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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全文阅读

作者:妖篱     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txt下载     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27)

    他又忽的想到与少年第一次对视的那一眼,竟莫名的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明亮昏黄的光渡在少年的身上,她的面具上,若在她轻抿着淡色的唇上,她的唇形很漂亮,颜色淡淡的。

    容博想,如果深一些一定会更加的艳丽。

    此刻那双淬着星光的眼眸,映着周围一片闪耀繁华。

    容博此刻竟迫不及待的想摘下少年脸上碍眼的面具,想更清楚地看清那双眼眸里星光绽放的璀璨。

    在少年转身离开时,不知道含着什么心思的容博跟了上去,想查清楚是哪个世家子弟。

    对于这个少年,容博是很欣赏的,他敢肯定,少年的才华与博学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若能收他为己用,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但在人山人海的官道中,容博跟了一段时间就被拉开了距离,他心底难得有了丝焦躁的情绪。

    他知道这丝情绪是因为怕日后,少年的才华被外人窥视挖掘,被别人捷足先登,到时候就难说了。

    前方的少年似乎被人撞了一下,狐狸面具掉在了地上,一半未束起鸦色的墨发划出漂亮的弧度。

    以容博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鸦发中的一抹白,其他的就看不到了。

    容博知道了这个人的一个特点,少年很白。

    几位抱着孩童的男人从容博面前路过,他再次望去,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眼神幽深似潭,良久才走到少年刚消失的地方。

    弯腰捡起被抛弃在地上的狐狸形状的面具,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容博的黑眸一点点的渐深。

    温希恩找了大半个官道,最后还是在荷塘池边找到了太子。

    太子看到她表情一愣,都快哭出来了:“四弟——”

    他高大的身子就这么扑过来,温希恩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接住他。

    但当摸到一手的湿润时,温希恩的表情变了,“怎么回事?衣服都湿成这样,还不回宫?傻站在这里干嘛!”

    太子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说,明明身上是湿的,但他的体温却滚烫至极,哪怕是隔着布料,温希恩都能感受到。

    温希恩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把太子带回了宫,又派人去叫的太医。

    太医赶过来的时候,太子的脸都已经烧的通红,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

    太医为太子扎了几针,又配了些药才离开。

    温希恩吩咐宫女去熬药,再让守在寝殿里的宫人都去门外守着。

    温希恩守在床边,叹了一口气:“本来就已经够傻的,万一烧的更傻了怎么办。”

    太子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是难受了还是怎么了,泛红的眼眶里淌着泪,一滴一滴的砸在软枕上,他瓷声瓷气的说:“都怪你……若你不乱跑……”

    他又怎么会一个心急滑倒摔进的池中,当窒息般的感觉扑面而来容延都懵掉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池中爬了出来。

    站在河岸上吹着冷风,容延更迫切的希望,心中一直依赖着的白色的身影能立马出现在他眼前。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28)

    可是他站在原地等了好久,只觉得身上流淌着的血液越来越冷,而那个身影却迟迟的不肯出现。

    温希恩知道太子只要受寒生病就娇气敏感的不行,任何人都说不得两句,不然定会发脾气。

    少年满脸无奈的点着头,“是是是,怪我。”

    太子的手指还紧紧的抓着少年的衣角,他硬朗的脸上是病态的红,声线沙哑,“你再乱跑……我就让父皇打断你的腿……”

    温希恩的眉微挑,看着被烧糊涂的人,淡淡的说道,“看来还没傻,都会威胁人了。”

    在东宫陪了太子几天,温希恩才抽出身来,她看到书房里的李止月的字画,才猛的想起这画还没有送到容一清宫里。

    温希恩想了想,还是让身边的贴身宫女送过去。

    容一清正在看书就听到宫人说四皇子送了东西过来。

    宫人把字画盛了上来,就低眉自觉的出去了。

    容一清盯着案上的字画,神色平静如水,他嗤笑一声,随手把字画抚平。

    入目的是一副绿水青山,还有两句绝句,容一清一看就知道是李止月亲笔的。

    他记得上一世,温希恩并没有对他花这么多的心思,虽然也会送一些东西过来,但却从来都是不花什么心思的,就跟逗弄阿猫阿狗一样。

    可是,这一世他只不过是随口在温希恩面前提了一下李止月这个人的名字,没过几日就送来了李止月千金难求的字画。

    四哥啊四哥,我是该说你单纯,还是说你愚蠢呢……

    太子的年龄到了,开始上早朝,又许多琐事缠身,温希恩的长乐殿倒是冷清了不少。

    正是烂漫春季,树上开满了一树的粉花儿,一朵缀着一朵,刹是艳丽又富有生机。

    温希恩在自己的长乐殿中一向懒散,如墨的发丝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绑着,换了身松散的衣裳,坐在树下看书。

    容一清替她沏了一壶茶,替她倒好。

    像只猫儿似得把下巴搁在少年单薄削瘦的肩膀上,与温希恩一同温书。

    温希恩单手执着书卷,目光落在书卷上,破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衣服上,端的是如玉公子的姿态。

    容博来长乐殿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宫人也来不及禀报二皇子就一脚踏了进来。

    容博来到长乐殿,只在宫门外就看到坐在树下的温希恩。

    少年手执着书卷,眉眼沉静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自傲,下巴搁在少年肩膀上的人手上把玩着一朵碗口大的花,层叠艳丽的花瓣,衬着少年白玉似的脸更加的好看,人比花娇。

    “四哥……你怎么一看起书来就不理我,这句话我看不懂……”容一清用花瓣磨蹭着少年的脸,语气有种被少年宠坏的娇纵。

    一向讨厌被人打扰看书的温希恩只是偏过了头,如画的眉微撇,低声的问:“那句不会?”

    容一清随便指了一个,少年却极其认真的翻译了一遍。

    容博恍然的觉得这个气氛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29)

    原来,一向自傲的四皇子也会露出这种……温柔的情绪?

    他还以为四弟的眼中只能看到太子呢。

    容博记得四弟同容一清的感情没有这么好,可看如今的场景,竟然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少年与容一清解释完,就低垂着长而又浓密的睫毛,目光又落到书卷上。

    容一清的眉微蹙,手中捏着的花枝已随手抛开,“四哥——”

    那声音甜的扯出丝儿来。

    少年依旧正经的很,耳尖却悄然的红了。

    容一清眯了眯眼,像是不经意似的在少年耳边吐了一口热气,他可以感受到少年的身子分外僵硬。

    颇有几分手无足措的少年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书卷,突然垂眼叫了一声,“小九。”

    容一清应了一声,见少年终于有了反应,面露惊喜。

    但下一刻就被少年扑倒在地,容一清的神情刚露出一丝晦暗。

    四哥,终于憋不住了……吗?

    腰上传来一股股痒意,容一清一下子绷不住了,开口大笑。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话都说不清楚。

    “你……四哥!……停下来。”

    “……痒!”

    少年雪白的面容上浮现出恶劣的笑,“还打扰我看书吗?”

    “不……不会了……四哥。”

    “……小九不敢了。”

    温希恩看容一清笑的快断气了才放了手,但没想到,她刚停下,身下的容一清突然发力,直接反压向少年。

    “不,等等……哈哈。”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她满头的墨发原本就没有束紧,这么一闹,发带就散了,鸦色的发丝就如同盛开的莲花扑散,雪白的容颜乱晃,笑声都带点喘,眼尾都泛起了红。

    容一清原本只是捉弄的手,慢慢的变了味道……

    站在宫门的容博看到他们嬉戏打闹,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

    温希恩在此刻,笑出了他从未见过的,仿佛能融消冬雪的温柔。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四弟。

    长乐殿外的两个太监,见二皇子脸色不对正要开口,容博就已经转头离开了。

    皇帝生了场病,这病来的突然,对外称是受了寒,但真正的原因只有内部的人知道。

    许多重要的折子都送到了东宫,太子也肩负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整个人也因此瘦了一圈。

    温希恩也很担忧皇帝,赶去寝殿中许多皇子都已经守在皇帝身边了。

    皇帝躺在龙床上,脸部消瘦的许多,眼底还有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不像是生了场小病。

    皇帝见到四皇子,就露出了一个笑,向她伸出了手。

    温希恩赶紧走了过去,牵住皇帝冰凉宽厚的手掌,哑声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怜爱的摸了摸四皇子的发丝,动作温柔至极,少年四皇子红着眼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皇帝出声让其他皇子都出去,独留了四皇子。

    许多皇子当然有诸多的不满,但个个脸上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隐晦的看了四皇子一眼,心含不甘的出去了。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0)

    容博出了寝殿,原本难过的神色就变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拢了五指,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眼,那里面是翻涌的黑雾。

    容博知道,皇帝是铁了心把皇位传给太子,最近他手中的权利也慢慢的被削弱,他所有的努力都腹水东流,全部为太子做了嫁衣!

    容博准备回宫,走到半路就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身,“你还想跟多久?”

    一道青色的身影慢慢的出现,他冲容博行了一个礼:“二皇兄。”

    容博眼神一变,“是你!”

    “二皇兄可否先借一步说话?”

    容博冷冷的盯着他许久,见那个人没有半分的慌张,才允了。

    承乾殿。

    金黄的流离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天价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拽,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

    容博站在案桌旁,闻言冷笑了一声,“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容一清并不气恼二皇子的轻视,淡然的道:“太子易激易怒,品行不正,并非天子之风,实非储君人选。”

    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容博都一惊,他紧抿着薄唇。

    “二皇子才华横溢,不论是博学,兵法,都不是太子能比的,近年来二皇子的风头正盛,如若太子上位,他第一的定会铲除最威胁他位置的人。”

    “到时候二皇兄你所有的心血将会全废。”

    “俗话说,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意猫儿雄过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容博的眼眸慢慢的沉了下来,线条凌厉的侧脸紧绷着的,“你可知你说的话要是被外人听到,又该如何。”

    容一清轻笑一声,目光落到窗外的细雨上,继续接着道:“二皇兄不必多虑,我是真心替你抱不平。”

    容博当然不信他表面上的说辞,低沉的嗓音带着阴冷的笑意,“你觉得我会信吗?”

    容博的疑心一向很重,他身边几乎没有信任的人,他只相信他自己,因为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容一清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右手手背因隐忍而暴起狰狞的青筋,“我什么都不要。”

    容一清的话锋一转:“我只要容然!”

    这个名字一出,容博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因为起码是有条件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谁。

    容博只是不明白,容一清和四弟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容博微微低垂的目光显出几分晦暗难明,“四弟,对你不错吧。”

    可不是不错嘛,没有四皇子,容一清还不知道在哪里和狗抢食物呢。

    但是……

    谁又能明白,华丽的皮囊下又是什么龌龊心思呢?

    “四哥的确对我很好。”

    容一清像笑又不像笑,一向无害单纯的眼眸沉定出更加深暗晦涩的情绪,“四哥对我好的不像是兄弟。”

    这禁忌般的话语让容博不可置信的瞪大的眼睛,只觉得冷的如坠冰窖。

    好的不像兄弟?那像什么?

    容博按在案上的手指猛的收紧,觉得这话荒谬之极。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1)

    他们两个是兄弟,亦然又是男子!

    四弟,怎么这般的胡闹——

    桌案上的笔墨被容博掀了一地,宫门外的侍卫被惊动探身进来道:“二皇子……”

    “滚——”

    容博双手撑在桌案上,低下头不住的喘息着。

    侍卫被吓的一个哆嗦,也再也不敢问,低头退了下去。

    容博按着自己的眼睛,直起身来,眼中染着嘲讽刻薄,“四弟,能看上你?”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却不敢相信。

    他不相信自傲自大的四皇子竟然还会动心,还看中了一个一无是处,没有半分特点的容一清!

    这仿佛是天方夜谭!

    容一清一向淡然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二皇兄你不信?”

    容博只是看着他不讲话。

    “我会让你相信的。”

    皇帝的病重也让温希恩牵挂至极,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皇帝也都看在眼里,见她的脸色都苍白了,就让她回宫先休息。

    温希恩再回到长乐殿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她刚回宫沐浴换了身衣裳,就听宫人说,九皇子中了毒。

    温希恩一惊,赶紧滴滴系统。

    [温希恩:怎么回事?主角什么时候中的毒?]

    [系统:这是剧情中的一部分,他要拉拢二皇子,需要二皇子的信任,然后就服毒了呗。]

    温希恩才突然想到二皇子的母妃是西域那边的公主,而主角中的毒是西域那边的奇毒,只有西域才有解药。

    但四皇子与二皇子一向不对付,二皇子怎么会肯给解药,这就要看性子高傲的四皇子怎么拉下脸去求人了。

    说白了就想让温希恩去求二皇子,从中试探出容一清在四皇子心中的地位。

    [温希恩冷笑:我可是性格高傲的四皇子,我怎么会做求人这种降低格局的事。]

    [系统哼了一声:所以你现在去干嘛?]

    [温希恩高傲的说:求人啊!我又不是四皇子。]

    [系统:……滚啊!]

    温希恩赶去清凤宫,太医正在为容一清诊治,整个寝宫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容一清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脸色是那么的憔悴,嘴唇惨白如雪,脸色青白。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床边的少年。

    容一清下意识的弯唇,轻轻的叫了一声,“四哥……”

    太医也回过头,行了一个礼,“四皇子。”

    少年一向端庄整齐的衣领因跑过来而有些凌乱,她紧张的问,“小九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一口气,对着少年轻轻的摇了摇头。

    温希恩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她安抚的看了一眼容一清,对着太医说,“你与我出去再说。”

    寝殿门口,太医道:“九皇子中是蛊,名叫碧蚕毒蛊,这会使人四肢发重,关节酸痛,恶寒发热,最后口吐秽血而死,但这种蛊一般只出现在西域。”

    “可有解药?”温希恩慌张的问。

    太医面露为难,“有是有,这种蛊是西域的,解药自然也在西域,但这解药可是价值连城,一般都掌握在贵族手中。”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2)

    “但如果现在赶去西域,恐怕为时已晚。”

    温希恩眉眼浮现出焦虑,来回走了几步,转头问,“小九怎么会中这种蛊?”

    “这恐怕就要问九皇子了。”太医当然不敢多问,皇室中的事情可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可以知道的,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温希恩皱着眉,神色阴沉,“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也不是没有,听闻二皇子的母妃是西域的公主,二皇子不妨去问问淑妃。”

    温希恩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来,眼眸里覆着不容忽视的薄冰寒霜,她紧抿着淡色的唇,让太医退了下去。

    推开寝宫的门,躺在床榻上的容一清坐了起来,他带着清浅的笑,唤了一声,“四哥。”

    他声音把陷入自己意境的温希恩给惊醒,她望着容一清的肌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冷硬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温希恩上前握住容一清冰凉的手,“四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属于她的清澈嗓音,让容一清冷硬如铁的心微暖,但下一秒就更加的冰冷,他露出脆弱的苦笑,“四哥,你不用管我的,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如果没有四哥,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容一清的面上明明带着笑,漂亮脆弱的眼瞳却蒙上了江南烟雨般迷离朦胧的潮湿水汽。

    “能遇上四哥,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不怨,我真的一点都不怨四哥,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那滴晶莹的泪水顺着泛红的眼眶流下,半路被雪白修长的手指给抹去。

    “四哥不会让你有事的,小九。”

    温希恩用极细弱的气音呢喃道,仿佛在害怕惊扰了什么未知的存在。

    她的动作温柔的像是对待什么珍宝。

    容一清嗫嚅着不该如何回答,只觉得被温希恩触碰过的肌肤如同奇异的电流在身体里四处流走。

    他的神智逐渐变得昏沉,容一清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中蛊的原因。

    原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既然已经习惯,甚至是依恋上了温希恩的温度与气息。

    容一清一手狠狠地按在额头处,线条柔和精致的侧脸露出似欢愉似痛苦的矛盾神情。

    他最讨厌的就是失控的感觉了,这让他仿佛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任人宰割的日子!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温希恩看不清容一清的神色,但看他的样子以为他很痛苦,伸手想拍拍他的背缓解疼痛,却被容一清发狠的甩开。

    温希恩白嫩细腻的手上马上浮现出红痕,她的表情呆滞,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受伤。

    但此刻的容一清管不了这么多了。

    长长的墨发遮住容一清此刻的脸色,他的呼吸很急促,手指紧紧的攥着被子,青筋狰狞的凸起,像是压印着什么可怖的情绪。

    “我困了,四哥。”

    刻意压低的嗓音裹挟着微不可闻的暗哑。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3)

    少年低落的垂下眼睫,沉默的出去了。

    未央殿。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淑妃坐在软榻上,芊芊玉指端着茶,妖艳至极的脸上慵懒华贵。

    “四皇子怎么今儿个有空到本宫这儿来了?”

    白衣少年并没有坐着,而是站着如松柏一样,她低声的开口,语气僵硬,“母妃可听说过碧蚕毒蛊?”

    淑妃优雅的抿了一小口茶,漫不经心的说,“当然听说过,这个可是西域那边稀罕的蛊毒。”

    温希恩眼神一亮,“那母妃可有解药?”

    在四皇子略显急切期盼的目光下,淑妃红唇一勾,“有是有,但是……不在本宫这。”

    “那在哪里!”

    “在博儿的宫中,本宫对这些东西一向不管。”

    承乾殿。

    宫人弯着腰,“四皇子,二皇子有事不在宫中。”

    温希恩坐在主殿的位置上,说,“我就在这儿等。”

    宫人立马上了茶水与糕点,就守在旁边,等着四皇子的吩咐。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天黑,茶水都换了好几趟,温希恩的脸色越来越差,宫人在旁边战战兢兢的。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等四皇子的份,性子高傲的四皇子从来都没有等过这么久的人,也没有人敢让她等这么久。

    温希恩心里面窝着火,浑身散发着寒气。

    外面下起蒙蒙的细雨,春至的雨总是来的突然。

    风声瑟瑟,雨若在高大的银杏树上雨斜织着击打着树上溅起一层层水花。

    泛黄的扇叶被雨和风裹夹着坠向大地,温润的大地转眼之间就铺上了一层金黄。

    一双黑红两色的靴子踏了上去,鞋后该用金丝嵌着一颗指甲盖儿大小的珍珠,墨色的丝绸沾上了些雨水,却也看不清楚。

    黑发的高大男人刚踏进主殿,就看见衣着白衣的少年坐在主位上。

    容博脚步一顿,沉沉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少年正低垂着长长而又浓密的眼睫,精致如画的眉一直蹙着,神色阴郁。

    直到察觉到面前出现一道阴影,她才稍稍的掀起眼帘,天生冷淡的眼眸微微一敛,眼角却好似从骨子里透出了的靡气。

    容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烛光被他挡住,他眼前的少年被他的影子给圈在里面,掩在衣袖下的拇指难以自制的相互摩挲的片刻。

    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四弟,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希恩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站了起来,与容博拉开了距离。

    “小九中了蛊,情况很严重。”

    容博的眼眸并没有泛起很大的波澜,仿佛危在旦夕的人不是他的亲弟一般。

    “然后呢?”

    眉眼矜贵的少年,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忐忑的情绪。

    “小九中的蛊是碧蚕毒蛊,淑妃说你这里有解药,小九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半条命都没了,二皇兄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博不耐的打断,“与我何干?”

    被容博这么毫不留情的拒绝,温希恩也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心里也冒出了火气。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4)

    但她却忍耐着,软声道:“二皇兄,那是小九,并不是外人,他是你的兄弟。”

    少年这可笑的话,让容博觉得好笑。

    在皇室中,哪有什么兄弟,有的只不过是利益,只要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手足相残再正常不过。

    他只是没想到,四弟会这么的单纯,果然是被父皇保护的太好了吗?

    那如果父皇倒下了,太子下了台,他这般可怜的四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会有什么下场呢?

    他的四弟生的这般的漂亮,定会被那些人吃的连渣都不剩。

    美本身便是一种罪孽。

    美到极致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便是被锁.在床上日夜疼.爱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美貌是恩赐,也是厄运。

    容博抿唇一笑,“四弟,他于我来说就是外人并没有区别,在这皇宫中,哪有什么兄弟情。”

    少年原本假装柔和的眉眼,瞬间露出了本性,“这不过是你的想法,你想要什么?你同我说,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男人低沉含笑的嗓音蓦然响起,他不爱笑,但是一对上少年似乎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戏谑的说:“可我想要的,你给不起呀四弟。”

    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的,四皇子立马急眼了,她昂着下巴,眉眼矜贵高傲,“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起?”

    容博看少年这般模样,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容一清对四弟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你做任何事?”

    男人英俊而深邃的面容沉了下来,冷漠的墨黑色眼眸蓄着隐秘的晦暗。

    难道容一清说的是真的?四弟对真的对容一清含有不该有的心思吗……

    他那双通透又压迫性极强的眼神让温希恩下意识的闪躲,说起话来也没有刚才的底气,“你……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解药你到底给不给。”

    这逃避般的行为,让容博一时间觉得自己坚信的东西摇摇欲坠。

    他开始怀疑,四弟是不是真的……

    “四弟。”

    男人托住了少年削瘦精致的下巴,冷漠疏离的瞳孔深处仿佛酝酿着一场旷世风暴,“容一清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过就是个白眼狼,二哥不会害你的四弟,听二哥的,不要再管他了。”

    话音刚落,容博就被少年狠狠地推开,他一时没有防备,被推的后退的几步,腰背撞到了桌角,桌上的茶被撞倒了。

    茶水瞬间蔓延到他的衣裳上,背后传来湿润的感觉让男人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在某一瞬间甚至流露出一丝近乎恐怖的阴鸷。

    温希恩不安地想要远离,却被男人捉着双手按回怀里。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她听见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响在耳畔:“四弟,不要惹二哥生气,二哥不会伤害你的。”

    [温希恩瑟瑟发抖的抱住自己:他骗人,你看他的样子像要吃掉我一样!]

    [系统佛系的很:你怕什么,他是个段位还没有你高的小反派而已。]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5)

    [温希恩: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系统:……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怂!]

    少年抿了抿唇,对上男人的眼眸,莫名的恐惧从心底逐渐上涌,属于小动物的敏感嗅觉,让她感觉到一丝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她垂下眼睫,努力维持着冷淡矜傲的表面:“小九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的,我不需要从另一个人的嘴中得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看不见男人的神情,但却能感受到男人瞬间紧绷起的肌肉,恐怖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升温扩散。

    温希恩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体,但并不后悔说的话。

    她坚信自己看到的,了解的,容博并不了解小九,小九那么脆弱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容博口中说的那样不堪。

    “愚蠢。”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用一种低沉而压抑的语调做出了回复,容博缓缓松开了搂住温希恩的手臂,黑色的眼眸凝视着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少年,削薄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弄讽刺的笑。

    “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温希恩原本还有些生气他骂人,但听他的下一句话有些惊异的瞥了男人一眼,莫名的古怪感如深海泡沫般从心底翻涌出。

    刚才还死活不给,现在又突然变脸答应了,但答应了总归是好事。

    “什么条件。”

    “要不四弟以后多承乾宫坐坐吧,二哥想四弟你多亲近亲近。”

    容博摸了摸少年的头,语气温和,就如同普通的兄长一般,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温希恩一愣,都做好了被容博为难的准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

    她迟疑的说:“就……没了?”

    容博抬手攀住她削瘦单薄的肩膀,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四弟,二哥只是想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和九弟的关系这么好,解药我本来就应该给你的,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九弟,我怎能见死不救,我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观。”

    温希恩持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见男人的脸上真的只剩下温和,表情实在不像是假的。

    少年松的一口气,随后弯唇笑了。

    温希恩是个性子极傲的一个人,她不爱笑,看上去倨傲寡言,但是因为过分精致的眉眼,即使朦胧地蛰伏着生人勿进的寡淡和阴郁,不讨喜的气质,只是全然显现出这张脸艳若春桃的姝色来。

    容博在江南待了两年,以他这种地位的人,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温希恩,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他的势力都在江南那边,从回到皇宫看到温希恩的第一眼,他的脑海忽然跳出来一个念头。

    温希恩这种人,像竹像玉,如竹清高疏朗,宁折不弯,但是因为又这份过人的美貌而如玉,美玉无暇,冰肌玉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却越发让人想要看到她被砥砺琢磨,霜雪催压的模样。

    竹摧玉折,白璧微瑕,这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美景啊。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6)

    容博维持着脸上温柔的神色,心底却冒出了无比阴暗恶毒的想法。

    他警告过四弟的,他说了容一清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四弟执迷不悟,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尽力’了呀……

    谁叫四弟不听二哥的呢?这一切不过是四弟咎由自取。

    容一清正喝着宫人熬的药,满嘴的苦涩让他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他口中的药还没有咽下去,寝宫的门就被推开了。

    少年眉眼带着明显的喜悦,她走到床边,容一清咽下口中的药,眼前就出现一双青葱般白嫩的手,细腻的手心中是两个蜜饯。

    容一清一顿,抬眸望向少年。

    温希恩回了他一个笑容,轻声的说道:“二皇兄说这药苦,这个很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甜的了。”

    喜欢甜?

    容一清眼底浮现出一丝晦暗,他这辈子最讨厌吃的就是甜的东西了。

    容一清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少年冷淡沉静的脸上,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浮现出的几分生动的少年气。

    她那双黑的纯粹的眼瞳,清楚地映着容一清苍白清俊的脸,他的目光又落到少年朝他伸出的一只骨节纤瘦的手,最后落到手心中的蜜饯上。

    容一清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低头含住少年手心中的蜜饯,细腻温凉的触感在唇上一闪而过,他用舌尖舔着口中的蜜饯。

    歪着头,露出一个怯弱乖巧的笑,声线轻柔:“四哥,很甜。”

    少年如触电一般收回手,眼神都不敢往容一清身上瞟。

    雪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那一抹浅淡的绯色,如天边霞艳的云翳,又像是指尖掐碎的凤仙花,,艷红色的花枝被揉进了白玉似的脸颊。

    “我就说很甜吧。”她的语气含着点小小的得意。

    忍着胃部的反胃,容一清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他眼底的深处暗藏着深深的嘲讽和怨毒,但却没有表现出一毫。

    “四哥,这解药你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吧,二皇兄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抓着少年干净雪白的衣角,好似十分愧疚。

    少年昂着削瘦的下巴,神情矜傲又得意,“才没有呢啊,二皇兄人又不坏,他只同我说以后多陪陪他啊,二皇兄是个不爱讲话性子好强的人,我们如今长大了,定不会像小时候那般胡闹。”

    容一清听着一向眼高于顶的少年夸奖着另一个人,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四哥,到底能不能分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是个人都能相信吗?

    其实,四皇子当然不是单纯的性子,她这个人什么都通透,却有些过分的看重亲情,她认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更何况,四皇子并不觉得会相煎。

    “是么?原来二皇兄是这样的人呐。”

    容一清松开了扯住少年衣角的手,语气不动声色的冷淡了下来。

    温希恩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留在清凤殿陪着容一清看着书,解解闷。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7)

    一位长乐殿的宫人神色匆匆的推门进来,“四皇子,太子在长乐殿呢,等着你有些时辰了,你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

    温希恩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有些不悦:“我不是说我半个时辰后会回去吗?跑进来叫囔着什么!”

    宫人一下子惶恐极了,呯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四皇子,太子正在长乐殿发着脾气呢,把你的书房都给砸了,还说……还说……”

    后面的话宫人不敢说出口,小心翼翼的瞥了四皇子身后的容一清。

    温希恩放下手中的书卷,眉眼浮现出不耐与烦躁,她冷声的道:“还说了什么?”

    “太子还说,您再不回去就……就把清凤殿也给砸了。”

    宫人说完,就蜷缩着身体,额头磕在地上。

    温希恩猛的站起来,把手中的书卷甩在地上,跪在地上的宫人吓得一个哆嗦。

    容一清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这场闹剧。

    他以为是因为太子这么说,让少年没有面子,少年才这么生气。

    毕竟,四哥可是最爱面子的,她怎么允许有人在宫人面前打她的脸呢。

    温希恩不敢太过分,她怕吓到容一清。

    平复了心里焦躁的情绪,温希恩回过身为容一清掖了掖被角,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在雪白的眼眶下留下一道阴影。

    淡色的唇瓣紧抿着:“小九,我不会让皇兄伤害你的。”

    容一清眼睫一颤,心一紧,不确定的开口,“四哥生气是因为我?”

    少年动作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容一清柔顺的黑发,紧绷着的嘴角微弯,“皇兄是个不讲理的人,他伤害过小九,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小九,小九才会被欺负。”

    温希恩的这些话,颠覆了容一清的想法,只觉得心头混乱,什么都理不清了。

    他看着眼前少年那双黑的纯粹的眼睛,里面干干净净,仿佛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黑水晶。

    容一清的心头巨震,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潜藏着某种压抑而躁郁的情绪。

    过了半响,才若有所觉的牵起嘴角,朝少年露出乖巧无害的笑容,“四哥快回宫吧,不然太子等急了。”

    少年应了一声,又认认真真的交代了一些事才离开。

    容一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藏在被褥下的手握紧成拳。

    那双总是含着温良的眼眸黑沉沉的,仿若坠入到深渊。

    他以为他是最了解温希恩的,可是每次事情都能超出他的控制,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圈套,他以为他才是主导者。

    容一清觉得四哥与上一世不同,可是说是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但这一世他也不一样,这一世,他没有挣扎,没有逃跑,而是顺着温希恩的心意做了她的掌中雀。

    容一清几乎要讽刺的笑出声,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他竟然会觉得四哥是真正的喜欢他,爱他。

    怎么会呢?她明明最爱的是她自己呀。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39)

    温希恩刚踏进书房,迎面就飞来了一个茶杯,她险险地转头才躲开。

    少年一抬头,就对上太子充满怒火的眼眸。

    “容然!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兄!”

    少年冷着一张精致容颜,如深冬雪山,就连声音都冷淡无比,“那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弟?”

    性子本来就暴虐的太子,抄起手边的瓷器王少年脚边砸,砰的一声,玻璃四溅,滚烫的茶水流了一地。

    守在外面的宫人刚想探身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门就被人用力的关上。

    太子狰狞着这一张俊朗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你做了什么事?我难道还不知道吗?近日你与容博走的这般的近,是不是也觉得他比我厉害,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说到后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凶狠,眼神又是那么的脆弱委屈。

    太子本身就不适合朝廷,他的心不在这里,他不爱勾心斗角,他不爱朝廷的尔虞我诈。

    太子虽然是太子,却没什么功绩,也没有过人的才华。

    他没有四皇子那般的胆量与博学,也没有二皇子那过人的能力。

    他在几个皇子当中并不突出,甚至称得上是平庸。

    但二皇子容博不同,他就如同天生当皇帝的料,既有文德又善兵法,功绩显赫,当真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从太子入朝开始,每次被人拿去与容博比较,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只是不想,而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治理这个江山。

    但他没想到,连四弟都与二皇子走得越来越近,他容忍了。

    “我从来都没有这般想过,皇兄,你在我眼里才是最适合这个皇位的人。”

    少年的声音温淡悦耳,宛如珠玉琳琅落地,她接着说道,“皇兄,等以后你登上了皇位,我会辅助陪伴你左右,我们会让燕国永远的昌盛下去。”

    “你会成为令万人敬仰的明君。”

    少年走到太子身前,像是安抚着一只发病的疯狗。

    太子抱住身形单薄的少年,就如同小时候一般依赖,感受到侧颈处软乎乎的触感,他双臂猛地用力,将少年紧紧的搂在怀里。

    胸腔内莫名涌现出一股酸涩而委屈的情绪。

    “四弟,我不想做太子。”

    他声音低沉沙哑,像任性而又无知的孩童,又像是夜路中迷茫而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其他人争着头破血流和梦寐以求的位置却让容延厌恶至极。

    但他却不知道,他能活的这般肆意无畏,享受着荣华富贵,被万人追捧,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太子。

    他想的只有做太子的好处,却不想承担着该有的责任和义务。

    “皇兄。”

    少年拍着男人宽厚的背,就如同哄着闹脾气的小孩,“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太子可不还是个孩子嘛,他的心智从小就比同龄人要开的晚,所以很多时候,温希恩倒是看上去想个兄长,而太子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幼弟。

    太子就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40)

    可是那又如何呢?

    有四皇子在,谁又敢说太子一句平庸无能。

    四皇子,就是太子最锋利而又致命的武器。

    “可是我都没有时间同四弟一起玩!”

    太子撒娇似的蹭着少年柔软的脸颊,抬头对上少年的眼睛,那双眼睛流光溢彩锐利无匹。

    容延心头忽然不再那么烦躁,慌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温希恩轻声的说,“等皇兄忙完了,皇兄就带我出宫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

    太子紧紧地皱着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不愉快的事情,他涩声道:“出宫的话四弟就会乱跑,到时候我就找不到四弟了。”

    温希恩笑了,她嫌弃似的推了一把太子,眉眼浮现出几缕刻薄,“还不是因为你傻,你要是不傻,你能把我弄掉吗?”

    太子苦着一张脸,底气有点不足,“我才不傻!是四弟不听话……”

    四弟要是听话,就不会走丢了。

    都是四弟的错!

    容一清坐在案前,手执着书卷,眼神是盯着书卷,心神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看了许久都没有翻一页。

    一位宫人低着腰推门而进,行了一个礼,“九皇子,二皇子来看您了。”

    心绪立马收了回来,容一清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道:“请二皇兄进来吧。”

    二皇子走了进来,他表情冷漠,实在不像是来看病人的样子。

    宫人自觉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容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容一清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二皇子面前,笑道:“二皇子先喝杯茶吧。”

    容博看了半响才缓缓的接过,他不经意的用鼻尖一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庐山云雾?”

    庐山云雾可是极其珍贵又稀少的一种茶叶,一般这种茶都给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像容一清这样不受宠的皇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茶,而且还是随处放在书桌上的茶壶里。

    容一清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四哥送来的,我这还有好多,二皇兄喜欢就叫宫人拿走一些吧,我也不太爱喝茶。”

    价值连城的茶叶在容一清口中好似是什么劣质的东西一般,不知是讨厌这个茶,还是讨厌送茶叶的人。

    容博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嗅了嗅,低垂的眼睫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你说,你能帮我?”

    容博放下茶杯,微微的掀起眼帘,目光沉沉。

    容一清坐到容博的手边,他们中间隔着檀木桌。

    他对上容博压迫感十足的眼睛,没有一丝慌乱,镇定自如的抚平衣袖处细微的褶皱,“当然,只有我才能真正的帮到二哥。”

    “你好大的口气。”容博嘲讽的挑着眉。

    “哪里。”容一清露出一个不符合他清俊干净的脸上的笑,带着邪气,“毕竟四哥对我是怎么样的,二皇兄也都已经知道了。”

    容博想到少年来求药的模样,眼神暗了下来,他看着容一清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怒。

    气四弟的不争气,被这个人玩弄的团团转,又怒自己,听了会觉得很不舒服。

    “你就这么有把握可以让四弟站在你这边,你难道还不清楚四弟与太子的关系有多么好吗?”

    “你凭什么认为四弟会为了你而背叛太子。”

    容一清原本怡然自得的表情变了,他想到只要太子一出现,温希恩就总会不经意的遗忘他,温希恩和太子的气氛他根本插不进去。

    在那时候,他永远都是个旁观者。

    容一清突然想到,上一世他不小心冲撞了太子,四皇子就让他在寒冬的雪中跪了一天一夜。

    他的心里渐渐燃起一团漆黑的火焰,那火焰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焚尽,伤人更伤己。

    “二皇兄。”

    容一清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森寒,“这就要看你了,只要二皇兄信我,与我合作,我就能让四弟站在我们这边。”

    “至于太子?让他下位岂不是很容易吗?”

    一个愚蠢的太子,能翻出什么大浪?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41)

    容博摩挲着檀木桌上的白瓷茶杯,敛着眉道:“你有什么对策?”

    容一清轻笑了一声,笑的阴冷,他仿佛就看到了少年跪在地上,折去傲骨,没有尊严的样子。

    那双漂亮的眼睛会染上欺辱与绝望,到时候一定很美。

    四皇子的生辰是正月初一,那时正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四皇子的生辰宴一向办的很隆重盛大。

    夕阳方才沉进连绵的群山雾霭中,燕国皇宫中就升腾起了烟花,响动如雷震,将皇城的夜照的亮如白昼。

    传宴的宫婢手捧珍馐佳肴,尖嘴的酒器往银杯中添着醇香的酒液,夜风拂动,暗香袭人,摇落的的梅花和地上未消融的初雪落在一起,脚踩上去就能沾上几分梅花的冷香。

    因为皇帝已经放了很久没上朝了,这次身体刚好了些,也为了让臣子们放心,皇帝就大办了这次的生辰。

    群臣坐在席下,二皇子坐在太子身边,垂眸望杯中晶莹的酒液。

    “奴婢为您添酒。”广袖的宫婢露出雪白的一截胳膊,柔荑握着酒壶,为容博的杯中填了半盏酒。

    容博拿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浓稠甜蜜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一口喝完,目光落到与皇帝坐着极近的四皇子身上。

    皇帝正和四皇子说着话,四皇子一脸乖巧安静的听着,哪有平日里的自傲与嚣张,简直乖的不得了。

    容博低垂着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太子脸上带着笑,神色比温希恩还有兴奋激动,他想上去和温希恩讲话,但皇帝又在旁边说着话,他只能忍耐着一颗躁动的心。

    今日本就为了喜庆,温希恩身着一袭大红的锦袍,绣着暗色云纹的袖下是纤细的手腕,肤色竟是比那宫婢还要白皙上几分。

    雪白矜贵的面容一笑便将身后新采下的红梅压下去几分,让抬头去望君主的大臣都不自觉的多看了她几眼。

    宴到中途,百官起身劝酒,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容博一杯接着一杯,喝了目光都熏醉起来,但他的心却明清的很。

    皇帝在半途中就走了,他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今日才在这里只不过是多坐了一些时间,身体就扛不住了。

    皇帝一走,太子就立马凑了上来,整个人特别不像话的黏在少年身上。

    温希恩防不胜防的推开,太子又像没骨头一样的黏了上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又娇憨。

    容博侧过头去向温希恩敬酒,“皇弟,皇兄敬你一杯。”

     温希恩也不推辞,抓着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饮尽。

    容博遥遥的向她举杯,目光都因为漫天的烟花而有些迷离。

    “这一杯,祝四弟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少年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容博只觉今日连梅香都是醉的,仰头,杯中酒液入喉。

    敬完酒的温希恩就坐了下来。

    倒是太子不高兴的撇着嘴,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还伸手偷偷的报复性似的掐了一把少年纤细的腰。

    温希恩淡淡的瞥了太子一眼,神色冷漠,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淡色的唇瓣沾了些酒水,晶莹红润而诱人。

    太子的喉结滚动着,心潮澎湃说不出只言片语,就着迷似得盯着少年的唇瓣,舌尖下意识的伸出来舔了舔干涩的唇。

    他们这些小动作,容博看的一清二楚,他收回目光,不愿再看。

    宴会如火如茶的举行,容博像是不经意的巡视一周,对上了容一清的视线,他脸上并无异色,嘴角却扬起细微的弧度。

    在台上盈盈跳着舞姬戴着面纱,随着舞动而弄出漂亮的弧度,红纱慢慢的退落,露出舞姬如妖魅似的脸。

    突然,一道亮光一现,众人都纷纷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一群舞姬脸上柔媚的笑容还未褪去,便像是索命的妖姬一般手拿着利剑,目的性明确地刺向四皇子的位置。

    她们几步冲上高坐,媚眼带煞,利剑直直的朝温希恩的方向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唐突,大殿上的人纷纷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纵然情况危机,温希恩还是冷静的拿起旁边酒壶挡住一把利剑,瓷白的酒壶瞬间破碎,里面的酒水与碎片全洒在温希恩的身上。

    少年一个转身快速扯着太子离开了座位,利剑纷纷的刺向了空荡荡的座位。

    太子被温希恩保护在身后,愤怒的瞪着这些舞姬寒声喝道:“大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众人都以为是这些舞姬是来刺杀太子的,虽然刚才四皇子与太子坐在一起,但太子的身份摆在这呢,谁吃饱的撑着刺杀四皇子啊。

    温希恩也以为他们是来要太子的脑袋的,为了保护太子的脑袋,她死死的把太子护在身后。

    可谁知这些舞姬竟然只针对四皇子一人,完全不管旁边的太子。

    情形一片混乱,摆满珍肴的桌子被掀倒,瓜果饭菜美酒全部铺满在地上,狼藉一片。

    大臣们纷纷一片惊愕,但全都后退后退,生怕那些刀剑不长眼的刺到自己身上。

    在混乱的场景中,温希恩冷声的对着侍卫吩咐,“保护好太子。”

    说完少年原本想引开这些舞姬,却被身后的太子紧紧地抓住了衣角。

    太子阴沉着一张脸,怎样都不肯松手,“你去哪里,那里很危险!”

    温希恩皱着眉,急声的说道:“我先去引开她们,她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知道是冲着你来的!你还去自投罗网?”

    太子施了力气,想强硬的把少年给拉到怀里来。

    温希恩一把甩开容延的手,语气有点重,“你不要在胡闹了!”

    太子一个不注意,就被少年甩开了手,他的眼眸一下子暗沉了下来,薄唇紧抿着。

    但等下一刻少年跑了过去,原本阴冷凶狠的神色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心动魄的慌乱。

    太子嘶声的唤着,“容然!你给我回来!”

    他想追上去,侍卫立马拦住暴怒的太子。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42)

    太子一脚踢开侍卫,那充满阴翳冷血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侍卫被吓的脸色都白了,再也不敢拦了。

    温希恩走过去,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剑,动作流畅利落的避开了舞姬的攻势,把舞姬逼的处处后退。

    这些舞姬根本不是温希恩的对手,只不过仗着人多,拖延了些时间。

    背后传来一阵阵噪音,温希恩隐隐呼呼听到有人叫太子,她心一紧,分神的转头看了过去。

    就在这几秒,舞姬立马刺过去,温希恩错不及防,手臂险险被划到了一道口子,血如注染红了半边的手臂。

    就在舞姬准备再刺上一剑,温希恩眼神一厉,迅速退后挥剑抵住。

    在混乱中,容博装似打压着舞姬,眼神去看向一个太监,给了太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太监一看,就跟变脸一样立马露出惊惧惶恐的神情,他尖叫出声:“太子殿下,小心啊!”

    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温希恩几乎一下子就听见了,她想到太子那感人的智商,瞬间就急了。

    少年匆匆的甩开舞姬,转身就开始寻找太子的影子。

    她看到太子往这边走来,旁边的侍卫紧紧的护着太子,哪怕是这样,也让温希恩看的心惊肉跳。

    温希恩刚想呵斥他,就见太子的脸色突然变了。

    太子的瞳孔蓦然猛缩,他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大吼叫。

    “闪开!快闪开啊!!”

    温希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凉风,她下意识的转过头,一道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脸上。

    那液体,染红了温希恩的视线,对上了容一清白净清俊的脸,少年依旧是呆愣的,似乎还没缓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怔怔的用手指碰了碰脸颊,放在眼前一看,是血。

    温希恩的眼慢半拍的红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容一清,嘴唇都有些颤抖。

    “小……小九……”

    容一清笑了,很往常一样乖巧干净的笑,他唤着:“四哥……”

    容一清一张口,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滑过下巴,滴在了青色的布料上,格外的显眼。

    最显眼的是容一清胸口的晕出的大片血花,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裳。

    舞姬被侍卫一把砍下了脑袋,血液洒的到处都是。

    温希恩抬手帮容一清擦着嘴角的血,结果越擦越多,那温热的血像是流不尽,止不住。

    越擦少年的眼就红一分,容一清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就要滑落下来,少年蹲下来赶紧的抱住。

    “太医!传太医!”

    少年抱着容一清,一向冷静的神色被打破,她半阖着眼,黯淡的眼瞳蒙着层水色的迷雾,唇瓣如一尾红鱼翁张着赖以生存的鱼鳍,“小九,你怎么这么傻……不会的,四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希恩按着容一清不断流血的胸口,像这样就能堵住一样。

    冰凉的泪水砸在容一清的眼睫上,他这次是真的呆住了。

    四哥……哭了?

    这,这怎么可能啊。

    容一清忍着胸口传来阵阵的刺痛,望着少年,在少年眼底的深处,他看到了怜惜与悔意,还有……一丝情意。

    极为擅长捕捉人心思的容一清几乎是立马明白确认了。

    四哥喜欢上他了。

    他躺在少年的怀里,似乎隐隐听到少年哽咽的哭腔。

    他被少年紧紧的抱着,双手装做艰难的困着少年纤细的腰。

    容一清这才意识到,这个他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午夜梦回间,恨不得吃起肉喝其血的四哥,身子竟然这样的娇软。

    他心中突然有一个新的报复方式。

    还有什么比将这个高高在上,生得一副玉人般模样的尊贵傲然的四皇子羽翼折断,压在榻上折辱,更加让对方感到屈辱的?

    四哥不是喜欢男人吗?到时候他定会成全四哥的心意。

    傲气的四皇子?到时候还傲的起来吗?

    胸口的伤并不是很痛,对于已经习惯疼痛的容一清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这个伤口并不深,只是看起来很严重,血流的多而已。

    容一清假装疼的晕了过去,他清楚地听到少年发抖的颤音。

    “小九,小九,不要睡,不要睡好不好,太医马上就来了,小九。”

    他听着,心里暗自得意,明明是应该厌恶的,但他却诡异地生出一丝享受。

    享受四哥的喜欢,享受四哥的注目。

    享受的同时又想获得更多,还想得到更多的什么?容一清不敢再往深处想。

    被无视的太子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刺眼极了,那双深灰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看向容一清,如同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器具,或是一具不值一提的尸体——

    他无声的上前一步,一把扯开了少年,温希恩因为惯性身子往后倒,还好双手反应的快,提前撑住了。

    脖子一紧,容一清猛的睁开眼睛,沾染过鲜血与人命的手掌以容一清完全无法躲闪的速度重重地掐在他的脖颈处,力道大得似乎要将他活活掐死,那双深灰色的眼瞳逼近他胀出青紫色的脸庞。

    男人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森寒,“你该死——该死!”

    容延红着眼血丝蔓延,他的神情几乎疯癫,就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心中仿佛有只野兽,要冲破禁锢他的牢笼。

    这个人,要和他抢四弟!

    怎么可以呢?

    所以,这个人该死。

    [系统懵了,大吼道:你还傻看着干什么,主角都快要断气了!还不快点去阻止!!!]

    [温希恩死活不愿意去:你没看见太子的样子吗?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去阻止,万一我也被掐死了呢!]

    [温希恩越想越气:你都不心疼我!]

    [系统无语了一下:……主角死了,你别想活。]

    [温希恩立马来劲儿了:切,我才是最大的反派,我怕谁!]

    [系统:……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殿中寂静了下来,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

    手腕传来刺痛,容延的目光落到被剑划破的手腕,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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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介绍:
女扮男装#
什么是白月光?
白月光就如天上的皎月,可望而不可即。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作为一位真.白月光.作为一真.白月光.温希恩认认真真走剧情,但每次剧情都崩的不忍直视。
温希恩“……统啊,你们的任务目标这么变态,你知道吗?”
系统冷笑:“让你逼出来的!”
这是一个小作精把任务目标整成蛇精病的故事。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