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探石山
离朱山,离宫大殿。
申公豹高坐上位,望着众人模样,满心愧疚。道:“诸位不必伤感,导出元阳的神通变化我也会使,定从灵宝手中取回诸位元阳之气。如不能功成,我愿将自身元阳献出,用来弥补诸位道行亏损。”
方才一战看似吃亏,其实申公豹收获甚大,取了惧留孙眉心一滴元血,身受了“导出元阳”的苦厄。凭借金珠空间玄妙因祸得福,得了他们神通。
等到申公豹将导出元阳神通消化完毕,再和灵宝交手,亦可以牙还牙。
众人不知申公豹有金珠在身,最不怕神通法术,只当这是宽慰之语,都不放在心上。
“怎么,诸位以为我在说大话?”申公豹又道。
“道兄哪里话。”
王变叹了声,继续道:“若非灵宝援手,惧留孙已被捉进山中。有此一场惊吓,想必轻易不会再来。如果他们就此退走,道兄哪里去寻?”
申公豹不解其意,仗着新得三样神通,自觉能和太乙天仙过招。大笑道:“他能来我离朱山堵门,以大欺小。难道我就不能去他崆峒山元阳洞,去他夹龙山飞云洞,依样画葫芦讨个公道?是灵宝先用导出元阳神通损害我等根行,下手忒狠毒,闹上玉虚也是我的道理。”
众人听了这话都暗自摇头,对申公豹无来由的猖狂感到不解。
大道争锋,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忽听宫外传来一声高喊:“五夷山散人乔坤前来拜访!”
申公豹闻言面色一变,想起被萧升夺去离朱剑的事情来。愤愤道:“又是五夷山,欺我太甚!”
“道兄莫急,先把人喊进来,看看什么来路再说。”王变忙出声道。
不多时,乔坤进了离宫大殿,作一个罗圈揖,笑道:“我看外头一片狼藉。尔等应该也同灵宝大法师做过一场了,不知失了几样法宝?”
申公豹心下稍微一想就记起前世乔坤故事,不过是个祭十绝阵的短命鬼。闻言勃然大怒,戟指骂道:“你的道行多高,敢用言语笑话我?我虽失了宝剑,也不是你能比的。”
“道长暂熄雷霆之怒。”
乔坤略一拱手,脸上傲气不减。又道:“在下专为萧升而来,道长若肯收留,愿为先驱。若觉得在下居心叵测,在下这便离开。”
申公豹四下里一看,石矶闭目假寐,闻仲欲言又止,其他人都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闻仲笑了声,说道:“乔道友有何良策收伏萧升?不妨说来听听。”
乔坤说:“人皇年间,五夷山有一只桂花蝉化形得道。此蝉一体双魂,是萧升、曹宝根底。他二人身无长物,将蝉蜕炼成一样异宝,形似一枚金钱,发出生有双翅,可将法宝神性暂时隔绝,使其落下地来,称之为‘落宝金钱’。萧升发钱、曹宝纳珍,凭此异宝横行无忌多年,直到远古终结,才在五夷山落脚清修。”
王变附和道:“那曹宝我也认识,只知他是五夷山散人,不想还怀有这等异宝。”
乔坤笑笑,继续说道:“萧曹二人所倚仗的不过是落宝金钱,此宝也好对付,一落不得兵器,二不能见血。见血立时敛去光华,再不复落宝神妙。”
乔坤侃侃而谈,申公豹听得却有些犯困,寻思着乔坤既然是冲着萧升、曹宝来的,他正好腾出手来对付灵宝大法师,取回被剥夺的部分元阳之气。
当时申公豹看的清楚,那丝丝缕缕元阳之气,都落进了灵宝手中金剑里。
念头转过,申公豹笑道:“乔道友援手之恩,我先在此谢过。若萧升、曹宝又来拜山,定教乔道友有用武之地。”
众人各回静室休息不提。
申公豹见离天光大亮还有些时候,到无人处,用潜渊缩地神通出了离朱山地界。
神通新得,按理来说需要勤加练习,才能学尽其中玄妙,用时无碍。
可申公豹有金珠在身,缺的只是功法,而非天赋才情,只用金珠辅助元神修炼,落一叶而知秋,晓得了道里玄妙。
现出身形,申公豹急急拿眼一望,躲入大石后头,朝着石山庭院望去。
他所在地方居高临下,见到庭院里灵宝众人正在说话,萧升曹宝是意外,洪锦也大出所料,左右想不明白这几人怎么聚到一处去了。
“现在姜子牙还没造封神台,要是洪锦他们死了,魂魄去哪?”
申公豹面色古怪起来。
他原先打的主意是尽全力提高自身实力,等到姜子牙下山时,看元始天尊对他安排再做打算。
可因因果果太过奇妙,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不是虚言。
此时申公豹才明白,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优势并非一直都有,世事难料,不是一成不变。
就拿这次事情来说,眼前还未出现死伤。
可申公豹有预感,两方不可能全须全尾离场,落子无悔,一切都交给手中的剑吧。
思绪万千,忽的看到庭院中萧升把离朱剑献给灵宝,申公豹嘴角一弯。
庭院中,灵宝收了离朱剑,吩咐众人都去休息,独把惧留孙留下。
惧留孙不等灵宝发问,主动说道:“师兄,此次入山,蹊跷事只有一件,申公豹……有可能转投了截教。”
“截教?”
灵宝闻言大吃一惊,忙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惧留孙叹一声,说道:“师兄有所不知,申公豹的帮手来历非凡,分别是截教金灵圣母座下弟子闻仲,截教金鳌岛十天君中的王变天君、张绍天君。还有截教蓬莱岛散人菡芝仙,石矶娘娘。可怕的是申公豹也会‘指地成钢’神通。据我所知,这门神通阐教只有我一人学得,他是从何得来?再有一则传闻,龙君宴后,申公豹将龙君敖光的小女儿敖湘带上了岸。桩桩件件,不得不防啊!”
灵宝闻言信了大半,气得三尸神暴跳,咬牙切齿道:“好!好!本来只想教他吃些苦头便罢,如今看来,将他当场诛杀也是应该!师弟,你且回房休息,明日再说。”
“师兄,此事还没定数,切莫声张,以免落人口舌。”
惧留孙拱拱手,告辞离开。
第42章 请上离朱山
申公豹从囊里取一把黄豆子,想了想,又将金珠之力附在上面,用撒豆成兵神通,唤出三千黄金力士杀向石山庭院。
须臾,先是洪锦等人,再是惧留孙,最后灵宝也提着银恍剑出来驱散黄金力士。
“三千人仙,你们慢慢玩吧。”
申公豹低笑一声,用金珠之力隐匿气息,摸到灵宝所在房屋,潜渊缩地,不露半点痕迹。
屋里陈设简单,正中有一个蒲团,旁边有一方挂剑木架。
元阳之气虽是一点灵光,离了体后有千万斤重,放不进储物皮囊。
因此灵宝绝不可能将元阳之气随身携带,应是存放在金煌剑里。
申公豹先取了离朱剑,又拿起金煌剑,用导出元阳神通取回六股元阳之气,以离朱剑承载。正要走时,突然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此时走之太晚,申公豹忙借油灯光亮,施展正立无影神通隐遁身形。
灵宝回到屋里,面色有几分难看,低声自语道:“撒豆成兵?难不成是玉鼎师弟暗中相助申公豹。”一抬头,猛地发现离朱剑没了。
灵宝快走两步把金煌剑拿起来查看,脸黑如锅底,神念放出。
方圆百里,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的感知,没有发现异常。
隐遁在墙角里的申公豹,放下心来的同时瞪大双眼,发现了一个问题。
灵宝要是不慌不忙,先打坐修炼一个晚上,他就得跟着站一晚上?
恰在这时,灵宝又有动作。
“玉体金皮,紫气横行。”
灵宝将上衣脱了,露出一身腱子肉来,皮肤泛起金光,体内紫气游移不定。
“玉宸人寰,去我两难。”
第二句口诀念出,灵宝单手倒立,摆出个古怪姿势。
申公豹看得明白,这姿势是后世佛门标志性的“万”字。
奇怪的地方在于,无论前世今生,翻遍道藏,也找不出灵宝和西方教有瓜葛的地方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申公豹运起破妄金瞳去看,悚然望到灵宝元神端坐半空,冲着他似笑非笑,眼中布满冷意。
原来导出元阳还有这个妙用。
怪不得脱衣服,不脱的话,衣服不就被元阳之气烧成灰了。
申公豹自知暴露,立时用出潜渊缩地神通,神通失效,才察觉背上离朱剑何止千万斤重,是六七千万斤。
想来是灵宝暗地里运用神通,把他离朱剑上元阳之气引动。
“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悟空诚不欺我。”
申公豹叹一声,也用导出元阳神通,果然自由无碍,将元神现出。
灵宝的元神金皮紫骨,好似琉璃造就,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跟他比起来,申公豹的元神就有些简单,只是金碧辉煌耀人眼目。
两个元神没有多余举动,撞到一处厮杀。
拳掌腿脚随心使,刀枪棍戟任意耍。
流光溢彩,满室生香。
若有人进屋来看,只能见着灵宝摆姿势修行,申公豹呆立一旁,不用元神出窍,决计发现不了这一场龙争虎斗。
灵宝无论是武功还是兵器,都胜不过申公豹,只仗着元神玄妙,堪堪维持个平局。
申公豹也看出这一点,将元神跃起,呈一个“大”字状发五色光芒。
把金珠化作长剑,用无形剑诀。
灵宝避之不及,元神猛地晃荡一下,忙遁入泥丸宫里。
二人元神归窍。
“噗!”
灵宝喷出一口淡金色血液,脸色难看下来。
申公豹嘲笑道:“灵宝师兄,只是这等修为就来卖弄?是要给我安个戕害同门的罪名吗?师弟劝你还是回崆峒山闭关去吧。”
说罢将身一扭遁入地底,往离朱山方向急急奔去。
行至半途,申公豹忽见眼前泛起金光,忙将离朱剑背在身上,送出一掌,发五色光。
金光是捆仙绳无疑,缩成一团倒飞出去。
申公豹回到地上,见四下里无人,心念一动。道:“惧留孙师兄也要留我喝茶?”
“申公豹,老师待你不薄,你为何转投截教,真不惧死乎?”
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我什么时候转投了截教?”
申公豹反问一句,暗暗思索如何脱身。
惧留孙冷笑道:“我问你,我的神通你如何学去?”
申公豹怔了怔,这才知道惧留孙误会他的原因所在。失笑道:“我去东海参加龙君宴时,于孽龙渊中另有奇遇,成就天仙,学尽三十六变。此事老师也知晓。师兄不知就里,只凭猜测就来污蔑我?”
“真的?”
惧留孙现出真身,有些惊疑不定。
申公豹哈哈一笑道:“师兄可上玉虚宫向老师问询。”
惧留孙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心下信了大半。
要说惧留孙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月合并没有太大交情,只是碍于灵宝面子,不得不在此停留。
有时候惧留孙也会想,灵宝这人太讲义气。
度厄真人都没在意申公豹的冒犯,灵宝却感同身受,视作奇耻大辱。
眼看着两方人马越来越多,惧留孙也担心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心中升起几分退让之意。提议道:“申师弟,你不要怀有怨气,随我去面见灵宝师兄,我为你二人解释冤愆。”
“多谢师兄美意,奈何师弟在外野惯了,只相信手里锋刃,不敢把性命交托旁人手上。”
申公豹冲着惧留孙行了一礼,笑道:“请师兄让开道路。”
惧留孙闻言大怒,叫道:“师弟好不晓事,怎不知我是救你。须知截教道德之士少有,尽是旁门左道。你和他们混在一起,迟早害了自己。”
“惧留孙,我让你看看左道之术的威力!”
忽的狂风大作,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却是菡芝仙发现申公豹不见后,急忙赶来石山这边,才到地方,听了惧留孙这话,立时放起风袋。
惧留孙忙将庆云现出护体,不忘再劝申公豹一句。
“师弟,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莫要自误。”
申公豹飞身去到菡芝仙身边,叹一声。
“师兄,你们就此退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不肯放过我,请上离朱山来闯阵!”
第43章 灵宝闯山
天际一只玄鸟巨翼展开,将夜幕掀起,把初阳碎作朝霞,洒下晨晖遍地。
云消雾散,风平浪静。
白额虎背上。
菡芝仙一脸怒容,咬牙切齿道:“申道友,你那师兄也太过无礼。我截教与你阐教难道不是一家?他放那等狂言,将两教掌教天尊置于何地,其心可诛!”
一旁申公豹听着难受,想到将来封神之战开启,自己诸多好友都要去受那一刀之苦,心里无名火起,有拿离朱剑四下里乱砍一通的冲动。
落在虎儿涯上,菡芝仙跃上虹桥,快步走进离宫。
等申公豹回到离宫,就看到截教一干人等满脸愠怒,乔坤和敖湘在一旁无所适从。
申公豹四下里一抱拳,说道:“是我连累诸位道兄。”
“连累连累,你就会说这种话!”
菡芝仙大叫一声,手指着申公豹,继续说道:“你师兄骂我截教旁门左道,我还说你阐教道貌岸然,一个个的自诩道德,下手不是一般狠毒!元阳之气乃性命根本,旁人收去无用。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就玉虚门下干的出来。”
闻仲入世多年,不像菡芝仙这般冲动,心中虽怒,面色不变。碍着帝乙走前交代,提点申公豹一句。
“申道友,我等前来帮你,是拿你当手足兄弟看待。你却不声不响下山一行,意欲何为?”
申公豹心里也委屈,下山盗回元阳之气,人去多了无用。
再说这事因他而起,不好让旁人援手,因此才想悄悄把事办了,没有料到这也会让人误会。
“二哥请看,元阳之气在此。”
申公豹取出离朱剑,用导出元阳神通,将六股元阳之气现出。
众人一一上前把属于自己的元阳之气拿回,看向申公豹的眼神变了味道。
不提萧升手中落宝金钱玄妙,石山已知的就有灵宝大法师和惧留孙两个太乙天仙落脚。
申公豹居然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拿回元阳之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王变怕起内讧,也知菡芝仙意思,直截了当道:“道兄,昨夜我问你,若灵宝等人不来闯山,你是否就此罢手。当时你说他能闯山,你也可以破他洞府。现在我再问你一句,此话当真?”
申公豹目中露出一分犹豫。便听菡芝仙愤怒大叫道:“若我等有人死伤在他手中,道兄又该如何自处?”
闻听此言,申公豹心中愈发难受,封神之战尚未开启,天数未定。
元始天尊虽有轻视他的地方,却无对他不起之处。
再有如今困局,皆因他先犯贪戒,夺了月合老人蟠桃。
不占道理,说话做事,自然少了几分底气。
要是因此叛出玉虚,可真成罪人了!
菡芝仙见了申公豹脸色,哈哈笑两声,一拱手。“申道友,在下告辞!”甩袖便走。
“道兄,我等告辞!”王变、张绍紧随其后。
石矶上前作揖。“申道友,若是灵宝大法师前来闯山,请命人通知于我。”回宫殿休息。
大殿一下子变得冷清。
申公豹左右看去,只有闻仲、敖湘、乔坤还在。
敖湘不必多说,闻仲应是得了帝乙交代不好离开,乔坤是因为还没收伏萧升、曹宝。
“诸位道友,倘若灵宝等人今日不来闯山。待到明日,我等去破他石山。”申公豹道。
闻仲诧异道:“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申公豹唯有苦笑,心里也有着气。
莫说王变、张绍。便是金鳌岛十天君齐来,布下阵法自是奥妙无穷,但和人动手也就那么回事,连五夷山的散修都打不赢。
原本故事里十绝阵,个个出阵和人交手,无一例外都是二三回合眼看不支,忙进了阵去。
真搞不懂哪来的底气,咋咋呼呼的要去主动招惹灵宝。
“我有金珠在身,性命无虞,你们可没有啊!”
申公豹心中叹了又叹,不防宫外有人大叫。
“申道友,我等前来看阵。”
是萧升的声音。
“倒是会挑时候。”
申公豹冷笑一声,冲乔坤拱手一礼道:“乔道友,你用功的时候到了。”又吩咐敖湘。“湘儿,去把石矶娘娘请来。”
萧升、曹宝穿青衣、佩长剑,站在最前。身后是一身红色朝服的月合老人。和大腹便便,一脸福相的惧留孙。
再之后是书生模样的洪锦。
还有身长九尺,不怒自威的灵宝大法师!
出了离宫,申公豹也不多说,轻声道:“乔道友,你去会他一会。”
乔坤领命飞出红沙阵所在,笑道:“萧升曹宝,你二人不在五夷山清修,到此是为何故?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掺和的,须知刀剑无眼,若丢了性命,可怪不得旁人。”
申公豹听着好笑,心想乔坤这人虽然傲气,可放出去恶心敌人,却是极好的。
那边萧升和曹宝闻言脸涨成猪肝色,大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速来授首。”
萧升仗剑而出,和乔坤动起手来。
不过三四回合,乔坤抬手放起一颗明珠。
“来得好!”
萧升笑一声,将落宝金钱丢出。
不料乔坤忽的收回长剑,在手上划个口子,鲜血淋漓。
正好这时落宝金钱也到,碰着乔坤手上鲜血,立时悲鸣一声掉落在地。
落宝金钱,落尽天下法宝,终有被他人落下时候。
乔坤目现贪婪神色,俯身拾取金钱,反被萧升曹宝一拥而上,二剑相交一声响,丢了性命。
“老师,弟子今日开杀戒!”
申公豹冲着昆仑山方向拱手下拜,转过身来使离朱剑去个来回,将萧升曹宝二人斩杀当场。
惧留孙救之不及,又看申公豹和闻仲返身进了红沙阵,怏怏而回。
哪知地上死去三人显出劫气。
灵宝无奈何,取出符纸把三人魂魄收了。
红沙阵中,八卦台上。
申公豹看向闻仲,问道:“二哥,这阵法你会不会用?”
闻仲尴尬一笑,看向地上花篮里的炼神沙。有些迟疑道:“等下有人进阵的话,道兄把这炼神沙丢出去试试?”
申公豹嘴角一抽。
开什么封神玩笑,炼神沙诡异莫名,人沾之即成飞灰。
没有运用法子,谁敢随意触碰。
“去宫内广场。”
第44章 三招之约
灵宝等人入了红沙阵,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中不能见自己。个个打起十二万分小心,不敢随意走动。
原地等候许久,没见苦厄降临。
“洪锦,你上前查看一番。”灵宝吩咐道。
洪锦提着大戟,战战兢兢向前走去,走出一二百米,见八卦台上无人,急匆匆返回禀报。
灵宝连道三个“好”字,取金煌剑猛地劈下,顿时天光大亮,见着离宫风光。
众人二次会面,不用旁的话语,各寻对头厮杀,为出胸中一口恶气。
这一边申公豹用五行诀,离朱剑放光彩,挡着惧留孙不让捆仙绳落下。那一边石矶祭起太阿剑,云光帕包罗万象,抵住惶恐恍神金银双剑。闻仲挥舞雌雄鞭,赶得月合老人抱头鼠窜。敖湘摆弄分光剑,压得洪锦抬不起头。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众人杀作一团,胸中三昧火滚滚沸腾,头顶正道冠总是不安。乱石如雨,地火涌现。神仙用功,凡人遭殃。偌大一座离朱山摇摇欲坠。
又有龙吉公主现身,取雾露乾坤网护住离宫。
昆仑山中元始天尊动念演卦,得知申公豹犯贪戒,灵宝大法师犯嗔戒,有离朱山一场厮杀。遂降玉虚法旨,命南极仙翁前去解释冤愆。
蓬莱岛上通天教主心中也生感应,掐指一算,知截教弟子在离朱山有旦夕祸福。因闻仲是金灵圣母座下弟子,遂将金灵圣母唤到座前,命其下山一行。
两位掌教天尊不分先后,各派弟子下山,旋即又将眼睛闭起,神游太虚。
南极仙翁和金灵圣母都是大罗神仙境界,心念一起,须臾便至离朱山,恰好望见申公豹等人厮杀一处,几乎打出真火。
南极仙翁抬起蟠龙拐杖,金灵圣母挥动龙虎如意。
申公豹等人眼前一花,身不能自主,反应过来后,不见了对头身影。
“南极师兄。”
“金灵师兄。”
金灵圣母和南极仙翁各自起手,相视一笑,看向申公豹等人。
闻仲上前拜倒,毕恭毕敬道:“弟子拜见师尊!”
“起来罢。”
金灵圣母招招手,领着闻仲退下,和龙吉站在一起。
南极仙翁目光依次扫过众人,在申公豹身上停留一瞬,转而看向灵宝,叹道:“师弟,前次你到昆仑山要寻申师弟问理,我说为你主持公道,你当时也答应下来。为何忘记前言,私下里又来寻申师弟麻烦?”
灵宝拱手一礼,说道:“大师兄有所不知,这豹子精言语无状,殊为可恨!”
“我是豹子精,你难道不是元阳之气成妖?”申公豹哈哈一笑,还待说话。
南极仙翁大叫道:“申师弟莫要放肆!灵宝犯嗔戒,是未曾斩却三尸之故。你强抢月合老人,要借蟠桃提升境界,却是贪欲作祟,去玄门甚远。”
申公豹无声发笑,心中不以为然。
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
这话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过时,什么将功折罪良心未泯,都是那些名门正派,用来展现仁德的手段。
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敖光背弃龙族,就该身死道消!
魔龙敖先率领龙族平定四海,理应承继龙君大位。
可结果是敖光坐享王位,统领天下水族。
真正挽救了四海的敖先却在锁龙渊下无间地狱受苦,五万年不得超脱。
天命仁义道德,多么沉重又有力量的词汇,都是大神大仙手中杀人不见血的刀。
“南极师兄!”
申公豹上前两步,略一拱手,说道:“大师兄来此所为何事?若是同灵宝一般无二,要破我离朱山,请施道术。”
南极仙翁愣了下,反应过来申公豹说了什么后,目中眼神复杂,诧异、不敢置信、愤怒、疑惑不一而足。定了定神,说道:“我奉玉虚法旨,特来为你二人解释冤愆。月合老人。”
月合上前一步,喊声“道友”。
南极仙翁点点头,道:“你先回天庭,事后我送一颗九转金丹过来,偿你蟠桃。”
“多谢仙翁。”
月合老人连连致谢,架起云头回返天庭。
“灵宝,你犯嗔戒。”南极仙翁说完,看向申公豹。“申公豹,你犯贪戒。”
灵宝面露愧色。
申公豹一脸冷笑。
南极仙翁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老师有法旨,命你二人各归洞府清修,静思己过。若再同室操戈,有玉虚道法诛戮!”
这话不可谓不重,灵宝闻言连忙躬身下拜道:“灵宝领法旨!”
那边申公豹却是异样心思,同南极仙翁仇人见面,眼珠子和心一齐红的要滴出血来。
“南极师兄!”
申公豹二次出声,无视掉南极仙翁吃人一样的目光,嘻嘻笑道:“我这离朱山虽是小门小户,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的。灵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教我以后出门,在诸位道友跟前抬不起头啊!”
灵宝血灌瞳仁,恨得心肝乱颤,又将金煌剑拔出鞘来。叫道:“申公豹,你待如何?”
申公豹不慌不忙,将离朱剑拔出半截,笑的愈发灿烂。
“灵宝师兄若能接我三招,侵扰我离朱山的事情才能算了。”
旁观许久的金灵圣母看戏看到现在,脸上露出一抹恍然,望向申公豹的眼神有些惊异。
阐教规矩森严,一是一二是二,师父有错,弟子不能言。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稍有逾越,轻则赶下玉虚,重则贬入九幽。
南极仙翁的话加上玉虚法旨,申公豹也敢不听?
金灵圣母心中起玩心,脱口而出道:“南极道友,他二人心中有怨,你强令和解,日后还有嫌隙。不若教他们立下赌约,只此一次交手。”
“道友费心。”
南极仙翁冲着金灵圣母一拱手,思索片刻,才道:“申公豹,灵宝是你师兄,你怎能向他出手?依我看,灵宝先向你出三招,你再还去一剑。无论胜负,往后不得犯颜。”
申公豹不以为然,足下升起霞光,到旁边荒山下,轻笑道:“灵宝师兄,你所倚仗的不过导出元阳神通,实为小道尔。莫说三招,便是三百招三千招也任你施为。我若退后一步,自戕于此!”
第45章 人花
要说申公豹为何敢放此狂言,有痛恨南极仙翁,不肯轻易把事揭过的缘故。更多的还是相信金珠玄妙,能帮他对抗太乙天仙。
天仙和太乙天仙的差别,在于三花五气的多寡。
五气朝元是天仙,三花聚顶成太乙!
之后寻机斩却三尸,无穷欲念归于一心,能成大罗神仙。
至于更上面的混元大罗金仙,包括鸿钧在内,至今为止也只有六尊。
还一个疑似证道混元的女娲娘娘。
他们是如何证道混元的无人知晓,其实也不需要去知道。
大罗轻易不会出手的情况下,太乙天仙境便是此方世界修行顶峰。
现在,申公豹就要以天仙修为,去接灵宝大法师这位老牌太乙天仙的全力三招。
离宫中。
灵宝狞笑一声,提剑往荒山飞去。
南极仙翁倏地到他身边,吩咐道:“师弟,无论如何你不得害他性命。不然老师也不饶你,师兄言尽于此。”
“是!”
灵宝从牙缝里蹦出字来,到申公豹面前三丈处站定。
以灵宝为中心点,方圆百里荡起一股无形之气,将风雨尽数扫退,成一片静谧空间。
“我没有法宝,没有徒弟,也不与人交手,没有胜绩。只度厄真人这一个好友。你得罪我没关系,冒犯了度厄真人,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灵宝左手攥住金煌剑,右手握紧银恍剑,两柄剑搭在一起,剑锋相交,缓慢划过。
剑鸣声忽远忽近,从微不可查到振聋发聩。
申公豹将眼闭起,五行真妙诀全力运转,胸中五尊神明隐隐约约显出真身,围绕着他飞舞,恍惚间组合成一块龙鳞模样。
旁人来说,这三招一剑只是表面功夫。
可申公豹知道灵宝十成可能会错手杀他!
这是生死之战,而他,九死一生。
大恐怖,当然也伴随着大机遇。
天地万物,一气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六爻七星八卦九宫,本无高低之分,相互皆可转化。
一便是全,全便是一。
何为真?我为真。
“我感觉到了,我的道!”
申公豹睁开眼睛,心念一动,五尊神明回到五脏坐镇。
晓得了“我”的道是一回事,可怎么踏上去呢?
一步之遥,永世苦海。
恰在这时,金珠自发脱离他泥丸宫里元神,落入丹田,在气海中浮浮沉沉。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
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了,终点也就不远了。
对面的灵宝纵使怒火冲天,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讶异,这种时候申公豹居然还能顿悟。
按理来说,申公豹再多不好,也是阐教门人。
如今离顶上开花只差临门一脚,灵宝该高抬贵手,容他突破才是。
可灵宝不这么想,方才南极仙翁话语,明显是不杀就行,那么……送你一剑为贺吧。
电光火石之间,从灵宝所在跃起两道剑光。
场中只有南极仙翁和金灵圣母看得分明,金煌剑在前,银恍剑在后。
闻仲和敖湘面露担忧,龙吉亦是目光一凝。
另一边洪锦偷偷拿眼去望龙吉,却没注意到身边惧留孙一脸嘲讽。
也许是一眨眼,也许是一千年。
金银双剑合在一处,成为一道艳丽剑光,从申公豹前胸穿入,后背飞出。
不等众人惊呼出声。
申公豹心口被穿透的位置金光一闪,恢复如初。
“八九玄功?”
南极仙翁惊疑不定,用瞳术去看,才看到申公豹身上覆盖着一层黑色龙鳞。
龙鳞扇动时,如人眨眼一般。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原来申公豹并非硬扛灵宝飞剑,而是在刹那间隐遁进了虚空。
“灵宝师兄,你想杀我呀!”
申公豹笑一声,抬手招了招,又道:“继续。我说过,你能让我退后一步,我自戕于此。”
灵宝面色凝重起来,方才金银双剑归入鲨鱼皮鞘的瞬间,可是发出了悲鸣声。
申公豹盯着灵宝打量,只见灵宝沉思许久,忽的眼神坚定起来,情知有了对付他的法子。也是暗暗提起几分小心,将离朱剑横在身前,运转金珠。
自从萧升拜山以来,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他都处在战斗中,金珠之力用去不少,也只能再动用一次了。
金珠虽有万般好,终归不是自己修出来的。
“不管如何,都要落了灵宝脸面,为我诸多好友出一口恶气!”
申公豹心中暗暗叫道,鼓动浑身法力,在体外形成一个五色光幕护住己身。
这时东海方向升起数道流光,须臾到了眼前,却是金鳌岛十天君齐至,还有菡芝仙、彩云仙子。
菡芝仙冲着申公豹哼一声,和其他人走到金灵圣母面前行礼,立在一旁。
申公豹笑了起来,心中的不服不忿消退些许,被一缕温暖取代。
灵宝伸出双手,口中念道:“玄黄天外,一气成界。开天辟地,混元乃定。清浊有别,灵长其中。子鼠丑牛,黄昏人定。敕令:掩日取月!”
转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灵宝所在区域现出洪荒初开时的幻象。
昏黑不见光亮,没有日月星辰的概念;混沌之气流转,没有清气浊气之分;天地未开,时辰不显。
忽的一点光明涌现,赶走所有的不安,带来毁灭与生机。
申公豹立在原地,用来护体的五色光幕纹丝不动,可他的心已经乱了。
仿若置身于无尽宇宙之中,失去了一切对于“我”的感知。
掩去日头,取下明月。
世界都已不复存在,依托于世界而生的“我”自然也要化作最原始的气。
这种气,修行者们称之为——混沌。
申公豹体外五色光幕晃动一下,灵宝脸上喜色刚刚浮现。
不防一点金光涌现,比之灵宝施展法术发出的光明还要明亮千倍万倍。
是金珠在起作用。
也是申公豹明悟了这法术的外强中干,在乎一心。
此心不动,江流石不转。
神经大条的姜子牙,义薄云天的菡芝仙,亦师亦友的敖先。还有相见恨晚的帝乙闻仲君臣。敖湘、敖丙、十天君……
他们都是申公豹切切实实存在于这方世界的证明。
若真有一天被放逐于世界之外,这些朋友,会成为申公豹回归的引路明灯。
申公豹睁开眼睛,从幻象里挣脱出来,略一拱手,说道:“师兄,第三招了。我很好奇,是你法力高强,还是我剑术通神?”
第46章 全真
若没有阐截掌教尊插手,破山伐庙,灵宝能战能逃,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么个骑虎难下的田地。
正如申公豹先前所言,导出元阳神通便是他最后的倚靠。
问题也在这里,申公豹既然能盗回元阳,就不缺对付元阳神通的法子。
倒也不是说灵宝只有这么一点手段,只是其它神通法术的威力还不如导出元阳呢,也远远比不上刚才两招。
南极仙翁看出灵宝窘迫,哈哈笑一声引来众人目光,说道:“申师弟修道天赋匪夷所思,我亦不如。依我看,这第三招不如就此作罢,权当师弟胜了。”
申公豹摇了摇头,失笑道:“正因为我是师弟,才让灵宝师兄三招。如今两招已过,只差一招如何就要作罢?若是灵宝师兄力屈计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众人闻言神色各不一样。
金鳌岛众人满脸不屑,闻仲等人暗暗点头。
金灵圣母眼中赞赏消失。
不防申公豹紧接着又道:“就请灵宝师兄跪地磕头,以示歉意吧。”
“申公豹!”
灵宝面如火热,仗剑飞出。
申公豹不敢怠慢,提离朱剑迎上,将浑身解数使出。
俩人手中剑光夭矫如龙,招招不离对方周身要害,都是一等一的剑术大家!
以气驭剑,以心驭剑,以意御剑。
万变不离其宗,人为主,剑次之。
申公豹再是天赋异禀,毕竟差了些修行年头,刚开始还能和灵宝你来我往,渐渐的便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法力用尽,只好动用胸中五气,才将无形剑诀如愿施展。
前文有言,离朱剑乱五色,由五行奇珍炼制,先天便有生克之能。
此时一经申公豹胸中五气勾连,离朱剑于空中闪烁一瞬,便自消失不见,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灵宝何等人物?修行千年万年,才有如今道行,临机应变之能必不可少。
离朱剑消失刹那,他也退出十丈开外,把神念放出。
端得不愧玉虚上仙之名!
申公豹敢用无形剑诀,自然有所依仗,并指为剑虚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没了喊一声“疾!”凭胸中五气,哪怕同离朱剑相隔千万里也能如臂使指。
离朱剑是五行奇珍,这一处荒地也非天外混沌,仍在五行之中。
要想寻出离朱剑踪迹,好比海中寻海水,岂不可笑?
因此灵宝面色又变,将金银双剑舞的火轮儿一般,当当当乱响,防的针插不进。
申公豹将牙一咬,想不到灵宝居然能放下面皮用这笨办法。情知再不用功,南极仙翁就得强行出手分开他们。立时左手御剑,右手运用导出元阳神通!暗地里祭起金珠。
空中显出离朱剑来,一分为五,分别朝着灵宝前心、后心、天灵、膻中、丹田刺去。
灵宝“嗨”的一声,将金银双剑高高举起,周身大放紫光,使得离朱剑落不下来。不防胸中元阳之气蠢蠢欲动,才知申公豹暗里杀招,也把神通使出。
远处南极仙翁等人都以为申公豹和灵宝要僵持许久,比拼神通修为。
谁也想不到,一颗金珠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出现空中,仿佛自始至终停留在那,只为此时落下!
灵宝猝不及防,被金珠砸翻在地,“哇”的喷出一大口三昧火,面如金箔,明显受了不轻内伤。
“师兄!”
惧留孙许是怕申公豹下杀手,竟祭起捆仙绳抢下灵宝。
与申公豹一战也算酣畅淋漓,灵宝心中怒气放出不少,却不想被惧留孙用这种方式救下,还是在金灵圣母等截教门人眼前。
什么玉虚十二仙、太乙天仙的脸面,都丢尽了!
灵宝抬头喷出一口金血,眼一黑,昏倒在惧留孙怀里。
申公豹收起离朱剑,拱手笑道:“诸事了结,大师兄,你该回返昆仑,向老师复命了。”
南极仙翁眼底闪过一抹杀机,想起元始天尊交代,勉强压下心头真火,架起庆云,带着惧留孙、灵宝、洪锦离去。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然不是玉虚符命,而是因果。
正如申公豹贪取蟠桃,引来灵宝等人闯山。
再有灵宝多管闲事,未同申公豹结下因果,却来破山伐庙,以至于丢尽颜面。
因因果果,都是前缘。
金灵圣母见了申公豹这一番表现,感叹道:“如此良才,竟非截教。”转而看向闻仲,笑道:“闻二郎,你好大福气,惹得掌教老爷亲自下令,命我前来搭救你。如今你既无碍,我也该回蓬莱岛复命了。”说罢将足一顿,上了七香车。
众截教门人纷纷朝着金灵圣母远去背影行礼送行。
申公豹四下里一拱手,说道:“有劳诸位道友费心,请进离宫用酒席。”
秦完天君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申公豹一番,摆摆手,道:“申道友不必费心,我等去也。”
金鳌岛众人各自放出坐骑,也往东海飞去,单把菡芝仙留下。
场中只剩申公豹、敖湘、闻仲、龙吉、菡芝仙、石矶。
六人先是微笑,然后大笑。
一齐回返离朱。
夜深人静,申公豹于静室独处,望着浮在眼前的金珠,眼中流露出一抹困惑。
金珠真的是他认为的“金手指”吗?
他又是否真的穿越时空而来,亦或本就是石窟中一只豹子?
想了片刻没有答案,申公豹将金珠收回气海,摇摇头,走出静室,于虎儿涯上打坐用功。
另一边灵宝大法师带洪锦回崆峒山元阳洞。
惧留孙回夹龙山飞云洞。
南极仙翁受灵宝委托,把乔坤放在五夷山白云洞,设下疗养阵法,只待将来乔坤二次出世。又送萧升、曹宝到二仙山麻姑洞,和黄龙真人述说一番前言,使其收下萧、曹。
玉虚元始天尊听完南极仙翁讲述,出人意料的降下玉虚法旨,命灵宝大法师于崆峒山清修,三十年不得出世。
岁月悠悠,不过手中一捧流沙。
帝乙三年秋。
一日闻仲顶盔掼甲,坐墨麒麟、提雌雄鞭,急急赶来离朱山虎儿涯寻到申公豹,一脸慌张道:“申道长,我主商羡西征犬戎,被围困在融父山上了!”
第47章 整装待发
申公豹闻听商羡有难,连忙把闻仲请进离宫,又去静室喊出敖湘、菡芝仙。取美酒、瓜果,让闻仲不要着急。
客随主便,闻仲只好坐下吃酒,几次想要接着说帝乙西征被困的事情,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申公豹看出他顾虑所在,笑道:“二哥,半年不见,你就跟我见外了?商老兄是我朋友,他有难,按理来说,我不能坐视不理。可你们也得拿出点诚意,至少,该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了吧。”
闻仲情知申公豹晓得了他的真实身份,起身离座,拱手下拜道:“我是殷商太师闻仲。我主商羡是当今商王子羡。因仙凡有别,不知申道长是否介意,才隐瞒至今。”
“我的道在红尘之中,二哥有话直说。”
申公豹看向敖湘,惹来菡芝仙一个白眼。
闻仲摇头苦笑,想了想,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说出。
原来去年帝乙在申公豹这听说了“帝乙归妹”,回返殷都后立马派遣使者去西岐试探。
姬昌态度暧昧,没有明确表态,借臣子的口说出不是不想退兵,就怕帝乙秋后算账。
消息传回殷都,帝乙心里有了底,再三考虑之下,没舍得把妹妹嫁出去,从民间选了个秀女认作王妹。
使者二次到西岐,不提战事,只说要和姬昌结亲。
姬昌擅长演卦不假,可也算不得紫微帝护体的帝乙。闻言欢欢喜喜的退了兵,没几月就当了新郎官。
眼看到了帝乙三年,殷商的王气没有一点流入西周。
姬昌这才感到些古怪之处,冒险去算新婚妻子,才知被骗。
没多久犬戎就反了。
背后是不是西周推动的不好说,但西征犬戎是肯定要的。
殷商说白了是天下八百诸侯的大哥,不是爸爸。有造反事件发生,一般都自己上,轻易不会动用小弟。展露自身实力还是其次。就怕喊小弟帮忙喊习惯了,后来的商王有样学样,让小弟有了“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是以帝乙御驾亲征,闻仲当大将,黄滚做先锋,比干是文书,梅伯管粮草,领二十万兵马跨过渭水,浩浩荡荡奔赴犬戎所在,一路上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不过三月工夫,占了犬戎尊奉的神山“融父”,勒石记功以传后世!
却不想这是诱敌之计,融父山周围涌出四十万犬戎大军,瘴气、火攻无所不用其极。
殷商大军死伤惨重,几次冲阵都被犬戎打回,又因为粮路被断,军心涣散。出征半年有余,二十万人马剩下七八千老弱病残。
闻仲依仗道术,跨墨麒麟,提雌雄鞭,在三千亲卫拼死保护下得以突出重围求援。
申公豹听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道:“大王要么不和姬昌结亲,要么把妹妹嫁过去。姬昌有圣人之名,还会亏待了他妹子不成。如今西方犬戎作乱,姬昌坐视不理,看似古怪,其实有迹可循。”
“道长,可怜我大商儿郎为国远征,落得个横死他乡的下场。”
闻仲三只眼一齐落下泪来,哽咽道:“若我闻仲一死,能换三军将士复活,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申公豹不知该不该去,以仙人之躯屠戮凡人,是否会染上因果,有红尘之厄。
去年中了菡芝仙激将法,才对萧升、曹宝下杀手。
事后还真担心染上因果,左等不来,右等不到,才知萧、曹应是死而复生了。
“二哥,天色已晚,明早给你答复。”申公豹拍了拍闻仲肩膀,又吩咐敖湘。“湘儿,带二哥下去歇息。”
菡芝仙等他们一走,急不可耐道:“申道友,你真要去掺和凡间事?”
人花已成,地花需要契机凝聚,没有闻仲这次求援,申公豹也要下山游历。
申公豹闻言笑道:“道友,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菡芝仙一愣,旋即忍俊不禁,拿手指了指申公豹。
“此去搭救商王,定和犬戎兵戈相见,届时死气、劫气、怨气尽入你身污染元神,阻你大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法子,只要你入朝为官,和殷商天命勾连。做下因果,都由玄鸟承担。”
申公豹恍然大悟,怪不得封神之战有神仙有凡人,不提道行修为,只论人间身份,商将周兵。便有因果加身,也是大战过后的事情了。
“道友的意思呢?”申公豹问。
“申道友何必激我,只要商王敢开金口,封我一个执戟郎官我也认了。”菡芝仙哼一声。
申公豹哈哈大笑一阵,回静室打坐,到了晚间,几人聚在一处又吃火锅。
闻仲得知申公豹愿意出手相助,再三表示感谢。
宫中静坐的龙吉离了蒲团,把一干兵器法宝放入囊中,迈步走来大殿。
等她到时,已是曲终人散的时候,殿中只有申公豹一人饮酒。
“公主,你可是难得出门啊!”
申公豹醉眼朦胧,拿手拍着身边蒲团,叫道:“过来坐,我们喝一杯。”
龙吉方才坐下,不防旁边申公豹身子一晃,倒在蒲团上。
申公豹打了个酒嗝,喷出满嘴酒气,傻笑道:“我要去融父山解救商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返。公主嫌离朱山清冷的话,可回斗阙静修。若要留在此处为我看守洞府,我先谢过公主。”
说罢申公豹爬起来走到酒桌前,摇摇晃晃的冲着龙吉躬身一拜。
龙吉挥了挥手,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的童子,为什么要帮你看守洞府?你去解救商王,单把我扔下是何道理。”
申公豹“啊”了一声,酒醒大半,看向龙吉的眼神里满是调笑。问道:“公主要跟我走?”
龙吉别过头去,道:“我这四海瓶用来装粮草,可供百万大军一年所需。又有雾露乾坤网,能护佑中军不受损害。还有捆龙索,生擒敌将无往不利。再说这二龙剑……”
龙吉话语声一顿,回过头来,见到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申公豹。无来由的有些生气,若要问询缘由,又不知为何。
“混蛋。”龙吉起身便走,冷不丁听到申公豹一句梦话。
“捆龙索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你要脱衣服呢……”
龙吉俏脸飞上两抹红霞,跺了跺脚,逃也似的回到住处。
第48章 连闯七阵(上)
翌日天一大早,申公豹和敖湘坐白额虎,闻仲坐墨麒麟,龙吉坐神鲸,菡芝仙坐梅花鹿。
五位仙家腾空飞起,不过半日光阴到达殷都。闻仲带龙吉落下云头,用四海瓶装够三千人马一年使用的粮草。复又上路,跨过渭水以后,落在地上策“马”狂奔,于次日夜里到达金锁关。
金锁关又称三关口,东面马栏山,西面仲家山,北面女回山。
南面虽然没山,却有两条河流在女回山交汇向南流去。
雄关天堑,鹰鹞难飞。
隐隐约约能见着些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猛士提着骨枪骨矛出没其间。
此地有犬戎一万兵马镇守,据闻仲所言,过了金锁关后还有五座军阵,一座比一座难。
申公豹眼角一抽,问道:“二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闻仲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偏过头打了个哈哈道:“就那么走出来的呗,乔装打扮,昼伏夜出的。”
“不能飞过去吗?”敖湘问道。
闻仲解释道:“大军所在之处煞气冲天,搅乱阴阳五行。若是路过,只需隐遁身形,是飞是走都不打紧。我等要加入大战,不能对犬戎视而不见。凡间战争,需用凡人手段。”
申公豹打量一番金锁关,叹道:“此处三山围绕,一水横流,若要暗中潜入不是不能,只怕贻误军机。”
众人听懂申公豹话中含义,是要冲关而过,心下不由得一惊。
只有龙吉笑道:“我的坐骑神鲸可跨江海湖海,便由我打头,从女回山过吧。”
决策已下,几人不再多言,各自将兵器拿出。
龙吉在前疾行,涉水如履平地,上了女回山,不由分说将二龙剑祭起。
山顶一声炮响,马栏山、仲家山都有犬戎兵冲下。
无数火把亮起,喊杀声震天,兵丁如同蝼蚁一般从四面八方附上女回山。
山上申公豹等人各自用起玄功,杀戒一开百无禁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山这头杀到山那头,飘然远去。
这一场屠杀,因果大半落在龙吉身上,使得她元神不稳,几乎跌落神鲸。
乘骑珍禽异兽,几人登山涉水,跃江跳涧,一夜天光,又到雕翎关下。
申公豹偏头用破妄金瞳看去,几个伙伴除开闻仲以外,元神多多少少都被一抹怨气沾染,其中尤以龙吉最为严重。
若不尽早赶到帝乙面前听封,借殷商气运祛除死怨,定有苦厄发生。
雕翎关名为关,实则是座大山,形似坟头,山脊云雾萦绕,只容一人通过。
运足目力去看,能见着一个巨人端坐白云下,喝酒吃肉。若站起来,比天还高。
申公豹等人听到巨人所在传来的咀嚼声,莫名心烦意乱起来。
闻仲介绍道:“那是犬戎大将‘凿齿’,生性最爱食人。我过此处时曾打他三鞭,寸功未立。他只拿手一抓,把我五百兵丁抓去当作口粮。”
“为我掠阵。”
申公豹二话不说,催动白额虎冲上雕翎关。
山脊笔直通向云雾,有一个巨人坐在路中,身边是死去多时的殷商士兵。
见了巨人模样,申公豹不禁吓一大跳!
凿齿青皮黑脸,浑身长满鬃毛,长得三分像人两分像鬼,剩下五分都像野猪。手抓起一具尸体丢进嘴里,百十来颗獠牙一齐撞动,咔咔咔嚼瓜似的。
申公豹想起闻仲说过话语,试探性的祭起飞剑斩去一记。
剑光如虹,直奔凿齿面门,使得凿齿脑袋猛地仰起。
只在凿齿脸上留下道白印子。
申公豹连忙将离朱剑唤回,作防御状,却见凿齿晃了晃脑袋,理也不理他,又拿起一具尸体咀嚼。
后头闻仲目眦欲裂,一口钢牙都要咬碎,叫道:“申道长,我们绕路就是。”
申公豹回头看一眼闻仲,眨了下眼,笑道:“二哥,把你雌雄鞭借我用用。”
闻仲不解其意,将雌雄双鞭奉上,介绍道:“道长,这鞭原是两条蛟龙,分有雌雄,按阴阳二气。使时需左右手各拿一根,以免二气冲撞起来。”
“要的就是阴阳二气。”
申公豹高深莫测一笑,只手拿住雌雄鞭,离了白额虎背奔向凿齿。
众人见状无不失色,攥紧了手中兵器。
申公豹一拳砸翻凿齿,紧接着跨坐在凿齿身上,将雌雄鞭举起,连着打下数十记。
风雷大作,电光四射。
凿齿一口獠牙乱咬,双手连连挥舞,妄图拦住落下雌雄鞭。
一打一防,从晨曦初露直到太阳落山。
足足万八千下,鞭里二气冲撞才到临界点,于刹那间绽放一抹奇异色彩,喷出混沌气来!
凿齿哀鸣一声,笔挺挺倒在地上,融入山脊消失不见。
一气混沌,后分阴阳。
先天虽逝,后天可返。
申公豹只是试试,没想到还真有用,面泛喜色,把雌雄鞭还给闻仲。
这时又有变故发生,好似有只无形大手抓住山的两侧用力一拉,由山脊为中线,把山拉作两截。
申公豹等人避之不及,纷纷落下山去,摔了个七荤八素,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寻回坐骑、兵器,朝上方看去。
太阳彻底落下山头,夜幕降临。
雕翎关自发闭合。
菡芝仙放起风袋,将落石尽数吹开,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撤!”
许是被风袋法宝影响,大山闭合速度加快许多,眨眼间峡谷窄成一丈。
“紧跟在我身后。”
申公豹用出潜渊缩地神通,向山上飞去,飞到一半遭遇神通反噬,口喷一口金血。
才知山川有灵,神通施展出来不似平地那般轻易,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给我开!”
申公豹大叫一声,运起金珠之力猛地一窜,带领众人逃出生天。
过金锁关,龙吉公主肆意屠戮犬戎兵,受因果反噬。
过雕翎关,申公豹强移地脉,被神通反噬。
有这两件事,众人遂把行程放慢,又过两日光阴,才到艾蒿店。
绕过一座高山,眼前豁然出现犬戎大军,无边无沿。
牛羊成群,篝火熊熊。
军中时而分出几枝人马押送粮草,往远处行去。
闻仲介绍道:“这是犬戎大军粮草所在,由犬戎公主赵陈儿镇守。”
第49章 连闯七阵(中)
艳阳高照,积雪不曾消融,光秃秃一片林木耸立,见不到丁点翠绿。
申公豹将手抬起,示意众人止步,四下里一望,带着伙伴藏进背风处。
要说估算大军数量,不是沙场老将还真不行。
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说的是闻仲闻太师。
“二哥,你看这里有多少兵马?”
“道长把土扔开。这里人马不下五万,军容齐整,没有空隙可钻。不过,大军中有犬戎大祭司魏时,或可从其入手。”
“大祭司和犬戎公主不和?”
“势同水火。”
闻仲看一眼申公豹,继续说道:“我曾海外求道,拜入金灵圣母门下。学得五行大遁,有推山填海之能,飞沙走石亦是信手拈来。不若由我照前施为,飞沙走石乱其军阵,推山填海坏其军心,自可行过此关。”
申公豹看向闻仲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带上几分心酸。
瞧瞧人家截教,闻仲一个三代弟子都身怀三样神通。兵器雌雄鞭,坐骑墨麒麟,估摸着也是师门帮忙弄来的。
再看看自己,何止后娘养的,简直就是捡……
好像还真是元始天尊捡回昆仑的。
申公豹晃了晃脑袋,笑道:“二哥,既然犬戎公主在这,我想前去会她一会。你们在这等我,若听营中响起剑鸣声,再弄神通不迟。”
“道友是要去刺杀赵陈儿吗?”菡芝仙低声叫道。
一旁敖湘、龙吉也是面色古怪,十分怀疑申公豹用心。
闻仲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神游天外模样。
申公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实回答道:“犬戎将商王诱进融父山后,发四十万兵马重重围堵,时至今日,如何还不能攻上山去?未免也太奇怪,或许犬戎本就是打着围而不攻的主意,另有企图。我去见赵陈儿一面,套套她的话,兴许能得知些隐秘事。”
菡芝仙一脸狐疑,想了想,才道:“你去探探犬戎底细也好,杀了那赵陈儿也行,莫要抓人回来!”
龙吉闻言挑了挑眉,看菡芝仙一眼,淡淡道:“申道友早去早回,莫让我们久等。”
“你们留心哨骑,莫露了踪迹。只待剑鸣声响,二哥即时用出神通。尔等再行冲阵,少造杀孽,只烧去犬戎粮草便罢。”
交代完毕,申公豹先用破妄金瞳寻到赵陈儿所在,潜渊缩地进入营帐,冒出头后立时使正立无影隐遁身形。
犬戎营帐分前、中、后三军,左右各有一营拱卫中军,人马共有五万一千。
申公豹地行探营,是从后军进入,到中军大帐。
帐中一侧摆放文书,一侧摆放兵器,帅桌上是早已冷却的饭菜。地图高悬正中,约有三三十人走走停停,忙乱不堪。
帅桌旁一个花季少女伏案写作,头戴蘸金冠,身披百花袍,有着小麦色的皮肤,眼眸明亮若星辰。
忽的从帐外走进一个驼背老人,手拿白骨节杖。
帐中诸人见了老者,纷纷停下手头工作,冲老者恭敬一礼,出了营帐。
花季少女行礼道:“大祭司。”
老者点点头,说:“老臣拜见公主。”
这两人便是赵陈儿,魏时。
赵陈儿从书架上取一捆竹简,回到帅桌后坐下,头也不抬道:“大祭司来此所为何事?”
“凿齿命牌已碎,想来金锁关一万大军也不能幸免。”
魏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前次闻仲闯关,我便说不能放他离去,以免惹来大商援军,使‘补天’一事生起变故。”
“补天?”
申公豹暗暗记住这个词汇,看向赵陈儿。
赵陈儿抬头,仿若星星一般的眼眸泛起波澜,不置可否道:“大祭司是在责怪我吗?”
“不敢。”
魏时略躬了躬身,十分敷衍的一拱手。道:“请公主下令,后军变前军,将人马移至金锁关。直到补天阵成,将商王气运成功攫取为止。”
赵陈儿站起身来,摇头发笑道:“大祭司言之有理,请将王命旗牌拿来我看。若是伯仕下令,我立马发兵。”
魏时面色一变,有些愤怒道:“公主以为我在夺权不成?金锁关已破,凿齿也死,闻仲兵马随时可能从我们身后冒出来。”
“那又与我何干?”
赵陈儿柳眉倒竖,叫道:“我在此名为镇守关隘,实则是为前方数十万大军提供粮草。教我退往别处,绝对不可。”
两人怒目相视。
过了好一会儿,赵陈儿叹了声,说道:“起事之前,也问过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意见,上仙说红尘俗事与神仙无关,绝不插手。闻仲纵有天大能耐,无非请来一二奇人。难道我赵陈儿会怕了不成?前次让闻仲走脱,是我轻敌大意。他再敢来闯阵,定教他有死无生。”
申公豹无心再听,已知晓犬戎用意,是为了帝乙身上承载的殷商气运。从囊里抓一把黄豆扔出,用撒豆成兵神通。唤出数百黄金力士杀向赵陈儿、魏时,又将离朱剑抛起。
离朱剑成一道流光破开营帐,在空中一个盘旋,轰然炸响。
顿时黄沙漫天飞舞,平空生出无数擂石砸向犬戎驻扎处。近处几座小山头轰隆隆倒塌下来。
申公豹趁此良机,抓一把土洒在空中,土遁离开。
须臾回了原先藏身处,菡芝仙见他身旁没多出别人,冷冰冰的脸上浮现笑容,把风袋放起。
五万大军好比五万头猪,被赶得四下逃窜,擂石砸死的少,自相践踏而死的反倒更多。
申公豹等人聚在一处,上了坐骑冲入阵中逢人便杀,并无一合之敌。杀到日头西落,血染征袍。
过艾蒿店,又通一阵。
来不及开心,龙吉叫道:“快往后看。”
申公豹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大祭司孤身一人站在尸山血海里,将白骨节杖高高举起。
“九幽无题,苦海绝行。诸冥坏我,魂锁桥灵。敕令:枯元!”
咒法落下,听得闻仲一声痛呼。
七尺长的精壮汉子,须发转白,眨眼变作老朽。
第50章 连闯七阵(下)
神仙中人形象各异,有老有少,皆随心意,却没听说过有谁是被人毁去外相才成道身。
闻仲对大商忠心天地可鉴,沧海桑田不能变动,受此苦厄,也一定坦然接受。
申公豹知道归知道,但见到闻仲苍老面容,心中还是忍不住愧疚起来。
若非他一意孤行要闯阵,或许龙吉不会元神受损,闻仲也能身体康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铁骨铮铮的汉子,要说宽慰话语显得矫情。
申公豹心中暗叹一声,迎着晚霞继续前行。
这一日行到傍晚,见着东边一座山,西边一座山,两座山中间架一座凌云桥,上有阁楼,匾额书“云龙”二字。
闻仲介绍道:“这是栖云山,东边的是混元阁,西边的是抚云阁,由两位道人看守。其中抚云阁中道人,疑似西方来客。”
“西方教?”
申公豹一脸诧异,心中不可遏制的泛起几分杀意。
说阐说截,都是玄门。
只有西方教无耻至极,掳掠阐截二教弟子充实自身,与强盗无异。
久不见动静的金珠散出清凉之意,隐约响起丝竹之音。
不止申公豹眼中杀意消退,旁边四位友人元神中怨气也散去许多。
过了一会儿,申公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吩咐道:“菡芝仙道友,你随我去西边抚云阁。公主、二哥、湘儿,你们去东边混元阁。务必斩杀镇守阁楼道人,以绝后患。”
抚云阁坐落于西山之巅,两层塔式阁楼,古松满山,一点明珠璀璨。
申公豹和菡芝仙来到抚云阁前,用三昧火,祭起风袋。
风火一动,抚云阁四分五裂,成漫天碎木纷飞。
现出里头一个道人来。
那道人身披大黄袈裟,露出半个膀子,胸口处有一“万”字符文。
道人双手握拳贴在一起,结制火印,屏退三昧真火。
“奇怪。”
菡芝仙低声嘟囔一句,加大法力运用风袋,放出一团漆黑如墨的玄风。
道人立时松开双手,虚心合掌,结四处加持印,周身大放金光,显出不动明王法相。
菡芝仙“嗳哟”一声伸手接住掉落风袋,连着退后几步,被申公豹扶住。
道人指印又变,食指摇摇,幻出一头黄金狮子。
申公豹不屑一笑,将离朱剑放起,掌发五色神光,转瞬涅灭法狮。
剑光掠过,道人脸上再不复古井无波,仓皇逃出一段距离,怒吼道:“你敢破我道法?”
“哪走!”
申公豹将指一晃,又用剑光斩去。
道人忙将双手内缚,食指贴合,结独钴印。
空中现出地狱景象,种种刑罚无限恐怖。
“想镇压我?”
申公豹轻笑一声,没心情再同道人玩耍,将身一扭,现出真龙之相。
五气出,龙鳞成。
一拳砸下,地狱崩碎,道人饮恨。
“就这点修为也敢来人前卖弄?”
菡芝仙二次祭起风袋,把道人尸体吹作飞灰。
申公豹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招呼菡芝仙一齐赶去东山,路途中心生几分疑惑,这一关未免也太容易了些。才到东山,便看到闻仲跳出战团,敖湘祭分光剑、龙吉祭鸾飞剑,把道人斩作两截。
尘埃落定,敖湘忽的喊道:“道长,那云龙桥塌下来了。”
申公豹偏头看去,等上片刻,没有半点异象发生。
不敢在这栖云山久留,忙招呼众位伙伴再次踏上征途。
五亭寨。
犬戎王帐所在,有十万人马镇守。
犬戎伯仕名作赵黄阳,眉清目秀,是个白面书生。
此时赵黄阳光着膀子躺在营帐之中,二三十个姿色各异的妙龄女子服侍着他,场面十分香艳。
忽的进来一人屈膝跪倒,瓮声瓮气道:“启禀伯仕,栖云山二位道长已经身死。”
赵黄阳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轻声道:“前军变后军,发兵十五万,去把殷商援兵剿杀了。”
“大王,人全走了,您的安全谁来负责?”
“我?我有美人就够了哈哈哈哈。”
这人出了营帐,旁边有人上前奉还兵器铠甲,开口道:“犬莽,伯仕怎么说。”
犬莽披上甲胄,手拿长枪,目中浮现一抹嗜血疯狂,呲着牙道:“全军出动,剿灭来犯宵小。”
与此同时,申公豹等人翻山越岭,终在一座断崖前,闻仲开了金口。
“道长,前方不远是五亭寨,过了那里,就能看见融父山。”
申公豹不搭理,拿眼打量近处,脚下是一方断崖,周边都是高山,没有鸟鸣兽吼。
如果敌军藏在大山里,天然形成一个包围圈,断崖,就是包围圈的中心点。
申公豹刚刚想到这里,破空声连续响起三次,共计三十万支羽箭从天落下。
“着!”龙吉放起雾露乾坤网,形成一片结界。
羽箭落在结界之上,火花四溅。
怎知龙吉是神仙转世,父母又是三界第一等神仙人物,天生神圣。因果报应来得比旁人要快,才把法宝放起,立时脸面发黑,元神被怨气侵染大半。
雾露乾坤网化作流光回到龙吉手上。
申公豹忙将龙吉背起,提离朱剑左右横劈,将羽箭击落半空。
闻仲、敖湘各自用功,也用兵器格挡。
菡芝仙寻机放起风袋,将箭阵破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乘骑飞鸟的犬戎兵。
粗略一看,闻仲黑了脸,来犯敌人十五万上下!
为了对付他们,犬戎几乎分出一半兵力。
一路行来,众人各有功绩,只有敖湘显得有些多余,暗自苦恼。
此时龙吉昏迷,闻仲、申公豹都有暗伤在身,菡芝仙倚仗风袋再立一功。
敖湘再难忍受内心煎熬,把分光剑收起,显出真身跃上天去,连着喷出数口真火,烧死两三万犬戎兵。
隐藏在大军中的犬莽见状,吹响一只竹笛。
各部犬戎兵气机勾连一片,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异口同声道:“杀!”
敖湘所化神龙一声哀鸣,从天掉落,半空中遭遇犬戎兵刀劈斧凿、枪戳剑砍,转瞬间浑身着伤,不见丁点好皮。
申公豹目中喷火,用南明离火诀,将离朱剑一化百、百化千……
十数万道剑光飞蝗过境一般,将犬戎兵杀得十不存一,只有百来人见机快,在剑光落下之前掉头就跑,逃回了五亭寨去。
闻仲、菡芝仙一齐上前,把敖湘掉落身躯抢回。
申公豹从后赶到,将一身法力,以及金珠之力毫无保留输送进敖湘身体。
过了一时三刻,敖湘残躯复原,悠悠醒转。
再看申公豹,气息萎靡不振,顶上人花消散。
未作歇息,申公豹背起龙吉,闻仲背负敖湘,菡芝仙从旁守护,向着五亭寨进发。
第51章 连闯七阵(终)
犬莽率领百十来人逃回五亭寨,又到王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赵黄阳不复先前淡定,挥手赶走身旁婢女,问道:“十五万兵马回来多少?”
“不……不到两百。”
犬莽说完话,头埋的更低一些,几乎趴在地上。
赵黄阳面色大变,腮帮子隐隐跳动起来,怒到极致。冷声道:“殷商来了多少人?”
“包括闻仲在内,一共五位仙家。”
“阐教?截教?”
“神通法宝坐骑应有尽有,大教弟子无疑。”
赵黄阳闭眼叹一声,起身离去,头也不回道:“把寨子烧了。”
赵黄阳等人前脚刚走,申公豹一行便到五亭寨,只见四处火起,延绵百里山地。
“先把火灭了吧。”
在申公豹背上的龙吉取出一个瓷瓶,倒三粒金丹,自己吃一粒,喂申公豹一粒,再给敖湘一粒。
三人用功化开金丹药效,恢复了大半元气。
龙吉抬手放出雾露乾坤网,将山火扑灭,又道:“申道友,行百步者半九十,前方融父山刀山火海,过去后,也就万事大吉了。”
“公主言之有理。”
闻仲附和一声,说道:“一路走来,灭了犬戎兵十七八万。剩下的人马大多聚集在融父山,山下有十五万犬戎兵依次排布,铁桶一般。山上八万犬戎兵身高力壮,气机勾连神仙难欺。”
菡芝仙提议道:“不若我们在此歇息几日,将养好了伤势再去融父山闯阵?”
申公豹闻言陷入沉思,想起离朱山中神仙岁月,闻仲求援时他的豪气冲天。
神仙犯戒,运逢杀劫。
符文经书上面也有提起。
“神仙当在天在山在水,不应在红尘。在红尘,有三灾厉害。”
“三灾厉害,非是弱水心火赑风。乃世间因果纠缠,气运之争。”
说白了,神仙凡人不能共处一世。
凡人争当神仙,神仙生起凡欲,相互勾结,便成诡异世界。
此次申公豹下山,非是在朝官员,以神仙之躯插手凡人战争,肆意屠戮犬戎兵,有大因果。
这因果无关修为高低,达到顶点,也就将申公豹顶上人花削去。
申公豹念头百转,强提一口气,朗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赶到商王面前听封,借大商官身祛除死怨之气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时不我待,左右也是强闯犬戎军阵,不在乎是早是晚。”
话说回来,若无这一场劫难,往后申公豹卷入封神之战,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提前明悟红尘之厄是为何物。
闻仲沉吟许久,说道:“既然冲阵,便得有个章法。依我看,融父山脚一阵,我们应当速战速决,切莫被拖在原处。赶上山去发信号,和先锋官黄滚内外夹击犬戎,或可建功。”
“就听二哥的。”
申公豹大笑拍手,吩咐道:“我与敖湘一路,二哥和龙吉公主一路,菡芝仙在一旁掠阵。各展本领,冲上融父山再说。”
计划定下,众人离开五亭寨向北疾行,到达融父山时是夜间。
真是好山:虎踞龙盘地,千古一片云。怪石比烈火,乔木似天青。莽荒客居处,神仙亦等闲。山水有相逢,劫运成戎祖。
融父山下,十五万犬戎兵分成八座军阵将山围住,不许一只苍蝇飞出。
融父山上犬戎军亦是八部,截断水流、放火烧山,不让山顶帝乙等人有片刻好过。
“我等人少,只寻一座军阵冲入便是。”
申公豹低声吩咐,又冲敖湘说道:“你可别再现出真身了,凡人战争用凡人手段,任意动用法力,因果太大。”
敖湘红着脸点点头,紧跟在申公豹身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五位仙家催动坐骑,义无反顾冲向军阵!
犬戎兵像是秋天的稻谷,一波波翻上天去,落下来时成了他人收获。
人仰马翻,旌旗成片倒下。须臾便被杀破了胆,前面的掉头要跑,后面的一昧前冲,相互践踏成泥。
申公豹将离朱剑舞成一片幻影,杀得兴起,把白额虎放开。
白额虎膨胀成千丈大小,张口一吞,便是三万犬戎兵落肚!
只这一下,军阵露出大片空地。
申公豹等人趁机冲入融父山,要闯最后一阵。
闻仲忙把信号弹丢上空去。
“啾”的一声长鸣,红色焰火绽放夜空。
融父山顶。
枕戈以待的黄滚梦中惊醒,见了焰火信号,想也不想骑上五色神牛冲下山去,高呼道:“五百力士护佑大王,其余人随我下山迎接太师!”
半山腰处犬戎兵早有防备,每部人马不同兵器,分别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
有在宽阔地带的,有在崎岖山道的,甚至还有攀附在峭壁上的。
气机勾连,结成八门金锁阵。
申公豹等人闯入阵后,置身于大雾之中,分不清东南西北,见不到日月星光。
“犬戎还懂阵法?”
申公豹震惊不已,旋即想起艾蒿店时犬戎大祭司口中尚未形成的“补天阵”,自嘲一笑,将离朱剑横在身前,问道:“二哥,这阵法怎么破。”
闻仲脸一黑,有些难为情道:“我突围时,犬戎没用这阵法对付我。”
头顶忽的砸下一杆长枪,申公豹用剑去挡,竟不能将其斩断,一个疏忽,反被打翻在地。
紧接着申公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面色难看,倒不是受伤了,纯粹是觉得有些丢脸。
菡芝仙放起风袋,急道:“这是神通‘奇门遁甲’,不可力敌也。”
申公豹将剑横提手中,推开一捧刀光。道:“可能破之?”
“大雾弥漫,分不清八门所在,我破不了。”
菡芝仙挥剑屏退刺来戈矛。
申公豹运起破妄金瞳,悚然发现近处并无一个犬戎兵。远处犬戎兵挥舞兵器,从身旁浮现幻象,怪不得不能建功。又见正南方向一枝玄甲兵杀来,当先大将乘骑五色神牛。心下大喜过望,用潜渊缩地神通移开地脉,使阵法出现空隙。喊道:“速速土遁!”
融父山巅,一声“黄将军”,一声“闻太师”。
申公豹等人成功和帝乙一方会合,众人且战且退,进入殷商营地。
第52章 陈儿拜营
天际显出鱼肚白。
犬戎帅帐中。
“四十万人马披甲挎刀,以逸待劳。竟然被五个人连闯七阵!连闯七阵!”
赵黄阳猛地拔出佩剑劈断帅桌,大叫道:“让魏时来见我!”
军师马方不敢怠慢,忙出了营帐,正想着使唤传令兵飞奔艾蒿店,冷不丁望着灰头土脸的魏时和赵陈儿从营门走来。
马方跑到二人面前一拱手,先说:“拜见大祭司,拜见公主。”又道:“闻仲等人冲阵成功,已上了融父山去。伯仕发雷霆之怒,命我传唤大祭司。”
赵陈儿眼波流转,不等大祭司说话,抢白道:“是我安排不周,才使闻仲建功,大祭司满意否?”当先走进帅帐。
百花袍猎猎作响,为肃杀军营带来一抹刺眼艳丽。
赵陈儿进帐拜倒,说道:“此次闻仲闯阵成功,全因他身边四个帮手非阐既截。灵宝大法师有言在先,人间战争,神仙绝不插手。依女儿看来,当派遣使者前去商王营中,问清闻仲帮手是哪门哪派。再寻灵宝大法师,以此事落他脸面。阐教最重名声,灵宝大法师必会出手相助。”
赵黄阳拿茶杯砸在赵陈儿头上,笑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狡猾的很。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赵陈儿领命离开,出帐时,恰好和魏时擦肩而过。
魏时看到赵陈儿头上殷红,眼神变了变,进帐拜倒,道:“属下魏时拜见伯仕。”
赵黄阳冷笑一声,问:“补天阵还得几日完成?”
有赵陈儿这个前车之鉴,魏时先在心中盘算一番,咬了咬牙,道:“至少还需四十九天。”
赵黄阳目露思索,好半晌,说道:“传令各部人马紧守营寨,再有殷商兵将破阵而出,主将提头来见。”
赵陈儿出了营帐,跨一匹青骢马,往融父山上行去。
融父山顶。
申公豹等人才进王帐,包括闻仲在内都放下心中大石,疲惫感蔓延全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帝乙惊得面无人色,得知申公豹等人只是太过劳累后,心中愧疚万分,命人抬来软榻,就让申公豹他们睡在王帐之中。
才过半个时辰,申公豹悠悠醒转,察觉自身处境后连忙跳下软榻,看到帝乙在身旁守护,心中感动不已。
他还没有说话,帝乙拱手下拜道:“子羡拜谢申道长驰援之恩。”
帝乙这一拜,旁边比干、梅伯、黄滚都跟着拱手下拜。
“使不得。”
申公豹连忙搀起几人。
闻仲等人依次醒来,上前见礼,互相通名。
申公豹多看了两眼比干和梅伯,心中百感交集。
剜心、炮烙……
此时还尚未出生的帝辛,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闻仲到帝乙身边附耳说出红尘之厄的事情,帮申公豹等人讨封。
帝乙知道事态紧急,从符玺令那拿了玉玺,亲笔写下诏书。
封申公豹为融父山总兵,统领眼下仅有的三千兵马。
龙吉做参军,菡芝仙是督粮使,敖湘是救应使。
闻仲道:“道长莫嫌官小,此为临时职位。待到眼前难关过去,道长若要入商为官,大王另有封赏。若要回山清修,亦可不染大商因果。”
“多谢大王体谅。”
申公豹冲着帝乙郑重一礼。
来之前他还纠结着受了殷商官职会不会从此就跟大商绑在一块儿。
此时才想起来,行军打仗的时候最多的就是临时官职。
战时有用,战后就失效。
元神中死怨之气尽数退去,被殷商天命玄鸟吸收。
申公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仅如此,还体验了一把大商气运的妙用,澎湃法力,比之太乙天仙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一个小兵跑来王帐禀报,犬戎公主赵陈儿求见。
“赵陈儿,她还没死?”
菡芝仙脱口而出,瞪了申公豹一眼。
申公豹捏着下巴,思考着自己哪里得罪过菡芝仙。
赵陈儿进帐不拜,直截了当道:“商王,我主听说有神仙降临,特命我前来拜见一二。”
帝乙笑笑,知道这是探底来了,看一眼闻仲,见后者没有反应,心中有数。用手示意赵陈儿去看申公豹等人,说道:“诸位仙友在此,公主有何话说?”
“敢问道长仙山何处?”
赵陈儿看向申公豹,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杀意。
申公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又听赵陈儿嗤笑一声。
“怎么,莫是隐瞒自家师长,偷偷跑下山来的不成?连名也不敢报。”
菡芝仙早看不惯她,闻言叫道:“我乃截教金鳌岛炼气士菡芝仙,你待如何?”
“离朱山,龙吉。”
“离朱山,敖湘。”
申公豹眼角一抽,拱拱手。“玉虚门下,申公豹。”
心里却在琢磨,过艾蒿店时曾听赵陈儿说过造反之初,知会了灵宝大法师一声。
是因为灵宝道场崆峒山就在附近的缘故,还是仙凡之间有不成文的规定,神仙不得插手凡人兵戈。
自己该不会又闯祸了吧?
“诸位道长有胆。”
赵陈儿哈哈一笑,真如牡丹花开,艳压群芳。
菡芝仙拔出剑来,大喝道:“贱婢胆敢无礼!”
“不可。”
申公豹拦住菡芝仙,看向赵陈儿,笑道:“公主有事还请直言,若无要事,便请下山。”
赵陈儿眨了眨眼,笑得愈发开心,道:“商王,若想我犬戎撤兵,请尊我父为兄。如若不然,融父山送予商王作殷都。”
帝乙一摆手,冷声道:“绝无可能,请公主回营。”
闻仲、黄滚齐齐一挥手,喊道:“请!”
赵陈儿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等她一走,申公豹等人面面相觑。
龙吉说道:“我四海瓶中装有粮草,先为诸位将士填饱肚子,再论战事。”
赵陈儿下了融父山,也不去见赵黄阳,直奔崆峒山。
三日后。
元阳洞前打坐用功的洪锦睁开眼,提大戟上前拦住来人,打眼一看,笑道:“陈儿公主怎么有空过来?”
赵陈儿不情不愿的拱手一礼,勉强笑道:“我来求见灵宝大法师,望乞通报。”
“好说,好说。”洪锦返身跑进洞府。
须臾,元阳洞中,灵宝听完赵陈儿讲述,气得心肝乱颤。
可要再去和申公豹对阵,他还真没有把握,更何况元始天尊降下法旨,令他三十年不得出世。
灵宝左思右想,冲洪锦说道:“徒儿,你在我门下修行也有一年,该下山去走走了。见到你申师叔后,只把仙凡有别的规矩说出,让他退去也就是了。”
“弟子领命。”
洪锦躬身一礼,偏头冲赵陈儿一笑。
第53章 定计
融父山,殷商王帐中。
申公豹冲着地图呲牙咧嘴,偏头看向闻仲,一脸不耐烦道:“二哥来说吧。”
“道长看不懂地图?”
闻仲有些诧异,看到申公豹不善目光,咳嗽一声,走到地图前。
事实证明,羊皮上画几道黑线,真的能当地图用。
“融父山在这,由北至南分别是五亭寨、栖云山……直到金锁关,向东行过桃花山,可经渭水,还朝于殷。向南便到嵯峨山、庙山,能入西岐。”
申公豹问道:“西边是哪里?”
“西海。”闻仲说。
申公豹眉毛一挑,算是搞明白了融父山位置,是后世的陕甘交界八百里子午岭。
比干建议道:“我等出征已有半载,应该东进,及早归家才是。”
“此言差矣。”
梅伯有不同意见,叹道:“犬戎何尝不知这一点?便是从东面突围而过,又能剩下几人。”
黄滚冷哼道:“大王一声令下,只我一人,也敢去闯千军万马!”
闻仲道:“不如前往西海求助龙王,请他发兵解围。”
几人不同意见,不一会儿就吵起来,争的面红耳赤。
坐在上位的帝乙含笑看着他们,忽冲申公豹问道:“道长不言语,可是有别样想法?”
申公豹闻言一愣,想了想,试探道:“我不通军事,有说得不好的地方,诸位莫怪。”
众人都道:“不妨事。”
“我有一事不解,为何不向南行去,到西岐借兵?”
申公豹见众人面露难堪,又道:“姬昌是殷商臣子,父君有难,他不发兵来救已是不孝。王师移驾西岐,姬昌若不出兵接应,是为不忠。姬昌有圣人之名,若任由犬戎攻入西岐地界,是为不义。我等不过三千兵马,能否冲出犬戎包围还是未知。取道西岐,才有一线生机。”
帝乙摇了摇头,苦笑道:“道长可知犬戎王为何要我认他作兄?又为何要把我围困在融父山上?”
“这……在下不知。”
申公豹眼神闪烁一下,想听听帝乙是怎么说的。
比干接过话头,说道:“王朝天命,在祀与戎。殷商败一阵,损一分气运。大王若认犬戎为兄,则损半数。取道西岐,姬昌定会出兵相助,所得不过十里地。冥冥之中,却要予他几分气运。再则融父山是犬戎祖地,将我等困在山中,可不是诱敌深入这么简单。”
气运之争?补天阵?犬戎祖地融父山?
几个因素合在一起,申公豹恍然,再不提取道西岐之事。拿手点在地图上,斩钉截铁道:“那便东出,渡过渭水还朝于殷!”
菡芝仙献言道:“既然如此,需炼一枝道兵陷阵之用。此处离峨眉山也不甚远,有半月功夫足够来回。我与三霄娘娘姐妹相称,同赵公明也有几分交情。三言两语,定将道兵炼制方法取来。”
“有劳道友费心。”
申公豹有心跟着去见识下赵公明何样风采,却碍于外头重兵围困,不好离开。
忽的小黄门进帐禀报。
“犬戎有一名作洪锦的白袍将军,单枪匹马,正在外头叫阵。”
“他还没死?”
申公豹猛吃一惊。
惹得殷商君臣都看向他,先是菡芝仙,后有申公豹,杀了多少人?
却不知申公豹从始至终也就那么几个对头,以为死了,结果没死。
敖湘出列抱拳,一脸愧疚道:“当年灵宝闯山,是我和洪锦放对,没能杀得了他。”
申公豹笑了下,给敖湘一个鼓励眼神。
“既然如此,你再去会会他。”
“是!”
却说洪锦和赵陈儿下山,刚走出百里地便把灵宝交代抛到九霄云外,拍着胸脯保证道:“那申公豹不过是一豹子成精,叨天之幸拜入玉虚门下。得传仙法,尚且还不满足,四下里惹是生非。不想今日又冲撞了公主,真是罪该万死。待我前去将他擒获,交由公主发落。”
赵陈儿信以为真,大喜道:“道长若能功成,可为我犬戎国师。”
“哈哈哈,国师之位,难比公主一笑。”
洪锦摆摆手,目光灼灼。
两人进到犬戎帅帐,洪锦又把豪言放出,赵陈儿一旁作保。
赵黄阳不置可否的笑笑,只是以礼相待,封洪锦为左路先行官。
洪锦领了官印,便上融父山叫阵,指名要申公豹出来答话,过了一会儿,见出营的是敖湘。心下虽然发虚,口不饶人,喊道:“婢子,今时不同往日,莫要白白送死,叫申公豹出来答话。”
“无知狂徒,找死!”
敖湘娥眉倒竖,仗剑飞出。
洪锦提偃月刀迎上,不过二三回合,将白幡、皂旗插在地上,用出旗门遁来。
要说这旗门遁敖湘倒也不是避不开,只是想起龙君宴上敖丙飞戟伤人,不能把洪锦生擒或是击杀。她不甘心,主动进了旗门遁。
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回到雾锁离朱的那段岁月。
敖湘暗中警戒,忽的脑后风响,她伏地翻滚躲开,返身刺去一剑。
刀落空,剑也落空。
敖湘仙法虽然不精,如今受了殷商官职,倒也没有红尘之厄的困恼,将身一扭又把真龙之躯现出。
洪锦见状心中无限欢喜,现出身形一刀劈下!
龙身广大,不好腾挪。
只听得敖湘哀鸣一声,仓皇逃回殷商王帐。
洪锦紧随其后,将偃月刀高高举起,大笑道:“申公豹,速速出来送死!”
敖湘回了王帐,初战失利,羞的脸面通红,低头说不出话来。
申公豹一见她肩上刀伤,命菡芝仙点五百人马出帐迎战。等了片刻,把离朱剑抛起。
离朱剑消失不见,去到帐外洪锦所在。
洪锦不知无形剑诀精妙,还在马上放狂言,忽见菡芝仙领一枝人马冲杀过来,提刀要去迎战,不防身后飞剑落下,立时便被砍翻在地。
帐中申公豹似有感应,连忙叫道:“菡芝仙道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时菡芝仙正在追赶犬戎公主,闻言也知轻重缓急,只得冷哼一声放过赵陈儿,架起梅花鹿往峨眉山去了。
却说洪锦落地后即时用出土遁,慌不择路,竟误打误撞来到玉泉山金霞洞。
金霞童子上前拦住洪锦,问道:“师兄打哪里来?”
洪锦先是向身后看去一眼,见追兵未至。才冲金霞童子拱手下拜,说道:“我是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的门人。近年来犬戎作乱,商王前去镇压,本为人间战事。不想方外之人申公豹罔顾仙凡有别的规矩,一心要保商王下融父山。我奉师命前去劝他离开,反被他用飞剑所伤。”
金霞童子大惊失色,忙道:“不瞒师兄,我家老爷是你师叔。你在此等候,待我进去通报,请老爷为你做主。”
第54章 嫉妒
金霞洞里,玉鼎真人听完洪锦讲述,拢在袖里的手掐指一算,便知洪锦不老实,说的话半真半假。心中升起几分不喜,暗道灵宝师兄那么心高气傲一人,门下怎么是这种货色。
沉吟片刻,玉鼎真人叹一声,道:“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能来到我的门前,便是此理。也罢,你且回融父山去,我的徒儿随后便至。”
洪锦不敢多言,告辞离开。
玉鼎进了桃园,把杨戬叫到身前,问道:“徒儿,我传你的九转元功、八九玄功,你修炼的如何了?”
杨戬回答:“九转元功已经大成,寻常法宝弟子已不惧之。八九玄功玄妙非凡,弟子还在领悟,尚不能迎风变化。”
“既然如此,此次下山便宜行事。”
玉鼎笑一声,把前因后果说出,吩咐道:“那洪锦谎话连篇,连我也敢蒙骗。你这一去,不可听他半句,只让申公豹退走就是。话虽如此,却也不可伤了洪锦面皮,不然将来我见了你灵宝师伯不好交代。”
杨戬领命,取一匹白马、一条长枪,奔赴融父山。
……
洪锦本想偷偷躲起来,等融父山一事过去后再回元阳洞复命,不想路中有奇遇,得了玉鼎援手。不以战败为耻,又回犬戎军帐中寻到赵陈儿,说援兵不日将至。
赵陈儿不敢再把洪锦往赵黄阳面前带,只以美酒佳肴招待,态度比之先前冷上不少。
……
融父山上。
菡芝仙走后,申公豹带人试探性的冲了几次八门金锁阵,都被犬戎兵挡了回来,愁的嘴角冒泡。
若只是帝乙君臣,他拼着神通反噬,用潜渊缩地便可带人离开。
可惜这一战因果干系甚大,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日申公豹打坐用功,借殷商气运细细体悟太乙天仙境的玄妙,才知三花五气是为何物,又为何要斩却三尸。
道法万变,归在一阐一截。
借三花五气融入世界,达到“小全”境界,是为太乙天仙。
此道有天定之数,故阐教太乙天仙数量稀少,止玉虚十二仙。
斩却三尸跳出世界,达到“大全”境界,是为大罗神仙。
此道应是借外物才能为之,故阐教止燃灯、南极、云中子三人。
借鸡下蛋,然后杀鸡取卵?
以申公豹的道行修为,只能这么理解阐教了。
反正从阐教修行的角度来看,他的路是越走越偏,也不在乎是鸡是蛋。
申公豹梳理一番自身所学,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虽有金珠在身,也不能补全。
敖湘到来,面色古怪道:“洪锦又来叫阵,身边还多出一个道人。”
申公豹又好气又好笑,随敖湘出帐,问道:“那个道人什么模样?”
“头戴扇云冠,身披水合服,蹬一双麻鞋,腰系丝绦……”
敖湘正说着话,忽的被申公豹打断。
“三只眼睛,拿一杆三尖两刃刀,脚边有只大黑狗?”
“没有三只眼,骑的是白马,拿的是长枪。”
敖湘愣了下,反问道:“道长认识他?”
说着话的功夫来到营前,申公豹喊道:“见了师叔为何不行礼?”
杨戬翻身下马,作揖道:“弟子姓杨名戬,玉鼎真人门下,拜见申师叔。”
洪锦没办法,跟着跳下鲸龙,不情不愿的冲申公豹行了一礼。
申公豹眼中闪过意外之色,多看了杨戬两眼。
看遍阐教三代弟子,就数杨戬最为优秀,为人处事有礼有德,行军作战智计百出。封神一战明里暗里,不知给姜子牙省去多少麻烦。
申公豹身为长辈,也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只拿话询问。
“杨戬,你来此所为何事?”
“申师叔,我家师尊有话送你:归仙山去红尘不染杀劫,坐福地修道德阐截有分。”
杨戬浓眉大眼一齐严肃起来,又道:“申师叔贵为神仙,怎好插手人间战事?请师叔回山清修。”
申公豹不想跟个小辈解释,又问:“你让我走,你又为何到此?”
杨戬拱手一礼,道:“我来这里只为劝师叔回山,洪师弟亦是如此。师叔应该知晓仙凡有别,阐教不能插手人间战事。”
话是这么说,阐教现如今也可能真是这么做的,不过也就这二三十年了。
将来女娲令轩辕坟三妖迷惑帝辛,以致殷商忠良惨遭毒害。
元始天尊命姜子牙兴周灭商,惹得多少生灵涂炭。
玉虚十二仙将弟子门人送往西岐为将,神仙之躯杀害凡人又有几许。
申公豹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或者好神仙,当他邪魔外道也无所谓。
只是他生平最恨道貌岸然,冠冕堂皇。
和尚做得,贫道就做不得?
申公豹心里转过两个念头,拔出离朱剑来,笑问一声。
“杨戬,当年灵宝大法师神通法术用尽,尚且不能令我后撤一步。今日你两句话就想让我退走,岂不可笑。我若不退,你待如何?”
杨戬闻言一愣,这回答他没想到,玉鼎真人也没有交代过申公豹要是不听劝的话怎么处理。
杨戬尚且还在犹疑,不防洪锦将胯下鲸龙催动,冲上前去一刀劈下。
“来得好!”
申公豹放起剑光,把洪锦右臂齐根斩断。
“湘儿,将他拿入营中。”
不是申公豹太强,实在是洪锦太弱。
敖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见申公豹奔着杨戬去了,才急匆匆的把洪锦提起,拿往营中。
电光火石之间,杨戬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紧随在洪锦身后,把长枪刺出,正好与申公豹离朱剑碰上。
马坠枪折。
这变化申公豹也没料到,想要收招已来不及,一剑劈在杨戬后背,顿时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申公豹全力一击,用的又是离朱剑这等神兵,竟然只在杨戬后背留下一道白印。
杨戬掐诀念咒,急急喊一声“疾!”身化轻烟,不知所终。
“八九玄功!”
申公豹望着杨戬消失的地方沉思良久,长叹一声,返身走回营帐。
闻仲等人早被惊动,齐齐聚到大帐。
申公豹入帐也不多言,上前踢翻洪锦,手掐繁复咒诀,用“五行符”把洪锦泥丸宫中元神镇住。
“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埋去后山烂桃树下。”
一旁龙吉闻言,看向申公豹的眼神里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
第55章 申公豹的成长
殷商总兵,实至名归的一方诸侯,除了不能世袭以外,政令皆出一人,权力极大。
是以申公豹领了融父山总兵官印后,帝乙便带比干、梅伯退入后营歇息,再不过问战事。
这份信任压到申公豹身上,化作无形压力。
商王性命相托,怎能不以国士报之?
想起刚刚变化逃去的杨戬,申公豹将牙一咬,说道:“菡芝仙道友求取炼制道兵之法,不知几时才归。破阵希望不能寄予一人,我等还需另想办法才是。再有犬戎兵马甚众,围而不攻总有个期限,变数实在太大。”
“道长若有吩咐,尽管道来!”
闻仲等人一齐拱手下拜。
申公豹点了点头,继续道:“八门金锁阵气机勾连,我等今夜子时一同前去闯阵,使其首尾不能相连。闻二哥破开门、惊门,黄将军攻休门、生门。公主,你攻伤门、杜门。湘儿,你负责景门。死门由我亲自去破!我等分五路攻入中宫,将犬戎兵划成十部,开一番杀戒。”
闻仲等人相互看了眼,没有料到申公豹的命令来得这么突然,退出营帐准备去了。
傍晚,申公豹一人走到营门外,望着满山浓雾怔怔出神,心下十分烦躁。
龙吉走来,若有深意道:“神不静则气无主,气不静则法无用。道长急急忙忙想要破阵,可是怕阐教来人,让离朱山之事重演?”
申公豹苦涩一笑道:“公主,去岁离朱山之事全因我犯下贪戒。今次仙凡有别,又是我的过错。如何能够不烦?”
龙吉摆摆手,哼道:“你是帝乙亲自任命的融父山总兵,为殷商征战理所当然,说什么仙凡有别?阐教弟子用此事责难于你,是以为你没有入朝为官呢。”
“此话当真?”
申公豹偏头,和龙吉眼神对上,立时怔住。作揖道:“多谢公主。”
龙吉连忙望向别处,板着脸道:“我是怕你胡乱指挥,让我受了池鱼之殃。”
“今夜破阵之事公主有不同意见?”申公豹问。
龙吉转身便走,头也不回道:“你是主帅你做决定。”
夜幕落下,闻、黄、龙、敖四人枕戈待旦,静候明月被乌云隐去。
中军大帐,申公豹拿着一块白布来回擦拭离朱剑,油灯火苗跳跃,映的他脸庞忽明忽暗。
临阵作战,输赢才分对错,是好是坏与天意无关,而在于人。
傍晚时龙吉虽然没有明说,申公豹却懂了意思。
全军上下性命系于他一人身上,比冲动行事还要可怕的,是对自己做下的决定都没信心。
子时已至。
申公豹撒豆成兵,与闻仲等人各领一千力士,马衔环,人含枚,缓步行进八门金锁阵。
忽的四周响起喊杀声,申公豹等人暴露于火光之下。
“有诈?”
申公豹先是一惊,继而心中升起无限困惑,想不明白哪里走漏的风声。
就看犬戎兵中杨戬高举长枪,大叫道:“申师叔,师侄等你多时了!”
不知这是巧合,申公豹将离朱剑放起,大喝一声。
“随我冲阵!”
众人战作一处,杀气冲天。
且说杨戬白日里借玄功变化逃离申公豹剑下,在犬戎军阵外面荒山出现,一脸铁青。
玉鼎真人对他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名为师徒,胜似父子。
难得交代一件事情下来,还给办砸了。
杨戬心念电转,眉心皱成一团。
强行带走申公豹他做不到,就此返回玉泉山又太丢脸,一时间没了主见。
恰在此时,一枝人马携带粮草从远处走来,由犬戎军师马方领头。
前次申公豹连闯七阵,艾蒿店也不能幸免,粮草都被付之一炬。
打那以后,赵黄阳便把押送粮草的军务给了马方。
这几日赵陈儿去寻异人对付申公豹的事情,马方也有所耳闻。
此时见杨戬呆在路边打坐,马方大感奇怪,上前问道:“道长,你不是和洪先锋上融父山去了吗?”
杨戬见了马方,知道是犬戎军师。略有些愧疚道:“学艺不精,让马将军见笑了。”
马方面色一变,心想连输两阵,怎生是好?遂道:“道长此去融父山遭遇了什么,洪先锋现今又在何处?”
“不瞒将军,申公豹是我师叔。”
杨戬一拱手,把申公豹来历抖个干净。
马方闻言眼神闪烁一二,拱手笑道:“按道长这话说来,申公豹却也无错。俗话说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道长是他师侄,说话分量还是轻了些。若能将他师兄,或是他老师请来,兴许能令他退去。”
“也只能如此了。”
杨戬满脸无奈,心中不是很乐意。
马方见他脸色,便知此事还不作数,又道:“道长先随我回营,我军在融父山上设有军阵,苦于没有镇门神将。待我去伯仕面前为道长说项,让道长借军阵一用,从申公豹那挣些脸面回来,再论其他。”
杨戬随马方回了营,正好撞见赵黄阳等人聚在一处商议。
赵陈儿眼神微变,上前迎接。道:“杨道长,洪先锋怎么没回来?”
杨戬拱手一礼,把他和洪锦折戟融父山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
上座的赵黄阳和魏时对视一眼,摇头笑了笑。
明面上逼迫商王认犬戎为兄只是幌子,暗地里借由补天一阵攫取殷商气运才是根本。
魏时深知这一点,才能压赵陈儿一头,听马方提出让杨戬坐镇金锁阵的建议,正中他的下怀,旋即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赵黄阳瞥一眼杨戬,吩咐道:“既然如此,便封杨戬为讨商大元帅,统管前军。”
“谢伯仕。”
杨戬深施一礼,没注意到旁边赵陈儿怪异眼神。
这时赵黄阳又道:“申公豹在融父山中,始终是个变数。同他放对不能取胜,便借军阵之利,势必胜下一场,以振军心。”
杨戬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上前拜倒,一脸坚定道:“请伯仕给末将半日时间熟悉军阵,今夜子时,末将领兵奇袭商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