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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全文阅读

作者:妖篱     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txt下载     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3)

    为什么不痛苦,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的平静!

    这样让容一清觉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把往事记在心里,而她……

    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就在温希恩痛的快要再度晕过去的时候,容一清终于让人收回了手。

    他走过去,摸着温希恩血痕斑斑的脸,举止间带着几分爱惜似的,“容然,这只是刚开始,我会把你欠我的,全都拿回来。”

    温希恩慢慢的抬眸,睫毛上还沾着血,她迷茫的问:“我……欠你什么?”

    容一清看着温希恩终于有了反应,看着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心底涌起扭曲的欢畅,他的眉眼透着阴狠,“你欠我一条命!”

    欠上一辈子的容一清的命!

    这一时的容一清来要回来,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温希恩的身体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真的是各种酷刑都来了一遍,一个都没差。

    大冬天的,被扔在了雪地上,穿着薄薄的衣服,外面还下着大雪。

    两个奴才分别按着温希恩的肩膀,他们的动作很粗鲁,温希恩身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处理,被他们这么一弄又裂开了。

    温希恩本来是被锁到水牢里的,也不知道容一清突然发什么疯,派了几个奴才把她给拉到了雪地上,硬要让她在雪中跪下。

    全身一点温度也没有,温希恩竟还恍惚着,牙齿打着颤抱着身子蜷缩起来,她哈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雾。

    旁边的两个奴才用力的压着温希恩的肩膀,温希恩咬着牙一动不动,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说跪就跪。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皇室的骄傲不允许。

    “得罪了。”一个奴才刚说完就一脚踢在了温希恩的膝盖上,她连站着就就已经用尽了全力,这么被人一踢,膝盖一抖就跪了下去,一个不稳还好双手迅速地撑在了地上,不然就摔成狗吃屎了。

    温希恩的身子颤的厉害,不停的发着抖,她声音沙哑,“放肆……”

    那些奴才冷眼望着她,看着她跪在雪中瑟瑟发抖,心里不可控制的升起了一丝幸灾乐祸。

    再怎么出生高贵又如何,再怎么受尽宠爱又能怎样,如今还不是任由一个奴才来拿捏。

    一想到跪在他们面前的是当初光芒万丈的四皇子个个都热血沸腾,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如今就在他们脚下。

    温希恩不知道在雪中跪了多久,到后面直接被冻晕过去了,才被拖了进去。

    容一清正坐在龙床之上,看着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温希恩被拖了进来。

    温希恩的肌肤都被冰成惨白的颜色,被那两个奴才拖到内殿里丢在地上,牙齿打着颤抱着身子蜷缩起来。

    容一清走到她面前。

    “好冷……”全身一点温度也没有,温希恩竟还恍惚的以为自己还是跪在那寒冬中,“好冷。”

    容一清听闻拿起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茶,那茶闻着很清甜,他手一扬,冒着热气的茶水流下来。

    突如其来的滚烫让温希恩痛的叫了一声。

    容一清像是没听到一般,手缓缓的移动着,茶水洒在她的脖颈处,一下子就泛起了红。

    温希恩被烫的睁开眼睛,她的眼睛里都是水汽,根本认不出面前这人是谁,只是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躲避那滚烫的茶水。

    容一清就按着她的肩膀,动作不停。

    温希恩哀哀的叫了起来,却挣扎不得,紧闭的眼角滚出泪来。

    等到一杯茶被流尽,容一清才停止。

    温希恩方才惨白的皮肤此刻泛起了不正常的晕红。

    温希恩本就体寒体虚,这几日折腾下来,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整个人却已是虚弱了一半。

    容一清控制着一个度,折磨她的身子,却偏偏不让她死掉。每日一番折磨下来都会给她灌进许多滋补的药材,吊着她的一条命。

    温希恩最近几天病了,很严重,治了几天都没有治好。

    破天荒的容一清没有在折磨她,容博还被那些大臣缠住了人,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容一清还记得在此之前容博再三强调过说要好好的帮他看着温希恩,容一清表面上答应着,其实不然。

    整个寝殿中都弥漫着一股挥不去的药味,容一清不知为何,闻着这个味道就浑身不舒服。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声很轻很轻,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容一清掀开纱幔,看到温希恩苍白到透明的脸,就连是昏睡都是皱着眉头的,整个人都瘦了很多。

    他这次只是站在床边看了很久,从深夜看到天亮,才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自那温希恩病了之后,容一清就没怎么像以前那样往死里折腾她了。

    温希恩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内殿外的寒池旁边。

    温希恩站在旁边看了看,心里想着,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不然到后面又是五马分尸,又是被狼狗吃着连骨头都不剩,那样死的也太凄惨了,反正终究要死的,要不……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又感觉不到痛,天天不认真完成任务,想七想八的。]

    [温希恩委屈: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

    [系统:……那你跳啊,等一下我就把痛觉打开。]

    温希恩看着冒着寒气的池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温希恩:哈哈哈,算了吧,我们还是好好的完成任务吧。]

    [系统:哼,女人。]

    温希恩转身的时候脚不小心的一滑,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往后一倒,摔进了寒池中。

    温希恩:……造孽啊。

    容一清进来的时候,见着温希恩站在寒池里心里就是一跳,他几日前吩咐那些个奴才待他要好一些,以防温希恩病死了,现在见着温希恩站在寒池里,心中第一反应就是温希恩在寻死!

    “容然!”一声冷喝的声音吓的温希恩一抖。

    温希恩:突然觉得就这么死掉,也没什么不好的。

    容一清怎会让她赴死,冲上去将温希恩从寒池里拽了出来,神情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慌张和恼怒。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4)

    温希恩整个人已经冻的哆嗦了,容一清当即冷哼一声,将她丢到了地上。

    温希恩那时候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是见着是容一清,恨不得此刻就直接当场晕过去。

    “你想死?”容一清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温希恩,弯下腰去看她,伸手温柔的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手突然猛地一紧,头皮传来一阵阵刺痛,温希恩扬起下巴想减轻那种痛。

    埋首在温希恩肩上嗅了一口,依旧是熟悉的淡淡的冷香,容一清发出一阵笑声,那笑声带着点疯狂,“你是想去地下陪你多傻子皇兄嘛?容然……”

    那时温希恩正好睁开眼来,只睁了一半,沾着水珠的眼睫颤颤的哆嗦两下,从眼角滑落下来,像是泪。

    “你杀了我吧。”温希恩已经放了许久没说话了,此刻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可能!”

    几乎是温希恩的话刚落,容一清就大吼,他掐住温希恩的脖子,一张俊秀的脸都扭曲了,“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我吗?我告诉你,你死了就让其他人来还,比如你宫里的那个小太监。”

    温希恩虚虚的抓住了他的手,冷声的问,“你把小盛子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便是,为何要牵扯无辜的人?”

    看着温希恩这种反应,容一清突然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特别的可悲,连一个小太监她都会怜惜,怎么就不能怜惜怜惜他呢?

    那么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温希恩哪怕是对条狗都比他好。

    可悲,可叹啊。

    容一清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温希恩从地上拽了起来。

    出了养心殿,乘了御驾,一路里来到皇宫里特别设立的死牢里。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温希恩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布衣,面料很粗糙,她脸色苍白,被容一清扯进了水牢里。

    水牢里长年不见阳光,腐烂的味道迎面扑来,几欲让人作呕。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温希恩声音虚浮,心里莫名的涌出不详的预感。

    容一清也不回答,往水牢更深处走去。

    温希恩跟在他身后,又走了一段时间,方才阴暗居然亮了起来,低着头的温希恩感觉到了眼前的光明,仰着脸望向前面。

    容一清已经站定了,侧过身子来,让温希恩看面前的一幕。

    那是一座相对宽敞的水牢,顶上开着天窗,这光明就是从上面透下来的。

    污水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半个身子都没进了污水里,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他的整张脸,铺散在水里游荡着,像是水中随时会拖人溺毙其中的鬼魅一般。

    “啪——”

    一个狱卒扬鞭抽在那人羸弱的身子上,鞭尾带动的水花和血水混杂在一起,溅到温希恩脚边。

    那人被关着有些时日了,拴在铁链上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呼吸也很浅薄,让人看着都怀疑还有没有气了。

    温希恩知道那污水里是泡了盐的,沾在人的伤口上,几乎要让人活活痛死。

    那人却一声未吭,高高吊起来的胳膊上都是鞭子上的倒刺刮出来的血痕。

    温希恩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那人尖细的下颌和惨白的唇色,熟悉感便立即让她睁大了双眼。

    “还认得么?”容一清望着温希恩道。

    容一清松开了手,本就是站不稳的温希恩一下子跌到了地上,眼睛却是一直盯在那个受着鞭刑的人身上。

    她淡色的唇瓣被气的颤抖。

    “畜生!容一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那嘶哑的声线能让人听出撕心裂肺的感觉。

    受着刑罚都一声未吭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全身一震,垂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

    温希恩转头看着水中的人,哑声叫了一句,“小盛子……”

    温希恩几乎要认不出这是那个漂亮乖巧的杨盛了。

    杨盛左边脸上已经血污斑驳,右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到那还犹存微光的眼。

    “主子……”杨盛一张口忍在喉咙里的污血就涌了出来,“奴才糊涂……奴才对不起您,奴才想救您啊……”

    温希恩只觉得心里发疼,扶着地竟然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着站在污水里的杨盛走了过去。

    受了几日刑都没掉过一滴泪的杨盛一看到温希恩此刻就红了眼眶,想说话只觉得声音哽咽不能语。

    温希恩的脚还没踏进水池,就被身后的人一拉,由于惯性后退了几步,她转过头,看到容一清冷漠到极点的眼神,在眼底的深处还暗藏着滔天的怒火。

    “为什么?!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你为了一个奴才敢这么和我说话,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奴才,容然啊容然,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

    温希恩猛然抬起头,泛红的眼眶让容一清一怔。

    “啪——”

    狠狠的一巴掌。

    那力道并不重,只因为温希恩如今只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一巴掌却让容一清愣住了,他保持住被打偏的脸,久久的缓不过神来。

    这是……这一世温希恩第一次打他,这让他回想到了以前不堪的回忆。

    “容一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护了你这个白眼狼。”明明随时都可能崩溃一样,却强撑着姿态,“你要是觉得我欠你什么,那你尽管的拿,何必为难无辜的人。”

    容一清冷着一张脸直起身子。

    温希恩越是这样,容一清就越不如她的意,他看着温希恩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情和宠溺,只剩下了厌憎与冷漠。

    这是他也预料到的,他以为他可以接受,但是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十几年来,一直对你无条件很好很好的人突然就不对你好了,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人难以接受。

    容一清以为他可以接受,他以为他是不同的,但是……

    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容一清冷冷的睨着他,他此刻是十足的倨傲神态,看着温希恩的眼中是全然的阴冷,“我就让你好好的看着,看着他们是怎么一个一个的死在你面前的!”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5)

    滚烫的气息靠近,触碰她脸的手指却冰凉至极,如同滑腻的毒蛇一般让人遍体升寒。

    缠绕在耳边的是男人低哑晦暗的声音,“就像死去的太子一样……”

    他说到后面笑出了声,像是已经构想出了温希恩绝望的眼神。

    温希恩低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留下一道黛色的阴影,容一清能感觉到,温希恩有多么的气愤,因为那淡色的唇瓣已经抿成一条直线了。

    在容一清残忍恶毒的目光下,温希恩的嘴角缓缓的留下了艳红的血,在哪张苍白秾艳的脸上格外的显眼。

    容一清垂下的手指颤动了两下,在温希恩彻底晕倒的那一刻,容一清迅速的扶着,对着旁边的宫人失声的大喊:“叫太医!快去!”

    宫人慌张的应了一声,立马跑了。

    容一清神色在也平静不下来,抱着温希恩往外走。

    “容一清,主子从来都没有亏欠过你,也没有亏欠过任何人……”杨盛哽咽的道,以往漂亮白净的面容全是血和泪。

    容一清脸色阴森至极,他突然开口轻嗤一声,那意味不可捉摸,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太医额头上冒着冷汗,顶着容一清阴晴不定的视线,生怕一个手抖扎错了针。

    等一切都忙完了之后,太医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拔回银针,容一清就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样了?”

    太医听着容一清遑急的声音,也不敢怠慢,“四……王爷她的坏了身子骨根,身子虚的很,心中积这郁气,再加上这几日……,恐怕在这样下去……”

    太医看看容一清越来越黑沉的脸,说到后面就声音就低了下来。

    温希恩是被渴醒的,伸出手,慢慢的朝前面走去。

    脚下却被绊了一下,失重的朝前面栽倒。

    原来,这里有个桌子。

    温希恩被撞疼了腰,嘴里闷哼了一声,面上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蹙了一下眉。

    很快直起身,倒抽了几口凉气。

    温希恩的手边突然又出现了一双靴子,那靴子是用银丝勾的龙纹。

    容一清本就一腔烦闷,抓着温希恩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温希恩像是看不见他一样。

    容一清只觉得那目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忍不住开口相讥道,“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温希恩身子一抖,苍白的脸上一片空茫。

    她痛苦的摇了摇头,“我当初就不应该放你们走。”

    被提到此事,容一清的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捏着她的胳膊将她往面前一甩,“后悔了?”冰冷的笑声,“容然,我走的时候和你说过的,我说我会让你后悔。”

    温希恩闭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表情都暗淡了下来,她声音沙哑,“我记得的,一直记得的……”

    “我后悔了,你满意了吗?”

    她的样子让容一清看不到原来倨傲矜贵的温希恩,容一清有一瞬间的慌张,他双手托着温希恩的脖子,呼吸逐渐急促,“看着我!容然,看着我!”

    那漂亮的眼睛非但没有睁开,反而还偏过头,给了容一清一个冷漠的侧脸。

    脑袋又被容一清强迫的给掰了回来,“容然,你不要逼我。”

    温希恩紧紧的抿着淡色的唇瓣,眼底的那种抵触情绪越来越少。

    最后慢慢的变成了一种空洞。

    明明就在自己身边,明明抬手就可以触碰到,但是容一清心中却是慢慢产生了一种恐慌。

    好像就快要失去些什么,于是在将温希恩压下去的时候心中的执念不由得更重。

    他想狠狠地抓住,想让温希恩再也离不开皇宫。

    容一清突然觉得很难过,这莫名的慌张让他特别想黏在温希恩身上,感受着这个人温热的体温。

    “容然……然然……”抱着温希恩的身子,容一清眷恋贪恋却又餍足的喊着。

    但入手的肌肤不是温热的,而是冰凉,比他的手还要冰凉。

    以前温希恩的手是热的,都可以把他冰冷的手都给捂热,可如今……

    或者他现在已经疯了也说不定。

    不然为什么他会想让温希恩和从前一样,那样对他好,眼里只有他,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会对他笑……

    “容然,你别气,其实你已经杀死过我一次了。”容一清轻声笑着,眼底更加深沉,“但是,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至少这一次,他只想要她,所以看着他好不好,只看着他好不好?

    这一次?

    温希恩心尖一抖,这……这发展不对啊,明明剧情是容一清应该把她来来回回在折磨一遍,然后在玩腻了之后把她五马分尸的!

    她压下心里的不祥的预感,冷着脸,厌恶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出了刚才那句话其实已经是容一清花了很大的勇气的。

    这代表他可以放下从前,放下以往不好的回忆,只有温希恩变的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但这个人太高太冷太傲,他一时冲动有这么个念头说了这句妥协的话,就好像看到自己的骄傲自尊,毫不设防的敞开在她脚下,被高高在上的不屑,毫不在意的践踏,轻而易举的无视。

    连同灵魂,都被直接彻底的,羞辱摒弃。

    这比上一世还要痛,这不是指身体上的痛,而是指心理上的。

    就算这个人眼底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只是无视不接受,只要想到她不要他,就会……

    恨意来得平白无故,就好像跳过层层阶段,从第一面,直奔结局的野兽一般的直觉。

    想要把她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终于能好好的去看她了。

    这样温希恩也就被他染脏了,凭什么明明是温希恩的错,而他却被染上了一层黑,疯魔的不像自己。

    容一清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温希恩一个痛快,从头到尾都很清醒的知道。

    他开始贪恋时,温希恩却开始冷淡,明明是温希恩招惹他的呀……

    正是因为那个人越来越毫无所动,不管是身体还是神情,叫他压抑心的无望的爱恋和肮脏的欲望,腐烂成恶意和羞愤,只能掩饰一般的,对她更坏,再坏一点。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6)

    容一清,多么的贱啊。

    而温希恩,多么的不知好歹啊。

    容一清低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恶意,“你以为你对我的龌龊心思我不知道吗?现在又再装什么,装给谁看。”

    听到这话的温希恩被‘龌龊心思’四字刺的脸色一白,袖中紧握的拳微颤,眼底却有一闪而过的悲哀。

    瞧见人面上发白,眼底悲哀心殇模样,容一清只觉心中原本憋着的气散去几分,竟还隐隐生出些快意之感,更加忍不住凑近压着阴戾的声音道,“还是个脏的,你以为我稀罕吗?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你?”

    “每看你一眼,我都嫌脏!”

    容一清就想打破温希恩平静不变的表情,想让她跟他一起痛,一起沦陷。

    温希恩倍感欣慰,这才是剧情的正确打开方式,她扬起下巴,冷笑了一声,“容一清,嫌我脏,那你就不要碰。”

    “如果我硬要呢?”容一清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温希恩苍白的脸带着嘲讽,她眉尖一挑,神色高高在上,“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刺激到了容一清的某根神经,他失控的抽出旁边的剑。

    温希恩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眼前寒光一闪,下一秒,左肩上传来一阵剧痛,猝不及防的疼痛之下,她捂着伤处发出一声痛哼。

    原是容一清忽的拔剑,二话不说的直接划了她一剑。

    麻痹!!!

    还好系统反应的快,在前一秒就屏蔽了疼痛,不然温希恩定然要鬼哭狼嚎一番。

    容一清就见对面人白衫染血,脸色苍白似纸,紧蹙的眉间,冷汗而下,那双好看的眸子中似都因疼痛,沁出了破碎的泪花。

    她如白葱般的玉指按着伤处,鲜血自那指缝中沁出,白皙的肤色与鲜艳的鲜血交映着,妖冶的竟令她有种全身热血沸腾的冲动。

    容一清明显是被气得神智全无,那双眼睛冰冷的像是看到一个死人,但是他却不想仅仅只是这样,体内的血液就已经彻底沸腾。

    他低低的说,“既然这样,那我杀了你好了。”

    这刻的容一清,心中忽的涌出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渴望,杀了这个能蛊惑心魔的人,杀了这个能让他失控的人,一切都将会结束。

    他提在手中的宝剑,剑尖染血,可是他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不知害怕,还是兴奋的颤抖。

    如同一个瘾君子,他眼底被满满的狂热铺满,再次提剑,朝人而去。

    看到这明显走歪人设的容一清的表情,这刻的温希恩内心中,只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

    这时候容一清不是应该吩咐宫人把她给拖出去把所有的刑法再来一遍吗?

    这是要亲自上阵的节奏吗?就已经忍无可忍到这种地步了吗?

    还没等温希恩想出一个所以来,她手臂又中一剑,接着是小腿,大腿……

    短短不过片刻功夫,那一身白衣几乎被染成了血色,整个人也再也站不住,狼狈的摔在地上,任凭身上的鲜血染上青石,留下道道血印。

    地上的人脸色早已惨白,身体本来就还病着,根本禁不住这么折腾,冷汗浸湿鬓边的发,紧贴着消瘦的脸颊,身上白衣因被宝剑割破,露出里雪白的肌肤,却因划出的伤,而将里衣中衣服皆染成刺眼的暗。

    一条条的伤痕遍布全身上下,疼的温希恩已经有些神智不清,每次宝剑落在身上,她的身子都因本能痉挛着,脆弱的似再用一分力,主人就彻底的无法睁开眼了。

    容一清看着这幕,袖中的五指微不可查的寸寸收拢,崩紧的下颌能看着他此时面部肌肉的僵硬,那双深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地上满身是血的人,半点让旁人窥不清那中到底隐藏了多少情绪。

    正提着满布鲜血宝剑的容一清,此时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狂热的疯魔,“杀了你……一切就结束了。”

    终的,他通红一片的双眼,移到了人颤抖个不停却尤为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大脑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往那里划,那里划上一刀,肯定更漂亮,不仅那里的皮肤漂亮,那里面的血瞬间迸发的更是像喷泉一样的漂亮。

    “皇上,皇上,……”宫人惊惊呼呼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皇上……

    温希恩脑海里突然浮现太子的傻笑,明明身高比她高一个头,在她面前笑起来却总是带着一股稚气,偶尔疯癫起来跟个傻子似的。

    “皇兄……”是你吗?

    容博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当看到眼前的那一幕,耳朵嗡的一声,冲着身后的聒噪宫人喝了句,宫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冲了进去。

    而刚进院,他看到的就是人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流出的血淌了一地的画面,而这刻的容一清正手提长剑,直取人咽喉。

    “然然!!!”这瞬间,容博只觉目眦欲裂,心脏仿佛的停止了一瞬,他几乎是飞奔过去的。

    这熟悉的呼唤,让温希恩一阵恍惚,她叫了一声,“皇兄……”

    而弹偏的宝剑,却只是险险的避过了人的颈动脉,依旧在人白皙的脖子上,划下一道长长的伤痕。

    看到这幕的容博,周身的气势在那瞬间,几近暴怒。

    他猛的转头,那双几乎染着血色的眸子,这刻看着身后人的视线,像是择人而噬人的野兽。

    而被弹偏剑后,容一清才堪堪的回过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上满身是血,生死不知的人。

    而对方脖颈上的血正迅速晕开,瞬间将它全部染红。

    哐当——

    手中长剑落地。

    容一清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慌乱的后退了几步,那只拿剑的手颤的厉害。

    容博手无足措的站在原地,都不敢碰满身是血的人,将地上的人小心翼翼抱起,往里屋大步而去的同时,强抑心中滔天怒火,冲着容一清喝道:“容一清,你等着。”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7)

    容一清抬手捂住了脸,沉沉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嘶哑,听着像笑,又像哭。

    “你知道她刚才叫你什么吗?叫你皇兄!那个傻子都死了!死了!死了都还天天念着他!”

    容博将人放到床上后,顾不得满手的血,急声的对旁边的宫人吩咐,“叫太医!”

    宫人都快和太医熟的只有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了。

    而只有在如此近距离下,容博才清楚的感知到掌下人愈跳愈慢的脉搏,以及人全身上下伤的到底有多重。

    全身的衣服几乎被划了个粉碎,而每一道被划破的衣服后,都有一道明显的划伤,流出的血将锦服浸泡的一片黏腻腻。

    曾经淡然自信的脸上,此时只余一片惨白,闭着眼的模样像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

    很快,宫人就带着太医回来了,刚到就被脸上带着急切惊惶的容博拉到了床边道:“快给然然看看。”

    太医一见床上人的模样吓了一跳,立刻给人把脉的同时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温希恩好歹也是个皇子,如今……

    等温希恩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身上的伤也包扎好了,太医就叫宫人跟着他一起去抓药。

    容博一直冷俊的面容温柔如水,他为温希恩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发丝,掖了掖被子。

    但当想到身后的人,想到温希恩身上的伤是拜谁所赐,心里一直压抑的怒火和杀意剧增。

    来到书房中,容博定定的看着下首,自事发后再没说过一句话的容一清,终是按捺不住眼底汹涌而至的风暴,嘭的一声将手边的砚台砸到了人的脚边。

    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容一清只是单单的挑了挑眉,嘴边还带着诡谲的笑容。

    容博只是咬着牙,阴冷着脸,沉着眸盯着容一清,“朕当时是怎么和你交代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朕的!”

    听到这话,容一清面色嘲讽,“如今你登上了皇位,我也实现了诺言,你呢?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容博脸色一变,他回想到当初他们的交易,他容博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这次……

    容一清注意到容博表情,慢慢的上前,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的说,“现在,你没有资格管,容然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他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强调什么,“我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旁人多管。”

    容博不可否认的是,容一清的确帮了他很多,如果没有容一清,他这条路走的一定不舒坦,而代价只是个从小就与他不对头的温希恩,他当时觉得特别值,又可以坐上皇位,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一个敌人,多好啊?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博就不觉得好了,不知是从那年的花灯开始,还是那年的一次放生。

    无论是那一次,容博开始舍不得,现在宠她的父皇死了,太子死了,在这个世上,只有他容博才会真正的对她好,也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荣华,富贵,名利,权利,只要温希恩的一句话,容博都会满足她。

    他会比太子对她还要好,让温希恩的心里再也留不下别人的身影。

    现在……就要除掉那些碍眼的人。

    “来人。”容博冷声道。

    几位侍卫开门而入,手持着剑把容一清围了起来。

    事到如今,容一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容一清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甚至还笑了,他似乎特别喜欢笑,每次笑起来都会给人一种乖巧软甜的感觉,很有感染力。

    就在侍卫缓缓靠近的时候,容一清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抓了我,容然也就别想活了。”

    容博立马慌了,他急步上前揪住容一清的衣领,眉眼是掩盖不了的惊慌,“你什么意思!你对然然做了什么!”

    男人焦躁不安的就像是随时要发疯的野兽,但他的眼底的情绪却背叛了他。

    容一清笑的更加的开心了,“我死了,她也别想活。”

    他的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宫人急音,“皇上,不好了,四王爷他……”

    宫人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人一把打开,容博暗沉暴虐的脸色吓的宫人心里一颤,本来容博和容延的眉眼长的就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生起气来,让宫人仿佛见到容延本人,吓的腿发软。

    容博一进寝殿就看到被宫人围着的温希恩。

    那些宫人一看到容博,就立马散开。

    一个一个的扑通都跪了下来。

    太医说,“皇上,四王爷她中毒了,老臣不才,这毒老臣解不了……”

    “庸医!”

    忽然间的大喝,打断了太医的话,容博闭着眼,那张掩在阴影中的脸,那张在万人雄狮面前不惧一分的脸,此时竟狼狈的脆弱。

    死死的攥着拳,似也觉察到自己反应过于的剧烈,他挥开眼前碍眼的人,走到了温希恩的床边。

    温希恩已经醒了,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但她的神色也更加的空茫。

    容博伸手摸摸温希恩削瘦的脸,还没有碰到,就被一直沉默的温希恩给猛地挥开了。

    温希恩抵触的往后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淡色的唇瓣抿的很紧。

    “滚开……”那沙哑的声音几乎轻的听不清。

    容博抓住温希恩单薄的肩膀,脸上哪有半分的平静和理智,他尽量温柔的说,“然然,是我啊,我是二皇兄。”

    然而温希恩只是回复着一个字:“滚……不要碰我。”

    容博受不了温希恩这样,他强制的按住温希恩单薄的肩膀,神色激动,“我是皇兄,我不会伤害你的。”

    啪——

    重重的一耳光,在无数宫人惊骇的目光中,被温希恩狠狠的扇在了男人的脸上。

    噗通——

    噗通——

    殿外,无数目睹这一幕,听到这记耳光声的宫人,无不吓到全身发抖的跪了下来,只求挖了自己这双眼睛,戳聋了这对耳朵。

    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该看,该听的,动不动就是要脑袋的事情,宫人把头低的死死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8)

    而过于的用力,令温希恩整只手都在不自觉的发着颤,可即使这样,她怨怼的目光依旧紧盯着被一耳光扇到脸偏到一旁的男人。

    看着他脸上的温和一点点的淡去,看着那双眼中似一汪墨池,黑的看不见一点情绪,看着那张熟悉俊毅的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浮现,容博再也维持不了温和的假面,露出了薄情的内里。

    “你不是!”

    “皇兄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是凶手!我当时就不该放过你们……不然就不会发生这些。”

    说道后面温希恩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捂嘴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薄红,看起来有了几分人气。

    缓缓的转过脸,看着眼前眼眶发红,泪浸满脸,脸上染满痛苦与悲哀的人,容博轻声道:“所有人都给朕滚出去!!”

    随殿大门缓缓的合拢,殿内彻底只余两人,回荡在殿内的只有温希恩痛苦破碎的呜咽,那双曾满目骄傲矜贵的眼眸,滚烫的泪水滴滴淌落,那张永远目中无人淡漠的脸,此时只余一片狼藉的崩溃。

    看着人脸上源源不断的泪,容博抬手轻抚上人的脸颊,想帮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的人,擦擦那满脸的泪水,却不想被人半点不留情的打开。

    容博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情绪,尽力的维持了脸上的温柔,他不想让温希恩怕他,厌他,憎他。

    “然然,说什么傻话呢?容延是你的皇兄,我就不是吗?我会比容延更加的对你好,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我听了会不高兴的。”

    温希恩:我没有你这样的皇兄。

    温希恩抬着满染湿意的眸,“他也是你的皇兄,你们怎么下的了手?”

    “傻然然。”伸手温柔的触碰着人的脸,那双眸眼中却一点点迸发出凶狠的光,“你怎么只记得这个,你就忘了当年太子是怎么对我的吗?”

    “那里是你活该!你想造反,难道不该杀?”

    话音刚落,容博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眼神深暗。

    温希恩似被人这般的眼神吓了一跳,本能的想退后,却被男人一把死死的揽住了腰身。

    他似曾爱语绵绵般的摩挲着人修长的脖颈,动作温柔极了,可嘴中吐出来的话,却令人直觉毛骨悚然。

    “太子太子,然然怎么这么喜欢唤着他?要不我去叫人把他带过来,让你好好看看?”

    皮肤上的触感分明是熟悉的,可是温希恩却觉得这会那上似游走着一条毒蛇,似乎只要她敢有任何挣扎,它就会猛的张口,将毒牙狠狠的嵌进她的肉中。

    似完全没觉察到人身体的僵硬般,容博声音中似有道不尽的偏执,“你还记得那年的花灯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看,连老天爷都帮我,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我要是不死死的抓住,那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都一番心意?”

    “你说对吧,然然……”

    “够了!”

    猛的挣开人的怀抱,温希恩看着眼前这个分明熟悉,此时却陌生无比的人,拿起旁边的玉枕就砸像他,“滚啊……都给我滚!!”

    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温希恩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盯着门,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皇宫里面待着。

    还没有摸到门,就被人给缠住了。

    容博猛的一把上前将人死死的揽到怀中,那双眸子中长久压抑的阴暗似一朝决堤的爆发,容博将人死死的扣在怀里,声音中满染血腥的疯狂。

    “容然!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对你动手的!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温希恩全身僵硬,眸中满盛着不可置信。

    这位二皇子的戏有点多啊,说好的还没有她等级高的反派呢???

    似乎是觉得拿捏住了人的死穴,他俯在人耳旁轻喃道:“你走的轻松,到时候,我就屠了你的群王府,把里面的人个个都杀个干净!还有容一清,你不是喜欢他吗?到时候我就让他去陪容延。”

    “你那么在乎他,你对他那么纵容,你对他那样的好,你怎么会舍得他受一点点伤害呢,你怎么舍得呢!!!”

    说到最后,那声音极近咬牙切齿,眼底燃烧着勃发的愤怒与嫉妒。

    “所以,然然你要乖乖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我,这样,他们都可以平安无事,到时候我把这个皇位让给你,我有的我都给你。”

    皇位是他一生向往的地位,从小他就把这个高高再上的位置视为己有,他的双手染满了血,像他这种人死了是会下地狱的。

    他不怕下地狱,就怕到时候温希恩不陪他。

    听到耳畔的爱语喃喃,温希恩全身都不住的在发抖,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死死的咬着牙,用着已然泛红再次蓄积起泪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虚空。

    容博就感怀中人忽的伏下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纤弱的五指死死的抓住身侧衣摆,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似乎难受的厉害,肩膀不停的抖动着,黑发将那张满染泪水的脸,衬的更是惨白似纸。

    不知为何,容博觉得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想扶人,可是还不待他动作,就听哇的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自人口中尽数涌出,瞬间铺满了他的眼帘。

    随之在他不可置信瞳孔紧缩的惊恐中,那人就这般无力的倒了下来。

    “然然!!!”

    容一清被人看守在书房,他倒是不着急,悠哉悠哉的观赏着挂在墙上的名画,这画都是出自名师之手。

    门被人一把的推开,哐当的一声巨响,门都摔的摇晃了两下。

    容一清听都身后一道暴怒的声音,“容一清!”

    容一清嘴唇一弯,缓缓的转过身,看着满脸愤怒,红着眼睛的容博,他哪有在外人面前的沉稳内敛的模样,现在活生生的像一条疯狗。

    “解药在哪里。”容博神色狰狞,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的紧了又紧指尖发白。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79)

    容一清淡淡的说道:“解药只有一个,你要是真的想让她活下去,要是真心喜欢她……”

    他徐徐的笑开,随手抽出放在一旁的宝剑,这把剑是当时皇上赐给容延的,这的确是一把好剑,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着莫名的寒光。

    容博的目光落到剑上,神色晦暗不明,“你想杀朕?”

    “不不不。”容一清不赞同的道,“这是交换,容博我只是让你选择,我这个人,最讨厌不讲信用的人了。”

    话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一变,变的充满戾气,看着容博的脸色越来越差,容一清越发的得意,“你可要好好的想想,毕竟你等的了,容然可等不了啊……”

    容博额角青筋根根暴起,腥红的眸底似要噬人,“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我看你是疯了!”

    “是!”

    “我是疯了!”

    容一清的脸色猛的阴鸷下来,那双眼睛中的恨意,似一把能将对面人彻底烧的尸骨无存的烈火,他一字一句似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道,“你们难道不该死吗?有谁会放过我?我像一条狗一样活着,谁在乎我的感受!”

    眼中恨意滔天,“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有错吗?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们!”

    “你们该死!都该死!”

    那人一直不过多言语的男子眼底,猛的迸射出无尽恨意,他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上一世与这一世重叠,让他分不清身在何处,但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却怎么也忘不了,抹不掉。

    说完,容一清的视线猛的移到挂在墙上的名画,这些都是温希恩珍藏的,这些画让容一清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眼神似如厉鬼。

    他上前把挂在墙上的名画一把撕碎,不顾宫人的阻拦,撕的粉碎。

    “好……”容博静静的看着,任由这个人发疯,他捡起被丢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画,无比平静的说,“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给我……”

    容博看着怎么都拼不起来的画,手都有些抖,他紧紧的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才似哀求的道,“你答应我……你好好的对然然,我不知道你和然然到底有什么过节,我都替她受了,以后……”

    男人停顿了一瞬,这次低沉的声音变的沙哑,“你和她好好的……她以前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

    容博是如何的不甘,又是如何的怨恨,但是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温希恩死,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是啊,温希恩那么喜欢容一清,可是要是知道容一清杀了她的两个皇兄,那么还会喜欢吗?

    而他,在死后一定会在温希恩心里留下再也无法抹去的痕迹,这就够了。

    只要她还记得他,什么卑鄙的手段他都愿意用,这一刻,他并没有因为要死而惧怕,也没有觉得不好,相反……

    他很乐意,他心甘情愿,乐意至极。

    容一清笑了一声,不以为意,把一部分的解药给了太医。

    容博先一步接住,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半分不可懈怠。

    刚端起药罐,正将滚烫的汤药往碗中倒呢,忽的就听内殿传来宫人惊慌失措的大哭声。

    “……呜……皇上……四王爷她……皇上。”

    顾不得手中的药罐烫与否,容博猛的将之放下后,大步就往里冲,刚转进去,再度面临那种浓重的血腥味儿,容博几乎被那满地满床的鲜血,刺激的全身发冷。

    宫人吓坏了跪了一地,只有一位宫人不停的哭着喊着,不停的用绢布给人擦着唇边往外涌的血,可是哪怕是将整条绢布染红了,人嘴中的血也依旧往外呕着,像是这次想将身体内所剩不多的血,一次性全呕个干净般。

    将不停的吐着血的人半扶着,浑身发着抖的容博转头,赤红着双眼冲着侍卫怒喝道:“去,叫容一清过来,快去!”

    手中紧抓着染满了鲜血的布,宫人瑟瑟发抖的缩着身子,大气的不敢出。

    将终于不再呕血的人半搂着,容博哆嗦着用自己的袖子给人擦着嘴边的血,不停的道:“没事的,没事的然然,是我没用,让你难受了,马上……马上就不难受了,你忍忍……”

    温希恩感受到人不断颤抖的手,忽的对他扬了下唇,似想笑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那双向来暗淡无光的眼睛里,透着淡然的色彩,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接受的坦然。

    看懂那双眼睛中的色彩,容博的咬着牙,红着的眼睛中像是浸着一池的鲜血,他冲人喝道:“你以为你死了就结束了吗,不可能,你死了我就让所有人陪葬!让你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听到没有啊!”

    温希恩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人,然后慢慢的扭过头,似乎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我很累了……我真的……真的累了。”那声音很轻很轻,容博凑到她的嘴边才勉强的听见。

    然而容博却用力的摇头,他道:“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你不能丢下我,我一个人……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执拗极了,眼底却闪着无数破碎的晶莹,“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所有,你怎么就要走了……”

    死死的抵着人的额,他的声音痛苦而悲哀,“我都还没有和你好好一起享受这荣华富贵,我还没有把你捧到最高的位置……你怎么敢走!”

    紧紧的闭着眼睛,泪水终是自眶中落下,他的声音中有着太多曾经被压抑的颤抖,“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

    这时候容一清面色平静的走来,但当他看到这血时,他的眼眸微动。

    容一清的脚步不动声色的一顿,随后又缓缓地加快,到后面几乎是跑过去的。

    他拿出一颗丹药,一言不发的想塞进温希恩的嘴里。

    这是唯一的解药,不同于另一种熬的,这可以一次性的解掉。

    只要吃了这解药就好了,就会好了。

    但解药刚进了嘴,就被温希恩给吐了出来。

    在这一刻,两个男人都慌的脑子一片空白。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0)

    “容然!”

    容一清大吼着,爬过去把解药捡起来,这是唯一的解药,没了就真的没了。

    并不是说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解药,只要这个解药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这个毒药是容一清自己自创的,解药自然也就只有他是有。

    容一清用力掐着温希恩削瘦的下巴,把解药送进去,这时候的温希恩好似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她竟然一把推开了容一清,把口中的解药吐在手里,扔进了火炉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们都愣愣的看着被烧的无影无踪的解药。

    容一清瞳孔剧烈的猛缩着,他上去不管小火炉里的火,直接伸手去找,但摸的只有一手的灰。

    白皙的手被烧的通红,还粘着黑乎乎的碳灰,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

    “再给一颗解药给我,快啊!”容博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温希恩,神色也愈发的惶恐。

    半响听不到容一清的声音,容博含着怒意转过头,却撞上了容一清通红的眼。

    “解药呢?”容博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答案,但是他却不敢相信,他满眼期盼的看着容一清。

    但容一清被看的缩了缩肩膀,他神色迷茫极了,“解药……我,我这就去找……”

    说完他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容一清还被门槛给拐到了,但他却一刻都不敢耽搁。

    容博回过头,看着温希恩的脸,她的嘴角又开始流血,容博眼里涌出湿意,他温柔的衣袖擦着,轻声道,“等等……然然你等等,马上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吃,……为什么啊”

    容博似说这段话用尽了太多的力气,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臂颤颤落下,却被人紧紧握住。

    容博能清楚的感觉到,整颗心脏似被一只手扯着,随着他的音起话落,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被人连血带肉的撕下来,一寸寸的这么疼着,一块块的这么痛着。

    泪水一滴接一滴,从来没有一刻。

    “说话……然然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

    容博托着温希恩的脑袋,哭着哀求的。

    但被他哀求的人却是冷漠的撇过头,长长的睫毛沾着泪水,淡色的唇瓣被染红了,透着股妖异。

    “滚……”温希恩终于说了句话,她说,“别脏了我的眼。”

    “然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然然……”

    温希恩轻声呢喃,“我要走了……”

    话落,容博就感掌中的手无力的垂下,怀中的人双睫眼轻而缓的一点点合上,眼上还沾着泪静静的睡了过去。

    死死的将人搂紧,紧紧的搂在怀中,满身染着鲜血的容博伏在人肩膀上,声音破碎,痛不欲生。

    “然然,你醒醒,求你……醒醒……”

    待一路摔的满身是泥的容一清带着只能暂时能缓解毒药的解药时,见到的听到的就是这般画面。

    看着人怀中那张已然闭上双眼的脸,瞬息间,容一清整个人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死死的咬着牙,将掌中的手紧贴额上,闭着眼的容一清任凭眼尾中的泪顺流而下,滴落在衣衫上。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死了,哈哈哈。”

    他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流着,容一清动作缓慢迟钝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似乎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太好了啊,终于死了。

    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心脏处疼的好像快要窒息了,真的好痛好痛,痛的快要死了。

    明明上一世死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难受。

    他迷茫的捂住自己的心脏处,脚步一个不稳,又跌在了地上。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大雪,雪一片一片的落着,一向怕冷的容一清在此刻觉得更冷了,特别是双手。

    在恍惚中,容一清好像看到眼前一个眉眼如画的人像他走来,那个人一袭白衣,倨傲矜贵的眉此刻皱着,淡色的唇瓣也抿的紧紧的,她一言不发的拉他的手。

    她的手很热,很温暖,她说,“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下雪了就不要出来,你身子本来就不好。”

    容一清呆呆的看着,又是哭又是笑,他低低的说,“你带我回去吧……”

    他伸手想摸那个人一直紧皱的眉头,想把那个人的忧愁都抹去,但他伸手还没碰到,眼前的人影就化作了白雾消散了。

    停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的拧成了拳。

    容一清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痛苦难受过,那种悲痛与绝望像是附俎在胸腔的每条肋骨上,以至于堵在心口,梗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此时的他只能颤抖着身子,任由眶中的泪汹涌而出。

    偏偏他还笑,“死了才好呢。”

    他突然笑了一声,“我才没有爱上你呢,容然,你真失败,两辈子都没有得到我的爱,还把自己弄的一身的狼狈。”

    “真可怜……”

    容博死了。

    容一清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好像在容然死了没多久就死了。

    听宫人说容博死的时候还特意吩咐过要和容然葬在一起。

    恶心!

    真是恶心!

    容一清放下手中的折子,靠在榻上闭上眼。

    窗户外的微风扫过他的眼角眉梢有些轻柔。

    现在正是春至,风都带着一股潮湿的草香,刚才下了一场大雨。

    容一清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挥开了桌案上的折子,双手撑着脑袋,呼吸开始急促。

    “怎么又闹脾气了?”那个人的声音如清泉在耳边回荡。

    容一清没有睁开眼,嗤笑一声:

    “我就是要闹,和你有什么关系?”

    “哦。”似乎有些失落,那个人碰了碰他的发丝。

    “哦什么哦,现在没有人为你的死难过,知道吗?容然。”

    容一清声音冰冷。

    那个人却笑了。

    她问:

    “那你呢?”

    你难过吗?

    他猛然睁开眼,御书房里空无一人。

    “别再犯贱了,我不会为你的死而难过。”

    “那是你活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1)

    宴会很热闹,婀娜妩媚的舞姬就如同花蝴蝶一般在大殿里穿梭,衣角的带着一股花香。

    大殿里的大臣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偶尔还鼓掌叫好。

    被美人围在中心的容一清依然在喝酒,面不改色,只是耳根蒙了一层薄薄的红。

    “皇上,奴婢来伺候您吧。”美人的声音清甜柔软,让人听起来很舒服,她软软的手攀上了容一清的胳膊,暧昧的蹭了蹭。

    “离我远点。”

    容一清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微醺却冰凉刺骨。

    美人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了一下,又笑道,“皇上……”

    那声娇唤,带着三分的甜腻,七分的热度。

    她又靠近了一点,却立刻被容一清推开了。

    他看起来好像很清醒但是他其实已经醉得彻底。

    他身形没有丝毫晃的站起来,不管不顾的离开了宴会。

    在半夜,容一清是被冷醒的,都快到夏季了,他却还是感觉好冷,头疼得厉害。

    容一清叫宫人拿了一个手炉,明明都快到了夏至,但他却觉得冷的怎么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寝殿里热气蔓延着,但容一清浑身冰凉。

    容一清起身,站到了窗扉外,目光随意瞥向温希恩之前喜欢坐的梅树下,这颗树的花已经谢了,想象着清瘦的人懒懒散散的躺在树下的摇椅上,小腿一晃一晃的,闭着眼睛,像只矜贵的小猫。

    他突然有些恍惚。

    然后他就叫宫人进来。

    “今日就把这个树给砍了。”

    他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幽远。

    “这么丑还留着做什么?”

    “我要走了……”温希恩语气难得的坚定,以往只对他柔和的嗓音都像立起了尖刀一样。

    容一清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你要去哪?”

    温希恩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张开口想说什么,却脖子开始流血,最终消散在空中。

    容一清醒来后叫了几声许愿,他的头宿醉了一般疼痛,他又叫了一声,突然睁开眼,看着空旷的大寝殿,没有温度的阳光洒落一地。他突然笑了一声。

    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宫人,宫人推门而入,“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容然呢?”容一清问。

    宫人一惊,脸色发布的跪了下来,吱吱语语的说,“皇上……四王爷她……早就不在了。”

    容一清才恍然大悟,“哦……不在了啊?”

    容一清准备叫宫人把温希恩叫过来。

    他头依旧疼得厉害。

    “容一清!主子死了对不对?我就说你怎么肯放我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笑了两声好像笑出了泪水,说话都像在泣血。

    “你这个畜生!主子对你,对你……一心一意啊,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主子的一片心意……是你害死了主子。”杨盛喘着粗气像是在诅咒,“你会后悔的,容一清。”

    他在哭。

    第一个为温希恩的死而难过的人。

    是温希恩身边的小太监。

    很奇怪,他又想起了温希恩。

    温希恩死后,总有一些记忆不经意的一段一段蹦进他脑子里,将温希恩描摹得更浓墨重彩。

    容一清心情突然很差。

    杨盛咳了两声,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主子真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容一清推开门,看到两个侍卫想把杨盛给带走。

    侍卫看到容一清就自主的放开了手,退了下去。

    杨盛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捂住眼,哭的不能自己,“主子把所有好的东西第一时间就往你宫中送,没有一天不念着你的,你怎么能这么……这么对她……”

    为什么在别人眼中,都是他容一清对不起温希恩,明明是温希恩欠他的,他只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他忘了,他记得的只有别人对他的坏,永远都会忽略别人对他的好,别人对他好十分,坏一分,就能让他记在心里许久。

    难以言喻的焦躁与不安以及烦躁。

    容一清的眼神透着冷意,他语气依旧高高在上,“我不稀罕,她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恶心。”

    他怎么可能会后悔,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他死了才好呢。”容一清很冷漠道。

    杨盛红了眼,他突然起来,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打了容一清一拳。

    容一清也还了他两拳。

    两个人打起来了。

    马上杨盛就被侍卫给抓住压在了地上,他哭着,喊着。

    这时候宫人捧着一件雪白的大氅出来,杨盛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他发了疯一样,一把甩开了侍卫的控制,他抢去了宫人手中的大氅,紧紧的抱着,好像生怕被别人抢了。

    容一清看着杨盛抱着大氅大哭,哭的像个小孩子,然后亲了一下。

    容一清不知为何,目光紧锁着那个大氅,心口也有一阵一阵的闷痛。

    这是他让宫人把着大氅扔掉的,他不想再以后的日子里看到关于温希恩的一丝一毫的足迹。

    杨盛说:“主子,奴才带你走。”

    这次不会再听你的了。

    奴才带您离开他。

    “把她给我。”

    容一清声音淡淡,像是在命令,但只有他知道,他的心口在不受控制的犯疼。

    但他依旧高傲的要求着别人为他俯首称臣。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疼,说出来的话也没有经过脑子,他只想留住……

    留住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杨盛瞥了他一眼,将大氅抱在了怀里。

    他动作很轻柔:“主子都死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主子了,我想主子也不想见到你。”

    容一清冷笑一声:

    “给我。”他看不见那个大氅了,大氅被杨盛抱在了怀里,只露出了一只雪白的角,他竟然有些焦躁与不安,脾气有些失控,“她死了也是我的。”

    杨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气笑来。

    “丧家犬,你问问主子,她愿意跟你走吗?”

    你一直说不稀罕主子的喜欢,主子的好。

    为什么现在眼睛红的像是丢了主人的丧家犬?

    ——我可能说错了,主子。他应该是爱你的,但他不知道他爱着你。多可笑。

    ——生前温柔的爱死后会变成利刃将苟活在这世间的剩下的那个人凌迟处死。

    ——他会为你赎罪的。

    杨盛看着被彻底逼怒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出:

    “那她就永远别回来了。给我滚远点!”

    明明目光还在寻找主人,但他依旧违背着爱偏要把爱当作刻骨的恨意。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2)

    容一清恶狠狠地看了杨盛几眼,渐渐平息了情绪,转身离去。

    他多么想砍了这个狗奴才,但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突然让他不敢下手了。

    容一清回到御书房看一个温希恩之前送过来花瓶有些不顺眼。

    他砸了花瓶,碎片割破了他的手。

    他没去处理伤势和碎瓷片,而是靠在了榻上,用胳膊遮住了双眼。

    温希恩死了,什么也没留下来。

    她从他的生活中那般轻易的抽身而去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些碎瓷片被宫人给收拾走了。

    容一清去了后宫里,随便挑了一个牌子。

    卿美人长得很嫩,很清纯,微微的瞥眉就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容易就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容一清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熏香,不难闻,却让容一清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待了还没有半刻钟,就越来越烦躁,眉皱的越来越紧。

    卿美人看着皇上的时候很兴奋,这是皇上第一次亲自来后宫,好像还有留宿的打算,白白的脸上有着快活的粉红色,一派少女的天真。

    她有些按捺不住,或者是在试探:“皇上……我们伺候你入寝吧。”

    在女人缠上来的那一刻,容一清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女人,黑着脸走了出去,不管身后的女人如何的叫。

    天空上放出了绚丽的烟花,引信燃到尽头,顿时金花四射,就像五颜六色,闪着金光的鲜花,在空中绽放。

    导火线越来越短,不断冒着火花,“嘭”的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烟花,有的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有的像万寿菊欣然怒放,一朵朵小花从天而降。

    很是壮丽。

    只听“隆”的一声,烟花飞上了天。在空中,烟花就像向四周撒满无数的晶莹艳丽的珍珠一般,天空顿时明亮起来。

    烟花捧朝天的那一头开始冒烟了,几秒钟后,只听“轰”地一声,一颗小火球从烟花棒里飞出,一直飞到皇宫楼高的地方。

    容一清站在楼的最高处,整张脸都被黑夜中的烟火照耀的忽明忽暗,他穿着一身用金丝绣着龙纹的黑衣,仿佛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今天是温希恩离开的第一年。

    花灯节如期开始,容一清目视远方,就好像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热闹繁华的场景。

    容一清看着看着,他记得温希恩好早之前就说过,说要带他去看看外面的灯花节。

    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眉眼精致如画的人,她高傲的抬着下巴,漂亮的眼眸带着星光,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柔成一滩水。

    “明年我就带你去瞧瞧燕国的灯花节……”

    容一清感到一阵恍惚。

    “小九又在思念我了。”温希恩的声音有些失真,顺着外面的风灌入容一清的耳中。

    容一清突然很火大,他控制不住的骂了一声:

    “傻子,谁思念你了,死了就好好的死掉,不要再来烦我了!”

    守在旁边的宫人被吓得不敢说话。

    他觉得皇上好像快要疯了。

    平静的火山下岩浆滚烫的要舔舐一切。

    “容然。”

    “容然!”

    “容然!”

    他在叫着。

    应该是头又疼了。

    容一清用胳膊掩盖着眼睛。

    一定不是在哭。

    到了白天容一清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就是在别人靠近他的时候脾气就会古怪,一但有人愿意进一步和他发展,他就会不受控制冷着脸拒绝。

    而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夜里起,他再没听到过温希恩的声音,没看到过温希恩的幻影。

    他不爱他。他讨厌温希恩。容一清这样对自己说,但他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在上早朝时,容一清垂下睫毛不太耐烦的听着下首的人吧啦吧啦,因为每天每夜休息不够,导致他整个人愈发的阴晴不定。

    然后他再也听不下去了,第一次任性的离开了。

    他躲在寝殿里,双手抱着膝盖,目光空洞。

    “小九……怎么突然又发脾气了?”

    许久没听到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容一清心脏没来由的跳动剧烈了起来。

    他愣愣的抬手想要触碰,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没有碰到就消失了。

    背景一换。

    那个人沾了一身的血,“我不爱你了。”

    ——我不爱你了。

    容一清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表的怒气与心慌。

    撒谎!她的眼睛里明明藏满了爱,对他的,深深的爱慕。直到此时此刻也没有停下来对他的爱。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了?

    他抑制住心里的愤怒,缓缓摇了摇头,“你撒谎……我不信,我不信你不爱我。”

    温希恩唇瓣发白,她嚅嗫了一下,露出浅浅的笑,看着有点惨淡:“小九,我这辈子爱不了你了。”

    容一清看着温希恩苍白的面容,将那句为什么在嘴中咀嚼了很久,最终也没问出口。

    他不信温希恩不爱他。

    但他知道温希恩不能爱他的理由。

    他失眠了整夜,但他控制自己整夜都不去想起温希恩。

    在宴会的时,有个大胆的西域女子摸了他的手,容一清脸色沉了下来,却感觉不住的恶心。

    女人见状,有些害怕,她轻轻抽开了手,脸色发白:“皇上……”一副有些受伤的样子,但容一清完全没注意到。

    宴会结束后,容一清洗了三十遍手,反胃的感觉依然不住的往上涌。

    他眼睛酸涩发红,余光看到温希恩站在他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背。

    “别碰我!”

    虽然是拒绝,却不敢伸手去碰他,因为幻觉一碰到就会破碎。他感受不到那双手碰到他时的温度。

    幻觉中的温希恩悲伤而怜悯的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条苟延残喘的狗。

    她劝他算了吧,不喜欢那些女人就不要在一起了。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3)

    容一清腥红着眼问她,那和谁在一起。

    温希恩温柔的笑了,说和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容一清缓缓开口,问你不行对吗。

    温希恩轻轻点了点头,弯腰亲了一下他的额角,我不行,我已经死了。

    容一清说你滚远点,我偏要和她们在一起。

    我还要和她们成亲,封她为皇后,容一清看着死去的人,这样跟她说。

    但温希恩只是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他没能留住那个人。

    “我不爱你的,容然。”

    容一清坐在地上,闭上眼。

    温希恩亲了一下他的额角。

    这回她看见了,他哭了。

    容一清看着已经被移掉的梅树,现在是桃树,就开始结花了,他失眠很多天了,眼底一片青色,看着有些恍惚:

        “你见过容然吗?”

          高公公脸色本来就很惶恐了,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更白了。

          他垂下睫毛:“四王爷不是死了吗。”

        在男人突然阴霾的目光,高公公小心翼翼的说,“四王爷她……已经走了好久了。”

    “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容一清问。

    高公公回想到那消瘦绝代的身影,那矜贵倨傲的气质让人只觉得她不可高攀,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惋惜,“不要看四王爷表面不好相处,其实可会心软了,记得奴才还是个被人随意欺辱的小太监时,还是四王爷路过,帮了奴才,此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奴才了。”

    “这样啊。”

    容一清语气沉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别人说温希恩温柔,他的心也柔和了一点,随之伴随着的是一点一点的抽痛。密密麻麻,如影随形。

    高公公却带了一点哭腔,“可惜……奴才还没来的及好好报答她。”

    有天晚上,容一清依然睡不着,他披了一件衣服出去了。

    守在门口的高公公立马迎上去,他弯着腰,轻声的说,“皇上,很晚了,该就寝了。”

    “容然死了。”

    “中毒死了,吐了好的血。”

    男人在那边自顾自说道。

    “我本来有解药的,但她不吃,她扔了,然后一直吐血,我不想让她死,但我拿到解药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他吸了一口气。

    “我有错吗?”

    高公公心里已经开始卷起来凉意了,他手指冰凉,说,“皇上……您尽力了,四王爷有她自己的宿命。”

    容一清“嗯”了一声:“以后不要让那些女人过来,她们碰我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

    怪异的感觉在蔓延,像植物扎根在他的心口,摄取他的血液。

    他不喜欢那些女人。

    高公公“啊”了一声,他还想劝,但看到男人的神情,声音有点低迷:“奴才遵旨。”然后沉默跟在了容一清身后。

    容一清眯起眼看着天上的星空。

    他最近不是在失眠就是在做梦。

    梦见了越来越多以前的事情。

    但永远都是以伤害了温希恩为结局。

    他也越来越想温希恩。

    他骗不下去自己了。

    没有人能取代温希恩。

    容一清让宫人把桃树砍了,又栽了梅树,小小瘦瘦的一颗,容一清亲自浇水施肥。

    他现在对着幻象也没那么容易发怒了,甚至时不时盯着幻象发呆,但幻象不会主动靠近他,触摸他,叫他一声“小九。”

    他爱我吗?

    他爱我。

    但我现在得不到他的爱了,他很清醒的想。

    他变得很平静。但他清楚自己正在崩坏,还有那么一根弦,只要切断了,他就不再是他。

    是一种拉扯的痛感。他心脏跳得很快又好像已经停止了。

    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晚宴。

    容一清自己梳头照镜子看着镜里的自己怔了一下,自己对着镜子眨了眨眼。

    他看到自己鬓角有几抹银丝在反光。

    “小九怎么长白头发了。”熟悉又虚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容一清没有说话。

    他出了门。

    晚宴很无聊,很多人向他敬酒。

    结束后容一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不可置信的目光逐渐化为迷离。

    寝殿的门被人给轻轻地推开了,一位样貌绝色的女人轻步的走了进来。

    她长得极其的艳丽,眉眼含春,看着躺在床榻上脸颊泛红的皇帝,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

    她柔若无骨的躺进了容一清的怀里,声音甜软,“皇上……”

    “滚开!”

    他浑身像着火了一样,但是却被激怒一般怒吼,推开了女人。

    “容然,容然,”他开始如无头苍蝇一般寻找,赤红着眼睛,一身昂贵黑衣却看起来像凶猛的野兽,“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容一清感觉自己很难受很难受,他快要爆炸了,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他哀嚎着像丧家犬一样寻找自己的爱人,渴望爱人施舍般的碰碰他缓解一点他的痛苦。

    但找不到。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他压抑着欲望,在月光的温柔下察觉到了什么。

    “小九,我在这里,”“容然”说,她轻轻抱住了容一清,温顺道,“别害怕,我在这里。”

    “你可以对我做一切你想做的,不要害怕。”

    一切?

    他颓然的摇头,不可能了。

    他想起来了,是他害死了他的然然。

    他把他然然的心先杀死了,然后是身。

    然然残余的温柔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带着余温,网住了他,在让他窒息之前感受到一点生前的温度。

    “容然”还在安慰他,手碰到了他的脸颊。

    难以忍受的恶心让他吐了“容然”一身。他推开他,脑海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他自己就是害死温希恩的凶手,温希恩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再这么温柔的抱着他了。

    “滚开!你不是她!”他力气很大,把“容然”推到了地上,身上的热气却越发强烈。

    女人抬起头惊讶又恐惧的看着男人,他被那阴森恐怖的目光吓到了。

    男人脸色狰狞而惨白,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杀了。

    她慌慌张张爬起来往外跑。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4)

    “容然!呜然然!”他把头埋在了温希恩的床上,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早就把一切温希恩的东西换掉了,还像狗一样极力趴在床上嗅闻根本没有残存的淡淡体香。

    他已经疯了。

    在容然死的那天就疯了。

    他一直看到容然的幻觉。和幻觉对抗,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爱做出了那么多离谱的事情。

    床单上的味道只是熏香的味道,但就是让他闻出了一点容然的冷香,让他极其安心。

    “对不起,然然……”他哭得很惨,药性助长了他的疯劲儿,“我不气你了你回来吧,容然。”

    容然容然容然。

    刚刚是条疯狗。

    现在是条死了爱人的疯狗。

    他跌跌撞撞跑到了温希恩以前的寝殿,踩着碎瓷片没有感觉疼痛似的将自己围在了温希恩的衣服被褥里。

    再也不会有人对他那么温柔了。

    对他说:“小九,天冷了,不要再乱跑了。”

    从前伪装的恨,扒开之后成为了早已变质的爱。

    “我爱你。”

    他哪里都疼,好像在流血一样,但却在温希恩的气息包围里隐约看见了那个人的浅笑与告别。

    “我爱你的。”

    他用尽力气,抱住了一场虚无。

    “然然……”他喃喃道。曾经的自负已经彻底被他自己沉入泥沼,他面色颓唐痛苦,“好冷……”

    “你为什么不替我暖手。”

    他高大的身躯弯曲得像棵腐朽的老树,“我说我冷了,你听不见吗?”

    “冷吗?”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容一清点着头,红着眼说,“好冷……心很痛。”

    以往只要他一说痛,温希恩就会特别紧张,为他安排所有,不会让他受一分都苦。

    他果然被温希恩宠坏了。

    “算了吧,小九,放下就不痛了。”温希恩轻轻蹙眉这样和他说,黑色的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情愫。

    容一清眯起眼,伸出手想要抚平他忧伤的眉眼,摸到了冰冷的空气。

    他把手放了下来,任由心被撕扯成碎片,搅成肉沫。

    容一清疼得面目狰狞,却依旧硬撑着吐出两个字:“不算。”

    “不可以就这么算了。”

    他勉强笑了笑,笑容像快要熄灭的火焰,却依旧烫手:“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容然。”

    容然又出现了,她没有对他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容一清将一只手的手背搭在脸上。

    “不要走……”

    他咬牙低低恳求道:

    “陪陪我吧,容然。”

    不要那么快消失掉好吗。

    他将近天亮才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的眉毛紧紧皱着,往日俊美严肃的脸颊瘦得有些脱形。

    他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说梦话。

    他在叫:

    “然然,然然……”

    “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再看看我吧,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泪水打湿了他搭在脸上的袖口。

    他喊得那么缱绻和悲伤。

    已经痛失所爱。

    隐约他听到有人叫他。

    他好像听到了一般,嘴角挂上了一抹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下早朝容一清在御书房练字。

    “皇上今日的心情不错?”高公公没话找话,今天的皇上看着好像比前几日正常了一些。

    容一清“嗯”了一声。

    “昨晚然然来看我了。”他语气平淡,像极了寻常丈夫在谈论自己的夫人。

    好像很恩爱似的。

    高公公的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

    他在之后的日子看起来很正常,一身黑色蟒袍,眉眼清俊威严。

    只是他时不时就要看一眼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小画像。

    那是他花了一晚画出来的。

    明明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他却还记得清清楚楚,她的一瞥一笑,每个神情,每个动作。

    她笑的青涩动人,目光却落到了另一处。

    “看看我,然然,”他贴近画像,近乎痴迷的看着画像里的人,低喃,“然然,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

    不管他怎么哀求,温希恩依然侧着头没有看他。

    容一清突然发疯般的把撕坏的画像扔到了地上。

    他冷眼看着温希恩的画像四分五裂。

    “你不愿意看我。”他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的捏紧,“你不愿意看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生气和抱怨。

    “那我也不要你了。”

    他睁开眼睛,重复了一遍:

    “我不要你了,容然。”

    没过一会儿,他就跪在地上把撕的粉碎的纸给一一的捡了起来。

    寝殿很冷,没有透着一丝人气。

    他进入了一片漆黑,却不愿意点燃灯。

    他没用晚膳,直接进入了温希恩以前的寝殿,熟悉的气息慢慢包裹了他。

    已经越来越淡了。

    “你还没吃饭。”温希恩的声音轻轻在他耳畔响起。

    “你什么时候回来?”容一清问。

    温希恩没有回答他。

    “我想你了。”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会心疼我吗?你什么时候回来?”他继续逼问,语气有点激动,英俊而偏执,“你没死对不对。”不然怎么会一直在和他说话呢?

    寝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好像在嘲讽他的后知后觉,他的自作多情。

    “我不想吃……。”容一清对着看不见的温希恩说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他亲吻了一下温希恩的衣服,不太安稳的在睡着了。

    他又瘦了一些,颧骨显得很明显,但依然俊朗,只是性情变得有些孤僻和古怪。

    他坐在桌案后面,用拳头抵着下唇垂眸思考。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忘了我吧……。”温希恩站在他身后,声音清澈。

    “不。”很干脆的拒绝。容一清目光黏在温希恩的身上。他好久没看到温希恩的幻象了,他想得发疯,一刻都不愿意将目光移开。

    温希恩叹了口气:“你怎么还难受了?这不是你想吗?”

    温希恩蹲下身,仰头看着他,柔软的黑发在空中弹起轻柔的弧度。

    “没必要这样的。”

    “不,你闭嘴!”容一清的眼睛红红的,足以滴血的恨意,像极了被抛弃的狼狗。

    温希恩伸出手,男人怔了一下,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低下头,弯下腰。

    温希恩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任何感觉,但他就是心里酸涩得想哭。

    “然然……”他嗓子里颤出气音。

    温希恩对他笑了笑:

    “小九听话好不好?”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5)

    我听话,我都听你的话。我很乖很乖,然然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容一清紧紧盯着温希恩。

    消失了。

    容一清浇树,这颗瘦小的梅树经过容一清的亲自培养,已经长高了许多,他嘴角带着笑,那笑容很纯粹。

    高公公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最近皇上越来越不正常,不纳妃,一天下来除了处理政事就谁也不见,天天关在温希恩以前的宫里。

    高公公相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次他在旁边站了许久,才弯着腰向前,轻声试探道,“皇上,丞相大人说与您有要事相商。”

    容一清没理,仔仔细细的浇水,好像这不是一颗树,而是一个无价之宝。

    高公公见容一清没有讲话,胆子就大了一些,他说,“皇上,四王爷去了就让她去了吧,人死不能复生,奴才想着四王爷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那头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有些诡谲沙哑:

    “你说,人死不能复生?”

    高公公被那粗粝的声音吓了一跳,人也醒了几分,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哆嗦着唇不敢再说话。

    但他为了让皇上清醒,咬着牙说。

    “对,人死不能复生。”

    容一清蓦然的把手中的水勺扔在了地上。

    不轻不重的声音让高公公身子一抖。

    容一清什么也没说,目光转过来淡淡瞥了一眼他,声音很轻,但却让他感到无比阴森——好像被某种恐怖的冷血动物盯上了一般的粘稠感。

    “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就回到御书房。

    高公公听到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听了下来。

    现在的容一清给他的感觉,像是在疯狂边缘挣扎的男人。

    尽管他英俊又冷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好像都正常。

    但他知道,这种藏着歇斯底里的人是不能碰的,碰一下,命都会没了。

    容一清在练字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竟然还委屈的红了眼眶。

    “然然,他们都说你死了。”容一清突然声音可怜兮兮的,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显得有些孤寂和诡异。

        明明没有一个人。但容一清依然自言自语道:

        “然然只是生气了想气我而已,没有死对不对?”

       夜已经很深了, 他抱住一件温希恩穿过的衣裳,痴迷地低下头嗅闻,露出安心的表情:

        “我会好好等你的。现在换我来等然然了,然然早点回来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

        “没事的然然,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他把脸埋在了衣服里。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衣服湿了,晕染开来他的气息。

    容一清做了个梦,关于温希恩的。

    梦里温希恩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衣,她很爱干净,可是现在她单薄的身子却染了好多的血。

    她在笑,淡色的唇瓣微微抿着上扬,温希恩是极少笑的,但她对容一清却从来都没有吝啬过。

    火舌舔吻着她的衣角,翻出细浪,她的眉眼沐浴在摇曳火光之中,看起来那么渺远。

    她慢慢变成了一把很小很小的灰,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灰。

    但是灰太细了,所以即使握住灰烬也会逐渐往下漏。

    就像个沙漏一样。是无法倒转的沙漏。

    容一清抓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

    “小九,不要为我哭泣,不要难过……我在,一直都在……”

    她好像这么说了。

    但又好像没这么说。

    骗子……

    你在的话……怎么都不来找我。

    男人穿着青色的常服,银丝和黑发混合披在了身后,面容苍白清俊,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脆弱美感。

    他最近看着梅树越来越高,打理的也费时,但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露出来的手腕上有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我们做个约定,等这梅花开了,你就回来看看我。好吗?”

    微风卷起娇艳稚嫩的花苞。

    已经是冬天了。

    但温希恩一次也没回来过。

    容一清去了群王府,以往热闹宫人四部,奢华不比皇宫的群王府,如今竟然有几分萧瑟,宫人也只剩下一两个。

    他踏进了温希恩的寝殿,这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地方,因为所以的恶梦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个寝殿干净的一尘不染,虽然容一清经常来这群王府,但其实并没有认真观察过这个寝殿。

    如今仔细的看,发现这里面的寝殿跟外面简直天外之别,简单的都有些朴素了。

    在容一清眼里,温希恩是个从小是捧着长大的,穿的,用的,不管什么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他的指尖落到被摆在最显眼位置的陶瓷。

    这做工并细腻甚至还有点粗糙,是个福娃娃的形状,笑的天真无邪。

    这个是容一清偶尔出宫在摊边随意买的,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都忘了他是为什么而出宫。

    这个福娃娃的陶瓷在这个寝殿中格外的格格不入。

    他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温希恩送他的都是贵重不菲的东西,而他很少送,就算是送也是送一些不入眼的玩意。

    “你来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容一清知道是谁,但他只是动作充满爱怜的抚摸着瓷娃娃。

    被忽视的人并没有在意,说话也淡淡,墨色的眼睛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容一清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说不清的色彩,“我想来看看她,她说她想我了。”

    他声音冷硬如磐石,却在说“她”的时候温柔得不像话。

    杨盛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笑了,但眼里好像含着泪,“主子怎么会想见你,你可知道,你以为我拿到玉玺是如此的简单吗?主子做过什么事才让你可以下这么狠的手!没有主子你以为你还有今天吗?还有如今的风光吗?!”

    “你如今得到的一切,不过是主子的默许。”

    容一清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握紧,他眉眼阴翳了下来,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杨盛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哑,“皇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睫毛轻轻颤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主子都死了,死了一年了,但杨盛却不肯走,他不知道他应该去哪里,他无处可去。

    起码在这个地方,还会让杨盛觉得心安,还是有挂念的。

    杨盛睁开眼,目光带上了恨意:“她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却把她的真心弃之如敝屣,现在她死了也让她来践踏践踏你的真心吧。”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86)

    容一清的意识逐渐昏沉。

    他泪流满面。

    嘴里一声声叫着“然然”“然然”。

    杨盛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没有一丝动容。

    因为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咎由自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杨盛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你以为这样主子就会原谅你吗?”

    容一清似乎听懂了这句话,他开始不再叫喊,只是闭着眼默默流泪,最后离开。

    “小九我好痛啊。”

    温希恩的声音带着哭腔。

    容一清慌张地惊醒,却看不到温希恩的身影。

    “怎么了,哪里痛,告诉我然然,告诉我。”

    他恳求着温希恩回答。

    即使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胸口好痛啊。”

    温希恩声音哑哑的,他说:

    “看着小九这样,我胸口好痛。”

    然然,我还没问过你,脖子痛不痛。

    明明是吐了好多血,都把衣服给染湿了,为什么就不哭不闹还笑着呢。

    我现在,一想到你,想到你受的伤,我就感觉自己已经痛死了,痛到了窒息。

    “我爱你。”

    温希恩的声音消失了。

    容一清摸了摸胸口,仿佛那里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我爱你。”

    有一回容一清去了一个不可推脱都庆功宴,一个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将军突然对笑声笑得比较暧昧,他拍了拍手,说:

    “皇上,您抬眼看看,我给您带来什么了?”

    容一清慢条斯理抬眼,他喝了点酒,头有些泛疼了就会摸摸胸口,好像就能减轻一些疼痛一般。

    但只是向那方向望去,他的目光就定住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腼腆的少女,肤白墨发,眉眼矜贵,颤着声叫了句“皇上。”

    声音很温柔带着点沙哑。

    将军以为这算是看了个对眼,想起之前皇上为了死去的妻子发疯的传言果然没错。他可是四处探问了许多人,估摸出皇上喜欢的类型,他精心准备的少女就是希望容一清能走出那个阴影。

    正要招呼少女过来坐下,身边的容一清却突然站了起来。

    无尽的怒火点燃了容一清快要熄灭的心火。

    赝品。

    赝品!!

    什么东西也往他面前牵,还打着和他然然相像的名义。

    好恶心,好恶心。

    看到那张有些相似的脸就觉得心里最后那块净土被一些恶心的人碰了一般。

    容一清又疯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摔碎在地上,然后拾起一片碎瓷片就要往门口的少女脸上划,少女哪里还顾得上故作羞涩,她惊恐地大叫一声就往外跑。

    “不许用这张脸的脸!不许不许不许!”

    像疯狗一样。

    赶走了少女,在将军惊恐的目光下就要打上来,还是身后有人突然回过神连忙打了一记手刀,目露恨意的男人才身形晃了晃十分不情愿的倒在了地上。

    撮合是黄了,将军还来给容一清赔罪,容一清疯劲儿已经过去了,他没有说什么,之后也再没人敢碰他身上逆鳞。

    又过了一年。

    容一清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他开始慢慢的准备后事。

    他开始写遗旨。

    然后吃下了一颗毒药。

    在目光和思绪一同朦胧前,容一清好像看到了温希恩的身影,不知道是幻像还是温希恩真的来接他了,但他却惊喜得发疯。

    他费力问道,“你是来接我走的吗?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温希恩没法回答,他流着泪静静看着她。

    容一清努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像真的感受到柔软的发丝穿过指缝的温暖。

    他目光温柔爱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声音低哑缓慢,

    “不用回答了。我抓紧你就够了。”

    温希恩说:“算了吧,小九,我们都不要受伤了好不好?”

    她脸上泪痕未干,目光清亮温雅,沙哑的声线和细碎的风声一齐钻入容一清耳中:“下辈子你要好好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没了我,你会更加的好。

    但容一清已经听不到了。

    他以为他死了,可是……

    等到再次睁眼,周围是熟悉又陌生样子。

    容一清眼底空洞茫然的看着,好半天才是微微抬手掩住面容,身子微微颤抖,然后还带着些许稚嫩的笑声响了起来,越来越大声。

    染着些许疯狂,听不出是激动还是欢喜。

    然然啊然然……

    你看啊,我又回到了最初的点。

    不过这一次,他听话乖巧,他表里如一,全心全意对你好不好?

    他会乖乖的,再也不会惹然然生气了,再也不会……

    所以这一次可不可以,不要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但是这一次,容一清却没有等到温希恩。

    再整个燕国,根本没有一个叫容然的四皇子,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她不见了……

    容一清像宫中的每个人都打听了一遍。

    没有容然?

    容一清心中最大的恐慌不安,之前最不愿意说出口的猜测,终于成了事实。

    太子这时候依旧娇纵贪玩,几乎把宫里所有的鸟窝都掏了一遍,每天都不得安宁。

    二皇子还小,却和个小大人一样天天沉着一张脸,但眉宇还是带着孩子气似的稚气。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好像处处带着温希恩的影子。

    看着这一切,容一清紧紧的抿着唇瓣。

    终于是承受不住慢慢的蹲下身子去,将头埋进手臂里,微微的颤抖,最后痛哭出声。

    他的然然,这一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么他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里?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容然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要他一个人,怎么活啊?

    剑出鞘,对准自己的心口,刺下去。

    血色弥漫,很痛,但还是好温暖。

    容一清笑了,笑的像个孩子,“不可能的,然然,你别想甩开我……永远都别想。”

行至朝雾里,坠入暮云间(1)

    “像我这样的宿主真的不多了。”温希恩双手叉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哪怕是死了也可以完成任务!她真是太敬业的。

    系统:“……谁给你的脸这么说的?!”

    任务还没有完成就断气了,只能以灵魂的状态,继续完成任务,还在这里自夸,不是找骂,是找什么?

    温希恩听了就不开心了,“还说我,你确定你给我的剧情是真的吗?”

    其中里面的剧情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不过还好没有五马分尸哦,被狗吃了连骨头都不剩这种惨状,不然温希恩要膈应好久。

    这么说来,好像还是温希恩得了便宜。

    在系统要破口大骂的前一秒,温希恩赶快说,“我这次拿了啥样的成绩啊?”

    系统把卡在喉咙里的脏话给咽了进去,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温希恩心虚的摸了摸鼻尖,“B……吧?”

    “呵。”系统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

    温希恩有些恼羞,“你到是说啊!”

    系统不甘不愿,“就是你猜的那个。”

    “哈哈哈!”

    温希恩得意的不行,“怎么样,这就是实力,统啊统啊,哪怕剧情被弯的不行,可以被我轻而易举的拉回来。”

    系统嘲讽的说,“哦,死了以灵魂的状态拉回来吗?”

    温希恩:“……滚啊!”

    系统现在一秒都不想看见她,“滚的是你。”

    是一个特别傻白甜的霸道总裁文,一个霸道总裁帅气多金,还有洁癖,将近30了还特别的洁身自好,无数的女人倒贴都不要,冷漠薄情至极。

    今天一个这么优秀站在云端的人看上了一个好像只能算得上是清纯的女生。

    对所有绝色妖艳的女人都不感兴趣的总裁,竟然看上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白兔。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感兴趣,到后面就发现了小白兔和外面所有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然后慢慢的开始在意,过渡成了喜欢。

    但小白兔和别的女人一样吗?要是别的女人肯定会受宠若惊,但偏偏这位小白兔却红玉犹豫都不犹豫的拒绝了。

    然后霸道总裁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霸道总裁会正常的追女生吗?这当然不可能,各种强取豪夺,反正正经的事儿都不做。

    但偏偏就是这样,小白兔女主竟然在接触中慢慢的发现,原来霸道总裁是一个‘心地善良’,‘外冷内热’的男人。

    原本就有些动摇的心在霸道总裁诡异的追人中心软了。

    在最关键的一刻,女主去应酬的时候被人给灌醉了,那酒水里面下了药,然后刚好撞上了正在谈生意的男主。

    差阳错的两个人睡在了一起,霸道总裁自从尝试过了女主得身子就越发的欲罢不能,各种宠,恨不得把人宠到天上去。

    女主也慢慢的开始接受男主,之前到了这里,原本应该最后欢欢喜喜的幸福在一起。

    但男主偏要作死,男主还有个前女友,长的不知道比女主好看多少倍,家事又好,是个可以与霸道总裁并肩的一个人。

    这个不用说就是个恶毒女配,她觉得自己这么优秀,霸道总裁简直瞎了眼才会抛弃她看上这个啥也没有的女主,她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在感情上败给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再加上她的心里还对霸道总裁还有感情。

    于是就是各种作死,把一个恶毒女配表演的淋淋尽致,男女主也被她打搅的分分合合,但无一不是为男女主的感情线加深,随着矛盾的增多,他们经历的也就多了。

    在这过程中,霸道总裁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对女主是真心的喜欢,不是玩弄,不是一时兴起。

    最后他俩炮灰的女配和男配,幸福的在一起了。

    温希恩这次的身份有些那啥。

    她是女主家可怜短命的‘弟弟’。

    因为家庭的原因,爸爸因为年轻犯了些事做了牢,妈妈也过不下去,这种日子就和别的男人走了,再加上女主的弟弟从小胆子就很小,一直都是被人欺负的长大的,然后得了忧郁症。

    在女主和男主感情升温的时候,不可能还还一心一意的照顾着这个患有自闭症的弟弟,在学校被校园欺凌,回到家只有冰冷的房子,最后连他最爱的姐姐都抛弃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于是……

    这个怂了吧唧的人居然有个极其偏激的想法,那就是想一把刺死男主。

    因为她觉得这样就没有人会和她抢姐姐了,这样姐姐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本来这件事想想就好了,但她偏偏还付出了行动!

    没有把男主给杀死,反而把自己还弄的很狼狈。

    男主也早就看这个娘唧唧的‘弟弟’不爽了,再加上男主的占有欲很强,女主这个弟弟谁都不理,就天天一有时间就粘着女主,好像生怕被女主抛弃似的。

    男主就叫了人教训了这个弟弟一顿,差点把人的半条命给完没了。

    女主也对这个‘弟弟’很失望,但因为心软还是没有做的很绝,只是和男主在一起之后,很少再来看这个‘弟弟’了。

    这个‘便宜弟弟’到后面还没有坚持半年就割腕自杀死了。

    死的无声无息,还是女主来看她的时候才发现了尸体。

    但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

    头顶天花板上垂着一盏琉璃水晶吊灯,脚下所触是柔软的厚实地毯,侧边不远处镶着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这会儿,透过落地窗还能看到窗外碧绿的草坪与暖暖的阳光。

    这间房间并不大,但光线很好。

    六岁,当时女主‘弟弟’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社交恐惧症,紧接着八岁时,她被再次诊断出患有轻微自闭症。

    所以女主哪怕再苦再累,她都会不出时间好好的陪陪她,给了‘弟弟’无限的包容和爱,女主把自己都舍不得用,舍不得花她的钱都一点都不心疼的花在了她的‘弟弟’身上。

    让她的‘弟弟’上最好的学校,从小别人有的,女主也会尽量满足这个‘弟弟’。

    女主自己没有读很多书,她把所有的机会都让给了这个‘弟弟’。

    但是女主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围着她的‘弟弟’转。

    没有谁离不开谁,是女主的‘弟弟’性子太过于偏激了,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有病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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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785/ 第一时间欣赏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最新章节! 作者:妖篱所写的《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为转载作品,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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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介绍:
女扮男装#
什么是白月光?
白月光就如天上的皎月,可望而不可即。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作为一位真.白月光.作为一真.白月光.温希恩认认真真走剧情,但每次剧情都崩的不忍直视。
温希恩“……统啊,你们的任务目标这么变态,你知道吗?”
系统冷笑:“让你逼出来的!”
这是一个小作精把任务目标整成蛇精病的故事。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白月光是如何练成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