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2)
心口痛极了,这次仿佛连灵魂都一起痛起来。何润成的脑内一片嗡鸣,从心口轰然炸裂蔓延的痛意,业火燎原一般从血液瞬间席卷到大脑里。
突然就觉得眼前的少爷好陌生啊,陌生到他这种人永远都无法触及的角度,他在温希恩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个称职的仆人。
现在这个仆人犯了一点点错,就要被厌弃。
可是他却一直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他可能在温希恩的眼里就是跟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来的性致就逗弄几下,无趣了就一脚踢开。
“你知道的对吗?你知道我没有做错事的……”
哽咽,颤抖,哭腔,满心的委屈压抑不住的说出来,“少爷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温希恩没有讲话,沉默的仿佛像是在默认。
然而跪在她脚边的何润成狼狈又不堪,像是一只甩都甩不掉的哈巴狗。
何润成都有些开始质疑自己记忆,以前的少爷真的是对他笑吗?真的会摸他的头吗?真的会亲密的叫他润成吗?
是那些只是他幻想出来的,月亮从来都没有下来,他以为抓到的只不过是水中的倒影。
可是确是怀着傻傻而又激动的心跳下去摘。
何润成咬着唇终于捂着眼睛压抑的小声的哭出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要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他无助迷茫的像是失了方向的孩子,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温希恩都有些不忍心了。
系统:【就你还会不忍心?我看你是怕他报复吧。】
温希恩在心里面白的一眼:【你不要总是把人心想的这么险恶。】
系统:【不是人心险恶,是你险恶。】
险恶的温希恩无话可说,……
良久的沉默,让何润成的心越来的越凉,眼泪从努力含笑,颤抖的唇角滑落。
这个人真的就这么抛弃他了,没有理由的抛弃。
他喉咙鼓动了一下,咽下颤抖,极力平静:“少爷,你是嫌我脏了对吗?”
因为温希恩是侧着脸的,所以看不到何润成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本该是阳光干净的美少年,却带些疯气。
“那我把自己弄干净,好不好?”
温希恩听着这不明所以的话,然后空气就静默了下来,随后更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到了温希恩的鼻尖。
又刺激的味道直接把温希恩给吓傻了,猛的回过头看,就看到少年手中抓着尖锐的瓷片,手臂上落下了好几道长长的痕,那道血痕又深又重,把他的衣袖都染湿了。
他竟然自残?!
那张清秀的脸上,无喜无悲,但是眼底却是浓浓的痛苦,情绪冲击下,却成了一种压抑愤怒的难过,几乎叫那双纯澈清透的眼眸流下泪来。
然而没有,只有不知不觉变得阴云密布的恶意,像仲夏突如其来的暴雨前夕。
他的声音轻且柔,“满意了吗?”
温希恩紧紧的皱着眉,后退了一步,她的脸色微微的发白,嘴上却是厌恶的道,“你疯了吗?要死也死在外面,不要在这里脏了我的眼。”
少爷生起气来,也是极其漂亮的。
那双冷漠的眼睛,好像多了份感情,虽然这个情绪不是好的,但起码是有反应的。
这个时候才让何润成感觉到,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少年那只纤细清秀的手,紧紧的攥着瓷片,尖锐的纸片把他的手刺破,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一点疼。
黑得暗沉的眸光,阴沉的盯紧了,一脸平静冷淡正回顾看他的温希恩。
对,就这么看着我。明明少爷也承认过他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
如果是嫌弃他脏的话,他愿意把这肮脏的皮给扒下来。
可是这样的话温希恩也应该会更加嫌弃了吧。
“少爷,我很干净的,不会脏了你的眼,不要赶我走,在外面我会死掉的。”少年的身姿是那么的单薄,此刻瞥着眉含着泪的模样,再配上脸上那斑斑的血迹,少了几分可怜,多了几分诡异。
温希恩咽了咽口水,装作淡定的微微勾起唇角,犀利冷锐的眼神冷淡如常,“你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
她高高在上的,像个神祗一般不可触碰,只能抬头仰望。
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又仿佛是恶魔的低咛,充满着无情和冷漠。
这一贯脾气良好,性子温吞的少年,干净剔透的眼眸一阵怒火中烧:“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狠的心呢?我在你身边待这么久,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吗?”
说到感情,温希恩的脸色就变了,温凉的手指轻轻捏着少年仰头看他的下巴,那张冷漠精致的脸上,沁出一缕撕裂的尖锐:“何润成!你不配和我说感情,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有多么的恶心,让我想挖掉!”
何润成再怎么样,也就只是个16岁的少年,藏得再深也会露出马脚,那不经意之间透露出隐匿着疯狂的贪婪和觊觎,刚看着心惊。
她知道了,原来她都知道。
一个卑微的仆人竟然觊觎着他的主人,这要是被梁忠山知道了,恐怕就不是被赶出梁家这么简单了。
还在发芽的真心,来不及开花,就被人肆意的当成垃圾践踏,踩成了烂草。
何润成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炸裂开一般,清秀的脸上还是呆滞的,他紧紧抓着,这过分漂亮的少爷的另一只手,就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我……我,我只是喜欢少爷而已,少爷,不要赶我走,不要……”
可是温希恩却是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那只雪白的指尖也沾染上了他的血,仿佛也染上了他的气息。
手中细腻温凉的肌肤脱离,何润成下意识的缩了缩指尖,像是在挽留一些什么。
温希恩听到这些话,其实心里是怔住了,反应过来就开始直接骂娘了,她只是胡乱地说了一句而已。
万万没想到会把这句话给炸出来,这年头居然还比还舔狗的人。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3)
而且她那句话并没有别的暧昧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以为何润成其实心里看她也很不爽,毕竟这些年,她真的是把她当狗一样使唤,是个人都会觉得憋屈吧!
他妈的,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温希恩看着,没有言语的何润成眼睛红红的,泪水也盈满了整个眼眶。
温希恩觉得心里膈应,掰开何润成抓着手腕的手,可何润成并不想放手,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温希恩,不让他离开。
“放手,”温希恩发现掰不开就用力拽了拽开何润成攥紧的手,可她发现,何润成的力道很大,她竟然拽不开。
何润成带着乞求地对着温希恩说,“少爷,是我糊涂,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想到你,我的下身就好疼好疼,对不起……对不起……”
这么入股的话,让温希恩气红了脸。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顶着一张单纯的脸,说着放荡的话。
温希恩的眼睛很漂亮,总含着情的感觉,但偏偏眼瞳的眼睛淡淡的,又曾了几分冷意,彼时染上了怒意,眼角红红的,眼里蕴着亮光,倒真的有几分仙人堕落的美感。
“你闭嘴!”
但是何润成非但不闭嘴,还说的越来越下流。
温希恩:“……”
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主。
但指尖传来一阵阵湿润感,温希恩抬脚把何润成踢开,何润一时不查,被她踢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板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如此厌恶吗?
就这么讨厌他吗?
何润成在极悲的过程中,竟然生出了怨,怨这个人的无情,怨自己的自甘堕落。
为什么他会爱上一个这样的人,这样没有感情的人。
哦,不对,她是有感情的,她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那个戏子。
平日闪光的双眼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就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咸咸的,何润成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奔涌,他捂起脸痛哭。
温希恩听到那嘶哑的痛哭声,眼睫微微的一颤。
少年沙哑绝望的哭声在这祠堂里面回荡,他说,“我错了……”
没有人知道他说的错是指哪种错。
是说错在留在梁家,还是错在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
何润成失血过多晕了,温希恩咬着牙没有管,匆匆离开了祠堂。
晚上温希恩睡的比较早,就被系统的声音给吵醒了。
【警告!警告!男主的生命在流逝,请宿主支援,警告警告!】
那谁当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打扰时脾气都不太好,温希恩抓了抓短发,下床打开窗子,就看到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寒冷的风吹在温希恩的脸上,像刀割一样。
马上把窗户关起来,裹紧身上的衣服,叫系统把男主的地理位置发过来。
确定了位置,温希恩去穿好大衣,带着围巾匆匆的赶过去。
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怒吼中战栗,摇曳不定,月也怕冷似得躲进了云层。
温希恩颤着身子,捂着双手走在大街上,狂风肆无忌惮,凉飕飕的,直灌入人的衣襟,吹得人心寒。
她是在一片雪地中找到了何润成,赶过来时何润成的身子差点就要被雪覆盖了。
先不说何润成身上还有伤,光是一个正常人在这冻了一晚上,一定会被活活的给冻死的,温希恩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离开之前,明明吩咐了下人等何润成醒了给一些他银子把他给打发走,但是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而且剧情里应该没有这段。
梁家的下人从来都不会自作主张,除非是被人指使的。
温希恩几乎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猜到了是谁。
这么想把何润成置于死地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三姨娘了。
温希恩过去把他身上的雪给拍掉,少年的脸被冻得又红又紫,唇瓣苍白没有血色,好像要和雪花融为一体,连眉毛都结了一层寒霜,呼吸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温希恩把他的身上的雪拍干净,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盖在少年的身上,脑海里还是系统的警告,温希恩把他脸上的雪霜给抹掉,把双手来回搓热敷在他的冰冷的脸上。
来不及耽搁了,温希恩把何润成扶起来,现在晚上还下着大雪,刮着刺骨的寒风,温希恩只好把围巾盖在他的头上,来防止他再次受寒。
寒风呼呼的吹在温希恩的鼻子上,鼻子里的鼻涕流出来了,深吸了一口鼻子,哈出来的气都是白白的雾。
冰粒与雪花夹杂着纷纷飘落在了温希恩的脸上,身上,树木“哗哗”直响,狂风卷着树枝、树叶挥动,像魔鬼的爪子在乱舞。
何润成个子比温希恩高一点,在这雪地上扶着很费劲,膝盖都在打颤,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累的。
颠簸之中,何润成从黑暗之中找回了一点意识。
五脏六腑都火烧一般的疼痛,浑身已经被冻得没有一点知觉,怀里却好像抱着一个又香又软的东西。
何润成想努力睁开眼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好抱,但他实在太冷了,只能借着不时的晃动把何润成整个嵌入怀中。
何润成沉迷的吸着清浅的香气,把这个又香又软的东西整个抱入怀中之后,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满足感,酥麻从怀中传遍了全身,他甚至顾不上身上冻伤的疼痛,只想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他要死了吗?死亡原来是非常美好的过程啊……
何润成感觉到身后的人往前伸了伸,重心的改变让他更难前进。
温希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何润成带到了一家住宿的店铺。
这个时候温希恩累的已经没有知觉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整个人仪放松就倒了下来,还是店里面包袋的人把他们两个人扶进了房间。
在房间里缓了一会儿,温希恩把何润成被冻到结块的衣服全都脱下来,然后把他塞进被子里,再开了暖气,脑海里的警报声才停了。
温希恩松了一口气,她来不及顾虑露出来被冻伤的肌肤,找店里面的人卖了一套衣服,就急匆匆的赶回了梁家。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4)
温希恩先是来到了梁玉瑾的院子,深更半夜的下人也都休息了,所以没有人看到她来到了梁玉瑾的房间。
梁玉瑾是被温希恩给摇醒的,迷迷糊糊的起身,就看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温希恩,一时间被吓了一大跳。
反应过来后才迟疑的喊了一声,“哥……”
头发上还有雪渍,在黑暗中,梁玉瑾并没有把温希恩的模样看的很清,但是却可以感受到温希恩极其不平稳的呼吸。
在梁玉瑾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温希恩冷冷的开口,“鹿枫客馆,房间号601,何润成在那里。”
这莫名的话,让梁玉瑾瞪大的眼睛,指尖紧张的抓着被子,她不理解温希恩说这话的意思。
“他被丢在雪地里很长时间了,晚上会发烧,你最好去照顾他,不然明天你就替何润成收尸吧。”
轻轻的语气仿佛和窗外寒风的声音融为了一体,梁玉瑾心一紧,连忙起来穿好衣服,外面还下着大雪,等带好了手套梁玉瑾才反应过来,她不明白温希恩特意跑过来告诉她。
明明当时在祠堂还是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可是温希恩好像并没有想要为她解答疑惑的样子,她转过身走了几步,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说我来找过你,也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梁玉瑾愣愣的看着那单薄的身影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温希恩走路的姿势很怪,好像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温希恩还没有走到房间就晕倒了,还是被早起准备早餐的下人发现了。
温希恩连续发起了一个星期的高烧,医生说再不醒的话,可能脑子都会被烧坏。
大脑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仿佛被漩涡裹挟,旋转着不断下沉。
这可把梁忠山给急坏了,还好一个星期过后醒了一次,虽然醒来的时间不长,但起码还是有意识的。
也就是这一场大病,温希恩的身子大不如以前了,膝盖处被动伤的很严重,晚上就会传来细细的刺痛,像是被无数只细小的小针扎一样。
也拖这几天因为温希恩的病,梁家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到经常跑出去的梁玉瑾。
等身体好一点,温希恩就从系统那里得知,何润成已经进了军队。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红艳艳的太阳光在山尖上时,雾气像幕布一样拉开了。
大雪之后的太阳总是无比温暖的。
梁玉瑾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看到了温希恩。
要是以往她看到了,一定会躲过去,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坐在轮椅上,膝盖上铺了一层毯子的温希恩一时不愿意离开。
就在梁玉瑾无比纠结的,要不要去打声招呼,温希恩就看了过来,那凉凉的一眼,却让她有几分紧张。
但是温希恩只是看了她一秒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只是不经意之间瞥见了一般。
实在是梁玉瑾的身份和温希恩的身份完全是不能比的,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在大厅里面和温希恩一起吃饭。
在她的印象里温希恩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且脾气又坏,又经常惹事的小魔王,但是经历过何润成这件事,她觉得温希恩也不像表面那样坏。
不知不觉中,梁玉瑾就来到了温希恩的身边,近距离看才发现温希恩瘦了很多。
梁玉瑾这时候才想起来,温希恩生了场大病,紧张的眨了眨眼睛,“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温希恩搭在轮椅上的手,她的手非常白,像羊脂玉,上面却有一小片青痕。
那是输液结束后按压不足时会出现的自然现象,其实并不突兀,只是出现在那一片白腻上就格外触目惊心。
少女眼中的担忧并不作假,但是她也很拘束的站在温希恩的面前。
明明温希恩是坐在轮椅上的,可是梁玉瑾气势就短了一大截。
温希恩不喜欢那些姨娘,更不喜欢那些姨娘生出来的孩子,所以她只是略显冷淡的看着梁玉瑾,抿着淡淡的唇瓣,没有说话。
梁玉瑾一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说不出是什么心思,只觉得刹那间心跳的极快。
而温希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后平静的移开了,接着就推着轮椅离开。
梁玉瑾并没有气妥,她跟上去扶着轮椅的把手,轻轻的道,“我推你吧,是想晒太阳吗?”
温希恩只是淡淡的拒绝道。
“不需要。”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亮剔透,像是勾在耳畔轻轻扫了一下似的,几乎能迅速挑起某种蠢蠢欲动的晦暗念头。
可就是太冷淡了,冷淡到能生生将所有还没来的及升腾起的火苗瞬间冻结。
梁玉瑾是个很胆小的人,要是别人用冰冷的声音跟她讲话,她肯定会怯懦的缩进了自己的壳子里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梁玉瑾没有被温希恩冰冷的语气给吓到,可能是她太过于苍白脆弱,有可能是她眉宇间的病气和忧郁太过于明显,只会让人生怜惜。
梁玉瑾听说过,温希恩爱上了一个戏子,甚至为了这个戏子被梁家赶出去。
但是后面的事情她就不太了解了,只是听闻别人说,温希恩和戏子断了,至于是如何断的就不了了之了。
温希恩看梁玉瑾不听,就随便她推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压抑了许久的心也松了一些。
梁玉瑾余光看到温希恩微微柔和的脸,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
梁玉瑾不是话多的人,温希恩和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就是这样,气氛既然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就在梁玉瑾被把温希恩推进房间,一个吓人低着头走到了温希恩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少爷,那个,那个沈先生说要见你。”
梁玉瑾以为只是温希恩平常的朋友,没想到刚才脸色还微微红润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
温希恩抓紧了搭在膝盖上的毛毯,唇色苍白,像是梨花枝上覆盖的薄雪。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5)
看来那个姓沈的先生,并不是什么普通朋友,梁玉瑾像不怎么机灵的脑袋,突然开窍了一回。
能让温希恩露出这种表情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哪怕梁玉瑾不怎么爱看戏,也知道梨园花旦沈玥,他的名声火遍了上海滩,温希恩功不可没。
冬季凛冽的风便迎面撞了过来,梁玉瑾皱着眉头,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暖和的围巾里。
她低着头看到温希恩雪白的脸颊被风吹的又白了几分,冷淡垂下的眼睫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
“你让他走。”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比寒风还要冷的刺骨。
下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少爷,他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天,赶都赶不走。”
温希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什么温度,“不要管他。”
下人连忙弯腰答应着,小跑着离开。
梁玉瑾把温希恩推到房间门口,她原本是想推进去的,但是温希恩提前一步关上了门。
站在门外面的梁玉瑾还是愣愣的,怎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其实以前她是很怕温希恩的,再加上身份,心里一直都很自卑。
原本她是想回房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下人说的话和温希恩当时的反应,她就突然有点想见见那个戏子了。
出乎梁玉瑾的预料,那个戏子长得并不漂亮,更不娘气,而是一种清高的俊美。
她还以为能把温希恩迷的晕头转向的,会是一个比女子还要漂亮的人物。
男人身姿挺拔笔直的站在雪中,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质,看着实在是不好接近。
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阴翳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
可是现在他多少有点狼狈,眼下有青黑的黑眼圈,神色憔悴,但是眉眼之间的郁气很浓。
梁玉瑾却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太阳被乌云遮住,一瞬间又阴云密布,呼呼呼,寒冷的北风吹在的脸上,像刀割一样。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但是站在门口的男人却还是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暗沉如墨的眼眸仿佛透过了这层墙去看他心里的那个人。
沈玥听闻温希恩病了,就想来看看,他心里说服着自己,说只看一次,之后就断了。
他也从来都不是厚脸皮的人,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来看温希恩一面,却被拒之门外。
按道理说被拒绝了,他不可能会死皮赖脸的赖着门口,可是双脚仿佛被冻在了原地一样,脑子也空白了。
温希恩现在想都不想见他了……
他也终于甩开了那个粘人精,应该可以落到一身轻松才是。
可是现在为什么有那么点稍微的难过呢?
那点难过一开始还可以忽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微微的刺痛变得让人难以忽视。
就在他陷入一种可怕的漩涡中,沈玥的耳边响起少女轻柔的声音。
“你还好吧。”
只见沈玥此时的神色骇人无比。向来以清高自居的脸中此刻微微的扭曲,那双暗沉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酝酿压抑着一场令人心惊的风暴。
这可把梁玉瑾吓了一跳,她垂下眼睫,不肯正视男人的眼睛,把伞往他手里塞。
沈玥并没有领情,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看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少女,眼睛一亮。
“是你。”
梁玉瑾疑惑的摸了摸头发,轻声的询问,“你……认识我吗?”
等梁玉瑾仔细一看,在脑海里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眼熟,在十几年前这个人就来了一趟梁家,但是却被赶了出去,当时还下着倾盆大雨,梁玉瑾的学校刚好放假,她瞧着这个人可怜,就把自己的伞给了他。
当时的男孩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向着幼狼,哪怕身上很多伤口狼狈不堪,表情却依旧是凶猛的。
与眼前清高倨傲的男人还是有区别的。
这么一想,梁玉瑾也就没那么怕他了,但是她又想到他和温希恩的关系,一时间五味杂陈。
梁玉瑾轻声的劝告,“你不要再等了,你等的人是不会来的。”
沈玥顿了顿才笑着问,“你和梁希恩是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对人的情绪变化一向很敏感的梁玉瑾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虽然沈玥是笑着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梁玉瑾缩了缩说脖子,感觉有点冷,“她是我的哥哥。”
这个答案是沈玥意料之中的,看梁玉瑾的穿着就不像是下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在怕什么?怕温希恩移情别恋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希怡有多么的爱他,谁都从他身边抢走不了。
沈玥这次是笑的真心实意的,“恩恩的身体怎么样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梁玉瑾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有点被沈玥在大冬天站了将近一天的姿态软化了。
于是她向沈玥透露了一些,“她身体好多了,你也不要在这里白等了,就算你在这里等一天她也不会出来的,而且我劝你不要把这段感情当真,你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以梁玉瑾的思维,他认为是温希恩不要沈玥的,毕竟温希恩是什么人?
对沈玥可能也只是一时兴起,他们两个人是真的不合适。
不管是性别,还是身份。
“你知道什么?”他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令人脊背生寒的冷意,“我只是来看看她死了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人动真心。”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为了说服梁玉瑾,还是说服他自己。
梁玉瑾看到的是与他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符合的眼神。
透过眼神里那虚假的冷漠,深处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渴望和怨恨。
像是怨恨梁玉瑾的话。
雪越下越大,干枯的树枝被白雪装饰,不再单调,雪花飘落到了沈玥的脸上,凉到了心里。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6)
他不会喜欢温希恩的,他怎么会喜欢,又怎么能喜欢。
梁玉瑾迟疑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这么久?”
而且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不喜欢,也不像是无动于衷啊。
沈玥推开梁玉瑾手中的伞,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略微讽刺。
“好歹也算是个老情人了,她往我身上砸了这么多钱,不管出于任何目的,我都应该来看她一眼,不然梨园里的人怎么看我?”
“说我白眼狼,说我不知好歹?”
沈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笑容是得体的,但是却透露着一丝狼狈,“我才不稀罕她,我也没想求着她见我。”
真的是这样吗?
梁玉瑾看不透,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是最好的,她抿了抿唇瓣,刚想说什么就透过沈玥的肩膀看到那纤瘦单薄的身影。
她的孔瞳微微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玥。
沈玥察觉到了她的眼神的不对,猛地转过头就看到那张白有些病态的脸。
心脏一窒,沈玥莫名的慌乱了。
他紧张而惶恐的攥紧拳头,浑身都的发抖,喉咙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希恩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个吓人,为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她手中也拿着一把伞。
在看到越下越大的雪,温希恩是没忍住拿着把伞出来,她原本想让下人把伞送过去,却没有想到梁玉瑾也在。
温希恩走些惊讶,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于是就僵住了,一时没有动作。
没想到后面会听到这样的话。
脑海里乱糟糟的涌出了很多东西,沈玥立在原地竭力平静下来后,眉间的冷凝之色更重,犹如厚厚的雪山覆满了阴霾,透不进去一丝光线。
“你不是说不想见我吗?恩恩,我知道你的,你还喜欢我,你没必要做这种姿态给我看。”
温希恩闭了闭眼,先前激烈的情绪在陡然的失声里缓缓沉寂了下来。她紧紧抿着唇,垂下的睫毛落下一层冷冷的弧度。
等说出来这些话沈玥是后悔的,可是当他看到温希恩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恶意相对。
他要让温希恩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着他回家,她要让温希恩知道她的错。
而且他并不是没有了温希恩就不行,但是温希恩就不一样了,温希恩没有了他就是不行。
这四年来温希恩对他的爱意和包容给了他自信。
可是他不知道的事,他做的这些伤害已经让这段感情岌岌可危了。
一段感情,单靠一个人是长久不了的,更何况这段感情还是畸形的。
温希恩微微的抬眸,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眉宇之间的冰冷如霜。
这是沈玥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希恩,应该说温希恩从来都没有以这样的表情对待他。
以往软软甜甜的音调变得冷硬,“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恶心。”
沈玥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死死盯着温希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什么?!”
那张病态完美的脸露出了是真心实意的厌恶,她冷冷的注视着失态的沈玥,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恶心,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去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你。”
沈玥看着她冷漠的神色,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好几下,他疾步冲到温希恩的面前,揪着她的领口逼问,不敢置信的神色里藏着几分不甘心。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是我这样的人?我是哪种人了!这几年是你自己眼巴巴的凑上来,如果你不来招惹我,我会来搭理你吗?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温希恩沉默了几秒,看着精沈玥气愤怒恨的眼眸道。
“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我罪有应得。”
像是突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沈玥的脸上露出暴怒的神色,他顿时变得火冒三丈,几乎想撕碎眼前的人。
但他只是狠狠推了温希恩一下,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你知道最好!我才不稀罕你。”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猛地跑进了大雪中。
梁玉瑾有些搞不懂眼前的状况了,她看着消失不见的沈玥,回过头又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温希恩。
她看到与温希恩外表冷漠不符合的是那双颤抖的手,手背上还有一小片青痕,那黛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脆弱的仿佛一击就碎。
温希恩脸色如同被抽去了所有血色,纤直浓密的睫毛上闪着晶莹的光,好像是雪花凝聚而成的。
但是……看着像是泪。
梁玉瑾突然有些心疼眼前的人了。
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吗?
桌上摆的都是名贵又度数较高的红酒,这几瓶红酒是温希恩的,还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弄的,只不过沈玥不喜欢酒味就一直放在这里。
沈玥把它们像水一样灌下肚子,他的酒量本来就不算好,身体有些遭不住了。
然而他像是全然感受不到一样,机械般地灌着,眼前也出现了一重又一重的重影。
不知道喝了多久,桌前的酒瓶都空了。
沈玥愣愣地看了面前的桌子半响,迟钝的大脑才终于意识到已经没有酒了。
他将桌上的空酒杯全都掀翻,噼里啪啦地响了许久,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子,狼藉一片。
他像是没看到一样,转身将这个房间打量的一遍。
床头摆放了很仙人掌,窗台也种了许多的花,窗帘也被换了,不再是严谨整洁的灰黑色,而是温馨的淡黄色。
床上还有两个枕头,房间还布置着很多零零碎碎的玩意儿。
那个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一样。
似乎再难忍受,那张惯来平静疏离的脸,竟也虚弱的皱了眉,颤抖起来,但他却反而笑了。
他目光落到了自己修长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还是温希恩拿她最爱的名表换的,他还知道那个名表,温希恩天天都会戴在手上,除非送去保养了,还会换一个戴。
温希恩和他在一起之后穿的衣服也是他的旧衣服,都长了一大截,每次看到温希恩穿他的衣服,心里都会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7)
温希恩被赶出来时是身无分文的,一开始还会怕他嫌弃她,就会天天抢着事做,可是笨手笨脚的她,往往什么也做不好。
每到做错了事就会跟个受气了的小媳妇一样。
沈玥盯着戒指,不知道怎么的,此时眼睛竟然酸痛得厉害。
他把手中的戒指摘了下来,原本是从想窗户里扔出去,可是又震住了。
沈玥难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捏着手中的戒指,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个名表贵的,可以买起一栋房子了,可是却只是单单的换了一个戒指,那个蠢货明明被骗了,还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但转眼,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人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却弯着一双亮的眼睛,手上端着黑乎乎的汤,硬要逼着他喝。
他以前晚上睡觉胃会经常疼,那个蠢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秘方,药还要去山上摘,味道还苦的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药效不错。
她的眼睛生得和旁人很是不同。有点凤眸的模样,眼尾上挑,原本是艳魅的,还带着些许天生的胭红,叫人看上一眼,魂都被勾走了。
可是她在他面前,那双漂亮的眸子清澈透亮,透着无辜和天真。
特别特别容易害羞。
她只要一高兴,笑容就特别甜,眸子里像是落了星星,脸颊都出现了两个笑涡。
他还记得他给自己戴戒指时,手指相碰能感觉到那个人指尖的温热。
还有她将头凑到自己怀中,那呼吸间透出的甜腻热气。
他第一次见到温希恩时,温希恩的手还是雪白而柔嫩,连皮肤下蜿蜒的黛青色血管都像是隐在美玉下的沁色,稍微用力一点就可以在上面留下红痕,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手。
但是后面她的手就变得布满小小大大的伤口,有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切到的,还有到山上采药时被割到的。
沈玥抓着头发,刺痛的头皮让他神志清醒,倒在床上,被子上还残留着那个人身上的冷香。
烦躁,焦虑,沈玥起身扯着被单,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房子,这房间仿佛每一处都沾染着那个人的气息,让他难以忍受。
沈玥倒在外面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一觉醒来后,宿醉的感觉令他头疼欲裂,胃部也是传来一抽一抽的疼。
他躺在沙发上缓了好久,还勉强的爬起来去洗漱,看着两个摆放在一起的牙刷牙杯,沈玥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这一天把有关于温希恩的所有东西都扔掉了,除了戒指,他也拔了下来,放到一个盒子里面,锁在的箱子里。
这一段荒唐的感情,就不应该出现。
可是为什么心里好像落了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灌满了寒风。
温希恩把身体养好了,也就开始出来活跃了,她也过着以前纸醉金迷的生活,天天和那些富二代,军二代混在一起,仿佛又恢复了梁大少爷的架子。
陆迁刚好要办生日宴会,他和温希恩玩的好,而且当初她被赶出梁家的时候,还多亏了陆迁收留了几天。
陆迁每年的生日宴会都在酒店的包厢里办,他们的父辈都有很多年的合作,邀请的都是同龄人,家世也都差不多,主要是为了玩的开心。
包厢里群烟缭绕,酒气冲天,温希恩嫌弃的挥了挥,立在门口没动。
从烟雾堆里冒出来一个人,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嬉皮笑脸的说。
“小少爷站在外面做什么?莫不是几个月没看见我脸生了?”
“你化成灰我的认识。”
被他拉着坐到了中间,旁边还坐着几个长得像漂亮乖巧的女孩,乖巧的叫着。“梁少爷好。”
温希恩接过陆迁递过来的酒杯,轻轻地泯了一小口。
包厢里还有其他一起玩的公子哥们,不过温希恩身旁玩得最好的就是陆迁,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何况家世间的生意合作又拉近了之间的关系。
包厢里很吵,陆迁侧头说话的时候把嘴里的酒气全喷到她耳畔了,她皱着眉推开他。
陆迁也就只好识趣的往旁边坐了一点,“我知道你和范咸怎么回事?”
温希恩不明所以的问,“什么怎么回事?”
“最近我家和范家有一笔大生意,但是我叫范咸来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你,我就说有,然后他就不来了。”
他大大咧咧的揽着温希恩的肩膀,看着她精美绝伦的侧脸,笑嘻嘻的像是打听什么小秘密一样,“他是不是就调戏你了?然后你们说打架了?”
范咸和温希恩玩在一起了,就经常管不住嘴,特别喜欢打嘴炮,温希恩又特别讨厌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两个人经常因为这件事闹。
温希恩微微的垂下眼睫,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淡色的唇瓣微张,原本想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的陆迁一惊一乍的给惊到了。
“范咸他妈的竟然来了?!我天,这小子不是说不来吗?”
一年不见的范咸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压迫的气息,气质鹤立鸡群。
陆迁走到了范咸身边,笑着用拳头轻轻的砸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陆迁就把范咸带到了温希恩的面前。
陆迁兴冲冲的说,“希恩,看看谁来了!”
在这么轻松的场合范咸还是一身的黑西装,面白似玉,墨眉似剑,面带笑容,贵气逼人,他冲温希恩扬了扬眉,不说话。
温希恩先开口了,“好久不见。”
范咸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哼了一声说:“这么久了,也亏小少爷还记得我。”
陆迁眼见气氛又要尴尬起来,连忙打圆场道,“你们两个啊,不要跟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好兄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陆迁原本还想留在这里说一些人生大道理,就被另一边的人给叫过去了。
范咸坐在陆迁的位置,两个人相视,都笑了起来。
范咸的余光注视着温希恩笑,昏暗的光影交错,描摹出她瘦削的骨和雪白的皮肉。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8)
他不知怎的,心思一动,“你和……那个人闹矛盾了?”
关于温希恩为什么会回到梁家,圈子里面所有人都在猜,都觉得是她玩够了,所以才回来的。
但是范咸知道,肯定不是,当初他们两个人在梨园争吵时,温希恩的态度不像是玩玩的样子,她一定是动了真格的。
很多人都会拿那个戏子来打趣温希恩,很开得起玩笑的温希恩却是一反常态,差点和人打起来,此后就没有人敢在温希恩面前提那个戏子了。
没有人能了解到这段感情的深处是怎样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指手画脚。
梁少爷眉眼深邃却又带着丝病态的苍白,冷光做滟,鸦翅般的睫羽纤长轻垂,薄唇殷红如血。
她说出来的话漫不经心,“戏子无情,人之常情。”
这句话就隐秘的表示了温希恩和戏子并不是闹矛盾那么简单,两个人恐怕是直接闹掰了。
范咸脸上笑的笑容,这才真实了,微微靠得温希恩的身上,手中把玩着酒杯,好听的声音压的极低,温柔的像春日的软水。
“不就是个戏子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找一大把漂亮的给你。”
要是先前范咸这么说,温希恩定会发脾气的,从玻璃桌上摸出来烟盒,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
范咸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望了过去,眼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他看着那只骨节纤瘦的手,莹白的皮肉下青紫色血管隐隐可见,带着一股病态。
腕间松松地挂着一串红珊瑚手链,从落影斑驳中露出来,让人浮想联翩,恨不得扑上去把那手狠狠捏住。
最让人瞩目的是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意义不寓可否。
范咸眨巴眨巴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那双骨节分明的纡瘦指尖夹住一支细细的香烟,垂下头顿点着烟,但是打火机却不争气,半响都没有出个火苗来。
温希恩点着烟,点不着,气的把打火机往前面扔,吧嗒的一声响。
这一动静并不大,但是所有人瞬间都噤声不语,还是陆迁出来活跃气氛,才热闹的起来。
温希恩烦躁的抓着头发,神色阴郁。
是谁都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不好。
范咸叹了一口气,凑过来给温希恩点火,亮起的烟头如混沌夜空里的一抹红,很快被随之喷吐出的烟雾淹没。
“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了那个人至于吗?”
“能不提他吗?”眉宇暗淡的温希恩深吸一口微呛的香烟,烟嘴处被艳红儿的唇瓣咬得浸了几辩暗色的水渍,她倚着沙发上,姿势像是在施舍,又像是在引诱。
像是堕落的神明,又分明是顶级的色情。
范咸只是试探一下,看温希恩好像不在乎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温希恩这个人一向爱恨憎明,他明白温希恩再慢慢的尝试,开始放下。
在这放下的过程中,范咸可以推波助澜一番。
他真的把温希恩当朋友,也当兄弟,他不愿意看到温希恩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更何况还因为那个人,他们冷战了一年。
范咸把手中酒杯里的酒一口灌了,他搂着温希恩的肩膀,仿佛又恢复到他们以前一起玩时的模样。
“希恩啊,人呢,要往前看,以后可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他此刻哪有在旁人那成熟稳重的样子,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头子。
凑近了的时候,范咸闻到了他一直肖想许久的味道,这个问题从年少时久一直缠绕着他。
什么一个男的可以这么香?
哪怕是女人身上都没有她身上那种冷冷淡淡的清香。
所以温希恩到底是用了什么牌子的香水?
范咸不动声色的靠近了温希恩,深深的嗅了一口,喉咙干涩的有点痒。
“怎么不说话?难道还因为梨园的事情和我生气?”范咸说这话时居然还委屈了起来,这让他身上成熟的气息少了些。
温希恩把烟按灭,慢慢地将脸面靠近范咸,直至呼吸彼此交缠才停下。
范咸紧张的看着温希恩,不停的做着吞咽的动作,性感的喉结上下一动。
温希恩弯了弯眼睛,大笑说:“早就不生气了,我就是感慨,你变了不少”
范咸听到温希恩这么说立即放松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有些抱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气呢。”
范咸的确变了很多,更好看了,两个人都内敛了,但是现在看着温希恩,眼睛好像有很多星星,亮晶晶的。
被黑色衬衫挡住的上身支起,像只勾栏儿院里的妖精一样,眸里含雾,半阖轻扰。
范咸看的呆了,然后红着耳尖,轻轻的说,“你也变了很多……”
可能是范咸红着脸的样子太过于滑稽,温希恩闷声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问题,范咸好像看到她的眼眸里有水渍,波光淋淋的。
那本是疏离尊贵,不可接近的,像是被摘下来的一弯明月,握在掌心了,便也变得柔和可亲。
但是范咸却笑不出来了,他伸手摸着温希恩的头发,温希恩的头发不像她的外表那么不好接近,是细软的,摸起来跟上好的丝绸一样。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范咸心口发凉,看着温希恩看似漫不经心的神色,眼前有一瞬的眩黑。
心脏像是被冷硬的铁丝细细密密的勒紧,连血肉都搅弄在了一起,钝痛而巨大。
温希恩还是没有放下,这样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
他面无表情的盯了安安静静的笑着的温希恩几秒后,扣住她的手腕,转身对着陆迁说。
“你们先玩,我和希恩出去说说话。”
陆迁见范咸的表情不大对劲,再看看温希恩,他知道范咸不会乱来,就答应了。
说完范咸便拽着温希恩往外走,抓着手腕的力道大的几乎要磨碎骨头。
温希恩吃痛的皱着眉,抿着唇不说话,跌跌撞撞的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来到外面没有人的角落,范咸便一把将她推到了墙壁上,温希恩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着。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49)
竭力压抑的愠怒如失控的洪水倾数涌了出来,范咸发狠的瞪着她,冰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竟然有些颤抖。
“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他?希恩,你清醒点,不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好吗?”
范咸的表情是愤怒失控的,但是他说出来的话确是没有攻击性的。
他了解温希恩,吃软不吃硬,作为温希恩的好兄弟,他会把伤害温希恩的人,从她的心底里面一寸一寸的挖出来。
温希恩的后背撞上冰凉坚硬的墙壁,身前是范咸覆下的巨大阴影,阴戾暴躁的眼眸像一张网密不透风的将她牢牢缠缚。
她的领口被范咸紧紧攥着,泄露出的呼吸有些不平稳,她的眼眶发红,“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不是吗?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真是不争气,真没用,只是稍微提了一下那个人,眼泪就收不住。
听了她的话,范咸才终于松手了,漆黑的眼眸深的如掩映的森林,藏匿其中的幽光不着痕迹的躲在阴影处。
他的唇微微扬起,淡淡的笑容露出了罕见的温柔包容。
“我是你的朋友,我很担心你,我早就说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范咸现在早就没有一年前那么浮躁,不会直接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他现在循循善诱着,披了一层华丽的人皮。
他摸了摸温希恩的脸颊,轻哄般的安慰道,“我知道我说的话不太好听,你将就些,不要怪我……”
温希恩看着他真挚的神色,轻轻的说,“我早就不怪你了。”
范咸拨了拨她额前飘动的头发,然后抱着他,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
脖子上喷洒着灼热的气息,像是一条蛇逐渐缠住了她的脖颈,虽然很不自在,但是温希恩还忍着没有推开。
耳边是范咸好听的声音里满是黯然的失落。
“是不是如果今天我没来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他这时委屈的像个受骗了的孩子,却没有愤怒的反驳,只是可怜巴巴的小声询问。
温希恩笑一下,心里的悲伤也被他打乱了一些,她双手轻轻的抓着他微硬的头发,看着他哀伤忧愁的神色,忽然就蒙上了细微的罪疚感。
“哪能啊,我是怕你不想见我。”
温希恩和范咸也算是和好了,范咸有空经常会叫温希恩出来玩,范咸了解温希文,知道她爱玩什么,每次都可以把她讨的很开心。
但是范咸注意到一个细节,虽然温希恩嘴上说着要忘记,但是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却一直都没有摘她来,每次看到都觉得格外的碍眼。
雷雨不绝,玻璃窗泼上大片透明水液,紧接着是一道惊雷在灰暗的空中炸裂,刺眼的银光闪过一角而后消散。
暴雨猛烈地击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响声,屋内的雨潮味聚拢成一团自四周朝袭来。
温希恩原本在床上看书,听到轰轰的雷声吓得一抖,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的苍白。
在电影闪雷鸣之间,温希恩好像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是杜江。
温希恩尖叫一声,看过去空空如也。
心脏开始跳的不正常,在这冰冷的冬天温希恩竟然流了冷汗。
外面的下人听到声音就着急的敲门,轻声的询问什么事。
温希恩躲在被子里面,手中的书掉在了地毯上。
最近西街开了一个新的茶馆,装修的古色古香,里面的茶也是一流。
范咸把温希恩叫了过去,可当看到温希恩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没有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是身体不舒服?”
范咸聒噪的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围绕,像无数只蚊子嗡嗡嗡叫。
“没有。”温希恩不咸不淡的说,淡色的唇抿的紧紧的。
范咸看温希恩没什么表情,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兴奋地说:“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喝茶的手指一顿,温希恩放下茶杯,弯了弯眼睛说:“好啊。”
这个茶室的环境和卫生都很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让温希恩紧绷的神经微松了,她有些好奇范咸口中说的惊喜了。
可能是因为晚上做噩梦的缘故,温希恩的表情一直都是厌厌的,范咸说出去上个厕所。
温希恩闭着眼睛养神,迷迷糊糊的差点睡了过去。
在半梦半醒之中,温希恩感觉到手指原来奇怪的湿润感。
轻轻的睁开眼睛,但是当看到场景时一下子就惊醒了。
脚边跪着一个少年,他温顺的吐出舌头舔砥她的指尖。
红色柔软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拂过,指尖像被一团柔软的棉花包裹,让温希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温希恩连忙抓住少年的头发把他向后扯,少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仿佛还有向上爬的趋势。
“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温希恩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少年随即紧张的看着温希恩,黑色的眼睫扑扑地轻颤,红润的唇微抿。
他没有说话,慢慢地贴近温希恩,那张纯真的脸面一点一点的放大。
温希恩本来想一把推开他,可是当看清少年的眼睛时却愣住了,在少年的唇即将吻上来时,有人拽住了他的头发往后扯。
“扑通———”巨大的声音响起,少年被人拽下地。
下一秒,是一张淡漠疏冷的脸面出现在温希恩眼前。
范咸的神情在灯光下显得阴沉无比,他的唇几经欲张,但还是没有对着温希恩发脾气,而是对着少年咬牙道,“是谁允许你进来的?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谁给你的胆子碰她!”
范咸显然已经怒极,面容极度可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死死抑制着暴戾念头。
少年跪在地上,慌张惶恐的求饶着,他也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在门缝中看到了温希恩的侧脸。
那人只露出了一张侧脸,白皙清透,容颜俊美,表情冷淡,还透出几分恹恹的疲倦,是林一天见过最好看的人,就像是被藏起来的琉璃美人,孱弱而精致。
就鬼使神差的进来了。
他知道他今天伺候的是这位客人,所以就大胆的擅自进来了。
而且他一开始还是紧张的,但是后面让他无比惊喜的是,温希恩没有推开他。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0)
就鬼使神差的进来了。
他知道他今天伺候的是这位客人,所以就大胆的擅自进来。
而且他一开始还是紧张的,但是后面让他无比惊喜的是,温希恩没有推开他。
范咸看跪在地上的少年还敢用那双恶心的眼睛去看温希恩,眉眼阴郁至极。
少年仿佛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他连忙跪到了温希恩的脚边,扯着温希芸的衣袖一言不发的沉默,杏眼却开始不停地掉下泪水。
美人哭泣的模样真是令人疼惜。
温希恩看着那双眼睛,实在是拒绝不了,她等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对着范咸不赞同的说,“你吓到他了,范咸。”
范咸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不就是他送给温希恩的惊喜吗?
他不就是想让温希恩知道没有谁是替代不了吗?
他不就是想让温希恩知道,并不是非那个戏子不可吗?
看到那样的场景为什么会那么激动,有片刻间的大脑是空白的,接着便是碎裂般的重重一击。
范咸捏紧了拳头,直到指甲刺进的肉里面才勉强冷静的下来,嘴唇哆哆嗦嗦的失去了全部血色。
温希恩察觉到他的表情都不对,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是说要给我准备惊喜吗?”
惊喜?
你手下的少年就是惊喜啊。
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可是但看到温希恩无名指上的戒指,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范咸低垂着眼睫,慢慢的道,“这个人就是惊喜,怎么样?喜欢吗?”
含着笑意的声音透着股诡异的温柔,只是温希恩这时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
温希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过在他脚边的少年,少年杏眼蒙上层层水雾,眼尾带着一抹薄红,红艳艳的唇。
范咸在等着温希恩拒绝,这是他以为的,可是他现在又不确定了。
这挺好的,说明温希恩也没有非那个戏子不可吗。
范咸为了给他们更好的相处空间,就出去了,顺带还关上了门。
这茶馆外面就是楼外,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路旁的杨树枝在风中狂舞着,那干巴巴的树枝,不时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范咸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他身材削瘦,个头极高,站在外面很瞩目。
他点燃一根烟,但是却没有抽,眼神放空的钉在某处,直到那火烧到指头才惊醒。
把烟头扔掉,范咸依旧是守在门口的,可是这茶馆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很厉害,他是听不到,里面有半分动静。
范咸想到他上完厕所,打开门看到的场景,浑身仿佛都火热了起来。
即使被猥亵,那个人依旧毫不慌张,泛着浓浓艳色的浓稠眼尾上挑,跌丽的唇瓣抿着,就那么自上而下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人。
她表情似无情,又似多情,却透出一股淡淡的魅惑,禁欲又色情。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狠狠的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一一浮了起来,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硬是压下那些暴躁。
他们现在已经做到了哪种程度了,可能已经抱在一起了,也可能已经亲在一起了,说不准已经……
范咸的呼吸渐渐粗重,他慢慢睁开眼,眼眸像是染浸海水腥寒的礁石。
真是的,温希恩怎么可以这么随便,难道就因为那个人的眼睛像戏子的几分?
那这样岂不是让温希恩陷得越来越深,这样岂不是害了温希恩!
他怎么这么糊涂!
范咸说服了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但是没想到里面的场景让他目瞪口呆。
他脑海里想象的暧昧不同,温希恩和少年隔着很安全的距离,而少年正在为她泡茶,温希恩就撑着脑袋在那里看。
范咸突如其来的闯进来,让温希恩挑了挑眉,举了举茶杯示意,“一起喝茶?”
一直攥着手指慢慢的松开了,范咸坐到了温希恩的身边,他装作喝了一口茶,然后皱着眉说,“他的才不怎么样,不如换专业的人士来吧。”
温希恩觉得这茶挺好喝的,而且眼前的少年泡起茶来也是赏心悦目,但是范咸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换吧。
少年退出去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看了温希恩好几眼,魂都被她勾过去了。
范咸起身时好似不经意的把茶杯里的茶洒了出去,刚好洒到了温希恩放在腿上的手。
“啊,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吧。”
说完他就直接抓住温希恩的手腕,拿起旁边干净的湿巾就使劲的擦。
范咸低头凑近温希恩的脸颊,喷吐的炙热气息如野蛮贪婪的野兽,如跗骨之蛆黏在白腻的肌肤上。
他把温希恩的那只手擦的通红,都被搓破皮了,他还在那里擦。
温希恩忍不住抽了抽手,“疼……”
她小声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甜意,听起来软软的好像很好欺负。
“对不起,我就想把你弄干净,我知道你爱干净的……但我没想把你擦疼。”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忍不住低下头来去蹭温希恩柔滑的侧脸,如毒蛇舔信,阴冷的要将猎物拆吃入腹,但也因为忌惮着什么而不敢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牙齿都不敢触碰,只能用柔软的唇瓣不甘心的一遍遍亵渎,而且还是不经意的,快的让人察觉不到,但是却在如玉的肌肤上留下湿润的水光。
温希恩面无表情的垂着眸,似乎是想偏头避开,但钳制住身体的力道几乎要勒紧骨头里,如蛆附骨。
这种感觉很奇怪,温希恩忍不住推了他的肩膀一下,“不要这样,这样好奇怪。”
男人忍不住笑了,迷恋的盯着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撒娇似的的伏在她耳边低声道。
“哪里奇怪了,小时候我们俩还亲过呢,要不要回温一下?”
说着说着,他就凑近了,好像真的要亲过来一样。
温希恩把他的脸推开,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毕竟范咸总是会说这些骚话,所以温希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都说了是小时候了,现在还要亲,羞不羞。”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1)
但是范咸还是趁温希恩不注意,飞快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那软而又滑的触感让他不由的抿了抿唇,神色微微的暗了下来。
“范咸!”
温希恩狠狠的擦了擦脸颊,嫌恶的直皱眉。
那雪白的肌肤上被她擦出了一条红痕,范咸看着极其的不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爽,反正就是不想看到她擦。
这让他有股被嫌弃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嫌弃过。
温希恩原本还想破口大骂,就天旋地转的被范咸给压在了身下,下一秒敏感的腰部就被他轻轻的挠着。
温希恩痒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赶忙把身子侧过来。
范咸一下子把手插到她的腋窝下挠,高大的身子完全可以把温希恩压的动弹不得,只能像个鱼儿一样四处打挺。
“哈哈哈,范,咸,哈,不要……哈哈哈哈,痒……”
范咸却不想那么快就放过温希恩,他笑着逼问,“那你还嫌不嫌弃我?下次亲你的时候,让不让亲?”
温希恩双手抱着胸口,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完全就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在笑,连话都说不出来。
范咸生的高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进自己怀里,盯着她的眼眸流露出轻快的笑意和深不见底……情欲。
哪怕是隔着布料,范咸都可以感受到那肌肤的柔软,不知不觉得原本单纯的挠痒痒变得不单纯。
他像是不经意的一揉,一掐,甚至还滑进了衣服的里面。
果然,里面的肌肤又软又细滑,他的手像是被吸在上面一样,完全舍不得收手。
怎么会有这么好摸的皮肤。
温希恩就笑得缩成一团,喘不过气来了,她笑得没有力气了,她也笑得没有力气了。
嘴上还一直道歉,希望范咸放手。
“我错了……停下来……”
范咸心里情绪翻滚,眸色暗沉沉的,沉淀着刺骨的寒冷,手上不由用力一揉。
“嘶。”
温希恩疼的吸了一口气,她眼中还带着笑意,那称艳妩媚的眼眸微红,汗津津的眉眼微阖,便如那堕落的神明,深陷泥潭却眉目情。
范咸未尝情事,此刻却浑身发热,面红耳赤,所有的血液都往下腹急速的涌。
鼻尖的冷香仿佛更加的浓烈了。
头脑轰鸣,手脚发抖,不知是臆想还是真切,被肆意欺负的人含糊的呜咽声精准的传入他的耳中,如炸药无声的爆炸,震的他心脏都酥麻的失去了控制。
直到温希恩为了他一把,范咸才如梦初醒,却是不敢再面对他,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脸红的像个柿子,慌慌张张的往外面跑。
温希恩不明所以的坐了起来,就看到跑出去的范咸又跑了回来,看着疑惑的温希恩,范咸红着耳尖说,“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范咸开车,余光一直都有注意着温希恩,然而温希恩一直看着车窗外,他心里纳闷着,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停下!”
温希恩突然出声,范咸下一次的踩油门,他转过了头询问,“怎么了。”
看着窗外的温希恩没有理他,范咸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蒙蒙细雨中,男人临风而立,眉目清俊,寒风吹来,衣袂飘逸如风,他身边站着一位少女,清秀白皙,远远看过去像一对璧人。
他们两个人撑着同一把伞,少女的手挽着沈玥的手臂上,靠的很近,沈玥手中提着他最爱吃的桃花酥,低着头脸部很温柔的和少女说着话。
范咸脸色一沉,粗暴的将温希恩的脸按回自己怀里,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可怖,眼眸甚至还带着几分冰冷的狠毒。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温希恩的身子在细细的颤抖,一时间没有反抗,就任由他抱着。
沈玥只是和梁玉瑾凑巧的在在桃花酥的店铺撞到,没想到两个人都爱吃桃花酥,然后后面下了雨,沈玥出门之前保险起见还是带了一把伞,但梁玉瑾没有带,于是两个人就共用了一把。
沈玥不是很喜欢和别人靠得近,所以他的肩膀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块。
梁玉瑾也看到了,所以就擅自的抱住了沈玥的手臂,沈玥的眉一下子皱的起来,他刚想收回手,梁玉瑾就柔柔的说。
“我们靠的近一点又没事,你看你的衣服都湿了,等一下会感冒的。”
少女抬起眸的目光怯怯的,脸颊带着红晕,好像也很不好意思。
在怎么说梁玉瑾小时候也帮过他,沈玥也不好甩脸色,哪怕是很不习惯被别人抱着手臂,也没有表现出来。
外表看起来很腼腆的少女此刻的话却有些多了,沈玥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
沈玥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前方,脚步也停顿了下来。
梁玉瑾也跟着看过去,小声的询问,“阿玥,你在看什么?”
沈玥整个人都僵住了,缓慢地回过头,茫然的问,“你刚才……叫什么?”
经过他这么一问,梁玉瑾才像是反应了过来,白皙娇嫩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我叫你阿玥……有什么问题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不叫的。”
阿玥……
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号了……
“阿玥……阿玥……”
细软的声音被温柔如四月春风的声音所代替。
沈玥感觉眼前一片恍惚,他仿佛看到那张秾艳精细的脸正仰着头,笑着看着他,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这个笑容赶走了沈玥心头上所有的阴霾,使他感到天竟然如此的明亮,没有意思瑕疵。
沈玥被蛊惑般朝她靠近,梁玉瑾顺势揽住他,如亲密无间的伴侣,在他耳畔温声唤道。
“阿玥……”
入鼻的不是熟悉的冷香,沈玥瞬间就惊醒了,他把少女推开,眸色沉沉的,满是令人不由自主胆寒的阴势森然。
“不要这么叫我。”沈玥直接冷声的道。
只要一听到这个称呼,他就想到了那个人,那个讨人厌的人。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2)
梁玉瑾无措的咬着唇,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沈玥冷漠的侧脸,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刚雨与也慢慢的快停了下来,沈玥索性把手里的伞给梁玉瑾,带着帽子先行离开。
沈玥去药店买了药,家里的胃药都吃完了,他有轻微的厌食症,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
最近几天精神很疲倦,但胃部的不适如千万根针扎的他突突的疼。
多买了几盒药,沈玥就回到家。
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的冰冷,沈玥吃了胃药躺在沙发上休息,没开灯,窗外透进来的光又白又冷。
沈玥呆呆的歪着头看,模模糊糊的从这份寡淡的月色里望出一个人的面容,也是这么好看,这么冷淡,就像月光一样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清晨的闪耀里。
他心头绞痛,随之腾升起的想念掀起了剧烈的欲望,他闭着眼,喃喃的不停叫着什么,寂静令人愈加孤独,他喘息着用手臂挡住眼,半晌后从眼角滑下无声无息的眼泪,一直浸到鬓角里去。
胃好疼啊,以前明明没有这么疼的,果然是变娇气了。
沈玥抹了一把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拆开包装,桃花酥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
捻了一块,轻轻的咬了一口,清香甜腻的味道瞬间弥漫。
屋内寂静无声,窗外倾斜进的黑将屋子罩得严严实实。
口里的桃花酥,好像也没有那么甜了,相反还带着些苦涩的味道。
就这么过了三年。
温希恩和范咸走的也是越来越近,主要是温希恩开始接梁家的生意,她向来对这种生意不感兴趣,但是梁忠山是铁了心的不让温希恩混了,实在没办法推,只好不情不愿的接手了一些事。
从小温希恩就没有好好读过书,所以哪怕是一些小生意也让她觉得是极其痛苦的。
每天被各种专业名词搞得头昏脑涨,烦的不行,而且梁忠山也勒令如果不肯好好学的话就不让出门,开始温希恩也硬气,死活都不肯学,面被关了两个月,只能垂头丧气的坐在公司里。
经过了一年多的磨合,温希恩才终于摸着了点门路,总算能独立的处理生意了,虽然处理出来的结果并不是很让人满意,但起码也不算很差。
在这一年里,范咸帮了温希恩很多,范咸比她早几年就开始接手大生意了,而且几乎笔笔都可以谈成,在温希恩还熬夜学习那些看不懂的报表的时候,他已经对那些大生意得心应手,混成了商界里的巨头。
所以他肯来帮温希恩一步步琢磨的时候,温希恩是真心感激他的。
后来温希恩也开始慢慢的接手那些比较大的生意,梁忠山也会放一些权,等温希恩步入正轨之后,也常常会找范咸出来喝酒。
“过两天齐老太太过生辰,你不是和齐家有个生意要谈吗?一起去?”
温希恩点了点头,“行,礼物你也帮我多准备一份吧。”
范咸晃了晃酒杯,笑骂道:“你这个机灵鬼,就知道使唤我。”
温希恩轻轻笑起来,低哑的声线尾音微微往上勾,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
她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只是鸦翅一般的睫羽轻轻颤起来,显得勾人。
“怎么能说是使唤呢?我是在拜托你呀,范哥……”
在那些富二代眼中,他们都是把范咸当哥的,就喜欢范哥范哥的叫。
但是这句范哥在温希恩的嘴里,就感觉变了一种味道。
烟雾浙渐朦胧二人离得极近的眉眼,范咸望着温希恩薄情却靥足的神态,心里突然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起来。
范咸的动作顿了顿,面色平静的笑着,“拜托我的时候,就知道叫哥了。”
“哪有。”漂亮的人深吸一口微呛的香烟,烟嘴处被艳红儿的唇瓣咬得溃了几辩暗色的水渍,他倚着沙发,姿势像是在施舍,又像是在引诱。
像是堕落的神明,又分明是顶级的色情。
她吞吐着蓝灰色的烟雾,抬眸望着范咸,秾丽的眉眼带笑。
范咸微微的垂下眼睫,然后勾着他的肩膀把她揽过来,英俊而又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一股邪笑,性感的一塌糊涂。
“在叫哥一声听听。”
他的语气像是诱惑单纯的孩童一般。
范咸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再混合他身上高级古龙香水,并不难闻,相反还有一股男性的荷尔蒙的味道。
所以温希恩也没有推开他,但是却怎么都不肯何他的心意,怎么都不肯叫。
温希恩喝完了杯中的酒,看了看手表,然后说:“不和你闹了,明天还有生意要谈,就先回去了。”
温希恩只是通知他一声,没想经过他的同,拎着外套离开了。
坐在另一边的陆迁听到门口的动静转了头,见范咸一身西装,一个人坐在那边格格不入的样子,嗤笑了声。
“希恩就走了?怎么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
范咸斜觑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上酒。”
陆迁一惊,戏谑的神情收敛,语气透出点正色,“咋了,还要喝啊,你没事吧,我就所便说说。”
范咸一言不发,他仰上靠背,闭了眼养神,神情怎么看怎么疲意。
陆迁有点踌躇,也没做声了,招手让服务员拿几瓶白兰地过来。
等上了酒,范咸顺势仰头,冰块碰撞酒杯,喉结滚动,一清到底。
看范咸接连三杯这么灌,陆迁紧张的把杯子夺过来,“范哥,喝酒也没有你这么喝的啊。”
范咸眼底漆黑,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沉淀着浓浓的压抑。
他也不答,干脆重新靠上了沙发,抽出根烟咬上。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转动打火机,啪嗒一声开了盖子点火,火光明明灭灭,冒出的烟雾笼上脸,极致沉默。
良久,他抖了下烟灰,闭着眼接着抽,天花板吊着的灯落下一片薄光,描摹着这张深邃凌厉的侧颜。
男人半垂半遮的眼睫拓上皮肤,留下了淡淡阴翳,他的一丝不苟的发微微的凌乱。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3)
他缓缓的,迟疑的说,“你对梁希恩的感觉怎么样?”
陆迁一愣,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和希恩玩的最好了,我和她从小就一起玩了,但我感觉希恩最近变了很多,怎么说呢……”
陆迁想了想,“变的成熟了一点。”
以前温希恩可是一刻都不消停的,天天四处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梁家天天跟在后面擦屁股,陆迁以前也是跟着温希恩捣蛋的一员,只不过出了事情都是温希恩担着。
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也算是一种美好的回忆。
范咸微微的仰起头,性感突出的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一下,低哑的声音坚定的开口,“我好像喜欢上了希恩……”
陆迁嘴角一抽,挑了挑眉,“这有什么的,我也喜欢希恩啊,就冲着希恩那种不分男女的脸,谁不喜欢她。”
范咸缓缓吐出烟圈,睨了他一眼,“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不就是一辈子吗,这有什么……”
“不是……等等!你说你要和谁过一辈子?!”陆迁反应过来的瞬间,完全变了脸,极度震惊。
“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的。”
陆迁一听,这会儿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了。
“范哥,你可不要糊涂啊!希恩可是你兄弟啊!希恩是把你当好兄弟看待的!”
范咸阴沉着脸,”……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自己,也毁了他!到时候范老爷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而且你们可都是男的,你们可都是家里的独苗苗,会断后的!”
“更何况你也知道,在这里,两个男的玩玩还好,要是真的在一起,别人怎么看你家,世人怎么看?先不说这些,等你们在一起了,要将来要是后悔呢?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范哥!”
陆迁手舞足蹈,一张嘴吧啦吧啦的没完没了,就怕范咸一个冲动,把事情闹大。
好半会儿,脑子里的震惊终于缓过来,陆迁压了压手上的虎口,心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沉了下来。
不自觉想起了那双氤氲着雾水的眼。
这次语气带着点意味不明,“你别祸害希恩,人家好不容易正常了……你会毁了她的。”
范咸如何不知道呢,可是,为什么沈玥可以……
而他不行。
“你不要说了。”范咸烦躁的用手指拍上鼻骨,“我知道。”
拿起满满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
陆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下来,脑海深处翻滚着那双眼,让他不自觉躁动,跟着开了瓶酒。
余光瞥见范咸的眼神直直的穿透玻璃杯,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他灌了口酒,浑身流淌的踩动被冰凉压了下去。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满上。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越来越乱了。
……
这日,齐老夫人生辰,齐老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是个军阀,混上了少将,也算是年少有名,二儿子是从商的,很有出息,把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次办生辰,来了不少的青年才俊。
齐老夫人的二儿子细心,知道齐老夫人喜欢听戏,特意请了上海棠最大的名角儿会亲自登台,这是极其难得一见的。
在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匮乏,听戏班子里最红的名角儿唱上那么一曲便是最奢靡的消遣。
戏台子上热闹非凡,笑靥如花伴着铜鼓喧锣,细细描绘的容颜在丹青里落了留白。
唱词里咿咿呀呀演绎着悲欢离合,一阙又一阙——台上戏子唱的卖力,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一抛水袖一声叹,直至台上已落幕而台下众人仍然回味无穷。
“唱的真叫人魂都碎了。”
齐老夫人披着厚厚的雪白貂裘披风,抹了抹眼角淌落的泪。
齐瑶琼就被在齐老夫人身边,她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而且还以为学过西方教育,一身洋装很引入注目,在加上那张娇嫩美丽的脸,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不管是谁,都希望被齐瑶琼看上,只要被她看上,那就是一步登天。
范咸生的俊朗,又坐在她的不远处,从头到尾却没看过她一眼,而是温柔的同旁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含笑多情,满是宠溺。
以齐瑶琼的角度,根本就看不清范咸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并不妨碍她对范咸有好感,范咸是在这些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家世显赫,不知是多少小姐的梦中情人。
齐瑶琼与那些腼腆羞涩的小姐不同,她是比较大的开放的,遇到喜欢的人就是毫不掩饰。
趁齐老夫人和别人叙旧,齐瑶琼就溜到了范咸面前,但是范咸却拉着另一个要走。
齐瑶琼偷偷跟着范咸,故意露出了拙劣的马脚,以为范咸会发现。
谁知范咸专心的和身边的人说话,连她忍不住的喊叫声也没听见。
“喂!你给我站住!”
齐瑶琼气的跑到他面前拦下路,然后得意的看着扬眉的范咸,等待着他惊艳的溢美之词。
范咸却越过她就走,仿佛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齐瑶琼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然后拽住了他的胳膊,娇纵的大喊。
“范咸,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
范咸侧身躲开了她的手,淡淡道。
“不知齐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齐瑶琼看他一脸平淡的模样,反而觉得他真的与其他人都不同,面上迅速飞起一朵红霞,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看起小姐的样子,单独说的话不可言喻。
范咸的脸色没有变,但是眼底的情绪去慢慢的变冷。
突然有一阵轻笑,这笑容很轻,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却让齐瑶琼很尴尬,她恼怒的瞪着出声的人,可就是这么一眼,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人一直都在范咸的旁边,但是却一直都不出声,而且齐瑶琼眼中只有范咸,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
那个人不知是哪家的少爷,长得还真是好看。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4)
她像是一副静立的水墨画,一眉一颦都是画师用心勾勒径精致的五官就连暗影都打那么完美无瑕。
黑眸白肌,神色清淡,好似绝伦的仙人。
齐瑶琼直愣愣的看着她,对视的刹那间,她的面上猛然红透了,显露出几分女儿家娇羞的柔态,连声音都放软了许多,生怕吓走温希恩似的。
“你,你是那家的,怎么,怎么没有见过你?”
温希恩闻言笑了笑,打趣的道。
“我是梁家的,久仰齐小姐大名了。”
齐瑶琼摸了摸头发,紧张的手无足措,她愣愣的哦了声,眼睛却是黏在温希恩身上,不舍得离开似的,绞尽脑汁的想多和温希恩聊一下。
“那你有空吗?我,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那人怔住不语,甚至还笑了下,眉眼都弯了弯。
这小姑娘只会一种搭茬的方式吗?
温希恩的笑容令岳晴红了脸,生性娇蛮的女子在谪仙般的人面前也不禁柔声细语起来。
“你笑什么啊,我很好笑吗?”
温希恩的眼睛都带着笑意,唇边带笑,便若那春晓之花,徐徐胜放,实在是让人无法静心。
“你刚才不是说要和范咸单独聊聊吗?这样不是很好吧。”
好听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意味,莫名有些流气,但是并不让人讨厌,相反更加的让人脸红心跳。
齐瑶琼的心跳的极快,如小鹿乱撞,红云如霞,痴痴的望着温希恩。
温希恩始终倚在范咸的身上,姿态闲适,漫不经心的样子。
看着眼前少女怀春的样子,范咸看的直皱眉头,他扯着温希恩的手腕,淡淡的瞥了一眼齐瑶琼。
也就是这一眼,从背脊处猛然蹿升起一股寒意,齐瑶琼吓得呆在原地,直到范咸离开后才猛然回过神来,脸色惨白。
为什么刚才她觉得...范咸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那种女人说话,那个齐小姐一看就是水性杨花,看一个爱一个。”
范咸苦口婆心的跟温希恩讲那种女人不行,少和那种女人来往,不要和那种女人讲话,说是会被那些女人带坏。
这个时候温希恩才知道,原来范咸这么保守啊,相处的时候看着挺开放的。
温希恩懒洋洋的倚着廊柱,百无聊赖的伸脚踹了他一下,促狭的打趣道:“那你说说怎样的女的是好的。”
笔直的西装裤被留下了温希恩的一个脚印,温希恩看着觉得好玩,范咸生活精致的很,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年少还留着长发,喷男士香水,只不过后来被范老拿着剪刀亲自剪掉了,为此范咸还偷偷的哭过鼻子,刚好被温希恩撞到,因此狠狠的被嘲笑了一番。
他似乎看了温希恩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好像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慢悠悠的道:“反正像齐小姐那种的是不行的,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谁娶了她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温希恩只觉得范咸的蔑视似曾相识,那时他也是这样说沈玥的,不过现在温希恩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笑了笑:“齐小姐长得这么好看你都嫌,那你这感情金贵的到底会给谁啊?”
范咸这次倒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认真的思来想去,然后才慢慢的回答说:“我这个人心比较小,只能藏的住一个人。”
在年少时,都会有蠢蠢欲动的时候,温希恩会和陆迁他们玩,但都是点到为止,从来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而范咸因为范老管的严,在范咸但是懂事的时候,就让他接手家里的生意和范咸从来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一直没加入进来。
温希恩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这么专情的人,安全看不出来。
“不知道你这个真心会落在哪家的姑娘身上,我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温希恩挤眉弄眼的笑着打趣他,他也笑了一下,语气似乎有些温柔:“你会知道的。”
范咸只是把温希恩拉出来透透气的,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又拉着温希恩回去。
温希恩顺手拿了一杯香槟,微微的抬眸,刚好看到戏台子上那熟悉的身影。
高高戏台上。
雨霁云初上,薄雾凝成霜,箫声起,水袖断晨光;颦笑间,唱尽人间冷暖,不问心藏愁思千万。
浓妆艳抹的花旦,一袭白中带着红的水袖罗裙,衬着他身子修长挺拔。
一抬眸,那眼中仿佛又数不尽的哀愁。
一甩袖,仿佛无奈的仰首。
一转身,便是一段数不清道不明的绝情风流。
直到戏子下台,温希恩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现在的精神都是恍惚一片,逃避了三年想要见的人,就这么莽撞的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第一次遇见梨园花旦的场景。
温希恩的眼一热,立马收回了视线。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细微的颤抖,猝不及防的差点把酒杯里的香槟弄洒了,她恍恍惚惚的道着歉,心里一片惊惶。
温希恩立在人群里遥遥望着他的背影,心口一阵钝痛。
范咸从移进来开始就一直观察着温希恩的神色,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已经三年了,他天真的以为温希恩已经放下了,可是温希恩无名指中一直戴着的戒指又一直在提醒他,温希恩没有忘记。
温希恩还是念着那个玩意!
男人冷沉着脸,居高临下的侧着脸看着温希恩,眼眸没有一丝温度,薄唇线条抵出锐意锋利的弧度。
他伸出一双灼热的大手捂住温希恩的眼睛,手心里对方睫毛微微的颤抖,范咸的心也跟着抖。
——
“恩恩,不要看。”
——
范咸看温希恩的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和齐家的单子是很大的,他把温希恩安顿在一个角落,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乱跑,自己就去找齐家谈。
齐家的二当家是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有福气,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内地的精明的跟老狐狸似的。
几句话就可以把人给饶进去,范咸表面是很耐心带着笑和他讲着合作的事,但是余光其实一直都在温希恩身上。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5)
温希恩低着头靠在墙上,像美玉般的手指晃着酒杯。
沈玥卸了妆,依旧是穿着一身戏服,他也受邀了,齐老夫人经常会来梨园听戏,但是她最爱听的依旧是沈玥的。
哪怕是过了三年,温希恩和沈玥的故事依旧没有被人淡忘,谁不知道良家的小少爷为了个戏子被赶出来梁家,没有过一年还不是灰溜溜的回了梁家,说白了就是玩够了。
所以他们看到沈玥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温希恩,引起了一阵骚动,沈玥当然注意到身边嘲讽和充满恶意的眼神,但是他并不是很在意。
他也不喜欢这种盛大场合,和齐老夫人随便的聊了两句就想离开,可就是在转身的时候刚好与服务员撞到了一起,就算是躲得快,酒水也洒在他的衣服上一些。
服务员慌张地弯着腰道歉,吓得眼睛都红了。
沈玥微微蹙起眉后,无法忍受衣服上的酒渍,眉梢猛地一跳,他淡淡的抬眸,就与右手边的温希恩撞上了视线。
空气仿佛都变得缺乏起来了。
沈玥的下颌线紧致流畅,棱角的弧度勾勒出男人的性感。
温希恩淡淡的望着他,而沈玥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无声诉说着抗拒和淡漠。
记忆里沈玥也很少与她对视,大多都是像现在这样侧过头避开,都是温希恩傻傻地凝望着他。
温希恩以前傻傻的以为是他害羞,所以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好笑。
哪有什么羞涩的,无非是压抑的烦躁或是隐忍的厌恶,怕被她发现罢了。
这样想想,沈玥不看她,其实也挺好的。
温希恩放下酒杯,转过身时眼尾发红,秾艳清贵的眉眼蒙上了一层阴郁。
沈玥复而忍不住又抬眸去看,却看到温希恩快要离去的背影,心间猛地一颤,拨开人群疾步走了过去,气息不稳的沉声叫。
“梁希恩。”
这一声叫,吸引住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他们戏谑的来回看着这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等叫了温希恩的名字,沈玥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察觉到温希恩的目光也落了下来,冷冰冰又陌生。沈玥的背脊僵直了。
可他忍不住小心翼翼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温希恩已经转身就要走了,他心口一紧,再次失声叫道。
“梁希恩!”
温希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客气又疏离的问。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沈玥的心顿时凉了一截,他看着温希恩淡漠又疑惑的模样,呐呐的问。
“你……你还记得我吗?”
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心里傻傻的话说了出来,主要是温希恩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疏离和冷淡,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明明他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而且沈玥也知道温希恩喜欢他,不可能会把他忘记的,但是温希恩的态度,竟然让他不确定了。
温希恩笑了一下,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温度,“记得的,沈先生。”
沈先生是谁?
沈玥的脑海嗡的一声响,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惊醒他的是旁边人嘲讽的笑声和骂声。
这些公子哥们骂起人来并不粗俗,可是听着起阴阳怪气的,让人很不舒服。
沈玥几乎发黑的意识才缓了过来,他怔怔的目光看着温希恩离开,心仿佛空了一块。
外面下起了大雨,范咸一个转头就没有在看到温希恩的人影,原本是想回家的,可是在齐宅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人。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人先回去了。
可是车还停在外面呢!温希恩是和他一起来的。
范咸的眼前有些发黑,他之前被齐老二灌了不少的酒,这以为就刺激到了他一直压印在心底的烦躁和暴戾。
外面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范咸阴沉着一张脸开车,急切的看着四处。
没过一会儿,就在雨幕中看到了那单薄的身影。
迅速的把车停在一边,昂贵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的水渍中,范咸拿着伞匆匆的赶过去。
温希恩漫步走在雨幕里,任雨淅淅沥沥的下,顺着发梢,嘀嗒嘀嗒落在地上泛起水渍,有的顺着脖颈滑进身体,睫毛上沾着水珠,模糊了视线,叫人看不清。
“希恩!”
好像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希恩!”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肩膀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给捏住,温希恩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一把伞撑在了头顶,阻隔掉了外面的风雨。
手腕被人紧紧的捏住,五指收的很紧,捏着骨头都疼。
“你在发什么疯!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你他妈的是不是又想感冒啊!”
范咸年少的时候混得很,但是接受的教养是一等一的好,从小到大说起的脏话屈指可数,可是他现在严谨洁净的西装早就湿了一半,原本额前摸了发胶的发丝是往后捋的,现在全都被雨水打湿,垂在额前,神色紧绷又晦暗,削薄的唇抿的紧紧的。
眼前的人是那么的单薄,他抬起眼眸,纤直浓密的眼睫上挂着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眼尾的红散发着糜艳。
苍白到病态的薄薄的肌肤清晰的血管。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迷茫纯粹,和眼尾的红形成了浓烈的对比。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了出来。”
不知道怎么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因为那个戏子吗?
都三年了,梁希恩!
就不能看看身边的人吗?站在你身后的范咸,你看不到吗?
阴暗的偏激念头在嫉妒与怨恨中发酵,他不安又急切的扣着温希恩的后脑在雨幕中拥抱,用力揉着她他的身子像是要融为一体。
温希恩被刺激的嘶了一声,偏过身稍微避开了些,皱着眉抗拒说。
“范咸,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温希恩闻到了范咸身上浓浓的酒味,在雨中也看到了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眼睛也是发红的。
范咸却听不进去,只当温希恩的抗拒是方才见过了沈玥的缘故,便愈加强硬的加重力道。
伞也在两个人挣扎的过程中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层的水花。
温希恩被她抱着呼吸都不顺畅了,他的手臂勒着实在是太紧了,手腕处又酸又疼,火辣辣的让温希恩也来了火。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56)
伞也在两个人挣扎的过程中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层的水花。
温希恩被她抱着呼吸都不顺畅了,他的手臂勒着实在是太紧了,手腕处又酸又疼,火辣辣的让温希恩也来了火。
先不说温希恩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但是对范咸还算是很有耐心的,可是因为温希恩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范咸行为也怪异得让她很不舒服。
两个人都穿着西装,也都被雨淋湿了,但是和温希恩冰冷的温度不同,范咸黏在她身上的温度是灼热的,仿佛可以把人烫伤。
温希恩没有他的力气大,在范咸的眼里,这些挣扎就跟挠痒痒一样,所以温希恩越是挣扎,抱的就越紧。
温希恩被逼的无可奈何了,“范咸,怎么了?你现在很奇怪,你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范咸,他的目光突然就变得十分凶狠,森寒又嫉恨的问。
“我让你不舒服?那个戏子就能让你舒服了,是吗?”
温希恩眼皮猛地一跳,仓促的回答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哪怕是知道范咸是因为喝醉了,所以才这么口无遮拦,但还是来火。
淋漓的雨天里响起了一道惊雷,范咸可以清晰的看到温希恩脸上的慌乱和闪躲。
还有被戳到痛住的恼羞。
说什么不在意!到底是为了骗他,还是骗她自己。
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怎么可能会带那个戒指,一带就是带三年,从来都没有摘下过。
如果真的不在意,为什么一见到那个人就会惊慌失措的乱了阵脚。
要是现在脑子还是清醒的,范咸应该就不会这么冲动妄为,毕竟他一向是懂得分寸的。
可是因为酒精的加持,给了他发泄的理由和机会。
范咸将“没有关系”这四个字在唇齿边咀嚼着重复了一遍,慢慢的松开了手,那深黑的眼瞳如同一只警惕又多疑的野兽盯着温希恩,问。
“真的不在意吗?”
雨水打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并不疼,却让整个人连着身都冷了起来。
温希恩迎着他审视的严厉目光,抿了抿唇,肯定的说。
“我和他不可能再有关系了。”
范咸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有湿湿沥沥的雨声,片刻后那目光从温希恩漂亮的眼移到了她紧紧抿着的嘴唇上,粉色是淡淡的,上面还沾着点雨水,让人恨不得细心的意义舔砥,唇形很适合接吻。
伸手把额前的发丝捋到后面,露出了极其英俊锋利的眉眼,范咸发出短促的笑声,轻描淡写的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把他赶出上海好不好?反正让他在你眼前晃着也是会脏了你的眼,还不如赶走清净。”
温希恩瞳孔骤缩,呼吸一滞,他冷淡的说。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范咸,你醉了。”
站在身前的人微微的弯腰,覆下一层深深的阴影,逼近耳畔的呼吸灼热而亢奋,夹杂着残忍的寒戾。
“我没醉,是你醉了,醉在了别人织成的温柔乡里。”
男人见温希恩不说话,一手在她颈处细细摩挲着,随后慢慢的向上一手捏住温希恩的下颌,将她的脸抬高,雨水砸在她薄薄苍白的肌肤上,苍白的肌肤,淡色的唇,还有眼尾秾艳的红,一切的极致形成了浓烈的色彩。
心中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情绪正在慢慢的瓦解,流出了恶心浓稠的液体。
温希恩在雨中阴沉沉的光线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也知道,范咸一醉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要是真的和这个酒鬼计较,那还真的是会被气死。
初春的雨天温度还是很低的,温希恩不想与范咸多纠缠,就敛住了心里的不耐烦,耐着性子说,“好了,不要再说了,回家。”
也不知道怎么的范咸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喷薄在温希恩的后颈处,暧昧又伤感。
“你就不能听听我的吗?我想要你好好的,然后我们做永远的兄弟,永远的……唯一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忍不住低下头来舔舐温希恩柔滑的侧脸,如毒蛇舔信,阴冷的要将猎物拆吃入腹,但也因为忌惮着什么而不敢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牙齿都不敢触碰,只能用柔软的舌头不甘心的一遍遍舔弄亵渎,在如玉的肌肤上留下**湿润的水光。
温希恩面无表情的垂着眸,似乎是想偏头避开,但钳制住身体的力道几乎要勒紧骨头里,如蛆附骨。
雨天的寒气漫了进了衣服里,温希恩感受脖颈处传来湿润感,湿热的。
明明比温希恩高一个头,现在却无力的抱着她,上一秒还是一脸凶样,现在倒是难过起来了。
温希恩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然后慢慢的抬起,抱住了男人的腰,像是在安慰。
春雨霏霏,雨慢慢地下着,犹如千万条银丝,荡漾在空中,恰如穿成的珠帘,竟然透着几分美感。
温希恩无意中的抬起了眼睫,视线里猛然闯入了一道浅红色的身影。
那倒修长的身影手持着伞,一身白色的长衫在雨中格外的显眼,他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两个相拥的人。
明明……那个位置原本是他的。
不过是短短的三年的时间就被人代替了吗?
他手持的伞,没有一滴雨滴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觉得整颗心都仿佛已经前进了凉水里。
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一步,但也就是这仅仅的一步,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心脏在一瞬间骤停后是一声比一声大,噗通噗通的鼓噪着耳膜,双手死死的掐着手心里的嫩肉,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把沉重的呼喊吞咽进肚子。
沈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快要憋死了,刺激得眼眶通红,可他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他得离开这里。
但是温希恩看过来的视线又让他走不动了,他们两隔空在雨中对视,明明两个人相差的距离并不远,是中间仿佛有一道永远都跨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