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珠的变化
朝着远方村庄看去一眼,申公豹心中疑窦丛生,闹不明白这是在锁龙柱附近还是到了外界。赔着笑道:“前辈自去吧。”
“呵呵,那你们在这等着,别偷偷跟来。否则……”
敖先眼底闪过猩红光芒,深深看了申公豹一眼,转身离去。
“敖湘,这是在哪里?”申公豹问。
敖湘面带愧色,道:“先前我被敖先惑乱心智,对道长多有冒犯,望乞恕罪。这里是锁龙柱底下,连着无间地狱的一道深渊。”
申公豹一挑眉毛,摆摆手道:“你别这样,我也算因祸得福,迈入了天仙境。”
“那道长不要怪我,以后也不准提起这事。”
敖湘展颜一笑,继续说道:“这里和无间地狱相连,另成一方残破世界。若不知具体路径,绝对逃不出去。除非能将锁龙柱扛起来。”
申公豹“啊”了一声,定了定神,问道:“这村庄是怎么回事?里面的村民是活人还是幻术?”
“不知道。”
敖湘摇摇头,俏脸上浮现一抹哀愁,半晌才道:“敖先性情古怪,稍不顺心便会对我们痛下杀手?没有对付他的把握前,道长千万不能冲动。先搞清楚这方地界的虚实。哎,刚才应该跟他进村的。”
申公豹拧起眉头,疑惑道:“敖湘,那你父兄的仇……”
“你我合力,能杀得了敖先?”
敖湘反问一句,眼睛望向别处,道:“其他的事先放一边,想办法逃出敖先魔爪才是正理。”
“不试试怎么知道杀不了?”
申公豹高深莫测一笑,偏头看向村庄。
金珠纹最开始是一块玉符,灌入法力后显出符文经书。明心见意,修行路上解迷惘。有破境之能。
与黄龙真人一战中,彼时申公豹是地仙境,金珠能将道法收入泥丸宫中具象化,返本还源。有盗法之能。
如今申公豹由“人”转“仙”,已称得上一声超凡入道。
金珠也遁入泥丸宫中,和元神小人结伴修行。
默运元神时,金珠旋转起来,体内五尊神明跟着呼吸吐纳,修行进境一日千里。
到了这个地步,申公豹也明白过来。随着他修为的提高,金珠还会产生新的变化,适应新的境界。
现在只待时机成熟,便能凝结三花一举踏入太乙天仙境。
急需得到补充的是修行功法、战斗方面的法门、可堪应用的法宝。
如果没有这些,申公豹修为再高,也不过是第二个黄龙真人。
封神世界,百无一用是黄龙。
入夜。
敖先深一脚浅一脚,醉醺醺的又回到东边来,见申公豹和敖湘席地而坐,正在用功修行。
他嘿嘿笑了声,上前一脚一个把人踢翻在地。
漫说申公豹是天仙,哪怕是太乙天仙,也察觉不到敖先靠近,更躲不开敖先踹来的大脚丫子。
“这种低等功法学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不学。”
敖先在申公豹身前蹲下来,拍了拍申公豹脸颊,问道:“小子,你不是昆仑教出身吧。元始老儿一世之尊,连本天仙术都不舍得教人?”
申公豹凝神静气,废了好大功夫才稳住体内躁动法力,开口道:“前辈道行高深,看不起我等修习的小法也是应当。只是言语里冒犯家师,却是不该。”
敖先闻言也不恼,哈哈一笑道:“若论道法,我不是元始老儿对手。若说肉身,千万个元始加起来也没有我一只手强!嗨,跟你说这些干嘛。他偏心是出了名的,门规又严,只教得了死心眼子。我问你,你学的功法叫什么?”
申公豹老实回答道:“先学的明神丹诀,又得了南离明火诀。再从前辈五行符中悟出朝元之法,成了天仙。”
“啧啧啧,可怜啊!”
敖先摇了摇头,若有深意道:“明神不如无神,失神才能成神。元始根本就不想你迈入仙道,不然也不会传你一个无用法门。”
申公豹是真听不明白,这话是说元神其实是负累?不由得反唇相讥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道法不在高低,全看是谁修行。”
“你玄门只知有道法,不知有战法,来日必定为西方教所欺。”
敖先重重哼了一声。话一说完察觉失言,顺手一拍申公豹脑袋,又嘿嘿笑道:“我传你一门五行术,你学不学?”
申公豹哪里敢学魔龙的功法,连忙婉拒道:“小子福薄,当不起前辈厚爱。请前……”
异变突起,敖先反手掐住敖湘脖子用力一捏。捏的敖湘瞪大了眼睛,在人形和龙形之间来回变化。
“敖先!”
申公豹将剑一扬,离朱剑化作流光电射而出。
敖先只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来,使两根手指夹住离朱剑。癫笑道:“不学的话,你们就都去死吧。”
申公豹有心玩一把宁死不屈,冷不防望见敖湘龙魂透体而出,什么稳重前行不留破绽,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高呼道:“我学,我学。”
敖先松开敖湘,心满意足道:“真是个贱骨头,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惹我生气。我教你这门功法,名作‘五行真妙诀’。我只说一遍,你要记不住,我就弄死敖湘。听好了!东方青龙一条虫,长生原来不大同。南方朱雀是只鸟,生死空许相思角。西方白虎遍地跑……”
申公豹抛开杂念,仔细聆听这所谓功法,越听越不对劲。
这绕口令一般的鬼东西毫无玄妙可言,兴许是敖先随口胡诌的也说不定。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过江龙不够强,还真就不如一条虫。
五行真妙诀都是大白话,只千余字。
敖先讲完,立时大叫道:“复述一遍!”
申公豹被他吼的浑身一震,忙将五行诀一字不落背诵出来。
敖先点点头,又道:“开始修炼吧,每天都要有所进展,做不到的话,你知道后果。”
第27章 送敖先
敖光回了龙宫后用尽库里伤药,费了一月光阴将伤养好。修为肯定是没了,勉强保住仙人之躯,借着龙身便利,还能上天下海。
这一日敖光将朝服穿戴整齐,交代龟丞相守好龙宫,上了云头直奔天庭,于南天门前请值守仙官通报。得了玉皇召见后,紧跟在黄金力士身后,经三十三座仙宫,过七十二重宝殿。在朝圣殿放下随身兵器法宝,迈入凌霄宝殿,冲着上方霞光万丈大礼参拜,口称“小臣”。
霞光中玉皇飘渺声音传出。
“龙君不在下界镇守四海,到此是为何故?”
敖光俯伏在金阶上,道:“小臣奏闻玉皇:昔魔龙敖先争位,以致四海不宁,幸有天恩降下,容其锁龙渊里思过。月前魔龙脱困,于东海再起纷争。小臣领兵镇压,不想敖先魔威甚重,不能力敌也!破万龙阵时金天神将敖甲为其所杀,过乱神谷,小臣二儿敖乙又遭毒害。锁龙柱前小臣与其大战,落得个三花五气俱消的下场不算,女儿敖湘还被他打落锁龙渊生死不知。尽管如此,小臣也未能斩除魔龙,实有负天恩。大天尊有万千慈悲。小臣斗胆,请大天尊施以援手,还四海安宁。”
霞光万丈处,良久传出声音,好似带着一抹玩味。
“魔龙敖先神通广大,需朕亲自出手方能诛除。龙君且回龙宫静修,莫要再为此事烦心。”
敖光起身,一揖到地,恭敬道:“小臣告退。”
“龙君慢行。”
敖光转过身来,眼中划过一抹疑惑。
玉皇叹了一声道:“龙君宴后一场混战,水族击伤阐截弟子多有,东海已染封神因果。望龙君好自为之,紧守海域,莫要出外生事。”
“小臣叩谢玉皇指点之恩。”
敖光拜倒,心中不胜惶恐。
如今龙宫正是虚弱的时候,若再卷入封神劫难,后果不堪设想。
……
外界才是一月光阴,锁龙柱下已过千年。
“天清地灵,道法明明。庚金无垠,灼目生奇。敕令:兵出!”
申公豹连掐七八个繁复指诀,抓一把泥沙洒向空中,化出两三千披甲挎刀的兵将。
一旁敖先见状,摇了摇头道:“这‘撒豆成兵’法还得是新摘的黄豆子才够意思,将就着练吧。等哪天不用念咒,撒一把豆子或是挥挥手就能施法,才算是练成了。”
申公豹嘻嘻一笑道:“得,待会儿我去找块空地种两连豆子。”
敖先跟着笑了声,意兴阑珊。
说封神之战,从帝辛女娲宫进香说起,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二年。
此地虽与外界时空流速不同,想必千年也抵百年,三个封神之战都打完了。
以为大劫已经行过,遗憾都成昨日黄花。
申公豹没了逆天改命的紧迫心思,静下心来修道,将五行真妙诀融会贯通。又蒙敖先赐下三十六变中的“撒豆成兵”神通,本以为要到凝结顶上三花,成就太乙天仙时才能重获自由。
不想这一天敖先教完他神通后,多嘴吩咐一句:“你把敖湘叫来,我送你们出锁龙渊。”
“你说什么?”
申公豹一脸诧异,怀疑听错了。
敖先背过身去,道:“五行真妙诀逆反过来便是炼体法门,可成不坏之身。去喊敖湘吧,别等我后悔。”
申公豹一头雾水,进村找到敖湘,回到原处时,却见一个眉清目秀、身披龙纹锦袍的青年文士立在那里。
“你是谁?”申公豹问。
青年文士便是敖先,闻言呵呵一笑道:“教你千年功夫,不喊老师也就算了,换个模样就不认得?”
三人结伴,在村庄中按九宫八卦、周天五行方位走动。
忽的面前现出一条崎岖山路,上行到半山腰转道进入山腹,出山腹后乘风而起,便到锁龙柱所在。
敖先抬手虚抓一把,将乱神谷中魔气尽数抓取,又道:“出去后寻仙山福地潜修,切莫出世,可免红尘之厄。谨之,慎之。”将身一扭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把我们放了?”
敖湘一脸不解。
申公豹脑海里还在回味敖先临别赠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敖先说的红尘之厄是封神大劫。
难道,锁龙柱下一千年,真就是外界一瞬间?
且说敖先回了桃花源。
霞光涌现,地火水风紧随其后。
无论是村庄还是小世界,都被混沌之气搅成虚无,不留半点存在痕迹。
“混元,又有何惧?”
敖先将浑身魔气尽数释放,将过去未来现在一同燃烧,于无尽霞光中击伤半边手掌。
天庭,凌霄宝殿。
玉皇凤眼睁开,抬起右手。
手上浮现爪痕,金色血液方一出现,爪痕消失不见,完好如初。
“称臣效忠于朕,得享天寿与世界同休,不好么?宁愿死,也不愿意失去自由,可笑至极!”
玉皇放下手,眼中无悲无喜。
……
申公豹得知时间并未像想象中那般行过千年,心境起伏太大,只觉得头疼欲裂。
胸中五尊神明忽而一齐震动,随之安静下来。
他能清晰感受到,五尊神明彻彻底底和他元神联结,再没了“外物”之说。
意识到敖先殒命,申公豹强忍泪水,笑道:“敖先对我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我为他将这锁龙柱去了罢。”运使元神一剑斩下。
一声巨响,锁龙柱从头至尾,现出一道深达千丈的裂痕。
申公豹旋即拉住敖湘,施法向上行去。
孽龙渊所在,有水族大将负责看守,见有人出来,忙去通知敖丙。
不多时,敖丙赶来。
去往龙宫路上,申公豹得知了敖光上报天庭,请玉皇施神通剪除敖先的事情。心中无来由生出怨气,再见敖光时也不施礼。淡淡道:“龙君,诸事了结。我有两件事情要讲,请龙君静听。黄龙真人是阐教弟子,与四海水族无瓜葛,请龙君将他‘真灵图’拿来。二嘛,我对敖湘倾心,龙君也是晓得的。人跟图,我都要带走。”
敖光笑了声,道:“申道友是觉得我好欺么?”
“不敢!”
申公豹叫一声,十分敷衍的拱拱手,道:“玉虚法旨,龙君领不领吧。”
敖光仿佛一瞬间苍老许多,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丙儿,去将黄龙子真灵图取来,交付给申道友。湘儿,你随申道友一起走吧,往后不得再以龙族自居。”
第28章 索要道法
日升月落,年华易逝。
对修道中人来说,十年有如一日,单拎出来,一个月也就是眨眼功夫。
濛濛细雨降落,山川河流泛起大雾。天阴阴的,像是个调皮捣蛋不爽快的小鬼,只肯将水一点点放出。
东海之滨,陈塘关西南百里,一座大山高出云海半截,山分五色,流光溢彩。
从海中跃出一红一白两道光芒,落在虎儿涯上。
敖湘拿眼一望离朱山,只见得:摩天碍日,古木乔松多有。猿啼鹤唳,个个都是精灵。山魅狐狸,等闲化作人形。
透过山林向里去望,隐约见着红墙绿瓦,朱漆大门。仙山有福地,人间开胜境。
她心中甚为满意,又起了顽心,笑吟吟道:“申公,我父王也是职责所在,你刚才却是有些失礼了。来日里我再见他,还不知受怎样欺负。”
“莫要多讲,我自有补偿他的时候。”
申公豹眉眼带笑,身心舒畅。
知晓了时间并非行过千年,封神之战还未开启,他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欣喜。
还真应了敖先那话,人都是贱骨头。
拥有的时候嫌这嫌那,失去之后开始想念。对待磨难唯恐避之不及,岁月静好时却又渴望变故发生,给生活增添一抹色彩。
洞府中,听到动静的姜子牙和萧臻携手走出。
见了敖湘也在,姜子牙念头一转猜到缘由,哈哈笑道:“师弟能平安归来,已令我不胜欢喜,不想还有这等艳福,真是羡煞旁人啊!”
“旁人”萧臻就有些尴尬了,早先也上水擂赌斗,不过两个回合就被敖丙一戟拍翻。硬着头皮上前见礼,道:“申道友,我和姜道友为你看守洞府一月有余,期间无事发生。停留日久,我也该回昆仑了。”
申公豹一瞧萧臻脸色,心下了然,还礼,道:“道友回昆仑若得老师召见,请帮我转告,玉虚法旨已经完成,我不日回山复命。”
入夜,申公豹无心修炼,纠结着是光明正大回昆仑复命,还是利用金珠隐匿修为再去。
他对金珠之力深信不疑,顾虑的地方在于修为高了,会不会惹得元始天尊不快。
毕竟这数年来,从昆仑感受到的都是见外,而非师贤徒敬,兄友弟恭。
毋庸置疑,元始天尊眼里只有天数。何为天数?便是每一步都事先预设,随时调整的封神之战。
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殷郊遭遇,番天印非五行旗不能破实在过誉,缘何要大费周章借来五方旗。为的不过是生擒殷郊,用农家的犁把他锄死。
因为殷郊下山前发了“有违前言,愿受犁锄之厄”的誓言。
元始天尊自诩天命,岂能不遂他愿。
天数放到申公豹身上,是让他伐周不成,身塞北海。
可以确定的,是申公豹封神榜上有名。
只这一点,便让申公豹如鲠在喉,始终不能将阐教当作“家”。
这次回昆仑复命,势必要从元始天尊身上谋些好处。
夜尽天明,申公豹离开静室,交代敖湘谨守洞府,莫要随意外出,若有对头寻来,可去金鳌岛暂避。又寻到姜子牙,将回山复命的事情说了。两人乘骑白额虎冲天而起,行了半日功夫便到麒麟崖上。
“白鹤童子,快去向掌教老爷通报,申公豹、姜子牙前来复命。”
申公豹冲着白鹤童子挥挥手,看也不看一眼,好似赶苍蝇般。
白鹤童子竟也不恼,想来是上次被申公豹的诡异法力折腾得狠了,一言不发,进玉虚宫通报。不多时走回来,拱手下拜道:“二位师叔,请进玉虚宫说话。”
玉虚宫中。
申公豹行礼完毕,从囊里取出一个画轴,道:“启禀老师,弟子幸不辱命,将黄龙师兄‘真灵图’带回,请老师过目。”
元始天尊道:“白鹤童子,将‘真灵图’送去二仙山你黄龙师叔处。”
白鹤童子接了画轴,不由得偷看元始天尊一眼。
可惜霞光遮蔽,他什么都看不到。
不提满心困惑的白鹤童子离玉虚宫去送真灵图。
申公豹复完师命后,继续说道:“老师容禀,弟子此去东海龙宫,于孽龙渊中另有奇遇,得享天仙大位。如今一缺凝结顶上三花的功法,二缺保护自身的神通,三缺可堪应用的法宝。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妖魔隐匿,不是建功的时候。请老师指点,弟子前路所在。”
元始天尊道:“子牙,你可有话要讲?”
神游天外的姜子牙这才回过神来,玉虚宫他进过许多次,回回都是听元始天尊教导,从未有主动说话的时候。
这会儿被元始天尊点到名字,姜子牙不好再装聋作哑,只是不解天尊意思,实在无话可说。面露愧色,道:“弟子无话。”
申公豹心中暗叫“糟糕”,想到元始天尊定是要拿姜子牙无欲无求说事,让他也跟着静心潜修,以侯机缘来到。闻言忙道:“老师可否听我一言?”
元始天尊沉默片刻,才道:“讲。”
申公豹松一口气,想好措词,道:“弟子蒙姜师兄大恩,得以受用五行奇珍,承继火德,炼成一柄离朱剑。心向五行大道,欲成剑仙。求老师怜悯,赐下五行中一二法门,以供弟子修炼。”
这话带有试探味道,申公豹在黄龙真人身上得了南明离火诀,猜想玉虚道法中当有一门五行真经。
就不知元始天尊是会赐下全本,还是只给其中一行,亦或是勃然大怒。
这一次,元始天尊沉默的时间更久,好半天才道:“你性子如此急躁,有好高骛远之嫌,实是不该。念你修行不易,赐你‘乙木长生诀’一篇罢。”
申公豹将漂浮至身前的玉简拿到手里,大礼参拜,道:“弟子谢老师传法。”
一旁姜子牙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先前对申公豹索要道法的担心全成了羡慕。
“你二人各回洞府潜修,静候阐截论道。去吧。”元始天尊道。
申公豹和姜子牙辞了元始天尊,一齐走出玉虚宫。
南极仙翁忽然出现,叫道:“申公豹,还不下山更待何时。”
“姜师兄,后会有期。”
申公豹拱拱手,跨上虎背破空飞远。
第29章 抢月合
申公豹离了麒麟崖,回离朱山,这一路从西到东。因得了元始天尊赐下道法是一桩惊喜事,途中有闲心漫步云端,观赏江山胜景。
行至半途,申公豹乍见下方一座险要关隘人声鼎沸,匾额上书“汜水关”三字。再向关外望去,见得烽火连天景象,两军厮杀一处,血煞之气直透九霄。
“西岐这时候就反了?”
申公豹落下云头,施法抓来小兵询问交战双方,确实是西周袭击殷商无疑。
他将小兵放走,立在原处寻思,好半晌才想到缘由。
却说西岐和殷商是有一桩世仇在的。
殷商有一任君主名作武乙,平生最爱辱神射天,后来一次在渭水狩猎时遭遇五雷轰顶而死。
另有一说,渭水是西周和殷商接壤之处,武乙之死疑似周人所为。
武乙死前一年,西周姬历功高盖主,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文丁继位后,一直怀疑武乙是被姬历弄死的。利用姬历扫平周边不臣,再将其骗入殷都关押,还没来得及审讯呢。姬历深感冤屈,狱中绝食而死。
等到帝乙继位,西周的新主姬昌,也就是姬历的儿子已经积攒了好几年实力,悍然发兵攻打汜水关,要为姬历复仇。
申公豹想到这节,也不知道武乙之死和姬历有没有关,但文丁害死姬历肯定是一步臭棋。
没记错的话,这事最后的结果是帝乙认怂,将妹妹嫁给姬昌。
确认了战争来由,申公豹不再留恋,抬脚便要驾虎离去,忽在燕山方向感受到了两股仙气。
“这个时候,会是哪路神仙呢?”
申公豹想了想,借金珠之力隐匿行踪入了燕山,在山顶处见到两个老。一个穿黄袍,一个穿红袍。
穿黄袍那个望着汜水关外血肉战场,开口说道:“月合,西周起兵不过想要帝乙给个交代,决计攻不进汜水关。为免生灵涂炭,我去殷都托梦商王,许其妹于西岐姬昌,解这一场纷争。你在此等候,见机而行,莫让商周打出真火来了。”
“谨遵仙翁吩咐。”
月合老人恭敬下拜,目送黄袍老者架云飞远。
申公豹心里有了猜测,想着闲事不要多管,打算悄悄离去。
不想月合突然喊道:“那位道友听够了没有,缘何不肯现身一见?”
“阐教申公豹,拜见月合老人。”
申公豹从林中走出,脸上很是无奈,真不想管闲事来着。
月合见了申公豹,说实话也不认得,想着既然是阐教弟子,当是个好人无疑。放任不管,又怕误了符元仙翁要事,不合天数。硬着头皮质询道:“道友既是阐教,与我天庭有一家之好。何事不能当面讲出,还能害了你不成?藏头露尾,凭白惹人猜嫌。”
要说祸从口出,还真是无处讲理。
只一个“藏头露尾”,戳到申公豹痛处。
“仓啷”一声响,申公豹拔剑出鞘指向月合,似笑非笑道:“既是一家,怎的不将见面礼呈上来?天庭虽然无宝,壬水蟠桃还是能拿出手的。”
错有错着,月合别的没有,六千年壬水蟠桃身上还真带着一颗,是前次蟠桃会所得。
他不舍得吃,一直贴身存放,为众仙友笑话。
听了申公豹这话,月合心中顿时害怕起来,想到定是哪位仙友口风不紧,将他身上有蟠桃的消息泄露了,引来觊觎。
月合不以战力见长,只能寄希望于申公豹是个有道德的。赔笑道:“那蟠桃只有瑶池会时才有,下一次还是百年过后,这会儿哪来的蟠桃呀!再者你阐教与我天庭同气连枝,见了面只以道友论交,不分大小,道友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申公豹本也无心,见了月合脸上一闪即逝的惊慌神色,又听这一通软话,心跳快了几拍。将眼一瞪,骂道:“好你个老倌,若是实话倒也罢了,你为何用谎搪塞?分明是看我好欺。”
说罢不容月合辩解,一剑将其蟠龙拐杖挑飞,掌中五行之力涌出,化作五行符贴在月合额头上。
申公豹有心算无心,用得又是全力,再加上月合没有防备,竟一举建功。
泥丸宫被镇,月合下意识运用元神冲击五行符,遇着其中一点金光,神魂差点崩散,再不敢轻举妄动。
“红绳?金丹?怎么还有南瓜……咦,还真有蟠桃啊!”
申公豹摘下月合老人腰间皮囊一阵翻找,在最里头寻着个檀木香盒,打开一看居然是颗红皮蟠桃。看向月合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壬水蟠桃,青皮的三千年一熟,红皮的六千年一熟,九千年一熟的是紫纹缃核。
若说先前都是戏弄,还有解开误会的可能。
那么此时见了六千年壬水蟠桃,申公豹这强盗不得不当,须知家里的敖湘还是个地仙境呢。
打定主意后,申公豹用法力施展幻术,变成白猿模样。嘿嘿笑道:“老倌,不怕告诉你,某家非是申公豹。乃梅山大仙,袁洪是也。”
说完话,申公豹将足一顿上了云头,急急往离朱山行去。路途中遇见一座大山甚为奇秀,比之离朱山也不遑多让,升起好奇心,忍不住下去一看。
好山,从天下望,郁郁葱葱佳气浮,入了山中,流水潺潺灵气足。
往山中走上几十步,便见着一座石拱桥。云深雾处,赫然有一座神仙洞府。金钉朱户,白鹤门前嬉戏。门上有一匾额,书“青鸾斗阙”四字。
“又是个可怜人。”
申公豹摇头苦笑一声。
原来这是龙吉公主修行洞府。
一次蟠桃宴上该龙吉奉酒,许是洒了酒水?被符元仙翁借故点下一世姻缘,谪贬凡间凤凰山,于青鸾斗阙静修。
后来应是得了玉皇法旨才离斗阙,投往姜子牙麾下兴周灭商,倒也立下不少功劳。
万仙阵一役中,金灵圣母使四象塔将龙吉公主打翻在地,群仙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
在脑海中回想一遍龙吉公主生平,申公豹没有结交心思,转身欲走。不料金钉朱门突然洞开,走出数十个仙子来吹吹打打。
碧云童子快走几步,高声道:“道友,我家公主有请。”
“在下误入此地,就不打扰主人家了。”
申公豹心中生疑,跨上虎背便走。
行云到半空,一片星光落下。
申公豹忙取离朱剑,将罗网撑住。叫道:“我不寻你麻烦,你倒来生事?”
龙吉公主乘骑青鸾,来到申公豹面前。
“你强抢月合老人在先,还敢逞凶?”
第30章 拐龙吉
却说玉虚十二仙中的惧留孙在外采药完毕,回夹龙山飞云洞时路经燕山,见山顶有人破口大骂阐教,下去查看,晓得了申公豹强抢蟠桃一事。
惧留孙气炸肚皮,知道申公豹洞府在东海之滨,遂用飞剑传书,请邻居龙吉拦阻一二。
龙吉得信,将青鸾斗阙现出,果然引下申公豹来。
事有前因,果后而定。
听了龙吉话语,申公豹惊出一身冷汗,左右想不明白龙吉怎么知道他抢蟠桃的事。事到如今只得犯这一场贪戒,将离朱剑从鞘里拔出,向上一抛。
雾露乾坤网遇见离朱剑,玄妙尽失,一角罗网飘飘落下。
“你敢坏我法宝?”
龙吉忙将乾坤网收了,另取二龙剑应用。
一条金龙跃出,张牙舞爪,携着阵阵雷鸣,和五色剑光抵在半空,成僵持之势。
这时候申公豹才体会到法宝稀少的难处,若他另有一宝可以抵住二龙剑,便能腾出手来用无形剑诀。
那边龙吉取二龙剑抵住离朱,又拿四海瓶,明显是打着将离朱剑收去的心思。
电光火石间,申公豹急中生智,取开天珠打向碧云童子。
一声响,碧云翻倒在地。
趁着龙吉失神,申公豹默念真诀,撒一把泥沙下去。
泥沙落在半空化作兵将无数,对着场中数十仙子一通乱砍,朝着青鸾斗阙冲去。
“申公豹,你好无耻!”
龙吉大叫一声,不得不将四海瓶向下抛去,先将青鸾斗阙护住。
申公豹手上剑诀一变,暗暗运起金珠之力,将二龙剑所化金龙震飞出数十丈远。嘻嘻笑道:“分明是公主强留于我,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飞剑无形,眨眼间消失不见。
龙吉将二龙剑收回,见离朱剑匿了痕迹,一时不敢上前,暗暗提防。忽心血来潮,不自觉将头一低,便看头顶鱼尾金冠从眼前掉落,才知惊险。
“欺我太甚!”
生死之间走个来回,龙吉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先将四海瓶砸去,再扯下腰间系着的捆龙索。
“怕你不成?”
申公豹将剑横起,把四海瓶架住,另一只手发五色光抵住捆龙索。继而看向龙吉,只见蕊宫仙子腰间玉带无影无踪,绛绡衣张开大半,露出里头小衣来。
申公豹掌中五色光大作,朝前轻轻一推,将捆龙索送回。赔笑道:“公主遭贬下凡,皆因符元仙翁小肚鸡肠。又何必为了他门下月合同我拼命?不如就此退去,当我从没来过。日后有机会,我再来向公主赔罪。”
若是先前,龙吉想起往事来了性子,还真就装聋作哑懒得管。
现如今她一身狼狈都拜申公豹所赐,哪里愿意罢手。
闻言龙吉将捆龙索往身上一放,把衣服穿好,一个起跃离了青鸾,再落下时换了神鲸,手上多出一柄白玉长剑。
“瑶池白光剑?”
申公豹情知龙吉来了真火。
怕身后有人追来,遭了围堵不好脱身。
再者当时报的是梅山袁洪大名,只要过了眼前这关,便有转圜之地。
想通关节,申公豹震动泥丸宫里金珠,手上离朱剑放光芒,将四海瓶掀飞。
不防西方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大叫道:“申公豹不要走!”
申公豹刚想回头去看,面前龙吉持白光剑刺来。
还真是狼前后虎,都不是好相与的。
空中不好防备身后,申公豹晃一剑逼开龙吉,落在地面,返身朝着西方望去。
来者身形虽矮,不失仙风,挺着个大肚子在庆云上一跳一跳,手上握着根黄澄澄的捆仙绳。
庆云便是五色云,阐教二代弟子差不多都有一朵。
申公豹不认识惧留孙,也知道来人必定是太乙天仙一位。怕是阐教,碰面后藏不住抢夺蟠桃的事,闪身进了青鸾斗阙躲避。
龙吉哪里肯放他离开,下了神鲸赶将上去。
惧留孙喘着大粗气来到,看到申公豹和龙吉一前一后入了青鸾斗阙。
此为女仙洞府,再者龙吉是瑶池金母亲女,未得允许,他不好进去。
又怕申公豹在里头生祸,害了龙吉。
纠结迟疑半晌,惧留孙叹了声,略有些委屈的在门前盘腿坐下,等候龙吉或是申公豹出来。
青鸾斗阙中,申公豹一路疾行,迈入朱阁后失了方向,拾阶而上到望台处,见只有龙吉追来。将离朱剑倒提手上,叫道:“公主且慢动手!”
龙吉气急反笑道:“坏我法宝在先,轻薄于我在后。事到如今,你还想着罢手言和不成?”
“公主,你遭贬凡间,如何算得天庭中人?我强抢月合老人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要多管闲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错不在我。”
申公豹话锋一转,面色凝重,沉声道:“公主于青鸾斗阙清修,无回返天庭之日。却还要为天庭中人奔波,徒惹人笑。”
“申公豹,你这话什么意思?”
龙吉抬起白光剑来,眼中惊疑不定。
外面已经有一位太乙天仙虎视眈眈,申公豹唯恐下一个就是符元仙翁赶来,见龙吉面色稍有缓和,凭金珠遮蔽天机。忙不迭道:“公主既然下凡,也知‘商灭周兴,天定封神’一事。公主有所不知的是,封神榜上有你一位。”
龙吉大惊失色,旋即冷笑道:“笑话,我乃大天尊嫡子,瑶池金母亲女。他元始封神,难道教我受一刀之苦?”
申公豹知道龙吉没这么容易说服,把心一横,说道:“公主听我一言。符元仙翁曾点公主一段姻缘,应在截教弟子洪锦身上。那洪锦只会一手‘旗门遁’,焉能般配公主?截教又有一焰中仙,日后逆天保商,火焚西岐。届时玉皇定有令来,教公主出世辅佐姬周。这一去,身许洪锦,元阴尽失。身虽存,难返天庭。免不得一刀之苦。”
龙吉闻言信了大半,暗暗叫苦道:“洪锦其人或许是他信口开河,符元点姻缘事却是真的。再有我这一身本事全应在水行上,将来西岐真遭火焚,少不得要来赚我入劫。”
“公主,你若愿放我离开,量劫到时,我许你一条明路。”
申公豹再说一声,想到龙吉若还不同意,索性闹个天翻地覆。
“阁楼之后,神龛旁石板墙是一条暗道,通往后山。”龙吉说。
申公豹说一声“多谢公主”,转身下了阁楼,从暗道出凤凰山。
龙吉公主想了想,拿一粒金丹医好碧云童子,吩咐其将洞府看好。赶上申公豹。叫道:“我也跟你回山,不能让你骗了。”
“快来快来。”
申公豹头也不回,只想着尽快离开。
这贪戒一破,惹得离朱山热热闹闹,正是:龙图换得仙法,云端漫步逍遥。只因贪取蟠桃,从此钓出是非。
第31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虎一鸾,飞在九天之上,不过半日工夫便到陈塘关。
云消雾散,路旁现出仙踪。
到了这方地界,符元仙翁追来申公豹也不怕了。
什么汜水关燕山凤凰山的,没听说过也没去过。
至于龙吉公主?路上捡的。
想着想着,申公豹乐得发笑,不自觉走出十来里地,猛地见到路旁有个老婆婆支摊做生意,下意识摸了摸心口。
还好还好,心砰砰的跳,前头也不是空心菜摊。
“休息会儿。”
龙吉快走两步往桌边一坐,招呼道:“来两碗茶水。”
申公豹跟着坐下,笑道:“你我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琼浆玉液时有,何必为了一碗茶水耽搁行程。”
龙吉呵呵一笑道:“你可以先走,就怕后头追兵来到,我会不小心说错话。”
四根木柱子撑起个茅草顶,便算是茶水摊。
一个老婆婆在里头忙活,抓上半斤茶叶往锅里一丢,再放些药材、食材下去调和味道,拿一根小棍不停搅拌。
申公豹端起形似乌龟壳的陶碗,闻一下,酱油味。轻尝一口,以为会很难吃,想不到咸香宜人,有些像后世的酥油茶。
“好喝!”
龙吉放下茶碗,察觉到申公豹调笑目光,不禁小脸一红,怕申公豹笑话她。道:“你那离朱山还要多久才到?”
“跟东海挨着……等等,你怎么知道离朱山?”
申公豹心下一惊,暗暗思量。
“凤凰山和夹龙山相距不远,你说呢?”
龙吉笑容里饱含深意。
“不知道,没去过。”
申公豹看了眼其它桌的凡人,暗道龙吉真不晓事,啥话都往外说。
同时他也知道龙吉突然冒出来跟他作对的原因了。
定是夹龙山飞云洞的惧留孙多管闲事,放了月合不说,还请老邻居龙吉帮忙拿贼。
一想到这,申公豹恨得牙痒痒。
惧留孙善土行之术,有“指地成钢”的神通,再加上天庭批发的捆仙绳。
听上去还不错,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拥有离朱剑,身怀五行真妙诀的申公豹还真不怕他,有交手试个高低的心思。
“走吧。麻烦事还多着呢,就为了个桃子,至于嘛。”
龙吉站着说话不腰疼,挥挥手,招呼申公豹启程。
穿云过日,于虎儿涯落下云头。
敖湘出门相迎,见到申公豹身边龙吉,笑容尽去,作揖一礼。
“小龙敖湘,拜见龙吉公主。”
申公豹上前拉起敖湘,笑道:“公主下凡历炼,早已脱去仙籍。湘儿不必多礼,只以道友相称便是,往后在一起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这……”
敖湘有些迟疑,心下闹不明白,申公豹也没走几日,怎么就把龙吉公主带回来了。
那边龙吉横了申公豹一眼,冲敖湘拱手,率先喊了一声“敖道友”。
敖湘回过神来,做个“请”的手势。道:“公主请进洞府。”
“好说。”
龙吉抬脚要走,眼中讶异一闪而过,笑道:“有客人上山了,申道友不去迎接吗?”
申公豹闻言还以为对头到了,将神念散开,却发现来的是一个凡人和一个人仙。料想是对头也不碍事,哼道:“山高雾深,能到我门前才算有缘。”
说罢申公豹当先走向山中庭院,在水榭停住脚步,从囊里取出炭炉、桌椅。
“近来无事,且弄一场烟火为乐。”
申公豹冲着后头跟上的敖湘一笑,从囊里抓一把黄豆洒入湖泊。
约过了半炷香,湖泊涌出许多金灿灿的小黄人,手捧着虾蟹鱼鳖、瓜果蔬菜、香辛佐料……
“秋来膏蟹肥,细雨衬心扉。”
申公豹挥一挥手,取出铜锅来放在桌上,锅都没热,先咽一口口水。
下香料,放河鲜。
五行之气聚在手里,酸甜苦辣咸,随心所欲。
“旁人若登仙路,恨不得将每一分法力都用来洗炼元神。你倒好,用法力满足口腹之欲。若传将出去,少不得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
龙吉哼了声,夹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凤目一亮,顾不得再挤兑申公豹,大快朵颐起来。
申公豹慢条斯理,仔细剥着一只膏蟹,笑道:“公主生来便是仙家,不识得人间烟火。此处临近东海,湿冷异常。渔人用饭时,置一铜锅,下放炭火。取暖果腹两不耽搁,自得其乐。此为人应自然,非口腹之欲,乃感悟天心之举。”
龙吉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忽的偏头朝外看去,笑道:“客人到门前了。”
“湘儿,去把客人请来。”
敖湘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娉婷着步子朝外走去。
却说方才申公豹二人停步茶水摊时,旁边几桌客人中有一对主仆身份非凡。
一个是商王帝乙,一个是太师闻仲。
汜水关战火纷飞,传回殷都。帝乙命大祭司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此战有利无害,应在帝乙的王妹身上。
帝乙初登大位不久,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磨刀霍霍想着做下一番大事业,哪里愿意和亲。怕朝中不稳,才没当场拒绝。
前两日,帝乙一时兴起,将闻仲喊上,到东海赏晚霞。
夜里休息时,又梦见符元仙翁指点迷津,要他把王妹许给姬昌。
回返殷都的路上,在茶摊暂作休息。
龙吉所穿仙袍引起闻仲注意。
人才刚走,闻仲便冲帝乙说道:“大王,方才那位仙子身上红衣来历非凡。臣昔年海外学道,有幸见过祖师一面。当时祖师身上穿的便是一般无二的大红八卦白鹤绛绡衣。”
帝乙大惊,道:“能与你家祖师有一衣之缘的仙子,该是何等身份?”
“那仙子只是天仙修为,虽然胜过臣许多,放眼三界却也算不得强。能得宝衣一件,想来贵不可言。”闻仲有些迟疑道。
帝乙想了想,说:“左右也无要事,你我前去结交一二。”
君臣打定主意,一路无话,来到离朱山虎儿涯,申公豹洞府之前。
才到门前,敖湘出门迎接,问道:“二位请先通名。”
“我名商羡,殷都人士。”帝乙说。
“俺也……我是闻二。”闻仲说。
敖湘点点头,目光主要落在三只眼的闻仲身上。怕他二人失礼,想了想,才道:“我名作敖湘。此间主人家是玉虚门下申公豹申道长。另有一位客人,是玉皇亲女龙吉公主。你二人如无他事,这便离去。如果想要入内做客,申道长欢迎至极。只是进去后切莫失礼,不然……”
说着话,敖湘把分光剑放出,斩断远方一颗参天大树。
帝乙和闻仲对视一眼,笑了笑,同声应是。
第32章 假酒害人也害仙
有了帝乙跟闻仲的加入,人多了起来,火锅吃得才有意思。
几人通了姓名,天南海北的聊。
帝乙说殷都附近风土人情,敖湘讲东海之下奇诡故事,申公豹说那昆仑万里雪飘。
闻仲南征北战,去过不知多少地方,不管他们聊什么话题,都能跟着附和几句。
只有龙吉生来便在天庭生活,下凡后隐居凤凰山清修,见识浅薄。蟠桃宴倒是可讲,但不方便讲。俏脸上浮现一抹落寞。
眼尖望着龙吉脸色,申公豹将手一抬,拿出坛十斤装的烧刀子。
闻仲三只眼睛一起转动,好奇道:“申道长,这是何物?”
“二哥只知琼浆玉液好喝,却不知白酒二两,神仙不换。”
申公豹拍开泥封,给几人分别倒上一杯。
几人一饮而尽,不多时,浑身发热,一抹清宁落入心头。
“好酒!”
帝乙喊一声,起身倒起酒来。
闻仲眼神变了变,却也没阻止,眉心竖眼光芒一闪,醉意全消。
帝乙脸上挂两坨红,抱着酒坛子不肯撒手,笑道:“可怜,可怜。为敌人所欺,臣工教我嫁妹求和,我还得昧着良心考虑。可怜,可恨!”
喝酒用法力,可就没意思了。
有些晕乎的申公豹冲着闻仲投去一道鄙视目光,嘿嘿笑道:“想不到商老哥也是一方诸侯啊!哎,帝乙尚且归妹,何况你了。若敌国元首是个良人,教他给你当妹夫有何不可。你妹妹嫁过去后要是受了委屈,再灭国毁庙也不迟嘛。”
帝乙一听这话,酒醒了大半,和同样震惊的闻仲对视一眼,问道:“道长,你说的帝乙归妹是什么意思?”
“嗝~还不是那符元仙翁乱点鸳鸯谱。”
申公豹哈哈一笑,拿手指了指龙吉。说:“公主贵为玉皇之女,都被他许给凡夫俗子,姻缘尚未成行,先勾了仙藉。至于帝乙归妹嘛,还得从武乙王说起。”
紧接着申公豹从武乙辱神射天说起,一直说到文丁杀姬历。最后摇头笑道:“姬昌自诩圣人,不会也不能打进汜水关,只是害怕成为第二个姬历,为求自保罢了。帝乙应该也是想到这点,才将妹妹许给姬昌。再说殷商经过九世之乱,威望大不如前。若真和西周开战,难免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便宜了外人。”
“慎言!”
龙吉踢申公豹一脚。
申公豹身子一歪,倒在敖湘身上,笑道:“凡间故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是在说封……”
突兀一声雷响,下起瓢泼大雨。
龙吉吩咐道:“敖湘,用法力帮他醒酒。”
敖湘依言照做。
申公豹清醒后,浑身一个哆嗦,想起刚才和商羡、闻二勾肩搭背,只觉得一阵脸红。
几人离了水榭,进到大殿。
申公豹望了眼空中电闪雷鸣,知道对头来了,冲着帝乙和闻仲一拱手。说道:“商兄,闻兄。我有些事情要办,两位请在殿里等候,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帝乙挥挥手,笑道:“道长去忙吧,刚才那个火锅再给我们来上一份。”
“哈哈哈,湘儿,你受累为两位兄弟造一份火锅。事毕后来虎儿涯助我。”
申公豹放下手,握住腰间离朱。袖一甩,开天珠扣在手中。大踏步走出殿去。
却说惧留孙在青鸾斗阙等候许久,才等到碧云童子出来说道:“惧留孙真人,我家公主和申公豹罢手言和,去他洞府做客了。”
惧留孙闻言脑袋一懵,这唱的是哪一出呀?察觉到身后庆云降下,转身看去。
来的是符元仙翁、月合老人,还有灵宝大法师。
几人各自见礼。
碧云童子又把前言说了一遍。
符元仙翁掐指一算,什么都算不出。哼道:“想必是那豹子精用花言巧语骗了公主。我等往离朱山一行,将他拿上玉虚说理。”
话毕,符元仙翁带着月合老人先走一步。
等他们走后,惧留孙抬起头来,问灵宝大法师。
“师兄怎么也来了?”
“我恰好在殷都游历,遇见符元仙翁,知道了月合老人被抢一事。”
灵宝解释一句,恶狠狠道:“师弟有所不知,西昆仑度厄真人是我好友。数年前申公豹去西昆仑求取玄铁,对度厄真人十分不敬,险些打进人家洞府。后来黄龙真人为我出气教训申公豹不成,反而被罚二仙山面壁。不想这豹子精居然胆大包天,又做下强抢蟠桃的恶事,辱我阐教门风。此番定不能轻饶了他!”
惧留孙生起同仇敌忾之心,叫道:“师弟不才,愿随师兄一道。”
四人先后到了离朱山上空,乍见一山风景,都道“好山”。又想到这等仙山为申公豹占据,义愤填膺起来。
月合提起蟠龙拐杖就要出手,却被符元拦下,不由得好奇道:“仙翁,这是何故?”
符元乃是大罗神仙,岂会看不出离朱山上紫气横空三万里,心知商王落脚此处,不便实言相告。说道:“先教申公豹出来答话。”
“是。”
月合驾云去到虎儿涯前,大喝道:“申公豹!申公豹!出来一见!”
申公豹跨虎而出,打眼一看,就想掉头离开,生生忍住了。
刚喝的酒还没完全醒,差点忘了金珠在身,有啥好怕的。
都说酒壮怂人胆,虽然申公豹不怂,但酒确实壮胆。
见了符元、月合、灵宝、惧留孙,一个大罗神仙,一个天仙,两个太乙天仙。申公豹也不带怕的,笑意盈盈道:“四位道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灵宝怒道:“申公豹,你倚仗道术欺凌同道,坏阐教门风。我等亲身至此,你还不知错在何处?”
惧留孙道:“抢蟠桃在先,拐走龙吉公主在后。申公豹,你此时认错尚且有救,莫要执迷不悟。”
月合只想要回蟠桃,不想掺和他们阐教家事。叫道:“申公豹,你将蟠桃还我,再把龙吉公主放出。我和仙翁立时退去,不与你为难。”
你当我傻?
申公豹心中腹诽一声,也知道眼前这关不好过。摆出一脸困惑,讲话声甚至还带上几分委屈。
“我在昆仑复完师命后便回了洞府,中途不曾停步。龙吉公主确实在这做客,却也不是我请来的。至于蟠桃一事,贫道一无所知。”
第33章 雾锁离朱
符元等人见识了申公豹的不要脸,气得脸面铁青。
尤其是符元,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还得回天庭向玉皇复命呢,哪料得到有变故发生。
当年蟠桃会上,他敢把龙吉公主贬下凡间受一世姻缘,靠的就是洁身自好、恪守天条,决计不会误了回天庭复命的时间。
有龙吉事在前,符元一旦犯错,鬼晓得玉皇会怎么惩罚他。
一念至此,符元便觉得左右不过是颗蟠桃,又不是自己的。被阐教弟子拿了,勉强也算没便宜外人。
再者商王在离朱山中,他大罗神仙一位,出手必然冲撞紫微帝气。到时候身染红尘之厄,少不得一刀之苦。为给月合出气,太不值当。
因此符元来到离朱山看一眼,便打算离开。看出灵宝和申公豹不对付,秉着留个人情的想法,冲灵宝传音道:“灵宝大法师,商王帝乙在此山中落脚,尔等切莫随意冲撞,免得引发量劫,悔之晚矣。不可强攻,理当智取。”
符元传完音后,若无其事,又对月合说道:“你若想要回蟠桃,便留在这里尽心,有大法师为你做主。我回天复命去了!”
话声方落,符元脚底起一道霞光,托着他飞往九重天上。
申公豹心里一慌,还以为符元要亲自出手,见其霞举而去,放下心来。冲着空中剩下三仙作揖。
“三位道友,会不会是你们认错人了?”
月合闻言,想起了申公豹走时变成白猿一事,也有些怀疑自己。凑近了灵宝一些,说道:“大法师,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当时‘申公豹’变化白猿,自称梅山袁洪。”
有符元告诫之言在前,灵宝也不急着动手,反问道:“你确定是变化之道,不是幻术?”
月合干笑两声,一脸尴尬道:“小仙眼拙,分不出来。”
“既然如此,先封禁了离朱山再说!”
灵宝左手执定银恍剑,右手拿住金煌剑,取金煌剑斜劈一记,劈出金光万丈。
申公豹能感觉到,离朱山上空被这一剑封禁,失了飞遁的可能性。
“师弟,封锁离朱山方圆百里。”灵宝吩咐一声。
惧留孙口中念念有词,用出指地成钢的神通。“叮”的一声,以离朱山为中心,方圆百里连成一块,不能土遁。
灵宝又看向月合。
月合懂了他的意思,从囊里取出一朵白云,介绍道:“我这‘搜魔障’得自报恩祖师,放出成一片迷雾,混五行,乱阴阳。刚好能把离朱山罩住。”
说罢月合放出搜魔障,使得离朱山大雾弥漫。
申公豹任由他们施为,心中很是无语。
离朱山是他道场,他还能弃道场而逃不成?
念头转过,申公豹高声喊道:“三位道友,无故封禁我洞府是何道理?”
灵宝冷哼一声,道:“申公豹,给你三日时间,交出蟠桃和龙吉公主,尚有回旋余地。如若不然,即便闹上玉虚,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大雾弥漫四周,申公豹也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想了一想,喊声“贫道问心无愧”,转身走回洞府。
恰好敖湘出来,两人携手回到大殿。
帝乙三人,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吃吃喝喝。
申公豹大马金刀坐下,端起酒坛子便喝,喝罢一擦嘴,才想起灵宝的行事略有些怪异。
灵宝大法师不比黄龙真人,玉虚十二仙有聚齐的时候,列门分班,灵宝大法师对班的是太乙真人。只在广成子和赤精子之下,由此可见灵宝实乃深藏不露。
如此人物,怎么会连试探都没有,先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申公豹看了眼龙吉,以为灵宝的顾忌是她,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元始天尊说封神榜来由,是十二上仙一千五百年未曾斩却三尸,犯了杀戒。又因玉皇大天尊命十二上仙俯首称臣,才有三教共议封神榜一事。
有这一桩因果在,灵宝顶多对天庭中人客气一二,要说尊敬,玉皇都不信。
难道是……
“商兄,二哥,我敬你们一杯。”
申公豹运起破妄金瞳,朝着二位不速之客看去。
商羡是凡人,闻二是神仙。
不比帝辛,什么商受、子受、殷受、寿王的称呼后世不说人尽皆知,对封神但凡有点了解的一听就猜出是谁。
帝乙名作子羡,是帝辛的爸爸,原著里就是个背景板。
申公豹凭借金珠追溯过往记忆,重点关注的也是帝辛女娲宫进香之后的篇章。
酒席撤下。
商羡、闻二告辞离开,龙吉自寻一座宫殿歇息。
“湘儿,跟我来。”
申公豹拉起敖湘往静室走去。
他也没说缘由,惹得敖湘小脸娇艳欲滴,以为要成人伦之美。
不想进了静室,申公豹醉态尽消,取出檀木香盒,说道:“湘儿,这里头有一颗六千年壬水蟠桃,人吃了霞举飞升,与天地同寿。虽有夸张之嫌,助你迈入天仙境还是不成问题的。”
“道长,你……”
敖湘话未出口,猛地想到外面来势汹汹的对头。
申道长居然为了自己跑天庭偷蟠桃去了?
申公豹笑了笑,郑重道:“此事你知我知,不传六耳。你在这静室尽快将蟠桃炼化,若是修为不够落后我太多,日后怎么随我遨游四海八荒。”
再说帝乙和闻仲下山,出了洞府见到大雾弥漫,只能看清身前三尺,以为是申公豹布下护山法阵,也没在意。
走到山脚时,踩在土地上,好似踩了块铁板。
闻仲皱了皱眉,眉心竖眼放光芒。悄声道:“大王,道长的离朱山像是被人封禁了。”
“这么说他的对头还没走?”
帝乙脸色难看下来,有些气愤道:“这时候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心生怯意!”
闻仲心念电转,提议道:“大王万乘之躯,不能置此险地,且先回殷都。此处离金鳌岛不远,岛上众仙是我好友。我去请他几位过来,助申道长摆脱对头。”
帝乙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也好,孤回殷都。你抽出身来,去请仙家助申道长一臂之力。”
第34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封禁离朱山后,灵宝朝附近望去,见骷髅山白骨洞一道清气当空,略过目光。又望向不远处一座石山上,见空中是一道浊气。
“跟我来。”
灵宝架庆云飞到石山前,吩咐惧留孙。
“叫主人家出来答话。”
惧留孙降下云头,到洞府前,说道:“玉虚门下,灵宝大法师到此,道友出来一见。”
却说当初龙君宴上一战,马元被石矶斩去脑后神手,受伤颇重。虽跟石矶是对头,也知道石矶性格和善,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因此并未搬家,一直在石山静养。
听到门外有人叫囔,马元也知道灵宝的来头,急急赶出来施礼下拜,还未说话。
那边灵宝看他一眼,没了交谈心思。淡淡说道:“借你洞府一用,你去别处落脚。”
马元一怔,怒道:“道兄此话怎讲,需知我也不是别人,乃截……”
“嗡”的一声!
灵宝将金煌剑提在手里,猛地一挥。
若非马元躲得快,已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这一退,露出身后洞府,只听得轰隆隆响,山体倒塌一半成了地窟,可见一剑之威。
“道友,你去别处落脚吧。少则几日,长达半月,还你一处福地。我等办完事情便走。”
月合拦在灵宝面前,冲着马元歉意一笑,连连挥手,示意马元快走。
形势比人强,马元心中怒火再盛,也不得不拱手谢过月合,转身离去。
等到马元离去,灵宝落在乱石堆前,大袖一挥把碎石尽数移走,从囊里取一座小巧庭院放在地上,喊声“疾”。
那庭院迎风见涨,立成神仙洞府。
三人进了洞府各自歇下。
一夜天光。
灵宝将另外两人喊到面前,吩咐道:“月合老人,你去梅山一行找那袁洪,见了人不要动手,只拿话试探,回来报我知道。师弟,你往殷都一行,只看帝乙去向,是否在王城之中。早去早回。”
月合老人、惧留孙领命飞走。
等他们一走,灵宝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透过朦胧细雨,看向云雾之中的离朱山,自嘲一笑道:“短短数年时间,竟然就到了五气朝元的境界。再进一步,岂不是要和我玉虚十二仙齐头并进?如此天赋,教我等苦修之士如何自处?若非是老师亲自将你列入门墙,定留你不得。”
再说马元走不多远,在一座山下歇息一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窝囊。心中几番计较,望向骷髅山。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截教门人,被阐教弟子欺负了算怎么回事,传出去截教谁还会拿他当道友?
“说不得要去找石矶娘娘援手,出这一口恶气!”
马元将牙一咬,架起一阵风儿奔去骷髅山白骨洞,拱手下拜。
彩云童子见了马元,吓得大叫一声,赶忙进洞府通知石矶。
石矶方出府门。便看马元拜倒在地,说道:“师弟有辱截教,请师姐责罚。”
石矶眉头一皱,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师姐与我可是一家?”
“若你真是截教门下,自然是一家。”
马元松一口气,委屈道:“不瞒师姐,龙君宴过后小弟幡然悔悟,只在石山清修,未曾出外生事。昨天却来了阐教灵宝大法师一行三人,说要借我洞府一用,不提缘由,只教我快走。我本想道出截教弟子身份,话刚出口,便被灵宝一剑毁去洞府。若非月合老人求情,我这时已经魂归九幽。”
石矶转念一想便猜是离朱山那边的邻居惹出祸端,波及到了马元,料想不将事情搞清,还会有人来扰她清修。
只是马元人品恶劣,不能轻信。
石矶想了想,说道:“你在山下搭一芦蓬歇息,待我去寻灵宝大法师问个来龙去脉,再作计较。”
山不转水转,是敌是友,都有相逢的时候。
闻仲将帝乙送回殷都后,取了墨麒麟代步,奔金鳌岛而来。
这时节是菡芝仙坐镇金鳌楼,瞑目打坐,默运元神,忽的心血来潮将眼睁开,掐指一算,惊呼出声:“好个灵宝大法师,敢言万剐之厄,欺我兄弟太甚!”
她话刚说完,崖下传来闻仲叫声:“众位道友,闻仲来也!”
菡芝仙出了金鳌楼和闻仲碰面,寒暄几句,共去十天君洞府。
须臾到了地方。
“众位道友,久违了。”
闻仲施了个罗圈揖,笑道:“闻仲此来不为别的,有事叨扰一二。也知众道友闭岛苦修不问外事,若果真无心是非,闻仲来意闭口不提。若拿闻仲当朋友,可否听取一言?”
菡芝仙不等几位天君开口,将话头接过,不满道:“闻兄这是何话?昔年我等蓬莱岛一齐学道,海外历炼多年,同生共死的光景见过不少。怎么,如今你贵为殷商太师,就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闻仲放声大笑一阵,看向秦完,道:“秦道友,可否让一二道友随我出岛?”
秦完有心问是什么事情,却又想到无非是帮与不帮,决定帮的话,无谓敌人是谁。见闻仲面色,应非强敌。交代道:“王变、张绍,你们和菡芝仙道友一齐,随闻兄下山走一遭,办完事后便回,不得拖延。”
张绍三人冲着秦完拱手一礼,异口同声道:“谨遵大哥吩咐!”
闻仲大喜,再三感谢秦完。带着张绍三人离岛,路途中把前事说出。又道:“三位道友,我在殷商为官。此去不好表露身份,只称呼我闻二便是。”
“原来是申道兄有难,闻兄你刚才要是把实情告知,十天君都来相帮。”
张绍哈哈一笑,将当初申公豹上岛求取离火石,助他们圆满绝阵的事情说出。又指了指菡芝仙,坏笑道:“菡芝仙道友和申道兄生来一处花开,乃是天定的姻缘。”
闻仲闻言又惊又喜,猛地想到离朱山中的龙女敖湘、龙吉公主,再看面前菡芝仙飒爽英姿,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申道长真是命运多舛,前脚刚来对头,后面又到桃花劫。
菡芝仙有十位天君兄弟,申公豹若敢辜负她,啧啧啧,不敢想象。
闻仲眼角抽抽两下,说道:“几位道友看,那大雾弥漫所在便是离朱山。”
“小小封禁,也能拦住我们。”
菡芝仙笑一声,取下法宝“风袋”。
一团玄风从袋口飞出,天地立时昏暗下来,离朱山也被吹得晃荡一瞬。
风势猛烈,神障玄奇。
想来搜魔障无人操控,威能要弱两分,被撕开一个口子。
大雾外,菡芝仙见到一角虎儿涯风光,忙道:“速速进山!”
第35章 因因果果
离朱山,虎儿涯。
申公豹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目中精光又盛一分。
“乙木长生诀”的来龙去脉,个中玄妙,都了然于心。
为这乙木长生诀,他多少也冒犯了元始天尊一场,不得不说代价甚大。
到手后,申公豹才觉得有些不值,符文经书、五行真妙诀虽说理论偏多,形而上学。难炼,更难转化成能用的道法、法术。但好在可以互相印证,向“全”靠拢。
而乙木长生诀不一样,和南离明火诀如出一辙,五行不全,只能算是一门不错的法术。
若当初是凭借南明离火诀成为地仙,前路便固定在了火行上面。
木行、火行,两行在手。
申公豹也能一窥玉虚道法五行篇的些许面目,推断纵使五行全篇在手,也只是上等道法,可成天仙。
比不过敖先传他的五行真妙诀。
后知后觉,申公豹惊出一身冷汗。
但凡神仙,都给人掐指一算便知过去未来的错觉。
其实限制不小。
就拿南离明火诀来说,申公豹从黄龙真人身上得来。
元始天尊是黄龙真人的师父,有一层“师徒”的因果在,动念推算,便能知道申公豹私学明火诀的事情来。
但元始天尊选择不闻不问,未必没有放任申公豹学习的想法。
赐下乙木长生诀时的沉默,也变得合理起来。
“是我心理阴暗想得太多,还是神仙之道,本就是机关算尽!”
申公豹叹了声,一个头两大个,不再去思考元始天尊若有若无的深意,那些还太遥远。
眼前灵宝等人这关他都没有把握破解呢。
和平解决是没什么可能了,话说回来,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若能扛住灵宝等人攻山,月合老人再不乐意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蟠桃一事怪到袁洪身上。
申公豹有了决断,放出神念感知,敖湘在静室炼化蟠桃。龙吉布下阵法,占了他一处宫殿。
说申公豹洞府“离宫”,坐落离朱山中,古木乔松围绕。前后各是一座大殿,分别为待客、居住用。中间一块露天广场,左侧放三间较小宫殿当作厢房。右侧留二十间静室打坐,宫外再开一处演武场。有虹桥接往虎儿涯。
龙吉所占据的,是左侧居中的宫殿。
申公豹到殿前站定脚步,想想好像跟龙吉也不熟,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叫道:“公主,我能容你在离朱山暂时落脚,却不想你定居于此。现下我对头来到,此处已成是非之地。公主何时离开?请给个准话。”
宫中传出龙吉声音。
“你说符元仙翁点我姻缘,我才放你一马。等哪日姻缘降下,或是我父皇旨意来到。证明你前言不虚,我才肯走。”
一听这话,申公豹就知道龙吉是赖上他了,巴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是嘴欠惹的祸。
现在才帝乙二年,等焰中仙火焚西岐,得等四五十年呢。
“公主,既然如此,我对头离开之前,请你不要露面。”
申公豹摇摇头,取离朱剑在龙吉布下阵法之外再划一个圈,用来警戒龙吉动向。
宫殿中,打坐用功的龙吉将眼睁开,哼了一声,不满道:“我自己闭关,跟被你关起来是两回事。真是个豹子成精,没人性!”
说罢复又闭上双眼,默运元神。
申公豹一回虎儿涯,就见到四位朋友降下云头。分别是王变天君、张绍天君、菡芝仙,和新近结识的闻二。
“申公豹,拜见四位道友。”申公豹作揖一礼。
闻仲道:“我下山时见大地如铁,知道长被对头寻上门来。思来道长再是道法高强,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若不嫌弃,闻二愿助道长一臂之力。”
因为事前闻仲有所交代,王变得帮他圆谎,附和道:“我等至此却是巧合,与申道兄多年不见,特来拜访。不想路上遇见闻二兄弟,一番交谈,得知有人闯山。”
一旁菡芝仙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话说到底,我们也是来帮申道兄的。”
“申道兄,你就让我们站在外面说话?”张绍将眉一挑。
申公豹这才收起感动,连忙让过身子。
“几位道友请进洞府,我为你们做一场人间烟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石矶听完马元话后,即时去到石山。落在庭院前,冲着大门拱手一礼道:“骷髅山白骨洞石矶特来拜见灵宝大法师,望大法师现身一见。”
一阵风儿刮过,大门自动打开。
灵宝慢步走出,斜眼一望石矶,拱手说道:“娘娘见礼。”
石矶点点头,说道:“大法师,此来寻你也无别事。马元早先寻到我处,言你强借他的洞府,他稍有半点迟疑便挨一剑,毫无道理可言。须知马元是截教门人,与我有一家之好。你欺他,便如欺我一般。”
“石矶娘娘,马元运带黑气,不是有道之士。我能留他一命,已是发了慈悲的缘故。你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正该修持以待飞升。何必来趟这浑水?”
灵宝抬手拍拍身后的金银双剑,继续道:“你是截教,我是阐教。我一千五百年未曾斩却三尸,犯了红尘杀戒,有征伐之厄。领玉虚符命,一言一行皆是天数。你要多管闲事,大可去昆仑分说,取来玉虚法旨我看。”
石矶气急反笑道:“你拿元始掌教压我,却不知我老师通天教主也是一门之长。三花五气我也全,神兵法宝在手。此来只想问个交代,好为你与马元解释冤愆。你倒不知好赖,反来撒泼!”
“话不投机半句多。”
灵宝手一抬,银恍剑出鞘到他手中,一剑斩出,发白光万丈。
“敢尔!”
石矶大怒,把太阿剑舞的风车儿一般,升起重重山影。
两人交起手来,只打得山崩地裂,数百里方圆夷为平地,一片末日景象。
约过了半刻钟,石矶估摸出了灵宝大概实力,便要取八卦云光帕,将灵宝飞剑收去。
变故横生,一道金光忽的出现。
恰好这时石矶也祭起云光帕,将那金光震开。
原来是惧留孙回来,见到灵宝和石矶动手,放出捆仙绳相助。
石矶见灵宝帮手来到,便知此行虎头蛇尾,忙架遁光走了。
灵宝看向惧留孙。
“师弟,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惧留孙叹道:“祸事了!”
第36章 悄然发生的蝴蝶效应
先前惧留孙辞了灵宝,架庆云往殷都行去,行过二三百里,见两道杀气腾空。
惧留孙也知道灵宝给了申公豹三天时间,料来事情不急,降下云头看个热闹再说。
打斗的不是旁人。
那一日龙君宴擂台赌斗,洪锦被敖丙击伤一条臂膀,前倨后恭,丢尽了颜面。走前取一头鲸龙代步,离了东海,起意遨游一番,散散心中苦闷。
也是冤家路窄,洪锦这日走到一座大松树下,迎面撞见对头。
当年洪锦学道时路过五夷山,曾被树下对弈的萧升、曹宝谈吐吸引,以为世外高人,恭恭敬敬的服侍了他们几天。
后来有一日切磋,洪锦才发现萧、曹二人武艺稀松平常,愤而出手,不防萧升有“落宝金钱”,令洪锦吃了不小的亏。
打那以后,洪锦眼不见心不烦,从不走五夷山过。
这一日误走五夷山,天可怜见,居然只有曹宝一人坐在树下。
洪锦见状心中狂喜,想也不想提起大戟就是一下,把个没有防备的曹宝拍翻在地,将其吊在树上鞭打。
萧升返回后见兄弟惨状,取一口长剑,二话不说和洪锦动起手来。
惧留孙落下云头,正巧碰到萧升用落宝金钱落下洪锦施展旗门遁的皂旗、白幡。
此时他们三人都算命悬一线,生死之间,元神里显出劫气。
惧留孙看在眼里,知道面前三人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喊“手下留人”已来不及,只将捆仙绳丢出一条。
金光一闪,捆仙绳落在萧升身上。
不过也迟了,萧升虽然被捆仙绳绑住,手上长剑业已砍下,将洪锦一斩两段。
惧留孙忙取符咒收了洪锦魂魄。再把落宝金钱收了,想了想,将萧升放开。打个稽首道:“道友,先去救下你的朋友吧。我有话说。”
萧升依言照做,和曹宝一齐拱手下拜道:“上仙恕罪。”
“这是何说,你二人哪里有罪?”惧留孙问。
曹宝以为惧留孙这是怒到了极致,忙跪在地上,哭道:“不知洪锦是上仙弟子,前些年得罪过他一场,自那以后再未同他相见。今次罪愆,却是他来五夷山向我兄弟寻仇,我为求自保不得以又和他动起手来。争斗难免有死伤,一时失手错杀洪锦,罪莫大焉。望乞恕罪,望上仙怜我二人修行不易,饶我们一场。”
“我一身非轻,乃玉虚十二仙,惧留孙是也。”
惧留孙板起脸,心里偷乐,继续道:“洪锦虽然有错,也被你二人杀了一场。依我看,恩怨应该两清才是。另有一件要紧事,离朱山中有我阐教一门人,抢月合老人蟠桃,拐走龙吉公主,负隅顽抗不肯认错。是以我灵宝师兄主持,要将他离朱山破去。你们可愿随我一行?破山伐庙,立这一场功劳。”
萧升冲曹宝说道:“道友意下如何,若随上仙出山能建功劳,也不失你我修行一场。”
“萧道友此言正合我意。”曹宝哈哈一笑。
哥俩冲着惧留孙拱手下拜,异口同声道:“请上仙头前领路。”
惧留孙大喜过望,将洪锦尸体、法宝收好,架起庆云,领着萧、曹回转陈塘关。
五夷山白云洞散仙乔坤走出洞府,望着惧留孙三人飞走方向,冷哼道:“惧留孙好没眼光,不来请我,反把两个绣花枕头请去。别人不知道他们底细,难道我也不知?你们去帮灵宝大法师,我便去保离朱山,左右出了这口恶气再论其他。”
五夷山下寒潭底的石穴里,两个金毛童子大眼瞪小眼。
“五夷山五位散仙走了三位?”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的。”
说回石山。
灵宝听完惧留孙讲述,也知道祸事是什么。
封神榜弭封姓名,死后方知。洪锦“死”了,便知道了自己封神榜上有名。
问题是封神之战还早着呢。
“师兄,这洪锦杀是不杀?”惧留孙低声试探。
“你把洪锦交给我处理,我有法子将他救活。”
灵宝看向跟在惧留孙身后的萧、曹,不容置疑道:“你二人去殷都一趟,查看商王动向。事毕后回来寻我,我做主让你二人记在黄龙真人名下,往后也是玉虚弟子。”
“遵命。”
萧、曹闻言大喜,领命飞走。
惧留孙拿出落宝金钱,和一张符纸。说道:“师兄,洪锦魂魄在此。另外我从萧升手里得来一枚金钱,十分神异,曾亲眼见他用金钱落下洪锦法宝。”
“身外之物罢了,等他们回来,你把金钱还给人家。”
灵宝不以为然,令惧留孙把洪锦尸体放去庭院地上,在断裂处放一粒金丹,掐诀念咒,将洪锦魂魄放出,喊一声“疾!”
洪锦尸身完好如初,魂魄归位。睁开眼,屈膝跪倒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
“洪锦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你可知我是谁?”
“洪锦死而复生,晓得前因后果,上仙是灵宝大法师。”
“可愿拜我为师?”
洪锦大喜,道:“徒儿拜见师尊!”
灵宝道一声“善”,紧接着眼里浮现狠厉神色,继续说道:“有句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将封神秘辛道出一字半句,我便知之。定将你镇去麒麟崖下,受那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洪锦瑟瑟发抖,赌咒发誓道:“徒儿但违师命,便依此言。”
才把洪锦收下,灵宝偏头看向离朱山方向,有些惊疑不定道:“那豹子精从哪请来的帮手?怎进了山去。”
说罢迈步而出,要往离朱山一行。
洪锦走在最后,看着身长九尺的灵宝大法师,和三尺长短像个肉球似的惧留孙,心下十分诧异。暗暗思忖道:“这就是玉虚十二仙?十二怪吧。果然贵人多生异相,以示不凡。”
那边闻仲得帝乙吩咐,请来王变、张绍、菡芝仙相助申公豹守御离朱山,又有五夷山散仙乔坤在赶来路上。
这边玉虚十二仙来了两位,天庭仙官也有一名,惧留孙出外一趟,带回截教门人洪锦,五夷山散仙萧升、曹宝。
两头还未动起手来,阵仗已经摆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更莫说灵宝还恶了石矶娘娘,有马元在一旁煽风点火,也不知石矶是会选择两不相帮,还是去离朱山坐镇,寻机和灵宝再斗一场。
离朱山中,申公豹正要请四位道友进宫喝酒,步子还没迈出,外头传来灵宝声音。
“何方道友降临,敢插手我阐教家事?”
第37章 帮手到来
闻仲贵为殷商太师,向来是发号施令的那位。一听雾外灵宝叫阵,还以为身在战场之上,也不下墨麒麟了。冲申公豹说道:“道长,你对头来历,该跟我们说了吧。”
申公豹怔了怔,冲着他四人作揖致歉,苦笑道:“说来的确是我有错在先,连累诸位道友名声,先在此给诸位赔个不是。前次我去昆仑复命,回程里路经汜水关。彼时关外正在厮杀,我一时好奇下去查看,听到符元仙翁和月合老人对话,要设计帝乙将王妹下嫁姬昌,解这一场叛乱。那时我不想多管闲事,无奈被月合当场喊破行踪。后因月合言语中对我有所冒犯,我扬言要他拿蟠桃赔罪,谁知月合身上真有蟠桃。我当时怒上心头,又对蟠桃起贪念,遂变幻样貌嫁祸梅山袁洪,将蟠桃昧下。才惹出来灵宝大法师布下封禁,要问我拿个交代的事情。”
“就为了一颗蟠桃?”
王变有些无语,想骂上几句,见了菡芝仙恶狠狠眼神,才把话语憋住。只在心里暗道:“我们得来的蟠桃都快放烂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申公豹闻言十分尴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倒也不全因为蟠桃。我回返离朱路经凤凰山时,又被龙吉公主拦阻。与她打个平手,拿符元仙翁说事。因龙吉和符元从前有过节,遂与我罢手言和,到我离朱山里做客来了。灵宝等人不知内情,还以为是我拐带龙吉公主。”
闻仲眼角狠狠抽了两下,干咳一声,提议道:“既然如此,申道长将蟠桃还他就是。若道长需要蟠桃,我去别处寻来几颗,九千年的不好找,六千年的还是能为道长找来的。再教龙吉公主出面将事情说清,也就解开误会。”
别人不清楚,申公豹心里可是门清,蟠桃龙吉都是借口,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灵宝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只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外面来的人里,除开惧留孙外,另外两人都和我有不可调和的过节。月合手里得来的蟠桃,我已经给龙女敖湘吃掉了。灵宝是因当年我去西昆仑求取玄铁时冒犯了度厄真人,来为友人出气的。再加上我曾经斩断黄龙真人佩剑,在玉虚宫前殴打过白鹤童子……”
闻仲连忙抬手,叫道:“申道长别说了,我听得头疼。既然没有和解的可能,便同他做过一场,将人退去也就是了。”
这话算是个头,说出当前紧要事情。
只有菡芝仙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娇笑道:“兄弟洞府何时来了位龙女,我怎的不知?”
“菡芝仙道友,先把外头来犯敌人退走,再说别的吧。”
闻仲打圆场,朝着申公豹投去一抹调笑目光。
申公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放在心上。跨上白额虎背,离朱剑抓在手里,说道:“我出去看看灵宝有什么话说,诸位道友在此等候。”
说罢申公豹乘骑白额虎到虎儿涯边缘,用破妄金瞳向雾里看去。
搜魔障纯白一片,遇着阴阳五行法力,立时显出颜色,以便主人查看仇敌行踪。
是早年报恩祖师荡魔之时惯用的探路伎俩。
其实并没有封禁作用,只是报恩祖师用出来,敌人在雾里显出踪迹立时就会惹得真武剑斩下,性命顷刻便无。因此从没听说有谁逃出过搜魔障。
久而久之,一个追查敌人行踪的法宝,传成了封禁用的。
申公豹不敢怠慢,金珠之力护住全身,乘骑白额虎进入大雾中。立时感到进入了一片阴阳错乱、五行缺失的狂暴区域。若非金珠护体,他一身法力都会暴动起来,有入魔之厄。
外界。
灵宝放完话后立在空中,等上片刻还不见有人答话,心中顿时布满杀意,取金煌剑。
忽见大雾中升起一片耀眼光芒。
“小弟山中不过是来了几位客人,怎么就惊动了灵宝师兄。”
申公豹跨虎飞出搜魔障所在,眼尖望着灵宝手握金剑,心道“不好”。
那边灵宝拔剑出鞘,于空中画个半圆,泼墨一般甩出数百道剑光。
小的有如芥子,大的好比山岳。
申公豹见状把离火剑向上一抛,内运五行真妙诀,外用南明离火法,升起火雨一片。
金色剑光和火雨碰在一处,异常灿烂,映的漫天乌云五颜六色。
打人不过先下手,申公豹又取开天珠,运金珠之力一把丢出。
开天珠本是一道白光,有了金珠之力加持,变作一道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金煌剑被申公豹用离朱抵住,本就大出灵宝所料,稍一恍神,没能躲开开天珠,肩头生疼,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下云头。
胜了半招,申公豹心念电转想到好多,都归结成了贪心不足,想将灵宝引入离朱山中,唤众位道友一拥而上,或能将其生擒。
想到便做,申公豹落下地去,用乙木长生诀,打一道青色法力在地。
木能克土,即时裂开因为“指地成钢”而变得坚硬无比的土地。
“不跟你玩了,有本事进山来。”
申公豹哈哈一笑,土遁离开。
灵宝这时恰好稳住身形,闻言脸面铁青,想到搜神障、指地成钢都困不住申公豹,心里略有些惊奇。更多的是气愤申公豹明明能逃,却选择安坐山中,明显轻视于他。这嗔念一动,直气得胸中三昧火沸腾,炷香功夫才把心情平静下来。
再说申公豹回山后,从离宫上了虹桥,喊道:“诸位道友。”
闻仲等人回头看去,好生奇怪,怎么一会儿不见人,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了?
几人碰了面,申公豹把心里想的激将法和盘托出,惹得菡芝仙发笑。
“你笑什么,我这法子试试又不打紧。”
申公豹有些不开心。
菡芝仙摇摇头,解释道:“玉虚门下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落了他的面子,他也忍得下,不会轻易进到你的道场。等旁人探清此山虚实,知道敌人强弱以后,灵宝才会着手破山。待到那时,定是有了十成把握。”
申公豹苦涩一笑道:“不管结果如何,还是要多谢诸位道友援手之恩。”
“道兄莫烦。”
王变翻身下了梅花鹿,胸有成竹道:“依我看,接下来灵宝会命人上山探查虚实。我有一计,或可令灵宝知难而退。”
第38章 听闻三十六变
虹桥不是待客的地方,申公豹将闻仲四人引进离宫大殿,各拿蒲团坐下。
申公豹办火锅,美酒落地成空。菡芝仙献瓜果,桃李松杏开怀。闻二哥醉舞雌雄鞭,张天君抱起水火鼎。王变把计谋说出,引得众人同声道“好”。
从艳阳高照喝到月上中天,个个酩酊大醉,肆意欢乐无穷欣喜。
一夜天光。
申公豹最先睁开眼眸,晃了晃脑袋,正好见着宫殿上方雾露乾坤网飞走,才晓得昨夜醉酒,有龙吉暗中守护他们。心下承情,将其他几位道友依次喊醒。
按照王变计谋施为,张绍在离宫前布红沙阵,王变和菡芝仙联手破去搜魔障,申公豹与闻二下山解“指地成钢”的神通。
下了山道,身边再无旁人。
申公豹望向闻二,感到十分困惑,闹不明白为什么闻二要隐藏身份。
三只眼、墨麒麟、雌雄鞭,要再认不出这是殷商太师闻仲,他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再有先前那个凡人商羡,应该是当朝商王帝乙,又名子羡。
想到早两日醉酒,把帝乙归妹的前因后果当作谈资说出,申公豹懊恼不已,帝乙应该不会把妹妹送给姬昌了吧。
这算不算逆天行事?
想了又想,申公豹还是打算暂时不拆穿闻仲,倒要看看这对君臣接近他有何目的。
胡思乱想一阵,也就到了山脚。
闻仲一掀缰绳,墨麒麟跃起半个身子,重重踏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十分刺耳。
“神通须由神通降,若会‘潜渊缩地’,破‘指地成钢’不难。”
闻仲叹了一声,又道:“三十六变会的人挺多,可大多只学得一门。为破这一样神通,难道要求上蓬莱岛去?”
申公豹闻言心中一跳,诧异道:“三十六变?”
闻仲看他一眼,笑道:“无非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般变化。不瞒道长,我也是截教门人。蓬莱岛上万仙聚首,无论哪样法术,都能找出会的人来。可惜潜渊缩地被哪位师兄学去,我却是不知。如果真要去请,少不得要求我师尊帮忙。”
“我先尝试一番,破不了的话再说吧。”
申公豹手上泛起五色光芒,照在地上,细细感受这方大地。
表面看去大地一切寻常,内里土木泥石严丝合缝,隐隐约约各自用功。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相互扶持,成一个整体。
申公豹心神沉入金珠空间,模糊间有一种感觉在心头泛起,只要念头落下,便能从这片大地抽取出“指地成钢”的神通!
“二哥,这神通不出五行,我能破去。”
申公豹跳下白额虎,装模作样,拿手掌贴着大地,实则在用金珠空间收取神通。
闻仲很是无语,搞不懂申公豹这么激动干嘛。
殊不知申公豹福至心灵,已经明了指地成钢奥妙所在。
先前倒也没骗闻仲,这神通确实在五行生克里,只是多了个“成钢”的诀窍。
申公豹站起身来,甩甩手。笑道:“二哥,这神通已经破了。”
几乎同时,王变指出搜魔障弱点所在,菡芝仙用风袋,将搜魔障也给破掉。
四人在离宫前会合,抬头看向空中金光彩线编织成的一张大网。
申公豹左看右看,将目光放在闻仲身上。问道:“二哥可识得这是哪样法术?”
闻仲有些迟疑道:“像是掩日术,又有些像气禁术。”
“不如我用风袋尝试一下。”菡芝仙说。
“不可。”
申公豹赶忙将人拦住,说道:“灵宝三花五气俱全,是太乙天仙境界。我等对他道法玄妙一无所知,到时破法不成反而将他惊动,可就麻烦了。”
几人说来说去,说不出一个有效章程。
还是申公豹做下决断,说道:“任由他去吧,有这一方屏障罩在顶上,也能防备空中来人。”
话虽如此,有一面封禁未曾破去,始终是个隐患。
闻仲等人没办法,只好听从申公豹的建议,回离宫帮着张绍布红沙阵去了。
申公豹在虎儿涯坐下,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心思落到三十六变上去了。
前世有关于三十六变,有这么一句话:“天阳,地阴;天虚,地实;天尊,地卑;天简,地烦。地煞法成,但能役使一切有情有形之物,只尽著人世间的变化,终未免为天数所囿。若天罡法成,神游天府,名压仙班,虽上帝亦不得而制之矣!”
一想到这,申公豹对符文经书开篇记载的“阐道者囿于天命,截道者失却天数,故天道有缺,五十少一。”又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大胆假设,如若天罡地煞是阐截两教一切神通法术的根基。
学尽三十六变,昊天上帝不能制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达到玉皇大天尊那个境界,放眼三界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吧。
三十六变中有两样不用寻找,分别是“九息服气”和“游神御气”。
前者是修行根本,通俗来讲就是炼精化气的法门,也是“非九窍八孔者不得成仙”的由来。
没有九窍,也就炼不得九息服气神通,修行的门槛都摸不到。
而后者游神御气,指的是金丹元神之道,其中的御气又称御气飞行。和“腾云驾雾”不同,这里的气指的是自身修出来的一口先天元阳之气。因此修道人多以坐骑代步。
神神明明,修行的乐趣,在于没有尽头。
一道遁光落在虎儿涯上,石矶现出踪迹,打稽首道:“申道友,有礼了。”
申公豹起身回礼,好奇道:“石矶娘娘不在骷髅山清修,来我这里是为何故?”
石矶叹了一声,我见犹怜。红唇轻启,道:“道友何必明知故问,你我龙君宴上也有一面之缘。那灵宝大法师寻你麻烦,把马元洞府抢去落脚。马元亦是截教门人,我不能视而不见,今早去寻灵宝论理,他拿元始掌教来压我。真是气煞人也!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斗了个旗鼓相当,不防惧留孙从旁偷袭,以致无功而返。事不能半途而废,我来离朱山为助道友一臂之力,势必要同灵宝论个高低。”
申公豹也知石矶为人和善,是个讲规矩、有道德的清修道士,说白了是个老实人。
可惜后来碰上不讲理的太乙真人,被打回原形,万年苦修毁于一旦。
话虽如此,石矶战力绝对不容小觑,打哪吒那是真打小孩,玩似的。打太乙也是轻而易举,只在法宝上吃了亏,一输就把命都输了去。
人生处处是惊喜,有了石矶这个强援,申公豹得胜把握又多几分,忙将其请入离宫,引见给诸位道友认识。
第39章 轻敌失宝
石山庭院。
灵宝落下云头。
月合、惧留孙、洪锦上前施礼。
灵宝问道:“月合老人,见到袁洪那厮了么?”
月合一脸煞白,凄凄惨惨道:“大法师,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搜魔障是被谁人破去?我可只有那一件法宝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是那申公豹用功,把你神雾散去。”
灵宝语气泛冷,又问一声:“你这次去梅山,袁洪那厮怎么说?”
月合心中好不后悔,蟠桃还有得到的机会,报恩祖师可不会再赐他法宝了。闻言叹道:“梅山上倒是有几个炼气士居住,却没有白猿成精,也没谁名作袁洪。料来是申公豹信口开河,打着把我引去梅山的主意。若非惧留孙真人当时路过,又托龙吉公主拦阻,追上去见了人,我还不能确定是谁抢走蟠桃。这申公豹,着实可恨。”
灵宝对此早有预料,也不发表意见。
前后脚工夫,萧升、曹宝也把事情办完回来。
萧升上前禀报道:“大法师,殷都一切如常,商王坐守王城,寸步未离。”
事到如今,几人可以肯定申公豹确实有罪。
可惜捉贼要见脏,几天时间过去,这时候蟠桃怕是已经落进了人肚子。
惧留孙面色不变,提议道:“师兄,我们这就去离朱山让那申公豹束手就擒,胆敢道出半个‘不’字,教他后悔生在世上。”
“不急。”
灵宝抬手,目光依次扫过面前几人,心下寻思。商王虽然已经离山,申公豹却又请来几个帮手。
惧留孙是他师弟,肯定不能派去涉险。
搜魔障被破后,月合也受了重伤,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洪锦新近还阳,修为太过低下,也不合适。
一圈看下来,灵宝把目光落在萧升身上,吩咐道:“师弟,你把落宝金钱物归原主。”
萧升接了金钱,心下明白意思,与其灵宝说出,不如自己主动提起,还能落个好。拱手下拜道:“大法师,是战是和,请给个准话。”
灵宝笑道:“谈什么是战是和,非破山伐庙不可!但也不能轻敌冒进,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道友可愿入山一行?探出山中有哪些人手,何样阵法。”
萧升拱手下拜道:“大法师有令,敢不从尔。”
“善。”
灵宝脸上笑容又浓一分,继续吩咐道:“既然如此,萧道友进山打探,曹道友山外接应。惧留孙在后压阵。洪锦往来两地,负责传递消息。月合去静室养伤。”
众人领命退下。
萧升、曹宝先行,惧留孙、洪锦后走。
行至半途,萧升说道:“从前但有迎敌时候,我用金钱落宝,你将宝贝拾取,从未有过失手。如今我独自进山,一恐他人多势众,二惧他阵法玄奇。因此暗中查探不能,以免陷在山中。只把人引出,言语试探一二便是。”
“兄弟这话在理。”
曹宝悄悄往后头看去一眼,继续道:“该用功时还得用功,看有无机会落他几样法宝下来,回头到了大法师面前也好交代。”
“要说抓人可能还没把握,取敌法宝抬抬手的事情。”
萧升摸了摸怀里的落宝金钱,信心十足。
不多时到了离朱山前。
萧升大踏步走上山去,头也不回道:“兄弟你在此等候,若见山上火起,便做好出手准备。”
离朱山。
申公豹将石矶安顿好后,思来也无要事,到宫前红沙阵来。见八卦台上张绍拎一个酒壶,边喝边唱,好不自在。
“道兄,见礼。”
申公豹纵身跃上八卦台,拱手笑道:“有劳道兄看守离朱。”
张绍一摆手,哼道:“你跟我也是兄弟,这么客气干嘛?真当我的红沙阵不值钱。”
“小弟有罪。”
申公豹哈哈一笑,和张绍闲聊起来。
约过去一个时辰,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申公豹似有所感,偏头朝山道看去,笑道:“客人上门了。”
“二位道友,有礼了。”
萧升拱手下拜,抬头后见到申公豹、张绍都不回礼,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怒火中烧,想起灵宝交代,勉强压下心中恨意。强颜欢笑道:“我奉灵宝大法师令。到此拜访申道长,请让申道长出来相见。”
申公豹打了个酒嗝,挥挥手。
“我便是你要找的申公豹,有何事说来听听。要是说得好了,赏你两个青蚨耍耍。”
萧升不接这茬,淡淡道:“大法师明日前来拜山,敢问道长如何迎接?”
申公豹“嗯”了一声,转念一想,便知萧升来意。
他看来人只是地仙,先天带上几分轻视,加上酒傲人心,连通名都不肯。只想着言语上羞辱几句,权当在打灵宝的脸。
“你看这宫前篱笆围起来的一片土地,是为你们准备的红沙阵。”
申公豹拿手指了指,若有深意道:“红沙阵破,我束手就擒。莫说栽赃陷害惩罚于我,便是把我这颗头颅拿去又有何不可?怕只怕你们胆子太小不敢上山,浪费了我兄弟设下阵法。”
张绍只看萧升眼熟,一时也没认出人来。听了这话,帮腔道:“那位道友,可要进阵一试?好带消息回去向灵宝邀功。”
“二位道友何必逞口舌之利,有辱仙风,不若手上见真章。”
萧升将长剑拔出,眼神在申公豹的离朱剑,张绍装炼神沙的皮囊上来回打量。
“道兄你在这休息,我去把他打发了。”
申公豹拦住张绍,取下离朱剑往空中一抛,并指点去喊一声“疾”。
离朱剑成一道流光,直奔萧升杀去。
若申公豹不用飞剑术,萧升还不能肯定离朱剑是兵器是法宝,心中冷笑愈胜,祭起落宝金钱。
金钱生出双翅,比飞剑还快,一声轻响,贴在离朱剑上。
离朱剑敛去光华,掉落在地。
惹得申公豹惊叫出声:“落宝金钱?”
萧升眼疾手快,把雷符甩出,上前一步捡起离朱剑返身便走。
一声雷响,近处几颗大树熊熊燃烧。
申公豹赶忙拿手一点大地,用出指地成钢的神通。
萧升土遁不能,甩开两条腿往山道跑去。
“张道兄快去喊人!”
申公豹大叫一声,朝着萧升追去。
第40章 无穷妙
惊变突起,张绍也来不及做反应,得了申公豹招呼后,忙进离宫通知众位道友。
离宫一干人等听完张绍讲述,都以为是诱敌深入的诡计,怕申公豹遭遇不测,忙取兵器坐骑出宫相助。
再说申公豹追赶萧升,到了离朱山山脚,不防斜刺里探出一柄精钢长剑,刺在他的后腰。
却是曹宝等候多时,见山上火起,暗暗把法力灌在剑里朝着申公豹猛地刺去一剑,要立破山头功。
萧升亦是返过身来落井下石,一剑斩在申公豹肩头。
两柄剑几乎同时落下,不分先后一声巨响,断作两截。
再看申公豹,身上大红八卦袍都是完好的!
五行真妙诀逆反过来便是炼体法诀,可成不坏之身。
何为不坏之身,看敖先那堪比昆仑山脉一样威武雄壮的龙躯,即使玉皇出手,也只能用锁龙柱困住敖先,而无法毁其肉身。
申公豹虽然炼体不久,硬扛普通刀兵还是不成问题。一手一个,抓住萧升、曹宝,犹如提起两个麻袋往中间一拢。
萧、曹对碰一下,都有些头昏脑沉,迷了元神。
恰好这时暗处压阵的惧留孙到了,放起一条捆仙绳,只见得金光一闪,立时把申公豹捆的严严实实。
萧、曹脱了困,忙跑到惧留孙身后。
“多谢真人!”
“你们先走,我带申公豹后来。”
惧留孙走向申公豹,要把人带回石山发落。
要紧关头,离朱山上众人正好赶到,分别是闻仲、王变、张绍、菡芝仙。
“惧留孙慢来!”四人异口同声道,各自高举兵器,冲上前来围攻惧留孙。
“敢尔!”
惧留孙取一口长剑,左冲右突,防的水泼不进。
场中霎时间一片混乱,当当乱响,各色光芒涌现。
申公豹沟通泥丸宫里金珠,把捆仙绳解开,加入战团合力共诛惧留孙。
五人一齐用功,足足和惧留孙斗了一两刻钟,只是打个平手。
惧留孙怕拖延时间久了生起变化,忙取捆仙绳,冷不丁见石矶也从离朱山上飞下来,心里着慌,招式露出破绽。立时挨了菡芝仙含怒一击,落了道冠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石矶手执太阿剑踏云而来,大叫道:“惧留孙不要走!”
众人心中欢喜,都以为要把这太乙天仙生擒活捉。
不料惧留孙将身一扭,便从原地消失。
“地行术?”
申公豹出声同时,用出指地成钢的神通。
惧留孙落进泥里,好比鱼入大海,倏地遁出三四里地,忽一头撞上面前泥土,好似撞上一面城墙。
“他怎么会指地成钢?”
惧留孙心中暗道一声,捂了捂额头。纵身跳出地来,离着申公豹有一二百米距离。用出“潜渊缩地”的神通,即时移走地脉,把大地崩开成一道峡谷。笑道:“申师弟,我这神通如何?”二次用土遁。
这时石矶落在地上,见惧留孙一心要逃,不由得发出冷笑,将八卦云光帕抛下。
云光帕落在地上,坎离震兑四个符文一齐放光芒,好似野火蔓延原野,转瞬包住千里之地,将惧留孙挡在原处。
惧留孙眼看无法逃脱,高喊一声:“洪锦,速去向灵宝大法师求援!”
说罢,惧留孙翻身跃起百丈,平空隐去身形。
莫说申公豹等人,哪怕是石矶,也没有感受到一点法力波动。
“难道又是神通?”申公豹有些不确定道。
该说不说,若非亲眼所见,申公豹绝不会相信惧留孙除了指地成钢以外还有别的神通。
不愧是玉虚十二仙,个个深藏不露,绝不能等闲视之。
石矶抬手示意众人把惧留孙消失处围上,缓缓说道:“神通广大,一百零八般变化。其中有一门神通尤为神奇,借一点天光隐遁身形,隔除一切兵戈之厄。但这神通有个缺陷,需得借光施展,隐遁后不能随意动作,称作‘正立无影’。”
话声方落,石矶抬手抛起太阿剑。
这一抛,抛出剑光万道。
半空中惧留孙显出真身,忙下到地面,苦笑道:“申公豹,你这般穷追猛打,是想杀我吗?”
“惧留孙师兄远道而来,怎能不喝杯茶再走?”
申公豹哈哈一笑,心里痒得不行。
要不是道行不够,非得上去一把抓住惧留孙,逼问出“潜渊缩地”、“正立无影”的神通修炼方法来。
昨儿个才起了聚齐三十六变的心思,今天就有两样神通送上门来。
如果这是天数,申公豹选择相信一次。
惧留孙闻言洒脱一笑,估计再有一些时候,灵宝也就赶来了。落下地来,拱手作揖道:“诸位道友通名。喝一杯茶罢了,何必摆出这么大阵仗。”
“师兄请。”
申公豹不疑有他,在头前引路。
闻仲、菡芝仙在左,张绍、王变在右,石矶断后。
五人依次通名,先报的都是“截教”二字。
惧留孙笑容僵在脸上,无名火起。
一行人押着惧留孙朝离朱山行去,虽不至于松懈下来,脸上也不可自控的泛起喜色。
初战得胜,总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才走到离朱山下,申公豹忽的想起一件事,抬头往天空看去。
先前曾经说过,离朱山上空被一张金光彩线编织的巨网笼罩,并未被申公豹安排破去。
此时这张巨网大放光芒,现出一股吸力。
这吸力并非将人吸去,也对草木花石无效。
吸的是元阳之气!
“导出元阳!”
灵宝仗剑飞来,手掐法诀往巨网一点。
申公豹脑仁生疼,反应过来后,胸中先天元阳之气已去了些许。
躯体、阳寿、灵根、法力……
有关于生命的一切,都随着元阳之气的缺失而变得“有缺”。
危急关头,申公豹心念猛地震动金珠,将这“导出元阳”的苦厄转入金珠空间。反手一抓,全力运转五行真妙诀,将手掌化作龙爪。抓伤惧留孙眉心,取下一滴金色血液。
灵宝挥舞金煌剑,将成功引出的元阳之气尽数收取。又取银恍剑左右一劈,逼退闻仲等人,带上惧留孙驾云便走。
申公豹等人各自咬牙切齿,一齐回到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