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58)
温希恩看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全然褪去刚才的慌乱,她拍开容一清的手,抚平了宫服上的褶皱,眉眼淡然矜贵。
向来敏锐的容博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他立马转过身向门殿外看去。
喊杀声震天,但在那喊杀声中竟然夹杂了一些奔逃的声音,宫外突然有一只焰火窜上了天际,在天上炸开,那是起兵之时约定事成之后所放的焰火,但容博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另一只焰火又窜了上来!炸裂了漫天。
容博变了脸色。
容一清仓皇的转头,又回过头看着面露嘲讽的温希恩。
温希恩却没有看他,而是定定的望向容博,淡声道,“撤军。”
“十万大军已反,二皇兄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身穿墨红色官服的人,随手掏起侍卫挂在腰上的剑,那剑身泛着寒光,雪白的肌肤被这墨红色的衣裳衬得更加的好看。
容博完全被眼前的人给迷住了眼,等到她走进的时候,容博的耳尖都激动的红了。
“把虎符交出来。”
温希恩冷漠着一张脸,锋利的剑已经抵到了男人心口的位置,好像下一秒就能刺破那薄薄的丝绸,刺进了肉里,刺进了心脏里。
男人沉默着,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他的眼底逐渐浮出一丝痴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哪怕是冷着一张脸,都能让他这么着迷。
胸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容博一下子被惊醒,他垂下眼睫,看到那剑刺了进去,血染红的墨色的衣裳,但并不是很明显,就跟湿了一样。
容博的眼眸阴翳了下来,慢慢的掀起眼帘,冷俊的脸上满是令人不自主的胆寒的森然。
也就只对容一清有耐心的温希恩见他沉默,更加的不耐烦了,剑又刺深了一分。
“虎符交出来,不然你那只手也别想要了。”
容博的目光就如同阴毒的蛇,好像恨不得立刻把她给咬死,那浓稠又充满狠厉的视线,差点让温希恩坚持不住。
温希恩的腿一抖,表面依旧淡定。
[温希恩吓哭了:被他这么一看,我都可以感受到我以后的苦日子。]
[系统戳破她:什么苦日子?帮你屏蔽了痛觉还不够?]
[温希恩:嘻嘻。]
手中被捏到滚烫的虎符递了过去,温希恩的心神微微的一松,伸手去接,刚拿到手,容博蓦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温希恩措不及防的被他拉了过去。
剑哐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脖子被容博用手臂给勒住了,一把短剑抵在她的脖子处。
反转来的太快了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容一清捡起地上的剑,指着站在高处的一直看热闹的容延。
“给我们准备两匹马,让禁军都退下,不然……”
容一清看了一眼温希恩,不带一丝温度。
站着一直没动的容延不紧不慢走下台阶,浮现出使人窒息的浓稠的黑暗。
嗓音低沉,“按他吩咐的去做。”
守在旁边的侍卫立刻退下去。
容博一路劫着温希恩,无比顺畅的来到了城外。
温希恩也很配合他,自从被劫到,她就任由容博动作。
两匹骏马在原地逗留,四肢矫健。
容博刚想上马,就感觉一直乖顺的温希恩轻声的咳了一声,容博没太在意,直到温希恩又咳了一声。
上马的动作一顿,容博不耐的扯着温希恩,脸色阴沉的看着她。
衣裳被扯着有些凌乱的温希恩也不恼,看了一眼容博,又看了一眼骏马,无声的摇了摇头。
容博几乎是瞬间明白了温希恩的意思,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帮他,是真的帮还是另一个圈套?
长久的沉默让温希恩理解为容博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脚尖垫起,温希恩靠近了他的耳边,悄声道:“换马。”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上,容博若即若离的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很淡。
容博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想闻的更浓一些。
温希恩以为容博还没又听清,不由的抿了抿唇瓣。
容博知道温希恩有个习惯性动作……那总是下意识轻抿着的唇。
菱形的唇,色淡若雨后被拂去艳丽的桃花,就若这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淡若冰水,总是让人有种咫尺却遥距天涯之感。
温希恩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有点着急,“换马!”
容博微微低垂着眼睫,随后抬眸冲着不远处的容延冷声道:“给我换马,不要耍这些小花样,容延你也不想让四弟有事吧?”
说完他手中的短剑又往温希恩脖子的地方靠近了一点。
温希恩悄无声息的把脖子向前伸了一点,锋利的剑就刺进了脆弱的皮肉里,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脖子流下,滑进了衣服里。
容延看到那血,眼睛都红了,他神色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给他换了!”
见容延这副发狂的样子,容博微微的低头一看,就看到雪白的脖颈多了一条血痕。
拿剑从来都不手抖的容博蓦地一抖,就在他想把剑移开一点的时候,他的手腕温希恩抓住了。
在他人的眼里可能是在阻止,但是只有容博知道,温希恩再把他的手中的剑往前推。
那个眉眼疏朗冷峻的男人垂眸深深地望了她一会,漆黑眼眸似乎潜藏着某种压抑而躁郁的情绪。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干涩的厉害,“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容延看着那剑刺的越来越深,看着温希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仿佛觉得那件事刺在他的心上,疼的他几乎发狂,莫名的阴翳覆在瞳孔深处,宛如披着人皮、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渊怪物。
“容博,你敢——”
到后面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当看到他温希恩脖子上仿佛怎么流也流不尽的血时,容延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我放你走,放你走!你轻一点……四弟怕疼。”低沉的嗓音有些颤。
容博骑上了马,带着温希恩夹马飞奔出了城门。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59)
在拉开了距离的时候,容博把温希恩给放了下来,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温希恩。
明明眼前的人依旧是以往虚假的模样,这次,他的心中却不知如何突然生出了一股火气。
那股莫名的烦躁同迸溅的心火,刷的点燃了他还算冷静的理智,烧的他胸口又闷又燥。
这个人知不知道,如果剑再往前面刺一点点,就会玩完了!
容博咬着牙说,“你为什么要帮我?容然,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收起你那可怜的怜悯的心。”
[温希恩:我也想收起啊!但这个傻逼系统不允许啊!]
[某个傻逼系统:……关我什么事,剧情需要怪我喽?]
[温希恩: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你的错!呜……]
[系统:……从哪里跑出来的傻逼。]
容一清骑着马以温希恩为中心围着她绕了一圈,他发现自从在大殿上温希恩同他说的几句话,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他了,一直把他当空气。
此刻被他们围着的温希恩轻轻地掀开眼帘,淡色的唇轻抿着,“这个帮,是看在以往多年的兄弟情份上,从此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她说这句话,特意看了一眼容一清,那一眼没有包含任何情绪,好像回到了当初的刚开始。
冷淡,倨傲,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喜欢。
很不喜欢。
容一清很不喜欢温希恩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明明是她做错的事情,什么她反过来是一种受害人的姿态!
温希恩捂着这脖子上的伤口,无比冷漠的说,“你们走吧,皇兄马上就会追上来的。”
“四哥。”
容一清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软甜。
温希恩对上的那双看不清情绪,但似乎在打量她的幽深的黑眸,温希恩竟然有种转身想跑的冲动,但表面上却没有透露一丝毫的胆怯,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恐怖的眼神。
[温希恩哭唧唧:这个人老是恐吓我。]
[系统:那你恐吓回去啊!]
[温希恩:人家不敢嘛。]
[系统:滚,没有种的东西。]
[温希恩委屈极了:人家本来就没有。]
眼前的人仰着头看着他,容一清的目光在她捂住脖子的手停顿了一瞬间,那血已经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雪白上染上了红,冲击着他的视觉。
与温希恩相处了这么多年,容一清几乎没见过她受伤,她金贵的身子从小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如今……
望着那血从指缝里留下,滴在了地上,容一清心里有一丝烦躁,种莫名的情绪沉甸甸的,那样在心底发酵。
“四哥,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这是他们离开的说的最后一句话。
温希恩:……什么都别说,她现在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容一清和容博走了没多久,容延就已经追了上来,他让其他的人接着追,自己下了马走到了温希恩面前。
年轻的皇帝捏着她精致削瘦的下巴,眉眼透着股狠意与怒火,“容然,等朕回去会好好的和你算算这本账!”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
容延怎么会不知道,温希恩故意放他们走的呢!
她是把他当傻子吗?
就这么喜欢容一清吗?喜欢到不惜以生命的代价逼他放过他们吗?
他又想到那一天,温希恩醉如烂泥的攀在他身上,那他满怀激动兴奋的那一刻,简单的两个字,如一盆冷水把他滚烫的肌肤浇得浑身冰凉。
温希恩回了群王府,一直守在门口的杨盛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眼神一亮,但当看到那修长的脖子裹了一层白布立马着急的迎了上去。
“主子……你的脖子。”杨盛想碰又不敢碰,眼睛都红了。
温希恩只是安抚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道,“没事。”
一到了寝殿,就已经有好几位太医守的那里了。
太医把缠在温希恩脖子上的白布解了下来,露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血珠滚了下来。
杨盛嗫嚅着,神色彷徨,“主子,疼不疼?”
脸色苍白到透明的温希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骗人……明明看起来就很痛。”杨盛见那一盆清水都被染红了,心里泛起了酸水,把头低的更狠了。
等到把这个伤口处理好,已经是深夜了。
温希恩把虎符装进了原本的檀木盒里,吩咐了亲信把这个交给皇帝。
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属于她。
温希恩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原本以为容延会来找她算账,没想到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她身体已经痊愈,已经开始上早朝,才见到容延。
一见到容延,温希恩就能感觉到,坐在高位的人,变了很多。
变得让温希恩都有些陌生,男人的眉眼里,聚集着浓浓的阴郁和暴虐,张脸都带着一股戾气。
与以往的明朗欢脱的模样判若两人。
朝廷里面也人心惶惶的,个个都缩着肩膀,大气都不敢出。
一身鎏金暗沉玄袍的年轻皇帝漫不经心的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的听着那些大臣说的些废话。
御史往旁一步,恭敬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准。”
“平襄一带,匪乱严重……”
听完下首御史所述,容延慵懒的换了一个姿势:“众卿家有何高见?”
下首一下子沸腾的起来,个个把自己的方案给报了出来。
容延听着他们叽叽呱呱的,烦躁的皱起了眉,那快化为实在的不悦压迫感瞬间让他们禁了声。
“派去卫兵直接端他们的老窝了。”
低沉的男音在大殿的加持下,带上了两分空旷的醇厚。
这一下子放下首的臣子们炸开了锅。
“使不得啊,皇上……”
“皇上三思啊……”
……
这个方法根本就不去根,也不治本。
拨军剿匪过几次,几乎都给败在了平南的山丘上,匪乱之地大多地势都是易守难攻,好几次都没攻下来,最后加大力度终于是攻下来了,等他们赶到时,也只扑了个空巢,真正抓到的也是几个不打紧的小角色。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0)
因为平襄位属中部,乃是枢纽之地,常有押运途经此地,故滋生匪乱之寇。
如果拔军过去,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能解决一时的。
往身后龙椅上靠了靠,容延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模样,但是语气却变得危险:“你们是在质疑朕吗?”
下首的大臣跪了一地,纷纷磕头谢罪。
“微臣不敢……”
容延似乎觉得无趣,看了下首人一眼,在宦官高呼的退朝两字中,拂袖转身离去。
温希恩看着年轻皇帝消失的方向,淡色的唇瓣抿得越来越紧,脸色难看。
几个大臣唉声叹气的出了大殿,都是一副摇了摇头的模样。
这燕国的大好江山,恐怕都会毁在这个皇帝的手里。
温希恩在殿中站了许久,直到一位宫人来提醒,温希恩才动了动。
温希恩去了御书房,却被太监告知皇上不在。
忍着心中的怒火,温希恩问:“那皇上现在在何处?”
太监弓着腰,恭敬地回道:“皇上在御花园。”
御花园。
女子们的娇笑声连连不断,锦花拥簇,走过地面用各色卵石的地面。
那如铃兰般的笑声也越发的清楚。
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年轻的皇帝眼睛上蒙着白布,他俊朗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双手挥着,低沉的嗓音也是含着笑,“等朕抓到你们,定要好好罚罚。”
他的声音很性感,最后的尾音落下,带点暧昧的气息。
围在他身边的几位美人捂唇轻笑,就像个花蝴蝶似的在他身旁围绕。
拿着充满香气的手绢往俊美的皇帝脸上抚去,又带着一身香气离开。
“皇上来呀,皇上来抓我们啊……”
“皇上……”
那一声声的娇唤,跟抹了蜜糖似的,甜的让人心都醉了。
年轻的皇帝感觉脸一痒,香气扑灭而来,伸手一抓,指尖碰到那手绢。
他声音带着笑意的戏弄那些妃子,惹得那些妃子娇笑不断。
手试探的往前一伸,碰到了柔软丝滑的布料,容延一把抱住,鼻尖所绕的是淡淡的冷香。
“抓住你了,美人。”
年轻皇帝亲密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呼出来的滚烫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容延着迷的闻着她身上的冷香,呼吸也越来越急醋,胡乱的吻着她的脖颈,留下的氵显氵显的痕迹。
被他抱着的人身体一僵,随后便狠狠地推开了他。
容延紧紧的抱她柔软的身体,怎么样都不肯松手。
温希恩忍无可忍的大喊的一声,“皇上!”
容延冷静的下来,闭了闭眼睛平复了汹涌的情绪,他一把扯开了蒙在眼睛上的白布,眉尖一下子皱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容延的声音微冷。
温希恩被气笑了,“我来做什么?应该是我问你,你在做什么!”
“放肆!”
年轻皇帝冷呵道。
话落,温希恩就听到年轻带着皇帝几分压抑的勃然大怒传来。
“朕是皇帝!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跟朕说话?”
温希恩微抬眼,正好就对上了容延那双满蕴风暴的眸。
温希恩愣愣的看着他,露出迷茫的神色,“皇兄……”
先前让她格外陌生的人转过了身,背对着她,高大宽厚的背影只是简单往哪一站,就带着些压迫感。
“如果你也是和那些迂腐儒臣一样来说服朕的话,那你就走吧。”
以往仿佛都带着甜意的嗓音此刻却无比的冷漠,拒人以千里之外。
关于容延的性格大变,温希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加上她不善于交谈,只能抿着淡色的唇瓣,像个挺拔的松柏一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容延的心情开始烦躁,他隐忍地皱着眉,想抵住那黑暗暴虐的情绪,但是只要一想到温希恩做的事情,就忍不住那颗想要杀人的心。
他怕再这样就控制不了自己,容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走。”
温希恩没有察觉到容延的怪异,她还不愿意走,还没有弄清事情,还没有解决朝廷上的事,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于是温希恩就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
刚才还热闹纷纷的场景被温希恩这么一搅合,充满了诡异。
妃子们低垂顺眼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因为年轻皇帝这个模样有几分慘人,都惧怕的头都不敢抬。
温希恩特别没有眼力劲,还傻傻的凑上去,“皇兄,今日你在朝中所讲的,臣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不妨我们去御书房好好谈谈。”
这退让般的语气,已经是温希恩最大的妥协,从来都是别人向着四皇子,怎么能让她学会向着他人。
容延微微的侧过脸,一半的脸处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他声音低沉,“朕再说最后一遍,你再不走,朕会让你后悔的。”
他已经给过四弟一次机会了,如果四弟不好好珍惜的话,到后面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呢。
到时候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也不能怪他吧,毕竟……
已经给了四弟一次机会呀,是四弟不好好珍惜的……
温希恩被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一看,瞬间怂了。
她似乎被年轻皇帝冷漠的眼神给伤到了,淡色的唇瓣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温希恩低垂着长长的眼睫,第一次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哑声道,“微臣告退。”
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捏紧,指节发白,容延缓缓的转过身,“滚……”
温希恩的眼睫轻颤,站起了身,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没走多远,温希恩就听到后面又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和女子娇笑声。
[温希恩摇了摇头:这个皇帝不完谁完。]
[系统:说得好像你不会完似的。]
[温希恩:……呜。]
直到温希恩走了一会,容延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表情,他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脸色难看的好像要杀人。
妃子们早就习惯了年轻皇帝的阴晴不定,她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1)
容延那还有刚才那幅放荡不羁的模样,他烦躁不安的皱着眉,嘴中喃喃自语,声音很小,跪在地上的妃子们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见。
只见年轻皇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如同变了一个模样。
他轻声的问靠着比较近的一个妃子,“四弟走了吗?”
跪在地上的妃子受宠若惊的说,“皇上,四王爷他走了。”
这是她从进宫以来第一次见年轻皇帝……正常一点,她看着皇帝俊美的脸,脸一下子就红了,满眼羞涩的看着皇帝,漂亮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容延根本没在意眼前的女人,知道温希恩走了之后,低落的垂下了头,莫名有种像被抛弃的大狗的感觉。
这样的皇帝看着好像没有以往那么恐怖易怒,女人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柔弱无骨的小手慢慢的抚上了年轻皇帝的腿上。
容延几乎是在女人一凑上来眉就皱着越发的紧了。
女人见年轻皇帝皱眉不知所措地跪在坚硬的汉白玉砖上,膝盖发疼。
偷偷抬头见容延抿唇不言,攥紧的手背上青筋绽出,浑身笼罩着一股阴冷之气。
女人心里生出退缩,但又实在不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皇帝从来都不会在她们宫中逗留半分,今日好不容易把她们叫出来,如果她被皇上看中,三千宠爱集一身,到时候……
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女人笑的更加的甜美,她咬了咬唇,抬手缓缓地褪下一层衣裳,脂若凝肤的锁骨和两条莲藕般的手臂坦露人前。挺胸扭腰地站起身子。
这里没有皇上的吩咐,根本就没有人敢过来,也正因为如此,女人才如此的大胆。
“皇上,天色不早,让臣妾...来伺候您吧...”女人大着胆子挪步上前,坦露的肌肤散发出香气。
她的一瞥一笑,都带着某种风情,身上最美好的样子展现了出来,她也有这个自信,美丽的容貌,令所有男人魂牵梦萦的身子。凭自己的条件,只要她伺候好了眼前这个男人,怀上孩子,今后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但是,梦还未实现,一道厌恶又冷如玄冰的话抛出,仿佛是强大又诡谲的力量,将她猛然隔绝在外。
“滚开。”
女人顿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正像两把刀,刺得她顿了步子,她所有暧昧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对上年轻皇帝那张俊美的脸只剩下恐惧。
忽然,寒光一闪,一柄血气森森的短刀横在眼前。
“啊!唔...”
“嘘,”容延赶在女人尖叫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配上他狭长的凤眼,有种慵懒的性感。他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此话一出,所有的妃子都跪了下来,她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怕被拖累。
女人瑟瑟发抖死捂着嘴,她腾得跪下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啊,皇上……”
那求饶声不断,容延抬手按住了脑袋,唇角勾起,泛起一丝冰冷,“朕都叫你不要吵了……为什么连你也都不听朕的?”
“不是的皇上!不是的,您听臣妾解释……”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抵在他脖子上的短剑就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鲜血直流,挡都挡不住,女人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来,美目还睁着大大的。
跪在地上的妃子们紧紧的捂住了嘴,才抵住嗓子里的尖叫,眼泪已经把她们精致的妆容给弄花掉了,但她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这里。
容延裂开嘴唇,“你们都哭什么?朕很可怕吗?”
没有人敢回应他,但还是有几个人控制不住地懈出了几分泣音。
容延的表情一变,像是很难过的模样,他低低的说,“朕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把四弟吓走了呢?”
鲜红的鲜血染红了石砖上,容延却恍然的听到回忆里温希恩拉着他的手,两人并肩坐着,温希恩那时还爱撒娇,牵着他的手掌柔软的不像话。
“皇兄——”
只那臆想中的一声,连日无法排遣的燥热全部宣泄出来。
“四弟,这个模样的皇兄,你怕么?”
哐当的一声,染着血的短剑掉在了地上,仿佛关着什么东西的牢笼崩碎了一般……
眼底的黑,愈发顽固。
最后还是拔了军去剿匪,但无不一失败告终,平襄那边土匪盛行,把那片地域闹的民不聊生,已经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拔出了几万两黄金下去,问题却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也不知道这几万两黄金层层的分布下去,最后花到百姓的身上只剩下多少。
偏偏那些贪官还不上报,要不是来到京城里面的难民越来越多,还真没有人察觉到。
温希恩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看到外面的场景,以为路边的乞丐只是一两个,如今都怪排成一排了。
杨盛见从出来情绪就不太对的温希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再维持不下去了。
他透过车帘一看,就看到一位年龄差不多四五岁的小孩跪在积了一层雪的地上,身上脏兮兮的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头发也乱蓬蓬的脏的都可以打结了。
最让人看着心疼的是这才四五岁的孩子竟然失去了双腿。
看着这一幕,杨盛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他是一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可能以前他还是个贵公子的时候会产生怜悯之心,但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磨去了他的良心与良知。
如果没有遇到四皇子,他可能也会在深渊的沼泽里挣扎。
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四皇子给予的,包括他这个人,他这个人也是四皇子的。
杨盛见温希恩一直盯着那小孩,忍不住扯了扯温希恩干净的衣角,“主子,外面风大,当心受寒。”
为温希恩整理了一下披在身上锈着精致花纹的白色大氅,他悄悄地抬眸,发现温希恩还在盯着车帘外。
她的侧脸雪白流畅,下颌线的弧度特别的完美漂亮,此刻那淡色的唇紧抿着,如画般的眉间也皱了起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2)
杨盛忍不住又情轻唤了一声:“主子。”
墨发雪袍,眸子清亮高洁,一头长发披散而下,头顶仅篡一根玉簪,她微微地垂下了眼睫,如不问世事不可高攀的仙人般。
但是这位仙人已经染上了世间的红尘,她说:“小盛子,不知道为何,我看到这里,竟然会罪过。”
马车中琉碧堂皇,温暖如春,一座三鼎紫铜香炉炊炊白烟,异常好闻。
温希恩目光扫了一眼马车,又落到外面,出身高贵永远都不知人生疾苦的四皇子慢慢的闭上的眼睛。
杨盛心一紧,动作温柔,安抚的拍了拍她单薄削瘦的背,温声的说道:“主子,您不要想太多了,咋们早些回去吧,雪下的又大了。”
轻轻的挥开了杨盛的手,温希恩睁开了眼睛,褪去了刚才的迷茫,她绕过杨盛,把马车里的糕点全都拿了出来,就下了马。
僵着身子半跪着的杨盛还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指捏紧垂了下来。
杨盛在里面停留了一会儿,就先掀开车帘,他并没有下去,外面已经下起了雪,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
雪花落到他的睫毛上,眨了眨眼,一股冰凉的感觉浸入眼中。
高贵的四皇子走到了那小孩面前,小孩露出的肌肤已经被冻得发紫,她解开了干净昂贵的大氅,在杨盛震惊的目光下披在了小孩子的身上。
“主子!”杨盛皱着眉叫唤了一声。
穿着白衣单薄的人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沉默的转过头。
小孩子麻木的眼神动了动,他看着眼前仿佛天仙一样的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温希恩从精致的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送到了小孩的嘴边。
几乎是那糕点一出现,所有的乞丐都望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泛着光,泛着渴望。
在雪中,温希恩拿着糕点依依的亲自送到乞丐面前,他走过的一片都是谢主隆恩。
直到糕点没有了,温希恩才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四周,眼神坚定。
四皇子一身干净白衣在脏乱乞丐面前是多么的显眼,她一向干净的软靴此刻染上了的雪渍和泥土,雪白的衣角也沾上了污渍。
她沉静地站在那儿,脊背挺直不肯弯曲,宛如压着雪的竹节,身上干净的白衣却被雪浸湿了一小块。
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她就应该站在奢靡碧玉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而不是这种地方。
“从明日起,群王府每日早时与晚时都会放粮施粥,也有厚衣裳,到时候大家可以来领,每个人都有。”
四皇子的声音温淡悦耳,宛如珠玉琳琅落地,泠然交错间似乎奏成了风雅乐曲,让人听起来心旷神怡。
乞丐听闻原本绝望麻木的眼神升起了一丝丝光亮,他们眼中含着泪光,在雪中跪了下来,高呼着,“四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道声音响彻了整个街道,仿佛还有回音在回荡。
杨盛阴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想不了温希恩为什么要做这些,别人的生死与她何干呢?一切的根头只是皇帝的暴政和昏庸。
温希恩做的只能缓解一时,主要问题还是得有个明君。
回到了马车上,杨盛为温希恩挥去衣裳上的雪,拿出一件备用的大氅,为她披上,再把手炉给她抱着。
在外面的冰冷一回到马车上所有的温度就开始回温,温希恩出了一口白雾,这次她脸上终于带上了笑。
“主子很开心吗?”杨盛添了一杯热茶,仰起了头,阴柔的脸上也是笑着的,却多了一种怪异的味道。
温希恩只是笑着喝了一口热茶,忽然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以后若是我不在了,群王府就交给你了。”
杨盛身体一震,慌乱的问,“主子……你要去哪?”
他在心里期盼着这只是温希恩的一句玩笑话,主子不在群王府,那她还能去哪?
看着杨盛如同被抛弃的孩童一样惊慌失措,温希恩抬手摸了摸他的发丝,杨盛立马把头蹭上去,让温希恩摸得更方便。
他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主子……”
“你是个有本事的。”温希恩低垂着长长的眼睫,冷淡的眉眼微柔,“我信你,你能将群王府打理好的。”
因着此时的温希恩看似温和,杨盛大着胆子抱住了她的双腿,声音都含着哭腔,“不……主子,奴才离不开您,群王府也离不开您。”
温希恩几乎在他抱上的那一刻,身体就僵住了,她不动声色的把杨盛推开。
这次她没有在讲话,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不管杨盛怎么苦苦的哀求都没有一丝动摇。
一回到群王府,温希恩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写了折子叫宫人亲手送到皇帝手里。
但那个折子被皇帝驳了回来。
天一亮,温希恩就去上早朝。
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的年轻皇帝这次却是频频的望向她,神色烦躁又不安。
这个模样的容延让温希恩感到一丝熟悉,温希恩忍不住回了他一个笑容。
容延看到她笑下意识的也想笑,他有一想到四弟昨日派人送过来的折子刚勾起的嘴角瞬间压了下来,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被瞪的莫名其妙的温希恩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退朝的时候年轻皇帝没有同往日一样挥袖而去,而是沉声的说的一句,“四王爷留下。”
那些大臣都夹着尾巴出去,唯恐被这个皇帝给留下来。
大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温希恩站在下首,容延坐在上首,一个低眸,一个抬眸,两两相望。
最终还是年轻皇帝按耐不住的从龙位上站了起来,他走过用红毯铺成的台阶,来到了温希恩的面前。
温希恩在容延的晦暗的视线下行了一个礼,“微臣参见皇上。”
被她拜见的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变质,俊美的面容上很是慌张,“四弟,你我无需多礼的,朕依旧是你的皇兄,你也依旧是真的四弟。”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3)
容延拉着温希恩的胳膊,依恋道:“四弟——”
温希恩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说道:“平襄那片地方,臣去看看。”
容延摇头,“外头很坏。”
温希恩道:“皇上,我不怕。”
容延头摇的更厉害了,“要怕。”
温希恩面色冷然,她冷笑了一声,“我不去,你可以解决好吗?你去外面看过吗?你知道饿死的多少人吗?你知道冻死了多少人吗?”
“是!外面很危险,所以我就应该心安理得的躲在里面,是吗?”
说到这里,温希恩的眼睛已经红了,她仰着精致削瘦的下巴,眉眼却含着几分伤痛。
容延听不懂这些,但是他知道温希恩现在很伤心,他急切地往温希恩怀里拱,满脸通红道:“四弟,他们死就让他们死好了,我不想让你有事。”
可能实在是容延太过于着急,连朕这个称呼都忘记说了。
温希恩扯着他的手,想把他推开,但容延却死活都不肯撒手。
“四弟,外面真的很坏的……”容延紧搂住她的脖子,“我不让你走……”
容延低着头,他又长高了许多,眉目已完全褪去了青涩,眼神却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天真,“四弟,皇兄会保护你的。”
温希恩被他这股傻劲给弄得无奈了,她不知道这个人是真傻还是装傻,瞟了他一眼,“真是个傻子。”
容延扑上温希恩的肩膀,小小声道:“四弟,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这个到底懂不懂啊?这根本不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
但其实在容延的眼里,只有温希恩喜不喜欢的问题,他其实听得不是很明白温希恩的话,但他只听明白了一个,那就是温希恩要走。
怎么能走呢?
不能走,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温希恩却是一戳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不好。”
容延拉着温希恩的手,掌心里出了滑腻腻的汗,涩声道:“四弟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以往都是我听你的话,如今你就怎么不能听我一句?”
想抽离手,却被容延抓得越发的紧,温希恩轻声的说道:“皇兄,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月之后我马上回来。”
“不行!一天都不行!”
容延大喊道,神情很激动,抱着温希恩,又是要发疯的模样。
见容延眼中赤红,激动万分的模样,温希恩也有点气,气容延的无理取闹。
她冷着一张脸,淡色的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冷漠与刻薄。
就这么冷冷的盯着容延,没有带着一丝情绪。
容延一看到温希恩这样冷漠的样子就怕了。
怕四弟不理他,怕四弟不同他讲话,怕四弟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看他。
容延眼睛惶恐地望着温希恩,半晌才小声道:“四弟……求求你了,别走。”
“皇兄。”
温希恩抹了抹他眼角掺出来的泪,容延立马乖巧的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像是想要讨好主人的大狗。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永远是君,我永远是臣,我会永远都在你的身后,你一转头就可以看到我。”
容延猛地抬起头,看着温希恩的眼睛流下眼泪,他的声音带着颤音,“真的吗?”
不厌其烦的擦掉他眼上的泪,温希恩点了点头,“真的。”
他的力气很大,温希恩被容延弄得很不舒服,刚拉出了一些距离,就被他抱的更紧了。
把温希恩抱在了怀里,容延急赤白脸道:“四弟,那可不可以不要走!”
温希恩都被气笑了,她感觉她正在对牛弹琴,“傻子。”
容延见温希恩笑,他也跟着笑,温希恩叫他什么,他都高兴,他就怕温希恩冷着一张脸背过身不理他。
见这个傻子还笑,温希恩都快被气得吐血了,她这次狠心直接把容延推开,表情冷漠,“皇兄,我一定会去的,你不要再装傻了。”
容延想去牵温希恩的手,惊慌得像受了惊的雀鸟,眼泪唰唰唰的掉下来,“四弟……一定要去嘛?”
“是。”温希恩没有任何犹豫。
身形高大的男人抹了抹眼泪,抬手小心翼翼的搂住温希恩的脖子,极其不舍的说:“好……好,听四弟的,听四弟的。”
那低沉的声音哭到沙哑,带着浓浓的委屈和难过。
这次温希恩没有再推开,反而还抱住了他的背,眉眼罕见的温柔了下来,“皇兄,一个月之后,我会回来的。”
“好。”
容延闻着那淡淡的冷香,蒙着水雾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我答应你,让你去,你要信守承诺,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一个月……一定要回来啊……”
踹了土匪的老窝,把那些土匪一个个揪的出来,四面八方的一个都没有放过,但这只是其次,温希恩这次带着人来是特意乔装打扮过的,没有人知道她特意回来这里,所以经过四处一打听,在搜索了许多证据,把那些贪官一个个的曝光了出来,这里的贪官是连伙作案的,抓住了一个顺藤摸瓜,全都查了出来。
这才是温希恩来这里的重点,那些土匪根本不足为惧,主要是这这些贪官才是根源。
解决好这件事之后,已经是一个月过后了,光是行程就要六七天,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温希恩缩的最短的了。
在平襄的时候,温希恩还会与容延写信,但到最后越来越忙,就没有再回,但是他隐约知道信好像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就断掉了。
这个傻一定又在闹脾气了。
温希恩连庆功宴都来不及去,直接牵着一匹马赶去京城。
等到了皇宫,已经是几天之后了,天也早黑了,乌黑黑的一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站在养心殿门口,温希恩原本想推开门,最后还是收回了手,皇上可能已经睡下了,明日再来吧。
就在温希恩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嘭”的一声,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温希恩倏然起身。
“四弟——”
温希恩下意识地伸了手与迎面扑来的容延抱了个满怀。
容延哑了嗓子,声音沙哑地哭道:“四弟,你骗我……”
温希恩呆在了原地,容延像藤蔓一般紧紧缠住了温希恩,低着头靠在温希恩的颈间发抖。
温希恩垂下脸,低声道:“外面冷,怎么只穿了一件衣服……鞋也没穿。”
“我讨厌你了。”容延抬起头,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你个大骗子。”
容延又是大哭,乌鸦一般地嗓子呜呜地哭了起来,“你就知道骗我……”
他慢慢滑下身抱着温希恩的大腿,眼泪滔滔而下,头发凌乱地像个小疯子,“四弟坏……”
温希恩挣了挣腿,转过脸,雪白的脸微微泛红,“我坏,我坏,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容延还是哭,口齿不清的说:“我,我不要你了。”
温希恩挪了挪腿,洋装离开的模样,“那我走了?”
“不走,不走。”容延忙不迭地惊恐摇头道。
轻笑了一声,温希恩薛坐下身,为还在簌簌地掉泪的容延,擦了擦脚底的灰,“不走了。”
容延一把抱住温希恩的脖子,呜咽道:“四弟,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温希恩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他不欺负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温希恩又推了他一把,两人相互搀扶着起了身,容延憋住了泪,恨道:“他们都是坏人!”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4)
容延搂住温希恩的腰,小声道:“你说话呀,四弟。”
温希恩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再吵,我就走了?”
“不吵,不吵。”容延忙不迭地惊恐摇头道。
把容延扶到龙床上,温希恩转身衣袖就被他扯住了,她转过头,就见他满脸慌张的问:“四弟,你要去哪?”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希恩扯开他的手指,去一旁拿了一块湿巾,蹲在他的脚边,为他擦了擦脚底的灰尘。
擦干净了之后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急什么,我又不会飞走。”
容延见人又要乱走,眼睛惶恐地望着薛乐天,半晌才小声道:“四弟……你今晚可不可以陪陪我。”
“不行。”
“为什么啊!”容延忍不住拔高了嗓子。
当温希恩冷冷地望过来,又怯怯的压低了声音:“四弟……四弟。”
他那一声声唤的,就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温希恩听着烦不胜烦。
“好好好。”
容延终于欢喜了,紧搂了薛乐天的腰,长吁了一口气,激动的说:“四弟,已经很晚了,我们快来睡觉吧。”
温希恩:“……我先去沐浴。”
为什么这个傻子看起来很猴急的样子?
容延依依不舍的说:“那你快点哦。”
温希恩脸上一言难尽,皇宫的浴池很大,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温希恩:这个皇帝是不是神经病啊?]
[系统:……是的。]
[温希恩惊了:真的是神经病?]
[系统:神经有些问题,发起疯来可能就有点难办了,你小心点。]
温希恩还没见过容延发疯的样子,但她想到容延那副傻样,感觉发起疯了也就那样吧。
沐完浴,温希恩把衣服都穿好,推门进去就看见容延已经躺在床外边,里面让出了许多位置,这龙床很大,容延却挤在床外边。
他一看到温希恩进来,就开始傻笑,兴奋的挥了挥手,“四弟,来。”
温希恩脚步一顿:……突然不是很想过去了,怎么办。
容延看她突然不走了,就急红了眼,“四弟,你过来呀,四弟……”
但他叫魂一样的声音里,温希恩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容延的身子往边上使劲挪了挪,半个身子都落到了床外,拍着身后的一大块空地方,甜甜道:“四弟上来吧。”
温希恩明白他为什么要挤到一个边上,这么多的位置需要他让吗?
下一秒,容延‘咚’的一声滚下床,也不喊疼,,翻身又上了床,使劲地拍他身边的床铺,笑得格外的傻气,两眼发亮道:“四弟,睡觉。”
温希恩:……突然不是很困了。
温希恩但是没有动静,垂下长长的眼睫冷淡的望着他。
容延可怜巴巴地爬起身,跪坐在床上拉了拉温希恩的衣角,“四弟,你怎么了,说好的一起睡啊。”
温希恩绷着一张脸,冷淡的突出了一个字:“好。”
刚爬上了床,容延就抱着她的细腰在她脖子上嗅了一口,他想说好香,但是不敢说,因为温希恩说‘再说一个字,她就走。’
容延紧抱着面色铁青的温希恩,陶醉地‘嗯嗯’了两声。
温希恩:……谁能把这个傻子拉走。
温希恩已经很困了,她连夜赶了许多天的路,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几乎是粘床就睡。
容延闻着熟悉的冷香,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这一个月内几乎没怎么睡觉,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一心牵挂着远方的人。
容延中途脚蹬了一下,很慌张地一觉醒来,见温希恩好好地被他抱在怀里,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在温希恩怀里蹭了蹭,四弟呀。
温希恩在大臣的嘴里听到容延竟然已经放了三天没上朝了,折子也是都不看,堆着那里。
那些大臣操心的头发都白了,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温希恩听着表面上没什么情绪,心里却快气的吐血。
上早朝时,温希恩一直都低着头,看都没有看一眼坐在上首的人。
等到下了早朝,温希恩冷着一张脸带着容延来到了御书房。
门一关上,温希恩就在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你昨日可上了早朝?”
容延缩了缩脖子,心虚的说:“没有……”
“那你前日呢?”温希恩的眼神又冷了一分。
容延吞吞吐吐的,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温希恩,张嘴说,“上了。”
温希恩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容延被温希恩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的都快哭了,他慌乱地拉住她的手,“四弟,我想去找你,但他们都不让我去,我就……”
“所以你为了逼他们就不去上早朝?”
容延低着头,可怜巴巴的嗯了一声。
被他握住的柔软细腻肌肤抽离,容延不安的想去牵,却被温希恩躲开了。
“四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温希恩不想理他的买痴撒娇,紧绷着一张脸,如画的眉眼浮现出滔天的怒火,“你是傻子吗,你这样把个位置,这个责任当游戏吗?皇兄,你可不可上点心呢?”
容延抬起了头,神色受伤,“四弟……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疲惫的揉了揉眉尖,温希恩为容延整理了一下衣领,“皇兄,我们一起努力,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原本暗淡下来的眼眸一下子燃了起来,越烧越旺,像是含着无数的星光,容延用力的点了点头,俊美的脸上是灿烂极致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做皇帝也没有这么不好,起码……
四弟会永远陪着他的,这就已经够了。
温希恩一直兢兢业业的协助容延成为一个正直的明君,也正因为这一誓言,他们一起共过了两年。
这位年轻皇帝从一开始人人谩骂的昏君,变成了赞声不绝的明君。
温希恩发现这个皇帝虽然看着脑袋不太灵光,但是一认真起来学习东西特别快,就是人比较懒,而且性子也很贪玩,就跟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5)
皇帝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也特别不好,刚摔了几个名贵的花瓶,此刻在御书房里面渡步。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又听到了花瓶落地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太监在宫里有了几年了,几年前皇帝那股疯劲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
听到皇帝的叫唤,太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弓着腰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太监一进去就扑通的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皇上,小心气坏了身子啊,皇上!”
容延真的是被气得不轻,他粗重的喘着气,“那些愚臣,竟然想要朕的四弟娶他们那些瓜裂枣的女儿!他们也不看看那些胭脂俗粉怎么能配得上朕的四弟!”
跪在地上的太监附和着:“四王爷龙章凤姿,自然不是寻常女子能配得上的,要配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这话太监倒是没有乱讲,像四王爷这种又有才华,长着又一副特别好的相貌,难道不应该配最好的吗?
御书房突然寂静了下来,空气仿佛都冷却了下来。
太监身子一抖,悄悄地抬眸就见年轻皇帝正低眸看着他。
只看了一秒,太监就吓得再也不敢看了,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暗纹的靴子。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四王爷……四王爷,要配也是……也是配最,最好的……女子。”太监哆哆嗦嗦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躺在地上的手一颤一颤的,冷汗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就在太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然被一踹,滚出了几米远,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身子爬着跪了下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年轻皇帝阴着一双眼,“女人?怎么能!怎么可以!”
他慌乱的跑了出去,对着那些满脸恐惧的宫人们大吼,“把四弟叫过来!朕要四弟……”
几个新来的宫人被这个样子的皇帝给吓坏了,毕竟自从有四王爷,皇上一直都很正常,虽然脾气爆了点,性子易怒了一点,其他的都还好。
温希恩还在与丞相商量一些琐事,丞相的年龄有些大了,头脑倒还精明得很,他很欣赏像温希恩这样的人,年轻又特别有才华,洁身自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自傲。
但是没关系,年轻人嘛多少会有点。
这位丞相有个宝贝女儿,宠的跟个明珠似的,越看温希恩越满意,多次向皇帝提过要把女儿指配给温希恩,皇帝直接拒绝拒绝的次数多了丞相当然也就不满了,但又闹不住女儿实在是喜欢四王爷,死要活的说今生只嫁给四王爷一个人。
宠女儿如命的丞相只好拉着一张老脸去说。
此时丞相正硬拉着温希恩,说她女儿怎么怎么好,长得有多么倾国倾城,说女儿怎么喜欢她,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要两个人见一下说不准就喜欢上了。
温希恩:……妹妹我不约的。
就在温希恩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门就被人敲了敲。
温希恩仿佛听到了救星的声音,立马扬声道:“进来。”
丞相意欲未决的停下了嘴,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杨盛疾步到温希恩身边,在她的耳边悄声的说了几句话。
温希恩点了点头,起身对着丞相拱手道,“丞相大人,我还有事,要失陪了,我看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去。”
丞相只好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样子,眼中泛着精光,“我之前说的话,四王爷一定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会的会的。”温希恩也笑的点头,送走了丞相,她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老头唠叨起来,简直要人命啊。
“四王爷。”宫中的王公公见到温希恩就跟看到祖宗似的,“皇上叫您过去呢。”
刚应付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温希恩问:“皇上叫我过去做什么?”
王公公苦着一张脸,“四王爷,皇上正发着脾气呢,也就只有您可以能劝劝皇上了。”
这个小疯子,就不能消停一点。
御书房外面跪了一大片人,温希恩的眉皱了起来。
王公公为温希恩开好门,一张老脸都快皱在一起。
温希恩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御书房里很乱,到处都是碎片,笔墨都洒了一地。
温希恩试探的叫了一声,“皇兄?”
没有人应,温希恩往前面走,就看见已经被掀倒的桌案露出了一只长腿。
不是容延腿长,温希恩还真没看见。
温希恩绕了过去,蹲了下来,轻声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又闹脾气了?”
一身华贵黑袍的年轻皇帝就这么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俊美的五官因为光线的问题忽明忽暗。
“四弟……我听了你的话,我有努力的做个好皇帝。”男人的声线暗哑。
霄霄回萦着醒脑提神的乌沉香的殿中,芳香清幽。
温希恩见男人高鼻深眉,静静的凝望着他,像要将她死死锁进自己的双眸里。
她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又赞扬般的开口:“皇兄做的很好。”
温希恩见他盯着自己,眸子无波无澜,蓦似长满倒刺的舌头,似要舔下她一层血肉方休。
她心口骤紧一凉,再瞧去,却只能看到没有波澜的暗。
男人低笑了一声,“那四弟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答应他的事?
她有答应他什么事嘛?
过去了这么久,温希恩还真不记得了,但她看容延好像要发神经的样子,瞬间不敢说出真相。
“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温希恩睁着眼睛说瞎话。
容延面色稍缓,又恢复了以往正常的样子,他拉住温希恩垂下的手,极其依恋的放在脸上蹭了蹭,眉眼带着几分诡异的兴奋:“我会听四弟的话的,我会乖乖的做个好皇帝,四弟也要信守承诺呀。”
被包裹住的手心很冰凉,容延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像个孩童般执拗的说:“你一定不要反悔,不然后果是很严重的呢。”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6)
温希恩:……完了,完了。
把容延哄好了,温希恩在宫中陪了他一会儿就走了。
回到群王府已经是深夜了,温希恩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容延太难缠了,硬要把她留在宫中,但温希恩可不敢,因为她发现,容延现在变得没那么容易控制了,有时候连她都看不懂容延在想什么。
容延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傻子,现在已经晋级成了一个有有心机的傻子。
还变得越来越难缠,着实把她累的不轻。
蓝笱帛书翻看一半,身边杨盛正替她暖着茶。
温希恩倚在身后的枕垫上,裹身的雪绸狐裘愈发显得她眉眼精致如玉高清雅节,如玉般修长的手指合上书,撑开的镂窗下流转的硕风轻夹着花芬暗香,悠悠飘进室内。
嗅着花香。
温希恩朝窗外瞧去,见长林丰草,假山流水,热闹非凡。
丞相把温希恩约到这个高档的客栈,说什么是有要事相商。
说真的,温希恩还真不相信这个丞相有什么要事,恐怕又是来说媒的,但温希恩已经拿借口拒绝了好多次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希恩对他的女儿不感兴趣。
但丞相就是舔着一张老脸过来,丞相认为没有谁不喜欢他的女儿,他女儿长得倾国倾城,性子又软萌可爱,四王爷这么冷淡,只是因为没有见过他的女儿,见过了说不准就看上眼了。
“小盛子”温希恩双眸半阖,指尖轻点几案,不咸不淡,“丞相还没来吗?”
“听那边的人说快来了。”杨盛停了正添茶的动作,蓦地抬头,便见软座上墨丝轻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的人。
“听完曲家的幼女是燕国的第一美人。”
曲家就是丞相,他家的女儿的确很出名,听闻漂亮的跟个天仙似的。
但杨盛不信,因为他已经见过和天仙一样的人了,主子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人了,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杨盛看温希恩好像对那曲家的小姐很感兴趣的样子,目光忍不住落到了她雪白的脖颈处,在落到那平坦的胸口,嘴角泄露了一丝笑。
门被人推开了,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蓝色翠烟襦裙被优雅的提起,绕过门槛,动作优雅。
她面容略施粉黛,朱唇莹眸,似含着三月春水,一副淡雅清莲的与世无争。
曲靖施逦逦的来到了温希恩的面前,行了一个礼,“四王爷,臣女曲靖”
温希恩颇有几分不自在,她掩饰一般地问:“你就是丞相的宝贝女儿?”
曲靖被温希恩这么一打趣,面皮又很薄,一下子就红了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回王爷,臣女正是。”
女人红着脸,弄的温希恩也特别不好意思,她轻咳了一声,“先坐吧。”
曲靖满脸娇羞的坐在离温希恩最近的位置,余光总是瞥向四王爷雪白完美的侧脸,在温希恩望过来的时候又立马的垂下了眼睫,把小女人情窦初开的模样表演的淋漓尽致。
原本挺正常的气氛,被曲靖这么一弄得反而有些不正常了。
温希恩尴尬的有点想抠脚。
但又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毕竟女孩子嘛,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的好。
温希恩不经意的一看,发现杨盛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忍不住打趣的说:“怎么了小盛子,眼睛都快粘在曲姑娘身上。”
杨盛低下头,看起来像是害羞,但他眼底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小声的道:“主子,您就别打趣奴才了。”
他暗暗的打量了这曲姑娘许久,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过人之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以让四王爷笑脸相迎。
而且四王爷她……杨盛悄咪咪的盯了一下温希恩的胸口,白皙的脸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
温希恩一开始和这姑娘只是简单的聊了聊,但聊到深处就发现这姑娘真的特别有才华,特别会讲话,懂得东西还特别的多。
聊着聊着,不由的就聊到了深处,她们就像知己一样,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分外的有默契。
“哐当。”
是茶杯落地的声音,茶杯的质量很好,还没有摔破,滚到了曲靖的脚边,她弯腰捡了起来。
递给一直沉默长相阴柔的杨盛,她对上了他暗沉无光的眼睛,心里一惊,手中的杯子脱落,这次砸在地上就没那么好运了,碎片四溅。
“没有伤到哪里吧?”华丽的声线惊醒了曲靖。
曲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收拾碎片的杨盛,心里发怵。
等在聊下去,温希恩已经可以感受到曲靖的心不在焉,她也不多说什么,说天色已经不早了儿,要不让人先送曲小姐先回去。
曲靖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杨盛,最终点了点头。
等曲靖一离开,温希恩就把杨盛拉到面前,“你觉得曲小姐怎么样?”
温希恩才和曲靖讲话的时候,发现曲靖的目光总是往她身后的小太监身上瞟,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连在离开的时候都要看一眼温希恩身后的小太监,一定是对杨盛感兴趣。
虽然杨盛是个小太监吧,但人长得俊,性子又乖巧,还会照顾人,就是吧……
这也没事,来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也可以啊,这么一想,温希恩脑海里已经开始补脑了一部虐身虐心的故事。
杨盛红着脸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温希恩的手很热,而他的手有些冰凉,让他忍不住贪恋的想把这双手整个都包裹住。
可当听到温希恩说的话,杨盛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他动了动唇,“曲小姐……挺好的。”
温希恩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加深。
看着温希恩这般开心的模样,杨盛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他颤声的问,“主子是看中了曲小姐吗?”
这小太监红着眼,是掩盖不住的慌乱,温希恩表示她已经看透了一切。
为了不让这小太监误会,温希恩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7)
杨盛低着头,艳红的嘴角轻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当然不信温希恩所说的,但他又想到温希恩是个女的,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问问吧。
希望只是单纯的问问……
后来曲靖都会来邀温希恩去赏花啊,赏月啊,顺便淡淡人生哲理。
但每次温希恩都会带上杨盛,她发现,他们两个人一对视就感觉有种莫名的火花。
难道是,郎有情,妾有意……
温希恩觉得小姐和太监的感情有些有点虐啊,不过如果真的是真心相爱的话,她不介意帮他们一把来。
但温希恩没有想到,人倒是没有帮到,自己倒是闲翻了车。
在上早朝的时候,丞相又提出了指婚这件事,坐在上首的人这次沉默了,他没有同以往的打断或拒绝,而是问下首的人。
“四弟意以何为呢?”男人暗沉的视线有些晦暗不明。
温希恩一愣,淡色的唇轻抿着,在原剧情中,四皇子其实的确和曲靖合婚了。
因为有两个原因,第一四皇子是个女的,掩饰了这么多年,一颗心只有在容一清的身上动过就再也没有了,太子虽然登上了皇位,但随着太子的成长,四皇子心里多少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她表面上是再卖命的扶持太子,其实也是在掌控着太子,手中的权力多了,自然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而丞相手握重权,要是能拉了他,四皇子可不就龙虎添翼了嘛。
其实四皇子并不想坐上皇位,但她性子高傲,又已经习惯了这种荣华富贵奢侈的生活,自然而然的不想看别人的脸色。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事……四皇子其实不是皇上亲生的!
皇上年轻的时候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可是不择手段,弑父弑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做过。
但他能这么成功的登上皇位,还是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人一路扶持,那就是四皇子的生父。
但奈何四皇子的生父在危险时刻为皇上挡了一剑,一命呜呼了,而她的母亲在生下四皇子不久也就去了。
在四皇子出生的那一刻,德妃刚好也临产,但那孩子一出生就不哭不闹,没过几天就突然断气了。
皇上心里生出了一计,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狸猫换太子,因为那死去的孩子是个男儿身,皇上为了安全起见,就把四皇子留在膝下亲自照料,几乎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也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真相,哪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依旧磨平不了她心中的怨恨,她就觉得是因为皇上她的父母才死了,所以就一直记恨着。
直到皇上死了,四皇子才突然发觉没有个皇上,她就什么都没了,而且眼高于顶的她怎么可能低下头去讨好太子。
温希恩:……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
“曲小姐性子纯良端庄,能得到曲小姐的赏识,是臣的荣幸。”
[系统:……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一丝不好意思?]
下首的人一身墨红色的官服,露出来的肌肤雪白如玉,滟滟轻笑灼目耀人。
夹风飘曳的熏香似迷香般蒙住容延眼,一双眸子怔怔不动,他不在宫中之日,嫉妒之心便如藤蔓般疯狂蔓延,泛血的指尖狰狞一片,敛下的眸子里偏执暗涌。
最后容延还是没有同意,他当然不会同意的,哪怕感情再好的兄弟,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现在的容延不再是以前的容延,温希恩功多盖主,如果在和丞相和亲,那不得要升天的节奏。
温希恩觉得皇上变聪明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女生跟女生是没有好结果的,呜。
站在窗牖下的男人,冷沉的眸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笼中小雀。
容延沉默地将手中小食细细碾碎,喂进向他讨食的小雀口中。
窗牖下投出的光影,捺入男人曜黑双携的眸子,细看中,宛然是扼住喉咙般,令人无法喘息的偏执。
笼中的小雀依旧欢快的啄着小食,完全察觉不到男人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暮色如血,大片湿雪柳絮般洋洋飘飞,明酌的宫灯串满宫闱高墙,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苍龙,穿梭于东恒宫金碧辉煌的牖檐下。
到了御书房,命内侍通传一声,王公公一看到温希恩一张老脸的快笑成一朵花似的。
温希恩道:“陛下今日还是公务繁忙么?”
王公公笑眯眯的说:“四王爷,您今日赶得不巧,窦美人在里头呢。”
温希恩凝耳,隐约听大殿内人女人的嬉笑声。
如此,温希恩作首,道了声告辞,便想离开了。
门就被人推开了,温希恩一顿,一位长相娇艳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看到温希恩,行了一个礼。
温希恩点了点头,女人就退下了。
‘咯吱’一声,如巨兽干巴巴的抽汲声。
温希恩见王公公弯着腰推开沉重的雕木大门,顿时,一股灼灼龙涎香扑面而来。
香气异常浓郁,殿中檀木雕刻的飞檐上九条真龙腾云驾雾,相互盘旋,而下,身着明黄常服的年轻皇帝正批着折子。
门悄然无息地关上,温希恩漫步走了过去,随意的发了一两个折子,眉头一皱,“这个林太尉真是老糊涂了,像这种折子,无需多看,直接驳回。”
温希恩这种举动,其实很不妥当,再怎么受宠的一个王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翻折子啊,这折子里头的事情你并不是她这个王爷能决定的。
容延放下手中的黄皮折,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那四弟觉得,对于这种糊涂的人该怎么处理。”
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温希恩愣住了,想了想才道:“皇兄只需要敲打敲打他,灭灭他的威风就行了。”
容延嘴角的笑容加深,眼睛里映着温希恩的样子,低声的呢喃:“是啊……要灭灭她的威风。”
温希恩低着头翻着折子,没有注意到容延有些诡异的情绪。
一直反常沉默的容延突然问了一句,“四弟,你还记得向我保证过什么吗?”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68)
温希恩目光从折子上移到容延的脸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保证了什么?”
“……”男人就这样静滞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铁杵般,并未有进一步动作。
再怎么迟钝温希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眉眼温柔了下来,轻声的问:“怎么了,今日你怎么这般的奇怪?”
容延拉住了温希恩的手,如同以往撒娇买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见容延恢复了正常,温希恩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在御书房一起谈了些事,天就已经黑了。
“皇兄,天色已晚,若是无事,我该告退了。”温希恩一掀青袖,立身请辞。
谁知她作礼半响,却未听年轻皇帝答复,温希恩正欲抬眸望去,忽然眼前暗影如帐幕般罩下。
温希恩手腕一紧,顿时一股灼人的热气自她微凉的皮肤窜来。
“四弟什么时候喜爱穿着青衣了,四弟不是最喜欢白衣了吗?”
温希恩刚想说想换种风格,脑子就突然一麻,即刻便想挥开被擒住的手腕,然年轻皇帝却似铁焊般紧抓着她,根本挣脱不开,“皇兄,我头疼……”
话还没有说完,温希恩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身子被人稳稳地接住,温希恩眯着眼,清醒不到一秒就直接晕了。
漫天飞雪打着旋儿落下来,将那某些不堪一起盖住……
容延抱着温希恩回了栖凤宫,拎着宫灯的杨盛一见着来人是容延,连忙叩拜行礼,“皇上……”
“嘘。”容延看了怀中的温希恩一眼,“然然睡了,你带她回去歇息吧。”
杨盛只觉得容延神色有几分太过……暧昧,不过也只他二人兄弟情深,也没有怀疑什么,伸手去扶容延怀中的温希恩。
容延将温希恩放了下来。
杨盛扶着温希恩进了内殿,容延站在宫门外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温希恩也是睡的昏沉,杨盛搀着她进了内殿,温希恩还都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
“主子……”杨盛轻声的叫了一声。
眼前的人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迷茫的半睁着眼,青袍的衣领凌乱了一些,斑斑点点的玫红露了出来。
杨盛见到温希恩雪白的脖子上最深的痕迹,伸手碰了碰,引得温希恩轻哼一声。
“皇兄——”温希恩以为是容延,低低的就叫了一声。
容延的身子就跟着一抖,方才皇上离去时的沉沉目光一下子让他打了个激灵。
应该……应该不是……
温希恩醒来的时候,杨盛已经端着盥洗盆站在了床边。
可能是睡久了的原因,温希恩感觉头有些痛,捂着半边额头,“小盛子——”
“主子。”见到温希恩醒来,杨盛端着盥洗盆走到近前。拧了帕子替她擦脸。
温希恩扭头躲开,抬手接过自己擦。
“我怎么回来的?”温希恩记得自己昨日去了御书房和容延谈了一些事,到后面头就有眩晕,一醒来就回来了。
杨盛心里一抖,低着头道,“是皇上差人找了奴才,奴才去偏殿接的您,皇上最近叫你好好休息,身子最重要。”
温希恩应了一声,也没觉得什么异样。
杨盛蹲下来替温希恩将长靴穿上,温希恩神色还是困倦的,不是很想动就随他了,穿好之后起身就往梳妆台前走去。
杨盛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小盛子,镜子呢?”温希恩见着摆在梳妆台前的铜镜不见了。
只是简单的一问,杨盛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主子,奴才……奴才一时失手,将铜镜打碎了……”
温希恩不知道为什么杨盛的反应这么大,“只不过是个镜子而已,碎了就碎了吧,还跪在地上做什么?”
杨盛立马从地上起来了。
温希恩将檀木梳递给他,玉初侬接过梳子就开始替温希恩梳发。
在撩起头发的那一刻,杨盛的手微微的有些抖,赶快用发丝遮住后颈的红痕。
手中微微的施力,温希恩的头皮一痛,“小盛子,你弄疼我了。”
杨盛的动作一顿,温希恩察觉到了,仰着头望去,见到杨盛的眼睛肿着,“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温希恩还没说完,杨盛眼中就掉下两滴泪来。
“是奴才没用……”杨盛细细的啜泣一声,又有两滴泪滚落下来,“连为主子梳头都做不好,奴才该死。”
温希恩见着他这个模样,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站起来抱住杨盛的腰,“你别哭呀,不疼的,不疼的。”
后来几日温希恩都是正常回府的,杨盛心里松了一口气。
以为皇上是想通了,可能那一日只是一时糊涂。
杨盛很担心,但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跟着随意的进宫,以前他是最奢望温室,他天生就惧怕冷,每到冬天都会冻手冻脸,但自从跟了温希恩就再也没有过了。
可是他却不再稀罕了,不管是在早上还是晚上,只要温希恩一离开,没有到点回来,杨盛都会守在群王府门口,不管雪下的多么的大,就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雪中眺望着离去的人有没有回来。
手上已经开始慢慢的冻伤了,杨盛最近感觉脸上也有些痒,两颊已经开始泛红了,为了怕被温希恩发现,杨盛只好偷偷的买了一些药涂。
随着天越来越黑,杨盛也越来越急躁,当熟悉的马车慢慢的行了过来,他才眼中含着泪笑了。
杨盛立马迎了上去,马车帘被旁边的侍卫掀开,这个侍卫看起来很眼生。
从马车里出来,他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一身黑衣的皇上。
这次年轻皇上并没有把温希恩交给他,而是亲自抱了进去,年轻皇帝在寝宫中待了许久才离开。
杨盛为温希恩擦着脖子,他不敢往下面擦,因为他知道皇上一定也发现了。
看着玫红遍布就觉得心中一跳,杨盛看着温希恩胸前裹着的白布,没有了那亵衣,温希恩只裹着白布有些冷,缩了缩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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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玫红遍布就觉得心中一跳,杨盛的脸都白了一半。
脖子,手臂,锁骨……斑斑点点的玫红,说不出的……靡色。
皇上知道温希恩是女儿身,岂不是疯了。
杨盛只觉得眼眶发热,哆嗦着手用湿帕替温希恩擦洗着。
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将温希恩身上那污秽的痕迹擦去,又抹了药膏,才将她扶到床上睡下。
等到擦完药,给温希恩穿好衣服,杨盛发觉自己背后已经汗湿了。
温希恩宽了衣是发现自己腰部有些红点点,昨晚那许多痕迹都淡了,只留下了一些深的,乍一看确有几分骇人。
温希恩以为是起了红疹,叫杨盛去请御医。
杨盛去了御医院,却什么都不敢说,对着御医只说自己身上起了红疹,拿了副药就回来了。
温希恩问起时,他就说御医说是没有什么大碍,只用擦些药就能好。
这事过去没多久,杨盛在群王府门口等到深夜都没有再等到人。
杨盛只觉的心里冰凉一片,他多想直接冲到皇宫里面去把他的主子带出了,想指着鼻子把那个狗皇帝给骂醒。
但是他不敢。
这燕国的天就是容延,他就是要他的主子……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奴才能够阻止的。
温希恩走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色衣裳,白色很衬她,每次看到温希恩穿着白衣,杨盛都以为见到的是天仙。
她已经长大了许多,不再是杨盛初见时候那个看起来就傲慢刻薄的皇子了。
“小盛子,都与你说过几遍了,不需在门口等我,我又不是不知道路。”温希恩皱着眉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少了几分距离感。
杨盛眼里发酸,“好的……主子。”
他不敢想,自己连梦中都不敢碰触的人……被她最敬仰的皇帝压在身下会是什么表情。
温希恩乘着软轿走了,杨盛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脸上一凉,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雪几日前就停了,杨盛在群王府门口等了许久,等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诶,你去哪儿?”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到杨盛突然将手中的宫灯一扔,跑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杨盛进宫的时候,没有人敢拦,因为都知道杨盛是四王爷的人,就算是四王爷家的一条狗跑了进来,他们都不敢拦。
更何况还是四王爷身边最受宠的小太监。
养心殿门口灯火通明,守着许多侍卫。
杨盛跟着温希恩,自然认得他们是身边的人,也知道容延就在里面。
“什么人?”听到响动的侍卫纷纷拔剑。
杨盛红着眼眶着,“我是群王府的奴才,来接四王爷。”
那些侍卫早就见过了宫中那些肮脏事,对于皇帝临幸四王爷的事也早就通晓,不过他们只知道忠心谁就够了。
“皇上过会儿亲自送她回去,你退下吧。”
那侍卫话还没说完,杨盛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叩首央求道,“皇上,主子一直把你当最亲的人,主子真的是一心为皇上您着想……主子还小,不知事,如果是触怒了您,您罚奴才……不要怪罪主子……”
那话带着哭腔,分明是说给宫里的容延听的。
大滴大滴的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红色的液体粘在了地板上,杨盛叩首到地,额角上都渗出了血。
守在外面的侍卫皱了皱眉。
“皇上……”杨盛哭的全身都发了抖。
宫中点着鲸油灯,用棕红色的薄纱一拢,暧昧的颜色氤氲出来。
床榻上,交缠的两具身躯仿佛一藤一木。
温希恩的眼睛紧闭着,口齿间还带着酒香,容延将她的头颅按在自己胸前,用手挽着她的发,“然然,你那忠心的奴才,让我把你给还回去。”
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
“我才不要。”手臂环绕着温希恩的腰肢,容延的下巴搁在她单薄削瘦的肩膀上,神色委屈的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他们都想和我抢,然然这么喜欢皇兄,是不会怪皇兄的对吗?”
他说的极慢,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然然……”
那一声叫的缠绵缱绻,甜腻的仿佛能拉出丝来。
杨盛的哭求仿佛就在耳畔,却丝毫不能唤醒容延半分。
他已经……回不来头了。
而且,他也不想回头。
喘息声就在耳畔,温希恩壁着眼睛偏着头,很想离开那股热源,却只能蹙着眉做一些无意义的挣扎。
“然然,你若是醒来,看见这样的皇兄……会怎样呢?”
心底的魔露出了卑劣又渴望的企盼……
他想看着温希恩睁开的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是他的倒影,听着她哭着叫他的名字。
所以呢?心底的魔蛊惑他,他动摇了。
就算被拒绝,就算被厌恶,就算……怎样都好,只要这个人在他的怀中,就算是恨也比那些可怜的尊敬与濡慕要强的多……
温希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趴伏在床上,背上像压着什么东西似的。
“然然。”容延已经感觉到他醒来了,他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发抖。
温希恩迷迷茫茫的看过去,“皇兄?”
温希恩感觉自己被压的挺久的,背部都有些发痛发酸,容延按着她不让她起身。
“皇兄——”温希恩只觉得被压的难受了,蹙着眉叫了一声。
温希恩正在暗戳戳系统,容延已经拉着她的两条胳膊按在了床榻上。
温希恩立马感觉出了不对劲,卧槽,怪不得呼叫不了系统,她不想被马赛克啊!
“皇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温希恩有些慌张。
“然然,皇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只要你想,我什么都能给你……”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染上了痴意与疯狂。
“皇兄!”温希恩红了眼眶,又气又急的模样看的容延一怔。
她这模样平日来还是有很威仪的,此刻一身斑斑红痕却平白让人多了欺辱她的玉望。
看着容延怔住,温希恩猛然伸手将他推开,自己扯了衣衫披在身上就要往宫门跑去。
她跑的快了,动作又特别的紧张,踩着了脚下的衣衫,一下子往前扑倒过去。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0)
容延追了上去来扶她,“然然——”
“放开我!”温希恩咬着牙,竟连皇兄二字都叫不出了。
“皇兄……”容延刚开一口就被温希恩打断。
温希恩眼中带着厌恨,胸前的衣襟拽的紧紧的,“我没有你这样的皇兄!”
容延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温希恩将身前的他推开,将面前的门拽开。
外面的雪下下停停,已经升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温希恩看着宫门外跪着的那个人,只觉得身上再冷都比不上心上的冷。
眼睛都哭肿了的杨盛见着温希恩衣衫不整的跑出来,神情是愕然的。
从小就高傲的她只觉得现在自己的模样难堪至极。
“主子……”杨盛白净的脸颊被冻得通红,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
温希恩还未开口,身后就伸出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面前的门被重新关上。
跪在地上向着她伸手的杨盛是温希恩看见的最后一幕……
“然然,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
温希恩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站着一直落着泪的杨盛。
杨盛跪在床边低着头,脸颊两边带着病态的红是被冻成这样的,他眼泪一滴滴的滑落到地上。
“哭什么呢。”温希恩说。
杨盛抬起头,见着温希恩睁开了眼,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主子……”
温希恩抬起手想叫他过来,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哐当声,垂首一看,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个铁链。
杨盛见着温希恩怔怔的望着手腕,哭着扑倒床边,“主子——是奴才没用……”
温希恩沉默的盯着,手腕狠狠地一挣,雪白纤细的手腕上就出现了一圈红痕,将手放下,垂下的眼睫中是任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杨盛见着温希恩还想挣,只觉得心尖发凉,跪在床边捧着温希恩的手,“主子,你别吓奴才!”
温希恩狠狠的甩看到他的手,像是没看见他一般。
淡色的唇瓣颤的厉害,“滚……都给我滚啊!”
杨盛不敢用手碰温希恩,用头小心翼翼地蹭着蹭她的手心,哽咽道:“奴才不走,奴才陪着您。”
温希恩嘴唇哆嗦着,想张口,眼中却掉出泪来。
杨盛哪里见过温希恩这般模样,一下子连礼节都顾不上了,将温希恩一下子揽进怀里。
“为什么?”温希恩的下巴抵在杨盛的肩膀上,语气有些迷茫,“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杨盛几乎失态的要痛哭出声,但是他不敢,现在只有他陪着温希恩了,如果他再哭了,那主子怎么办呢?
杨盛只是用力的抱着温希恩,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珍视的感情全部传递给她一般……
安抚了许久,才哄着温希恩睡下,杨盛擦干脸上的泪,方才准备退出去就见到站在门口的容延。
那高大的身影就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这得多久。
“皇……皇上!”杨盛慌忙的跪了下来。
容延像是没见到他一般,径自往里面走去。
杨盛也不知是哪里来了胆量,跪在了容延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皇上,主子方才睡下了——她哭的很厉害,求求您放过他吧。”
容延轻轻的笑了,“然然在哭?”
杨盛仰起脸,看着眼前神情癫狂的年轻皇帝。
容延却并没有看他,“然然是在为我哭呢。”
杨盛楞住了,容延低下头来望他,眼底带着一种病态的欢喜。
杨盛只觉得容延这摸样不详平日所见,缩着身子往后缩了几分,“皇上……”
容延突然一阵轻笑,将已经呆住的杨盛一脚踹开,抬脚往寝殿里走去。
杨盛站在寝宫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哭叫声身子就是一颤。
温希恩哭喊的挣扎着,然后那挣扎很快变成了压抑着痛楚的哭泣声。
杨盛只感觉到冷,他抱着自己蹲了下来。
容延那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情话不断的述说着,回应他的只是另一个人发疯了一样的谩骂与哭喊。
杨盛不敢抬头,也不敢看,他抱着自己的头,蹲在角落里发着抖。
又一个冬天来临,距容延登基已有整整三年。
清晨的早上还蒙着一层白雾,草上都沾上了水珠,殿上朝臣齐聚,文武百官商讨国事,容延坐在龙椅上,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自四王爷一病不起后,容延便鲜少在这些朝臣面前流露出太多感情。
容延三年无所出,后位空悬,又有多少良家子拼了命的想要挤进宫来,容延却再未立一妃一嫔,不管那些大臣们怎么威逼哀求,容延都不理半分。
年轻皇上用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困倦,几个会看脸色的大臣纷纷递了折子就噤声的,一些得不到应和的大臣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跟着也退了下来。
早朝结束后,容延将身上的朝服褪了下来,径自往养心殿的内殿里走去。
穿着太监服的杨盛方从内殿走出来,见着容延便是面色一白。
容延也不看他,一直都绷着的脸终于为暖,
“然然。”楚烽露出了平日里外人从未见到过的欢欣笑意,走上前来去扶那人的肩膀。
温希恩穿着一身艳色红裙,一头的墨发也未束,如泼墨一般洒在削瘦肩上,划出来的弧度特别的好看。
她的肌肤本来就很白,就放了许久没有见阳光,白的都有些病态了。
温希恩一见着容延,眼中厌憎的光就露了出来,但在那厌憎之中,却透露出了她心底的惶恐与不安。
容延弯下腰去抚摸她的脸,鼻尖几乎要与温希恩的额头碰到一起。
“滚……”
温希恩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无力。
容延却笑了,他能不笑吗?温希恩每日与他说的话屈手可数,所以哪怕是骂,对他来说都是开心的。
只要温希恩还能有点反应,就能让他疯狂。
“好然然,你终于肯理我了,终于……”低沉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哭腔。
轻薄的舞衣被褪下,落在地上,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1)
三年时间转瞬就过,杨盛已经褪去了最初的柔秀轮廓而显出了几分男儿的英气来,只不过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脸上还有几分苍白。尖细的下颌衬着殷红的嘴唇,有种妖异的味道。
“主子,容博已经起兵了。”
趴伏在床上的温希恩扭头看了过去,泪眼上的薄红还未退去。
“你说什么?!”
温希恩的声音已经哑了许多,不复曾经的华丽而更多了几分撩人。
“虎符和玉玺都掌握在容博的手中,容延这个位置呆不了多久的。”
手握虎符的确可以调动禁军,但是玉玺其实才是真正的标志,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这是果实皇帝怕手握虎符的将军功盖于主,所以才有了这种说法。
杨盛的眼低垂下去,唇角的弧度上扬到近乎锋锐,他温柔的把粘在温希恩嘴边的发丝别在耳后。
“啪!”
杨盛的脸被打向一侧,温希恩的力气很小,打在脸上一点都不痛,脸都没红一下,就是声音听着大了些。
温希恩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她精致如画的眉眼染上了怒意,肌肤苍白如雪,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难道疯了不成!”
慢慢的把脸转过来,杨盛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地上,他眼中被打时委屈的泪溢了出来,“主子现在都在想着皇上,皇上都这么对你了,奴才只是想把您救出来……”
温希恩:……你这样下去,我只会死的更惨。
看着他脸上的泪水,温希恩心情复杂,低声道:“把皇上叫过来。”
“不。”
杨盛没有一丝犹豫,他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嘴唇红艳艳的,“主子,来不及了,容博的大军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杨盛哭到红肿的眼睛透过一丝光,仰着脸抓温希恩的衣摆,“主子,容博答应过奴才的,会放您离开,而且当初您还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一定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甩开杨盛的手,温希恩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因愤怒,一双眸子微微泛红,更显滟漾如出池红莲,但却透着一股诀别。
“小盛子,你怎么这么糊涂……”
“主子,奴才不糊涂。”杨盛缓缓地站了起来,按住了想从床榻上爬起来的人,“糊涂的是您啊主子。”
在温希恩疑惑又惊讶的目光下,杨盛塞了一个药丸塞到了温希恩的嘴里。
温希恩立马想吐出来,但那颗药丸入口即化,她抬起头想质问,却发现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啊啊唔唔的叫声,脑袋也开始发晕。
杨盛轻柔的把温希恩安顿好在床上,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子。
他说:“主子,奴才不会害你的。”
“皇上!”
容延一进内殿来杨盛就扑到了他的脚边,脸上布满了惊惶。
“怎么了?”容延蹙眉。
杨盛似乎是已经哭过了,他重重的磕了一下头,“主子她……”
话还未说完,容延已经甩开他冲进了内殿里。
温希恩睡在床上,绸被盖着,露出来的雪白的手臂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然然!”容延坐在床边,碰到温希恩冰凉的身子,心都跟着一抖。
容延捧起温希恩的脸颊,只觉得掌心都是冰凉的,那凉意简直要冻住他的心!
明明在走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
怎么突然就……
被甩开的杨盛走了进来,容延将温希恩裹进被子中,温希恩的手指动了动,想抓住他的衣角,但那名贵的丝绸只是从她的指尖一晃而过。
容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杨盛面前,双手捏着他的肩,“告诉我,然然怎么了?”
杨盛也是被吓到了一般,喃喃道,“奴才不知,昨夜皇上您走后,主子就睡了……奴才今日叫怎么叫她她也不醒……”
“早日就有问题,为何不早说!”容延几乎是吼出来的。
杨盛又跪了下来,“奴才……奴才……”
容延眼色阴暗的有些恐怖,一把推开杨盛,扑到床边去叫温希恩的名字,“然然——然然你醒醒……”他叫的急了,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你别吓我,然然!”
叫了许久,温希恩都只是闭着眼,鼻息浅的几乎要断掉一般。
容延见她这副模样简直是要发了疯。
杨盛睁着朦胧的泪眼,断断续续的开口,“求求皇上,你让御医来看看主子吧……”
御医!对,还有御医!
脑子被搅的一片空白的容延退开几步,见温希恩身上的被子掖好,说不清是安慰自己还是什么,“然然,皇兄去给你找御医……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
容延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急忙离开,方才哭的快要断气似的杨盛抹了抹脸上的泪走到床边,已经沉寂成冷淡的眼中没有了一丝泪。
温希恩病的重了,雪莲人参都不要钱似的往养心殿里送,容延来的愈发频繁,每次见着昏睡的温希恩都要发好大一通脾气,所以人战战兢兢的听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在上早朝的时候,谁要是不小心触碰了皇上的逆鳞,会被当场被砍了脑袋,宫里人心惶惶,就怕皇上一个不顺心,被拖出去给斩了。
守在门口的王公公听着那虚弱的哭喊和喘息就是一阵冷汗涔涔,他死死的低着头,恨不得此刻失去了听觉,谁让他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杨盛那时就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长长地头发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王公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那哭喊声没拔高一分,杨盛的身子就抖的厉害一分,再看他的手,已经是被自己剜出了血痕。
王公公看不过去了,叫了他一声。杨盛突然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却带着恨意和杀意,看的王公公一阵心寒。
杨盛只看了他一眼,就端着杯盏转头离开了,他的身形高高瘦瘦的,此刻的脚步却蹒跚,如同一个过暮的老人,慢慢的隐入黑暗中。
杨盛长的太过阴柔白净,如今这副模样如同鬼魅一般。
王公公打了一个哆嗦。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2)
容延不理朝政很多天了,他日日在养心殿与温希恩厮磨在一起,他什么都听不下去,什么也看不下去,他的眼里只剩下一个人。
所有的劝谏他都不想听,他只想呆着这个宫里,守着他的珍宝。
温希恩近日不能说话,脸色却比刚开始好了很多,但她以往本来就沉默,所以容延以为只是温希恩不想与他讲话。
“然然,你现在就这么不想与我讲话吗?你就当施舍我吧,理理我好不好,不要这样……”容延一边狂乱的亲着温希恩的头发一边低泣,“不然这样……我真的快受不了……”
温希恩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用动作表达出来,却浑身无力。
絮絮的说了许多,容延突然趴在温希恩的肩膀上哭了起来,“然然,是不是一放开你,你就会离开皇兄?”
紧闭许久的宫门打开了,兵刃相击的声音传了进来。
容延的大脑仿佛已经凝固住了一般,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只是抱着温希恩,想换来她的一个音节。
“然然,我还想同你一起发风筝,你都还没有教会我射箭呢……”
怀里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同一个木偶一样无声无息。
“好痛啊然然。”
替容延挡了一刀的影卫倒在床边,他的血落到了容延的背上,但他却依旧半分知觉也没有,蹭着楚清凰的头发,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心口处,像是哭又像是笑,“这里,好痛,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容延蓦地一笑,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了。”
温希恩迷茫了许久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了几分神采,她的眼中倒映了一个穿着银亮铠甲的男人,那男人眼中的轻蔑就像他手中的刀。
“啊……”
温希恩轻叫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但这一声仿佛唤回了容延的神智,他捧着容温希恩的脸颊,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然然……然然终于肯理我了,然然……”
容延趴在温希恩肩上,伸出手,将她纤细的腰环住,眼角的眼泪不断滚落出来,“然然,皇兄好怕,真的好怕呀。”
“啊……”皇兄,躲开……
温希恩眼中倒映出那人手中的雪亮剑光,下一秒温热的血洒落到温希恩的脸上。
“然然……我好痛啊,你……你帮我吹吹吧。”
容延俊美的脸上带着笑,眉眼浮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天真,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着娇,喊着疼。
温希恩感觉抱着她的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小,男人的下巴还搁在她的肩膀上,直到某一刻,手臂垂了下去,血流到了指尖,一滴一滴的滴了下去。
垂了下去的手指动了动,竟然又抬了起来抱住了温希恩,这次却再也没有垂下来,但温希恩的耳边已经没有了他的呼吸声了。
容延死的时候,还是紧紧的抱着温希恩。他的身上已经插了数十把剑,保护他的影卫躺了一地。
温希恩被他护在怀里,仿佛睡去了一般。
那人皱着眉将剑拔了出来,还嫌弃是个把剑往旁边一丢。
容一清将容延的尸体从她身上拽下来,然后弯去看温希恩。
可但看到温希恩的红裙时,他一顿,蓦地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阴气森森。
“把四……王爷带回去。”
温希恩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关在地牢里了,双手分别被绑着,应该已经被绑了很久,她的手酸的已经提不出力气了。
看着四处可见的刑器,上面都沾着血,在昏暗的光影下,显得有几分恐怖。
[温希恩:……要死了要死了。]
[系统:放心死不了。]
[温希恩:到时候把屏蔽痛觉开的大一点,我怕我到时候扛不住。]
[系统:……不是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开的不大了?]
温希恩瞬间安心了许多,闭着眼睛又睡了个回笼觉。
容一清过来就看到温希恩依旧不慌不忙的,好像被关的不是她一样,她身上薄薄的红裙凌乱了,先不说在寒冷的冬天,这个地牢可是更加的阴湿,但温希恩除了脸色白了一些,就再也没有别的表情。
在寂静的地牢里,那缓缓的脚步声格外的明显,他在温希恩面前站定。
也就在那一瞬间,温希恩睁开了眼,像是不想再看到他,冷漠的撇过脸。
容一清的脸上一下子就变了,他粗鲁的抓着温希恩削瘦的下巴,把她的脸给掰过来不得不面对自己。
容一清背对着光的脸色如水里刚捞出来般的阴沉,高大的黑影居高临下的笼罩着温希恩。
他的面容凑到了温希恩的面前,近的两个人的鼻尖都要抵在了一起,“不想看到我?”
“可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温希恩的脸上,可抓着她下巴的手却冰凉至极,“可惜除了我,你谁也看不到。”
容一清扯出一个有些深意的笑容,“容延死了。”
“父皇死了。”
“四哥……现在谁还可以护的住你?”
温希恩的长睫猛地一颤,脸上不显,身子却不由得发抖。
容一清看到她终于有了一些反应,锢着她下巴的手捏的更紧了,他肆意的笑出的声,积在胸口许多年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心。
他低低的说,“四哥……你完蛋了。”
说完容一清就放下的手,退了一步,他抬的了抬手立马有个人手持着鞭子过来,那鞭子不是普通的鞭子,虽然看上去不是很粗,但上面却有小小的倒刺,上面还沾着血。
容一清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原以为可以看到温希恩痛苦的样子,但他的希望落空了。
温希恩死死的咬着唇,淡色的唇瓣上血迹斑斑,脸色惨白的跟个鬼一样,她除了在受不了的时候轻哼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别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容一清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眸晦暗不明。
他无比烦躁的捏着拳,松了又捏,捏了又松。
温希恩这么平静沉默的样子,只让他越来越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