洲另一边，阐教圣地昆仑山下。
一个素衣负剑的男子长跪于此，面无表情，但是双眸中满是痛惜，肩头上满是落英。
一道青光自远处掠来，认真看去，原是一青衣老者脚踏飞剑而来。
“嵩儿，回去吧！”
老者落下剑端，那柄厚重的飞剑便悬在其头顶，锵锵声不绝于耳，如同龙鸣。
“师尊，您怎么来了？”严嵩闻言，扭过头看了那老者一眼。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又从未歇息，滴水未进。即使是仙人之躯，身子也似是腐朽的烂木头，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费了许久力气。
但严嵩却仍未曾动身，看了那老者一眼后，再次转回头去，目光看向了那霞光遍布的昆仑山顶，执拗道：“我要面见掌教，掌教一日不见弟子，弟子一日不起！”
这老者名唤剑。
只有这一个字，名为剑、命为剑、身为剑，以剑为名，这是一个剑仙莫大的荣耀。在阐教内，无论是同辈之人，还是高其两三倍的长辈，大多都尊称其一声剑老。
无他，此剑仙天赋太强。若不是他闭关突破多年，眼下东离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名声。
“痴儿，你又何苦啊！”剑老叹了一声，信手一挥，仙气凝做数十柄青色小剑。但不见锐气，反而极为轻柔，拂去了严嵩身上的尘埃和枯萎花瓣。
严嵩咬了咬牙，无动于衷，眼中满是坚毅：“弟子随师尊闭关百年未出。这百年来，阐教竟已大变。贪财好色、不思进取，名为下山除妖，实则在凡间收敛财物。弟子只想问问掌教，阐教……还是当初的阐教吗？”
“阐教，自然还是当初的阐教。这个谁都改变不了！”剑老摇头叹到：“我也是今日出关才得知。此举，主要是成济与妙云肆意妄为，已罚他们面壁千年。所有敛财之人，皆受处罚。南瞻部洲之妖，按玉帝法旨，这样的结果，你可曾满意？”
“真的？”严嵩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向剑老。
“怎得，百年未见。连师尊的话也不信了？”剑老那古板如重剑的脸上，缓缓挤出了笑容。
“那自然信！师尊说的，弟子肯定信！”严嵩笑了笑，双手支着地，慢慢站起身来，浑身筋骨都似锈蚀了一般，硬地发僵，咔咔作响。许久才站了起来。
但等他站直之后，整个人便似化作了一柄青锋，直刺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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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齐天大圣
“嵩儿，走罢！”剑老说着，头顶上悬着的那柄青锋落下，停在了他的脚踝处。
严嵩闻言，却是再度摇了摇头：“师尊，弟子先不回了！弟子想去那南瞻部洲看看。”
剑老一只脚都已经踏上了飞剑，听闻此言，倒是愣住了：“嗯？为何？”
“弟子想亲眼看看南瞻部洲……而且，纵使师兄弟们又千般不好万般不是，我总得去拜祭一下他们！”严嵩极为和煦地笑着。
于此同时，花果山中的仪式也已到了尾声。
六妖王合孙悟空共七个，将混了血液酒水一饮而尽，再烧了黄纸禀了天地。
此礼，算是成了。
“哈哈哈，你年纪最小，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弟弟了！”牛魔王掷下酒杯，豪爽大笑。
孙悟空也放下酒杯，朝着六妖王拱了拱手，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悟空见过六位兄长！”
“贤弟快快请起！”牛魔王见状，连忙伸出手去搀扶孙悟空。结果这手刚伸出去，都还未曾挨到孙悟空，牛魔王就见孙悟空自己站直了腰杆。
搞得牛魔王这手再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双手就傻愣愣地停在了空中、孙悟空身前。
“嗬嗬嗬，贤弟好身手！”牛魔王微微愣了两秒，双手顺势鼓了鼓掌。
“大哥过奖了！”
“不过贤弟……”牛魔王见自己的机智化解了这一场尴尬，连忙又道：“你也该给自己选个名号了！”
“名号？我叫孙悟空啊！”孙悟空不解道。
牛魔王闻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在这世间行走，总得要有个响亮点的名号。一来，这名字太易混淆，我自号牛魔王，这名还不易装上。但是孙悟空这名，搞不好就跟人家撞上了。二来，有气势些！这三来，我们六圣皆有名号！贤弟你若是没有，多少有些不合群了。”
孙悟空看了看这六妖王，问道：“那倒是不知道六位哥哥的名号都是什么？”
牛魔王笑道：“我乃平天大圣牛魔王！”
“覆海大圣蛟魔王！”
“混天大圣鹏魔王！”
“移山大圣狮驼王！”
“通风大圣猕猴王！”
“驱神大圣禺狨王！”
孙悟空微微一怔，说道：“我乃美猴王孙悟空……好像是不太搭！”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笑意。牛魔王当即笑道：“是啊，所以贤弟也取个别号。跟我们六圣一样，也叫什么什么大圣！”
陈悟念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未阻拦。
而是抬头微微望天。
这一切，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安排？
“那我就叫……”孙悟空想了想，当初邪龙城中之事浮上心头，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齐天大圣！哥哥们觉得如何？”
“好！好！齐天大圣美猴王，这名头相当响亮啊！”牛魔王抚掌笑道。
之后，又是一番高谈阔论，饮酒食肉，谈武论义好不快活。
但至于各人心中是如何想的？
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至少，陈悟念清楚，孙悟空现在是在演戏。
……
“大哥，七弟倒是当真好客，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猴儿酒，也同样是世间难寻呐！”狮驼王踩在云端，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剔着牙缝。这嘴一张便好似能生吞下一整个人头，令人生惧。
这食肉动物嘴里的味道能好到哪去？加上又从未刷过牙。周围五妖王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似是整片天都黑了。
牛魔王捂着鼻子，无奈地说道：“老四！狮驼王！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些？熏着我了！”
正说着，脸色却猛地大变。
“大哥，怎么了？”鹏魔王疑惑道。
“我在悟空身上设了禁制，观其举动、听其话语……但是，现在那印记突然不见了！”
牛魔王唏嘘叹到。
狮驼王闻言，面色微有不喜，说道：“可能是被发现了吧，七弟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妖怪。既然我等已经义结金兰，大哥又何必疑神疑鬼、大惊小怪？此举恐怕会伤了我们兄弟情义啊！”
牛魔王伸手抓了抓脑后的毛发，一脸苦恼：“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总觉得今日之事，来得太过顺利。心中有些不安，便想了此招。倒是不知道怎么就被七弟一下子就发现了，下回再来可得好生道歉啊，说不定还得送送礼！”
说着，又似是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奇怪了。我那印记可是我本源之力，至今从未被人发现过……七弟怎么就发现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牛魔王这一番话出口，其余人虽然脸上未曾表现，但心底都是一咯噔。虽是不动声色，但是一个个却是极有默契地开始以神识在身上探查着。
虽然什么都没发现，但是心又沉了几分。
本源之力，从未被人发现。
是不是代表着，若是在他们身上设了印记，他们也发现不了？
“大哥，我今日山中有人做寿，便不多留了！诸位兄弟，我先走了！”鹏魔王笑道，身后两道猩红的羽翼展了出来。
“孩儿们，走！”说着，双翅一展，转而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底下，跟随的一众小妖中，有几人也展开羽翼，跟了上去。
“大哥，我也走了！”狮驼王也朝着牛魔王拱了拱手。
不一会儿功夫，众妖王便散得干干净净，仅留下牛魔王呆呆停留在原地。
“上来吧！”牛魔王朝着身下的另一朵云招了招手。
妖中等级森严，小妖随妖王出行，云头要低下二十丈，这是规矩。
但自家大王都开口了，几只小妖也不敢违背，颤颤巍巍地飞了上来。
“你们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了？”牛魔王挠着脑袋，不解道。
“没有吧！大王的语气，很平和啊！”一只青牛精应和道。
牛魔王就更迷糊了：“我没说错话，那他们怎么就突然走了？”
“许是各位大王当真有事吧！”
“也对！”牛魔王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们替我想想，我该送什么向贤弟赔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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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黄泉到底有没有鱼？
花果山中，山腰处，一小撮灰烬随风飘散。
似是标致着因果也在这一阵微风中化作烟尘。
“总算是走了！”孙悟空长叹一声，极没有形象地躺倒在地。
陈悟念手指一弹，法力变幻作一块毛毯垫在了孙悟空身下：“这洞穴里凉，小心寒气入体坏了修行！”
不过他也知，寻常的寒气根本奈何不了这已成仙人的灵明石猴之躯。但是此处接着地脉，也恐有什么来自九幽深处的极阴寒气进了经脉，少数倒是可化解。要是数量多了，可就不好办咯。
“是，师兄！”孙悟空应道，而后又苦笑道：“师兄，下一次你变作我的模样吧。跟他们虚与委蛇，实在是太累了！生怕说错做错什么！”
“你呀！”陈悟念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些了什么，揶揄道：“难不成还比在温夫人跟前虚与委蛇累？”
“师兄，你这……”孙悟空一时语塞，那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马流崩芭四人看着孙悟空这模样，似乎闻到了什么秘闻八卦的气息，一个个好奇地凑了上来。
陈悟念笑了笑，也没有让孙悟空难堪，直接转移话题：“师兄可不能事事帮你。许多路都得你自己走。况且，我看你同那几只妖王谈天论地，好像很开心嘛！你只要记住我们之前的想法，莫要让人家牵着你的鼻子走就好，事事都要占取主动。”
说着眼神微微撇了撇。
“是，师兄。悟空明白了！”悟空说道，对陈悟念这眼神示意，也是心知肚明，直接说道：“四位将军，你们先下去吧！带着孩儿们将山中细细打扫，他们接触过的东西，能丢的就丢了。丢不了的，皆用上昧心火烧灼一遍。记住了，是任何事物！包括他们走过的路！莫要有遗漏！”
“是，大王！”马流崩芭应道，纷纷走出洞穴，顺着藤蔓攀了上去。
“悟空，你这倒是谨慎呐！”陈悟念感受到马流崩芭已经走远，出声笑道。
“都是师兄教得好！”孙悟空笑着，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师兄，你让我支走马流崩芭四将，是否有什么事要交代。”
“没错！”陈悟念说着，朝孙悟空伸出了手：“先给我颗桃！软的！”
“好！”孙悟空一脸肉疼地从储物袋中挑了颗桃，搓洗干净递给了陈悟念。
陈悟念咬了一口，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说道：“我想过了，夜长梦多。不如明日我们便入那地府，好生查探一番。”
“如此也好。”孙悟空点了点头。
“但是……”陈悟念有些苦闷道：“还有一件事，倒是有些难办呐！”
“什么事？”孙悟空不解道。
陈悟念伸出手，在地上勾勒着。
孙悟空定睛看去，他去地府走过一遍，一眼就将这线条粗糙的简笔画认了出来。
“地府？”
“没错！地府！”陈悟念点了点头。
“你看，这酆都罗山三面皆环有黄泉，唯有酆都鬼城有路能登上去。在地府中，寻常鬼魂都只能以双脚行走。我们若是飞行实在太过明目张胆。如此一来，想要登上酆都罗山，就只能顺着酆都鬼城的道路登上酆都罗山，但是按照我的印象。
但此处不仅有锋利的刀花剑树，而且还有鬼差把守。除非我们能取得酆都鬼城的居民身份，要不然想要登上去，虽不是难如登天，但若露出什么马脚，恐怕就麻烦了。那十殿阎罗，就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人。”
陈悟念说着，见孙悟空神色有异，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一般。
“悟空，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师兄，我们为何不能游过黄泉，登上山去呢？”孙悟空指了指那代表着黄泉的线条，疑惑道。
陈悟念摇了摇头：“你怕是不知道啊。这八百里黄泉乃是世间最为阴寒的事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除非有佛门金身护体，以佛门真言相抗。否则，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黄泉中存活下来。更何况，下到幽冥地府，便只有鬼魂之体，顷刻之间恐怕就会化为乌有。”
“没有任何生灵？”孙悟空挠了挠头：“可是上次，我分明在那那黄泉中看见了一尾金鲤！可大了！”说着，孙悟空还展了展手臂，示意那鲤鱼的长度很长。
“怎么可能？”陈悟念哑然失笑：“哪怕是佛门金身护体，也只能在那黄泉中护住几身多不过数日。待到金身黯淡，照样也是必死无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生灵能够在其中一直存活？”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应该不会看错才是。”孙悟空眉头紧皱着。
“兴许是什么红色衣衫、斗篷之类的死物。悟空你走得又急，看错了罢！”陈悟念摇头道。
反正，按照他对黄泉的了解来说。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其中存活。
除了看错了以外，别无解释。
除非……黄泉中有某一种天生的物种能够在其中存活。
比方说，黄泉跟其他地方相比，就像是水与陆地之差。常人入到水中，都会水淹而死。而有佛门金身护体，便是会水之人或是什么氧气瓶之类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淹不死。但是却又有鱼这种生物，完全为了在水中存活而生。
不过这也不大可能，若是黄泉中有这么一号生物。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应该被人发现了才是。地府中，可不全是什么泛泛之辈。
“这倒也有可能。”孙悟空点点头，但是脑中却依旧满是疑惑。
当初，他分明看到了！
那鲤鱼的鳞片，在微微泛黄的水中闪闪发亮。
甚至连那尾鲤鱼颌下的两条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便甩了甩尾巴跑掉了。
衣服，会发光，会跑吗？
还是不太对。
而陈悟念又说道：“我大概想了想，虽说有些冒险，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明日，我们下去之后，先想办法打晕两个鬼差，莫伤了他们的性命。我们借他们的身份，先上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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