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男子汉，有担当
“周老板，都过一整天了，你那边消息怎样？下家肯定有眉目吧？”牛伟利手掌缠着纱布，一脸落寞地找上周峻，“真不能再等了，我家里刚出了点事，急需用钱，江湖救急。”
“牛老板不是为难我么，下家还没个准信，把你设备吃下，我怕噎死。”周峻和和气气，给他倒了杯普洱，“倒是您，怎么才一天不见，手就受伤了？”
“哎，昨天撞到玻璃，放了点血。”牛伟利叹口气，“说出来不怕周老板笑话，我小老婆上街竟被几个混混围住，作为男人，一定要站出来的。”
“男子汉，有担当。”周峻竖起大拇指，身子往前探，“小夫人情况还行？”
“没大事，家里的母老虎还不知，最近的事真特么闹心。”牛伟利点上烟，猛吸一口，有点熏眼睛，擦了擦，继续道，“周老板帮个忙，设备我便宜出手，听说您这边现金充裕。两天在菜市场收入就上万块，肯定不差钱。”
“家家有难念的经，你看我在菜市捞点钱，其实成本一扣，赚不到1千块，还不如人厂里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周峻摇摇头，把烟灰缸推到牛伟利面前，“看牛老板诚意足，我也跟您透个底，其实，我海中省有个朋友，准备跟镇上合作，开个小糖厂，我把你的情况跟他说过。他也对设备有点兴趣，但他钱不够，暂时拿不出十万现金。想再拖一拖。”
“只要立即兑付现金，我还能再便宜一点。这样，我再让1万，九万成交，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不瞒您说，他手上最多5万块钱，我个人能帮补个两万块，最多七万，买你设备。给现钱。”周峻提出一个行李袋，“爽快一点，如果可以，马上成交，我做事不喜欢啰嗦。这里是七万块现金。”
牛伟利嘴唇抽动，受伤的手隐隐作痛，眼睛直勾勾盯着行李袋，“再加1万，八万块。我也是爽快人，周老板给我留条底裤，我今天承您这份情。”
“您这是为难我，家底都被你敲干净了。”周峻一脸纠结，“这样，我也认牛老板您这朋友，八万就八万，但您厂里剩的3千斤白糖，我也要带走。”
一斤白糖按市价在9毛钱左右，3000斤白糖也将近3千块，不算小钱。牛伟利咬咬牙，一狠心，“好，就这么说定。我马上要钱，周老板，这是我的要求。”
“照理说，您这个要求合理，而且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必须同意这个请求。但一方面，请兄弟明算账，设备还没交割，我双手空空就给钱，在生意场说不过去，另一方面，按照规矩，设备采购要预留一半尾款，调试完毕，再进行最后交割，您说是不是？”
牛伟利浑身无力，抽出已经准备好的合同和设备转让公证书，“合同我已经准备好，只要您盖章，立即生效，要是设备有什么问题，我在两年内担保修理调换。周老板，这笔钱我真有急用，尾款您就截1万，算我再欠您一个人情，先给我七万？好不好？”
看着近乎哀求的态度，周峻终于点头，“要不是我信得过牛老板，这事我不能点头。毕竟我给寰球贸易买下这么大的风险，要设备送过去，人家不要，我只能自己买单，设备只好填进鹏城湾喂龙虾。”
合同签下，正式生效。周峻跟牛伟利手握在一起，“牛老板，我可是给您背着一口大锅，千万别砸了。我只是一个总经理，扛不住的。”
“周老板放心，我做生意，哪个说过我不讲信用。”牛伟利傲然抬头，“要不是出意外，无论如何不会卖家当，这可是我辛苦做起来的事业。今天，阿峻你帮我大忙，我一定记住。”
“什么时候装柜发车？我让技术员跟着过去，设备先到位，调试完毕，您这边也好交代。”牛伟利提议道，“技术员衣食住用，我这边包，不敢花周老板钱。”
“这话说的，七万我能直接给你，就不能再出几百块钱？”周峻嫌弃道，“要不这样，设备放厂里，您看到心伤，就明天装火车皮，明晚也就是后天凌晨发车，我们最快速度收回尾款。希望这笔钱，能让牛哥您解决事情，然后东山再起，我们兄弟一起在生意场打滚。”
牛伟利重重点头，早点送走制糖设备，省得看到心酸又心疼。拿了钱，牛伟利谢绝了周峻请吃饭的邀请，径直离开。
人刚走，周峻给周海山打了通电话。挂断后，翘起脚，眯上眼，点支红万，身上的压力似乎轻了一些。幸亏金浦县给力，开了绿色通道，上午到账半数，12万5千元整，解了燃眉之急。
扣掉七万块，还能还清三万二欠款，加上这两天花销剩下的9千块，手头还盈余三万二，放在内地，就是妥妥的万元户。
根据分析，这年头的万元户，购买力相当于40年后的220万左右，在普通城市买房置业问题不大，日子还能过得挺舒坦。
就在周峻志得意满时，周小军哭丧着脸走进来，一屁股砸在木椅上，“峻哥，翁美玲真的死了吗？这么漂亮的女明星，怎么说自杀就自杀呢？”
呃……周峻竟无言以对，这胖子怎么啦？
“死都快一年了，我感觉这心思，空落落的。”周小军双眼迷离，灌了几口茶，又想到墙上的海报，面色哀怨，好大一会才怯怯抬头，“峻哥，我昨晚，跟旁边摊位的女人，米西米西了，会不会有孩子？我是不是要娶她？您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噗……
周峻一口茶喷出来，眼睛直勾勾瞄着周小军，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有本事，隔壁的妇女都勾搭上了，“呃，她那边怎么说？你也不用太紧张，出来做生意，都是久不归家，有需求是正常的，性这方面，不用太压抑。让你当个男人也好，省得整天问东问西。”
“她说家里有男人，不要我负责。就是在菜市要多照顾她，有时介绍些生意给她。”周小军绕着指头，“不过我没答应，峻哥您还没点头。”
“咳咳咳，你倒是记得。”周峻从抽屉点了10张大团结，“你先找香江来的小贩，买盒事后片，一定要72小时的。再找个机会，给她20块钱，说让她买点好吃的，补补血。”
“为什么？我不用娶她吗？我们都米西米西过了嘞！”周小军有点失望，
“人家摆明不让你负责，你俩玩玩而已，肉体上的朋友，也就是酒肉朋友的一种，不用想多。你再跟她说，有生意肯定照顾她，但药要吃，钱也要收。这就是态度，男子汉，有担当，态度要摆出来。”
周峻挺无语的，继续循循善诱，“记得，给钱就是嫖，没给钱，就是强。将来她若闹起来，你就要坐监，想坐监还是想赚钱？”
听完周峻的话，周小军丢了魂一般，楞在当场。
周峻摇摇头，看来一会得让郭大卫带几盒套过来，不然周小军这白痴，不知啥时候会留在粤省当女婿。
015 肩上的压力
沙头角过关处附近，小饭店，人不多。
郭大卫不时鼠头鼠脑四处张望，“阿峻，真不会有人找来？我回香江，听说凯达贸易里有人把我信息卖给刘家栋，我怕他真叫人斩我。”
“我跟你一起，斩你也要先问过我。我练过拳头，对付几个混混冇问题。”周峻眯着眼，“点样，情况摸清了吗？”
“我这两天没闲着，差不多摸清。莲子在香江价格不高，一斤2块左右，卖得一般，食的人不多，主要是饭店消费，几个货行加起来还有2千多斤存货，几个大超市，加起来也有2千斤左右，还有些小菜摊有存点。总数加起来应不超6千斤，大概能撑到五六月新莲子上市，很难吃下新货。”
周峻点点头，这个数据与他预估的相差不远，在鹏城，几个菜市场加起来，估计也只有这样的存量。不过国内价格比香江低一倍以上，中间有点利差。
“这是一条事，第二条，您让我收购的废旧电器，我已经花了几千块去买，录音机、电风扇、手电筒都收了一些，咳咳，你也知道，钱不够。”
周峻眯着眼，掏出一个手提包，敲着桌子轻声道，“里面是5万3千块。其中1千块是出手糖厂设备的抽成，我先给你。另外5万2，其中3万2你拿去还债，免得利息再增。剩下2万你继续收购废旧电器，把把关，太烂的不要，图纸也买一点，省得到时不会维修。”
“峻哥，我有点崇拜你了。”郭大卫没想到周峻出手这么快，几天时间，真能筹钱把欠账还清，还有这么多余额，“跟着你混，真能成事。”
“说笑，不过一点小钱。”周峻给郭大卫丢了支烟，又推出一张清单，“你还要辛苦，明天设备装火车，我希望在明天下午，能拿到上面这批布料，而且办妥通关手续，我是守法的生意人。”
“冇问题，我专职。”郭大卫压低声音，“阿峻，我收了两个烂仔当小弟，让他们把你的文章投去成人杂志，哇，他们竟然对着几张纸打了几次手铳，好夸张。我想了想，把你的文章再改造了些，换个名字，在一些小杂志也投稿。让两个小弟多点稿费，好买补品嘛！”
“这事你肯定办好，不用我再提醒。”周峻笑笑，“电器和布料，明天一起装车，我发回海中省。对了，这两份是糖厂的设备采购合同，这份买宏利的，这份卖金浦的，8万买，卖价写的25万，实收20万，其中5万金浦采购办的拿去疏通关系，让你清楚。”
“阿峻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
“公司的事情，你要清楚，我要不说，你心里会扎根刺，我们合作就不会长久。”周峻很坦然，“我相信在寰球，会比你在凯达更发达。明晚我会跟车回趟海中，小军一人留着我不放心，你想办法照应下。”
“我让阿聪过去，他虽然烂仔，但头脑够醒目，做事干净。我让他过去帮忙。”
周峻又交代几句，便让郭大卫回香江办事。到菜市场时，正好见周小军在卸货，这几天销售，一车5万斤的蔬菜，已经剩不到几千斤。
周小军经不住司机缠，嘴一松便让货车司机结货款，剩下的菜放在菜市小仓库，估摸只能再卖一天。
“峻哥，她吃过药，也收钱了。嘿嘿……货车司机我留了号码，下次还能叫他，他也保证优先载我们的货。这几天，我自个走了好几个市场，菜价都记在这里，你看看。”
“菜不够卖，先到你那肉朋友手里贩几千斤过来，但价格要低5分，否则不要。我们开门摆摊，不能缺货。”周峻点点头，取过本子，翻了几页，记得挺清楚，一些耐藏的菜蔬，都分类记载，他随手撕下，“接下去，莲子的价格和存量要专门纪录，我有用。明天晚上，我跟火车回海中一趟，你一人守摊，要多加小心，郭大卫会让一个叫阿聪的小弟过来帮忙，你多照顾。”
“我明白。”周小军收起肚子，站得更直，肩膀似乎有点沉重。
周峻不在，才是他真正的考验，能不能在菜市场立住脚，就看这几天的表现。独自扛过去，蔬菜摊算是稳住，在鹏城也有落脚的地方，要没扛过去，灰溜溜滚蛋。
同行是冤家，菜摊生意好，眼红的人多着。
周峻离开后，他倚在菜堆里，点着烟，眼神迷离，心烦意乱。最近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转不过来。
破了完璧身，没想到是被玩；梦中情人，没想到已经死了；生意场看似对谁都笑脸，感觉好累、好虚伪。
啪！周小军猛地一拍洋葱袋，不就鹏城嘛，峻哥说站得稳，那就站得稳。鹏城算什么，未来还有广大天地。
吐出一口浊烟，袅娜向上。
“阿峻，设备装好，走吧！”牛伟利声音沙哑，“我就不送过去，看着心酸。这是我们厂里的设备管理员，李建钢，设备有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这段时间，还要靠你照顾。”
“周老板。”
周峻朝李建刚点点头，又看向牛伟利，“家里事情妥了吗？尾款我尽量催催。”
“差不多了，这次多亏你救急。这份人情，我欠你的。”牛伟利眼神黯淡。
…………
大东棋牌室。
谢文东丢出一包阿诗玛，“阿财，这事你办得好。刘老板叫你一起去食饭，晚上你同我过去。”
吴财旺身材不高，脖颈挂着金项链，手指上还有两个形制不同的金戒指，衬衫托着略显削瘦的身形，但鹰钩鼻上的双眼很有神采，“老板，吃饭我就不掺和了，场子这两天生意好，走不开。”
“呵呵，这两天确实多了些香江人，记住先养几天再割肉。”谢文东心情不错，“昨晚海山也带回牛伟利的钱，我让他今晚去晒马。你们是我左膀右臂，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
“大佬，你讲太客气。要不是您，我在鹏城还找不到门路，现在的日子，我很满意。”
“哈哈，好。可惜你今晚睇场，看不到放血。”谢文东皮笑肉不笑，“刘家栋这人，吃不得亏，晚上要借刀砸场。”
阿财走出去，谢文东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周峻，心够野乜。哼，心野死得快。以为搭上个香江人，就能起飞么？鹏城龙虎地，小地方来的阿猫阿狗，立不住的。”
016 种下一根刺
海中省，鹭岛，华都日杂店。
“阿峻，你真厉害，搞到这么多好东西。不用选，我全都要。”陈树法乐得嘴合不上，不住摇头晃脑，边点头边乱摸，力道很轻，很温柔。
一堆七八成新的录音机、电风扇，加上一堆零件，至少可以凑出20台录音机、10台电风扇，加上50支高亮度手电筒，价值不菲。
周峻端起茶杯，先闻香，再点一口，轻轻吧唧嘴，“这观音茶不错。陈总眼光好，做事果断，这些东西搞出来，可浪费我不少时间。算你便宜点，取个整，5500就好。”
“没问题。”陈树法心算一下，立马答应，周峻开的价钱合理，对他来说还有不少利润空间，关键是周峻还提供正规票据，更能增值，还能挂出香江进口的名号，“这是我老家带来的茶叶，晚点提几斤回去。”
“今天我们哥俩要好好喝一杯。”陈树法很热情，“我也听听鹏城的传闻，现在可是黄金地。”
周峻笑着同意，“黄金地，站着就不容易”。火车到龙溪站后，金浦采购办的黄勇毅已在等候，周峻当面跟他交割，直接让李建刚跟他去金浦安装调试设备，周峻直接前往鹭岛。
手上的其他货物，同样委托黄勇毅送到金浦金刚镇老家，周龙会跟他交接。
周峻手头带的一批货。大部分是陈树法订购的电子产品。只是没足够的钱，无法倒腾太多电视机，放在下个月送。毕竟鹏城到龙溪的火车厢，寰球贸易每月只租赁一节。
“晚上放开喝，喝完就住我家，兄弟刚在鹭岛买了套房。”陈树法热情地端起酒杯，“八八坑道，宝岛来的高粱酒，味道还不错。”
滋！
周峻眯着眼，感受白酒入喉的味道，“纯，法哥会享受。不过我更喜欢贵州酱香白酒，有时间帮我留点茅台。听说今年茅台酒厂还会出飞天牌，有人也叫铁盖茅台，记得帮我带。”
“小意思，我手里还有点松江虎骨酒，兄弟要喜欢，带几箱过去。”陈树法笑着，“不过看兄弟身体这么壮，茶壶肯定强，不用进补。”
“诶，这酒我听着就喜欢，有备无患。我跟蚂蚁一样，喜欢屯点东西，记得帮我多存些虎骨酒。”周峻隐约记得，虎骨酒过几年不再生产，存点增值，以后还想喝还不着，当礼品也是好选择。
“酒的事包在我身上，小意思。鹏城那边，有没发现好发财的门路？”
周峻端起白酒杯，两人轻碰一下，滋一口，“说到发财，最好当然是走水，同样一台机械设备，香江10万，国内至少20万，一大半费用是税费。海中也不少人扎进去，过几年肯定有人做大，当然，我们小门小户，做不得这款，毕竟衙门会抓。还有一个未来肯定能养出超级富豪的行当。”
陈树法身体往前一探，走水他也知道，不意外。
“房地产。”周峻眯着眼，“香江几个富豪，基本都是做房地产生意，李家、利家、郭家，都是个中大鳄。听说李家已经跟国内领导接触，准备继续在国内搞房产投资。我相信，未来国内房地产会成为支柱产业，之一。”
“诶，香江跟国内不一样，香江没地盘，国内最不缺的就是土地，房子怎么可能太贵？”
“土地所有权属于国家，你想想，现在城市建设这么快，土地开发谁决定？对不，只要捂着土地，一片片规划，一点点抽出来，一次只开发几个楼盘，相比涌入城市的人口，多少楼盘够用？我们国家发展越快，进城务工的人会越多，到时候，只要想在城市站住脚，谁不想有个家？”
陈树法安静下来，仔细品着周峻的话。周峻借着酒意，继续说道，“香江岛内的房子现在1万块一平，前几年才多少钱？不到3千，一个楼盘下来，就是几亿几十亿的收入，这样资金滚动起来，不成富豪都说不过去。当然，这也不是我们现在搞得定的行当。做房地产，跟部门沟通太重要，没钱扎进去，也是一个死。”
点到为止，只在陈树法心里扎一根刺就够。
“我觉得，国内特别是我们海中省，是做轻工业就够，衣服、鞋子、日用品，慢慢赚，总有做大的时候。就像你的日杂店，利润率有15%左右，几年发展成超市，再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也不难在海中成为富翁。”
陈树法笑得勉强，“兄弟年轻，但目光确实看得更远。一番话，让我感觉自己像井底的青蛙，净窝在鹭岛这一亩三分地上。今天老哥学到了。来，再干一杯。”
“不是我看得远，法哥到鹏城走走，去香江看看，比我更清楚。咱海中省就有不少在香江发大财的，陈首仁、吕荣茂，好像还是你老乡。”周峻勉强灌下，“不能再喝了，要变麻龟。”
沙头角，菜市场。
周小军还在守摊，冷冷清清，听着录音机，总感觉不得劲，气氛不大对头，不由抓了根木棍放在身边，“该死的阿聪，吃个泡面都拉肚子。”
这时，冷不丁声音响起，“小军，过来帮个忙。”
“嘿，好。”听到人声，周小军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周小军刚走出摊位，一根木棍就着他后背砸下，两三个人同时围上来，拳打脚踢。
啊呀……啊呀！周小军在这里跟人和气惯了，突然不懂还手，护头躬身在地上打滚。
“让你生意好，让你生意好。”
“塞你老母，死仆街。”
“你的菜最好是嘛，啊，打到你痴线。”
阿聪摸摸肚子，畅快许多，还没回到市场，就听到周小军凄厉的惨叫，赶忙操起墙边的竹棍，狂奔而来。
“动刀子？”阿聪眼神扫过附近，两个混混甩着手里的小刀，正慢慢靠近周小军。
阿聪心一横，就着左边混混头上砸下。
砰！
竹棍发出爆裂般的声响，“小军哥，你点样？”大吼间哗地往后跳开，避过右边混混的小刀。
周小军捂着头，嘴角沾着血，听到阿聪的声音。心中的野性莫名爆发，“峻哥让我立住脚，我却被人打倒。”大吼一声，双脚一踹，扛着拳头冲进摊位。
操起木棍，横甩出去，重重砸在身边人肩膀，似乎还听到手臂断掉的声音，“甘霖娘，老子杀了你们。”
一棍在手，天下我有。这几天周峻的嘱托，被女人玩破身的郁闷，听说翁美玲自杀暗恋失败淤积的邪火，一瞬间爆发。
要站住脚，要上位的荆棘，在心里野蛮生长、疯狂蔓延。
“杀人放火金腰带。地头蛇又怎样，我就是要站住脚。”砰、砰、砰，木棍又劈又砍又捅，硬是打出刀客的气息，“阿聪，给我干死他。我负责！”
017 站住脚
周小军鼻青脸肿，眼眶发黑，叼着烟，歪着头，旁若无人。阿聪手臂缠着纱布，嘴里也叼着烟，目光还盯着拿小刀的两人。
他们对面，四五个菜市场的守摊人员，头上缠着纱布，有的手臂吊着，更有坐在地上，脚站不起来的。两个持刀的更惨，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歪着嘴哼哼。
刘礼元踱步，看向周小军，又问了一遍，“这群人里面，谁打过你？”
“就那两个拿刀的，他们想抢钱，他们几个过来帮忙的。”周小军一口咬定。
刘礼元又看向阿聪，目光凌厉，阿聪咬着牙，“小军哥说的对，事实就是这样。”
刘礼元压低声音，“我在帮你，要不是周峻租我摊位，又让我照顾你，你以为出警会这么快？放心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所长，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周小军一口咬定。
他很清楚，要是今天把这几个供出去，就无法在菜市场立足。虽然他们因为打架斗殴，肯定会吃行政处罚，在看守所蹲上几天，但出来后，相当于他们一个摊位得罪所有摊位。
这点周小军门清，更重要的，后面局势逆转，他和阿聪两人暴走，把他们打得更惨，这时候再捅他们一刀，梁子结得更深，未来他们在暗里的小动作肯定更多。
今天咬定他们是过来帮忙的，只要弄掉两个不知哪来的混混，事情反而好办得多。即使惹了问题，周峻回来也有转圜余地。
“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几个守摊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不傻，刚才已判断出来，刘所长是向着周小军一边，既然周小军示好保他们，他们也不能不识好歹。
“是，就是这样。这两人过来抢钱，我们一起帮忙。”
“对对，他们拿着刀，我们都受伤了。长官，你要为我们做主呀！”老张说这话，脸上淤青不住颤抖，看着滑稽。
“好，既然你们都是主动帮忙，我今天不追究你们。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刘礼元挥着警棍，“不过，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们说假话，否则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你们两个，为什么抢钱？”刘礼元一声大喝，“先带到审讯室。”
阿聪靠到周小军耳畔，“小军哥，他们被一个叫刘家栋的人安排过来，想搞我们摊子。怎么处理？”
“刘家栋？我好像听峻哥说过这名，我们等峻哥回来再跟他说。”周小军想了想，又道，“郭哥要是给峻哥打电话，别说我们有受伤，我怕峻哥骂我一个摊位都守不住。”
“我知。”
金刚镇山边公社，村。
周龙自行车后挂着两个大竹筐，跑了两趟才把所有东西拉回来。满满当当的电器，10台录音机，6台电风扇，还有20支手电筒，加上一大堆各色布料。
“你这峻哥真厉害，村里还没通电，就买了这么多电器。”周龙的女友阿秀嘀咕着，“这卖得出去吗？”
“峻哥送我2台录音机，2台电风扇，3支手电筒。我送一半到你家去。”
“这得多少钱？再说我家也没通电，电器又不能用。”
“公社通知拉电线，很快就能用上。再说录音机和手电筒都可用电池，不担心。”
“这些布也要卖的吧？花色真好看，摸着也舒服，不管做衣服还是四件套，都合适。”
“峻哥这两天会回来，我再找他讨几尺给你。不然我请阿梅姐帮忙做也成，阿梅姐手艺很好。”
“阿梅手艺好，我手艺也不赖。我要自己做。”阿秀脸色变了变，“你没事别往人家那跑。”
“峻哥交代的事，你不懂，别多问。我过去看阿梅姐是大目又去骚扰阿梅姐，我去挡他。大目想送收音机给阿梅姐，阿梅姐不要，他还想动手动脚，仗着村长儿子身份乱来。”周龙梗着脖子，突然看阿秀脸色不好，话又软了些，“峻哥说了，这两天回来要发工资，我要发了钱，再给你一半。你拿回家去，让你爸妈开心。”
“你有工资，盛教肯定也有工资，我才不要你钱。留着以后用。”阿秀看着旁边把称记账忙碌的小弟，又走去装袋，“不跟你说，晚上发火车皮，货车在等，还有几袋没装完，别耽误事。”
院子里的蔬菜堆得满当，房间里也有，还不时有人挑菜过称，周龙最近学乖，记账后，现场只给三分一的钱。
“剩下的过几天就发，市场走俏。我们不会拖欠菜钱。”这段时间，周龙话也变得多了些。
不是他话多，而是必须说，硬着头皮上。他是家里话事人，每个要债的都找他，还有村里人，也不时想借点先用着，周龙并不好做。
前两天周峻汇了几千块，手里存了些应急，吃过上次发车的亏，学乖了。
“都七天了，上次菜钱还不给？周峻是不是拿我们的钱跑路啦！”周解放带着孙子周福气叫嚷，“我今天就要拿到钱，不然我不走，看谁挡我。”
周龙看了看，搬了把板凳，“不走就坐下休息会。我们收菜就这规矩，谁破了规矩，以后的菜我不要。福气你要不信，去公社里问问，看谁收菜跟我们一样，先付钱的。哪家不是卖完再给钱？哪家没有欠上几笔？”
说完不去管他，径直离开做自己事，“志勇哥，我们继续装车。北贡，你在车上摆货，一会我跟你换。”
一辆载重5万斤的大货车，一袋袋蔬菜装满，他们三四人轮换纯就要五六个小时，有得好等。还要赶晚上的火车，再次卸货上厢，工作量不小。
“姐夫，这次押车让我跟吧？”林盛教口改得快，认定了周龙当自己姐夫，凑到他旁边，“你没看我姐生气了吗？她不懂峻哥跟阿梅姐的关系，你哄两句就好。我跟阿德过去，保证不出问题。”
“不行，峻哥把事交给我，他在鹏城还没理顺，我们这里绝对不能出问题。”周龙拒绝道，“等鹏城那边关系顺了，我再让你和阿德押车。现在峻哥生意刚起步，我们都精神点。他明天就回，让他看看，我们在家里，能让他放心。”
林盛教瘪瘪嘴，嘀咕道，“怎么又我哄我姐，她嘴硬心软的，你两句好听话就行啦！”
其实，陈树发安排送酒送束口网袋，周峻蹭车，半夜就回家里。
“怎地这么晚？奶奶早睡了，老人睡眠浅，不要吵她，明天再回家。”许阿梅轻声说着，脸色绯红，掩不住开心，“肚子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我先吃你。”周峻突然扑上去。
018 发钱
菜山，堆积如山的蔬菜。
周峻坐在木桌前，看着下边坐着等拿钱的小贩和菜农，扯开嗓，“我在鹏城几天，就听说我给不起钱，还有很多不好听的，乡里乡亲，我也不想说太透，不好听。要是觉得我给不起钱，你们把菜卖给别人。”
“我周峻以前是打过架，还可能打过你们，不管是你们错还是我对，事情都过去，我不计较，当粉笔字抹掉。现在开始，我打开特区菜行的市场，你们种菜，我拿钱收购，你们赚到钱，我也赚到钱，没什么不愉快。”
“但要有人在这里多话、闹事，别怪我拳头硬，更别怪我不给钱，乡里都是亲戚朋友，难听话先说明白。”周峻说话的时候，一个个安静听着，就是周解放，心里再怎么不服，场上也不敢大声喘气。
“阿龙，你来发菜款。”周峻从地上提起一个包，里面大把崭新现金晃眼，10块钱的大团结，还有一块钱两块钱，几毛钱几分钱，叠在一起，尤为震撼。
所有人盯着钱，呼吸不由加速，眼神拔不出来。就是林盛教，这几天看到不少钱，但看到眼前场景，还是微微颤抖。
其实只有3000多块钱。周龙紧张过后，扫视周围，“叫到名字的，上来领钱。周憨番，账条给我。”
“你是58块1，点一下，没错就在这里摁手印，会写字的，写自己名字。”
村里的菜农先给钱，隔壁两个村的再来，然后才是几个菜贩。
“黄计成，你499块钱，多给你1快，凑个整数，500块钱。”周龙慢慢适应了给钱的节奏，最大一笔单子给出去，手头资金所剩不多，“记账单先给我，钱没错就在这里签名。”
“阿龙仗义。这生意做得真好。”
周龙站起来，“计成，我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去给菜农发钱。我这边规矩就这样，收购是先付部分款项，蔬菜走市之后，肯定结清。以后要继续的话，还是送到我这里来。”
送走最后一人，周龙关上庭院大门。看向周峻，“峻哥，这段时间，家里没出问题。大目骚扰过阿梅姐，想送收音机给阿梅姐，阿梅姐不收，他被我赶跑。”
“我知道，其实我昨晚就在家里。回得太晚，没跟你们说。”周峻笑着，招呼阿秀、林盛教和林建德也坐下，“我很快回鹏城，几个事跟你们交代。第一条是收购的事，暂时照旧，价格波动大，我会电话回来。等村里通了电，赶紧拉一条电话线，贵点没关系，方便沟通。”
这年头，装一部家庭电话，至少3000元，几乎一大车蔬菜的价格，一般工人两年工资，贵得吓人。
“第二条事情，昨天你们收到的录音机、电风扇和手电筒，你们几个分掉，记得给小军家里送去一份，我家里不用，我已安排过。剩下的几个大件，阿龙你便宜卖给公社书记，还有金刚镇的书记、镇长，手电筒送些给经常联系的干部，算讨些人情，不要想着赚钱。”
周龙点点头。过年到现在，鹏城和公社经常通电话，每次都是公社的人帮忙跑腿叫人，送点东西，人家更乐意为人民服务。
“第三条事情，地里的生姜要照顾好，宝岛肥姜个头比较大，味道也不错，销路应该没问题。记得多下些化肥，我给你们留些钱买肥料。另外，我从金浦下来，沿途看到不少大蒜。春蒜周期短，再两三个月就收成，赶在热天前，送几车到鹏城。”
金浦的春播大蒜吃的不是大蒜头，而是蒜株，不管炒菜还是煮汤，味道都不错。看周峻点着生意上的事情，林盛教倒是机灵，刷刷拿笔记下。
“最后一条事，当然是你们的工资。我本来想一个月算一次，但既然回来，大家都刚开始做生意，很多事情做起来特别辛苦，我决定这次先给大家开一个月工资。先说清楚，以后再按月发放，做得好，年底我每人发一笔奖金。我相信，只要大家继续干，肯定会发财。”
周龙足足拿到98元，他是掌家的，钱拿得多正常。周龙父母和阿秀负责装袋，也有工资，分别拿到55块钱；还有1个协助装袋的，只有50块钱，毕竟不是“管理人员”。
林建德拿到80块，平时肯吃苦，帮忙挑菜过称、装车押车，什么都干，又是周峻本家，论辈分还是他侄子，可以培养。
林盛教也拿到80块钱，收菜时跟着周龙跑不少地方，又懂得在斤两上占便宜，黑了一圈，也赚了一笔，“呼呼，我竟然能拿到这么多钱。阿姐，你要跟龙哥结婚，我还能给你包个大红包，不，我给你买两个大灯笼，明年我要抱外甥。”
“哈哈哈……”
公社里的干部，最高工资才50块钱。几个人拿到钱，舔口水数了好几遍，塞进兜里，又一直把手装进去摸。
一火车皮蔬菜，在沙头角市场卖了19200元，扣除收购费用，火车货车运输费、场地费、人工工资，这一车能赚到12000元。
周峻很平静，做蔬菜，账不是这么算。如果没有借力香江外贸公司搞掂火车皮，他连入场都没办法；如果没有郭大卫在凯达贸易打下的人脉基础，菜不可能卖光；没有刘礼元的帮忙，菜市场小鬼的骚扰就让他难以站住脚。
一步步踏下都不能错，否则只能改行。最重要的，做蔬菜，每一次发车都带有风险，这一车赚，也有卖不掉的可能，行情不好，连续亏上几车都正常，要整年判断盈余，只能说赚得平稳。
特别是放长远看，与其他产品相比，蔬菜价格一直属于低位徘徊状态，正经的蔬菜生意利润率并不高。
菜场事情处理完毕，周峻刚跨进家门，就看奶奶摸着收音机，耳朵贴在音箱上听新闻，懒得理会周峻。
许阿梅悄悄白了周峻一眼，走向老人，“奶奶，阿峻带回不少新布料，我挑了几块，给您做了两套衣服，我放这里，您一会试试看。”
“好，你们别管我。”奶奶忙着呢，鼓捣收音机，不时眯着眼，不时点点头，一副听得懂的样子。
周峻摇摇头，带着笑走进房间，许阿梅正给他收拾房间。
“这批布料，你先试试手，打发打发时间。”
“没个正形”，许阿梅把贴在臀部的手拿开，关上门，才回坐到他腿上，“穿又穿不完，只做衣服被套又浪费，赚钱也不能这么花。”
“这些给你试试手，时机成熟，我带你去香江走走，看看人家的时装。然后，我们让村里的女人一起做，成品就贩到城市卖。”“昨天小军跟菜市场的人干了一架，处理还算妥帖，算是在鹏城站住脚。我就能抽出身来，其他计划慢慢推开，总不能守着菜摊过日子。”
“菜摊还不好吗？你都赚了一万多，村里就没两个万元户。”
019 收购莲子
周峻在火车上写写画画，数字跳动。
扣除七七八八成本和消费，手头可用的资金有8万块。他合上本子，看向窗外，粗粝的风景，坑坑洼洼的道路，突然下定决心，“赌一把！”
李建刚在金浦调试了几天设备，并把设备常见问题处理方式教给金铺糖厂的技术员，才跟周峻回程。
“小军，我家里寄了箱火腿过来，带点给你尝尝。”
“嘿嘿，张哥客气了。”
看周峻进了菜市场，周小军放下火腿，狗腿地跑过来，“峻哥，你回来了。嘿嘿，没让你失望，我在菜市场站住了。现在没人敢排挤我们。”
“伤严重吗？有没看过医生？”周峻问了句，转向阿聪，“阿聪，大卫一直说你靠得住，果然是好样的。这两百块你先拿着花，以后还有得忙。”
“谢谢峻哥。”阿聪这才感觉到郭大卫说的没错，周峻不会亏待自己人。不客气接下，然后主动退到一旁，接待菜贩，“峻哥你们聊，我先去卖菜。”
“一点小伤，还没以前打架伤得重，不碍事。”周小军咧开嘴，“我们的车昨天晚上就到，今早又卖了几千斤。这是几天卖菜的收入，8700，您点点。”
周峻直接揣兜里，“对家那几个，你怎么处理？”
周小军看看周围，掏出一叠钱，“当然是按峻哥你说的，带他们到大东棋牌室玩耍。他们请我和阿聪在富家饭店吃饭、还敬酒认错。喝了几杯酒，我才提出带他们去玩。”
“峻哥说一人500筹码，输了算我们的，赢了对半分。他们高兴得半死，全部都跟去了。我从摊上支了5000块备用，本金还回去，还赚到这470块。也是运气好，第一次玩，多的人赢到200多，少的也有几十块。阿聪守摊子，没去。”
周小军摆出一副赶紧夸我的样子。周峻笑笑，“周海山接待你的吧？”
“峻哥你怎知道？他对我们非常客气，还说有事找他，名片发了一圈，还一人递了一包烟哩！红万，我都不舍得抽。”周小军掏出烟，“就这包。”
“这些钱你是你赢的，就安心收着。以后，也不用跟他们去棋牌室。再去就要输钱，别把底裤输掉。这几只乌龟，是我还周海山之前报信的人情。”周峻眼神犀利，看向菜市场，好像只剩下他们一家，“最关键的，这几只乌龟欺负我兄弟，我会让他们欲生欲死。过段时间，那几个摊位要换人喽！”
周小军瞪大眼睛，“你都安排好的？”
“你以为我会放过欺负我兄弟的人？”周峻搂着周小军的肩膀，“他们打过你，你打赢他们，那是你本事。但做你大哥，这口气我还要继续帮你出了。不让他们破产，怎么对得起你的伤口？”
“峻哥……”
“话到这里。这几天，你好好守摊，我让阿聪出去帮我收购莲子。”周峻本想叫周小军，但他不大会粤语，还是阿聪更合适，而且是香江人，收购莲子不会太惹眼。
“阿聪，你这几天不要守摊，在鹏城市场帮我收购莲子。有多少吃多少，但时间、地点记得分开，别一下吃掉整个市场的存货，尽量别引人注目。”
周峻之前做过调查，莲子到5月份开始上市，目前正是旧莲子将近清空，新莲子还未上市的时刻，鹏城市场存量不足1万斤。
往高了算，一斤零售价8毛钱左右，批发价更便宜，全部吃下，他有这个资金。周边几个县市的莲子，存量也不多，毕竟不是必需品，吃光存量完全不是问题。
能否借这波炒作赚到钱，重点在打时间差。还有一点，就是龙虎豹、火麒麟这些杂志带动的消费爆发点，热度还要培养。
先让刘礼元帮忙，租了一辆面包车，周峻自己出动。在周边几个地方，打一枪换一地，一口口吃掉1万多斤的存量。而阿聪在鹏城同样拢下5千多斤莲子，基本掏空本地存货。
鹏城和周边地区筹了一万七千斤左右的莲子，一斤价格压在6毛钱左右，一波操作下来，只费了1万块钱。
沙头角某小饭馆，郭大卫钻进里间，看只有周峻一人，双手紧握，显得很激动，但还是压低声音，“阿峻，香江5千斤莲子，我让人在十天内收了3千多斤，不敢继续收。莲子已经开始涨价。”
香江莲子一斤差不多2块钱，最近随着成人杂志的影响，需求量增大不少。还在继续涨。
“但花费也大，你给我7万块，已经只剩下几千块钱。我们真能赚钱？是不是现在卖出去？一斤两块五了。还有不少日杂店都挂出‘莲子缺货’的牌子。对了，你手头还有多少存货？我办妥了2万斤莲子的通关申请。按照你说的，走的是凯达贸易的路子。我就不懂，为冇不用寰球贸易的名义？”
“用寰球的名义？想死也找个好时机。”周峻笑笑，接过都彭打火机，点燃红万，“你知我们做乜？要有大水喉关注，要没命的。”
“我手头还有一万七千斤莲子，总数有两万斤左右。你现在卖出去，能赚什么钱？挣点辛苦钱我折腾这些做乜？”周峻敲着桌面，“你在香江再添把火，找几个饭馆，推出劲抽莲子汤，补肾莲子汤，对四九仔特别优惠。煮汤的时候，放点壮阳药下去，吃完就让四九仔去泻火，把莲子壮阳的名声再打更大。四九仔的消息传得快，我要让整个香江的四九仔都喜欢劲抽牌莲子汤。”
“再抬价？要其他地方的莲子涌入，即使只是存量，也很容易把香江市场搞饱和，到时候我们会不会砸手里？”
“放心，我有安排。”周峻带着笑，“我会让其他地方的莲子进不了鹏城。只要一周时间，莲子市场就我们说的算，到时候抽身出去，谁都不好查。”
“时间差？”
周峻点头，“不仅打时间差，还要衙门帮我们关门，否则我们没法做成。记得，这件事，你最好也不好现身。”
“我马上让逼仔去办，他虽不如阿聪醒目，但人缘很好，消息收得快，也走得快。我给他一千块钱，让他请客吃饭晒马。当我们的传声筒。”
周峻眯着眼，“今天，我把所有莲子送过去，你屯好。让你出手，马上全部清空。”
“包在我身上。”郭大卫站起来，“对了，杜学魁和叶锡恩夫妇给你回信了，以叶锡恩的名义写的。你自己睇，有需要再给他们回信。”
020 价格暴涨
“刘所，我们这几天接到好几个报警电话，都说吃了附近地区的莲子，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但说只是拉肚子、浑身无力，没有其他征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捣乱？”
“奇怪，这两天兄弟派出所也接到一些报案，都是吃了外面进来的莲子，导致身体不舒服。”刘礼元面露异色，“算了，这件事我们先打个报告，让上面知晓。等上面的意思。”
报告如雪花落到桌上，局领导面色怪异。吃了多少年的莲子，从没听说拉肚子的，难道当饭吃？而且，时间非常集中，就是指向外地莲子。
“这事有蹊跷。”局长敲敲桌子，“你们觉得，该怎么处理？”
“我让下面的派出所问过，报案人员一口咬定是外地的莲子，导致身体不舒服，但没说其他。”
“我这片区情况也差不多，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让分管食品的领导知晓？要压下这件事，要假的还好，要是真的，我们可能吃板子。”
“我也同意张副的意见。”
“我也同意。”
“同意，没其他意见。”
局长点点头，“既然这样，马上向苏副报告情况，必要的时候，也让市长知晓这件事。”
苏副市长同样眉头紧皱，“市场上还有莲子销售吗？”
“前几天我走过市场，销售情况比较正常，有些单子走向香江。”业务科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香江最近成人小报的故事里写了不少什么补肾莲子汤的秘方，不少人都在吃。还有不少香江人到内地买莲子，准备回去煮汤。”
“嘿嘿，我也看过，不仅成人小报，上午连明报和天天日报这些都报道了，这个现象虽然不一般，但是从成人杂志发端，莲子走俏也是有可能的。”
“哇，你别说，那些文章写得真好。”
“咳咳……”苏副咳嗽几声，楼歪了。“保障人民食品安全，是我们的责任，特别是我们特区，有不少香江人进来购买蔬菜，千万不能让他们出问题，否则上头压下来，我们都难做。既然本地市场莲子供应还充分，我们先禁止周边地区莲子流入。”
“切记，保障食品安全。”
业务科长回到办公室，传达了领导讲话精神，“市场上，还有多少莲子？”
“十天前开始，莲子销售情况突然转好，不少市场已经没货。我们再统计一下。”
“什么？本地没货了？”业务科长吓了一跳，“我刚还跟苏副说……算了，赶紧统计一下，如果没货，想办法让批发商进些应急。保证市场供应。”
衙门的节奏还是很快的，禁止外地莲子入鹏城的通知，当天就下达鹏城各地。为保障食品安全，暂时禁止输入其他地方莲子。
周峻在市场上看到通知，露出笑容。心情相当好，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感谢领导。
大东棋牌室，桌上丢着一本最新的龙虎豹。封面文字赫然就是“劲抽莲子汤，够劲！”几个大字。
谢文东端起汤碗，灌了个大饱，“特么的，吃了两三天，怎没见效果？到底有冇香江人说的那么神？阿财，你吃过有没效果？”
“咳咳”，阿财踌躇一下，决定说个谎，“当然啦，大佬，真够劲的，我吃了之后，一个晚上晒七次马都没问题。”看谢文东脸色不好看，赶紧补充道，“不过大佬你身体好，不用吃莲子汤，也够劲的嘛！”
“这倒是实话。”谢文东脸色舒缓。郁闷了好大一会，才叫周海山进来，“点样？香江人还流行莲子汤？”
“是，大佬，简直疯狂。今天到场子里的香江人，全部要求供应劲抽莲子汤。我让人去买，竟然都买不到莲子。有的几家店，要求涨价到3块钱。”周海山也奇怪，这才十几天，莲子竟然涨得这么疯狂。
“什么？市场上没莲子了？”谢文东很有职业敏感，“你等一下。”
说完，立即拿起电话，连着拨了好几通电话。最后还跟刘家栋确认香江莲子的热销情况。
“香江莲子热销，马上有人清空了周围市场的库存莲子，明显有人做局，真厉害。”谢文东朋友不少，问几个做批发生意的朋友，立即知道大概，“而且是一个面生的香江人在收购，看来是香江人的手笔。最厉害的，他们应该是疏通了衙门的关系，今天衙门下发通知，暂停周边地区莲子输入。”
周海山心跳加速，一斤莲子平时8毛钱顶天，如今一斤两块多，翻了三倍。
“怎么？想着能赚多少？”谢文东笑笑，“告诉你，以现在的市场热度，莲子价格还能再翻一倍，一斤五六块都可能。要是在香江，估计还要高。而且，操盘人明显摸清了鹏城和香江的莲子存量，选的这个时间节点更妙，市场上旧莲子即将清空，新莲子还未上市。这个市场，就他说了算。算1万斤的市场需求就好，你说能赚多少？”
不待周海山算账，谢文东点燃阿诗玛，“我告诉你，至少15万，而且，最多10天，就能赚15万块，厉害。我们三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
“莲子又不是米面蔬菜，香江市场能有这么大，一口气吞1万斤？”
“不怕市场小，就怕大家抢。”谢文东摇摇头，“过几年，香江又有富豪崛起喽！不说这个，你上次安排的几个菜贩，养得差不多了。买不到莲子，捞不到快钱，我们走正途。”
“大佬，我明白。”
周海山出去后，谢文东立即拿起电话，拨了个长途，“阿威，你马上行动，搞1万斤莲子，我要做单偏门。贵没关系，三块就三块，我让人汇款过去。”挂了电话，谢文东眯着眼，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抢在你们之前出手，市场就是我的。我不用赚多，15万少少就够。”
与此同时，粤省不少地方都接到鹏城的电话，只有一个主题：迅速收购莲子，价格高没关系，动作要足够快！
两天不到，几辆货车慢慢驶近鹏城，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莲子，不管品相如何，都被拉进货车。各路人马正在齐聚鹏城，烽烟四起。
“只要一车莲子过去，我们就能发。香江莲子价格飙升，就是我们发财的机会。”
“香江人的热情，就是我们发财的机会。”
“放心开车，我已经疏通过了，我们的货车，肯定进得去。”
021 危机潜伏
香江，某饭店。
“哈……过瘾。喝完劲抽莲子汤，就是过瘾。我感觉又硬起来啦！嘎嘎……”
“逼哥，今天我请，带兄弟们到砵兰街晒马？”
“听你的啦！吃过不泻火，对不起兄弟。”逼仔一脸得意，“还是我醒目，早早发现莲子汤的妙用。今晚的享受，比太平山的大佬们都舒服。”
“逼哥威武！”几个烂仔跟在逼仔旁边，“逼哥，现在香江都在谈论劲抽莲子汤，我们是不是买点存着？一碗汤都贵好几倍了呀！”
“痴线，存这个干吗？又不是吃不起。”逼仔鄙视道，“我觉得还是多赚钱，存个马子实在，想泻火就泻火。”
钵兰街、尚海道，香江两大马场，最近生意尤其火爆。四九仔喝完莲子汤，不管有没感觉，都感觉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全部冲过去晒马泻火。
周峻掐着时间，叫来阿聪。“你连夜返回香江，让逼仔过来帮忙。”
“为冇？我帮峻哥您办事，很开心的。”阿聪不想走，“而且，鹏城市场我都走熟了，以后办事方便。峻哥不是要各个市场的菜价，我都在观察的。”
他想跟在周峻身边学习，周峻的一波操作，让阿聪佩服得五体投地，在香江一斤2块钱的莲子，已经涨到12块钱，价格还在飙升。最关键的，价格飙升，莲子还没地方买，货行和超市只能继续加价，继续让莲子价格往上窜，一天一个样。
“就是太熟，才让你离开。”周峻不想留下任何隐患，“要是有心人调查，你的身份会泄露。回到香江，好好享受几天。我还有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联系各大货行和超市，准备出货。现在，一家你答应给300斤莲子，但要继续谈价格，就是提前涨价，不要给货，等市场需求增加，他们会继续加量。”
阿聪不由心跳加速，最关键时刻要到来了。
“没问题，我连夜过去。”阿聪执行力还不错，立马起身返回香江。
只是苦了逼仔，还在晒马场操劳，就被郭大卫寻到拉回去。郭大卫同样紧张，守着2万多斤莲子，就像守着炸弹，生怕什么时候炸开。
这几天微量放货，保证市场上还有莲子的身影。但数量稀少，前后放出的才几百斤，根本不够四九仔塞牙缝。
“连夜到鹏城，周峻老板在等你。他会安排你做事，你放心，跟着我们，不会让你再受穷。”郭大卫拍着逼仔肩膀，“毕豪，你要走正途，就是这时候。要是翻身，以后大水喉，要是继续跟四九仔混，不知几时曝尸街头。”
“大卫哥，我懂，我马上离开香江。周峻哥是吗？我会听他的。”逼仔深吸一口气，转身上车。
人刚走。凯达贸易的老板给郭大卫打电话问了他家地址，竟然连夜冲到郭大卫家里，手里还捏着条红万，“大卫，来，这点小礼物，收下。你在公司这么多年，我都没来看看你，是我这个老板做得不够好。”
“老板，半夜三更来我家里，是不是公司出事？”郭大卫隐约猜到。
“咳咳，是这样。你前段时间，不是做了一单莲子的生意？从鹏城进口了2万斤莲子，能不能帮我联系客户？我想出手，买他手里的莲子。价格好说，1斤15块钱。这样他至少能赚20万，对内地人来说，已经够啦！”
“又是这招。”郭大卫心里郁闷。曹凯达算盘打得好，上次怂恿他抢刘家栋的单子，老板赚了几十万，只分他5千块，现在又来一次？
他苦笑着，“老板，您这是让我难做。客户从我们这里走单，已经拖走莲子，他还让我保密，我怎地再联系他？”
“你肯定知道他的去向嘛！只要把他消息透给我，我肯定说服他。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你就说上次，我让你抢刘家栋的单子，刘家栋后面还来查你，甚至给了我几千块，我都没开口，我会保护你的嘛！”曹凯达循循善诱，“这次情况差不多，只要你把客户去向给我，我收下莲子，给你1500块，你这个月业绩工资至少5千。”
“你刚买房子，又要养儿子，肯定要多赚点钱，是不是？再说了，你只是说客户去向，又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对不对？”
郭大卫忽然反应过来，心下一冷，笑道，“老板，告诉你也没什么问题，对方住在九龙城寨。具体地点我不知。”
“你耍我？”曹凯达脸色一变，“九龙城寨都是不要命的，不是走粉就是走黑，谁会做莲子生意？谁看得上？”
“你不信我冇法子。”郭大卫耸耸肩。
“不想在公司干，尽早给我滚蛋。”曹凯达狠狠丢下一句话，临走的时候，又把桌上的红万抽走。
“我明天到公司递交辞呈，请曹老板给我结下工资。”郭大卫鼓起勇气，怼了一句。
心中万分畅快！要不是有了退路，要不是看到跟周峻合作的光明前景，他万万不敢说出这话。
房子的压力，养家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弯着腰，跪着做人，吐出这口浊气，突然感觉腰骨硬了许多，人也更高了。
“你有种！”曹凯达狠狠关上门。
砰！
一下撞在刚冲上来的阿聪身上，整个人往后摔去，跌得不轻，破口大骂，“仆街，冇眼睛？”
砰！阿聪直接踹上一脚，抽出伸缩刀，“你特么再说一句，老子割你吉吉。边个社团的？他没有给我滚蛋！”
“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人了。”曹凯达看对方凶恶，赶紧认错，连滚带爬下楼梯。
“仆街，痴线！”阿聪啐了一口。调整心情，刚要敲门，郭大卫突然打开门，搂着阿聪，“子聪，干得漂亮。他刚被我训了一顿，又被你放刁，扑他老母，废物一坨。”
“大卫哥，峻哥讲我在鹏城太多人认识，让我回来做事。”
“我知，我让逼仔过去帮峻哥。你这两天先住我家，我们等峻哥电话，只要峻哥开口，马上出货，而且要在最短时间内清空，一定要拿现金。”
阿聪点点头，然后问道，“会不会出问题？我听说鹏城那边，已有不少人运莲子过来，而且他们都疏通了关系，衙门的通知就成了一张废纸。这事，我不好当面跟峻哥说，不如您跟峻哥提一下？我们现在出手，至少15万能赚。”
郭大卫心下一凛，机遇出现，危机同样潜伏。
要是其他莲子先冲进香江，市场立即饱和。他们谋划许久的行动立马落空，一亏就是8万现金，还为他人做了件金色的嫁衣。
这笔巨款对幼小的寰球贸易而言，几乎是倒闭的危机。
022 操盘手
郭大卫不知周峻如何让衙门出台通知，禁止外地莲子进入鹏城市场，但他知道，内地人有办法把莲子送进鹏城，进而再转入香江。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给周峻打了电话。
周峻笑笑，“阿聪想法很正确，是为公司发展设想，我记下。但你们不用担心，明天跟超市和货行继续谈，松松口，每家承诺可以多提供200斤莲子，总量给到500斤，但价格还要上浮。没有20块不考虑。现在就压货，一斤都别放给货行和超市。”
“然后，暗中使钱，叫几个烂仔继续哄抢莲子汤，喝不到劲抽莲子汤，就赖在饭馆，不要走，影响饭店做生意。然后我们小心出货，直接给饭馆供应几斤莲子，让他们做生意赚钱。”
“继续在香江放出消息，把鹏城禁止外地莲子进入的通知散出去，让每个超市和货行都知晓。同时，散播内地莲子欠收的消息，新莲子上市将会延后。”
“阿峻，我知。”郭大卫顿时充满信心，“李超人就是这么炒房的。”
周小军身在其中，知晓周峻的大致安排，早已紧张得浑身颤抖，“峻哥，买办手段通天，他们会不会搞掂通关处？悄悄把莲子送进香江？”
“会啊！”周峻笑着给周小军递了支烟，“别紧张，新莲子不是还没到鹏城，我们还有时间，看我安排喽！”他转向正在抽烟的逼仔，“逼仔，这几天你在菜市场多走动，你暂时叫阿聪。记住这个新身份。”
“峻哥，我知。”逼仔点头，同样紧张，他不知周峻怎么搞定通关处，让人无法通关，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周峻接到牛伟利的号码，他的声音在颤抖，不住颤抖，“阿峻，托你的福。我要翻身了，真的，托你的福。我昨天在莞城出手1万斤莲子，你知我赚了多少？5万多块。”
“我相信有这笔钱，我牛某人就能再次发家。你是我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叫我代收的5千斤莲子，赚到3万块，我明天拿现金给你。”
“你门路广，不用我点也知莲子涨价。不过也差不多了，不能贪，谢谢你帮我操盘。”周峻不以为然，声音还带着睡意，“过段时间你有空，帮我收些布料，我打算转行。蔬菜不赚钱，几颗莲子就闹得满城风雨，让人心惊胆战的。”
“冇问题，包在我身上，肯定价格最低，质量最好。”牛伟利一口应下。
到了中午，谢文东拳头狠狠砸在桌上，对着电话嘶吼，“搞冇鬼？通关手续都办不下来？你们做什么吃的？”
“不是，老板。太多人办理通关手续，还有人在闹事。整个通关所都乱了。”
“把人抓起来啊……公安没食饭啊？”
“闹事的都是本地农民。手里还都带着几斤莲子，说香江有亲人，想过去寻亲。然后不知怎地，都说要配送货物，几斤莲子都要让办理通关手续。”
“明显有人指使，敲打敲打不就好了吗？这种事很多的嘛！”谢文东压制怒火，“而且肯定还有人在赶办手续，还有其他推手的啦！公安就没压力？通关办就没压力？”
“问题是，现场不知哪来的记者，还有香江记者，都扛着摄影机，没人敢动手。记者等着大新闻呐！通关办的人员只能给农民作解释。说只要有探亲证，就能过去。偏偏农民们拿不出来，又不走，就这么僵持着。”
谢文东心一横，“买下来，把农民手里的莲子都买下来。几斤莲子算什么钱？早早办理手续，我跟通关办的人再沟通下，车子晚上就能到鹏城，今天最晚明天办下手续，然后过关，赶第一波销售。”
他不由开始紧张，这次的幕后操盘手，算无遗策。甚至走了群众路线，把农民都发动起来。要是赶不上第一波通关，一车莲子可能都要废掉。
他只拢到1万多斤莲子，收购时价格上涨太快，足足花了6万多块才拿下。这还是下手早的，要是动手晚点，一车莲子估计要七八万块。
“老板，不是我们不买。而是农民不卖呀！都有人出价到40块一斤了，他们还是捂着不卖。现在通关办暂停业务，听说领导要召开紧急会议。”
当天的香江报纸，立即刊发鹏城莲子无法过境的消息。
莲子已经勾动所有香江和鹏城人的心，尤其是香江的四九仔们，翘首以盼，就是等不到劲抽莲子汤。
香江一些饭店老板都要崩溃了，烂仔们三三两两聚在桌上，吃不到劲抽莲子汤死活不走。
“再贵点又点样？我就是要喝劲抽莲子汤。”
啪！一张大金牛拍在桌上，“一份劲抽莲子汤，要是没有，我去别家。”
“老板，开门做生意，莲子汤都冇，搞毛？”
“赶紧上汤，喝完晒马。昨晚的莲子汤够威呐，吃完一个晚上金枪不倒。”
盲目随大流的人很多，刚传出四九仔花一千块买劲抽莲子汤的消息，无数四九仔涌入饭店，死活要喝劲抽莲子汤，生怕喝少了，晒马不如人。
“大佬，整个香江的四九仔都疯了，竟然一碗莲子汤都舍得出一张大金牛。”
“有人给钱嘛！”一个胖子摸着鼻子，不以为然，“别想太多，最晚到后天，莲子就超量。好好做我们的服装生意。夏天快到了，秋装准备上市，不要闹出问题。今年订单很好，我们的款型肯定会大卖。”
看助手还在关注窗外，胖老板揶揄笑笑，“阿强，你既然好奇。我就告诉你，这波生意我关注过，从成人杂志入手，慢慢炒起莲子热度，操盘手在内地吃下莲子存货，我想，香江各大货行和超市的存货，也都被吃下。现在市场就他说了算，最厉害的一招，是让内地衙门给他干活，挡住外地莲子进入，这人不是手段通天，就是心机可怕。”
“这波行情的输家会是谁？四九仔好像成了饭店的羊羔还很开心。”
“输家？除了幕后的操盘手，其他都是输家。”胖老板点燃雪茄，“四九仔只是喝了几碗汤，货行和超市要为这波行情买单呐！三天内，整个香江至少涌入10万斤莲子，到时候填海都嫌占位置。你说点个是输家？”
“割货行和超市的韭菜？”阿强瞪大眼睛，“不能吧？饭店点算？而且，货行和超市肯定会报复吧？”
“饭店只是小输家，你没看操盘手靠饭店抬价，暗中出手了些莲子，他们不会吃太多存货，死不了人。货行和超市也一样，每家每户屯个几千斤，亏个几万块，报复什么？生意场就这样，有来有往。”
胖老板看向对岸，这几年鹏城的灯光越来越亮，不知未来什么时候，会盖过维多利亚湾边上的香江。
“很快，就有新大水喉出现喽！”胖老板站起来，“幸好这种人看不上服装生意，不会成为我的对手。”
023 收盘
鹏城江两岸，风起云涌。
香江的货行和超市老板在等供货电话，他们已经把莲子价格抬高到20块以上。
但每个人都笃定，这批货绝对不能拿多，只要熬过这一个多月，市场上就有新莲子供应，任谁再炒都炒不起来。按现在的市场行情，货行预收两千斤左右就是极限。
最好还是独家拿货，尽快出手。
而鹏城这边，多位老板合力闯关，在晚上都得到明天即将再次开启通关手续的消息。有些更厉害的，更是得到优先办理的承诺。
还有记者在等大新闻，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消息不敢走漏，他们也只能在通关处等待，在寒风中等待初生的太阳，等待更刺激的新闻爆发点。
至于几十个拿着莲子的农民，更是眉开眼笑，一斤一百块。果然一斤一百块都有人要，不枉辛苦咬牙一整天。
“那人给了我一百斤莲子，说可以卖到一百块一斤。果然没骗我。”
“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香江人。叫我千万扛住一天不卖，自然有人买下莲子，果然涨到这个价。”
一个农民分到几斤莲子，白天到晚上，已经变成几百块，几乎是半年的收入，能不眉开眼笑，“都回去，明年我们也屯莲子来卖，现在生意人心太黑，一斤莲子一百块都敢买，听说香江一斤莲子已经炒到几十块上百块，真要有货，岂不是赚翻，呼……”
远远看到农民高兴，周峻也为他们高兴，初心是好的。回到寰球公司，第一时间拨通郭大卫的电话。
“马上出货，晚上必须清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要好好睡一觉。”挂断电话，周峻清空脑袋。
最近几乎无本操盘，压力不小，最重要的，是熟悉操盘经验，指不定以后还能用。
叮铃铃……
香江通达货行电话响起，“马上叫人来取货，给现金。”
大乐超市的电话也跟着响起，“准备现金，马上叫人来取货。两千斤莲子，过了晚上，我们卖给其他人。”
车子出动，有的前往太平山大道，有的在元朗，还有的到中环。
他们都得到消息，晚上独一家取货，第一时间。要是晚了，货不等人。货行和货行之间甚至来不及沟通，有的连夜打给各大饭店，“明天照常供货，欢迎抢购。”
几百斤、一千多斤、两千斤，不同的数目，不同的地点，但十几家货行和超市都拿到孜孜以求的莲子，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郭大卫看着车子离开，在市区绕了几圈，这才回到家里。他连着派送出三家莲子，手在颤抖。
7000斤莲子出去，竟然收入15万4千元，黑到自己都不好意思，怕路上被追砍。
阿聪同样紧张，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手里捏着11万现金，走路都在颤抖，也生怕在路上遇到抢钱的。
还有几个烂仔捏着几万块钱，第一时间跟阿聪联系，很快就收齐了剩下的17万6千元，给了好处费，还有17万巨款回笼。
“记得，拿到钱，躲起来几天，风头过了再出来。要是被斩，别怪我没提醒你，不关我事。”阿聪对每个来交账的烂仔都教训一遍。
郭大卫很快恢复状态，几十万又不是没过手过，在凯达贸易的时候，他同样几十万几十万的流量。只是这次不一样，以前是替老板干活，这次他是股东，真金白银的收入。
最重要的，他真切看到了跟着周峻的前景，短短十几天时间，他们就收入几十万，要是时间长点，自己还怕没几十万收入？
想到这里，他声音就有点抖，恨时间太慢，等不及清晨六点，早早拨通寰球贸易的号码，“阿峻，全部出货。纯入账43万，我们发财了。”
“才几十万，发个屁财。”周峻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恨不得叉腰狂笑，嘴上却继续道，“你不知林国光办龙虎豹，一月收入一百万？跟这些大水喉比，我们还是小猫咪。”
“上午早点过来，我们分钱。”周峻知道，接下来就是收尾善后。
这波行情，最大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他周峻。输家太多，不小心被弄死都可能。
香江那边问题不大，毕竟货行和超市资金比较雄厚，几万块钱还能亏得起，又有饭店分摊，亏得更少。如果顺手遇到收拾操盘手，很正常，但为了几万块找操盘手，不可能。
最大的问题，还是内地这边，十几车莲子冲进鹏城，听说还有个通天的，已经连夜办好通关手续，等着明天开关过境。
要这些人发力找操盘手，自己能不能藏得住还是两说。不过想想，应该没人浪费这个心力。一车莲子，多的收购起来10万左右，亏个十万块，对这群人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
很快，郭大卫和阿聪出现在寰球贸易。周峻看着桌上的钱，面露微笑，“点样？好玩么？”
“阿峻，吓人呐！我心脏不好，再来一次会没命的。”
“嘿嘿”，周小军就是笑，这段时间，他异常低调，也受到熏陶，面对几十万现金，还是撑得住的，虽然心跳有点快，声音有点颤。
周峻拿起一叠钱，“这次的生意，炒作、请人、疏通关系，前前后后用了我15万的成本，其实利润只有28万，不多。”
多捂一天，多出10万多的利润。这就是风险的价值。
“这一次，走的是偏门，以后不一定再有。但我说过，事情结束，论功行赏，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我不会亏待你们。”周峻捏出一叠钱，数了5张大金牛，“小军，这是你的。”
阿聪和逼仔看到周小军只有5千块，心都凉了。周峻的身边人只得到5千块，他们能得到多少？本还想有个1万块收入，没想到难，心里的预期下降许多。
周峻点出20张大金牛，“逼仔，这是你的。”
“阿聪，你也是2万，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辛苦了。”
在香江当四九仔，当服务生、代人泊车、打架凑人数，一月拿小几千，没想到辛苦几天，竟然赚到2万。两人心里的热情突然蹭蹭又冒出来。
辛苦得值当，大佬周峻果然靠得住。
“谢谢大佬！”
“谢峻哥。”
周峻看向郭大卫，他眼睛里分明写着期待，“大卫，你做得最多，扛了很多压力。这是你的。”
足足35张大金牛，3万5千元，是郭大卫在凯达贸易半年多的工资，十天之内，拿到半年工资。
“大佬。我，我在凯达贸易辞职了。”郭大卫捏着钱，不由自主说道，“有这笔钱，我就能跟家里交代了。”
“大男人，还想哭鼻子啊？我说过，你跟我，一年不止10万收入。”周峻揶揄一句，拍拍他肩膀，“这时离开凯达贸易也好，其实，这波行情最大的输家，就是凯达贸易。”
“其实，你应该也猜出，是凯达贸易的老板把你卖了。这下正好，害我兄弟，我讲过不会放过他。”周峻站起来，看向窗外。
不远处，有刚刚建成的新的布料厂，家家布料厂五个显眼的红字。
024 先机在哪里？
“大佬，这些钱，我想继续放着。下一波行情，我想入点股份。”阿聪踌躇一会，试探着开口，“您不用同意，但我先表个态，不管结果点样，我以后都跟您混。”
“还想玩？闹不好，要出人命的。”周峻笑笑，心里倒是赞赏阿聪的醒目，而且敢搏，这些钱，对他住在屯屋的家庭来说，是可以改善生活的资金，没想到还拿出来搏。
“大佬点个头，杀人放火我都跟。只要大佬不笑话我钱少，不笑话我不自量力。”
“峻哥，我就5千块，你要不要？”周小军突然问道。
“我也跟了，3万块。留5千还房贷。”郭大卫咬咬牙，跟着摊手。
“大佬，我还欠了几千块赌债。只能出一万五，您也别笑。”逼仔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再说不，就冷了兄弟们的心。”周峻下定决心，“你们拿出7万块，我再出13万，凑个20万整。过段时间，再寻一波行情，我们再搏一把。小军，今天的账记好来。输了，一起扛，赢了，一起狂。”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中气十足。
这波莲子行情，虽然惊险，但每一步都在周峻算计之中。即使后面出了“闯关”的意外，他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掉，趁机在其他人收购莲子时捞了几万块钱。而且，宏利糖厂的3千斤白糖，便宜转到香江，也有1万收入。
到这时候，他个人剩余资金已有18万，其中7万是成本里虚报的，真实只花8万左右。还有另外20万元是几个人集资款，准备寻下一波韭菜行情。至于这几天的蔬菜市场，受莲子突然提价影响，有些菜价微涨，前一车甘蓝收入超1万块。
“辛苦了十几天，你们先回去休息，然后找个地方旅游，到国内走走。避避风头，我很快安排你们做事。”周峻给几人下了命令，“我还有些首尾，必须去处理。”
这一波操作，割了货行和超市一点韭菜叶，下一次割谁的？企业主？香江师奶？似乎不用着急动手，猥琐发育至上，等下一波海浪打过来再说。
周峻在菜市场等周小军，他情绪似乎不错，没受分红少的影响，“我给你钱最少，有没有想法。”
“不会，峻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我这次真没帮峻哥您什么忙，您给5千块都多，就跟捡来一样。”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不过，你要清楚，你在鹏城菜市场站稳脚跟，就是我在鹏城站稳脚跟，你的作用，没人可以替代。我给你最少钱，他们才会服我，才会看到希望，死心塌地跟我干。”
“我们是兄弟，发财机会多多，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就缠在里面。眼睛往前看，看得远一点。”
“我知，峻哥您不会害我。”周小军带着笑，“你不知我最近多威，在菜市场呼风唤雨，他们几个，还想着让我带他们去大东棋牌室。昨天他们每人亏了几千块，想翻本。”
“大东棋牌室开始割韭菜了。你别插手就行，很快就有新人进菜市场，到时候你也是市场话事人。”周峻笑笑，“再过一段，我让周龙和阿秀过来，你带带他们，然后我们准备开新市场。”
“峻哥，鹏城还不够好吗？”
“鹏城吃甘蓝没问题，但洋葱能卖得好？”周峻呶呶嘴，市场上剩的菜有大半是洋葱，鹏城不少老板是香江人或本地人，打工仔即使有北方的，也只能随老板口味，洋葱消费不够，“虽然洋葱是季末，但我们家里收了几万斤，市场上估计还有十几万斤，丢着烂掉，不仅蚀本，还浪费。得想个办法。”
“我想着，今年在北方市场也开个摊位，如果可以，我们还要跟东洋人搭上线，将蔬菜卖到国外去。南韩和曰本喜欢吃洋葱。”
周小军深吸一口气，挺直身体，“您的意思，未来有一天，我们也是外商？”
“嗯，让你尝尝洋马的味道。看你牙签够不够粗，还要不要撒把米养大小鸡。”
“峻哥你不信我，我这家伙，用过的都说好。”周小军丢下话，笑着招呼来的菜贩。
刚才为了分钱，摊位放空半个多小时，自觉少了几笔生意，他憋着气要补回来。
周峻提着一些茶和烟到派出所，几个办公室逐一安排过去，这才到刘礼元办公室，“刘所，最近感谢照顾。特别是前段时间，小军那条事情，您和所里的兄弟都辛苦了。”
“拜托，我是公安，保护群众的嘛！”刘礼元不以为然，点燃香烟，“而且是我亲戚报警，他的房子出租，总不能出问题吧？倒是周小军，嘴硬得很，跟你学的？”
“哪里，农村人不懂事。说错话就没饭吃，学乖而已。”周峻陪着点上烟，“还有件事想麻烦您，香江一个亲戚过来，叫陈子聪，人家都叫他阿聪，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连身份证都冇，又想在鹏城混口饭吃，所以想请您帮忙办张暂住证？”
“行了，照片给我。”
周峻交上逼仔毕豪的照片。
就在周峻小心清除痕迹的时候。十几辆装满莲子的车子，一路狂奔，杀向香江。
“什么？没货行要？超市呢？也没人要？饭店呢？饭店总要吧？还是没人要？见鬼了这是。”
“老板，别说降价到20块钱，就是2块钱，都没人要。”
“香江市场上的莲子，降价了吗？”
“没，还是很贵。但是货行和超市好像约好的一样，不降价，但也不吃新货。而且，听说一些小的饭店，货行，都在今天上午拿到货，而且价格都不高。老板，我想有人比我们更早抛售莲子。”
谢文东脸色难看，这批货，他花了不少钱搞到手，要是砸手里，可得亏小十万，面色不善地看向桌前的壮汉，“阿彪，莲子这事你在负责，你点看？”
“老板，换我说，拿把刀架在货行脖颈上，还怕他们不吃货？我看是有人居中串联，不给我们发财的机会。”
“痴线，我们好容易在香江捞到点好处，这么多香江人过来玩牌，你在香江动刀子，动过脑子冇？算了，这事就此为止。”他拿出一叠杂志，龙虎豹、火麒麟和男子汉，“这些书，相信你也睇过。劲抽莲子汤就是从这几期出来的，而且，里面都提到我们的场子，我估计是无心，但也算给我们做了广告，让我们获利多多。”
“最关键的，我想操盘手是用这些杂志炒热莲子。相信还会有下一次，你这段时间好好收集这些杂志，要再提到什么养生壮阳的，都报给我，我们也来暗中操盘。”
阿彪重重点头，“我明白，大佬。我们要赶在操盘人动手前，把市场控制下来。”
阿彪走出去，谢文东拨通一个号码，“兄弟，这样真能赚钱？我就是听你分析，亏了好几万呐！算了，再信你一次。”
不同地方的老板，亏了一笔钱，同样学乖，同样丢出激情杂志，“记住，看下次有人再写什么叽霸汤壮阳汤，我们都悄悄买下，发他娘一笔横财。”
做行业亏钱，抢先机才能赚钱。
025 继续布局
香江货行和超市老板们难得互相联系，消息传得极快。
“控制住市场，不要让莲子价格跌得太厉害。否则市场波动，会影响其他产品价格。”
“内地过来的新莲子，谁都别吃下。小心噎死。另外查查看，找到操盘手最好，我还想让他帮我掌店哩！连小小的莲子都敢炒，是个狠人。这样的人，目前肯定穷鬼一个，否则不会打小小莲子的主意，拉过来当帮手最好。”
“凯达贸易做的单子？2万斤莲子？那差不多。我们几家吃下的莲子，差不多这个数。业务员还被辞退，看来，曹凯达这家伙玩的挺开心。”
“以后凯达贸易的单子，一律不吃。简直痴线，业务员离开还不够明显？怕死呐，怕我们报复！几万块钱，我们亏得起，有必要报复吗？只是一口气，要吐出来。只能算他曹凯达衰鬼啊！”
十几车莲子卖不出去，即使小货行和小饭店分摊，也只能吃下一小部分，没人愿意在新莲子上市前吞旧莲子。
谢文东眯着眼，做出跟其他老板一样的决定，“查，给我查之前是谁在鹏城市场买莲子。这个人，肯定跟阻拦我们过境的人是同一个。”
很快，“阿聪”的照片，出现在谢文东桌上，“老板，只打听到一个叫阿聪的人收莲子，我们找遍鹏城市场，只有周峻摊位有个叫阿聪的，但鹏城贩子们都说不是这个人。”
“又是周峻。这阿聪什么时候来的？”
“暂住证日期是3个月前，相信很早就到鹏城。而且我跟几个认识的人都确认过，这人不是收购莲子的那个阿聪。”
“那应该不是他，再查查。”
谢文东碰到难题，其他人也一样。查到的阿聪跟想象中的阿聪不是一个人，毕豪就特么毕豪，竟然叫特么阿聪……
“记者呢？知不知道谁让他们前往通关处的？那么多记者蜂拥过去，肯定有人带乜！”
“查过了，内地记者是收到香江记者过来的消息才出动，而香江的记者，听说是路边烂仔报的消息，因为莲子的消息太劲爆，所以很多记者都冲过来。”
记者的出现，让他们投鼠忌器，否则几个农民，不可能挡住通关的老板，别说一百块，一块钱都拿不到。
各方面势力暗中查了几天，线索断了，阿聪不是阿聪；鹏城附近收购莲子的年轻帅哥，说自己叫尤德，一查竟然是港督的名字；记者不知哪来，农民不知谁给的消息。
唯一能查到的，凯达贸易运作了2万斤莲子入香江。嗯，所有的疑惑，都指向香江的凯达贸易公司。
嘿，还别说，看看凯达贸易的运作范畴，机械设备、布料、农产品都有沾手，而且还有不少业务很精致，想想真是一块大肥肉。
曹凯达最近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有人要搞他。
周峻出门都戴口罩，特低调，见人就咳嗽几声，一副靠太近就传染你的意思。
“诶？老板，最近激情杂志都没看到？香江那边没流过来么？怎地连内地翻印的都冇？”
“小伙子看太多身体差。”报刊老板嘀咕着，“最近不少生意人叫人来买，我还听说要找什么商机。笑死人，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人说在黄书上找商机。”
“真搞笑，咳咳。”他连着走了几家报摊，又问过些混子，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商机？这些人是主动送上门来当韭菜，还是上次亏得不够惨？或者说，有人在幕后操盘？
周峻空手回的菜市场，周小军一脸落寞，“峻哥，真买不到龙虎豹。唉，晚上只能找人解决了。”他念叨着，不由自主看向附近摊位的女人，波力海苔的味道让他回味。
“记得用套。”周峻摇摇头，“对了，那几个摊位的人呢？这几天又不是没菜。”
“都在大东棋牌室。”周小军眉毛挑起，脸上的肉微微颤动，“这段时间，他们来来回回多少次，有时赢到几千，有时输一两万。可这两天见鬼了，输得慌，又一个劲要在场子里回本，说回本就收手。我看他们连菜摊都要输掉。峻哥说得对，很快有新人进菜市场。”
赌徒心态嘛！输得急火，老婆都卖你。
周峻摸着鼻根，扫了一眼菜市，“我们洋葱还有多少？”
“前几天同样是2万多斤过来，甘蓝都卖完，洋葱还有1万多斤，一斤3毛都没人要，这车洋葱怕是要亏。不过阿龙在家里电话过来，洋葱到季末，再送一车就没，转做番薯和苦瓜。菜市上洋葱也不多，我估摸着总数不到15万斤。”
“对面几家摊主忙着玩牌，想把洋葱便宜脱手给我。我说我们这还剩太多，没敢接。”
周峻心一动，转念道，“如果他们再提，就全接下，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忙。当然，一斤洋葱的价格肯定不能超过1毛钱，清仓嘛！”
周小军脸上的肥肉跟着颤抖，心跳已快，“峻哥，要玩洋葱？时间上来得及吗？再说，洋葱只是鹏城的工厂人吃，香江人不怎么吃。”
“洋葱嘛，好吃，炒着更好吃。这把最大的要求就是出货速度。”周峻露出温馨的笑容，“趁着郭大卫他们还没出去旅游，给他们赚点酒店钱。”
“鹏城的洋葱市场也没多大，走走剩量而已。估计也十几万到二十万斤，我们20万本金都用不完。这一波主打内地菜贩，我们当二贩子，然后尽快回本。切记最快速度，别人反应过来，我们就做不成。”
周峻让周小军先问价，鹏城市场的洋葱，他要让人用最快速度吃下。家里的洋葱，晚上正好发车，全部清空，不再收购。
走进饭馆，周峻看到一段时间没见的周海山，健壮中冒着虚胖，但手上的金戒指多了两个。
“看来最近过得不错，戒指又多了。”
周海山点燃香烟，“感谢你推过来的几只乌龟，真没脑子。亏得蔬菜生意做得不错，没一点控制力。所以今天主要是感谢你，谢文东最近亏了一车莲子，要不是这几只乌龟找补点，估计要发狂。”
“怎么会，我听说不少香江人到你们场子玩，看来最近谢文东发大财。别人做莲子，他也做莲子，你说一个玩牌的服装人，做蔬菜能赚钱？我都不敢做莲子，就当二贩子，赚几千块钱零花。”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既然做蔬菜，也知道前一波莲子的行情。下一波行情，我猜会在龙虎豹这些杂志上出现，你留意点，有合适机会就赚点外块。”
“谢啦！”周峻想了想，“还记得郭大卫吗？他在香江听到一个消息，有香江人在大东棋牌室输了不少钱，准备搞棋牌室。你如果能离开，趁机离开一段，回来收摊。”
“我知。”周海山吐掉烟蒂，看向人来人往的马路，想到谢文东的路子，他已摸清，便压低声音，“谢文东最近会被搞，我觉得时机已到，趁势拿下场子，怎样？”
“时机？在哪里？”周峻眯着眼，“谢文东没那么容易倒下，他还有服装厂，要打蛇不死反被咬，得不偿失。我们兄弟，知你要场子。我的意思是，让阿财和阿彪先斗，你趁机跟谢文东走更近，那时候才会看到真正时机。”
“他们要不斗呢？”
“天无二日，做主的人只需一个，由不得他们不斗，放心好了。”
026 动作更快
谢文东最近发财，除了场子里多出的淘金香江人，服装厂生意同样得到一笔大单，要是做好，今年有望继续招工、扩厂。
“兄弟，要不是前几天的莲子让我跌了一跤，我最近简直要上天。”谢文东面对刘家栋，倒了杯枸杞茶，“不过这样也好，我前几日要是冲香江去，还抢不到这笔服装订单。名牌服装让我做贴牌，做外贸的，一套衣服下来至少有10多块能赚。”
刘家栋上次叫烂仔报复郭大卫，两个烂仔被带走，直接把他供出来，他好容易才撇清关系，这段时间低调许多。
把目光转向布料生意，也忙着发财，搓搓手，看向远处刚落成投产的新厂，“兄弟，跟你合作，当真是顺。我也抢到一笔大单，只要做好，算是在鹏城站稳脚跟。”
“昨天区里领导到厂里调研，我向领导汇报，今年的利税要冲50万，因为我们刚刚抢到香江来的百万大单。其实，这单子不止这点。”
为了南洋贸易价值200万元的布料大单，刘家栋可是下了血本。前天听闻几家企业在抢单，下狠心迅速打开鹏城市场的他，只收10%的预付款项，又请对方上马一套顶级大保健，趁着酒劲，顺利签下这份大单。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谢文东端起茶，笑容和煦，“总有一天，鹏城乃至香江的服装布料生意，我们会成为业界老大。”
“好，谢老板，我这人粗鲁，不喜欢说谢，这一次，真要谢谢你啦！”刘家栋豪气干云，“你要的消息，我昨天托人在香江打听。香江的烂仔，最近讨论最多的，就是洋葱。”
“洋葱？洋葱也能壮阳？”
“当然，这次是几个医馆的老头子说的，印度人把洋葱当做‘性激素’，整天吃，毛子也一样爱吃；而且我特意到医馆打听，说洋葱利尿、消炎、降血压，还能保护前列腺，肯定有用。”刘家栋很肯定，“香江不少烂仔换吃洋葱了，之前的莲子，就跟没出现过一样。”
谢文东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他毕竟不是长期在蔬菜行业打滚的人。
“龙虎豹刊登了吗？”
“还没刊登，不过我按你的意思打听过，最新一期的龙虎豹和火麒麟，刊登的激情文章里面都有关于吃洋葱壮阳的说法。肯定又要来一波炒作。”
“还没刊发？就是说，先机还没暴露。”谢文东慢慢说着，“我打算收购洋葱，赚一笔横财。别说没提醒兄弟你，要小赚就赶快，等激情杂志刊登出来，估计不少人会抢洋葱。前几天的莲子，闹得满城风雨，你不会忘记吧？”
“自然不会忘，不过市场上洋葱至少几十万斤吧？我们两人吃得下？”
“我让人关注过了，最多不到20万斤，一斤不到3毛钱，就是让他涨点价格，不过几万块钱成本，点会吃不下？只要动作够快，我们就能全部吃下。上一次莲子的行情，变成洋葱，我们就抢在第一位。”
“想想，上次的操盘手真够狠的，炒作莲子赚了一笔。这次洋葱的消息，会不会也是对方放出来的？”
“鹏城有这种通天的人？要是有，我们会不认识？”谢文东睨着眼，点燃红万，“你不做也好，我一个人赚。不过话说前头，别把这消息告诉其他人。一天之内，我要搜刮整个鹏城的洋葱，抢头柱香。”
谢文东心跳紊乱，理智告诉过他，放弃这次机会，是正确的，毕竟思考谋划时间太短，出问题的话，反应来不及。上一次莲子亏就亏了，不碍事。
但感性又告诉他，赌一把，花开富贵，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哪一次发财机会不是搏出来的？
洋葱价格不用抬得太高，只要1块钱，20万斤洋葱，用一两天时间赚他个10多万，够本，这口气顺了，还够威。
回到办公室，阿彪果然带着几份香江小报出来，“老板，不出您所料，操盘手准备炒洋葱。这次没从杂志入手，而是花钱在小报上做广告。您看这，据不完全统计，香江50多万四九仔，最近两天，一人吃1斤洋葱。”
谢文东淡淡笑，“不是没在杂志上下手，而是最新一期杂志还未发行。只要杂志出来，几乎全香江都知道洋葱要涨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先机。”
“让阿财、海山帮忙，把鹏城市场上所有的洋葱卷走。我谢某人全都要。我给你们一天时间。”
周海山接到收购消息，第一时间冲到沙头角菜市场，却发现周小军窝着唉声叹气。
“被骗了，我们被骗了。”周小军苦笑着面对周海山，“刚才有个人过来收购洋葱，把我手里几万斤洋葱都带走，一斤才4毛钱，我还以为赚到，没想到对方一转手就卖6毛钱一斤。”
“4万多斤，一斤少2毛，整整9千块呐！峻哥会弄死我的。”
周海山心下一凛，还有人跑得比我们更快？
“别说你，刚才到现在，不到半小时，就好几人来问。”周小军坐在地上，“海山哥，不如先看看这批苦瓜，也是极好的。比洋葱更好。”
“谁买走的洋葱？有没有联系方式？”
“好像是个叫牛伟利的，说他以前做糖厂，现在改做蔬菜。神神兮兮的。喏，这是他留下的号码。嘁，他还想骗我，叫我帮他收购洋葱，说过几天要送到香江。”
周海山一把抢过号码，立即离开。路上有好几次，他都想着自己联系牛伟利，毕竟打过交道。然后自己腾空市场上的洋葱，当一回话事人。
但想到最后，他还是咬牙回大东棋牌室。坦白交代，“老板，所有洋葱，都被这个号码的人买走，这个人还是我们的老熟人，叫牛伟利，宏利糖厂的老板。”
谢文东面色不善，瞄了眼号码，“难怪阿财和阿彪都空手回来，原来有人动作更快。牛伟利嘛，事情就好办多。他应该还在鹏城，我联系一下。”
“老板，查过了，昨天香江凯达贸易公司准备报批25万斤洋葱，但后面出了意外，听说是香江有超市和货行老板挡住他们，没成功。目前为止，还没人成功报关。”女前台推门进来，无视周海山的存在。
听到这，周海山精神一震，“老板，既然是牛伟利收的洋葱，我跟他熟悉，这事我来帮您办妥？”
“不用，你揍过他，过去是在伤口撒盐！我亲自出马。你看着场子，最近有几个香江人输钱，想闹事，给我镇着他们。让阿财也回来帮你，不给钱就放点血，别弄出人命。”
想到“不给钱就留下一条手”，周峻给过他偌大惊喜，害他不知不觉改了语言习惯。
谢文东充满信心，老客户竟然冲到前面来。这不是送大礼嘛，我要是拿不下，别人也休想拿下。
很快，谢文东的桑塔纳出现在宏利糖厂门口。糖厂已听不到机器轰鸣，倒是一股子浓烈的洋葱味，刺鼻得让人想流泪。
027 就为一口气
谢文东驱车到达宏利糖厂的时候，发现牛伟利办公室已坐满人。
靠幺，怎么每个人消息都这么灵通。洋葱被集中起来的消息，瞬间就吸引了这么多人。
“谢老板，不去看你的场子，过来搅和我们生意？听说你场子最近很多香江人来玩，花开富贵呀！”
“老陈，你这人也不够意思，有好消息不分享。想着闷声发大财呢？”谢文东笑着进门，自顾点燃红万，眼前这群人，他都不怕。
“别，我是跟他们过来瞧瞧。听说牛老板这里有洋葱，过来闻闻味道而已。”
“牛老板，你这生意做的。这才几斤洋葱，非得叫这么多人？”谢文东转向牛伟利，一脸戏谑。
牛伟利苦着脸，哪来的凶神恶煞，每个人都不好惹，“我要有好东西，当然让你们知道。但收洋葱这事，我是直接跟香江人联系，没透露给任何人。大家拿不到市场上的洋葱，要过来抢我的，可别怪我没给好脸色。”
“好东西要分享”，谢文东和老陈、老黄几个异口同声，“我们要的不多，今天割几万斤给我。保证承你这个人情，至于销路，我们自己去找，不用你辛苦。”
牛伟利笑笑，桌上堆着一捆香烟，都是眼前这些人散的，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看着怪难受，“各位老板，我人小势微，今天要卖给任何一个，不卖其他人，这不得罪所有人嘛！要不都别抢，让我这些洋葱好好走出去，改天我向大家请客赔礼。”
“今天你要是不卖，就是得罪所有人。”老陈年纪大，但火气一点没随着年纪下降。
谢文东后面进来，观察了一会，这群人不像是作假骗他，便静下来分析道，“兄弟们，要是我们不要这批洋葱，转向控制这批洋葱的去向，我相信，以大家的本事，这批洋葱出不了鹏城，是不是？”
“对，要是不卖我们，洋葱跑不掉。”老陈动情大吼。
牛伟利脸更难看，只好抓起桌上的香烟，“各位老板，行行好，别添乱。不就几万块钱，你们不看在眼里。再说了，香江人要的洋葱，国内点会不放呢？”
“放当然会放，但是过几天放，跟今天就放，完全不一样，不是吗？别说我没威胁你。你一个二道贩子，想赚大钱，还要问过我们几个。”老陈继续嘶吼，头上的几根毛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而上下飘动，相当精神。
“别说了，放量出来。我们知道你在各大菜市场走过，三四毛钱的洋葱，愣是收到七八毛钱，这不是害人不是？”边上的李老板揶揄几句，“要不是我们反应过来，一起堵着你，今天还让你跑了，一车洋葱几万斤，让我少赚几千块点行？”
“诶，李老板，话不能这么说。下棋都讲究落子无悔，我们做生意更要诚信为本，收洋葱我给的现钱吧？这张单子，不是造假的吧？”牛伟利也生气了，扬着手里的收购单。
收购就是收购，买过来就是我的，还想着要回去不成？今天要开这口子，以后他在鹏城根本就立不住。要洋葱，可以，钱够多，我要赚一笔。
说话间，电话响起。听着电话，牛伟利忍不住站起来，“什么？无法报关？点会这样？等下，我先了解。不要着急，实在不行，直接让香江贸易公司那边报关。什么？不可能，香江的贸易公司肯定能轻松报关，曹老板又不是没操作过。”
然后马上挂断电话，看向众人，“诸位，不好意思，有件急事，我必须打电话到香江那边，你们请出去外面坐一会，过会我再出去接待。小丽，招呼几位老板。”
“时间不等人，牛老板请。”谢文东听到这，心中大定。他已猜到是凯达贸易的事情，接下来最大可能，就是牛伟利联系操盘手。
也许，炒莲子的事情，也是站在牛伟利身后的人在操盘，当即说给牛伟利面子，对众人道，“兄弟们，我们到外面吃茶。我相信，过一会牛老板会同意我们收购他的洋葱。”
他们看向谢文东，将信将疑跟出来。不过很默契地，没有人说话，竖着耳朵听着里面对话。也不知是不是太着急，牛伟利声音挺大。
“鹏城所有的洋葱，都在我手里，总的有25万斤，每斤只算你1块钱，是我吃亏。你知道，我收购这些洋葱，足足花了10多万。”牛伟利语气充满无奈，“可以，一个小时内全部带走也可以，但是我要现金，这是最后底线。如果办不到，当我没说。”
嘟嘟嘟……牛伟利再次拨通另外一个号码，“阿聪，这件事情变数很大，我可能把洋葱提前出手，你要是再搞不定通关证件，别怪我不给面子。你给我个准信就行。”
刚挂断电话，谢文东几个就冲进来，“点样，牛老板碰到麻烦了？要不如我们帮你解决？”
“不用，已经搞掂。”牛伟利极力露出笑容，“我找到下家，可以一次性吃下所有洋葱，而且给现金。25万现金，你们拿不出来。”
谢文东更在意刚才听到的阿聪，凑到牛伟利旁边，“只要把阿聪的行踪告诉我，我吃下所有洋葱，不是问题，还给现金。”
“哼，这就是他的地址，但我不会给你。”牛伟利冷笑，“想想上个月，是你逼着我卖掉厂里设备，每次想起来，我心就疼。现在做蔬菜有点小成绩，怎么？你谢老板又看不下去？想砸我饭碗？我好怕，可惜，我现在没欠你赌债呀！”
呼……一口浊气吐出去，神清气爽。牛伟利没想到还能在这样的场合怼自己的“仇人”，无比舒坦。果然，跟着周峻混，不仅能赚到钱，还能站着把钱赚了。
谢文东冷笑，“牛老板，没人跟钱过不去。只要我给的价格，比别人高，我相信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问题是你并非做蔬菜生意，要洋葱干嘛？还是想找他报仇？”牛伟利掏出一张照片，赫然就是传闻中的阿聪，最近无数人寻找的阿聪，“我想，这张照片拿到市场上，还有不少人认识哩！不过他的地址，贵，你们买不起。”
“你开个价，只要我点头，其他人不会跟我争。”谢文东站起来，“各位，给我谢某人一个面子，这件事情，算我欠大家一个人情。”
“谢老板，你被坑过，我们也是呐！阿聪的消息，我们也要。”
“你们敢跟我争？”谢文东不怒反笑，最近他真是太发财，说话底气凭空多出三层力度，香江人送给他的钱，足够他买200吨洋葱，现在不过25吨而已，“我给现金，25万斤，我给你30万元。点样？就要你手上那张地址。”
牛伟利有点意动，还是坚持道，“不，我约了人，一个小时内，他会带25万现金过来，拉走所有洋葱，我最近缺钱，你知。”
028 跟时间赛跑
牛伟利后背都是汗，今天所有人着急上火，有点玩脱。
本想宰几个贩子一笔大钱，没想到吊出谢文东，刚才打给周峻，就是让他想办法，牛伟利搞不定。
一群人赖着不走，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在众人的催促下，牛伟利才拿起电话，“点样？人来了吗？仆街，没现金装什么大水喉，洋葱我卖别人。”
“哈哈……牛老板，你的下家不行。还是把洋葱卖给我，我帮你摆平销路。”谢文东看向其他人，“大家今天给我面子，算我承一份人情，否则，所有人都跟我谢某人过不去。”
“我要立即看到现金。而且，这张纸，我要再多卖5万元，地址只有一份，我保证只有你一人拿得到、我也相信你拿到之后，肯定能报仇，因为他最近还要到鹏城来，你逮住他不是问题。炒莲子被坑，这口气换我也咽不下，你谢老板在鹏城呼风唤雨，竟然被坑得这么惨，我都替你不值。”
“不用你废话，我的事情，我会摆平。”谢文东被揭开伤口，心情不爽，声音变大，敲着桌子，“35万是吗？这笔钱我给得起。你最好别骗我。”
听着赤果果的交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35万现金，说送就送，就为了出一口气，玩得真大。
果然是大佬作派，有仇必报。
“你跟我一起，把阿聪约出来，否则你有钱没命花。”
“冇问题。”牛伟利坦然道，“我可以帮你把人带到大东棋牌室。能不能搞掂，看你自己本事。”
很快，阿财带着一个大箱子过来，谢文东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是35万现金，你点点。然后现在跟我走，把阿聪约出来。死仆街，坑我钱，我让他血本无归。”
牛伟利盖上箱子，“我信不过别人，信得过你谢老板大水喉”，然后看向其他人，“各位，现在，鹏城所有洋葱都是谢老板的，你们要买。找他就行。”
“散了，我已办妥通关手续，今天所有洋葱会装车到香江。你们别忙活，这笔生意，我一个人就搞掂。”谢文东一副大佬作派，“还有，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们搞小动作，否则大家别想玩。蔬菜圈，是你们的，我出一口气，也就退了。”
算是给出一道承诺，其他人悻悻离开。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不值。
看人离开，牛伟利立即拨通了阿聪的号码，“晚上8点，我约你到大东棋牌室耍一遭，祝贺我们第一笔生意做成。听说你前面炒莲子，够威，今天再来品尝内地的马子，包你满意。”
谢文东点点头，这才差不多。要真寻到纸上的地址，他还不敢去，毕竟在九龙城寨，没王法的地方，容易出问题。约出来最好。
“谢老板，中午你请食饭，正好看着洋葱装车。”牛伟利笑着，“到白云酒店就好，我还没吃过。当然，主要是祝贺你晚上大仇得报，一雪前耻。多少人都在找阿聪，没人能找到，只有你谢老板够威。”
“哼！”
“开心点，一顿饭而已。”牛伟利笑着，“再说我也赚少少，跟在你场子里输掉的钱比起来，还不够本哩！”
“有空过来场子玩，包你爽上天呐”，谢文东面色不善，拿起电话，让周海山安排车辆，装走所有洋葱，“周海山还记得吗？最好别搞花样，你家人都在鹏城。我不希望因为阿聪这香江人，影响到我们的友情。”
“不敢高攀！”
五辆大货车，晚饭刚结束，就把所有洋葱搬上车。期间阿彪还来了一趟，把最新的一期龙虎豹送给谢文东。
看到里面写的关于洋葱壮阳的故事，心里安定下来，“哼，这波操作，最大的赢家就是我谢文东。我不要钱，我只要一口气。忍了这么多天，今天就要把气顺了。”
他突然又想到周峻，这年轻人够狠、有力，说斩手就斩手，要是他在，让他斩阿聪一条手臂最合适不过，“可惜这人心太野，不能当我的狗。”
他又想到周海山，不禁摇头。他让周海山暗查场子里的钉子，竟然查到阿财和阿彪身上，简直痴线。他们两个跟着自己好几年，怎可能背叛自己？
他只把这件事当成三人之间的龌龊，按下不表。当老板，手下人太齐心，他还不好控制，有些矛盾更好，自己偶尔出来调停，场子里的事情就能悉数掌握在手里。
在牛伟利的陪同下，谢文东看着几辆大货车驶向香江，心中比大保健还舒坦，“卖货的事情，周海山会搞掂。你约阿聪过来小场，他是香江人，我怀疑他到过我的大场。我先去安排，别耍花样，你知有点样后果。”
“我会把阿聪送到你面前。”牛伟利挺直身体，大东棋牌室有个隐蔽的小场子，他也去享受过，昂起头，“我也警告你，别动我家人，否则跟你没完。”
噗！一口烟吹到牛伟利面上，“放心，我只要阿聪。这口气，总要顺的。以后指不定我们还能合作，哈哈哈……”
周峻看看手表，拍拍身边的大箱子，“时间点差不多，你现在过去，九点左右就能回来，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庆功。”
“阿峻，这次计划很匆忙，会不会出问题？”郭大卫想到跟大东棋牌室对着干，心有余悸。
棋牌室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次跟时间赛跑，他们要反应过来，我们就亏大。但现在洋葱已出手，钱赚回来。”周峻赌的就是时间差和市场反应。
市场反应越灵敏，抢洋葱的人就越多，收购时间越短，他就越安全。幸好，所有人都以为下一波炒作会是洋葱，急急忙忙屯洋葱，要是好好梳理一番，洋葱在香江能有多大市场？无非是被莲子的爆发遮住双眼而已。
“大东棋牌室这事，你们不用太兴奋。只是扫他小场，让谢文东进去休息几天而已，相信他会摆平这件事，最多砸钱，不会出大问题，这时候要有人冒头抢他场子，才是真问题。”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看向郭大卫、阿聪、逼仔和周小军几个，“我讲的，欺负我兄弟，我会搞掂他。现在是让谢文东先尝尝味道，下一次，让他无法翻身。还有刘家栋，找人斩我兄弟，我会让他跪地认错。”
阿聪深吸口气，“大佬，我知怎做。无非是拖时间，就是挨顿打，只要不死，问题都不大。”
“别提死不死的，花开富贵，晚上回来放开喝。记得把牛伟利带回来，我怕他痴线，出意外不知怎样处理。”周峻笑着拿起电话，“嗯？是周海山押货到香江。好，这事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