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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炎     靖康雪txt下载     靖康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零八 岳飞誓要收复自己的家乡

    ();    林冲和岳飞率军强行军十数日抵达了开封城,早已筋疲力尽,昨日林冲之所以率兵出战,就是为了震慑金兵,好让他们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挑战,林冲就可以为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和吃饭的时间。

    不说吃饭还好,一说吃饭,林冲就来气,昨天打完了胜仗回营,大家都饥肠辘辘,正准备派人去东京城里面报告要粮食吃,就看到一大群人押送着长长一列牛马车往他们这里来,里面装的不是金银财宝就是牛酒美食,顿时把大家伙儿高兴的不要不要的,朝廷这么快就知道咱们打了胜仗来奖赏了?哎哟喂!这么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东西啊!

    正当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受赏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这列车队前进的目标好像不是他们这儿,而是……要往对岸去……

    喂,那里是金兵的营地,你们把这些东西送到对岸给金兵吗?

    领头人苦着脸,说,就是这样,还真是这样,大家都是要把这些东西送到金营去的,唉,真是造孽啊,那么好的东西,全给了金人了……

    西军将士们满腔的期待化为泡影,随即升腾起了满腔怒火——国家之金银财宝牛酒美食,不赏有功将士不赏国家军人,居然要送给刚刚被我们打败的异族人?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道理!暴脾气的鲁达当场抱起一坛子酒猛喝起来,对押运官员怒吼:“只要老子活着!金兵休想过老子营地一步!只要老子活着,这些东西也休想过老子营地一步!弟兄们,这是官家赏赐给咱们的,奖赏咱们昨天打了胜仗!喝!”

    西军将士齐声喊道:“喝!”

    林冲经过这将近十年的西军生涯,脾气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和,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好欺负了,看着押运官员一脸苦涩纠结的模样,一口吞下一大块牛肉,开口道:“回去告诉让你这样做的人,永兴军节度使林冲,不允许有任何物资进入金兵大营!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睁着眼睛!老子们昨天打了胜仗,看了六百多金兵的人头,你看到没!那里就是!”

    押运官员往河对岸金兵营地一瞧,哎呀!可不是吗?金兵人头被堆成了京观,堆在那里,就好象嘲笑他们一样,押运官员心生喜意,东西也不要了,迅速离开军营回去报喜了,大宋西军终于到了,大宋第一悍将林冲终于到了!东京有救了!

    吃喝了一夜,好歹恢复了一些体力,今早刚刚起来,哨兵就来报告,金兵大营里有动作,不少军队开始集结,据判断,金兵要来进攻!林冲一愣,随即皱起眉头,金营里面有高人,否则就是一群二百五,昨日虚张声势那么久,他们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一群蛮夷断然没有这样的军事底蕴,否则也不会被马忠一战就缩回了大营,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金人。

    燕云汉人还是辽人?或者是大宋的汉奸?林冲对这些通敌卖国之人极为痛恨,他在西北就杀过不少这样的汉奸,为西夏人卖命,为西夏人做事,你要一开始就在那儿也就算了,关键是你丫的居然是土生土长的宋人,还有功名,居然还通敌卖国,为党项人做事,那林冲就不能忍了,见一个杀一个,虽然他的手下也有不少党项兵马和党项军官。

    林冲觉得情况不妙,于是召集了鲁达岳飞和张宪三人前来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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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达是个急性子,但是却难得的粗中有细,深知林冲昨日刚立营就进攻是为什么,现在一看金人来进攻,就知道林冲的计策被看破了,心中一惊,就问道:“平之,我军长途跋涉,尚未恢复战力,若是此时和金兵主力开战,恐怕胜算不大,这些金兵可是打败辽兵的人,咱们可是败给了辽兵,这样一算来,咱们可能并不是那些金兵的对手。”

    张宪缓缓说道:“这倒也是,咱们估计正面打起来不一定是这些金兵的对手,更何况咱们如今人困马乏,更难持久,异族人被那帮混蛋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体力充沛,两相里一对比,咱们占了下风,还是不要妄自出战,紧守大营等待种帅就可以了。”

    林冲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开口的岳飞:“鹏举,你的意思呢?”

    岳飞缓缓站起身子,整了整自己的军装,戴上了自己的头盔,对张宪说道:“阿宪,这支金兵,可就是屠戮了我们家乡的金兵,若不是我们家人早已迁移到南方,他们现在就是我等的仇人,不过也是一样,乡亲好友未有随我们南下者,基本上都遭了灾,咱们,可一定要报仇,杀回汤阴去啊!!”

    岳飞死死的咬着牙,握紧拳头,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岳翻,若不是岳翻一早就把家人全部迁移到南方,并且说动了不少乡亲一起南下到吉州安顿,估计现在岳飞已经咬碎牙齿率军冲回汤阴找金军决战了,现在情况稍微好一些,家人都安全,但是他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乡就此惨遭屠戮,他们又如何不痛恨?

    张宪点点头,站起身子,戴好了头盔,转过身,对林冲说道:“林帅,此战,就由我和鹏举出战吧!”

    岳飞握紧拳头,怒道:“誓要杀过黄河,光复家乡不可!”

    很快,六千多岳家军骑兵集合起来,这是岳飞所能拿出的最强兵力和战力,岳家军准备出发的时候,金军也完成了集结,完颜宗弼率领他最精锐的一万铁骑,浩浩荡荡趾高气扬的前往宋军营地挑战,顺手摧毁了宋军刚刚立起来的京观,刚准备派人大声辱骂宋军的时候,宋军大营门突然打开,一阵战鼓声响起,数不清黑压压一片骑兵出现在了完颜宗弼的眼前。

    “四太子,您可一定要注意西军,西军和其他的宋军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西军是西军,宋军是宋军,西军是真正的军队,宋军只是杂役兵,可以这样说,而且,十年以来,整个西军最强悍的武将有两个,一个叫做林冲,一个叫做岳飞,这两人,年纪都不大,但是,他们绝对是整个大宋最强的两个武将,您一定要当心!”

    梁伟的警告在宗弼耳边回响,看着眼前这支军队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结成阵型,还是冲击阵,宗弼就知道梁伟所言不虚,他一路走来,最勇敢的宋人也不过是据城死守,死不投降,这不是勇敢,这是气节,属于军人的勇敢,他还没有看到过,而如今,第一支敢在他的面前列出进攻阵型的汉人骑兵终于出现了!看旗号,岳,岳飞是吗?

    宗弼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动,终于,汉人里面最强大的军队和武将出现了,打败他们,杀光他们,整个宋就会被我完颜宗弼所征服,父亲,您太心软,太谨慎了,宋,怎么值得您如此忌惮呢?他们有那么多人口,但是敢于正面进攻我的,居然只有区区五千人,父亲,您只需要看着,看看我是如何把宋的最强武将和最强军队摧毁!

    不过开战之前,宗弼很想看看这所谓的宋军最强武将之一到底有多强,敢于正面进攻大金军队,汉人虽然不经打,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意思宗弼也就明白个大概,所以,宗弼看了一下身边的一员骁将,那将明白宗弼的意思,催马前行,来到了宋军大阵之前,单人独骑傲然立于当场,表现了对宋军的不屑一顾。

    宋人,都是懦夫!

    岳飞冷冷的看着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冷冷一笑,刚要催马前行,被张宪拦住:“鹏举,大战当前,主将岂可轻易出战?且让我去会会他!”

    岳飞看了一眼张宪,缓缓点头:“注意安全,不要大意,女真人真的很悍勇。”

    张宪点点头,催马前行,来到了女真将的面前十几步的位置,这女真将会说汉话,看到张宪身体并不是那么强壮,也不高大威猛,看起来还很年轻,就哈哈大笑道:“岳飞不敢出来,就让你来送死?哈哈哈哈!宋人!都是懦夫!懦夫!”

    张宪眼中寒光一闪,嘴角露出了冷笑:“蛮夷之国,不知死活!趁我华夏一时糜烂,竟敢大胆入侵,今番且叫你有来无回!好好看看宋人到底是不是懦夫!”说完,张宪挥舞起手中大枪,率先展开了进攻,几年以来,死在张宪手下的党项兵不在八百以下,而死在张宪手下的党项将领也不在四十以下,党项人在武力上并不弱于金人,身体素质强于大多数宋人,只是胆气上差了太多,所以才会一直被宋压着打。

    女真将仿佛没有料到张宪居然敢率先进攻,吃了一惊,面对着突然刺来的大枪,身体本能地往后靠,看看避开了这一击,惊魂未定之时,张宪的第二击紧随而至,第三击,第四击,第五击,速度极快,招数极其狠辣,女真将失了先机,居然被张宪压着打,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看得宗弼一阵惊诧,却是万万没有料到宋军中还有如此猛将,而且并不是林冲和岳飞其中之一!

    不多时,女真将已经被打得气喘吁吁,面露惊慌之色,张宪心中冷笑不止,使出了杀招,在和党项人鏖战的沙场上领悟的杀招,猛然一枪击打向女真将手中长刀,女真将措手不及被打飞了武器,张宪怒吼一声,一枪刺入女真将胸膛之内,又是一声虎吼,双臂发力,竟是将还没有完全死透的女真将从马上提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吼,长枪迅速抽出,反手以枪尾狠狠一击打,生生将女真将的身体凌空击飞了十多米,女真将撞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就那样死了。

    张宪目露凶光,举起长枪大吼一声:“还有谁来受死!!!还有谁来受死!!!”

    宋军士气大振,齐声大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岳飞欣慰地看着威风凛凛的张宪,他早就不是那个被自己打的奄奄一息的小弓手了,他是自己离不开的左膀右臂,最重要的助手!

二百零九 岳飞绝不会败给女真人

    ();    宗弼震惊地看着自己麾下的一员骁将被张宪杀死,那家伙虽然算不上什么一流猛将,但是单纯论武力,这家伙在自己麾下的武将里面也排得上前十,而如今却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宋将杀死,宗弼如何还能平静?

    一念至此,宗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自己的士兵,他们人人都露出了惊讶和害怕的神色,这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是不存在的,也是不科学的,大金国战士,怎么可以对孱弱无能的宋军产生害怕这种情绪?当初强大的辽人都被大金国消灭了,皇帝都被抓住了,更何况是孱弱无能的宋呢?

    这种情绪不能蔓延下去,否则会影响军心!宗弼没有指挥过大战役,但是却深刻的明白士气的道理,宋军士气大振,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超越金兵的架势,再这样下去,情况就不妙了,所以,宗弼果断下令全军出击!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宗弼一挥手,前军三千铁骑就展开了冲锋,这是宗弼惯用的战法,宋军缺少骑兵,就算有,骑兵战斗力也不强,所以往往就是拿刀枪兵和弓箭手来对抗骑兵,刀枪兵是肉盾,弓弩手是主要攻击力,但是往往刀枪兵一战败,弓弩手不具备近战能力,宋军就战败了,所以宗弼一开始就以重甲骑兵冲击宋军步兵方阵,捣毁他们的刀枪防线,宋军就完了。

    这是燕云之战留下来的战争经验,宋军的燕云兵团的敢战之兵,就是这样覆灭的,而如今岳飞的军队全是骑兵,数量有六千多,可宗弼仓促之间也想不出其他的战法,也就按照原先的战术来进攻,在他看来,宋军的骑兵也不强,即使是西军,不也败在辽人手下吗?这样一算,他们是自己的对手吗?更何况宋军骑兵并没有多少着重甲,就更不是自己麾下重甲骑兵的对手了。

    金军早期的军队里面,女真正兵和部分契丹渤海兵全部都是骑兵,金军中所有的步兵都由汉人签军充当,他们不是常备的正规军,其作用“惟运薪水,掘壕堑,张虚势,般粮草而已”,所以宗望麾下这八万军队里面,属于正规军的,也就是四万多骑兵,剩下的汉人仆从军都不是正规军队,没有着甲的资格。

    宗弼在不断的战争中积累了不少经验,逐渐认识到了重甲骑兵的作用和能力,但是限于金国的条件,宗弼向阿骨打和吴乞买提出的组建重甲骑兵集团的要求都被驳回,只被允许在自己麾下的军队里少量组建重甲骑兵,多年战争中,宗弼只得组建一千多重甲骑兵,作为自己绝对的战争杀手锏,他给这些重甲骑兵取名为铁浮屠。

    而获取燕云之后,宗弼又得到了组建重甲骑兵的大量物资,于是请示宗望以后,宗弼得以组建了崭新的重甲骑兵军团,不过成军时间晚,没有战火的磨练和训练的时间,装备也不能和宗弼之前的一千真正的重甲骑兵相比,但是对付宋军那一捅就破的纸防线,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千重甲铁浮屠是宗弼的杀手锏,乃至于宗望的杀手锏,若要出动,没有宗望的允许是不可以的,宗弼也只能命令这三千多新组建的骑兵向宋军发动进攻,虽然感觉不太爽,但是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面对着三千多着甲率很高的骑兵,岳飞的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战意,西军的战略物资很充分,所以在打造岳家军的过程之中,岳飞通过和党项铁鹞子骑兵的不断战斗认识到了重装骑兵的优点和缺点,在童贯偏爱岳飞的条件之下,岳飞得以组建了自己的岳家军,在岳家军的编制以内,岳飞又组建了数千重甲骑兵对抗党项人的铁鹞子。

    党项人的铁鹞子在战斗中以铁链相连,就算宋军弓手用弓弩射死了马上的人,被铁链连起来的人也不会坠马,影响到一整串铁鹞子的进攻,这就相当于是一堵钢铁墙壁一样急速推进,而且死了一些人还不算什么,只有全部倒下,才算是真的倒下,否则巨大的惯性是不会让铁鹞子停止前进的。

    对付这些骑兵,和他面对面硬抗是不明智的,姚家军的那群暴力份子敢正面硬抗,和铁鹞子拼得两败俱伤,林冲以自己麾下的重骑兵和铁鹞子对敌,拼得你死我活,倒是打胜了,但是损失让童贯很不爽,换岳飞上阵,岳飞想了想,派人打造了大量的厚实的拒马,派人侦查党项军队的位置和前进路线,预先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然后列阵等待,等到铁鹞子出现的时候,岳飞派人交战,然后很快落败,步兵再顶上去,诱惑铁鹞子出战。

    铁鹞子来了,结成一串一串的冲了过来,就好像一串串关东煮,冲到近前,岳飞立刻命令人把早就埋在地里的大拒马拉了起来,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拒马让铁鹞子猝不及防,一头撞上去,被封锁了行动,后面的铁鹞子来不及刹车,又是一头撞上前面的铁鹞子,有人反应快,有人反应慢,反应快的人勒住战马停止前进,但是奈何反应慢的人居多,巨大的惯性让反应快的人也被拖拽着向前,悲剧也就是无法避免的。

    接着岳飞把从岳翻那里学来的猛火油战法发挥到了极致,一桶桶猛火油撞击在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铁鹞子身上炸裂开来,猛火油洒的到处都是,接着,预先埋伏好的宋军弓弩手点燃火箭,一支支火箭从天而降,顿时,几千铁鹞子就成了马肉火烧,一片火海参杂着士兵的惨叫,以及岳飞兵团的迅猛突击,三万多党项军队全军覆没,这是岳飞打的最大的一场大胜仗。

    可惜来得太匆忙,这样的战术无法重现,但是看到了这些重甲骑兵,岳飞也就知道了该如何与之作战,这一战,是岳飞和完颜宗弼也就是完颜兀术的第一次战斗,也是完颜兀术面对岳飞数不清的败绩之中的第一场败绩……

    三个时辰之后,金军大营里,浑身伤痕一脸悲催的宗弼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满脸怒气走来走去的宗望,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导致了一些非常严重的后果,比如……损失了三千多女真勇士的生命,还有数不清数量的战马……

    他被岳飞正面打败了,用西军的汉人铁骑,正面把数量占优势的女真骑兵打败了,他手下十大骁将死了七个,还有一个被活捉,只有两个和他一起逃回来,宗望率军去救,结果被突然冲出来的林冲暴打一顿,宗望被林冲砍断了一缕头发,差点儿就没命了,不要命的逃逃逃,丢了七八座营寨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这才稳住了阵脚。

    更重要的是,一万多刚刚投降的汉人签军趁乱逃到了宋军一方,回到了自己的阵营,变成了林冲的战力,宗望彻底战败了一次,还丢了一缕头发,被林冲打的连魂都没了,这并不重要,这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面子!

    屡战屡胜的女真族两大战神,居然一前一后一起战败了!一起战败了!一起战败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三万多集中起来的女真兵和渤海兵被打败,死了三千女真正兵和七八千的渤海兵契丹兵,被活捉了几百人,一万多河北汉人签军和部分燕云汉人趁乱逃回了宋营,成了宋人的战斗力,顺带着还被抢走了一万多匹战马!一万多匹!真的是一万多匹!宗弼自己所部的战马几乎全部损失殆尽,连宗弼本人都被砍伤了好几个地方,要不是自己麾下的十大骁将拼死战斗,拦截岳飞和张宪,宗弼估计也就没命了。

    就差一点儿林冲就能攻入宗望的主营地,多亏了梁伟火速调集大量骑兵对林冲展开反冲锋,兵力不足的林冲才终于退却,饶是如此,梁伟也被吓得够呛,直接昏了过去,林冲实在是太强悍了,武力之强实在是少有,宗望本身就拥有极强的武力,可是在林冲手下连十招都走不过去,五六个将领冲上去群战林冲,被林冲三两下收拾掉,最后还是靠着人海战术挡住了林冲。

    林冲是这个时空中高居汉人巅峰战力之存在,甚至连鲁达都有所不如。

    宗望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属于自己的进攻却被宋军打了一个反冲锋,弄得自己措手不及,宗弼败得太快了,快到没有反应的时间,不仅宗望没有反应过来,宗弼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败的那么快,那么快!几乎是一个照面,自己的三千前锋纷纷败退下来,岳飞很快就撕开了一个口子,冲着宗弼就来,那浑身浴血的样子让宗弼一阵后怕,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怒吼着让士兵冲上去杀死岳飞。

    结果是凄惨的,宗弼乱了心神,被岳飞搅乱了心神,失去了自己原先的冷静和战法布置,被岳飞死死咬住自己的弱点一顿暴揍,张宪很快率军冲入了宗弼的本阵,两下里一夹击,宗弼兵败如山倒,他万万想不到这支汉人骑兵居然如此悍勇!

    当然了,这支宋军骑兵的组成部分是百分之六十的汉人、百分之三十的党项人和百分之十的吐蕃人,岳飞还有一个副将,叫做李世辅,这个名字可能并不是那么响亮,但是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应该有不少人知道,李显忠,地地道道的党项人。

    李世辅非常勇猛,非常为岳飞所倚重,就是他最先挡住了宗弼的逃跑之路,和宗弼面对面交锋,砍伤了宗弼,紧接着所部被宗望率领的援军逼退,得到了张宪的支援之后又嗷嗷叫的冲上去,又砍了宗弼一刀,冲向了宗望,杀了宗望的亲卫将领三人,最终还是被挡住,但是他的冲杀让岳飞钻了空子,挥舞着长枪冲了上去,逼得宗望亲自对战,大战二十七八回合不分胜负。

    最后大BOSS林冲突然登场,一枪就把宗望手上的长柄刀打飞了,又是一枪刺向宗望的面门,吓得宗望七魄丢了六魄,二号BOSS鲁达率领军队登场,一杆水火钢棍在金军大阵里掀起了血雨腥风。

    宗望和宗弼双双战败,极大的打击了金军的士气,宗望开始认真的考虑撤军和撤军的方式,就在此时,梁伟醒了过来,面色凝重的走向了宗望的帐篷。

二百一十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    靖康元年正月二十三日,种师道所部前军在种师中的率领下抵达了东京城,军队大约在一万人左右,数目不多,但是的确激励人心,此前林冲和岳飞所部两万人马经过那一次战斗之后,又接连和金军发生数次小型遭遇战,各有胜负,但是渐渐的,林冲和岳飞意识到,如果援军不到,那么虚张声势的西军就要面临后退的结果。

    一旦后退,金军立刻就能得知西军是虚张声势,已经支撑不住,若是就势掩杀过来,其他军队不是金兵的对手,反而更有可能添乱,那么林冲和岳飞的处境就非常危险,所以林冲一直都没有后退,一直都顶在最前线,三天以来还没有进开封城一次去面见皇帝。

    皇帝也只是知道林冲和岳飞这两员大将率军抵达,并且打了大胜仗,砍了金军几千个人头,逼退了金军,开封城外已经看不到金军游骑的身影,这让亲自登城墙视察的钦宗皇帝感到非常高兴,立刻下令重重赏赐林冲和岳飞所部军队,他们劫下来的金银珠宝和古玩都赏给西军,他们不仅无错,反而有功!

    李邦彦的脸黑的和锅底有得一拼,得知西军截获他们的珠宝钱财不让他们运送给金军的时候,李邦彦是勃然大怒,要求皇帝杀掉林冲的,皇帝有点犹豫,没理睬李邦彦,第二日午间,正当李邦彦力陈斩林冲之必要时,就传来了林冲岳飞大破金军的好消息,不过可能对于李邦彦来说不是好消息,一直和他据理力争的李纲则是大笑起来。

    皇帝不断下令赏赐林冲和岳飞,要求林冲和岳飞彻底击退金军,就赐封林冲为太尉,封侯,岳飞也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不过林冲接到皇帝的意思之后,却是露出了苦笑,皇帝真的以为金军是布娃娃,只会挨打不会还手?之前被打得那么惨,才打了一场胜仗就自信心膨胀?杀了三千女真兵,宋军也付出了两千多的阵亡,全是战死的!

    这还是林冲突然率军进击,金军措手不及的结果,金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很强,尤其是女真正兵,岳飞和林冲麾下有很多战龄五年以上的精悍老兵都是一命换一命才能干掉这些女真精兵,此战之后老兵的损失是极为严重的,林冲为此甚为忧虑。

    林家军和岳家军的精华老底子都在这里,如果全部拼光了,将来如果金兵发动大规模进攻,大宋就没有可以正面对敌的军队了,毕竟上一战西军损失了一半的战斗力,而此次开战之前,西军紧急招收了一大批新兵,这批新兵的素质如何呢?开战之前,不少新兵都把刚刚下发的武器盔甲和神臂弓送到黑市上换酒喝了……

    当时种师道大怒啊,一口气砍了几百个人头,这才勉强恢复西军的军队人数和编制,但是战斗力的回复却是遥遥无期,种师道也知道此次出战意义重大,实在是等不及让西军恢复战斗力了,所以这才派了林冲和岳飞这两个西军压箱底的宝贝出战,同时凑足了两万精锐骑兵,以大宋目前最强的军力去挽回危局。

    这并不是错误的决定,而是正确的,也是必需的。

    所以林冲深深的知道自己的任务,岳飞也明白,一直都在硬挺着,金军有什么招数都接着,不管打胜打败,他们都在咬牙坚持着,一万多汉人签军成了他们最宝贵的有生力量,加紧训练成军,补充到军队里面和金军厮杀,练出来的活下来的才是王道。

    终于,种师中率军赶到了,仅仅是宋军的欢呼声就足以让金军退却了,宗望和梁伟紧紧地望着西军援军进入军营,宗望叹了口气,梁伟却紧紧咬着牙根,他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不能接受这个未来,他的用处就是覆灭宋朝,如果覆灭不了宋朝,他就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对于金军来说,体现出足够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价值的人他们不需要,两位已经什么退路都没有了,他只能死死的抱着宗望的大腿,成为宗望的死忠,换取活命的资本,所以他还是打算最后拼一把。

    种师中率军抵达了开封之后,立刻率军挑战金兵,展现自己的战斗力和勇气,金兵紧闭营门,拒不出战,种师中派人大声叫骂,金兵还是不出战,种师中冷笑不已,派人放了一阵箭矢,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军营里面,鼓动士兵们大声嘲笑金兵。

    林冲知道种师中这是为了什么,金国以区区百万人口吞并千万人之辽,甚至还把大宋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还打到了大宋的国都之下,大宋对金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并且越来越深,金军兵锋所至,宋军不是逃跑就是投降,毫无战斗意志,而种师中这样做,就是在鼓动士兵们不要害怕金兵,尤其是他的麾下还有不少新兵,老兵就算了,滚刀肉什么都不怕,新兵却有些害怕,这是很有必要的。

    西军战意高昂,士气极高,金兵则一直紧闭营门不出,似乎正在畏惧大宋,大宋一方的形势越来越好,又是三天之后,十几支勤王军队陆续赶来,开封城的兵力超过了二十万,第四天,姚家年轻一辈的翘楚姚平仲终于率领姚家军先锋赶到了开封城,也没有进城,而是来到了城外西军营地,和金兵大营面对面对峙。

    西军最强的几支军队,种家军,姚家军,林家军,岳家军,终于全数云集在开封城外,西军大营里,大宋的最强战力也云集于此,等到又过了一天,种师道率领种家军主力终于抵达了开封城。西军的营地里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让对面金兵大营里的完颜宗望紧皱眉头,他已经十数日没有得到来自于东京城的粮食补给了,自己的军粮已经告急,想要故伎重施,却被西军全部杀掉。

    不允许金人一兵一卒一人一马越过大营!

    这是种师道下达的指令,下达完这道指令,种师道就带着立下大功的西军诸将前往开封城朝见钦宗皇帝赵桓。

    种师道上殿的时候,除李纲之外大宋的全体宰执心里都有点发怵,不为别的,军队方面的人,尤其是西军,有时都是一头头野驴,只要性子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西军和已经被圈养的失去了野性的禁军厢军不一样,他们都是野性十足的,经历了被李纲兵变挟持的领导班子,普遍有一种对军人畏惧的小心思,更何况是刚刚砍了金兵几千脑袋的西军!

    准确的说,现在的西军不是狄青时代的西军,韩琦想砍谁的脑袋就能砍谁的脑袋这种事,西军已经不会允许它发生了。

    种师道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是要上殿找人麻烦的,而钦宗皇帝是有事情要询问种师道这种专业人才的,他先是慰问了一下种师道和西军,表扬了一下战功赫赫的西军诸将,紧接着就询问问以军事角度来看,是应该战呢,还是应该和?

    种师道回答,臣以为不应该和,京城方圆达八十里,城墙高,护城河宽深,兵马二十余万,金军只有六万,这怎么能围得住?我军三倍于金军,是可以野战争雄的,就算是固守,城里有可支用数年的粮草,百万居民,金军怎能攻破?只要拒守以待勤王之师,至多半个月以后,敌兵自然困窘,那时是战是和都出自我心,哪怕是和,也绝不到割地的地步,北方三镇乃国家屏障,割让给金人,我朝就彻底失去了自卫的能力,是否南下,都是金人说了算,金人野蛮,不知信义,怎能指望一纸合约约束他们?

    李邦彦怒了,我费尽心思搜刮钱财,好不容易促成投降和解的大好局面,你一来,居然就要推翻我的国策?我是首相!你只是一介武夫而已,懂什么?!他跳出来,威风凛凛的怒吼,和谈已定,敢言战者斩!

    呵呵呵呵呵呵……种师道冷笑,西军诸将冷笑,笑的李邦彦心里发毛……

    “我在西北不知道城墙如此高深,既然有这样坚固的城墙,为何还要和谈?”种师道笑着发问,

    李邦彦答道:“国家无兵,迫不得已啊!”

    种师道问道:“城内禁军十数万,百万百姓,不能野战,守城总可以啊!”

    李邦彦面色一滞:“老夫不谙军事,不敢妄自动刀兵。”

    不懂还出来混,种师道笑了,说你不懂军事,总认得字吧!古代战守之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李邦彦郁闷,没说话,要论风花雪月和颠倒黑白,他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若论军事,还真是难为他了,种师道继续挑刺,说城外的居民都被抢了,明知金兵要来,坚壁清野的时间也还是有的,为何不做呢?这难道不等于是变象的资敌吗?

    没说他搜刮钱财给金人就算是给他面子了,当然了,种师道那么精明的人物,也知道这是皇帝的主意,不能不给皇帝面子,就刻意避开了这个事情,拐弯抹角的给李邦彦难堪,李邦彦也意识到了种师道的意思,只能结结巴巴的说是仓促之间,没来得及。

    种师道哈哈大笑道:“好慌,好慌!”

    旁边的大臣,殿外的侍卫都跟着笑,皇帝也用一种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自己,到这步,李邦彦终于清醒了点,选择靠边站,好给人让地方,他知道,现在,目前,暂时,已经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了。

二百一十一 那么,就按照李纲说的来做吧

    ();    老种相公威武!一来就给了李邦彦一个下马威,狠狠的打压了投降派的嚣张气焰,两次大胜让原本就压着一口气的赵桓非常舒爽,下令不给金人送东西了,更要西军尝试着组织一次战略反击,彻底把金人赶走!赶不走也要狠狠削弱之,让他们自己滚蛋!

    于是赵桓给了种师中和李纲一样的权力,或者说,是把原先李纲的权力一分为二,两人平起平坐。

    这是东京保卫战第一次战役最大的转折点,或许可以说东京城以后那么多的破事儿都是由此而来,赵桓是个年轻的刚刚登基的皇帝,也是个刚刚登基就遇到了金兵围城的倒霉皇帝,上位就是为了给老爹挡灾,没什么别的理由,所以,赵桓很没有安全感,一直都没有,李纲太刚烈,不知道维护赵桓的尊严和面子,兵变之后,赵桓产生了严重的安全感需求!

    只有制约,才能换取他的安全感!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要素,制约是和平发展时期维持稳定的基石,而在特殊的时期,把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里,是有必要的,一个强悍的将军比一个争吵不休的朝廷要有用得多,当此国难之际,赵桓大玩帝王心术,大玩权力制衡,是真正的本末倒置,于是后面一系列的昏招迭出,酿造了那可怕的悲剧。

    汉民族似乎再一次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深渊,而且,似乎再也没有希望爬出来了,远在江南的那只小蝴蝶所带来的波动,似乎到此为止。

    然而这还不是赵桓最昏的一招,因为还有后续,一天之后,姚古率领姚家军主力来了,赵桓大喜,又给了姚古一样的权力!三足鼎立!三权分立!哈哈哈!我安全啦!

    但是该说不说,西军主力抵达了,西军的战力也就上了N多个层次,宗弼再一次出兵挑战被岳飞打的惨兮兮回去之后,宗望就放弃了主动出击,而开始增壁自卫,更让他感到担忧的是,宋军主力开始渐渐地对他的营地形成了合围之势,他的退路似乎也被切断了,这让宗望心急如焚,热切地盼望着西路军宗翰所部能够击破太原,赶来救他。

    可是他的愿望落了空,宗翰还被拖在太原城下,就是攻不破太原城,张孝纯死死的坚守太原城,宗翰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想到了,可就是攻不破太原城。

    宗望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偏偏他的军队还干了一件让他几乎崩溃的事情。

    那些昏了脑袋的长白山野人把东京城附近的宋朝皇陵给挖了,把历代妃子公主乃至于皇帝的陵墓都给挖了,想要取得里面的金银珠宝,然后带回老家挥霍,既然汉人不给,那我们就抢,喝醉了酒的不少女真将军,乃至于宗弼也跟着一起抢,一直抢到宗望暴跳如雷的冲入皇陵砍了七八十个脑袋之后,抢劫行动才停止。

    珠宝可以放进去,但是那些被乱扔的尸骨是无法归回原位了,梁伟顿时就给吓得昏了过去,宗望傻傻的看着这一切,欲哭无泪……很快,这个消息就被传入了东京城,原本东京城的人们都处于极度紧张之中,在西军到来之后,这种紧张得到缓解,然后慢慢的转化为愤怒,金兵挖了大宋皇陵这件事情传开之后,东京城百姓的怒气被点燃了。

    别说他们了,赵桓都给气晕了,死者为大,生前再怎样,人家都已经死了,掘祖坟是汉民族从来都不能容忍的最恶毒的事件,一旦发生绝对是不死不休,升斗小民尚且不能接受,更何况是皇帝,怒火万丈的赵桓立刻下令召见李纲种师道林冲等主战派骨干人物,坚定的表达了对主战派的支持,然后提出了一个要求。

    朕初登大宝,不谙国务军务,今女真蛮夷掘我祖坟,使我先人遗骨曝于荒野,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愿诸卿设谋,尽诛女真蛮夷于东京城外,慰我先人在天之灵!桓不胜感激!

    气晕了,居然不称皇帝,自称名,表达了恳切的愿望和诚挚的情感,李纲等人都义愤填膺,觉得这比自己家族的祖坟被人掘了更加让他们愤怒,迅速表达了誓死一战歼灭女真蛮夷的信念,然后大家开始头脑风暴,思考歼灭女真人的最佳策略。

    李纲站了出来,把他思考了很久的想法娓娓道来。

    虽然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是主战派的人们都很清醒,金兵实力很强,可以和西军主力正面对抗,西军主力尚且不及之,幸好宗望手中的女真本族精兵经过几次战斗,只有二万多一点点,而西军百战老兵也并不多,大约三万人左右,双方的尖端战力基本持平,不过女真人其他的军队组成部分是契丹人和渤海人奚人,人心不稳,全靠女真本族精兵以武力压制,一旦女真人全军覆没,这些外族人肯定不会为了他们死战。

    而我军除开西军三万精锐之外,还有五万西北劲卒和二十多万勤王之师,虽然良莠不齐,但是选出十万能战之兵还是不难的,这样一来,我军可以发动决战的士兵数量就有十三万,这是近身搏斗的战兵数量,其余士兵虽然不堪肉搏,但是可以放箭,可以发炮,可以投掷火器,就是围起来也能壮声势,而金兵除了六万多兵马之外,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如何与我们抗争?

    我军实际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是看这仗怎么打才能把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尤其是西军的精锐主力,那是我们最珍贵的战斗力,以后还要靠西军精锐撑门面,远的不说,太原还在被围困,那可是长途奔袭之后的野战,只有西军精锐可以承担此责任,所以此战,就更不能消耗太多的西军主力去战斗,我们要巧设计谋,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具体的策略是这样的,虽然目前我们可以和金兵正面决战,但是那样势必造成我军主力大量损耗,所以我们不打!

    我们要把兵力散开,抄敌后路,截断黄河一线,联合河北未沦陷州县的兵马一起掐掉金军的粮道,继而加强开封周边城邑的力量,对金兵大营所在地牟驼冈形成包围,坚壁清野,作持久计,等待他们兵疲师老,粮秣匮乏,那时……仍然不打!

    我们派出使团,派出一批口黑心黑的官痞子,以绝对优势和精良的业务能力逼迫女真蛮夷承认北方三镇是我大宋固有领土,绝不割让,签字画押,顺带着要回我们给他们的全部金银财宝,同意了才放他们回国,否则二十万大军一拥而上,把他们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女真蛮夷胆怯,更兼肚子饿,没有战力,只有同意的份儿,然后,我们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应该遵守诺言,撤了包围,让他们走。

    然后,等他们离开牟驼冈要塞,接近黄河渡口,将要渡河或者渡河中,才是我方动手的最佳时机,到时只要众军听令,众将效死力,敌酋完颜宗望这支精锐部队必将全部埋葬在大宋黄河两岸,而我方实力不会大损!

    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女真全族人口不过百万,能战之兵不过十万,一下子丢掉了三万多本族精兵,加上太原城的损耗和一路南下以来的损耗,本族精兵五去其二,必将狠狠打击女真人之嚣张气焰,使之不得不考虑下一步战略,不敢贸然攻打大宋,可以为大宋争取到宝贵的修筑河北国防线的时间,甚至是北上重夺燕云十六州的机会!

    这套方案说出来,不仅让赵桓这个初哥连连点头,连种师道种师中和林冲这些宿将都觉得非常可行,这一步步堪称一个个陷阱,让女真蛮夷不得不跳,不得不从,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宋军军力、物资上的优势,不和金兵主力展开兵团决战,而是一步步地蚕食掉金军的活力,在他们精力衰竭之后,轻而易举地吃掉他们,复我河山,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李纲最后说得极为动情,眼眶发红,赵桓为之感叹:真忠臣也!

    平心而论,按这套方案去做,哪怕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会有别的招数应对,哪怕最后的结局不像李纲预料的必胜、大胜,至少在战略战术上,李纲已经算无遗策,做了自己该做的,而且金兵就算不覆灭,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就算不死,也定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牢牢记住他们贸然南下的惨痛经历,是他们日后就算再度发兵,也不至于如此嚣张,靖康之耻或许可以避免也说不定。

    那么实施吧!

二百一十二 赵构再也没有勇气朝北看

    ();    激烈的头脑风暴大会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两个人,张邦昌和赵构,这两个至今为止还被关押在金营里面的人的处境很不好,西军来了以后对金兵屡屡造成严重打击,但是恰好西军根本不知道赵构和张邦昌被当作人质送到了金营,所以打起来毫无顾忌,但是对于赵构和张邦昌来说,那就真的是极限生存的体验了。

    赵构是一个十九岁的热血青年,他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和打击,所以在遭遇第一次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体现出一个年轻人应该具备的勇气,更何况赵构身强体壮,还有武力,不像其余赵氏诸子一般文弱,所以更加怒火冲天,头脑一热,血气上涌,就选择了自己出去做人质,更在即将出发的事情豪情壮志了一把,打算把自己牺牲掉,赢得身前身后名。

    他低估了经过帝王厚黑学教育的赵桓的厚黑能力和权术手腕,就算没有赵构这句话,赵桓依然不会在意赵构的性命,但是赵构说了,赵桓就更加有恃无恐了,西军进攻的时候,赵桓压根儿就没想起赵构这一号人物,可赵构不这样想,到了金营,看到了残暴嗜血的金兵之后,他的思想发生了动摇,他的血气开始慢慢往下降,悲壮的氛围荡然无存,理智重新控制了他。

    他开始感受到作为一个人做应该具有的基本情绪——恐惧。

    那帮蛮夷天天杀人,不打仗也要杀人,一天不杀人十天就不爽,他甚至还目睹了一群女真人把一个漢人男子活生生分……分……分吃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碎肉,五脏六腑……

    赵构吐得昏天黑地,然后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看到张邦昌坐在他身边一脸的颓丧,立刻意识到张邦昌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立刻抓住了张邦昌的手,哽咽道:“张卿,女真蛮夷不是人,他们,他们吃……吃……吃……人……我……我怕……”

    张邦昌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大王,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初本不该是大王出面做人质,大王既然出面了,到了金营,岂有回去之理?老臣一辈子碌碌无为,熬资历才熬到这一步,临老了才被当作筹码,牺牲掉,大王还年轻,为什么这么冲动呢?唉!可惜了……”

    赵构流出了眼泪,紧紧地握住了张邦昌的手:“张卿,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不想被他们吃掉,不想,我不想……”

    张邦昌同情地看了看赵构,无奈地摇头:“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大王和老臣都没有可能离开这里,大王,所谓人质,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牺牲掉的,朝廷断然不会为了你我二人而放弃家国大业,更别说大王临走之前还说了那样的话……”

    赵构一愣,随即懊恼的想起自己曾经头脑发热时说过的那句话,揪住自己的脑袋拼命的骂自己糊涂,张邦昌悲哀的看着这位亲王,摇摇头,还以为这是个愣头青,有点胆气,谁知道才过了几天就原形毕露,这还算是勇敢的,要是其他人,比他更不堪,赵佶的儿子们,太宗皇帝的子孙们实在是太没用了,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让太祖的子孙上位?他认识好几个太祖子孙的赵氏宗亲,都是挺不错的人。

    可现在这样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第二天,一阵剧烈的喊杀声和战鼓声把张邦昌和赵构吓得瑟瑟发抖,赵构几乎认为自己会被杀掉,因为大宋军队过来打仗了,明明说好要议和的,怎么,怎么又打起来呢?这样,这样自己不就死定了吗?赵构陷入了极端的恐惧,张邦昌却及时冷静下来,对赵构说道:“大王不必惊慌,若是我朝军队打了胜仗,金人自然不敢如何,若是我朝军队打了败仗,我们早就来此,几日之后才开战,我们如何知道?这和我们断然没有关系,待会儿大王不要说话,一切就交给老臣吧!”

    果不其然,战鼓声消失之后好一段时间,一个金将满身缠满绷带的冲入了看押张邦昌和赵构的帐篷,怒喝道:“相公明明说好是要议和才来此,现在居然派人马来与我们厮杀,害我们折了几百人马,这却如何使得?”

    赵构脸色苍白,忘了张邦昌的话,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整个人都当机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的坐着,而张邦昌则意识到大宋军队可能打了胜仗,所以金人虽然凶狠,但是看上去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于是佯装惊慌失措道:“这,这,这本官也不知道啊!我们来此已有数日,今日才开战,我等什么都不知道啊!这,这怎么也不能算作是我等的过错啊!”

    金将抿了抿嘴唇,显然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一皱眉头,开口道:“二皇子和四皇子召见你们,你们快些过来!”

    说完,金将转身就走,张邦昌松了口气,随后,他看向赵构,愕然发现赵构已经瘫坐在地上一脸呆滞,显然是吓坏了,叹了口气,张邦昌蹲下身子抚慰赵构,好不容易把赵构抚慰安静了,就拉起赵构往外走,赵构一愣,问道:“这是去哪儿?”

    张邦昌说道:“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要见我们。”

    赵构大惊失色:“莫不是要杀了我们泄愤?!”

    张邦昌摇摇头:“我朝军队打了胜仗,金人不敢乱来,我们只要一口咬定此时我们毫不知情,我们就是安全的,金人被打败了,说明我朝精锐军队已经到了,他们若要全身而退,没有我们是办不到的,大王,若是上天垂怜,我等说不定可以活着回去,但是记住,待会儿,不管宗望和宗弼如何暴跳如雷,您万万不能认罪啊!”

    赵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咬着牙,身体颤抖,语气颤抖:“我……我一定……一定要回去!”

    二人说着就来到了宗望和宗弼的大营,入内一看,满营伤兵,宗望和宗弼坐在上首,怒视着他们二人,赵构心里一慌,就觉得一头洪荒巨兽盯着他,似乎想要把他吃掉,加上满营血腥气息,顿时赵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再次当机了。

    “相公好手段啊!先是假意求和,然后为了麻痹我军,居然送来那么多金银珠宝,现在又突然派精锐部队进攻,与我们厮杀,趁我军措手不及,杀了我们几百人马,议和是贵国先提出来的,大宋难道如此背信弃义,如此不知廉耻吗?!”宗望站起身子,当先就是一顿吼。

    张邦昌一哆嗦,整个人就跪了下来,哭了出来:“元帅,元帅,我等实在是不知道啊,我等来营已经好些日子了,那些军队现在才来进攻,元帅如何能认为是我等造成的呢?而且我等若是直到此时,宁死也不会来大金军营做人质,那不是送死吗?元帅,此事,此事我等实在是不知道啊!”

    宗望其实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张邦昌还有赵构没有关系,但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张邦昌表现得很令他满意,但是赵构,这个看起来一脸平静一点都不害怕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吓傻了?不会说话了?宗望有些疑惑,于是给了宗弼一个眼色,宗弼运足力气继续大吼大叫,把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两个人身上,张邦昌被下的瑟瑟发抖,不过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商榷,至于赵构,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平静,什么表情也没有,直到宗弼和宗望大发慈悲放他们离开的时候,赵构也只是很平静的离开。

    几天以后,万人大战的时候,金兵大败而归,被西军打的抱头鼠窜,宗望和宗弼都受伤了,大营都丢了几座,怒火中烧之下,宗望和宗弼再一次把张邦昌和赵构拉来大营,又练了一次狮子吼,这一次,宗望和宗弼心中更加怀疑,养尊处优的赵宋皇室怎么可能有这样淡然勇敢的皇子?应该至少也要像张邦昌这样怂才对啊!

    于是,宗望和宗弼开始怀疑赵构根本就不是真的赵构,而是赵宋皇室从民间找来的替死鬼,所以才如此“视死如归”!

    他们要换人质!

二百一十三 鲁达等着岳翻振翅的那一天

    ();    东京城,夜半三更,一座豪华宅邸之内,一个老年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展开了一段对话。

    “相公,若真是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妥,姚平仲虽然善战,但终究年轻了些,怕是不如种师道林冲等人经验丰富,更何况其上还有其父姚古,我们如何做才能让他出战?还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再者说了,张邦昌和康王爷还在金营,若是我们贸然为之,他们……”穿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面色纠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些武夫根本就不懂国家大事,凭他们区区几万精锐就想和女真人斗?西军就那么些人,打完了也就没了,他们一死百了,留下我们吃苦受罪,金人所要者无非钱财,给他们就是了,重要的是在那之后,大宋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大宋,咱们还能不能过上原先的日子!”老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严肃的说道。

    “可是,在下以为,他们定下的战略还是可行的,陛下也予以认同,全权交给李纲和种师道负责,此时此刻,若要调兵遣将,没有陛下和李纲的同意,是不可能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

    “你啊,还是资历太浅,你可不要忘了,祖宗成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变掉的,李纲专权,种师道等人是武将,如今李纲执掌朝政,种师道执掌兵权,将相携手,岂不是犯了大宋的祖宗大忌?陛下年轻,没想到这些,一心想着打跑女真人,可女真人是那么容易打跑的吗?只要老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陛下一定可以明白老夫的苦心!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现在打跑了,大宋没有骑兵,追不上,他们回去休整一段时间,又是十万铁骑,咱们怎么办?如此复来,这可如何是个头啊!大宋承平百余年,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天天打打杀杀的,天下如何能太平?咱们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无论如何,天下太平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武夫居心不良,一有战事他们就上窜下跳,天天想着恢复他们的荣光,我呸!一群丘八而已,如何能与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的进士相提并论?祖宗早就说了,不许武人干政,他们现在这就是想明目张胆的干政!偏偏战事密集,缺不了他们!所以,太平了,咱们才能收拾这些武夫,你明白吗?为了太平,不惜一切代价!”老年男子目露凶光。

    中年男子看上去还是有些犹豫,开口道:“可,相公,我们打败了,金人若是又狮子大开口,一千万两黄金,相公,您可要想清楚啊!一千万两黄金我们真的没有啊!”

    老年男子不耐烦的开口道:“让你去做你就去做,既然做了,老夫自然有办法应对!对于金人来说,李纲和种师道,可比一千万两黄金要贵得多!”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开口道:“相公,这,这……”

    老年男子瞪着中年男子,怒道:“怎么,你想违逆老夫吗?”

    中年男子浑身一抖,连忙弯身下拜:“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去做,这就去做!”

    见中年男子匆匆走开,老年男子站起身子,整了整衣冠,跨步朝皇宫方向走去,他要赶在黎明前第一个进入皇宫找到皇帝,然后对他说出自己的主张,准确的说是自己的主张的前半段,至于后半段,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大宋朝的基业,绝对不能让几个武夫去决定,要真让几个武夫解决了此事,以后,还有自己什么事情?

    现在可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你们不要怪我!

    而此时此刻,城外的军营之中,亲自守夜的岳飞坐在篝火旁,烤着一只小小的鸡翅,不停的翻动着鸡翅的正反面,眼里却没有焦距,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燃烧着的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使得即使是正月里的夜晚,岳飞也不觉得寒冷。

    “自从去到西北之后,就没见你小子喝过酒,也没问你,现在有机会了,就想问问,为什么不喝酒呢?大冷天的,喝口酒,浑身都是暖暖的。”鲁达豪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把岳飞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岳飞转头看了一下拿着酒坛豪饮的鲁达,笑道:“倒是你,天天喝那么多,也不怕没力气打仗?要是现在女真人冲过来了,你还打得动?”

    鲁达哈哈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的醉舞棍法杀了多少党项贼了?呵呵呵呵!他敢来?来多少我杀多少!”

    岳飞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言语,只是自顾自的烤着小鸡翅,鲁达看着岳飞,还是开口道:“告诉我吧,为何不饮酒?军中好男儿,不饮酒的,可没几个,平之这样自律之人打了胜仗尚且会痛饮,你为何不喝酒呢?”

    岳飞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我曾经很喜欢喝酒,没日没夜的喝,喝的烂醉如泥,最后差点铸下大错,后来,我答应鹏展,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滴酒不沾。”

    鲁达一愣,随后露出了些许笑容,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擦擦嘴巴,开口道:“鹏展,岳鹏展,数年不见了,连中三元的大才子啊,现在在江南南路做安抚使,大宋朝最年轻的安抚使,最年轻的一路高官,听说在江南南路的政绩很不错,吉虔二州那种地方都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好男儿啊!”

    岳飞露出了些怀念的神色,开口道:“快四年没有见到鹏展了,在西北没日没夜的打仗练兵,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鲁大哥,不瞒你说,我之所以坚持来到西北,就是为了不被鹏展丢下太多,鹏展是文曲星,诗画双绝,连军略都是一等一的,我是他的兄长,但是却远远不如他,我只是想争一口气,证明我岳飞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不至于被自己的弟弟超得太多。”

    鲁达微微一笑,拍了拍岳飞的肩膀:“你很优秀,非常优秀,西军里的一军主将,最年轻的就是你,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岳家军号,你也是大宋非常优秀的一位将军了,你没有被鹏展甩下,你和他一样优秀,岳氏一门两子,一文一武,都是顶尖之人,上上之选!”

    岳飞自嘲地笑了笑,开口道:“鲁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水平,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鹏展是真的文曲星,在天上都能看到,亮堂堂的,连月亮都盖不住他的光辉,而我岳飞,只是一颗小小的星辰罢了,鹏展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而我除了打仗,就什么都不会了,他是帅才,相才,而我只是一军之将而已,若不是在西北,我只能一辈子默默无闻,做一个山野村夫罢了。”

    鲁达一拳捶在岳飞的胸口:“我看中的岳鹏举可不是这样意气消沉之人!你可不要忘了,你第一次指挥大战,就用一万人马全歼了党项三万精锐,还有几千铁鹞子,你可别忘了当时全军一起呼喊你名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岳鹏举,可决不像现在这样!你是西军大将,大宋名将,你的名字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响亮的!”

    岳飞感激地看着鲁达,笑了笑,开口道:“鲁大哥,或许是因为鹏展太优秀了,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现在,此时此刻,鹏展在这里,金人应该早就全军覆没了才是,凭鹏展的智计无双,女真蛮夷怎会是他的对手?”

    鲁达微微点点头,想起了和岳翻相处的点点滴滴,笑道:“虽然小的时候挺没用的,差点被人砍死了也不知躲避,都吓傻了,但是长大之后的确多了几分胆气,当初对付方腊的时候,那份姿态,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那个时候,张公还对我和平之说过,鹏展,就是大宋的韩信,国士。”

    岳飞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都认为,若是我不存在,把我这份傻大胆放在鹏展的身上,那该是何等的惊天动地啊,鹏展自幼就比较孤僻,只和少数人相交,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大家对他的善意,我越是想接近他,他越是往后退,越是回避大家的善意。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我们在他很小的时候疏忽了他?我自问应该没有,他是幼弟,最小的弟弟,家中四位长兄都先我一步离去,他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同胞兄弟,我非常关心他,即使这样,我都无法接近他,更何况别人?

    他的确是有些胆小,当初师尊还在的时候,就不少次这样说过他,师尊去了之后,他敢杀人了,可我总是觉得,他总还是有些放不开的地方,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他也从来不和我说,但是我相信他,他一定可以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那个时候,他的成就就绝对不是我这样的傻大胆可以比拟的,鲁大哥,你说呢?”

    鲁达仰脖一口酒,笑道:“我等着!”

二百一十四 张叔夜杀透重围,冲入东京城

    已经不知道沉寂了多久,躲在屋子里多久,没有见到太阳多久,没有和人说话多久,岳翻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依然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方前行……

    姚平仲瞒着李纲和西军,在赵桓和李邦彦的秘密支持下趁夜偷袭金军,结果被早有准备的金军包了饺子,顺带着金军反击了宋西军大营和其余包围着他们的大营,毫无准备的宋军兵败如山倒,西军尚且还能且战且退,而其余军队却是毫无战斗力的一溃千里,本来固若金汤的包围圈彻底崩溃。

    姚平仲就此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六十多年后才在四川重新出现,这个姚跑跑的传奇才刚刚开始,而更大的谜团和灾难在后面,谁向金军告密?只有皇帝和首相知道的,连李纲和种师道都不知道的,是谁告的密?

    灾难接踵而至,西军损失惨重,勤王之师四处溃散,金兵顺势重新攻打东京城,李纲率领西军诸将拼命死守,情况急转直下,赵桓吓破了胆,李邦彦气焰嚣张起来,以首相的权威,加上西军战败的理由,罢免了李纲和种师道,收了他们的兵权,把所有防御措施一并撤下,诚心诚意的投降,并准备随时随地的牺牲掉李纲和种师道一众人等。

    比日本人三光更狠的四尽中书登场,东京百姓重新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陈东站了出来,百万东京居民大暴动轰轰烈烈的展开,李邦彦被石头砸的抱头鼠窜不敢露面,开封府尹做好了告老还乡的准备,赵桓宫门口的登闻鼓被敲碎,十多个太监被打成了碎肉,赵桓不得不宣布李纲和种师道复职,李纲和种师道出现在百万军民面前,东京城的欢呼声直接把完颜宗望吓跑了——大宋终于爆发了一个超级大国应该有的气势。

    带着刚刚到手的河北三镇交割诏书和张邦昌以及越王,拖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快速撤走,种师道要追击,彻底吃掉完颜宗望,被出门的李邦彦赶回了西北继续等死,林冲要追击,被李邦彦丢入了大牢,鲁达要反抗,被李邦彦下令免职赶回家乡,一名普通的霹雳炮手发炮攻击撤退的金兵,造成了小混乱,然后他就被枭首示众。

    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就此结束。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和另一个时空变得一样了,岳翻拼了命的扇动自己的翅膀,可是引发的风似乎到此为止了,强大的惯性所带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浓重的黑暗,在金兵第一次南侵和第二次南侵之间的六个月里面,宋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没有练一支兵马,没有选拔一位武将,而是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内斗活动,赵桓要做真正的皇帝,而不是被他父亲掣肘的江北皇帝。

    外患未绝,内乱迭起,好像金兵就不会再来了一样。

    岳翻仿佛一个瘫痪病人一样,或者是废了一样,整整六个月,什么都没有做,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一封封绝望的情报,看着金兵调兵遣将的继续为南侵做准备,看着赵桓昏招迭出,姚古战死,种师中战死,太原城孤城一座,什么外援都没有,林冲被赶回西北,鲁达也被放逐到西北,种家军和姚家军都不复存在了,林家军元气大伤,林冲回天无力……

    忠心耿耿的种师道拖着最后一口气,带着无尽的悲哀和痛苦,向赵桓上了最后一道奏折,请赵桓立刻迁都长安,不要在开封城停留,一点点都不要留恋,金人再来,不是试探,而是要灭国!快走!快走!快走!到了西北,还有林冲,还有鲁达,还有岳飞,还有张宪!还有十万西军可以保护你,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快走!我的陛下!快走!

    靖康元年八月,种师道死了,三个月以后,他走了,没有一个人送他,只有他的儿子默默的扶棺离开,在金兵的注视之下!

    宗望带来了两倍于当初的金兵南下,太原城岌岌可危,宗翰即将率军赶赴开封城下,合围开封!

    太原陷落!

    知府张孝纯最后选择了投降,没人可以怪罪他,除了命,他什么都压上去了,副都总管王禀选择死战,宁死不背叛他的陛下,他的国家,他从太原突围,被金兵追到走投无路之际,他长啸一声,纵身跃入汾河之中,宁可淹死,不落敌手,当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人们发现他背着一副画像,展开来,发现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御像。

    大宋朝的国防线彻底崩溃,宗翰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西路军风驰电掣般奔赴开封城,一切遂成定局,也是死局,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死局。

    金人还要继续戏耍大宋,戏耍赵桓,让赵桓把河北三镇交割,其余金兵没有攻下的城池全部交割,不许抵抗!

    靖康元年十一月初六日,赵桓在延和殿召集文武百官,商议是否割让三镇,赵桓吩咐给每个人纸笔,让他们明确写出自己的意见,不得含糊其辞,以范宗尹为首的七十人主张割地求和,以中书侍郎何栗、左司谏秦桧为代表的三十六人反对割地,出使完颜宗望军的李若水正好回来,他拜伏于地,泣请赵桓同意割地。

    最后,主和派占了上风,宋廷决定割让三镇,并向奉上袞冕、车辂,尊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为皇伯。

    赵桓彻底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勇气,只要我还能活着,只要我还能做皇帝,他失去了一切依靠,一切让他在平时觉得危险的依靠,死的死,走的走,最后一个李纲被他亲手排挤出去——给了一个无实权的统帅,去河北抵抗金兵,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谁能来救我?谁能来救我?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大宋!快来救救赵家!我们要被一网打尽了!我们皇族要被一网打尽了!

    金兵没有攻城,但是效果,却比攻城好了一万倍,赵构再次被派出去,作为割地谈判的总代表,这是宗望点名要求的,然而失去了勇气的赵构不愿意再次身陷狼窝,却被赵桓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出城,而这一切,好像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为了挽回危局,赵桓终于不再管祖宗成法了,下诏,以知大名府赵野为北道都总管,知河南府王襄为西道都总管,知邓州张叔夜为南道都总管,知应天府胡直孺为东道都总管,分天下二十三路为四道,每道各自为政,不受朝廷约束,尽快集结兵力入京城支援!

    宗泽登场之前的日子里,张叔夜是宋人一片哀嚎之下唯一一个逆流而上之人,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接到召令,他第一个散尽家财,以自己的名望招募了数万兵马,他还命令自己下辖的所有州县立刻派兵集结于邓州,但是效果是不言而喻的,张叔夜不再等待,当即北上勤王,率兵一路血战,第一个杀透重围,冲入东京城。

二百一十五 国难当头,还要畏缩到什么时候

    张叔夜冲入东京城的时候,东京城的情况已经不太好,赵构出去议和之后两天,金人的价码就变了,从原先的割让河北三镇,变成了割让河北的全部土地,赵桓大惊失色,满朝文武哀鸿遍野,河北三镇已经全部沦陷,割了就割了,没有比朝廷存亡更重要的,但是河北之地,金人还远远没有攻略完毕,两河三十六州,绝大部分还在宋臣手中!

    若是答应了,那不是简简单单的割地,而是真真正正的卖国!赵桓就从大宋皇帝变成了卖国之君!遗臭万年!

    赵构北上到达磁州时,知磁州宗泽正在召募义兵,决心誓死守土,宗泽力劝赵构不要北上,磁州百姓闻讯也拦道恳劝赵构,并打死了副使王云,赵构因此没有继续北上,他于深夜秘密潜入相州,给赵桓上书,说明在磁州受阻之事,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

    而此时,除了康王赵构以外,全部赵宋皇室成员都被围在了东京城里,在大臣的建议下,赵桓命死士携带蜡丸密诏潜出京城,到相州传谕康王赵构,任命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让他火速召集河北义兵和四方勤王之师,救援东京。

    金兵围困了东京城,而早先时候的勤王之师在一次保卫战结束之后就全部撤退,准确的说是被赶走,而之后的宰辅们为了更好的“议和”,又不允许四方勤王之师赶来,此刻却又要他们再来,各地方政府不由得开始掂量起自己的分量和此去的利弊,得到了准确的结论之后,就不难发生四道总管只能带着自己本部乃至于刚刚招募的兵马勤王之事了。

    整个大宋都被金兵打怕了,他们不敢再一次北上了,最强的西军都被金兵打的七零八落跑回了老家舔伤口,更别说他们手下这些弱旅,禁军就不说了,早就废了,厢兵只会比禁军更悲哀,大宋朝已经得了极端的“恐金症”,都想看看具体的情况,而没有人愿意做那个傻子。

    但是无论一个国家民族堕落到了什么地步,总还是有人愿意点亮自己照亮未来的,李纲暂时失去了这个资格,可是张叔夜愿意,也有这个资格,他暂时接过了李纲手里的火把,以自己的生命为燃料,让这把希望的火把再次燃烧起来,他带着区区几万人马勇敢的冲杀向金军重重包围,杀出一条血路,冲入了东京城,以全自己的忠义之心。

    这是数月以来唯一一支来到东京城的勤王之军,人数不多,但是给东京城带来的激励却是不言而喻的,赵桓紧急召见了张叔夜,向他询问具体的情况和解决方案,张叔夜沉默,很久以后,他才开口:“若是西军主力尚在,或许我们还有战胜的机会,而如今西军主力尽墨,余者远在西北防备党项贼人,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非常危险。”

    赵桓闻言一愣,随后露出了悲愤的神情:“国家养兵百余万,难道只有西军能用,余者皆是废物吗?!大宋养兵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们却连这一时都撑不住吗?!那我要勤王之师有何用?要百万禁军有何用!?!”

    赵桓之悲愤能怪谁呢?宋军从来都是以对内防御著称的军队,防内甚于防外,那不仅仅是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决策,而是一种极为阴暗的心思,这种心思代代相传,耗尽了宋军最后的战力之后,恶果自然而然的就显现出来了。

    张叔夜心念一动,随后叹了口气:“倒也不全是,以老臣之见,大宋军队虽弱,也不是全部,除了西军能征善战之外,还有一支劲旅,只是人数不多,区区三万,恐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赵桓眼睛一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的落水之人,开口道:“种老将军对我说过,兵不在多,而在精,金兵区区十万,却能打败大宋数十万兵马,若是这支军队当真强悍精锐,虽然只有三万,未必解不了东京之围,张卿,那是什么军队?”

    张叔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江南南路安抚使岳翻岳鹏展麾下,吉州军和虔州军,战绩斐然,人数虽然只有三万,老臣在吉州为通判之时,几乎整个江南哪里有匪军,哪里就有这支军队在平叛,百战百胜,精悍强干,不论山地、平原、江河之战,都极为擅长,不似江南人那般柔弱,江南官民皆称之为镇南军,镇江南之安稳,颇有擎天一柱之状,若是配给骑兵,或许战斗力仍在西军之上也说不定。”

    赵桓大喜过望:“那朕立刻就下诏,让岳翻前来勤王!”

    赵桓太高兴了,不仅没想起来岳翻是谁,也忘掉了江南南路也在张叔夜的南道管辖之内,若是张叔夜来了,岳翻也应该来才是,赵桓忘了,张叔夜也不愿意提起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他希望看到岳翻幡然悔悟,他希望看到这一切,他不想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进言弹劾岳翻,更不想伤了已经战死的老友张英的心,他希望岳翻能够在国难当头之际,站出来!

    国难当头,岳鹏展,你若还是个男儿,就该站出来,畏缩不前,你还是个男儿吗?自我离开,你一直颓废,一直懦弱,一直不敢面对现实,而如今国家都要亡了,皇帝都要做俘虏了!你还要畏缩不前?你那三万精锐是干什么的?过家家玩游戏的?

    岳鹏展,你还要懦弱到什么时候,你还要自私到什么时候,你还要畏缩到什么时候?!

    岳鹏展,你若不来,我便逼着你来!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你不做功臣,我逼着你做,你不做英雄,我逼着你做!你是张英看重的人,是他用性命担保的人,就算是为了他的性命,为了对得起他的性命,我也要保证!你!是个死于战场的英雄!而不是畏缩不前当缩头乌龟的废物!懦夫!

    你师尊用性命保护你,用他的死换来你的活,你不在意?你的妻子因你而死,你不在意?你的兄长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你不在意?张英临死前泣血写就你的举荐书,你不在意?

    我都在意!我都在意!我都在意!岳翻,你不该是这样的人!你不该是这样的懦夫!你的才华,你的文韬,你的武略,你的武艺,乃至于你的政略!都不允许你这样继续懦弱下去!不允许你这样继续无能下去!不允许你这样畏缩下去!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岳鹏展!我不允许!

    我知道,整个大宋,除了你,没人知道如何拯救大宋,没人知道如何挽回这场败局,我或许可以猜测,你之所以去了吉虔二州,之所以打造了镇南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那么这一刻已经来了,你为何要畏缩不前?你为何要逃避,你为何要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你高兴吗?你快乐吗?你问心无愧吗?!

    岳翻,你给我过来,你给我过来!我陪着你,一起战死!我陪着你一起死!我不允许你苟活!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你给我过来,和我一起,轰轰烈烈的死在这里!就算是死,也比你那样苟活要壮烈的多!你应该是个力挽狂澜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所在最后面的狗熊!你给我过来!岳翻!!!

    仿佛听到了这样的嘶吼声,岳翻浑身颤抖,瞪着充血的眼睛,对外面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他只听到了张叔夜的吼声,他只听到了这不甘心的吼声,他只听到了这绝望中包含着微弱的一丝希望的吼声。

    他要自己去东京城勤王,为赵宋皇室死战,为东京死战,为大宋死战。

    然后,就是死。

    没有外援,没有帮手,没有支援,没有粮草,没有物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和三万军队,然后我就可以拯救大宋了?你以为金兵是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你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人是什么?

    你不怕死,你敢北上,你敢逆流而上,我佩服你,我敬佩你,我尊敬你!但是!你为什么要决定我的人生?你为什么要逼迫我也和你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为国而死,为君而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英雄,不是每个人都敢逆流而上,不是每个人都敢舍弃自己的性命去做正确的决定!更多的人为了性命,明明知道选择是错的,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

    性命!!!

    张叔夜,我不知道你的心里面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心里面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绝对不是赵桓!不是赵佶!不是赵家皇室,不是赵宋皇族!不是东京城!也不是宋!

    岳翻猛然站起身子,疯狂的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竭尽全力的嘶吼:“全都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

    “吱呀”的一声,岳翻紧闭的房门被慢慢推开了,强烈的刺眼的阳光疯狂的照射进来,竭尽全力驱赶着每一寸残存的黑暗,伴随着阳光,满头白发的岳和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岳翻麾下几乎所有的文臣武将,他们一步一步,坚定无比的走了进来……

二百一十六 手握光辉,岳翻再也不会退缩

    曾经我以为我是一个穿越者,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和这个时空的每一个人比起来,我们之间隔着时空的距离,那是不可逾越的距离,所以我可以漠视这里的一切生命,因为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父母,妻儿,朋友,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失去了血脉之情,就没有太多的余地留给这些并不是亲人的亲人,所以我从来没有从心底接纳他们。

    岳和也好,岳妈妈也罢,岳飞也可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接纳他们,我把他们当作过客,我把他们当作是我生命中的一段路程,走完了,也就没了,我受过太多的伤害,我恐惧这些伤害,我害怕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我尝试过一次,不,两次,然后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尝试到这种痛苦。

    我把自己的心紧紧的封闭起来,我不要再一次尝受到这样的痛苦,我不要再一次痛到撕心裂肺难以自已,甚至连死的想法都有,我思考,我追寻,我疯狂地寻找这样的方式,然后我找到了,感情为什么会产生?因为牵绊的太多,一起经历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构筑成了支撑感情千丝万缕的支撑条,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彻底的毁灭这些,所谓老死不相往来,也正是因为牵绊太深,爱的太深,伤得太深。

    我不要这些,我不要这些!我恐惧这些,我害怕这些,我害怕被这样的痛苦再一次侵袭,一次就足够要我的命,两次足以让我坠入地狱,我不要第三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第三次!

    我后退,我逃避,我畏缩,只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觉得,如果我不要,如果我不接受,我就不会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我知道,我或许是在骗我自己,但是即使是如此,能让我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也可以,只要这个世界没有伤害,没有痛苦,哪怕你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我也愿意永远沉睡,不复醒来。

    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因为牵绊产生的感情,越是浓厚,失去之后就越是痛苦,没有任何痛苦可以比得上这种痛苦,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所以我选择不产生牵绊,我选择避开这些,谁想和我产生牵绊,我就避开他,谁想与我更进一步,我也避开他,只要可以避开他,我就可以不再受到这些牵绊的束缚,我就不会感到痛苦,哪怕是彻彻底底的失去。

    因为我从来没有拥有过。

    然后我发现,我错了,我错得非常离谱,我不止一次的追问上天,为什么要让我死了之后还要借尸还魂到大宋朝,为什么不让我干干脆脆的死去,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让我忘掉这个世界的一切,如果上天真的存在的话,我真的很想询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痛苦的活着,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环视四周,看到了绝望般的浓重的黑暗不断的侵袭,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我看不到任何能让我产生希望的东西,我只看到了遍布于这片大地的绝望,末日之前,这片大地还在沉睡,还在做梦,我看不到任何值得我产生希望的东西。

    末日来临,这片大地上充斥着逃跑和逃避的潮流,他们毫无意外的向南走,一个劲儿的向南走,没有任何由于和疑惑的向南走,他们只想活命,只想着自己的一切,从皇帝到平民,他们只是想着逃避,只是想着活命。

    然后,我看到了一线曙光,我看到李纲坚定不移,我看到张叔夜奋而向北,我看到西军勇赴国难,我看到战士为国战死!我听到他们不屈的吼声!我看到他们不屈的身姿!我见到他们不屈的战斗!我望见他们不屈的灵魂!

    紧接着,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说,我不能这样下去,我应该奋起反抗,扛起反抗的旗帜,号召这个国家里仍然具有勇气的人们,一起反抗,我不知道这个声音为什么会产生,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要这样去做了。

    我这才发现,我的心里有两个自己,一直都在斗争,一直都在斗争,他们不停的反复的告诉我他们的主张,他们不停的反复的要求我顺从他们的意思,他们是我,还是我是我?亦或我们都是我?

    我无暇思考这些问题,因为我越来越恐惧,越来越惊慌失措,越来越感到末日已经来临,金兵南下,宋军溃败,东京被围,皇族被灭,民族被辱……我能接受这一切吗?我觉得是可以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宋人,我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旅行者……

    但是……但是……

    我为什么会心痛?我为什么会流泪?我为什么会如此纠结?我为什么会有想要冲出去不顾一切拼死一战的冲动?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明明不是宋人,我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来自未知之地的旅行者,我不知道这一站是重点还是下一站是重点,亦或根本就没有终点……

    那我为什么还会想要拼死一战?仅仅,仅仅是我的错觉吗?

    我真的……真的……真的可以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神州陆沉吗……真的可以看着这场无止境的悲剧再一次发生,而毫无作为吗?

    所有人都注视我,所有人都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对我身边的人说,我只是想让你们活下来,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活下来,我没办法带给你们荣耀,但是至少,我能让你们都活下去!我可以让你们都活下去啊!性命难道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吗?!

    然后,他们这样告诉我。

    “六郎,性命于末将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性命是最重要的,那么末将就根本不会来到这里,追随六郎。”

    “六郎之意在下明白,可大丈夫活一世,总会有些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要追求。”

    “如果只是为了性命而活,那在下读的那些书,应该都是错的。”

    “大丈夫活于世上,总该有些比性命更重要的想法和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末将才追随六郎而来。”

    “若是怕死,当初末将也不会随六郎南下死战方腊了。”

    “在下的确惜命,但在下以为,这世上,总有些事情,能让在下放弃自己的性命。”

    “若是以末将一人之命能换回千千万万之人活命,那也太值了,更何况末将是为国战死,而不是苟延残喘的活。”

    “命的确很重要,但是末将以为,这世上,总还是有比性命更要的事情,若是为了这些事情,那么丢掉性命也并不可惜。”

    “拼死一战,投笔从戎,若是仅仅为了更好的活着,在下也太过于卑鄙了。”

    “在下虽怕死,但更怕窝囊的死。”

    “此去若必死无疑,但能名留青史,流芳百世,末将九死不悔。”

    “末将手中剑,不仅仅只是为了保命才存在的。”

    “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这是末将多年之夙愿,尤其,是在为国奋战的战场上!”

    我等不惧死!唯惧默默无名而死!唯惧死不得其所!

    若死,便要轰轰烈烈,便要气壮山河!让天地之间一切生灵都知晓,我等为何而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等是轰轰烈烈战死,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懦夫!我们都是英雄!即使整个世界都在向南逃,而我等依然要逆流而上,向北,向北去追寻心中的理想,坚定心中的信念,这绝对不是区区性命可以比拟的!

    我等虽然惜命,却也知道何时该惜命,何时不该惜命,此生,若是为国,便无所畏惧!若可为国而死,为大义而死,虽九死,我等绝不后悔!

    此去必死!面朝北死!为国而死!

    一屋子人抱起拳头,对着岳翻行了一礼,那一刻,阳光普照大地,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不知从何处照射进来的光线照在了岳翻的身上,暖洋洋的,似乎驱散掉了岳翻身体上和心中的一切寒冷,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无可改变的坚定和勇气,和那阳光一起,彻底的驱散掉了盘踞在岳翻心中最后的阴霾。

    多少年,都没有这样享受过阳光了?

    阳光的味道,我还记得吗?阳光的味道,原来是这样吗?

    我渴望的光明和希望,就是这样吗?

    我追寻的温暖,就是如此吗?

    师尊,你所追求的,就是如此吗?

    三郎,你所追求的,也是如此吗?

    我所追求的,我一直不明白的那小小的渴望,那致命的渴望,原来就是如此吗?

    即使此去必死,即使丢掉第二次的性命,即使丢掉我最珍惜的东西,即使面对我最恐惧的敌人,即使面对着我最恐惧的一切,我也可以不再畏惧吗?即使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可以坚持战斗,一直到死吗?

    我明白了。

    看着手心跃动的光辉,岳翻紧紧握住了它!让它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二百一十七 纵使千万人往南,我亦往北

    悠久的历史中,我们的民族曾经无数次的遭遇到亡族之危,无数次的遇到无法战胜的强大的凶狠的敌人,无数次的面临亡族灭种的危局,但是如今,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依然挺立在世界的东方,一个叫做漢的民族依然屹立在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的土地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那些凶悍的敌人呢?那些可怕的敌人呢?那些不可战胜的敌人呢?

    漢民族,无论到了什么地步,无论到了什么境地,无论到了什么关头,总还是有不屈的灵魂存在着,他们奔跑,他们嘶吼,他们战斗,他们以自己的热血为养料,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把试图灭亡我族的敌人全部驱走,我们所立身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先辈的鲜血在其中,我们的土地是用鲜血浇灌的,是用英雄的鲜血浇灌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每一寸山河,都是鲜血换来的。

    所以,我们寸土不让!

    每一寸山河,都跃动着先人不屈的灵魂,他们用他们的性命,换来了如今我们的立足之地。

    所以,我们寸土不让!

    绝不让先人鲜血所浇灌的土地,被异族人的脚步践踏,绝不让先人拼死争取而来的土地,被异族人占据!

    所以,我们寸土不让!

    天生华夏,这是我们的土地,这是我们的家园,这是我们的一切,这是我们的命!我们世世代代居于此地,我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这里是我们的根!

    所以,我们寸土不让!

    岳翻为自己换上了战甲,拿起了头盔,为自己戴上,拿起了战剑,为自己配上,最后望了一眼无比眷恋的家和人,转身离去。

    “一定要去吗?”金芝面色如常,轻轻地询问。

    “一定要去,而且,此去必死,金芝,我欠你的太多,我还不清,我也不知该如何偿还,我害你家破人亡,我害你失去一切,来生,岳翻做牛做马赔偿你,今生,岳翻对不住你。”岳翻转过身,迈开了第一步。

    “为什么不在今生补偿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来生?”金芝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是,有一丝颤抖。

    “因为今生,我欠了别人更多,而他们对我都只有一个要求,那份情,更深,更重,所以,今生,我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份情还清,欠你的,来生我再还给你。”岳翻迈开了第二步,第三步……

    “你要让我孤独终老吗?”金芝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点哭泣的味道。

    “我死之后,你找个好人家,改嫁吧,他不一定要多有钱,不一定要做大官,不一定要成大事,只要他全心全意地对你好,不在意你的过往,心疼你,知道你不能吃辣,知道你不能吃蒜,知道你喜欢清淡,知道你喜欢香包,知道你晚上总是喜欢蹬掉被子,会为你把被褥盖好,那就可以了……为他生个孩儿,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尽量往南走,去岭南,越南越好,安此一生……

    父亲母亲不会阻拦你,岳家不会牵绊你,是岳家对不住你,岳家会尽力补偿你,金芝,你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你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而我,将会以死谢罪!”岳翻迈开了五六七八步,伸手推开了房门,阳光迎面扑来。

    “岳翻!我怀孕了!我怀孕了!!”金芝声嘶力竭的吼道……

    ……………………

    长久的沉默,岳翻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久久不动弹,而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愿你能让他姓岳,若是男儿,取名为光,若是女儿,取名为良玉……

    若是男儿,待他长大成人,告诉他,他的父亲对不住他,但是他的父亲是为国战死,死得其所,从来不曾后悔过,只是感到遗憾,未能伴随他成长,到那时,国家如果依然危难,愿他仗义从军,为国御辱……

    若是女儿,就什么也不要告诉她,让她寻个好人家,寻个好人家嫁了,度此一生,至于其他的……金芝,待我战死前,我会修书一封与你,有些话,我说不出口,只好写在纸上,派人送给你,今生今世,岳翻对不住你,来生,我们来生见。”

    岳翻再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

    即使金芝哭得撕心裂肺。

    岳翻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或者说,从一开始,自己就从来没有退路,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上天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了,逃避了那么就,畏缩了那么久,自私了那么久,是时候了,真的是时候了,岳翻甚至希望,自己不要出发的太迟,以至于,不能挽回这最后一击……

    这片土地,是我漢家儿郎的土地,女真蛮夷,凭什么践踏!!!

    你若践踏,我必拼死一战!我不为赵家而战,我不为宋而战,我只为漢,为我心中的信念而战,我的信念,是无数人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我也将用性命去守护它,他汇聚了所有不屈的灵魂的共同的呐喊,共同的怒吼,千百年来,漢,从未失去过这灵魂!

    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得到这份信念,得到这灵魂的传承,奋起反击,为国御辱,不惜一死,漢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他们用生命换来,以死换来!

    现在,又到了需要有人付出生命的时候了,我岳翻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是,女真蛮夷,我岳翻会成为你们永远醒不来的噩梦,即使我很快就会死,但是我也要让你们知道,漢地,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靖康元年,一切的转折之年,无数人从北向南,他们从此再也没有向北看的勇气,但也有人往北走,他们从此再也不会向南看一眼,漢民族之所以可以传承至今,就是这些宁死也不会向南走的人依然存在着,哪怕,只是极少数,哪怕,只是区区几个人。

    过去,我不敢,现在,我敢了,我不仅能朝北看,朝北走,更敢面北而死!

    女真人,你们准备好,迎接我和我的三万勇士了吗?

    “江南南路安抚使、知吉州岳翻岳鹏展,蒙陛下信任,奉旨调兵北上,以解国危!女真蛮夷,嗜血残暴,毁我家园,隳我宗庙,杀我百姓,辱我人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今番北上,愿诸将抱必死之决心,愿诸军持必死之信念!

    女真蛮夷强暴,我军羸弱,贼军势众,我军势弱,此战,必败,我等,必死,但,纵使如此,我等也有必须北上之原因,河北已然倾颓,河南危在旦夕,江北之地,千里染血,江北之民,死伤惨重,山河破碎,势如累卵,江北一旦被女真人所得,江南也断然无法独善其身!

    诸君,江南是何地?是我们的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美不胜收!江南之民为何人?是我们的亲人!我等此去,身后,便是亲人!我等若后退,亲人必将惨遭屠戮!家园必将惨遭蹂躏!神州大地,必将永无宁日!所以,此战,纵使必败无疑,必死无疑,我等,也决不后退!纵使千万人往南,我亦往北!!身后就是亲人!哪里有我等往南后退之余地!诸君!死战!战死!面朝北死!决不后退!!!”

    岳翻高声一呼,晁盖振臂一呼:“此去必死!面朝北死!为国而死!”

    刘唐振臂一呼:“此去必死!面朝北死!为国而死!!”

    吴用振臂高呼:“此去必死!面朝北死!为国而死!!”

    三万虎贲齐声暴喝:“此去必死!面朝北死!为国而死!”

    虎贲出征!!!

二百一十八 他们从来不曾后悔

    面对突然出现呼啸而来的钢铁洪流,血肉之躯的士兵们能有什么办法呢?面对十万铁骑的女真人,只有三万步卒的岳翻,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一百多年来宋军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一百多年来,或者说从中唐以后,唐朝错误的民族政策所带来的恶果已经让漢人吃够了苦头,失去了战马,漢人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面对铁骑所汇聚而成的钢铁洪流。

    而且骑兵战争基本上属于遭遇战,没有多少时间给你埋伏,步兵对抗骑兵战法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建立在预先有准备甚至是埋伏作战的前提下,岳飞干掉了数千铁鹞子的那一战,也是预先准备好的一战,若是突然遭遇,该怎么办呢?

    在巨大的实力差异面前,任何谋略都是苍白无力的,可笑的,一路往北,岳翻只看到了无数面色惊慌失措的人往南逃,似乎只有往南逃才能让他们得到安全感,让他们得到一丝丝喘息的时间,可是他们绝对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全部都往南逃了,女真蛮夷也会追过江北,直杀江南!

    为什么女真人还要数年才能杀到江南呢?

    因为有人在江北抛头颅洒热血,不惜性命不惜一切的守护着这片土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遇到了亡国之危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往后退缩,都在往南逃,只有百分之十的人奋而往北,不惜一死,所以,一路往北的路上,看到只有自己和三万虎贲一路往北的时候,岳翻的心情,是难以言表的。

    同样,麾下的虎贲们和麾下的虎将们也是抑郁的,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尤其是一些没有独立思想和坚定意志的人,他们最容被大众所带走,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别人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一时的热血并不能决定今后的一生,否则赵构就是赵宋的中兴之主,而不是卖国之君。

    农民,工匠,商人,官员,士兵,将军,士绅……

    他们都在往南跑,往南逃,看不到一个朝北的,看不到一个带着愤怒和坚定的面色,朝北走的。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亿万人流中,逆流而上,到底需要多少勇气。

    岳翻紧紧握着手中的光辉,这份光辉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出征前,岳和紧紧握住了岳翻的手,告诉他,岳家的男儿没有孬种,若岳翻可为国死战,为国战死,他会感到无上荣光,他会亲自为岳翻披麻,他会告诉列祖列宗,岳家出了个好男儿,岳家有英雄了,岳和就是死,也能带着笑容去死。

    父亲老了,上不了马,拿不动刀,杀不了敌,护不了国,但是所幸,父亲有个好儿子,有个坚定的,勇敢的,聪慧的英雄儿子,翻儿,父亲为你骄傲。

    岳翻再也不会去想退缩,退缩这两个字,已经不会存在于岳翻的人生之中,所以看到那些往南逃的人惊讶,不解,嘲讽,同情,惊恐的目光,岳翻只会从心底里蔑视这些人,他们再也不会有往北看的勇气,他们再也不会有抬头挺胸做人的机会,当他们选择了往南逃的那一刻,他们注定会屈辱的活着。

    我懦弱过,我胆小过,我愚蠢过,我卑微过,但是现在,我会用我的命,我的血,来宣告这个世界,我,岳翻,岳鹏展,不是孬种!

    曾经有什么人说过,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可以为了某件事情卑微的活着,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他可以为了某件事情英勇的去死,岳翻只想对这个人吐一口唾沫,你可以去死了,如果照你这样说,就不会有漢人存在了,漢人之所以可以存在,那个说话的“成熟男人”之所以可以存在,就是因为他口中的不成熟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英勇而死。

    小人只看利弊,英雄才分对错,岳翻知道,当他打定了战死的主意的时候,他已经被贴上了英雄和“不成熟男人”的标志,但是无所谓,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件事情上,我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打不过女真人。

    我不是传奇,我没有办法用三万步兵打败十万女真铁骑,我没有办法用三万人去挽救一亿人,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除了战死,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或许会有人说我傻,说我蠢,说我无能,说我没用,但是,除了死,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江北大地,除了少数人之外,还有谁可以做我的援军?还有谁,可以与我并肩作战?我能用什么,去对抗十万铁骑?我能用什么,保证我能战胜他们?不,不,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打不赢他们,我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根本不存在战胜的可能,我知道我一定会战败,甚至全军覆没,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性命,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除了牺牲,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除了战死,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除了面朝北死,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为了漢人,我只有战死这一条路可以走,我不是为宋而战,我不是为赵桓而战,我不是为那个朝廷而战,我是为整个漢族而战,我为那个骄傲的文明的强悍的勇敢的民族而战,我要用我的死,用我的血,用我的命,唤醒他们的骄傲的龙的血脉……一亿人里,总会有人记住我,然后奋而向北!!!

    自古以来,就有为国为民牺牲者,每到了危急关头,总有人愿意牺牲,总有人愿意付出,总有人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为国为民,他们是为什么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们是为什么放弃自己的一切?

    岳翻无法知道李若水在所有人都不言不语,眼睁睁看着赵桓受辱的时候,是以怎样的勇气挺身而出保护赵桓,也无法想象他被女真人拳打脚踢而死时是多么痛苦,但是他知道,如果再给李若水一次选择,李若水依然会选择保护赵桓,而不是苟且偷生。

    岳翻无法知道欧阳珣拿着赵桓的割地诏书,在金人的胁迫下,是以什么样的勇气说出“你们不要开城,我来只是为了一死,你们要尽忠报国,死守城池”这样的话,也无法想象他被押到幽州活活烧死的时候是有多么痛苦,但是岳翻知道,如果再给欧阳珣一次选择,他还是会选择一死,而不是让自己的同胞给异族人开门。

    岳翻无法知道赵立面临着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是如何忍饥挨饿坚持镇守楚州,也无法想象他被炮火击中头部时是多么的痛苦,但是他知道,如果再给赵立一次选择,他依然会死守楚州,绝不投降。

    岳翻无法知道刘子羽的父亲刘韐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宣读赵桓的割地诏书,然后大声疾呼让城池上的守兵坚守城池,绝不投降,也无法体会到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留下“主辱臣死”的话语之后,上吊自杀,但是他知道,如果再给刘韐一次选择,他依然会死节,而不是苟且求生。

    岳翻不知道开封城的情况恶化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岳翻只知道,如果自己有一点点的犹豫,这一切都来不及了,没人可以阻挡这一切,没人可以改变这一切,但是,但是,仅仅是但是,岳翻想试试,试试自己到底究竟算什么角色,自己究竟算什么人,到底,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干什么的。

    别人穿越到和平盛世享福,而自己来到了末世大宋,漢族最屈辱的一刻,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我死了,我会后悔吗?我会珍惜我的性命,想方设法的活吗?

    岳翻仔细想了想,答案是否定的,他不会后悔,进入到血脉之中的光辉,支撑起了他的信念,他,不会后悔。

    他们从来不曾后悔。

二百一十九 汉最屈辱的一刻无法扭转的来临

    女真人还是在不停的索要钱财,数目是第一次南下时的一倍,上一次已经让开封城掘地三尺,这一次,就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金兵叫嚣着,如果不拿钱来,就要屠城!

    宋的首相何栗亲自来了,何栗没法不来,城里真正的掘地四尺了,没钱就是没钱,他受皇帝、百官的委托,无论如何也得跟金军讲讲价钱,把数目降一点,主导了一切的完颜宗翰大怒,亲自出面给南朝首相上了一课,他问,灭国的事儿你们宋朝也干过吧,比如南唐南汉荆湖后蜀什么的,哪次不是破城杀人抢光杀光,比如后蜀,你们一连十几年从成都往开封运财宝!现在我们攻陷了你们的都城,一不杀人二不进城,要点赎金过分吗?!

    何栗无言以对,首相深感羞愧,回城之后加大搜刮力度,首先从官员队伍做起,自宰执以下未交纳金银者表出名单,看图说话,一视同仁,交钱!交不出?戴上枷拷自己走去吃牢饭。

    于是穿官服戴木枷的人在开封城里相望于道,排成了长队……就是这样,钱仍然不够,眼看着时光流逝,靖康元年结束了,宋靖康二年的正月初一到了,这一天赵桓刚刚起床,突然有人来报,金军进城,直奔皇宫!

    来的是完颜宗翰的儿子完颜真珠,他代表父亲代表大金国来给赵桓拜年!

    大宋,新年快乐!

    大宋真的很快乐!

    赵桓也很快乐!

    交出了全城的马匹,交出了民间的武器,交出了大部分存粮,多快乐!多快乐!失去了突围的能力,失去了巷战的能力,甚至失去了持久战的能力,开封城已经卸下了自己的武装,主动的,没有一点点犹豫的,卑微的卸下了自己的武装,这还是赵桓出城一次,亲自去投降的结果!

    有史以来,漢族天子第一次亲自离开自己的都城,到异族军营里面卑躬屈膝的投降!投降!投降!漢族大一统王朝第一次成为了异族王朝的臣属,第一次。

    他回来了,带着满身的屈辱和满脸的泪水回来了。

    然后金兵的天价账单就来了,开封城的末日也来了。

    赵桓的快乐延续到正月初九,那一天金人再次进城,传达完颜宗翰、宗望的命令,两个完颜大佬说,他们金国的皇帝要加徽号了,在这种正规、荣耀的日子里,需要级别最大的下属赵桓在场,当然了,另一个级别很高的家伙耶律延禧也会在场,不过他的性命不长了,而你,赵桓,呵呵,你的性命可以保证。

    赵桓犹豫,宋廷都犹豫,会无好会,上次能回来就不错了,这次再去,谁知道有啥后果,但是不去,行吗……城关既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一个委屈了得,第二天,正月初十到了,大宋钦宗皇帝出城,从种种蛛丝马迹上看,他本人的预感很不好,似乎知道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

    他带着很多人,包括宰执、学士院、礼部、太常寺等大批官员,由很多侍卫部队保护,可仍然觉得孤单凄凉,有很多的人送他,城门处,有好几万的百姓,百姓们拉住他的车辕,不放他出城,赵桓流泪了,难道他想走吗?他不走,能行吗?能被人接受吗?

    在城外,他看到了唯一一个率兵入城支援的忠臣张叔夜,但是此情此景,他们二人唯有相视流泪,张叔夜痛恨自己无能,觉得自己统兵而来,却无所作为,痛恨自己不能解救自己的皇帝和国家,赵桓泪流不止,紧紧握住张叔夜的手,最终还是松开,离开了张叔夜的视线,在那之前,赵桓对他喊了一句“稽仲努力”!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张叔夜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所有人都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去,赵桓再也回不来了,除非,除非真的有奇迹诞生……

    赵桓在城外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半囚禁生活,却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走向何方,直到宋靖康二年二月初六日,完颜宗翰、宗望把宋钦宗赵桓押入青城寨里,命其下马跪听金国诏书。

    诏书里说,宋朝失信悖德,对内对外做尽坏事,金国不得已发兵惩戒,前后两次,给了宋朝自新的机会,可仍然小动作不断,现在要另选贤人,立为藩屏,也就是说,结束赵宋的统治,换一个人当皇帝,给金国当跟班。

    漢族最屈辱的一刻无可逆转的来临了,立即有人上来剥赵桓的龙袍,此情此景,在场的宋朝顶级大臣们看着,仅仅是看着,他们吓傻了吗,还是一直都软蛋?无从可知,他们只是目送着异族人的手指去碰触赵桓的衣襟,不容一指加身的万乘至尊马上就要受辱!

    李若水站了出来,一把拉开冲向赵桓的金人,把那金人拉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李若水站在赵桓身前,年仅三十四岁的李若水站在赵桓身前,用他单薄的身子挡住了金人的前进之路:“尔等狗贼!此乃大国真天子!岂容尔等狗贼无礼!”

    一个有着一亿人口的国家,经过层层严格选拔所选拔出来的精英人物们,在这个时刻,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自然不是金兵的对手,短暂相持之后,他被金兵打昏了,带了出去,赵桓哭嚎着被金人剥下了龙袍,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尊严,也让漢人丢尽了脸面,而在此过程之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的皇帝哪怕说一句话,一个字……

    李若水在半个月之后,经过了宗望宗翰宗弼等一系列大完颜们的连番招降和恐吓,始终怒骂不止,绝不屈膝投降终于被杀害,被害前,他咬紧牙关,怒视金人,说道:“我虽死,但中国有英雄,中国英雄,必将雪中国之恨!!”

    后来连金兵都对此感到佩服,说,南朝死难之士,唯李侍郎一人。

    这是不准确的,整个宋金战争中,和金人作对并且光荣死去的人们何止李若水一人,但是在这个时刻,赵桓只拥有一个李若水,不由得让人想起,一百多年前,柴宗训那个弱小的孩子也只有一个韩通而已。

    赵桓被剥夺了皇帝之位之后的第二天,二月初七,在满城官员和百姓恳求赵桓回城之下,完颜大佬们下达了第二次,三条指令——首先,前宋的大臣立即“请”太上皇、后妃、儿女、诸位亲王、公主出城到金营与赵桓“团聚”。

    其次,东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僧道耆旧、军人百姓共同推戴一位“众所推服,长于治民”之人为新君,但不许推戴赵氏宗族之人。

    最后,新建立的国家的名字、定都何处,待推戴新君之后,再行议定。

    完颜宗翰正式宣布宋被灭亡,但是大金只是为了讨伐有罪之君,灭亡无耻无信义之国,而不是要祸害中土民众,所以他们不伤害民众,只要民众们交出前宋所有的皇室成员,并且要求中原另立一个国家,为大金国的藩属,永远为大金国服务。

    此消息一出,整个东京城真的坠入了无底深渊,进入了世界末日,皇帝没了?大宋没了?国家亡了?我们都是亡国奴了?

    以同知枢密院事孙傅和张叔夜为代表的留守官员痛不欲生,可是在痛不欲生之后,还有更让他们感到痛苦的事情紧随而至,金人下指令,如果明日晚上之前没有把赵宋皇室全体交出,那么,他们就立刻纵兵屠城!

    孙傅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一个痛苦的选择,是交出赵宋皇室,还是等着金兵屠城,大家全部都死掉。

    怎么选择?到底怎么选择?

    孙傅是大宋臣子,怎么可以背主求荣,把赵宋皇室交出去,自己享受荣华富贵?那是会让后人耻笑的,虽然他之前已经干了让后人耻笑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忠臣,也没有害怕过死亡,他只是糊涂而已,此时此刻,这个糊涂人面临这样诛心的选择,手拿着赵桓大概是在威逼之下写下的亲笔信,痛哭流涕。

    孙傅不知该如何选择,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如同孙傅一样不怕死的,怕死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给孙傅商量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交出太上皇和赵宋全体皇族,然后在全城重金招募一个和皇太子长得很像的孩子,连同一些太监一起杀掉,然后谎称皇太子在一群太监的争夺之中不幸遇难,交出尸体,金人不知道皇太子长得什么样子,一定可以混过去,这样,就可以保住皇太子,大宋还有希望!

    孙傅痛苦万分,在椎心泣血的痛苦中挣扎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牺牲太上皇赵佶和全体赵宋皇族,保住皇太子这唯一的血脉,为大宋保住明天,不得不牺牲昨天。

    但是赵佶会心甘情愿的离开吗?大宋的臣子们开始欺骗他,说金国二帅要求太上皇带着全体赵宋皇族到城门处祷告认罪,才肯把皇帝放回来,所以为了皇帝和大宋,请太上皇带着全体皇族一起去南薰门外祷告,祈求金人放回他们的皇帝。

    赵佶将信将疑,但是还是不愿意离开,留守大臣徐秉哲按耐不住情绪,找到了范琼这条走狗,让他带兵围住了皇宫,逼迫赵佶和赵宋皇族全体离开皇宫,出城祈求,赵佶被逼的无可奈何,整个赵宋皇族也被逼的无可奈何,自己的军人威胁自己的皇族,他们失去了一切自保的力量。

    赵佶带着自己的皇后和所有的皇子、帝姬、后妃、亲王以及他们的家眷,一行数千人,哭声震天的被范琼带兵驱赶着离开,东京城百姓们看到整个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这一幕,震骇之下纷纷上前阻拦,皇族的少年少女们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出言求助百姓,范琼带兵镇压,驱赶百姓,当场斩了数人,逼着皇族一步步走向无底深渊……

    空前绝后的壮举,一个国家的皇族被大臣和将军抛弃,落入了敌人之手,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人们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但是这还不是结局,皇太子还活着的事情被范琼这条狗告发了,宗翰大怒,立刻下令孙傅交出皇太子,否则屠城!

    嚎哭着的年仅十一岁的皇太子,被一路带到了金营,很久很久以后,百姓们似乎还能听到皇太子撕心裂肺的呼救之声——百姓救我!!!!

二百二十 岳翻斩断了命运的枷锁

    孙傅没有苟活,皇太子离开的时候,他随着皇太子一起去了金营,是他作出决定放弃了赵宋皇族而保住皇太子,皇太子没了,他也要随之而去,这就是孙傅,糊涂无能的孙傅,昏招迭出的孙傅,忠心耿耿的孙傅,不畏死亡的孙傅。

    在这个时代,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他们昏庸无能,他们昏招迭出,害苦了抗战勇士,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从来没有畏惧过女真人,这些人,该如何评价?

    他一人的死,能够挽回赵宋三千皇族被出卖的事情吗?能够挽回漢族历史上最屈辱的一刻的来临吗?漢族天子和他的皇族,就这样被臣子们抛弃了,为了自己和百姓的生命,抛弃了,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极度屈辱生不如死的生活,并且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故乡。

    然而这仍然不是结束,金人紧接着又一次下达指令,命令开封城里的前宋臣子立刻推举一位德高望重的“异姓”天子,否则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一样的招数,可是没人敢不相信金人会屠城,遗留的臣子们再一次遇上了人生的选择。

    所以,人生的选择实在是太多,太重要了,任何一次次小小的错误,都会带来无比巨大的影响,且没人知道这些影响会走向何方。

    赵佶和赵桓面面相觑,最后抱在一起痛哭失声,耳闻自己亲人的痛苦的嚎叫,眼见亲人被金人不断的凌辱,他们的直系亲属还稍微好些,宗望亲自下令不允许对赵宋皇族无礼,但是他们所带着的那些宫娥和女仆,就真的遭了殃,她们是第一批沦为金人x奴隶的人,而高贵的后妃和帝姬们,也即将遭遇这样的下场,男人们将在无尽的屈辱之中受尽折磨而死……

    只是因为没有人敢和金兵战斗,明明人数数倍于金人,却不敢和金人战斗,哪怕是接触,都怕到要死的地步,他们从来都没有选择战斗,一次都没有……

    真的那么可怕吗?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金人的催促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凶狠,最终,他们下达了最后通牒,命令开封立刻选出新皇帝,否则,纵兵屠城!鸡犬不留!

    士大夫们再一次卑微的背叛了他们的皇帝和国家,百年清誉在金兵的钢刀下荡然无存,他们不怀好意的推举了一个古今无双的倒霉蛋——张邦昌,由他来作新皇帝,大宋暂时离开了历史的舞台,“大楚”诞生了,张邦昌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姓张的皇帝——如果他真的被承认的话……

    而在此过程中,多的是沉默和附和,只有寥寥数人站出来反对,最后金人点名,要抓住这个几个人,和孙傅一起带走,不能留下!

    张叔夜,秦桧。

    在此过程中,除了宗泽这位花甲老人带着一万兵马拼死血战,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却无能为力之外,没有一个人,一支军队向开封城提供哪怕一点点支援,被赵桓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赵构似乎并没有去开封的打算,宗泽只能在万般无奈之下,哭着朝开封城跪拜,然后哭着撤军……

    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那一刻到来了。

    金人决定撤兵,撤兵之前,还要拿“新皇帝”张邦昌做游戏,让他更好的压榨一些油水出来给金人,新皇朝就该有新气象对不对,你也要搜刮出新水平来,张邦昌爆发了,被所有人忽略,被所有人推出来做这个遗臭万年的人,现在金人还要欺负自己,他爆发了,写了一封信给金人,表示你们可以把开封城挖走,一起带着,就有钱了。

    两个大完颜一看这封信,也知道开封城到了极限了,张邦昌以后还要做事,不能逼迫太甚,给点面子吧,于是张邦昌成功了,开封城对他感恩戴德,百姓对他感激涕零,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未来是那样的灰暗和死寂。

    两个大完颜之中也有一段故事,在对于宋的立场上,完颜宗望代表的稳健派认为不应该抓住赵佶和赵桓,而应该留下他们继续做皇帝,只是要受金的节制,年年来贡,岁岁来朝,这样可以有效的制止宋兵的复仇,也好和漢人继续相处,大金需要静下心来发展,统治已经获得的土地,而不是继续征战。

    完颜宗翰等人一定要让宋灭国,另立新国,把漢地搞乱,让他们无暇北伐复仇,好让金国浑水摸鱼,有足够的时间吞并富饶的漢地。

    宗望和他们争执,奈何势单力孤,激进派占了上风,宗望“怒”,“悻悻而去”,此后的一系列事件,基本上都在完颜宗翰的主导下进行,宗望消极对待这一切,与此同时,他的生命也慢慢地走向尽头……

    此时此刻,金兵大营之内,赵桓和赵佶是痛苦万分的,他们所有被俘虏的人都是痛苦万分的,看着家国破灭,皇族集体被擒,被任意侮辱,他们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他们痛哭,相拥而哭,亡国之君和亡国之臣,什么都保不住,只能卑微的看着强悍的金兵任意欺凌他们,把他们的妻女肆意的虏上马,然后大笑着带走,他们想反抗,但是不是被一剑杀死,就是被一脚踢倒,只留下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回来的,只剩下一具冰冷冷的遍体鳞伤的不着寸缕的美丽的尸体……

    赵宋皇室的后妃和帝姬们的处境也越来越不妙,金兵贪图她们的美貌,但是慑于宗翰的严令和压制,暂时不敢下手,因为这些女人的地位很高,需要由金国皇帝来分配才好。

    直到这一晚,宗望喝酒之后按耐不住心中的郁闷,打算找宋人麻烦,一眼看见了茂德帝姬赵福金,她因为是徽宗女儿中容貌最美的,虽然已经嫁为人妇,此时也才二十二岁,她的丈夫蔡鞗是蔡京第五子,此时就在她的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哭着喊着被宗望拉走,却无能为力。

    他没有蔡京那般的作恶多端,也没有他的大哥那般十恶不赦,他只是一个老实人,蔡京的孩子里面少有的老实人,对宋相当忠心,此时,却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而痛苦……

    没人阻拦宗望,宗翰的命令不适用于宗望,就算宗翰知道了这个事情,出于之前的考量,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睬宗望。

    宗望拉着赵福金一路往自己的营寨中去,赵福金哭得撕心裂肺却毫无反抗之力,被一下丢入营帐中,宗望大笑着发泄自己的怒火和不甘,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这柔弱的女子身上,疯狂的撕扯她身上的本已不多的御寒衣物,不多时,赵福金已然不着片缕,并且已然不再哭泣——哭不动了…………

    谁曾想,突然之间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数不清次数的巨响和震动打断了宗望的行动,他瞪大眼睛跌倒在地,随后快速站起,胡乱的穿上些衣物,也不去理睬倒在地上的赵福金,慌张地冲出帐篷,就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巨响四起,火光四起,一团一团的火球从地上爆起,数不清的金兵和马匹被这样的火球吞噬,或者被它所带来的气浪掀翻,飞出了很远很远,有些直接肢体破碎,死的干干脆脆,整个金兵大营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一段时间的酒色生活让金兵往日里敏锐的感官变得有些迟钝,以至于此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赵佶和赵桓也被这巨大的声响所震惊,直到他们身边有人高喊:“火药!火药!是火药!官家!道君皇帝!是火药!西军来了!西军来了!西军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对!火药!这是火药!除了京师禁军,只有西军才能用的火药,京师禁军已经废了,不可能是他们,唯一的人选,就是忠勇敢战的西军!

    外面一片混乱,赵桓和赵佶却一点都不害怕,他们的泪水忍不住地夺眶而出,那不是屈辱和恐惧的泪水,而是兴奋至极的泪水!绝处逢生的泪水!

    赵桓壮着胆子冲出了关押他们的帐篷,没受到阻拦,只看到帐篷外有一滩血,还有破碎的器官,来不及呕吐,或者根本没有受到触动,混乱的火场上,赵桓的目光被一杆大旗以及在这之下的士兵们牢牢地吸引了。

    他见过西军,这不是西军的军装,西军属于边军,军服不对,这不是西军,当然也不是禁军,军服更不对,这……这分明是厢军的军服……还有那杆大旗,上面的字……

    岳?

    除了西军的骁将岳飞,大宋还有姓岳的将军?他亲眼见过岳飞,这个人,不是岳飞,那么他是谁?赵桓怎么不知道?

    大旗下骑在马上的将军似乎非常勇猛,手中战剑上下翻飞,速度极快,把一个个靠近的金兵杀死,击飞,毫不留情,他身旁的士兵更加勇猛,往日里强悍善战的金兵,在此时却是如此的脆弱不堪,被这位将军和他的士兵们一边倒的屠杀!

    岳翻要以手中剑,斩断命运的枷锁!

二百二十一 我来此,就是为了一死

    岳翻在吉虔二州的三年,并不是白白度过的三年,尽管他有诸多的犹豫不决,有诸多的痛苦和怀疑,有发自内心的怯懦,有一切一切的制约,但是他还是练出了三万精兵,打造了整个江南最大的秘密火药作坊——藏在吉虔二州的深山之中。

    他知道,在没有骑兵正面对冲的情况下,火药是他最好的选择,尽管此时的火药质量很差,声响所带来的威慑性远远大于实际的杀伤力,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把镇南军四处征战所获得的大部分钱财投入了火药作坊的建设之中,并且暗访对火药制作深有了解的人才——大宋的火药武器已经相当有规模,对于火药的制作和了解远在岳翻之上的人不少。

    还真被他找到了很多在东京城的火药作坊里面干过活的老技师,以及一个真正的宝贝——一个老火药技师的儿子,叫周扬,从小喜欢捣鼓火药,大家就给他起外号,叫火小子,火小子拿来了一个筒状铁管,不长,几十厘米的样子,一头封住,一头开口,然后火小子捣鼓来捣鼓去,点燃了引线,“轰”的一声,岳翻直接投入了数千贯钱给他。

    原始的火炮,非常原始的火炮。

    火药作坊有火药技师八百人,平素里**,雷雨天气,尤其是天上打雷的天气,才是实验火药的最好时机,岳翻每一次都会亲临当地,看着他们实验火药的威力和规格,仔细的思索以火药对抗骑兵的方式,不过直到最后,岳翻也只能痛苦的得出不可能用火药武器正面对抗金兵铁骑的结论。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现在的火药武器太原始,完全不是铁骑的对手,远远比不上神臂弓的杀伤力,这些年南征北战,岳翻麾下的军队积累了一万多副神臂弓,都是高端制式武器,而且宋庭从来都不会要多少给多少,要三千给五百,要五千给一千,岳翻积累的这一万多副,大多数都是剿匪所得和那些地方官员所赠。

    岳翻尽起家底,带着全部的火药和神臂弓,还有数不清数量的猛火油,打算一次性把三年的积累全部解决,拼死一战,纵使打不过金兵,也要狠狠的咬下他一块肉!

    最重要的,是要为整个东京争取撤退的时间,尤其是皇族,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岳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族被真正的全灭,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有罪的,可是这些罪过,不该由那些少年男女们承担,宋代皇室是整个中国最悲惨的皇室,两度全灭,这固然有他们自己的原因在里面,但是在这个时代,他们是漢人的代表。

    我决不允许他们落入金人的手中,绝不允许!

    岳翻率兵赶到东京近郊的时候,派人去打探消息,这才知道整个皇族已经被范琼那条狗给卖了,甚至张邦昌已经当上了“大楚国”的“皇帝”,细细的思考知州,岳翻决定趁夜以火药突袭金营,救出皇帝以及皇族和被俘获的大臣们,为他们和整个东京城争取撤退的时间,让他们全部往南跑,自己率军在这里顶住金兵,只要他们全部都逃走了,自己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岳翻召开了高级军官的军事会议,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因为得知皇族被出卖而椎心泣血的军官们慷慨激昂的表示会力战到底,一定要救出他们的皇帝,夺回他们的尊严。

    会议结束之后,宋江跟着岳翻来到了无人之地,静静的坐下,看着岳翻一个人看着天上的月亮不言语,犹豫再三,宋江还是开口了:“六郎,若是六郎打算率军在这里顶住金兵,那么,很有可能,咱们……”

    “全军覆没。”岳翻缓缓的开口道:“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

    宋江愕然无语。

    “你以为我在出发前说的那些话,都仅仅是激励士气所用的吗?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公明,我们来的路上,你看到那些溃军了吗?你看到那些溃将了吗?你看到那些一门心思往南跑,连回头都不敢的人了吗?你看到那些按兵不动不敢前行的所谓勤王之师了吗?我都看到了!”岳翻拿起腰间的酒袋,一口一口的喝着自己酿的酒。

    “六郎……你……”宋江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说什么,却被岳翻打断了:“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激励士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我们北上,定然是孤军作战,直到全军覆没为止,不会有一支军队来救我们,不会有一支军队来支援我们,我们一定会孤军奋战,直到全军覆没。

    但是我为什么还要来,是吗?我一直都表现的很不积极,很喜欢往后退缩,预料到了这场大败,所以很早就躲到了江南,公明,我不骗你,一开始,我是打算坐视金人取胜,不管外界的一切,只是尽力保住江南南路就可以了,我没有想过要北上作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赵家的官家们去死。

    只是,我想了很多,我看了很多,我也写了很多,三年来,我不断的思考,不断的思索,不断的怀疑,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练出三万精锐,是为什么,我不惜一切建立火药作坊式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做缩头乌龟吗?

    你看,乌龟把头一缩,浑身就只剩下壳,那么坚硬,咬都咬不碎,对吗?是不是很像之前的我?呵呵呵呵……可是啊……公明,我越来越觉得我有罪,我越来越觉得我是一个犯下大罪的罪人,我明明知道联金抗辽是极其错误的办法,我却一个字都不说,我明明知道张英北上必死,我也一个字都不说,我明明知道西军北上必败,我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我只考虑到了我自己,最多连带你们一起考虑上,我只想让你们一起活着,一起好好的活着,我从来没有去考虑到除此之外的人们,他们到底能不能活着,能不能好好儿的活着……我知道全部的一切,但是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认为我就算说了,也什么都做不到,反而会害死自己,被蔡京,王黼那些混蛋害死……

    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躲在江南,做缩头乌龟,可是现在转念想想,或许,或许仅仅是或许,我说了,然后能让他们改变呢?

    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坐视辽国被灭还要在背后捅刀子,三郎就不会死,西军就不会败,种老将军和姚将军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连皇帝都让他们给抓住了!!连皇族都被他们一网打尽!!天下勤王之师还在一旁观望!!观望!!观望!!!!如果我说了……如果我做了……我……我们……会不会……不会有今天……

    公明……我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自私自利愚蠢懦弱的罪人,我犯下了最大的错误,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为国奋战,而是为了赎罪……这份罪过,我除了死,没有什么可以弥补的,所以,我必须死,一定要死,一定要在战场上战死,才能弥补我的过错,一定要!!!

    可你们没有错……公明……你去告诉他们,告诉加亮他们,他们没有罪过,他们不需要死,他们要留着有用之身,继续为国奋战,要死的,仅仅是我一个人而已,但是我没办法不让他们上战场,我需要他们的力量,所以,等到皇帝和东京百姓全部撤离之后,我只留下我自己的亲卫队就可以,你们,全部,一起撤退,我为你们争取时间。

    你们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你们要继续活着,继续战斗,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女真人的噩梦!让他们永远都醒不来!你们只需要记住,漢地,是漢人的漢地,不是女真人的,他们要抢,我们就杀光他们!灭了女真族!记住!一定要记住!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要求!

    多谢……”

    岳翻一口喝干了所有的酒,满脸泪水的离开了,留下宋江一人久久伫立不语……

二百二十二 他们是猎物,我们是猎人

    岳翻不知道宋江有没有对所有人说过自己的意思,然而战斗是不可避免的,拼死一战,死伤大半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至少,也要留下精华,留下火种,让这份希望的火焰在日后,可以再次燃烧,让这份信念永远传承下去,这是最重要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被金人俘获的人们,皇帝,皇后,皇子,皇女,和其他的皇族,还有大臣们,全部救出来,把所有能夺回来的全部夺回来!那是我们先辈数百年的积累,数百年的珍藏,绝对不会被你们这群蛮夷夺走!绝不!

    白天战斗是找死,必须发挥镇南军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夜间突袭!至于是否会误伤到营内的漢人,岳翻不敢保证,虽然得到线报,宋俘营地在金兵主帅大营的左侧,而岳翻选择从右侧突击,但是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保证,此时此刻,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

    拿着所有可以拿着的火药武器,岳翻率军缓缓接近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金营,那不是欢乐的海洋,那时凄惨的人间地狱,欢呼雀跃的是野蛮的种族,痛哭流涕的是文明的俘虏,他们痛哭,他们嚎叫,他们嘶吼,他们死亡,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过去他们所犯下的罪孽买单……

    这是他们应该受到的教训,但是,但是啊,女真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不是完颜阿骨打长得像赵匡胤,你们就可以来惩罚这些赵光义的后代,你们要记住,我们是漢人,文明的种族,你们是野蛮的蛮夷,我告诉你们,漢家的事情,永远是漢人自己决定,漢人再如何堕落,再如何混乱,也绝对不会允许蛮夷来参合我们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们,春秋时,夷狄南侵,华夏诸国联合起来,以尊王攘夷为目标,举兵百万驱逐之,使之百年不敢南侵华夏之土,为什么?因为这是漢地,是我们的家。

    战国时,赵举兵十万北伐匈奴,秦赵世仇,秦依然在云中五原聚兵数十万,一旦赵兵战败,秦兵北上接替赵军接着战!赵军大胜,秦兵在城头为赵军欢呼!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漢地,是我们的家。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汉室倾颓,国力衰微,但是,前有丁原吕布公孙瓒痛击鲜卑乌丸,后有曹操北伐乌丸,灭之!袁绍即使是在官渡大败之后也没有想过动用戍守北方边境的十万精锐军队,曹操南征荆州大败时,关羽北伐时,也绝对没有动过北方边境的十万大军,为什么?因为这是漢家的内务,容不得异族插手!!!

    漢地再怎么混乱,也是漢地,皇帝再怎么昏庸,也是漢家皇帝!!!要惩戒要推翻自然有漢家英豪来做!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异族蛮夷来做我漢家的主!绝不!!!

    你若要来抢占我漢家土地,抢夺我漢家财富,屠戮我漢家子民,侮辱我漢家尊严,那么,我就与你血战到底!!!!这是我的赎罪之战,是我的必死之战,也是我的信念之战,我要为我过去所犯下的一切错误赎罪,赎罪的筹码,就是女真的头颅!!!

    岳翻拔出战剑,缓缓指向前方灯火通明处,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开战!!!!”

    霎那间,一万支火箭冲天而起,直驱金兵营地,晁盖大吼一声,率领一千骑兵疯狂的冲向金兵大营,他们手上拿着的不是弓弩,而是已经点燃的火药武器!晁盖一马当先冲入金兵营地,一剑砍死一个金兵,目光锁定一处金兵聚集之地,左臂一甩,火药弹正中其中,“轰”的一声巨响,晁盖早已拨马走开,那一群金兵则是血肉横飞。

    雷霆般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速度极快的骑兵们疯狂的丢着火药弹,不顾一切的丢着火药弹,不管到底是不是有用,有没有危险,只管丢就是了,他们的目标,是搅乱金兵大营,使之陷入无可挽救的混乱之中,至于爆炸的时候会炸死炸伤什么人,他们不管,完全不要管。

    骑兵以火药杀开一条血路,身后,岳翻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亲卫军为先锋,一马当先杀入金兵大营,开始屠戮那些陷入慌乱之中的金兵,不管这些金兵到底是不是女真人,还是契丹人渤海人或者是北方漢人,不管了,不管了!穿着金兵军服助纣为虐的就是敌人,杀!

    岳翻把战剑插入鞘中,拿起自己的大枪,用周侗传授的枪术杀敌,周侗生前看不到的,现在,要让他在天上看到,看到自己的弟子是用什么样的武艺,用什么样的信念去对付这些凶残的敌人,这是周侗想要看到的,他一定能看到,一定会非常开心!

    杀!

    岳翻一枪刺穿一个金兵的胸膛,看着他的发型和耳边带着的吊坠,这就是女真正兵,女真族人,金军当中最强悍的一支军队,也是金军的顶梁柱,是他最主要的敌人,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余的契丹人渤海人和燕云漢人都不是死敌,可以有化解的可能,唯有女真人,一定要杀光,杀尽,杀的片甲不留,连种都不剩!

    反手一枪把一个女真正兵的脑袋打爆,岳翻继续往前冲,身后,三万勇士们挥舞着刀枪剑戟,结成一个个三五人的小军阵,以一往无前之势冲杀过来,这是最有效的杀敌军阵,不是正面对决的战场上的军阵,而是自由杀敌的最好方式,三五人的小队,这是岳翻在江南剿匪所练出来的最强战术,即使此刻,也是有效果的。

    三五认为一个小队,有弩手,有枪兵,有剑兵,有盾兵,各自以各自最熟悉最喜欢的战术杀敌,比起大型军阵,这种军阵更加自由灵活,也是破袭战里面最适合的战术,金兵为之大乱,死伤惨重,不一时,十多个营寨就被攻破,付之一炬,金兵死伤殆尽,战马四处狂奔,整个金兵大营一片火海,一片混乱。

    宗翰刚刚还在庆贺胜利,把徽宗皇帝的皇后拉了出来,让她献唱,往日里高贵的皇后,不,太上皇后,大宋最尊贵的女人,此刻却如同一个歌姬一样为金兵的胜利者们献唱,随时随地的忍受他们的上下其手,最尊贵的女人俨然连平民女子都不如,她羞愤欲死,却依然没有真的去死的勇气,她只是悲哀,只是痛哭,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国家,没有保护自己这些女人的力量。

    可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和震动让所有人震惊,宗翰大惊失色的冲出帐篷查看情况,却只看到了不远处冲天烈焰和不断腾起的火球,以及一支支不知来自何处的箭支,身边的士兵们不断嚎叫奔逃,接着被弓箭射死在自己的面前,宗翰瞪大眼睛,剧烈的喘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城内的宋军出城救援他们的皇帝吗?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宋人不仅没有胆量,而且他们已经交出了所有的武器马匹和粮食,怎么还有战斗的勇气?要是有战斗的勇气,他们又怎么会放弃皇帝和皇族?明明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些火焰,这巨大的声响,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宗翰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慌了,直到身边一个高级战将被一支流矢正中脑袋倒地身亡在他眼前,他才猛然惊觉,吓出了一身冷汗,猛然退回了帐篷,深吸一口气,下达指令:“宋军袭营!诸将速去集合军队,反击!反击!还有!给我牢牢守住战俘大营,绝对不要让他们冲到战俘大营里面把宋皇救走!绝对不可以!”

    宗翰面色狰狞的模样非常恐怖,帐中所有金将立刻应诺,纷纷往外跑,结果第一个人刚刚掀开帐帘,就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气浪给肢解了,一颗火药弹就在他面前爆炸,他整个人都碎了,身后的人被气浪掀飞了不少。

    整个大帐瞬间坍塌,宗翰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让他耳边全是嗡嗡作响的声音,不断的有泥土和碎石砸在他身上,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遍地狼藉和死尸,瞪大了眼睛,咬着牙齿,一拳捶在地上。

    另一边,宗望也是震惊不已,看着他的大营里到处都是奔逃的金兵和追杀的宋兵,他仿佛觉得看到了幻觉,因为这一路以来,他除了在东京城下遭遇到一些小小的抵抗之外,还有之前被西军暴揍的那一次,他的女真勇士们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一直都是女真勇士前进,宋兵败逃,什么时候轮到宋兵追杀女真勇士了?!

    极度震惊和愤怒之下,宗望大声呼喝起来:“所有人都聚到我身边来!女真勇士们!反击!反击!反击!把宋兵全部杀死!!!”他随手捡起一把战刀,冲向了宋军,宋军们看到这个人衣着不凡,知道肯定是条大鱼,不仅不退,反而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冲向了他……

    这让宗望一愣,他分明在那些宋兵眼中看到了猎人看猎物的眼神,这让他觉得屈辱,觉得惊奇,宋兵一直都是大金士兵的猎物,汉人从来都是羊,他们才是狼!我们是猎人!他们才是猎物!什么时候这个位置对掉了?什么时候?这不科学!这不科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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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介绍: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生的英雄,谁也不是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做英雄的。
时势造英雄,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这个“造”字,未尝没有逼迫的含义在里面。
至少岳翻从没想过要做一个英雄。
时也?命也?
英雄?枭雄?
在大时代里,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这是一个只知逃避活命的升斗小民到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的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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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靖康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靖康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