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选择
这句话让董小葵连呼吸都屏住了。许二也一动不动，双手支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两人维持着一种奇怪而****的姿势。
屋外风声又盛大起来，呼呼的，此起彼伏。黄晕的路灯在闪电退却后，终于从墨绿的窗帘外透劲一点微弱的光。
暗夜里，他的脸只能看到好看的轮廓，那五官长相便看不清，那双沉静幽深的眸也是看不见。不过，他的气息就在董小葵的周围飘荡氤氲。
她闻着他的气息，那气息如同夏天午后，日光和暖的山野，植物散发出的——清香里混杂着一种荷尔蒙的狂野。
两人这样奇怪地僵持良久，他才慢慢翻身躺在她身旁，低声说：“睡吧。”
董小葵这才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一些，于是略略往床的里侧挪动，与他拉开一点距离。许二却是挪进来，与她并排挨着，侧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多想。只是这里不适合。”
“谁多想了，快回屋去睡。”董小葵一直往里侧挪，想到刚才的一幕幕，乱得不成样子。
“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睡。”许二拉了薄被盖住两人，手还是握着她的手。
她倒不是怕他又有什么别的举动。毕竟这个男人的忍耐力她是见识过的，倘若是真要将她如何，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并且，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他说不碰她，便不会。
可是，他若睡在这里，很可能会被妈妈或者弟弟发现。而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向家人公布的地步。
“求你了，回去睡了。”董小葵有些哀求地推了推他。
他搂住她，说：“不过去睡。好了，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她摇摇头，表示不信任，坚决要求他回去。他自然不肯，有些不悦地说：“谁都知道我许仲霖说一不二的。我何曾对人食言？”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董小葵回答。
“那就更应该珍惜生命。正好告诉你妈：我是你爱的男人。”许二回答，有些无赖。
董小葵一听，有些生气，说：“你明知不是时候。”
原本两人都知道不是时候，可两人都固执别扭。尤其许二听到董小葵说这句话，更不乐意了。一下子半支撑着身子，问：“我就那么让你说不出口？”
“哎，你不讲道理的。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真不是时候的了。”董小葵也有些生气。这男人对谁都讲理，对她就常常不讲理。
“我把你睡了。生米熟饭了，就是时候了。”许二冷冷地说，也不像刚才那般压着嗓子。
董小葵听他说这么大声，慌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小声点，我的许二公子啊。”
这举动似乎让许二更生气。他将她一搂，再次伏在她身上，轻笑一声，说：“看来没把你睡了，你确实是心里不踏实。原本，我还想这里不适合。虽然多少有点**的刺激。但到底怕你留下不美好的记忆的。现在看来，势在必行。”
这句话彻底将董小葵吓着了。听他的意思是要来真的。而她真没做好准备，尤其是这前途渺茫的时刻，况且他也没有给她肯定的回答。
她开始推他，低喊：“仲霖，你不能这样。”
“本公子要睡了谁，还没有人跟我说不能的。”许二似乎真生气了，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心里生生的疼，知道他真生气了。可是，她没办法去说，去顺他的意思。
过去的岁月，她跌倒了很多次，而跌倒的经验教给她的是不能轻易去任性，因为自己所持有的资源不多。她要用这有限的资源去过想要那种生活——平淡安宁、相夫教子，看岁月静好的生活。
她想要这种生活，这种能够看得见幸福来临的生活。而今，跟许二这一场还看不见幸福会来临的迹象。虽然，她对他其实已经身不由己，他的一举一动已经掌控她的喜怒哀乐。
所以，一向英勇果决的董小葵在遇见许二之后，在处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上，有诸多考量，总是小心翼翼的。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她不想失去这个男人。
董小葵怕一步错，满盘输。她想要暗自努力，然后达到一个合适的境界，合适的时机，若那时，他还确定要她，她便愿意拿出所有去为彼此砸锅卖铁一把。
而今，却真不是时机。不管对于许家，还是妈妈，抑或者是她自己。如果，他们之间真有身体的纠葛，以后的事情处理起来，就不那么单纯。
所以，她近乎哀求地喊：“仲霖，你知道不能这样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本公子想要的，谁都阻止不了。”他冷冷地说。伸手去撩起她的睡衣。
这个男人真是怒了。董小葵心里顿时苍凉。凭着她对他了解，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益的。所以，她索性不再挣扎，因为挣扎是毫无意义的事。
这样不挣扎，如果他冷静下来，放过她固然是好。但如果他执意要她，也便就这般了。
原本，自己是喜欢他的。与他那样相处，实际跟恋人已经无差别。她习惯了他的气息，喜欢他的拥抱，喜欢他的亲吻，喜欢在他怀里成眠。他不在身边，自己会感到空落落的，有些失魂落魄的缺失。
于是，她闭上眼。感受他的手指在她肌肤上划过，像是弹拔古筝的琴弦，一路过处，星火燎原，如歌蜕变。他的吻落在她的眉间，轻柔得如同梦里的落花，无声无息，光影模糊交错，却分明美得让人掉下泪来。
他无言的对待里，指尖、亲吻、拥抱都有无上的怜惜与疼爱。她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这个男人这样疼惜她。于是，不知不觉流下泪。
在模糊的意识里，她到底是叹息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到底是太珍惜你，于是便小心翼翼。我只怕太过急躁，你我不得善果。我便恨了你，我怕我会想要将认识你的这段记忆都抹去。那样，多难过。”
这一句让他停了一下，然后，他俯身而下，亲吻她的唇，一寸一寸，****到极致。最后，他替她理好衣服，搂她在怀里，然后盖好被子，对她说：“睡吧。”
董小葵还是闭着眼，觉得有些事必须得说清楚，问清楚。于是说：“我去q大那天，你大哥找过我。”
“嗯。”许二回答，也不说他知或者不知，然后问：“所以呢？”
“他说你有订亲的人。”董小葵试探着将这枚重磅炸弹丢出去，想看看他的反应。
此话一出，许二的手微一抖，没说话，依旧那样躺着。
“想必是不错的女子。”董小葵问。
“还可以。”他言简意赅，语气有些冷。
“必定是适合的。”她说，心已凉了一大片。
“门当户对。”许二平静地说，惜言如金。
董小葵沉默。“门当户对”的真理，众人皆懂。那不仅仅是说财富地位的相当，而更是思想意识能相互理解。当年，她看《金粉世家》，总是在想金燕西和冷清秋原本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童话如何就走到那般艰难。其实不是谁的错。
错就错在门不当户不对。冷清秋太过看中自己，太过清冷，对金燕西到底少了很多温暖关心；而金燕西作为富家公子，自然有其毛病，玩的吃的看的都不是冷清秋所能理解与认可。
而自己与许二，到底有多少的差距？董小葵不清楚。只是这一刻，她十分痛恨起以前引以为傲的董家祖训——那个世世代要求低调做人的祖训。
她竟然有些傻傻地想如果董家从来不是那样低调，也是与他许家门当户对。那么，何至于今日？只不过，那些都是无法发生的。
沉默一会儿，她到底是坐不住。问了一句：“我也算了解你。”
“是吗？”许二还是搂着她，语气依旧平静。
“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宁愿苦自己，都要维护着家族的荣誉，国家的利益。总是那样奋不顾身。”她轻声慢语。语气里越发心疼。只要想一想她为这些牺牲了多少，她就无法淡然。
“那又怎样？”许二语气平静。
可董小葵却从这平静里听出几许不悦。她轻声叹息，说：“有些事，你我都懂的。上一次，你带我去陈少的别院的用意，我到底是知道。”
许二沉默不语，大约是真的。他当初真是有过那样的想法，让她做那样的女子，跟在他身边的。可是，他终究没有那样做，要不然，不会任由停车场的事发生，也不会惹得许家老爷子进医院，更不会惹得许大亲自来找她谈话。
过了一阵，他低声说：“你怪我”
“我从没有怪过你。所有的错，不过是形势的错，命运的错。”董小葵慢慢地说。也觉得是这般，他们之间的阻隔，不过是世俗的阻隔。包括横着的那个与许二订亲的女子。
“世上不可能任何事都十全十美。我们所要做的，所能做的，只是修补‘伤口’，并且在伤口上开出美丽的花。知道吗？”许二将她搂过去，让她枕在他的胸口上，像是怜惜女儿的父亲那般轻轻揉着她剪短的头发。
他的话向来富有哲理。他似乎从一开始认识，就在将他所有的智慧都教给她。
“我知道，所以，即使我偶尔颓废悲观，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从不放弃。”董小葵回答。
许二将她整个抱起，揉着她的碎发，说：“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从不忘记我说过的。”董小葵回答，她知道这句话近乎承诺。
“那就好。”他轻笑。董小葵的心却隐隐疼痛，因为她终于是按捺不住，要问他这一句。她慢慢地问：“如果你的家族和我之间非得要选一个，你会选谁？”
许二不出所料，选择了沉默。是的，这才应该是许二，家族荣誉高于一切。她知道结果，可是直面，还是有些难过。不过，随即她又庆幸他选的是这个。那么，至少他还是那个有着绝对权力，绝对威严的男人，还是那个即便平静如水，也光芒夺目的许少。
好吧，这是最好的答案。她伸手搂着他，淡笑着说：“睡吧，你明天还有事。”
许二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将她抱紧，而后又放开，慢慢往屋外走。
第015章 平淡生活的幸福
凌晨四点，天还未明。只是大风过境，似乎吹散了乌云，露出一些****不明的光线。大风过后的街上，有些狼狈不堪。
董小葵在窗前站了一阵，很犯困，可是不想睡，也睡不着。于是换了衣服，轻轻开了门，想到外面走走。刚出楼台，就看到院落里石桌前，有烟头明灭。董小葵一怔，站在原地，借助微弱的光线，她看到那模糊的身影，那样的熟悉，正是许二。
她没想到他竟然也没有回屋睡，而是在屋外抽烟。
董小葵在门口站着，瞧着楼下的他。风时不时还有些大，吹得树木摇晃，带着栀子花清香满院乱窜。
他一支烟抽完，也并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像是在想事情。过了一会儿，又点了一支烟，依旧使用的是火柴，轻轻一划，然后腾起温暖的火苗。火苗在风中突突乱跳。
他用手拢着，小心翼翼地护着那火苗。突突乱跳的火苗映照出他的侧脸，坚毅的轮廓。尔后，火苗灭了，便只剩烟头明明灭灭。
这一晚，大风肆虐。董小葵倚着木质的吊脚楼柱，看着楼下的许二，想起过去的一幕幕，父亲的离去，人生路上不断的跌倒，李敛枫的偏执所造成的那两年的苦难，陈佳川说分手……
这一幕幕的，历历在目。仿若离得不太久远。那时，她坚定地朝着幸福迈进。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过会遇见许二这样的人。
相遇，相持，相知，或许还有默默的爱情。他待她好，珍惜她。即便以后没有结局，这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他吧。那些都是多么美好的部分。
可是，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不是相爱的人经过努力就一定会在一起的。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王者。如果，非得要相离，才是对他最好。那么，即便再痛也是愿意的。只是，从今往后，她会生活得更好的。
她倚靠着楼柱，舍不得移不开眼睛。尽管光线不明，只能看到许二则坐在栀子花树下模糊的身影，以及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这一晚，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女，一个站在楼上注视着楼下的人，一个坐在院落里抽烟，就这样一直到东方微明。
许二这才起身，走到栀子花前，瞧着那一树的栀子花。董小葵这才挪了挪发麻的脚，像是刚起床开门一般，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用略惊讶的语气喊了一声：“你起来了？”
“嗯。”他回答，转过头来。
董小葵从他脸上看出些微的憔悴，眼神如同初次见他那般，平静得让人觉得太过幽深。
“喜欢那花？”董小葵问，其实是怕他那种审视的目光。
“香味不讨厌。花形也好。还算不错。”他平静地回答。
董小葵“嗯”了一声，看到石桌子上的烟头，没有说话。许二却是说：“抽了几支烟，没找到烟灰缸和垃圾桶，所以——”
“少抽些，你知道——，我——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董小葵说，有些慌乱地掩饰自己。
“好。”他回答。然后在那栀子花树下长身而立，看着她。
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盛大，有枯黄的栀子花落下，扑簌簌的。两人站在这里，像是一幅亘古的古典画卷，在晨光不明里，有着伤感弥漫。
又是一阵的静默，他说：“我去洗漱，一会儿有事。”
“我去准备。”她回答。然后转身去洗漱间，准备热水，为他挤好牙膏递过去。他站在有些旧的镜子前，接过去开始刷牙。
董小葵走出去，说：“我去煮粥。”
他没有说话，依旧在洗漱。董小葵也不在意他到底吃不吃，重要的是她想为他做早餐。熬的是清粥，用的是从荷香渡那里的农户家买来的糯米，放了一点点的鸡肉丝炖着。又炒了青菜，做了油炸的花生米，自然还有泡菜拼盘。昨晚，他倒是十分喜欢吃。
将早餐摆上桌，董小葵去找许二吃饭。只见他站在屋檐下，在讲电话，声音极小，隐约在说：“我现在没空。”
然后，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云淡风轻地堆董小葵说：“早餐做好了？”
“嗯。”她点点头。
许二清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轻笑，说：“早就闻见香了。对了，让你妈妈弟弟一起吃早餐吧。”
“不用管他们。我妈妈早晨都是豆浆油条，街角那家。小槐只吃鸡蛋面，一会儿，他自己煮。”董小葵回答，与他一并走进饭厅。
“你家人的习惯还真是不一。那你呢？”许二问，已经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
“我喜欢喝粥，以前上学时，晚上就会在瓦罐里煨粥，第二天早上还是热的。那时，用的是那种没有烧透的炭火灰。”董小葵高兴地，说起以前的日子。
其实，以前那种煨粥的方式，是董家传统的，也是爸爸最喜欢鼓捣的。董小葵喜欢吃，于是，爸爸一弄，她总是跟进跟出。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会了。后来，爸爸去了，她越发觉得粥好喝，但爸爸煨粥的方式太过于繁琐，不适合做早餐。所以，她就想了好多方式改良。
“你个小丫头倒是会享受生活。”许二尝了一口，停了一下，说：“这米得是新米吧？”
董小葵点点头，说：“荷香渡刚刚收起来的米，前几天，妈妈才去买的。因为下半年，节日多，冬至、腊八、春季等，都需要很多糯米。”
“已经好多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糯米了。”他感叹。
“瞎说。你许二公子可是挑剔得很，那么有不好吃的能入得你的口。”董小葵不信，撇撇嘴。
他只是笑了笑，喝了一碗粥。这才说：“即便是再好吃，终究不如这样的早晨。”
“许二公子可真会说话。”董小葵拿勺子搅了搅粥，鸡丝的清香与糯米的清香氤氲。
“实话而已。”他平静地回答。
“不戳穿你。”董小葵斜睨他一眼，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高兴愉快。
他只是浅笑，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喝粥。董小葵也不说话，两人对面而坐，一时无声。窗外的风渐渐停了，鸟儿也在熹微的晨光里醒来，鸣叫声此起彼伏的，清脆悦耳。
日光朦朦胧胧，投了一些明亮在窗外，鸟鸣风轻的，还有一些雾气涌动。他们在一起共进早餐，这是一个幸福而玄妙的早晨。如果以后的每个早晨都能如此，便是人生最美的幸福。
可这世间，幸福总是短暂的。尽管两人吃得很慢，这顿饭还是要吃完的。就好比张无忌抱着赵敏，内心希望那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可是那条路终究有尽头的。
许二吃了好几碗，将她熬的那点粥都扫光。她轻笑着问：“还要吃么？冰箱里有抄手皮，可以包几朵。我的手艺还不错。”
“我想，不过，他不允许。”许二站起身，拍了拍胃部。
董小葵一笑，开始收拾碗筷。妈妈下了楼来，看到许二和董小葵刚吃完早餐，愣了一下，说：“这么早就起床了？”
“阿姨，早。”许二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嗯，早。”妈妈瞧了瞧许二，又扫了董小葵一眼。
眼神审视，有着疑惑。董小葵假装没看见，低头收拾碗筷，说：“仲霖今天有事要处理，所以，早些吃饭。”
妈妈“嗯”了一声，瞧了瞧剩下的一点点，说：“乡下早饭，总是简单些，若是不够，一定要说，家里还有些鸡蛋什么的。还算得上新鲜。”
“阿姨，已经吃好了，你别担心。”许二笑着说。
“吃好就好。”妈妈也是一笑，拖着声音叫小槐起来开铺子。董小葵这才想起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董小槐在外间铺子上哼哼地答应。妈妈走到井台上打水洗脸。不一会儿，董小槐睡眼惺忪，从外间进来，向许二客气地打招呼，也去打水洗脸。
许二很有礼貌地回应，然后让小葵陪着他去车上拿了换洗衣服。满以为他会挑正装，他却挑了极其休闲的一套衣衫换上。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么？”董小葵问。
“我想在你生活的地方转转。所以，刚才改了时间，晚上再去。”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董小葵想起刚才叫他吃饭时，他似乎正在讲电话。
“要知道，就让你再休息休息的。”她说。
“我自有分寸，无妨的。”他回答，竟然又站在窗边往外瞧了一会儿，高兴起来，说：“好多年没有见过这种集市了。倒是很有生活的味道。”
“那就去转转。”董小葵语气愉快。
“好。”他回答，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两人一并到街上去转悠。
清晨的早市，热腾腾的馒头包子、豆浆油条、红油面馆等，还有山中的果农、菜农买新鲜的蔬菜水果，老太太们蒙着美丽的花头巾，提着半篮子鸡蛋与人锱铢必究，年轻的农妇农夫骑着摩托车，载着鸡鸭鹅，沿街叫卖，刚刚开学的学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三三两两从人群里穿过……
美好的晨光里，一切平凡的幸福都在发生，如同娇艳欲滴的鲜花。云来镇新街的集市热闹非凡，人又特别多。许二对一切都很有兴趣，到处看看。似乎又怕董小葵走丢一样，一直牵着她的手。
人潮拥挤来去的，他们手牵手走过。又往后街去，青石板的后街，晨雾涌动。她带他去看索桥，看小时候钓鱼的地方，讲小时候的趣事。
他安静地听，偶尔会提出疑问，然后抓住一切机会打趣她。她会佯装生气，扑过去打他。他会笑得开心，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最后，在索桥头那棵大树下，董小葵与他并肩站着。看着那招魂的矮小神像，彼此都没说话。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清风在穿梭。她听到他的声音，严肃而平静的，他说：“小葵，你该搬出去了。”
第016章 仲霖，允许我任性好么
董小明白许二的意思：他是想她走出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于是，她回答：“原本就打算在小槐的状元宴后去外面找工作。”
“嗯，有什么意向吗？还是要去三亚？”他问，转过来瞧她。
董小葵不想让他知道，其实她想留在锦城，想去那家杂志社。因为她只想一个人默默努力，靠自己走路。她不想让他插手，不管是明里暗里。如果他一旦插手，即便有一天，她能辉煌灿烂，也总免不得落人口实。
所以，她回答：“还没决定。也许会去看看。”
“出去看看也好。你在外面，会游刃有余，过得更好的。”他说。
董小葵一笑，说：“你倒对我有信心。”
“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许二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男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夸人赞己。董小葵撇撇嘴鄙夷地吐出一句：“原来夸我不是目的，赞己才是目的。”
“你也算聪颖，一下子就看透本质，我眼光着实不错。”他一本正经地说，还审视了董小葵一番。
董小葵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许二却面色波澜不惊，眼波平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很郑重地说：“今天跟我走吧。”
这话让董小葵怔住，笑容凝在脸上，她不由得低头，问：“去哪里？”
“市区。”他回答。
董小葵很想问“去做啥”，可她没有问，只是回答说：“好。”
许二神色有些疑惑，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只是抬起手来看看手腕，说：“十点了，走吧，回去收拾一下。”
“好。”她依旧是一个字，对着他微笑，然后转身往家走。
因为赶集，所以，人来人往。妈妈在铺子前，细心为客人介绍各种布鞋，十分干练耐心。董小葵和许二等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客人才算少了一些。
“有什么事？”妈妈先开口问。
“妈，我也该去找工作了，所以，想一会儿就走。”董小葵说。
妈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整理了一下鞋子，问：“这么着急？”
“嗯，看到中意的公司，想去试试看，人家招聘有时间限定的。所以，想先去锦城。”董小葵回答。
“明天去吧。你外婆一会儿过来。”妈妈说。
“我有些东西要搬，仲霖反正有车，我想顺路了。再说，仲霖今天下午回京城。我也想送他去机场。”董小葵努力说服妈妈。
铺子上有来了几个****，在看鞋子，妈妈立刻放下水杯，迎上去介绍，没有再理会董小葵。
董小葵在一旁站了站，看妈妈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也有些生气。母女两人有什么不可以开诚不公的？她已经明确说了自己有分寸。妈妈还总是用这用不温不火的冷暴力。
这么多年，妈妈都这样。董小葵终于觉得跟她说话太累，也是不管不顾，一转身，就往里间走。许二原本在一旁站着，也一路跟进来，在楼梯上，他从背后拉住她的手，说：“不要任性。”
她抿着唇，倔强地站在楼梯上，上午的日光透过院内的那棵绿树，将点点的光斑投在楼梯上。
“不要让妈不高兴。若不能跟我走，那就为我做顿午饭。我们一起去菜地摘菜吧。”他慢慢地说。
许二说话，语气向来平静，这一次也不例外。可也许是由于她预感这是一次相离之旅，也许由于这么多年都小心翼翼地记着爸爸的话，爱护妈妈与弟弟，太累了。总之，她听到他那样平和的话语，鼻子一酸，泪水满眶。
她站在原地，没有应声，也没转身去看他。只固执地站着。许二慢慢走上楼梯，站到她面前。董小葵怕他看到自己的眼泪，于是低头。
“傻女孩，不要任性，我们去摘菜，你要用心为我做一顿饭。”他说，语气还有些许的轻笑。
也许是即将而来的分别，也许是委屈太久。她听得许二这样温和的话语，终于不管不顾地抱住许二，将脸埋在他胸口，泪水夺眶而出。她压抑地哭起来，发出“呜呜”声，像是某种受伤的幼小的兽类。
许二静静的，没有动。好一会儿，才将她整个抱到她的房间里。由于走得太急，楼梯有些摇晃。他用力地关上门，然后，他背靠房门，放她下来，依旧将董小葵搂在怀里，让她枕在他胸口，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她肆无忌惮的哭泣。
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与难过都哭尽，泪水倾泻。哭了一阵子，她觉得累了。然后，从他怀里站起来，从容地走到茶几前，抽了卫生纸擦干眼泪，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说：“仲霖，你去车里等我，我收拾一下就来。”
“小葵。”他有些担忧地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对他展颜一笑，将许二送的那个小型的箱子找出来，开始收拾衣物。许二站在原地，说：“其实，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很好吃。”
他的潜台词是让她为他做午饭，不必跟他去市区，跟妈妈闹得不愉快。
她一边收拾，一般回答：“其实这么多年，我早看出来，我妈比我想象中更强大，我根本不需去担心她，她也不需要别人去担心。因为我爸虽然去了，但却一直活在她的世界里，是她最强大的存在。所以，别的什么人，什么事，即便是我，都不太真正伤得了我妈。”
“小葵，那是你理解的。”许二终于是十分担心地说。
董小葵也不知自己对妈**理解是不是有偏差。但今天她就想任性一回，于是，她不管许二的劝解，往箱子里装东西。木质的发钗、雕刻的狐狸，换洗的衣物，古旧的银镯子……
“小葵，刚刚是我考虑不周，我不需要你到机场去送我。我只想吃你做的午饭。”许二走过来，蹲下身来，摁住她的手。
董小葵对他一笑，说：“仲霖，你容许我任性一次，好么？”
许二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手摁住她的手，眉头微蹙，无限怜惜地看着她，喊了一声：“小葵，乖。”
董小葵看着他，露出略略的笑意，语气平静地说：“仲霖。小时候，我也算是爸爸的掌上明珠。爸爸总是夸我聪明，家里的祖训，听人说一句，马上就能背。尽管并不懂那些意思。我在幼儿园，小学，成绩一直很好，人也懂礼貌，最喜欢唱歌，写作文就在报纸上发表。我是爸**骄傲。可是，爸爸去了。他对我说：要好好对待妈妈和弟弟。我就听他的话好好的对待。之后所做的任何事情，走的每一步，都要先考虑一下会不会伤害他们，有没有给予他们最好的保护。仲霖——，说实话，真的很累的。”
董小葵缓缓叙述，尽管语气轻松，最后还有些调皮地央求：“所以，容许我任性一次，好么？”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收桌子上的电脑。许二从背后将她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说了一个字：“好。”
“呵呵，谢谢。”她转过身对他笑，却不料，他俯身而下，吻住她的唇，辗转留恋，窗帘严实，落了一室的幽光不明。
董小葵只觉得像是地老天荒的亘古开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致的****。后来，许二终于略略离开她的唇。他说：“小葵，其实我——”
董小葵知道他想要说一些承诺之类的话来安慰她。可是，她并不需要这种情况下说出的承诺。因为，董小葵从昨晚自己问他的那句话，就已经窥见一斑：他对他自己其实没有把握。
是啊，即便是“杀伐决断皆狠戾，冷眉睥睨万山横”的许少，他也是有软肋，那就是家族荣誉与责任，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亲情。
如今，这种情况下，倘若他说出什么承诺的话，多多少少都带着同情的意味。她董小葵不要带着胁迫性质的许诺，与同情的谎言。
所以，董小葵在他没有说出来之前捂住他的嘴，瞧着他调皮一笑，说：“我会乖乖吃饭，养好自己的。”
许二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略略叹息：“我是想你幸福的。”
“我这么贤良淑德，聪颖无双的女子，世间罕有。自然是君子好逑。所以，我会很幸福的。”董小葵笑语盈盈。
许二的眉头蹙起来，她踮起脚尖，食指拂过他的额头，平静地说：“你知道我要的幸福不过是平淡生活。相夫教子，和和美美的，很容易实现的。”
“是吗？”许二低声问。
“当然了。我爸爸去世得早，这几年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再说了。我可不是琼瑶奶奶小说里那种死去活来，只靠爱情活着的人。爱情只是我生命中很小一部分。我也不会像《神话》里的那个女子那样，可以等待一个人一千年，不要说没有一千年给我，即便有，我大约也是不会等待下去的那种人。我比较求真务实。”董小葵说，有点絮絮叨叨的意味。一边说，一边将箱子和背包都检查了一遍，确信简历、手机充电器等都带好了。
许二没回答，只是站在那里，用一种审视的眼神，冷眼看着她。
董小葵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一看，就情不自禁。她不想在分别的日子里，他太过担心她。尤其是这一场分别，不知还会不会有聚首的一天。
“好了，帮我搬箱子。”董小葵背着电脑包，拿着手提包，指了指收拾好的箱子。
许二瞟她一眼，弯腰提箱子，莫名其妙地丢了一句：“不消说你。”
“我怎了？你又不消说我？”董小葵斜睨他一眼。
许二提着箱子打开房门，屋外的光线哗啦啦全涌进来，天光刺目，董小葵不禁眯起眼睛，只看到光影里，许二长身站在门框里，那轮廓剪影太好看，忍住眼泪才敢细看。谁知，他忽然转过来，说：“你会。”
“嗯？”董小葵十分疑惑，没听懂他的话。
“给你一千年，你也会。”他补充了一句，提着箱子下楼。
董小葵无语，这个男人的反射弧还不是一般的长。那句话都讲了好一阵子了。
第017章 生活点滴
提着箱子出门，妈妈依旧在向几个客人介绍新到的北京布鞋，没有多看她一眼。
“妈。”她喊了一声。
妈妈没有回答，介绍的声音略高一些，说：“这款边襟的花色是全手工制作，所以比你刚刚看的那双要贵一些。”
“妈，我要走了。”董小葵又喊了一声，妈妈似乎没听见一样。连那客人也忍不住提醒：“你女儿在叫你。”
妈妈这才碍于客人的面子，转过来扫她一眼，说：“自己小心。”
“阿姨，我有事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许二也趁机向董妈妈告别。
妈妈略点头，然后说：“年轻人，事业为重，不要动不动就跑来跑去的。”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告诫许二，实际上是在婉转地希望许二不要出现了。许二肯定也懂，可是他是懂分寸，看得到时局的男人，所以，只是一笑，说：“多谢阿姨提醒。”
妈妈没有继续跟许二说话，而是扫了董小葵一眼，说：“好自为之。”
她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点头，说：“妈，你照顾好自己，我找到工作就回来。”
妈妈不再说话，转过去继续招呼客人。董小葵站了站，不是滋味。于是，拉了拉许二，一并走了出去。
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许二提着箱子走在前面，快步拐过弯，走到后街与老街的交叉处。他的车停在那里，锦城的牌照，依旧是zl加他的生日，依旧是路虎。只是这一辆看起来比许大的那一辆旧多了。应该有些年头了。
车缓缓驶出云来镇，两旁青山纷纷退去，逐渐看见沃野千里的天府平原。八月是收获的季节，一望无际的稻田里，大片的金黄，有些已经收割，露出裸露的方块田。白色的飞鸟欢快地飞起。
董小葵瞧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忽然之间有一些虚无之感。
许二也不说话，只是放了歌曲，是张学友那一首《似醉还未醉》。虽然是粤语，对于歌词控董小葵来说，却是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
以前，她并没有觉得张学友的这首歌会动人心魄。她也不知为何有人听到这歌会难以自持。如今，便是知道。
似醉还未醉，似爱不够深。若是往前一步，便是深爱，千山万水都可不管不顾。若是退后一步，便是云淡风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偏偏是不温不火的状态，割舍太痛，向前太难。她兀自想着，觉得有些累，索性闭上眼休息。
等醒来，却已经是下午…过。早就过了午饭时间。
“你怎么不喊醒我？”董小葵问在一旁坐着的许二。
“你在休息。”他回答。
“笨，吃饭重要。”她说，也觉得饥肠辘辘。
他眉头蹙了蹙，说：“走吧，安顿好，我叫餐。”
然后，他推开车门下去，拿了她的箱子。董小葵赶忙下车，才发现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许二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这是小户型别墅建筑，庭院不大，有一张石桌，几张木椅子，还有秋千。然后，几丛花圃。估计再种一株藤蔓什么的，小院就满了。这里跟宁园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进来。”许二提着箱子开了门，喊了一声。
董小葵走进去瞧，装潢一贯的古典风，却又不失华贵。三层的小楼，有盘旋的内楼梯。房子虽然不能跟宁园相比，但格局倒有些相同，依旧是底楼客厅，厨房，饭厅，以及浴室，一间卧房；二楼则是一个小厅，然后就是卧房；三楼，小厅，书房，主人卧房。
许二一回来，就去洗澡了。董小葵一个人就到处乱窜，也懒得像平时那样去顾及太多。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在彼此的生命里出现？
等她将房子逛得差不多，许二洗澡出来。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做了意大利面，两人对付了一顿。在餐桌上，董小葵一直说好吃，高帽一顶一顶地砸过去。
许二吃相斯文，脸上似笑非笑的，不时瞧瞧董小葵。最后，总结性地说了一句：“糖衣炮弹是没用的，晚饭还得你煮。”
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看穿她的本质。不过，董小葵是抵死不承认的主，对于许二说的话，立马呈现出十分惊讶的神色，问：“你下午不是有事吗？还要做晚饭？”
“你睡觉的时候，我推了。说累了，让他们自行处理，我要休息几天。”许二漫不经心地回答。
董小葵心里一怔，低着头讪讪地笑，说：“累了，确实应该休息。你这样爱惜身体就对了，身边的人都会省事很多。”
许二淡然一笑，说：“不要妄图转移话题，吃完面，休息一会儿，我陪你去买菜。做饭，必须的。”
“凭什么啊。你又不给工钱。”董小葵撇撇嘴，竟然很自觉地动手收拾。
许二笑意盈盈地瞧着董小葵，说：“小葵，你很上道。”
“嗯？”董小葵将盘子收拾开，又擦了桌子，十分疑惑地瞧了瞧他。
“没什么。我去书房看会儿书，你收拾好就来找我。”许二平静地说。
“越来越莫名其妙了。”董小葵去厨房洗碗，洗了一会儿，才想出许二那句话的根源。那就是源于她竟然形成奴性与惯性，自觉地动手收拾。
呔，总感觉这家伙有些偷着乐的嫌疑。我董小葵才不跟这男人计较。再说，就要分离，计较那么多做啥。
董小葵收拾好一切，去书房找他。他坐在藤椅上看书。这书房与宁园相比，一个是农家小居，一个就是皇城。不过，无论哪一种，许二往这里一坐，他就是整个画面的焦点。
“收拾好了？”许二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嗯。”董小葵点点头，不想与他过多争执。
“那我们去买菜。”许二说，语气很愉悦，这让董小葵纳闷：这家伙怎么像是对买菜情有独钟似的。
“好了，去拿篮子。”许二吩咐，自己一个人就下楼去。
董小葵撇撇嘴，没说话。去他指定的储物间提篮出门。日光还盛大，许二等在门口，看着葡萄架子发呆。。
（另外，我没有存稿，并不是我不想早点更新，白天要上班。我只能晚上写。最近身子不太舒服的）
第018章 许二的理想
董小葵提着篮子，与许二一起去了附近的菜市场。原本担心他有些不习惯，可是他到了菜市场，还主动去挑选，看看菜是否新鲜，用地道的锦城话与小贩讨价还价。
与他相比，董小葵倒更像是陪着买菜的那位。她乐得清闲，提着篮子跟着。
走了一阵子，许二终于觉得不对劲，转过头斜睨着董小葵看了一阵，十分疑惑地说：“今天，似乎是你做饭，为什么是我在买菜？”
“我只答应做午饭，午饭时间过了，晚饭，是许二公子表演时间。”董小葵嘿嘿一笑，举着篮子摇了摇。
“不行，午饭是我做的。晚饭必须你做。”许二坚决反对。
“是你先说要叫餐，后来又自己做。我可没逼你做的。”董小葵气定神闲。
许二坚决要董小葵做，说：“晚饭，必须你做。”
“不做。”董小葵性子拧。
“你女的，必须的。”许二说，语气有点急。
董小葵觉得这话扎耳，一句“凭什么”还没说出来，旁边一位卖鱼的大妈跳出来，说：“什么叫女的，必须的？小伙子，不是我批评你，这男女平等都好多年了，为你做饭，那是喜欢，不能把女人做饭做家务看做天经地义的。”
卖鱼的大妈义正言辞，惹得周围买菜卖菜的女人们纷纷赞同。许二一下子就成为众人的焦点，一干人指指点点，还有人说：“小伙子，你也长得人模人样的。你这媳妇也俊俏得很。很相配的一对啊。”
董小葵因那人说‘人模人样’，憋着笑，低着头一脸严肃。
“嗯，是的。”许二应了一声。
那位中年妇女继续说：“没有谁天生来就是必须做饭的。上天也没规定女的就得一定做饭的。小伙子，你刚刚那思想是要不得的。你媳妇若是为你做饭，那是因为她真的疼你。不过，每个人都有疲惫的时候，偶尔一两顿不做，你也要体谅的。”
这妇女一席话，将谈话推向****。周围的女子似乎都忘记自己是来买菜的，而是来参加辩论赛的。她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越说越兴奋。就差对许二口诛笔伐，拳脚相向了。
董小葵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看戏，后来越发觉得这事发展态势不对。许二公子那么受过这样的气？于是抬头瞧许二，却让董小葵十分讶异。
这男人脸上一丝的不愉快都没有，反而是一脸平和，十分谦逊地迎接着众人的指正。
有阴谋。董小葵直觉，这男人的笑容不是那么好看见的。尤其是在形势不好时。
果然，董小葵还没有出手，许二就趁着那群女人说话的间隙，说：“十分感谢大家的提醒，我媳妇确实值得我好好爱护的。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我才十分想吃她做的晚饭。”
董小葵听他说这些话，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这人要说的话了。果然如董小葵所料，那群女人十分好奇为何今天情况特殊，立刻都来询问许二，有几个人还看了看董小葵，一脸的审视。
许二很懂得吊人胃口，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一个海员，明天一大早就要出海，而且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坚持要出去吃饭。可是，我只想吃她做的饭。”
许二说完，还很委屈地瞧了董小葵一眼。
额滴神董小葵心里哀号。她就知道这男人不会逆来顺受，一定在耍阴谋诡计。果然如此，三言两语就让形势逆转。
有人已经转过来指出董小葵不对，说：“看你丈夫多爱你。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你就做一餐饭吧。”
“是啊。小葵，我只喜欢吃你做的饭菜。虽然做得不那么好吃，但就就是心心念念的不忘的。无论是在大西洋上，还是在太平洋上。”许二说，神色又极其的逼真。
原来这也是个会编谎话，会说甜言蜜语的主。好吧，装吧，大家都装吧。董小葵也是装着一脸感动地瞧着他。眼神时不时十分锐利地瞧许二。
“呀，小姑娘，不要别扭了，出门还总惦记着妻子的丈夫是很难得的。”有位声音沙哑的女士说。众人附和之于不免转过头去瞧那女士。
董小葵觉得这阵势太吓人，再说下去，非得要从妇女访谈节目了。她立刻扬了扬手中的菜篮子，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你们看看，我有来买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几位大妈不住点头，说：“这才是的。夫妻俩一定要相互疼爱，体谅，才能白头到老，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太自我为中心了。”
“就是。前几天看电视，离婚率节节攀升的，就是现在的人太自我，又不肯为对方想，所以，就离了。唉。”又有一位大妈十分感慨。
董小葵立马拉着许二，对着众人一笑，说：“我跟我家这位爱开开玩笑，让大家费心了，我们买菜去了。”
董小葵讪讪地笑笑，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许二的手，一并往菜市场的另外一个区域走去。走出了好一段，董小葵立马甩开许二的手。
“呀，想抵挡啊？”许二气定神闲地说。
董小葵拿起一块白萝卜掂量一番，对着许二盈盈一笑，说：“怎么会呢？我做的饭能让相公记忆犹新，无论是大西洋还是太平洋上，都能惦记着。所以，又怎么能随便做一餐呢？老板，这块萝卜要一半。”
那卖菜的正要反对，董小葵又指了指旁边那块胭脂萝卜，说：“这个要两个。那边的胡萝卜有两个。”
“你要萝卜开会？”许二不由得问。
“谁说的，这叫群英荟萃，没看过春晚啊。”董小葵眯着眼睛，对她微微一笑。
许二微眯双目，说了一句让她杀伐决断都犹豫的话。他平静地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吃。反正这一餐，是要一直记着的。”
这句话让董小葵的手一顿，付钱买了萝卜。略略一笑，故作轻松地说：“要是裹了砒霜，你也吃么？”
“如果你敢做，我就吃。”许二很平静地说。
董小葵讪讪一笑，低头挑选马铃薯，小声嘟囔一声：“明知我不会这样，自然就这样说了。”
“要不你试试？”许二提议。
那卖菜的老板用看神经病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一把接过钱，又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大约是觉得他们两个很神经病。
许二似乎也是觉察到，扫了那老板一眼，那老板立刻低头整理他的摊子。许二接过菜篮子，说：“就这些吧，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做的饭。”
这男人越来越会说话了。董小葵鼻子一酸，又往旁边走，说：“我只想做我喜欢的。”
许二不说话，只是提着篮子。董小葵又挑了一些菜，路过超市，拉着许二一并去逛，推着推车，在生活区。她买了几个大朵描画红色牡丹的瓷碗，还有几个小杯子。
董小葵知道许二肯定看不上这些碗，他玩的都是古董类型的被子，瓷碗。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跟自己喜欢人一起逛超市，买生活用具是十分幸福的事。
许二也不说话，只管买单了，提着买的东西。虽然太阳还算盛，两人却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回去。
“咱们也算过健康生活了，步行。”许二说。
“不乐意，就开你的车回去。”董小葵说。
“牙尖嘴利。就不知存恤我一下。”许二说。
董小葵不语。提着东西一直往前走，鼻子酸涩，可是觉得十分幸福。
两人回到家，许二换了衣服就到书房去写字。董小葵自然是动手收拾好了菜，看看时间，天色尚早，于是只是炖了汤在锅里，便上楼去找许二。
许二在写字，董小葵走过去，很自然地拿起墨块慢慢地磨着，两人都极其有默契。日光已经不太强盛，窗口有茂密的碧树，夕阳斜射进来。
他在洁白的宣纸上写：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董小葵瞧了瞧，是好看的欧体。这人左手写出的字居然都能这样好看。她曾经看过他写的魏碑，大气沉稳，再看这左手的欧体，飘逸洒脱。
“这诗句可不该是你说的了。”董小葵看了看。
许二搁下了笔，挪了挪镇纸，说：“你又自以为是了，我自己想的什么，我自然是清楚的。”
“小舟此逝，江海余生。这不是杀伐决断的许家继承人该有的思想了。任凭是谁都不会认为许二公子会这样想。”董小葵笑了笑，她心里却是隐约知道他其实是一个不羁而浪漫的人，是风一样气质的人，却偏偏要被弄成沉稳的土。
“没有人天生就该是什么样的。”他继续在下面签上日期，又盖了名章。
许二的名章共有十六面，每一面都有不同称谓。他选了一面印上名章。然后说：“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他既然这样说，那就不是大而空洞的理论，什么国家安定，家族繁盛的。
可是，他的理想是什么？不会跟自己一样是过平淡生活吧？董小葵猜不出来，只是摇摇头。
他略略一笑，说：“我曾经一直很傻，想着在乡下修一座房子，最好像古堡的那种，或者是古典的庄园。然后，有体贴的妻子和孩子。我有很多的藏书，每天养花，摆弄食物，余下的时间就是研究典籍。说实话，我最想研究的就是中国古典神话。最好是研究一部系统的神话出来。现今中国古典神话太过纷繁芜杂，泥沙俱下的。连体系都不明确。”
许二说着，脸上露出不一样的光彩。董小葵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似乎更加熠熠生辉。
“你想研究中国神话？”董小葵问，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玩的游戏“最神话”，似乎就是一个独立的神话体系，又将中国古代很多的神话糅杂加工之后的产物。
“嗯。这一直都是我的理想。我总觉得中国的神话是最富有想象力的。可是，中国没有真正的神话研究。”许二很笃定地说。
董小葵看着那宣纸上的欧体，略略一笑，说：“我倒真没想到，你的理想是做一个学术研究者。”
“不单单是学术研究。或许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乌托邦吧。”许二又略略解释。
“乌托邦，如同彼得潘的永不岛。即便我们希望的这个岛其实就在俗世，也不一定能够获得。”董小葵说，想起自己的理想。如今，她找到这样一个人，可是却寻不到去永不岛的路。
“是啊。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是那样。不过，我想要实现的，会一直去努力的。”许二说，依旧是平静的语气，然后缓缓踱步到窗边。
夕阳映照进来，他的背影轮廓，美得那样摄人心魄。她瞧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幸福。这样一个美好的黄昏，对于长期封闭着自己的许二来说，能将自己打开，让她来人是一个真正的许二，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董小葵觉得很宁静，一如那柔和的夕阳。她连语气也有些懒懒的，说：“那你真正希望的是怎么样一个环境，比如具体一点的生活环境。”
许二倚靠在窗边，点了一支烟，慢腾腾地说：“我其实也没真正希望事古堡。就希望是古典一点的院落，比如宁园修建在山间，周围还有荷塘竹林，有属于自己的菜地、山林，种桑养鱼的。看云卷云舒，舞剑拂琴的。”
董小葵觉得自己有点疯了，越听许二说，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无忧和秋水长歌在春城外断崖地下的屋子里的时光。
在她的想象里，许二应该就像秋水长歌那样，喜欢那样的院落，一袭白衣，在桃花林里舞剑。她在一旁观看，煮茶，焚香。
好吧，也许是太久没上游戏的缘故，也许是“最神话”真是太过唯美，太过抓住人心，为人创造一个理想中最美的境界。董小葵抿抿唇，没有说话，兀自想，许二如果玩游戏，大约也会喜欢“最神话”的。
许二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会儿，最后，才叹息一声，说：“可惜，俗世俗事，碌碌匆匆，身不由己。哪里总会如愿的。倒是你，横竖比我自由得多。要不，以后，替我去研究古典神话。”
董小葵听得心酸，脸上却是笑，说：“您老人家真看得起我。我一金融系未毕业的学生。研究古典神话。”
“你家也是世家，藏书自然不少，你写的东西，我也有看过一些。那资质与见识确实是少有的。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只不过，是你想不想。”
董小葵没有说话，只是瞧着他，露出微笑。她自然是答应了，那是他的梦想，他如果不能完成，她自然会努力的。只是她不愿意去给他承诺。
第019章 撒娇
许二的眸光幽深，斜倚着窗口，柔光玄妙，像是梦里的部分。
两人彼此凝眸，微笑无声。良久，他才说：“如果你真要研究，我倒可以给你许多的典籍。许家老宅的书房里有很多孤本的资料，我自己也搜集了一些。都在这书房里，宁园书房也有一些。”
“如果我有空研究，我一定会找你的。”董小葵回答，还是微笑。心里却是酸涩。那天晚上，她问许二如果非得要在家族和她之间选一个，他会如何。许二选择了沉默。
虽然没有说透，但是答案显而易见。而他放开她，走出房门，便是更加明显。那么，这一次分别，可能是永诀。或许有生之年，再也没有办法见面，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去相见。
许二却在这时抛出他的理想，并且让她去帮他完成。这是他为彼此之间绑的一根线吧。一旦她研究，总是免不了跟他有关。
“你记得，如果要研究，一定要给我看。就算再忙，我也会认真看的。”他说。
“好的。你也一定要指正，给我建议。”董小葵也笑，假装不懂研究古典神话只是一个借口，是他为彼此留的一条后路。
“当然。”他语气十分温柔，然后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
董小葵靠在书桌前，有些责怪地说：“少抽一些。”
“十号小雪茄，不碍事的。”他回答。
“还不是烟。”董小葵撇了撇嘴，笑声嘟囔，觉得对这个男人无语。
许二一听，手一顿，然后将那烟灭了，回过头来，对她说：“我以后会少抽一些的。”
这转变让董小葵一愣，疑心这是不是许二。他大约也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说：“小葵，我有些饿了。”
“那我做饭。”董小葵笑了笑，起身往门外走。窗外韶光残照，黄昏已近。
谁知董小葵刚走到门口，许二忽然喊了一声：“小葵。”
声音有点****婉转，董小葵脚步一顿，转身问：“怎了？”
许二手中的烟已经灭了，正瞧着她，一言不发。
董小葵觉得有些不自在，笑了笑，问：“怎么了？”
许二没说话，过了片刻，才说：“你在楼下等我换件衣服，我们一起做饭。”
“哦。好啊。”董小葵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展颜一笑，说：“没想到许二公子要亲自下厨。”
“下去等着吧。”许二径直往旁边的卧室里去。
董小葵讪讪笑笑，想起上一次他下厨，自己累得半死，心有戚戚焉。不过，想起那天，除了累，她倒觉得十分开心，并且那一天的许二也是十分开心的，平时说话平静，那一天竟然是有了抑扬顿挫，神色里有了喜怒哀乐。
她喜欢看到他的喜怒哀乐，那样的他才是鲜活的，放松的。那么，即便是她累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以后，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去时花开路，要再回来，却已经荒芜，寻不见了吧。
那么，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绝版，都是珍贵的回忆。
董小葵站在厨房里，一边摆弄煲好的汤，一边想。
厨房的窗户半开着，院落里的草坪上，有一群雀鸟在那里跳来跳去，黄昏落日的柔光里，叽叽喳喳的，如同一幅美妙的画卷。
如果时光这样凝滞就好。董小葵又这样想，继而笑自己太傻。一回头，正好看见许二走进来，穿得很休闲，系着围裙。倒是很有居家男人的模样。
她瞧着他。许二扫她一眼，果然不出董小葵所料，大厨作风，又是对她一顿指挥。等到暮色四合，上了灯。饭菜摆上桌子，董小葵也累得不行。
许二开了一小瓶据说很多年的桂花酿。用小的白瓷杯盛着，金黄的****荡漾着，很幸福的颜色。
“小葵，先喝一小杯。”许二说。
董小葵除了米酒，以及在九重天被灌的那杯冷冽佳人，再也没有碰过别的酒，更别说这白酒。她端起酒杯，有些担忧地问：“你就不怕我发酒疯？”
“又不是没有见过。”许二扫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董小葵自知指的是那一次，她被叶三灌酒，他来抱她回宿舍。不由得咳一声，笑着说：“既然许二公子都不怕，那我就尽情喝了。”
她一说，一扬脖子喝了下去，酒入喉头，火辣辣的灼热，虽然有桂花的甜香，但还是让她掉下泪来。也许是眼泪本身就想掉下来，她一边抹泪，一边笑，说：“这酒真具有欺骗性，原来也很烈。”
她越抹，眼泪越多。许二只是宠溺地笑，自己也喝了一杯，说：“喝酒哪里是你那样喝的，这酒是要一点一点的品的。牛饮，焉能知其味。”
“懒得理你。我原本就不是高雅的人。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你是生活在九天之上的。什么都格格不入。”她说，语气有些委屈。
董小葵清楚，自己并没有醉，只是脸颊有些发烫。她也明白有些话不该说的，可就是忍不住。并且，她似乎在走酒壮英雄胆的路，所以，又倒了一杯，这一次抿了一点点，让灼热的酒在唇齿之间流转。桂花的香味果然在唇齿之间释放出来，甜甜的香，有种奇异的幸福。
“嗯——好喝。”董小葵大声地说，咯咯地笑。抬眉瞧许二，看到他眉头微蹙，端着酒杯放在唇边，说不出的优雅。
这男人，只能算作周正的长相，偏偏配着这样优雅冷冽的气质，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董小葵端着杯子，虽然又倒了一杯，但真的没有醉。可她却装着醉了，肆无忌惮地瞧着他，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
她说：“许二，你长得其实还可以。”
“什么？”许二忽然问，有点不悦，大约从来没有人这么贬低过他。
董小葵不管不顾，很郑重地点点头，很笃定地说：“嗯，真的还可以，很周正。”
许二的脸黑下来，董小葵很欢乐，又喝了一杯，扫了几盘子菜。对面的许二只是端着酒杯，连菜也很少动。
“吃啊，我辛辛苦苦做的。”董小葵喊。
许二不语，将董小葵做的菜全部端过去，无论董小葵抗议，他皆是雷打不动的一句话：“你吃光我做的。我吃光你做的。”
“不要。”董小葵站起身来，要去夹干煸四季豆。
许二不允许，说：“游戏规则由我订，必须的。”
这话让董小葵不乐意，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然是趁着酒劲，生气地说：“什么都由你定，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有问过我想要怎么样吗？”
大约是真的喝多了。董小葵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是一愣。许二忽然不语，坐了一会儿，放下筷子，大步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董小葵靠在他怀里，眼泪又唰唰地流。许二几乎是将她整个抱起，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替她擦眼泪，低声说：“小葵，对不起。”
董小葵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眼泪肆无忌惮。彼此沉默，片刻后，董小葵嚷着要喝桂花酿，不管不顾，就是嚷：“我要去喝酒，放开，放开。”
她越挣扎，许二抱得越紧。最后，他终于发火了，说：“董小葵，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除了跟我，你必须滴酒不沾。”
“凭什么。”董小葵很不乐意地问。其实她一直都滴酒不沾，九重天那次特殊。剩下的就都是跟许二一起。
“我说不准就不准。外面洪水猛兽，坏人无数。”许二像是教训小女孩的家长。
董小葵心里一阵酸涩，却又不想如他所愿。她借着这一点酒精的作用，在他怀里尽情地撒加耍脾气，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压抑都统统释放掉。
于是，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你就是最大的坏人，你才是坏人。”
“我要是坏人，我们第一次****，我就将你睡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是完璧之身？”许二有些生气地说，然后又几乎是语重心长地说：“我是男人，我清楚男人的心思。酒醉这种事，是不必负责的。所以，女孩子不要跟男人喝酒。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完璧，说不计较，是不太可能的。多多少少对以后的幸福是会有影响。”
董小葵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近乎赌气地说：“不要你管，你就是最大的坏人。”
“我怎么坏了？我一直都为你着想的，从没有轻易地夺你清白，你还不明白么？笨猪。”许二抚着她的脸颊，无限的怜惜。
董小葵咯咯地笑，笑了一阵，然后靠在他怀里，小声地说：“你不夺人清白，你夺人心。”
许二一怔。董小葵也觉得这话说得太过，也是屏住呼吸，躲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忽然，他将她一搂，往卧室里走。董小葵的心忽然觉得虚空，有一种可怕的忐忑，她不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可是，她又不想逃离，于是紧紧靠在他胸口。
许二几乎是将她扔到床上，然后压着她的身子，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董小葵，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020章 坦白
坦白并一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坦白有时意味着来路不可追。
——题记
董小葵知道他问的是那句话，可是有些话她不能说第二遍。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说一遍，就有胁迫他、左右他决定的嫌疑。
她不要这样的一份儿带着冲动与同情的决定。她要的是他真正的笃定，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无论是哪一种。
“什么？”她低声问，神色迷离。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他在她耳畔低声说。
“你长得周正。”董小葵说。
“不是那句。是之后的那句。”许二耐心引导。
董小葵想了想，说：“你是最大的坏人。”
许二眉头一蹙，到底没有不悦，然后继续引导：“是这个之后的那句。”
董小葵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呵呵一笑，说：“你不夺人清白，你夺人心。”
明明是同一句话，董小葵却说出截然不同的语气。先前那句话完全是发自心的，不加掩饰。现在再来说这一句，竟然云淡风轻，带着几缕的戏谑，眯着眼，瞧着许二发笑。
“你笑什么？”许二问，显然这情况不是他所预料的。董小葵只是瞧着他笑，不言语。
“你说，那句话什么意思。”许二又问。
董小葵没有回答，挪了挪身子，一边推他，一边半撒娇地嚷：“让开，让开，压得我腿疼。”
许二并没有让开，只是用手支撑着身体，将压在她重量减了一些，略略叹息一声，说：“我也不逼你，我知道你心里所想。”
“你知道？”董小葵问，语气兴奋。然后，她看到许二十分疑惑的神情。心里想：许仲霖，你也会有掌控不了的时候，你也猜不到我的心的。
“你知道？”她又故意问，拉着他的胳膊。
他才略一点头，董小葵就呵呵一笑，说：“那好，我们去喝酒。”
“喝酒？”许二很疑惑。
“是啊，你说你知道我心里所想啊？难道你不知？我想喝酒，真想喝酒。”董小葵很认真地说。
许二没有回答，看着她，恶狠狠地说：“董小葵，不准喝。”
“为什么。”董小葵问，也觉得自己有点混蛋，竟然在这样惹这男人生气。可是，她喜欢向他撒娇的噶虐。这一刻，她停不下来，因为这似乎是似乎是最后的舞蹈，便是尽情挥洒所有的热情。也许，从今往后，她再也学不会撒娇。至少，至今为此，她没办法向任何男人撒娇。即便是当年跟陈佳川，虽然他是她男朋友，却从来都更像是合作伙伴，总是在规划将来。
那时，她以为那就是爱，因为在期待未来，为未来做努力。
“就是不准喝。”他说，语气有些闷闷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想喝一点，不然睡不着，难受。”她说，心里却是颤巍巍的疼，像是风过荷塘吹起荷叶的那种轻颤。
是啊，她心里其实很难受。那一晚，许二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然后放开她，在院落里抽烟****。第二天，他推了原本要办的事，然后要在镇子里走走，后来还让她跟他来市区，在妈妈反对时，退而求其次，要她为他做午饭。
这一切，都表明这是最后的舞蹈。他们彼此要失去彼此了。董小葵不是服输的人，但那样清晰地看到结局，看到门第在这个据说没有门第观念的时代划出的深深的沟壑，全然的沮丧挫败。
许二听他这么说，终于放开她，在一旁躺着。董小葵趁机要站起来，想出去喝一口酒。刚站起来，许二又将她拉到怀里，说：“不要走。”
“难受。”她说，指了指头。也许是天气热的缘故，她确实有点头疼，但只是很轻微的，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过。
“那更不能喝酒，我去弄些热水给你，敷一下，睡一觉就好。”许二起身，拉了薄被为她盖上。
“嗯。”董小葵乖巧地回答，看他走出门，终于落了泪。
许二不一会儿回来，拧了毛巾为她热敷了一下。董小葵觉得头似乎不痛了，只是心里的疼更明显。他是九天之上的男子，何曾这样对一个人好。
不过，董小葵没有哭。在这可能是永诀的时刻，她要他记得她的微笑，那么，以后，他偶尔想起她，也不会那么担心。
所以，她瞧着他微笑，说：“谢谢仲霖。”
许二摸了摸她的额头，嘟囔一句：“傻。”然后，将水端了出去。
那一个字柔柔的，充满怜惜。董小葵垂着眸，又想哭，却只是忍住。不一会儿，许二就回来，似乎是洗了澡，换了睡衣。
他走路很轻，走到床边停住，低声喊：“小葵。”以此确认她是否睡着了。
董小葵翻了个身，睁开眼，笑着问：“你回来了。”
“嗯，洗了个澡。”许二回答，与她并排躺着。
“我还没洗澡。”董小葵说，就要挣扎起来。话说这个男人是有洁癖的。
许二将她拉住，说：“买菜回来，你才洗过。现在可以允许你不洗，留在这里陪我。”他一边说，似乎又怕她挣扎，侧过身来轻吻她的额头与嘴唇。轻轻柔柔像是羽毛刷过心脏；他的气息那样好闻，像是一大片的荷塘，月色朗净。
他并没有深入亲吻，只是轻轻吻她。然后放开，十分珍惜地搂她在怀里。董小葵很乖巧，停留在他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不知谁先说起。许二又在提研究中国系统神话的事。董小葵先前喝了酒，最近也没休息好，头脑有些晕乎乎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小葵，以后研究这个吧。”许二轻轻揉着她的短发。
“嗯。有机会就研究。”董小葵回答。她是一定会研究，只是以后时光流转，有些事情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她又何必去让他知道自己那一份儿心。
“其实，这是一个学术的方向。”许二似乎又有些不死心。
董小葵不耐放地翻了一个身，右手支着身子看他，问：“你想将我变成老学究？”
“不然，你研究甲骨文。这个比较好，反正你在q大有涉及这方面的课程。”许二说。
董小葵一下子坐起来，抱着膝盖在他身边，哼哼地说：“许仲霖，你调查我。”
他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所有的你。”
这一句有表白的嫌疑，董小葵的心一下子乱了，只抱着膝盖有些不自在。有假装是有些冷，拉被子过来盖。手足无措一阵，横竖觉得不礼貌，于是又说：“那你什么都知道。”
许二没有立刻回答，也是坐起身，靠在床头，这边慢慢地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在执行任务。在q大附近跟他们在人群里交手，暗战的那种。我怕纠缠下去，会伤及学生。所以，需要立刻离开，我的车在停车场，不好去取，才跟你抢出租车。只要离开q大地界，我手下就可收网。”
“怕伤及别人，所以就让自己受伤。”董小葵说，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手上的血，有些责备地说，心里全是疼惜。
他呵呵一笑，幽幽地说：“傻丫头，我职责所在的。”
她不说话，他却像是回忆一般，说：“那是第一次见你，十分抱歉的荒唐，后来看到你跟朱芸一起。朱芸的哥哥们与我有些交情，朱芸的那点隐秘事，我总是知道一些。所以，有些担心你。那时，我想如果你跟朱芸是两情相悦，便不关我什么事了。如果你不知情，我总得要管这事。”
许二提到了初相逢，董小葵也不免一笑。想到当初，他对司机编的故事，想到某蓦然回首，他站在那里，身后是青山隐隐，白鹭翻飞。他安然立在那里，像一幅古典的画卷。
“所以，是本公子拯救了你哦。”许二一边说，一边捏捏她的脸，很得意的神色。
董小葵没理会，而是拍开他的手，说：“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在路边等着我？”
“别自作多情了。碰巧而已。”许二一笑，双手往床头上一枕，十分悠闲的样子。
“是吗？”董小葵十分愉快，尤其是看到许二不自然的神色。
“自然是。”许二语气笃定。
“那好。你说你什么时候调查我的？”董小葵一下子转了话题，想看他讪讪的神色。果然，许二有些不自在地纠正：“都说了不是调查，我只是想知道——咳，咳，所有的关于你。”
他的语气到后来越发的淡，声音也很小。董小葵哼哼地点头，说：“好吧。即便是这样，你还是做了调查。”
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一字一顿地指出来，许二脸色越发尴尬，到底是别在一边，说：“我只是随手看看资料。没有调查。”
“好吧，随手看资料。那就说说什么时候随手看到的？”董小葵饶有兴趣，不屈不挠。
许二越发窘迫。董小葵内心窃喜，把这男人逼到这份上，实属不易啊。平时多么妖孽的一个人。她心里窃喜，面上却是十分认真地拖着腮瞧着他，扑上着大眼睛，等待许二公子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第一次与你遇见，其实，拖了你下水。当时，追赶我的人，我们故意有漏走一个。怕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查了一下你。派了人守了你一下。没想到你竟然是跟舒宁的死有关的人。”
原来并不是因为他看上她，然后去查看她。而是因为那一次不经意的抢出租车，竟然毫无知觉地卷进是非里。
董小葵眉头略略一蹙，听得许二说：“因为舒宁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国宁的事，我是不能插手的，李家与许家是世交，我跟他是发小。他做事向来偏执，他认为对的事，不听劝告的。舒宁是他最爱的妹妹，跟他关系很好。舒宁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然后，你竟然就是传说中间接造成舒宁之死的人。所以，我又深刻查了一下的。就是这样……”
许二解释，董小葵“哦”了一声，到底有些失望。当初，人家并没有看上她。只是因为拖了她下水，要护着她，顺带看看她的资料；对她的兴趣来源于她是传说中害死舒宁的人。
原来真相真是并不美好的事情。她就说嘛，许二公子怎么可能对她一见钟情。真是提不起兴趣的一个原因。董小葵索性躺在床上，拉被子盖上，说了一句：“头晕，睡觉了。”
“生气了？”许二问。语气戏谑。这下换作他逗她了。董小葵不理，侧身点点头。
“失望了？”许二又问。语气带笑。
董小葵更不予理会，完全抱着被子，吐出两个字：“睡觉。”
“傻，你不知你给我多少惊讶。我知道国宁对你做的，看到你这些年走的路，然后看到你在九重天对付孙冠华的气势。虽然，我教训你。可是，我内心很高兴，你想要倚靠的是我。后来，你喝酒，你唱歌，你说话，在我怀里，鲜活而生动的。你说你的夫君一定是一个盖世英雄。”他慢慢地说。
“酒话罢了。”董小葵低声说。
“你配得上任何盖世英雄的，不要看轻自己。”许二说，然后握住董小葵的手。
董小葵没有回答，一半的脸埋在被子里，眼泪无声流淌，这样的坦白，应该是幸福的。可是，许二这样****、不善于表达的男人，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小葵，你很聪明。别人是敬我畏我，怕我，想着我的权势与金钱。唯独你，无所求，对我好。”他也躺下来，慢慢地说。
“胡说，我待见你的权和钱。我这叫欲擒故纵。”董小葵闷声说。
“我说过，你要待见就要待见一辈子。”许二将她搂在怀里。
大约是因为说到了“一辈子”，彼此都没有说话。也许，他对未来也是没有把握的。
夜，格外静默。两人抱着，却没有睡意。周围十分宁静，过了好久，许二终于说话，却只是机场那一样的叮嘱：“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注意安全。”董小葵叮嘱。虽然是这样苍白的四个字，确实是她内心最大的愿望。只要人活着，即便不在一处，也总有相见的一天。人生最难是生离，最怕是死别。如同自己跟爸爸，相见只能梦中。永远没有来路可追。
“我会的。”他将她抱在怀里。她也抱着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这样睡去，哪怕天明登前途，与君永相绝。
第021章 离别
天明，晨光甚好。董小葵独自醒来，许二早已不在。她在床上有些晃神，躺了一会儿，摸出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瞧，已是十一点。
其实，天微明时，她有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墨绿的窗帘外隐隐透着微光。那是黎明前的征兆。董小葵借着微光，看睡熟的许二。他神色放松，睫毛微颤，呼吸均匀，脸部的轮廓分明。她不由得伸手轻抚，暗想：不知有生之年，可否还能见到这个男人。
想到这些，不免有些伤感。董小葵将头贴在他胸口，又睡去。只是睡得不熟，许二起身时，她是知道的，只是睁不开眼睛。
许二起身，吻了她的额头，喊了一声：“小葵。”
董小葵听到，并没有应声，甚至呼吸都没有乱。她多少有些不敢面对分别。
许二见她并没有应声，于是有吻了吻她的唇，是那种浮光掠影的吻，像是飞鸟点在水面。然后他说：“董小葵，你必须给我好好的。”
董小葵自然没有回答。然后，听见许二离开的脚步声。她独自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敢想，只那么静静第躺着。有那么一回，她爬起来，看到微明的天空，呈现一种诡异的蓝，那种蓝色带着夜的宿醉，呈现一种病态。
她想下楼去瞧一瞧许二是否离开，刚挪一步，听见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她赶快跑到床上躺好。
门“吱呀”一声，真是许二进来了。他走到床边，站了许久。董小葵想，也许这个男人是站在这里看她的。她也不敢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就这样，周遭安静极了。过了好一会儿，许二才转身出去，轻轻关了门。
就这样走出去了吧。董小葵终于是落了泪，抱着被子呜呜哭了一阵，哭累了，于是又睡去。
睡梦里，全是支离破碎的梦之碎片。不知是什么，只是觉得累。所以，睡得不好。可却就不愿意醒来。于是，这样拖拖拉拉，也到十一点才醒来。
她躺在床上，仔细看了看房间，装修一如既往的古典风，是许二一贯的风格，连窗帘与床单都是他喜欢的素雅。
这里处处都是他的气息，可是他已经不在这里。董小葵抿了抿唇，又在心里责怪自己太过任性，太过于****，将以前的潇洒与冷静全都丢了。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或者不可或缺，但缺了也不会死人，日子还得过下去。对于董小葵来说，即便再爱一个人，她都不会为得不到而****，为失去而寻死觅活，那不是她的范儿。
既然注定失去。那么，就要勇敢面对。何况，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没有盖棺的那一天，永远不能去定论任何的事情。
想到这个道理，董小葵又暗自瞧不起自己，自言自语：“董小葵，你还抱幻想。许二是杀伐决断的人，可是，他更重视家族荣誉与责任。别傻了，好好过自己的。不就一个男人么？你就纠结个毛的。”
她也对自己有些无语。使劲摇摇头，从床上翻身而起，“唰”地拉开窗帘，真的是日光满眼。对于日光显得弥足珍贵的锦城，这样的满眼金黄的秋阳真是让人振奋的。
董小葵深呼吸，看了看窗外的绿树，碧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颤，泛着明亮的光泽。她站了片刻，转身拖出自己的箱子，换了各自衬衫与休闲西裤，然后下楼梳洗。
董小葵梳洗完毕，想去弄水喝，看见客厅茶几上，有铺开的宣纸。洁白柔软的宣纸上，有欧体的小楷，写得飘逸。
他写：
小葵：
好好照顾自己，早饭在厨房里。我回京城处理事情。你若决定在锦城找工作，那么可以住在这房子里，帮我照管一下，尤其是花圃里那一株牡丹，总是需要细心照料的。
另外，关于研究中国神话系统一事，我希你慎重考虑。我总是不放心别人来做这件事。
他的落款是仲霖，然后又印了私人印章。
董小葵又看了一遍，墨迹已干。显然许二已经离去很久，也许他下楼做好早餐，再上楼来看她，那时候，就已经写好了。
她站在那里，看了片刻，将这张宣纸折叠起来放入口袋。从容地走到厨房，饭菜还在锅里热着。薄薄的熏肉在洁白的瓷盘里装着。
这个男人——
董小葵坐下来，将所有的饭菜全部扫光。然后打开电脑，看了看发出去的简历可有回复。邮箱倒是有新邮件，却并不是简历的回复，而是几封跟游戏有关的。第一封是“最神话”的游戏的更新信息，五把钥匙有了最新线索，并且会在九月开“最美三界，最美故事”评选活动，届时会有丰厚的奖励。
第二封是秋水长歌发来的，说：多日不见卿容，不知卿可念夫君？夫君可是念卿念得紧。
董小葵一怔，这才觉得似乎真的很久没有上游戏去瞧瞧了，就连秋水长歌这样淡然的人都耐不住给她发信息。可见，真是太久了。
不过，秋水长歌这家伙还真是逗，浑身上下都是古典的浪漫，跟许二那家伙有得一比，并且两个人似乎都对中国神话十分有兴趣。上一次，秋水长歌似乎也遗憾中国神话没有真正的体系，太过芜杂混乱，他也似乎说想要研究一下中国神话。
这两个家伙的气质还真是一样。董小葵有许多时候，觉得许二穿上古装，就该是秋水长歌的那种造型，白衣飘飘的男子。
秋水长歌的古典知识造诣颇高，对中国神话也有独到的见解。那么，以后自己偷偷地研究古典神话，倒是可以跟秋水长歌讨论。然后，研究出成果来，再让许二知晓。
于是，她顺手点了游戏，想上去瞧瞧秋水长歌是不是在，若在，倒是可以跟他说一说中国古典神话的研究方向。
但因为太久没上游戏，需要更新客户端程序，系统显示需要两个小时。董小葵觉得这时间太长，于是关掉了更新。回了秋水长歌一封邮件，很荡漾地写：夫君啊，没想到你也会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只是奴最近实在繁忙，夫君见谅。忙完这一阵，定当亲自赔罪。
她想了想，又实在不知写什么。只得说了一句：晴雨难测，注意身体。
发出这一封电子邮件，董小葵给默言打一个电话。默言正在指挥人卸货，十分吵闹。她大声说：“我一会打给你。”
“好。”董小葵挂了电话，开始收拾屋子，修剪花草，清洗床单。
不一会儿，默言打过来，说：“无忧，你让帮忙找的房子已经找到了，可以试住一个月的。我替你交了一个月的钱。”
“那怎么行呢，我一会儿算给你。”董小葵说。
默言嘿嘿一笑，说：“管你的。你在哪里，我一会儿空了，来帮你搬行李。”
董小葵不想默言知道许二这一茬，所以，回答说：“没事，我行李不多，你先忙，我处理一些事情。然后自己过来找你。”
“那也行。不过，你午饭可能留给我陪么？”默言哈哈笑，旁边有人在给她货品清单，用锦城方言在说话。
“晚饭留给你行么？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哈哈，有人请吃饭，我还挑三挑四的。”董小葵也是哈哈一笑。
默言“嗯”了一声，说：“你是老大，没办法滴，这个架子要拿够。对了，最近，家族里都在研究那个副本，有些心得。还有，弄琴和烟花烬头最近说在锦城聚一下，弄琴本身就在锦城，你来这边倒是好，我们亲自研究一下。”
“那敢情好。我在这边安定下来，我们可以经常荡漾一下了，哈哈。”董小葵说。
“那是。老大你召唤，我们自然来了。”默言说，那边又有人在问她事情。于是，默言说：“记得一起吃晚饭，你过来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董小葵将电话挂上，打扫了屋子，给花浇水，然后将窗户关好，又到处检查了一下，这才提着行李离开。
是的，她不可能住在这里。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不能让别人看轻。虽然，她会去住不好的房子，条件也比这里差。但是，她是独立的，是自我的。
是的。她会偶尔回来给花浇水，打扫屋子。但，不会住在这里。
她轻轻锁上门，将钥匙放在贴身的衣兜里。拖着行李走出来，在梧桐浓荫的街头等出租车。忽然，电话响起，董小葵心一惊，拿出电话来看，果然是许二。
她接起来，轻声说：“好。到京城了？”
“还没有走，上午在这边办一些事，下午的飞机。”他说。
“哦，你注意安全。”董小葵说，她真不知该跟许二再说什么。
“我知道。”他说。
然后，两人就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董小葵才问：“几点的飞机？”
“四点起飞。”许二说。
董小葵看了看手表，一点整。她问：“你在机场了？”
“嗯，在去机场的路上。”许二说。
“注意安全。”董小葵又说了这一句。
“好。”许二回答。最后，两人没话说，终于挂了电话。
董小葵站在街边，好一会儿，终于拦到一辆车，她对司机说：“机场。”
第022章 机场
机场，承载相聚离别的地方。有多少相聚的****，就有多少离别的愁绪。董小葵提着行李，打车来到机场。不是离开，而是送别。而这种送别，或许连送别对象都找不到。
午后的日光十分盛大，落在锦城国际机场大楼的外墙玻璃上，映出一片盈盈的流光。
董小葵在机场大楼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有片刻的眩晕。她之前并没有打电话给许二，也没有说要来机场。可是，她就想来。即便没有见到他，也算作一次有始有终的告别。
机场里十分的喧闹，女声的登机提示音十分的温柔。旁边有拥抱的男女，有互相叮嘱的母女，还有不断说话的朋友……
全都是别离的人。董小葵环顾四周，人来人往里，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董小葵其实很清楚，有许二身影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打车来到机场，路上有小小的堵车，这样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而这一个小时，足够许二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大厅的。
人生不是小说，男主角不会始终在机场等待，等着女子来送，即便这个女子没有事先说过要来送他离开。董小葵站在人来人往里，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有点神经质，太过于矫情。于是转身，想要往外走，旁边的服务小姐很温柔地询问：“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董小葵一愣，随即一笑，说：“谢谢，我没事。”
“不客气。”那女子微笑，如沐春风的笑意，然后又去询问旁边一位比较迷茫的老太太是否需要帮忙。
董小葵拖着行李走到大屏幕前认真地看四点飞往京城的航班，显示正常。那么，四点整，他将会离开这座城市。
她只觉得空落落的，一点都不踏实。似乎遇见他的日子，都像是一场太过华美的梦，美到她一点底都没有。
她有些困，于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旁边是一家人在说话，女人在叮嘱女儿和丈夫到了京城给她打电话，让丈夫要照顾好女儿。
女孩子十分撒娇地靠在妈**怀里，说：“不要担心了，q大全国闻名呢。”
“去了要好好学习。”女人帮自己的女儿理了理头发，语气十分不舍。
董小葵独自坐在那里，想起几年前，自己在火车北站的候车厅里，一个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警觉着周遭的每个人的举动。终于开始登车，所有人都开始疯跑。她买的桃子被挤碎。
那时，她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人去寻找火车北站，一个人去京城求学。而那一端，只有一个陈佳川。
想到过去，总是有些酸涩。董小葵咬了咬唇，觉得这样沉湎于过去的自己很让自己讨厌。于是甩了甩头，站起身来，往候机大厅外走，准备坐机场大巴去市区找默言。
机场外，日光正盛大。董小葵转过机场楼时，一下子看到人群中站着的许二。他只是那么站着，周围熙熙攘攘都是人，却全然不是鲜活的，入不了董小葵的眼。她唯独看到他。
许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穿过人群走过来，竟然是笑了，说：“你怎么在这里？”
董小葵慌乱，咳嗽一声，立刻说：“我来送朋友。”
“哦，送朋友。”许二脸上有些失望。
董小葵心里有些不好受，立刻笑了笑，说：“你怎么还没有进安检，我以为你已经进去了。”
“所以，就连电话也不打一个？”许二问。
“机场人太多，很吵闹。我想着等你下飞机了，我再打电话给你。”董小葵看着他，眼也不眨地说谎话，心里全是明净。方才那一些酸涩、不快以及不踏实统统都消散了。
“是吗？”许二低下头来看她。
“真的了。”董小葵眼角眉梢全是笑，也不去管明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她忽然发觉，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就会觉得安定，踏实。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许二说，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说：“走吧，去坐坐。”
两人便在咖啡厅里坐，有轻柔的音乐响起，流水一般的钢琴曲。咖啡的香甜气息弥散，有独自一人的男子打开电脑，神情专注，十指飞舞。
两人相对而坐，搅拌着咖啡，却是没有别的话语。过了一阵子，董小葵终于说：“你怎么不进安检，去候机大厅，那边你们有vip休息室的。”
“嗯，那里确实比这里好。”许二瞧了瞧四周，点点头，然后又说：“不过，我怕某只来了，看不到我，她会独自失望。”
董小葵脑袋一嗡，知道许二指的某只是说自己，却还是装疯卖傻，盈盈笑着，问：“哪一只？”
“董小葵，别装了。”许二说。
“我没装。确实不知。”她讪讪地笑，靠着柔软的椅子。
“我知道你要来。”他直接说，语气平静，却说得她的心跳得厉害。
“我送朋友的，你又知道了。”董小葵小声嘀咕。
“你问了我时间，你这家伙，我太清楚了。”许二说。董小葵觉得有些酸酸的，再清楚又怎样，还不是输给“门当户对”。
不过，她抬头微笑，抵死不承认，说：“你想多了。”
许二不理会，只是瞟她一眼，然后端杯喝了一口咖啡，立刻将杯子推在一边，说：“国内这么多机场，就没个咖啡厅像样。”
董小葵蹙蹙眉，说：“你就挑剔吧。有得喝都不错。”
许二耸耸肩，说：“以后，也别去咖啡厅了，你自己在家磨吧。我那房子里有咖啡机，上好的原料，我给你好了。”
董小葵盈盈一笑，说：“我不喜欢喝咖啡的，只喜欢喝点素雅的茶。”
许二靠在椅子上，瞧了瞧她，慢腾腾地说：“那你分手还选在咖啡厅？”
呔，这真是揭人伤疤的主。董小葵一听他说分手选在咖啡厅。不由得抬眉扫他一眼，问：“这个事，你也调查？”
许二瞟董小葵一眼，说：“我才没那么无聊，只不过那天执行任务，咳——，咳——”
“你不会在咖啡厅执行任务吧？”董小葵一脸悲催，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嗯。就是在那个破咖啡厅，看到某人武力镇压对方。”许二点点头，脸上微微笑。
“拜托，我没有武力镇压。”董小葵轻拍了一下桌子，十分不悦地抗议。
“那个刀叉扔得——啧啧，任凭是谁都吓出一身汗啊。”许二啧啧摇头。
董小葵一想到当天的情形都被许二看见，竟然是说不出的窘迫，脸上佯装生气，说：“许仲霖，你这人有点同情心没有？我的伤心事，你好意思拿出来做笑料。”
她一说，眼一闭，靠着椅子假装生气。心里却是一点的伤心都没有，跟陈佳川的那些似乎都是隔世的记忆了。
“行了，你遇见我，你还好意思觉得伤心？说实话，你那男朋友真不咋样。”许二说，指头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董小葵微眯双目，斜睨着他，不说话。许二坐直身子，说：“真的，我以为那天是你的幸福日，值得庆贺的。”
“是吗？”董小葵低声问，其实心里已经承认许二的说法。是的，庆幸陈佳川不是在与自己成婚多年后，才显露出这种德性。
“当然。不过，你那句‘陈世美是可以值得原谅的’还真让人惊讶啊。”许二继续说，似乎要将董小葵当天的窘迫和伤心都挖出来。
董小葵撇着嘴，抗议说：“不准说了。不准说了。总之，那天是我很悲剧的一天。”
“悲剧啥。你不是遇见我了么？”许二洋洋得意。
董小葵忽有所悟，问：“你昨天不是说，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出租车上吗？这会儿又变成咖啡厅了。许仲霖，你居然都会说谎，哼哼，以后你的话，还有多少可信度。”
这回换许二尴尬了，支支吾吾地说：“有些事，是工作需要，保密的。”
董小葵凑过去，笑着问：“是吗？”
“我工作性质。你懂的，咱们就不多解释了。”许二很笃定地说。
董小葵耸耸肩，表示不相信，继续靠着椅子，看着他。神色里带着盈盈的笑，董小葵想，即便这是一次永诀，即便自己的内心充满忧伤，即便以后是“同心而离居”的局面，她也要从忧伤里化出灿烂的笑容。她只要他记住这笑就好。
“笑什么，难道很不想看到我？”许二有些不自在。
“你明知不是的。”董小葵说，看了看手机，提醒许二：“要开始登机了。”
许二“嗯”了一声，喊了结账，然后站起身往外走。董小葵拖着行李跟上去，在安检处，许二瞧了瞧她的行李，说：“你有你的尊严和立场，我也有我的担忧与关心。董小葵，你不用这样着急吧。”
她低头不语，他忽然将她狠狠搂了一下，然后放开，说：“好好照顾自己，事事都警醒些，要注意休息。”
董小葵听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涩，这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男人，居然开始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关心她了。她想哭，但是却只是笑，还半开玩笑地说：“许仲霖，你老了。开始罗嗦了。”
许二眯了眼，瞧她片刻，说：“我进去。”
“嗯，注意安全。”董小葵站在原地，一直是灿烂的笑容，看着他进安检，直到看不到身影。她的眼泪才流下来。
董小葵紧紧抿着唇，拖着行李到机场的电子牌前坐着，看着他的那一班航班，状态不断刷新。直到航班起飞前的那刻，她的电话忽然响了。是许二打来的。
她立刻接起来，他说：“小葵，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
“嗯，我会。”她说。
“好。我关机了。”许二说。
“嗯。到了给我个信息。”董小葵急忙说。
“好。”他回答，然后挂了电话。
董小葵忽然笑自己好傻。人与人，如何能一离开，便再没有牵绊？如果说要永诀，必得先是空间拉开了距离，淡了情感，然后时间拖长了线，拖出厌烦，最后才是找不到最初的感觉，于是淡了，遗忘了，最终才是永诀。
而，她与他，未来不可可知。
第023章 碎
机场一别，除了许华晨在下飞机给过一个电话说“安全到达”，两人竟然之后也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一条短消息也没有。
董小葵自然也没有主动发短信。两个人的状况太玄妙，而现在是需要时间去沉淀，冷静，然后才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她不想以自己的热情去左右他的决定。
不过，他没有消息过来，董小葵心里到底有淡淡的失落。可是每天看着报纸，cctv，新闻里一出一出的什么访问，接待，什么会议，什么局势的。她就知道许二很忙，还可能很危险。
歌舞升平，太平盛世。总有他们在背后悬着命在守护。她惟有做的，却是在临睡前，说：许仲霖，你得给我好好的。
当然，对于他们两人的来路，是渐渐淡了，还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真是无法知晓的。
好在董小葵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对于无法给出的答案，她不会在内心苦苦纠结，傻傻的，非得要一个方向，一个答案。
在董小葵看来，生活最大的魅力在于永远无法知道来路。而对于人生，她觉得必须活在当下。因为，只有活在当下，活好当下，才能期待未来。
于是，她努力奔走，好好活着。
原本，她向那家叫《梦幻之峰》的游戏杂志社发了简历，但杂志社迟迟没有回应。
于是她开始奔跑在各大人才市场。不过人才市场的需求很****了，招聘技术人员的很多。所以，就算董小葵上的是q大，有点系出名门的感觉，但到底还是专业问题，太过尴尬。跑了几天，也只是发出三份儿简历，其中有一家大型的服装企业招策划，人家要工作经验。董小葵投简历，完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因为她顶着滚滚热浪去人才市场，总不能一份儿都投不出去。于是，也没要人才市场给的简历表，只将自己做的简易简历扔进去，然后果断走出人才市场。
往年，锦城九月初就秋凉。可是今年，九月初，日光却一天比一天盛。
前天跟外婆通电话，外婆絮絮叨叨说今年晒秋老虎晒得狠，不过，家里粮食可以晒得干，不担心发霉。董小葵想到粮食，骤然就想到许二似乎喜欢豆沙馅，于是又叮嘱外婆给留一些做豆沙的原料。虽然，她并不清楚许二会不会再出现在她生命里，等多久会出现，会不会等这红豆沙已经发霉腐坏，他再出现。但她就想准备在这里。
外婆只是高兴，说一个女人喜欢鼓捣吃的，就是喜欢上人了，会鼓捣吃的女人，能抓住男人的，这个女人一定会很幸福的。她听到这类似于“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心”的古式女子心得，只是笑，说：“跟外婆一样幸福就好。”
“要比外婆幸福才好。”外婆的牙齿掉了很多，说话有些不关风，不太清楚。
她还是笑，朗声说：“好的，我一定努力。”接下来，又与外婆说了一会儿话，终究是挂了电话，开始收拾小屋。
那是默言帮着她找的房子。房子原本是铁路职工宿舍，上了好些年头，墙壁上全是岁月斑驳的痕迹。不过，即便是两室一厅的旧房子，其实很不错。首先，这里是旧房子，住的大多数是一些退休的老职工，所以很安静。其次，因为是旧房子，房子周围藤萝交缠，碧绿的叶子在窗口轻颤，院落里高大的树长得茂盛，树下有很多花屋子开放，空气不错。并且，这里是老房子，住的是老职工，担忧父母的子女，自然要求安全，所以安保不错。
当然，房东也将这房间装修得不错，厨房卫生间的配备都不错，房间的墙壁刷的是淡绿的漆，加上黄绿的窗帘，让人看起来感觉很宁静。
只是，这房间除衣柜、铁架床，写字台，再也没有别的。董小葵买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在楼下申请了网络。便算是入住，之后就是发简历，开始跑人才市场。成天忙得像一只陀螺，只转不休，就连跟默言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去商场淘打折的生活用具。
今天去看看吧。董小葵从人才市场走出来，看看晒得忒狠的骄阳。打开遮阳伞走到公交站台，站台上热浪滚滚，混着汽车尾气，让董小葵的胃部有微微的呕吐感。
挤上公交车，去附近的几家商场转悠。没淘到合适的。其实主要是因为价格是她接受不的。只是，她到底是喜欢厨房用具，尤其是大朵花的白色薄瓷碗，所以狠心买了一对。没想到商场还送筷子，两双筷子，那说那筷子是和和美美，成双成对。包装得像某种巧克力品牌。
那导购小姐一直祝福她。董小葵微微笑，不言语。从商场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锦城属于盆地中心平原地带，即便是再盛大的太阳，也是出来得晚，回去得早。四点过，太阳已经弱了不少，只不过在高楼大厦之间的外墙玻璃上反复折射，最后，落在地上，便成了淡薄的光影，像是曾经经过的一些柔和时刻，轻柔得像是羽毛，似有若无在心间飘动。
她提着那一对碗、两双筷子，穿过步行街，想到对面站台上等公交车会回家。正是周五，有很多公司会提早放假，有些学校也会提早放学。站台上人潮拥挤。董小葵挪了挪步，护着自己的包，抬头便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大楼。
这里几乎是锦城所有媒体的集中地。《梦幻之峰》杂志社也在这里的。她忽然想上去看看，终究是没有去。虽然她比较中意这杂志社，但她还不至于这般鲁莽，丢了尊严。
再说了，这些年，利用招聘信息打广告这种事是惯常手段。比如，有些所谓的服装品牌，永远都在招聘，但是，永远不会录用任何人。
其实，她有些痛恨这种广告的手段，比电视台那种张大妈使用前和张大妈使用后对比的恶心广告更让人恶心。那种广告只是让人反感，而这种虚假的招聘信息欺骗的人的认真，击碎的是人的自信，有些初涉职场的人或许就因为这种虚假的招聘倍受打击，从而将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丁点自信都丢了。也许，就这样，影响了人家一生的命运。
想到此，董小葵对于去《梦幻之峰》的念头已经打消了。再跑一段时间的人才市场，先找个工作做着。挣到房租和饭钱，再瞧瞧别的机会。毕竟，人一辈子，机会不会一直摆在那里。只有可遇不可求的才称为机会。
一个人要成功，要冷静，沉静，耐得住。不能急躁。董小葵安慰自己。
回到宿舍，自己熬了清粥，炒了青菜，又煮了红枣银耳汤，用了新买的碗，大朵的牡丹绽放。她想起许二叮嘱她要去照管一下院落里的那株牡丹，明天周六，上午有一场招聘会，正巧离他的房子近，那么去完招聘会，就去打扫一下房子，照管一下那株牡丹。
董小葵端了新碗，用新筷，依旧是开着电视，就着cctv的七点半新闻看。新闻里自然看不到许二，但看到某些新闻，多多少少可以知道他大约又在忙了。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照例查看邮箱，只有一封邮件。不是招聘回复，而是秋水长歌发来的。
吾妻无忧：
近日，为夫甚为忙碌，冷落吾妻，自是不该。敬请谅解，另，夫十分记挂吾妻，新出的钥匙碎片线索人物，和战神幻归位的新任务固然很具****，然夫更担心妻之身体，为夫不在，望节制，切勿太晚。待夫归来，与你一并研究。
又及：勿记挂为夫。夫当“努力加餐饭”。
夫秋水长歌
董小葵看这封信，不由得噗嗤一笑，然后又读了一遍。暗自撇撇嘴：这家伙，谁记挂他了。
不过，那句“努力加餐饭”却是让她心里一凉，像是离开京城时，在明亮的候机大厅，许二也曾这样叮嘱，让她好好吃饭的。
仲霖，我会好好吃饭的。董小葵瞧了瞧窗外，对面藤蔓缠绕的窗口透出温暖的光，有孩子在唱《数鸭子》，童声稚嫩。
她忽然也想唱歌，唱那首《每当变幻时》。其实，那也是一首儿歌。当初并不是这样的唱词，如今是这样的罢了。不过，她更喜欢这样的唱词。一句句都是人生哲理。
她终究没有唱，只是播放了这首歌，将音乐声调得很低。开始在同学qq群里寻找合租者。因为就算这是老房子，租金也是不菲，她犯不着让一间房子空着。
高中的同学，在锦城的大多数已经是成双成对，早就安定下来，有几个有意向换租房地点的，还要过几个月。因为那边交了半年的钱，横竖不合适。至于大学同学，没几个在锦城的，即便在，也跟高中同学的现状一样。
如果让她去同城合租网站发布合租消息，她终究不乐意。因为是陌生人，一点都没有交集，这样就忽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可能看到她起床时蓬头垢面的面目，她是很受不了的。
她轻轻靠在木头椅子上，这才发觉社会永远比想象中困难，尤其是她这种身份，这种学历，没有丝毫家庭背景的人，在城市里，每一步都有着不知名的艰难险阻。
音箱里还在播放《每当变幻时》，她看看时间，八点过，还算早。于是，挂上游戏。看着“最神话”跳转的画面似乎改了一些，比过去更华美。
刚挂上游戏，一系列的招呼就来了，都在惊讶无忧居然登录了。短耳猫咪说：我还以为老大不玩了。
董小葵在家族频道发一个笑的表情，说：我只是忙，怎么会忘记大家。
弄琴立马浮上来，说：无忧，默言跟你说了吧？咱们家在锦城聚一下，有意者都可来。你现在是在锦城的，可不许跑了。
董小葵十指飞舞，说：自然不会忘。不过，我可能比较忙，得你们组织。最近要找工作，还要物色个合租的。哼哼。
这话刚发出去，家族里一个二十级的魔族祭司叫“彼岸花开”的发了话：老大，我跟你合租。
这是十分陌生的id，以前并没有见过。董小葵打了一个窘迫的符号。问：你在何处？
彼岸花开：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呗。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全都在说：呀，这话多jq的。
彼岸花开：不消说你们，我跟老大密聊去。
董小葵有些不自在，密聊弄琴：这娃谁收进来的？
弄琴：大约是慕名而来，一来就说是无忧的粉丝。我们都怕是敌对的间谍，所以，都没让丫的进q群。
“我们什么时候有敌对的？”董小葵忽然问。以前，无忧阁的宗旨是不惹是非，好好享受游戏，下下本，做做任务，看看风景，倒卖装备，最终目标：捞钱。
这下换弄琴丢下一句“那个，无忧老大，我还有些事要做，先撤了”，然后，她果断下线。这事果然有猫腻，看来这些家伙趁她不在，没少惹是生非的。
董小葵又密聊解毒物语，问：我们跟谁敌对了？怎么来的敌对？
解毒物语这才一五一十地说是弄琴跟“玄武三杰”杠上了，上次因短耳猫咪采集事件引起的那件事，虽然惩罚了那个小号。但是，玄武三杰很会挑事。尤其是那个长江滚滚滚，在神界云端演兵场遇见，就专追着弄琴杀。后来，在野外也多次杀弄琴。再加上消失多日的川流不息忽然出现，一改以前匠神风范，儒雅气息全无。对于无忧阁的人全力击杀，而且那****匠神全身装备炼化得很高。
董小葵心里疑惑，陈佳川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种极端？她又问了问是不是有其他的情况。
解毒物语：没有。我们一直都研究那个副本，每天团扑两次。其余的人采集，炼化，做任务，找钥匙线索。就是弄琴爱去演兵场竞技。可是，她也是极懂分寸的。就是因为你和秋水长歌比较少来，大约他们以为你们不来了。这次更新钥匙线索，全服的人都像打鸡血一样，疯了一般寻找钥匙，你和秋水长歌竟然销声匿迹。很多人都在揣测你们的去向呢。
董小葵不由得吐出一口气，说：真是人心险恶。好了，敌对这事，过两天。我亲自处理，这几天忙着找工作，郁闷死了。
解毒物语：我听默言说了，可惜我不在锦城，这会儿也没法休假，不然我也来聚一下。
董小葵发了个笑的表情，说：来日方长的。
正在这时，默言密聊她，说：嘿嘿，如果秋水长歌一会儿上来，你果断邀请他来聚会。下周六，嘿嘿。如果他敢来，无忧，抓紧机会啊。上次我跟此岸彼岸聊了很久，觉得这娃应该很不错。与你算作天生一对了。
相见不如怀念。这句话是形容网络男女的。在董小葵的印象中，秋水长歌始终是一袭白衣的男子，没有任何现代的气息，她从没想过去见面。秋水长歌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梦。她总是愿意想象他的造型就是古装版本的许二。总觉得那人物的气质就该是许二有的。
想到许二，她略略抬头看窗外，不知他在做啥。
默言发来一个拍打的表情：到底行不行？
董小葵回答：相见不如怀念。还是不要了。
默言：你不约，我约。你看看他得瑟的，一口一个夫人，还发东方频道喊吾妻无忧的。必须看看这家伙。
“那你们自己去邀请。我敢打赌，他不会答应。”董小葵说，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笃定，好像很了解秋水长歌一样。
默言：那一言为定，我自己去邀请。
董小葵没说话，却是先前那要合租的小号开了密聊，说：我跟你合租，说真的。
“可是你都没有在锦城。”董小葵据实回答。
彼岸花开：老娘是此岸彼岸，明天就到锦城来发展。
董小葵一看，懵了，连忙问：你为嘛挂小号？还装神弄鬼的，挂个魔界的号。
彼岸花开：别说了。我躲人呢。我徒弟莫长离已经快将我烦死了，笨到不行。还有，碧霄灏云也怪怪的，非得要我嫁给他。我躲着呢。反正练练小号。
董小葵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生活总是那么奇迹，她不由得一笑，说：“你傲娇了。碧霄灏云丝毫不输给秋水长歌的。你就从了吧。”
“我呸。你上次还跟我说碧霄灏云很古典气质，说话有礼貌。可是，经过相处，我就发现这人操作很水，说话没一点古典气息。疑心是你骗我。”彼岸花开发了撞墙的表情，义愤填膺。
“我可没有，上一次，确实是这样的，我跟于素心决斗时，他还指点了我，很大侠的感觉。”董小葵也觉得疑惑，继而怀疑现在的碧霄灏云是买号的。不过，买这么个极品号，也得花好些钱的，不知怎么就看上夏可可了。
不过夏可可自身还有一个叶三要处理，貌似听许二说，叶三要对人好，绝对要把那个人逼疯。如果那人没疯，继而降服了叶三，那么，大约就修成正果了。
想到叶三和夏可可，董小葵总觉得世界充满美好。她一笑，说：好好发展呗，要不就跟你的叶三哥大战三百回合。
“我呸，你别说那个扫把星，我下周三杀过来。”夏可可说话这句，立马下线。
董小葵正想追问，手机却响了。她一激动，去拿手机，脚撞在柜子角落，龇牙咧嘴的疼。也顾不得，跳着过去接电话。
第024章 无题
电话号码十分陌生，所显示地是京城。董小葵看到那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唇边露出一抹笑。也顾不得小腿撞得痛，将电话接起来。不过，到底还是克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绪，平静地问：“您好，请问找哪位？”
“我。”那边只回到这么一个字，声音低沉。
董小葵“哦”了一声，心想：果然是他。他还是打电话来了。
“对了，你有什么事吗？”董小葵问，原本是礼貌性的询问，一问出来就觉得有些生分，不对劲。
果然，小气的许二有些不乐意，静默了好久，才说：“我想问问，我的那株牡丹有没有照顾？”
“正准备明天去。”董小葵据实以答。又觉得这对话很荒诞。两个人明明不是因为这个，却说这样的话题。
“你要常常去看看，那株是名贵品种。”许二叮嘱。
董小葵很乖巧地回答：“好。我记下了。”
她难得这样乖巧，这样顺着许二。这倒是让许二十分惊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董小葵。两人又是一时无声。
董小葵站在客厅的阳台前，看着远处的霓虹色彩，五颜六色的，极为不真实。她略略靠着阳台，捕捉许二的呼吸声，似有若无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在电话那端的他，这一刻应该是懒懒地靠着沙发，习惯性右手接电话，头会略略偏向右边，露出更为好看的左边脸部轮廓，眼睛半垂着，感觉像是要睡着了。
“董小葵。有好好照顾自己么？”许二忽然问。
董小葵自然感动，面上却不肯透露一丝一毫，在电话这端哈哈笑，以笑来掩饰内心的起伏澎湃，哈哈一笑，说：“许二公子也会关心人了。”
许二“哼”了一声，没多说话，片刻之后，他说：“好了，我要忙了。”
“嗯。一切小心。”她说。
“嗯。”他回答，然后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许二挂了电话，继续去忙碌了。董小葵仔细想了想，许二打电话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依照最近的新闻所指，他应该十分繁忙。能在这样繁忙的时刻打电话来，这已经很难得。
董小葵抿着唇，终于是笑了。好吧，她也在心底说自己傻。她承认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傻气。而她确信自己爱着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深刻。她无法去丈量。
董小葵心潮起伏，这样一路踱步到卧房，缓缓走到电脑前，继续看游戏信息。游戏里各个频道都在闪烁，到处都有人喊下各种副本。而家族频道十分安静，有人偶尔说话，都是在交流游戏交易市场的价格变动，采集心得。
董小葵有些不适合。似乎是自己离开游戏太久了一样。
解毒物语：老大，去星山脚下那个副本么？据说最近更新后，将战神爱情的真相揭露出了一部分，我十分感兴趣。可是直到如今，我们都还没有过去。
董小葵摇了摇头，仿佛解毒物语就在她对面。她觉得这是十分可笑的举动。
解毒物语：族长，你的如影随形修炼高一点，就可以带着我们的下这个副本了。我看官网资料，你的“如影随形”不仅仅可以大大提高你自身的闪避，还可以在组队时，提高整个团队的闪避。所以啊，你如果组织，肯定会过的。
董小葵也知道那如影随形是极品，可现在就不想挪动分毫，于是她婉言拒绝，自己一个人招来毕方鸟，一跃而上，漫无目的地乱转。竟然是转到了春城。
她想起当日初到春城，秋水长歌与她在这里一步一步丈量过去，又寻到世外桃源一下的断崖之底，那座院落虽然虚拟，但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情义。
于是，她决定下去瞧瞧，刚刚转过街角，就默然进入战斗状态，系统提示：你正受到玩家鱼鲛人的攻击。
在玄武，敢攻击无忧，这人胆子也实在太大。董小葵适才的昏昏**睡全然消失。四处张望，准备找到那个人。
第025章 波云诡异
定睛一看，看到鱼鲛人正站在城门楼上，手里拿着射日弓。这射日弓可是十大神器之一，上一次****月活动后才浮现出来，市场价折合人民币三千多，能买这把弓的人也必定不是普通玩家。
董小葵一边进入防御状态，一边瞧那人的资料：天界战斗系，只不过与董小葵的剑客不同，他是属于远程攻击类，拿射日弓正是如虎添翼。
她有看了看统计数据，这人一招穿云箭打掉她六千多的血。在玄武区，她的防御与闪避都算高，能够一招打掉她这么多的血，即便是她没有进入防御状态，也必得是“玄武三杰”之类的人。可是这个鱼鲛人竟然是从未听过的，难道是去了诛仙台，出了钱，跳入诛仙台之火，改了姓名或者性别？
董小葵瞧着那人，用当前频道问：为何偷袭人？
鱼鲛人：练练。
这回答让人无语，她打了一个无语的表情，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鱼鲛人：无忧，传说中天界曾经的女战神。
如果他是跟她说话，有语气的话，那“曾经”两个字，应该是咬得很重。董小葵瞧了一遍，说：何为曾经？
鱼鲛人：不为什么。只想这样说而已。
董小葵忽然觉得此人是极度无聊之人，于是不予理会，快步出城，往断崖边去。
谁知道，那鱼鲛人又射来一箭。这一次，董小葵躲开了。因为之前开了闪避的技能，又有防御技能。所以，这一次，董小葵并没有怎么失血。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亮出了青霜剑，用当前频道问：你要如何？
鱼鲛人：杀你。
董小葵一笑，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就是秋水长歌也不会这般说。何况，大凡玄武区的人都知道，她现在不仅仅是天界女战神，更是秋水长歌的妻子。秋水长歌与碧霄灏云两人的战绩辉煌，最近已有好事者扒拉出来，他两人已经成为玄武区的传奇。
大约在玄武区还没有谁有心思去动无忧。可是这个鱼鲛人竟然咄咄逼人。
无忧：你觉得你有这个实力吗？
鱼鲛人：也许有，也许没有。所以，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董小葵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打了一个淡笑的表情，说：这本身就是游戏。
鱼鲛人没有理会，而是说：如果我能杀了你，那么，你就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我不能杀你，那我就把我全身的装备都送给你。
鱼鲛人虽然是弓箭手，在“最神话”所有的职业里，弓箭手的装备是最便宜的。但鱼鲛人身上的装备却都算是顶级，并且进行过最高级别的加护，镶嵌各种属性宝石。全身装备合起来，应该也是七八千人民币的价格。不过，最近的神话市场，董小葵还没有回答，不知晓现在的行情。
“怎么样？”鱼鲛人问。
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但董小葵更直觉其中有猫腻。
鱼鲛人敢这么说，可是不下战贴，而是荒郊野外的偷袭。并且如果是偷袭，弓箭手应该先用“醉梦捆仙”让目标陷入迷醉，使对方无法使用技能，然后使用穿云箭。如果是射日弓在手的话，会使用落日神箭配合射日弓。这样，即便是闪避够高的无忧，基本上也会掉分之二的血。如果这个时候再用“醉梦捆仙”，无忧不能发动抵抗，基本上就挂了。
可是，他一开始使用的并不是“醉梦捆仙”，而是穿云箭。这样，如果董小葵要反击，他基本上没有活路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董小葵立刻回答：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你还是好好玩游戏。看风景，研究故事，下副本打装备，或者炼制装备，赚钱，凭君选择。
鱼鲛人终于发了一个笑的表情：我目前，只对无忧感兴趣。
董小葵也是发一个笑的表情，说：想以我来让竖子成名？最好还是下战贴，我会准时迎战的。
鱼鲛人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说：难道无忧不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你都不查查我的来历？
“我记得排行榜上，弓箭手第一，叫长相拉仇恨，并没有传说中的对月流珠。”董小葵一笑，也暗中觉得自己大意。立刻开了彩虹之城网页去查神话英雄。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弓箭手竟然是朱雀区天界战神，半个月前刚刚换服务器。
“你原来是朱雀区的？”董小葵不由得问。
“是的。听说玄武区有很厉害的女战神无忧。我十分感兴趣，再说了，朱雀区老没意思的。”鱼鲛人回答。
董小葵暗骂又是个有钱烧的慌的。这转区，不管是垃圾的号，还是大神的号，都得花至少五万块。因此很少有人转区。
“十分荣幸，阁下居然花这么多钱转区，特地来看看我，受宠若惊。”董小葵说，心里疑虑更深，这玄武区也不是她一枝独大。就是pk厉害的女性玩家也有很多，比如此岸彼岸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为何唯独是听说过她呢？那一定是有人向他讲过。只是这个人是谁？
鱼鲛人：只是听说玄武区很有意思，女战神无忧操作很不错。离婚女还能嫁战神排行榜第一。
董小葵听得这事，觉出讽刺，于是发了个笑的表情，说：多谢赞誉，本姑娘今天没空理你。
鱼鲛人：那我就杀了你。
他刚说完，果然用了“醉梦捆仙”，亏得董小葵早有防备，纵身往后一跃，往断崖下跳去，超出他的攻击范围。
御风而下，落在竹林里，速度跑起来，很很快就消失在竹林中。当刚刚到桃花林时，鱼鲛人发了私聊窗口：如果你需要我正式下战贴也行。明天我会在神界的公告栏上发战贴的。至于战贴内容我会拟定好，我想到时候，你会答应迎战的。
董小葵回答：那就看阁下的诚意了。不过，我夫君既然是秋水长歌。那么，我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会保护，你得问问他。
鱼鲛人：这是你们的事。明天我会下战贴给你。
董小葵：我不一定有时间去接。
对方不再说话，董小葵也不再理会，只一个人漫步，穿过桃花林，便是断崖下的房子。那房子十分古典。目前游戏时间是白天，和暖的日光照着。跟那晚与秋水长歌一起来到这里的感觉很不一样，那晚是月色朦胧，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而今，日光和暖，粉嫩桃花艳冠枝头。她清楚地看到那小屋的名字：宁园。
虽然是篆书，但这两个字，她不至于看错。于是，董小葵非常彻底地震惊在那里。那一晚，她只顾要寻到秋水长歌，游戏时间又是晚上，后来自己也来了几次，极少注意这房子的匾额。
以前应该没有吧？董小葵站在房子前，看了又看。因为以前没有记忆，所以，并不确定。
这肯定是巧合。许二那家伙又不打游戏，怎么可能去研发游戏。上次，人家送他的顶级操作装备，他都束之高阁。
这个宁园应该就是宁静的院落的意思了。“最神话”的开发组总是很能抓住人心的，很多场景仿若就是想象的重现。像是儿时看神话故事做的梦，竟然就在这里成为现实。那么，忙碌的都市人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部分也不足为奇。
宁园董小葵念着这个名字，觉得格外亲切。然后，她转动鼠标，环顾四周，落英缤纷，绿树茂密，更远处是竹林铺天盖地。日光和暖，有鸟雀在地上跳跃。小院子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增加了一块菜地，架子上的四季豆已经开花。
董小葵呵呵一笑，这个菜地应该是最近更新加的吧。那几次都没看到。没想到开发组还照顾风景党，居然将这种细节也做到了。
她想到许二宁园的菜地，不由得蹦跳过去，一株一株的看，做得十分细致逼真。
流连一阵，便是跨进屋去。院落里，碧苔蔓延，落叶似乎刚刚被清扫。墙角里有一株栀子花开得热烈。董小葵确信以前并没有这株栀子花。也是这次更新的产物，看来这种细节都更新了，那么这游戏肯定与以前大不一样，得仔细看看。
董小葵正欲走，鼠标转了一个角度，觉得这栀子花很眼熟。于是站定，又移动鼠标，换了很多个视角，最终换做从空中俯视的视角。看了一会儿，才觉得这栀子花的树形跟家里那棵很像。
董小葵不由得高兴起来，又跑到栀子花旁边摆动角度，最终做了一个姿势，截了几张图，看了看，十分满意，存了起来。
然后，她到处转了一圈。又到上次那个梳妆台边坐着，上一次，秋水长歌在这里为她画眉。说什么“懒起画娥眉”的。
董小葵轻轻笑，总是想起许二。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他喜欢的。那晚，他说过想要这样一个宁静的地方，研究中国神话。最好还有红袖添香什么的。
那家伙想的倒是美。董小葵耸耸肩，听见附近钟楼的钟声，似乎是晚上十点了。明天要去帮许二照顾那株牡丹，打扫卫生。据那家伙发来短信交代，因为有董小葵在，他连钟点工都辞退了。
哼哼，还真当她是做苦力的。当董小葵将这句话发过去，许二回答是：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以前是逼不得已的。如今有你，就辛苦你了。
这句话没啥，可是仔细一想，真的是让人中毒的话。这个男人这么一说，不就是当她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么？以前谁跟她说，这男人不善于表达来着？简直就是表达的妖孽。
董小葵想到那一次短信对话。不由得撇撇嘴，想：许仲霖，你这样，让人怎么远离你，怎么淡了这感情？
有些无奈，有些沮丧。准备下线。还是有些不舍，想要再在这房子周围转转，看看有什么新更新的。于是就往后院走。
后院居然有几只母鸡在散步，青石板的洗衣台上居然卧着两只猫，一只肥胖的白猫，一只清瘦的灰猫，居然悠闲地晒太阳。
董小葵乐了。以前来，觉得这是一个空无一人的院落，现在来看，有生气多了。
她立刻跑过去，瞧那只猫。点了点那只白猫，白猫居然喵一声，吓了董小葵一跳。呀，还挺逼真的，她又点了点那只灰猫，灰猫没有叫，而是睁开眼睛，然后站起来，这才“喵”了一声。
哈哈，下次一定要喊此岸彼岸来看看。这家伙一定会惊讶的。对了，还得喊烟花烬头，那女人热衷于探索地图的。嗯，还得喊上短耳猫咪，那女人除了采集各种材料之外，还喜欢研究“最神话”的风景区特色。
她又到处转了转，看到后院书房后面，还有一间半虚掩房门的房间。
董小葵往里面走，这居然是一间练武的房间，里面最多的武器是各种剑，还有一把大刀，一柄三叉戟。不过，因为不是游戏任务，这些剑都只能看，并不能取。董小葵对剑并不懂，只是觉得这些剑，有的似乎似曾相识。
她看了一阵，有些疲累，觉得应该下线，旁边一方打坐的软席。董小葵往上面一座，看到对面写的横幅：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她看了片刻，很好看的柳体行楷。然后，准备下线。可是，正在这时，解毒物语发来信息说：老大，有个叫鱼鲛人的弓箭手发了个战贴，挑战你的，具体内容还没写，这个可是朱雀区转过来，我去朱雀区打听过了，rmb玩家，金主一个，装备极好，操作恐怖。无忧，这人转过来，一直没动静，我们也鲜少见到。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挑战的居然是你。他连常常在线的碧霄灏云都没有挑战。
董小葵：没事，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必理会。我先下线，明天再说。
董小葵又在家族频道和好友频道发了这一条公告，让大家不必理会。明天她自然会处理这事。一发完，也不等众人回答，她毅然下线。
关电脑之前，习惯性地看看电子邮箱。依旧没有新邮件。她其实还是想去那家杂志社的，于是她有打开先前发的简历，没觉得不妥啊。依照他们的要求，她的条件完全符合的。以前，她也为很多杂志社写过各种东西。为了钱，她能写出各种文风与文体。算是混迹这一行的老人了的。
看来这招聘信息真是坑爹的广告手段。她撇撇嘴，关了电子邮箱。又浏览了一下本市的人才网站，小心筛选，将那些看起来像是挂广告的招聘信息全部拖入自己的黑名单。又选了几家看起来不错的，发送了简历。
这其实只是“普遍撒网，重点抓鱼”，看看跟哪个公司有缘吧。找工作跟找老公似的，也要靠缘分的。
发出了简历，董小葵关了电脑，起身去洗漱，然后睡去。
****无梦，早上连闹铃都忽略了。直到十点过，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抓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有个十分温柔且有礼貌的女声：“请问是董小葵小姐吗？”
“我就是，你是哪位？”董小葵一听是陌生的声音，睡意去了一半，立刻一骨碌爬起来。
那女子轻柔地笑，说：“我是云帆实业连锁的企划经理秘书，想问董小姐需要应聘的是什么职位呢？您投递的自制简历，并没有说明您需要应聘什么样的职位。”
什么云帆实业连锁。董小葵压根儿没印象。她一时没回答，但想了想，既然是企划部，那么自己应聘的应该跟文字有关。所以，她瞎猫死耗子一把，说：“文案策划。”
那女子十分温柔，说：“好的，我会注明。”
“好，谢谢。”董小葵回答，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那我不打扰董小姐了。”那女子的声音十分动听。
董小葵也是说了一声再见，那女子挂了电话。她这才去查了查云帆实业连锁，是做男士服装的公司，她这才记起来，是前几天，死马当做活马医，随手投递的简历。对于云帆实业连锁，她倒是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功课都做到那个杂志社去了。
不过，毕竟人家那杂志社是锦城报业集团的，根红苗正的。自然有拽的资本了。
董小葵懒得再想，起床梳洗，吃了牛奶鸡蛋，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出门去许二那边打扫。忙碌到了下午两点，总算是打扫完毕。顺手将上午路过菜市场买的青菜、鸡蛋、挂面一并煮了，对付了午餐。
外面太阳十分毒辣，她也不想挪动出去。索性就在许二的书房里翻找一些典籍。想看看有关中国神话的书。书架上的书大约是太久没有翻动，有一种微微的刺鼻，她开了窗，让风在屋子里穿梭，风里带着幽香。
捡了一本别注版本的《山海经》看起来，因为是别注版本，看起来十分吃力。看了几页，看得人都困了。她坐在地板上，靠着书架，捶了捶脖子。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看了看，又是上午那云帆实业连锁的电话,不知又问什么了。
第026章 琐碎
董小葵接起电话来，满以为又是那个女子打来的，谁知是一个沉静的男声，用的是普通话，音色十分好。
他说：“请问是董小葵小姐吗？我是云帆实业连锁的企划部经理秦敏，你的简历我看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到这边一趟吗？”
董小葵一下子盘腿坐直身子，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获得面试机会？”
那人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呵呵一笑，说：“也算是吧，我觉得你的简历没有浮华，所有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你所附上的资料以及过去的作品，以及你个人的博客上的文字想象力十分符合，所以，我想如果你还没有中意额公司，我想你抽空到我公司来，我们谈谈。”
董小葵倒没想到这人一开始就显山露水，将自己的意图说得那么明了。不如想象中的那些人，全是装b角色，拿捏架子，对待小新人，一副前辈高高在上的态势。
这人这样坦诚，她倒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愣了片刻，才说：“我还没去处，能得到您的肯定十分荣幸。不过，今天是周六，打扰您，不好吧？”
“嗯，是的。下周若有空，你可先打一个电话。本来这个招聘信息，人事部门已经做了一周多了。其余的部门都已经处理好。只是我在出差，刚刚才回来。”他十分客气地说。语调里有着愉悦的成分。
“好的。那我下周就打扰了。”董小葵笑了笑。
那人说：“好的，下周我都在公司，那就不耽误你的周末时间了。”男子轻轻一笑，十分礼貌。
董小葵自然客套寒暄，然后挂了电话。
回过神来，又有些紧张。这个公司，当初并不是很了解，这样突然不同寻常的举动，真是十分诡异的。必须得去查一下。于是，她放下《山海经》，打开桌上的电脑，查了一下云帆实业连锁。原来是一家以男士服装为主，走高端的男士用品的公司，店铺已经占领了好几个大型城市。
这种公司的企划部会需要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家伙？即便是她之前为了钱却确实写了不少狗皮膏药的各色东西，还有许多颇得赞誉，那个矫情的博客也在各大博客排行榜前列。但是这些东西在职场上或许最没有用的吧。
不过，企划部也许需要这些。董小葵查询了一阵，甚至查到了他们企划部的电话确实是刚刚那个来电。又查看了公司的主页，甚至看到了那个企划经理的照片，轮廓分明的国字脸，眼神很干净，不过眉头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威严，一袭正装。
董小葵也顾不得研究中国神话，一个下午就窝在许二的书房，研究云帆实业连锁的各项理念，大记事，开放目的，以及整个企划部过往的作品等。
看了几个小时，大概有了一个度。将一些可能出现的对话情况，以及一些可能涉及的理念的东西都列了一些，自己看了看，心中有了个数，这才算是放心。
关电脑时，董小葵拍拍发酸的肩膀，看看窗外，日头西斜。她收拾了东西，轻轻关了门，将钥匙贴身收好，照例出去公交车站台，坐车去找默言。
默言的丈夫去杭州看市场，还没有回来，她十分忙。董小葵在公交车站等车。下午的公交车站，人山人海，每一辆车都爆满，人们还拼命往里面挤。董小葵等待的那一路公交车，因为是繁华线路，下班高峰期更是无法挤上去。她索性缓了一缓，在附近逛了逛，路过一个书店，走进去准备买一点有关企划策划的书。既然，云帆实业连锁还算大公司，而且这样的邀约，似乎是十分真诚，很有戏的模样。自己就是临时抱佛脚，也得看看。
一旦进入公司，公司是没有义务等你去慢慢熟悉公司，熟悉你的业务流程。公司需要的是产出，需要的是效益，需要从你身上看到最大的价值。所以，一旦进入公司，一般只有一天，最多会有两天给人适应。对于这些事情，董小葵与默言之类的人接触过，以前自己疯狂赚钱的时候，也曾帮人写过许多论文，与人交流过，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她在一排排的书架中寻找，找到了一些书，名字很有指导性，可是随便翻几页，董小葵觉得自己都能编的比这个更好，索性放下了。找了一圈，果然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转到游戏板块看看，不自觉就看到那本《梦幻之峰》的杂志。
看到那杂志，手一犹豫，还是拿起来。这是最新一期的，月初出版。页面一如既往的华美，介绍各种新开的游戏故事，以及升级指导，还有各种玩家心得。“最神话”这一期介绍的是全息战局，却只是全息战局的序言部分，据说庐山真面目部分还是没有揭开。据说是全息战局对于人的意志力、硬件设备等要求很高，因此，彩虹之城官方对于能够进入全息战局的玩家是进行了严格的考核。并且据说全息战局将会在明年初，进行真正的发布，以及玩法。
“作为国内第一款全息战局的游戏，“最神话”必将引人瞩目。全息战局诱人已经引得各方投资者纷纷侧目，很多玩家都投入“最神话”d版本，纷纷为了全息战局的入场券而努力，尤其是每个服务区所对普通玩家开放的五把钥匙更是引得许多玩家癫狂，甚至有些玩家不惜重金转服务器。”
董小葵看到这段话，一下子想到了鱼鲛人。不知他转服务器是个人兴趣，还是为五把钥匙，抑或者是其他的目的，不过这人似乎来者不善，竟然向她下战贴，听他那意思，似乎是以前就听过他。那么，除了玄武区的人会说起她，还有谁会说起呢？
这又不知是哪一个仇家干的事。董小葵兀自想。随手又翻了几页，赫然看到《梦幻之锋》的招聘广告。她在心里鄙视一番，却看到下面有个声明启示，是说最近被病毒攻破电脑，来的稿件以及投递来的简历皆化为泡影，望广大对杂志厚爱的人原谅。
不会吧？董小葵一看那启示，又仔细看看，确实没错。她撇撇嘴，想起前不久确实有病毒侵袭电子邮箱。董小槐的电脑中毒，里面的资料都重新做，他成天就在骂。
原来如此。那么，今天再发一份简历过去。董小葵这样想，不过又想到云帆实业连锁，这样犹豫不定似乎有些不好。
片刻后，“普遍撒网，重点抓鱼”的思想占了上风。她决定再投递一份儿简历，毕竟这杂志社是她感兴趣的。而且，这杂志属于锦城报业集团，如果进去，路子应该是很宽的。
想到这些，心情甚好的董小葵立刻掏钱买了这本价值不菲的杂志。然后往公交站台去。坐了公交车，去找默言，两人去羊西线吃冷锅鱼。
店面不大，生意十分火爆。默言觉得这样的地方总是吃得尽兴，喜气。董小葵呵呵地笑，认真地吃。店铺里的电视在放新闻联播，她总是习惯性地关心。看到那些新闻，总是浮现许二的样子。
不知他身体如何。她习惯性地想，竟然就咬到舌头，疼得眼泪直流。默言一看，傻了眼，继而说：“你这家伙，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心不在焉的，你啊。”
她递了纸巾给她，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董小葵摇摇头，说：“没事。”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想哭。只是一个劲儿地吸气，说舌头疼，其实是不想眼泪流下来。
这次河鱼总是吃得不尽兴。默言开了车子送她回去，明知那鱼鲛人会写挑战书，下战贴。她也懒得上线。洗了澡睡去。
迷迷糊糊里，妈妈打电话来，说小槐明天要去学校，让董小葵去送一送。董小葵“嗯”了一声，妈妈就交了电话给董小槐。
董小葵知道妈妈还有点怪她。但是她累了，不想多去做什么解释，也不想多去迁就什么人。只是跟弟弟核对了机票信息，又确定了出发时间与路线。并且告诉董小槐，自己的同学周珍珍会在机场来接他的，让他不要担心。
董小槐一一应答。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姐，我想问，你是喜欢那个姓许的吧？”
董小葵没回答，董小槐又说：“其实，他很好。只是我觉得你跟李老师在一起，我觉得更踏实。”
董小葵有些烦躁，说：“这些事，不该你管。有很多真相，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做任何事都有分寸的。早些睡，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好。明天早点出发，我去机场送你。”
她一说完，挂了电话。有些烦躁，这会儿横竖睡不着，拿着手机摆弄一阵，看他和她的照片。那一次，他们去爬山回来，她累了，睡在他怀里。他竟然不叫醒她，任由她睡了****。他自*的照片，她安然入睡，他唇角带着满足的笑。
董小葵看着，幸福而酸楚。手在触摸屏上来来回回，试着拨他的号码，始终下不了决心拨打出去。
（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导致停电，素以，今天只有三千字，见谅。）
第027章 诡异的赌约
第二天，难得的周末，本来弄琴和默言准备三人聚一下，去附近的果园摘早橘。可是，因为弄琴要去看外婆，董小葵要送董小槐上飞机。所以，聚会便自动取消。默言开了车去汽车站接了董小槐，与董小葵一起送董小槐去了机场。
董小葵再三叮嘱，又给周珍珍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确信一切妥当，这才放心。
从机场回来，因为默言临时有事，所以，董小葵只得一个人去逛街。对于周一去云帆实业连锁与那企划经理秦敏的会面，还是有些紧张。
这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找工作，到底与以往以抓钱和积累工作经验不同。董小葵一路逛街，留意了各种海报，各种策划的成品，一路下来，竟然收获不少。她记忆力极好，回家又做了一番整理。
做好一切，竟然饥肠辘辘。于是放流水般的音乐，做喷香的米饭，煮玉米排骨汤，用从附近菜市场买来的藠头炒肉，其实，她的做法更接近于煎。
做饭时，哼着歌，总觉得还是在宁园，许二还等着吃饭。当时在宁园，董小葵也做过藠头炒肉，不过京城实在是买不到家乡这么地道的藠头。董小葵当时就想如果在锦城，得回家去挖新鲜的，自家菜地在河边，妈妈总是会弄细沙回来种藠头的。从细沙里挖出藠头来，白嫩的茎块，一洗净，可以直接丢到嘴里嚼得脆响。
还是用描花的白磁盘，一个人吃饭，夕阳从窗口落进来，一地橘红的柔光，朦朦胧胧的雾气，放的是舒曼的《梦幻曲》，宁静而梦幻。电视无声，依旧是新闻台，依旧是那些芸芸众生看得到的喜悦。而她一边吃，一边想：仲霖什么时候才会轻轻松松地在这样的黄昏停留下来吃一顿饭。
想到他，董小葵觉得四周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有种淡淡的伤感。对于许二，她越发的心疼，有时，恨不得跑到许二面前，不管悠悠众口，不管周围艰难险阻如林，对他大喝一句：“跟老娘走，你以为人生容易，你以为人真有下辈子？”
可是，这这毕竟只是属于幻想的部分，何况如今的自己，能给予他什么呢？站在他面前，她从来觉得自己的爱情配得上任何人，不管身份地位的高低。可是，她却知道自己真是十足的丑小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可以与他并肩。尽管他对自己到底不同。
所以，虽然她一直没有说，但心里却是有着自卑的。
想到这些不免伤感，收拾了屋子。跟周珍珍通了电话，又与董小槐通了电话。董小槐在那边呵呵笑，最后似乎是到安静的地方，忽然说：“姐姐，原本我想要留在锦城上学，可以照顾你和妈**。可是，李老师说如果有能力去更好的大学，就去更好的。学术不会差多少，但是氛围会差很多。”
“哦。”董小葵答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爽。尽管，她承认李敛枫说的对，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些不舒服。
“姐，你不要怪李老师。其实，也是我想来看看q大，看看姐姐学习的地方。当年——”董小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怎了？”董小葵听出董小槐欲言又止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
“没啥，只是想看看当年姐姐辛苦的地方。那时，妈**鞋摊挣不了多少钱，你没问家里要钱，还经常给陈老师打电话，替我交补习费。我那时，很感谢姐姐。只是很烦躁，觉得给你添麻烦，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一度想辍学，所以才有了后来犯傻跟人跑到京城来。”董小槐似乎找了个清静之地，周围很安静，只是偶尔有雀鸟清脆鸣叫。
董小葵听到这些，内心软软的，似乎是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费，只这么一句肯定的话足矣。
所以，她缓缓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你长大了，以后姐姐妈妈都得你保护着。”
他“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说：“我想看看姐姐学习的地方。”
董小葵默然，q大有她最忙碌的人生，最兵荒马乱的记忆，最伤感的难过。不过，这一段伴着她长大的大学生涯里，总是遇见了那个人。不去看将来，也不去计较结局。单单是遇见他，便是上天最美好的眷顾。
她抿了抿唇，说：“好好学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我们都活在当下，眼看未来。过去的就已经过去。”
“嗯。姐，我会努力的。”董小槐说。
董小葵又叮嘱了一会儿，都是老掉牙的重复，京城的天气，哪些地方会有地道一些的川菜，哪些地方的衣服便宜又好看，q大那个菜馆子的菜色比较好，哪一个图书馆适合他去…..
说到后来，姐弟两人都笑了。最后挂电话之前，董小葵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董小槐说：“小槐，你离李敛枫远一些，至于原因我不说。”
董小槐也不问，只是说：“好。”
这才与董小槐谈完，看看已经是晚上八点过，还能上游戏晃荡一圈。于是，连上“最神话”的游戏。她一上来，家族频道上纷纷关心，说她昨天为何没有来接战贴。鱼鲛人似乎又将挑战赌注增加了一倍，根据系统要求，如果无忧不接战贴，那么在规定的时间内，无忧不可以参加任何的活动，比如官方刚刚公布更新的五把钥匙新任务，以及刚刚开放的神界后花园之外的新地图任务顶级神器的秘密的新任务。
所以，这其实是鼓励公平决斗。董小葵听着众人询问，发了一句：慌什么慌，又没有到最后期限，我就看看这人能将赌注加到什么地步，再说了，这个赌局跑出来，我又不着急，着急的是你们这些个开局的人吧？
这话一出，家族频道一片咳嗽声，都说有事去做，尤其是此岸彼岸跑得最快，丢下一句“我要准备出远门”，先下了。
不用说，这敛财的无良律师女人又开赌了。董小葵耸耸肩，觉得在游戏里，每个人都这样鲜活。
她闲来无事，召唤出毕方鸟，这一次看到毕方鸟经验值到了可以升级时候，升级就意味着可以获得毕方鸟的羽毛了。那么，自己的闪避特技就可以多修炼一个境界了。也许，真的可以在没有秋水长歌的情况下，挑战那个顶级的副本。
董小葵站在南天门，看着远处朵朵的白云。直接往天界广场上去。因为是周末，天界广场上人头攒动，都在那边开天界的公文，捉拿各种妖魔鬼怪以及捉拿触犯天条的玩家的。
董小葵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而是径直穿过天街广场，来到战神神殿，找到战神侍从，看了看鱼鲛人下的战贴。
由于“最神话”的战贴内容是自行编撰，只要符合规则即可。所以，具体的挑战事宜还得认真看。鱼鲛人的挑战贴，居然是决战昆仑之巅。而且条件还真的是如果无忧胜，鱼鲛人会以全身装备为赌注相送，旁边是对全身装备的详细备注。董小葵一一看下去，鱼鲛人竟然是顶级装备，镶嵌以及炼化都是最高等级。比上次见到穿的那身更拉风。董小葵不由得定睛一看，在玄武区确实没有这样的弓箭手装备。虽然弓箭手的不如战斗系的值钱，但是这样的装备估价下来，也是好几万。
这个可是相当于有些普通人大半年的工资了，这人要大手笔了。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的，居然这样不惜重金要知道她的事。
虽然这个游戏因为附带的全息战局设计很诱人，所以里面的虚拟货币汇率很高，但是拿几万出来砸装备的毕竟是少。董小葵全身装备还不错，但不至于顶级，都是在副本，隐藏任务里，死得华丽丽，才扒拉来的。有时候为了赚钱，为了卖得最好的价格，在大家的级别都不太高，对副本怪物并不具有压倒性优势时，董小葵总是跟家族里几个元老人物想方设法地研究，一个副本想方设法地过。站位、牺牲谁，诸如此类的。总之，整个家族都是目标：钱，钱，钱。
而整个“最神话”里比较多的还是像董小葵一样想赚钱的家伙，以及那种以游戏养游戏的家伙。所以，像鱼鲛人这种半人民币玩家和秋水长歌、碧霄灏云这种全人民币玩家是极少的。
再定睛一看，鱼鲛人的条件是倘若他赢了无忧，无忧必须对他提出得四个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董小葵瞧了瞧，这个条件似乎是自己赚了，可是这却是自己处于下风。她莫名其妙地想起赵敏当年对张无忌提的那三个要求。还不是将张无忌圈住了。
所以，这事要谨慎。于是她花了几个神话币在东方频道上公开说：鱼鲛人，你的挑战贴我接，只是对于战贴的内容，我会修改，加上一条：我有权拒绝回答。
其实，董小葵想这样苛刻的条件，鱼鲛人应该不会同意。却不料，几分钟后，鱼鲛人坐着鲲鹏来到董小葵旁边，徐徐降落，依旧发的是东方频道，说：可以。
这一语，引起了轩然大*。连董小葵都怀疑这鱼鲛人的脑袋被门夹了，这活脱脱是白送钱来的，难道觉得她最近缺钱，太穷？
弓箭手跟天将类战斗系决斗，本身就有点自取灭亡的嫌疑。
第028章 鱼鲛人的目的？
你确定以及肯定？”董小葵依旧用东方频道发言。
“确定以及肯定，哥在朱雀服务区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有口皆碑。”鱼鲛人回答。
董小葵不由得认真起来，又仔细阅读了战贴，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危害。但是这个赌注实在太大。而每个人做每件事都应该有其目的性，但这鱼鲛人的目的是什么？董小葵仔细思量，却丝毫看不透他的目的。
看不透一个人的目的，就无法揣测他行为所指。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即便实力上有相当的优势，心理上却也是处于下风的。人对于未知的，总是存在着相当的恐惧。反之，有人在与对手交战时，也会反利用这种恐惧，因此，摆**阵的人也很多。
那么，鱼鲛人到底是高手，还是仅仅在对她使用**阵？不过，这使用**阵的赌注，确实有点大。
“怎么？敢不敢接？”鱼鲛人站在她面前，依旧用东方频道问。
这是箭在弦上的事，无忧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又是无忧阁的老大，更是秋水长歌的妻子，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着自己的人格，更是无忧阁的家族尊严，还有秋水长歌的脸面。即便是不知对手目的，也不得不接。所以，她也发东方频道，先发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说：既然鱼兄如此看得起，我自然得接了。不然，你让我玄武区情何以堪啊。
这一句一发，瞬间哗然，在地区频道上有人就在说：无忧，给力，玄武区必胜。
她也懒得管。鱼鲛人依旧刷东方频道：好，一言为定，要不，改日不如撞日？
董小葵看看手表，应该是睡觉的时间了，明天一早还要去云帆实业连锁看看。脸上可不能有倦容，所以，董小葵拒绝了，依旧刷东方频道，说：“为了对你的尊重，自然是需要焚香沐浴，测算日子。你也别着急送钱给我。”
鱼鲛人终于没有刷东方频道，而用当前频道，问：“你是怕了？还是对这一场没有把握。”
董小葵回答：“我从来不怕任何人，在玄武区，我无忧的字典里还没有怕字。”
“果然是恃宠而骄。听闻秋水长歌很厉害。能几招搞定‘玄武三杰’，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不过，据说秋水长歌要出手的话，必得是为了他的老婆。”鱼鲛人在一旁跳舞，漫不经心的舞步。
董小葵一听这话，难道这人要对付的其实是秋水长歌？而她只是一个跳板。可是，即便他的装备这样厉害，又是远程的弓箭手，可是跟无忧的战斗系一比，胜算其实是很小的。除非他的操作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董小葵回答。
“呵呵，你不也对我跟你之间的这一战没有把握么？”鱼鲛人毫不留情地指出。
董小葵确实没什么把握，不过绝对不能承认，让自己的气势比下去。于是，她回答：我是明天有大事，不能耽搁，所以，今晚早睡。如果你同意，后天晚上八点，在昆仑之巅决斗。”
“我随意。”鱼鲛人顺手发了一招穿云，万朵金光飞。
“好。”董小葵说，然后两人联手发了决斗时间与地点。
这一发出去，众人都纷纷侧目，又是议论纷纷。董小葵也懒得看，只在家族频道上发了一句：各位，晚安，我会努力的。
然后，果断下线。收拾一番，准备睡觉。睡觉之前，又摸出电话来，瞧了瞧那张照片，许仲霖那种放松，真让人想从心底里微笑。
他这一刻，又在忙什么呢？穿的什么衣服？又是什么神情？会不会正在执行危险的任务？
她躺在柔软的被子上，兀自想着，天马行空的。白天，她让许多的事情将自己填满，只是偶尔想想许仲霖，可是晚上，尤其在这样的时刻，她就不会不由自主地想念他。
董小葵很清晰地知道，这个状况叫沦陷。她翻来覆去的，想起下午看新闻联播，似乎有几条新闻，说明许二又要很忙。董小葵暗中分析，或许还有危险。当时，她在切菜，刀就将手指蹭破点皮，却还是痛。
这一刻，她越发担心。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游走，最终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那一边接得很快。
董小葵心里陡然紧张，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你还在忙啊？”
“嗯。在忙。”他回答，语气平静。
这家伙接到她的电话，都没有一点的高兴与喜悦。虽然，他一向是****型的人，不过，以前到底会有一些不同语气，这一次却是一成不变。
董小葵觉得他的语气有点生分，转念又想他或许是跟手下在一起，总得要有个样子的。他对人说过做事不都是这个语气，这么个态度么？
一瞬间释然，于是她十分有礼貌地说：“那，我不打扰你。”董小葵尽量平静语气，却还有有些急迫。满以为他会说什么，却只听到他说：“好，我一会儿打给你。”
董小葵一个“好”字还梗在喉间，他已经挂了电话。看来这家伙真是忙吧。不过，他似乎说过一会儿打过来。
许二是说一不二的主，那么一会儿，他会打电话过来吧？董小葵想到这句话，陡然就没睡意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曾想从九点一直到夜里一点，也不见许二有打电话来。倒是有几个电话进来，都是打错的。还有一个显示的是京城，陌生的号码。她一激动就接起来。结果是莫名其妙的低劣诈骗，一开口就说：你的建设银行卡消费多少钱……
董小葵正在等许二的电话，一听到是这种电话，火“噌噌”往上冒。她立刻打断那人的话，说：回去叫你们老板先给你做岗前培训，普通话这么烂，还出来诈骗。滚远点。
大约这种气势将那边那人震慑。那边安静了一秒，立马挂电话。董小葵这才躺在床上，继续等着许二的电话。最后终于撑不住，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闹铃响了，她第一件事不是看几点钟了，而是看有没有未接电话。让她十分失望，并没有电话打进来。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想：许二或许是一直在忙，或许在执行任务。他们的任务哪里可以跟人通话的。想到他的忙碌与任务，还有时时的危险。
董小葵心里又很烦躁，真是恨不得替他去了。让这家伙好好休息。想到这些，她终于是长长吐出一口气，甩甩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没用的全甩开，起床梳洗。
梳洗时，看到镜中的自己，竟然有憔悴色。董小葵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淡扫了峨眉，这才稍稍满意。
首先，给云帆实业连锁企划部的秦敏打了电话，秦敏呵呵一笑，语气沉静，态度温和，还很客气地为她指出附近的站点，以及云帆实业连锁所在的写字楼名称，以及走哪一个楼梯。
董小葵一一谢过，挂了电话，觉得无论这份儿工作如何，这秦敏都绝对是一个有修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