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破妖
原本故事里商亡以后,姬发分封七十一国,着武庚留朝歌续殷祀,朝歌附近有北邶、南鄘、东卫三国,西方是周天子。
后来姬发去世,武庚联合邶、鄘、卫三国国王起兵,兵败身亡,殷人随之烟消云散,大商才算正式灭亡。
申公豹眼神闪烁,也搞不清楚武庚是假意投降,还是后来被西周逼反。看了殷郊眼神明白过来,笑道:“孤与他无甚交集,从传闻来讲的话应是个莽撞人,跟帝辛有几分相似。”
殷郊不是笨人,晓得回到朝歌以后要经历什么,那比母亲惨死还要来得沉重。闻听此言欲言又止,虽恨不得活吞了妖妃,对帝辛血脉的延续武庚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亲情存在。
“拿下武庚以后,太子打算将其如何处置?”申公豹问。
殷郊愣了下,念及殷洪死前谏言,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请国师斩除帝辛、浮华,为我母后复仇。至于武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申公豹想了想,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把攥住殷郊手臂,化火光消失,转瞬来到女娲宫。
女娲宫中,三千童男女执定宝幢宝幡,半空龙凤合鸣,宫顶彩气冲霄,异香阵阵。
九尾狐妖领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洒扫庭院,说柴米油盐,讲粗茶淡饭,不论人间贫贱,不谈神仙杀戒。母慈子孝,青灯古庙终老之貌。
忽一阵大风刮过,母子都朝大门处看去。
九尾狐下意识抱住武庚,见申公豹二人一言不发往宫里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头,再难忍受,失声尖叫道:“国师,这里是女娲娘娘人间行宫,你要在这杀人吗?”
申公豹脚步一顿,伸手虚拦住红了双眼的殷郊,问道:“孤教龙吉将你母子带回朝歌,她可曾来过?”
“来过。”
“那,娘娘为何抗命不遵呢?”
九尾狐将武庚推开,屈膝跪倒在地,说:“小妖无有辩驳话语,愿受万剐万死,求国师饶我孩儿性命,小妖来生结草衔环,再报国师恩德。”
“事由前定,后必有果。”
申公豹似笑非笑道:“当年女娲娘娘教你三妖入朝歌惑乱帝辛,孤虽不愿,想到此事可磨砺帝辛心智,是以放任。曾与女娲娘娘约法三章,尔等可入朝歌,不可害人。你却戕害老臣,毒虐姜皇后,如何还敢厚颜求饶?随孤回朝歌吧,自有国法处置你母子。”
九尾狐紧紧抱住武庚,左顾右盼,病急乱投医,竟向殷郊说道:“这位公子,求你帮我劝劝国师,我求你了……”
殷郊六只手丫丫叉叉,三个脑袋九只眼睛一齐喷火,碍着申公豹不许他用本名行事,只道:“我为国师手中钢刀,特为杀你二人而来。”
忽的香风满地,仙音贯耳。看半空有一仙童说道:“元贞君,女娲娘娘至此,速来迎接。”祥云漫空,从中隐隐约约现出两杆黄幡。
申公豹负手而立,等女娲到了近前,才道:“娘娘是为九尾狐而来?”
“元贞君可否饶她一场?”
“当年燕山一战,杨戬杀孤帐下梅山圣,听说娘娘也出手了?”
女娲眸光一闪,下了长生辇落入凡尘,站到九尾狐身前。
“申大圣有异议?”
申公豹晓得天数有定,定下了殷郊、殷洪身死,半人半妖的武庚活到最后,等姬发彰显完仁义,武庚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不才愿试娘娘妙法。”
申公豹闭起双眼,神意相合,借洪濛气显化圣胎。
女娲笑一声,将金葫芦托在手上,念念有词,后将葫芦盖揭开。
五色霞光盈满虚空,阴风阵阵,悲风惨惨,于葫芦口现出一首妖幡,闪过天下群妖名姓,定格在“申公豹”上。
再看申公豹显化圣胎,与本身并无两样,稍嫌小了些,止三寸高低。其本质乃一点真灵。见招妖幡,立时涣散成一火星儿倏地就到幡中。
大妖有六,小圣八百。生得千奇百怪,没一个顺眼的。妖氛横空,降下缕缕红光。见着申公豹进幡,群妖一拥而上。冲得快的几个小妖怪还未来得及动手,先遇着洪濛紫气,身躯炸成飞灰。
申公豹四下里看去,猜眼前群妖是女娲的元从班底,精挑细选,翻手取出离朱剑,先朝一个牛妖杀去。
外界。
女娲说道:“商太子殷郊?”殷郊不语。女娲又道:“你母亲父兄为东鲁之主,商容是弄权丞相,南伯侯鄂崇禹听调不听宣。还有一些只听丞相府、太尉府命令的不肖臣子。浮华害死的就是这些人。其中当然有她私心,更多的却是为帝辛除去掣肘,你之杀母仇人,真是她吗?”
殷郊初听不觉如何,心下转过几个念头,恍然大悟道:“国师答应过我,帝辛一家三口,尽皆有死无生。娘娘不必挑拨离间,须知小人总枉做,君子重信诺。”
“狂妄!”
女娲冷哼一声,道:“殷洪已死,谅你也在封神榜上有名,武庚,你送他一场。”
武庚接过九尾狐递来长剑,飞身掠出,要刺殷郊,反被殷郊一戟拍翻在地。
女娲脸色难看下来,吓得一旁九尾狐趴伏在地,要出手时,手上金葫芦晃动。神念感知,才知葫芦里群妖死伤过半。
“嘭”的一声响。
申公豹借洪濛气透过金葫芦,立在地上张开双手,哈哈大笑道:“娘娘,你看孤还有几分像从前?倘若妖族大圣要受你辖制,孤为人为兽为魔为鬼也甘心。”
却说女娲手中金葫芦,本为万妖起源,装尽过去现在未来群妖真灵,养有一首招妖幡,方克妖族。
申公豹本也无法撇开妖族身份,定要受金葫芦克制,好就好在体内有洪濛气,能在金葫芦里保持自由身,才将己身真灵夺回。
说来简单,若女娲知道申公豹与旁的大圣不同,若申公豹没有洪濛气,今朝殷商绝嗣。
女娲情知不是申公豹对手,将足一顿破空飞去。
申公豹心中大石跟着落地,取如意幡裹了浮华、武庚,携殷郊回返朝歌。
第267章 扫尾
俗语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又云:一山不容二虎。
废帝辛商王位,另立比干为代王其实不妥。因帝辛未被放逐别地,甚至还在王宫居住。
是以群臣心不能安,朝歌民众不知所属,怕只怕迎合代王比干,来日里帝辛复归王位会遭遇清算。
申公豹本也有一不做二不休,判帝辛一个斩刑的想法,怕坐实了姜子牙手里“勤王密诏”才未付诸于行动,拖延日久。
如今情况又不一样,姜子牙起兵勤王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现实,某种程度上来说递给了申公豹杀帝辛的刀子。
再说王储,殷郊、殷洪逃亡在外,殷洪身死,殷郊被广成子改造成三头六臂。从人情法理上来讲,继任商王者貌似只剩武庚合适。毕竟不算九尾狐,帝辛只一后二妃,比不得姬昌二十四妃,子嗣稀少。
言归正传,抛开别的不谈,二位殿下但凡有一个活着,武庚都与王位无缘。
想通其中关节,申公豹便要去往王宫,被龙吉叫住,十分疑惑,就听龙吉说道:“申公,你把我当什么?”
申公豹愣了下,用手推开龙吉扯住他衣袖的手,轻声道:“孤拿你当妻。”
“火灵肚里孩儿是国师所有,国师便是这么对妻的?”龙吉问。
“公主意欲如何?”
“当年青鸾斗阙相遇,你道我将来嫁给手下败将洪锦,我心中不安才随你左右寻个答案,至今已有五十四年!这些年里你借元贞君名头行事,神仙顾忌你大天尊女婿身份,对你礼让三分。灵宝**师、陆压道人、报恩祖师、以及现下三教教主,哪个认你是全真教祖啊!元贞君,你拿我当什么?证明你元贞君身份的符印吗?”
申公豹眼神复杂,才知忽略了女儿心思,伸出手欲要抱住龙吉,被龙吉一把推开。
“元贞君,退走姜尚以后,本座回返天庭,从此莫要相见。”
申公豹正欲将人喊住,不防火灵来到,说帝辛一家三口都被押到法场,晚了恐误时辰,请他速速过去监斩。
却说申公豹回返朝歌,即教人往寿仙宫押帝辛出南门。
彼时帝辛老态龙钟,分明正值壮年,鬓边却有银丝浮现,常年呆在不见天日的寿仙宫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跟着黯淡下来。
夫妻重逢,父子相认。
帝辛抱住武庚嚎啕大哭,紧接着意识到什么,看向九尾狐,“爱妃,可是勤王军打破朝歌?”见九尾狐摇头,情知死期至矣,反而哭不出来,面上也没有了悲伤。
等赵公明、闻仲、袁洪来拿人时,看到的就是帝辛一家三口谈笑风生。
“太师,你也想孤死吗?”帝辛问。
闻仲别过头去。
赵公明拱手作揖,笑道:“大王若要自尽,国师赠你全尸,不暴你罪。若大王不肯自尽,便随我等走一趟,那时再死,可就是尸首分离,弃市啦。”
帝辛左右看看,笑道:“爱妃。太子。孤欲出宫,可愿同行啊?”
“愿随大王(父王)。”
众人出寿仙宫、过分宫楼、经由九间大殿、越九龙桥。
过了九龙桥后,帝辛一家三口都被装入囚车,由金吾大将押解,走街过巷,出朝歌南门,到原先帝乙王尊奉申公豹为国师处。
朝歌臣民扶老携幼,男女结伴齐齐出城来看,待到巳时,听朝歌传来九声炮响,情知国师驾临,纷纷垂首不语。
申公豹在火灵的陪同下来到法场,看到帝辛一副垂垂老朽的模样,亦是不胜伤感。
他对帝辛感情十分复杂,视若亲子,待之以君,希冀其能成为秦始皇那样的千古一帝。
可惜再多期盼,再多展望,都随风远去,一去不返了。
申公豹深吸一口气,面向一众臣民,朗声道:“此三人,为昏君子受、妖妃浮华、孽子武庚,其罪在不赦。法不容情,他们虽是王室,亦不能脱罪。子受之罪,杀妻灭子,戕害老臣,勾结外臣祸乱成汤江山,当受斩刑,挫骨扬灰!妖妃浮华、孽子武庚,受君王恩宠,不思良言报之,不念国朝艰辛,肆意妄为,惑我殷商天下,罪在不赦,当碎裂其尸,神魂贬入九幽,入万劫不复之地!”
旁边火灵横眉竖眼,大叫道:“子受,可有话说?”
帝辛“啊”的一声大喊,挣脱了金吾大将站起身来,看向申公豹,笑道:“国师,这么多年,孤在寿仙宫一直想,到底哪里错了?后来孤想明白了,因你我所思所想背道而驰。你想着平定天下,再令商王掌权,学当年伊尹。孤想的是一刀一枪,凭借双手打下万世不移江山!你给的,孤不要。孤要自己去取,你却不允。如之奈何?”
申公豹被帝辛说穿心思,也觉几分难受,暗暗想到帝辛还挺懂他,叹了声道:“若是无话可说了,便请上路吧!”
“比干亲近西周,为王不妥。”
帝辛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在殷郊身上停留了一瞬,笑着说道:“孤下到黄泉见了父王,他问起你来,孤要如何说呀?敢问国师,孤死以后,可是比干继任商王大位。”
申公豹道:“姜皇后贤明,出有二子,长为殷郊,幼为殷洪。遇难时节被人救上高山。其中殷洪死于姜尚之手,殷郊被孤救回。你死以后,殷郊称王。”
帝辛点点头,屈膝跪倒在地,面无表情,眼角有一滴泪落下。
“多谢国师了。”
申公豹不理,将打神鞭交付火灵,教其斩妖妃;教赵公明用镇海鞭斩武庚;自用打王金鞭斩帝辛。
三人各自拿住木鞭、金鞭,到刑场上站定。
闻仲取一支令箭交付袁洪,颤着声道:“先斩武庚。”
袁洪领命,等时辰来到,立即抛出令箭,道:“斩武庚!”
可惜,双十年华无缘功名,先成黄泉路上鬼。
“斩浮华!”
可恨,千年老孤祸朝纲,竟得引刀成一快。
“斩子受!”
可怜,三皇五帝开春秋,百世人主谁被斩?只此一例。
第268章 金鸡岭上(上)
姜子牙金台拜将已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日三月二十四,西岐城外君臣一辇,放炮出征。
百万大军,连绵数十里路,行过了岐山、燕山,往首阳山来,看大道当中有两人,宽衣大袖、麻履丝绦。这两人大喊道:“你是哪里去的人马,叫你家主将出来答话?”
正印先行殷郊早就跑了,因此路遇拦阻,由前军大将辛免处理。
他见有人拦路,不思驱赶,反而依言教人报去中军。
不一时姜子牙与姬发并辔而来。
拦路两人正是伯夷、叔齐,见来人装束,上前见礼,问道:“周武王、姜丞相,你二人将兵去往何处,要伐哪路人马?”
姜子牙回答:“你二人不识仁义之师,听我道来:商王何罪,遇囚寿仙宫?申公豹何德,即位国师?我主姬昌无辜,羑里城七载之苦!今起西岐兵马,伐无道而逐不臣,清君侧而剿奸逆,奉天靖难也。”
伯夷、叔齐道:“古往今来,未有以下伐上者。止冀州苏护、姜文焕、鄂顺,尽死不臣之罪,遗臭万年。丞相与武王乃是贤人,获名西方,如何成此恶业?国师忠奸且不论,其乃帝乙王三顾离朱请回朝歌,金符金印俱掌,位在一国之上。其罚帝辛,有理有据尔。况当年周文王在时,尚且服事于殷,未闻其对国师有不满处。你二人安敢行此兵谏,以暴易暴,谓仁义乎?”
旁边众将看伯夷、叔齐阻住去路,举刀欲杀。姜子牙大呼:“不可,此乃天下义士!”
忽有探马来报,说申公豹于朝歌南门外斩帝辛、浮华、武庚,着代王比干退位,立太子殷郊为王。
姜子牙似笑非笑道:“二位义士,国师施仁政否?”见其不语,遂命人将其拖到道旁。
大军继续前行,到金鸡岭上见一枝人马,辛免得令上前打探。
且说西岐聚兵之时,申公豹便有安排,着离朱神仙尽入五关,由李靖统领。
李靖帅营安在界牌关下,这一日收急报,知西岐大军将过金鸡岭,思岭上魏贲恐不能全功,暗暗发愁,问询诸将意见。
崇侯之子崇应彪上前建言:“南征鄂顺之时,三山关总兵九公座下有一能人,名曰‘孔宣’,善会五行道术,阻住周兵不成问题。”
李靖情知申公豹不久亲至,未有动用离朱神仙之心,闻言应允,急发飞箭火牌至三山关,着孔宣驰援。
孔宣接令后点起十万兵马,浩浩荡荡赶赴汜水关,见汜水关守将韩荣,知魏贲兵败投降,连夜赶往金鸡岭扎营。
换过一日天明,周营金鸡岭未过一半又见大军阻路,命新降将领魏贲叫阵。
孔宣问左右谁夺首功?有先行官陈庚出战,一战而亡。
次日两军再次斗将,孔宣派出孙合,亦是一战而亡。
到第三日,高继能出战。
高继能也是异人,姜子牙不敢分心,遂令杨戬迎敌。
不及三五回合,高继能被杨戬祭哮天犬偷袭,临阵失机落下马来,借土遁回营向孔宣面陈战败事。
孔宣为高继能治好伤势,排开宴席勉励三军,翌日亲至阵前。
孔宣穿黄金甲,坐胭脂马,手提大刀,背后有五道光华排开,按青、黄、白、赤、黑。一马当先,看对面有一耄耋老年,高声问道:“你可是姜子牙?”见其承认,又道:“尔本商臣,缘何不肖,私立姬发为王。不守本土,反来侵扰上邦,敢如此欺心?我今奉诏来退周兵,你回国去敬守臣节,尚有英名住世。若敢不从,我定踏平西土,教你国破家亡!”
“将军此言差矣!”
姜子牙大笑一声,道:“天命无常,唯有德者居之。昔尧让舜,舜让禹,禹子启贤,传自夏桀,正因此故。夏桀无道,成汤代之而有天下。今商王有德无才,国朝被申贼窃居,我主姬发惟德惟贤,奉天靖难。将军何不倒戈,随我一道共伐申贼?”
孔宣闻言大怒,纵开胭脂马,舞刀来取姜子牙。
辛免、太颠迎上去,被孔宣背后黄光、红光刷下,如泥牛入海。
商军趁势掩杀一阵,杀的周营大败。
是夜姜子牙遣人劫营,被孔宣算出底细,二次大败。直至天明,来了飞凤山三位大王投靠,分别是文聘、崔英、蒋雄,坐名要杀高继能,反被孔宣用五色神光刷走。
姜子牙见状无法,高挂免战牌,紧守营门。
有这数日工夫你来我往,广成子早借纵地金光法往终南山走个来回,借照妖宝镜到手交付杨戬,令其去照孔宣,只看得五彩玛瑙前后翻滚,不知是个什么本相。
恼了孔宣,只身到周营辕门外叫阵,要与姜子牙见个雌雄。
周营中数位阐教上仙唯恐有陷身之厄,不敢与孔宣会面,只教门人出战,哪知尽数被捉。
捱到夜里,姬发将姜子牙唤到身前,劝道:“孤闻元帅累日不能取胜,未离本土,损兵折将多有。大抵天定有数,教你我以下犯上乱臣受此灾厄。今在此金鸡岭不得进军,百万大军都有不测之忧,不能安生。相父,不若听对面将军之言,回兵固守本土,以待天时。”
姜子牙闻言生出退却之心,只是还有担忧,为难道:“恐违天命。”
“若天命在吾,天下自然得手,何必强求?”姬发说。
姜子牙没了主意,教人传令三军熄灶退兵,闷闷不乐坐到天明,闻报恩祖师到来,连忙将人请入中军。
报恩祖师进帐大叫:“子牙,我听你要退兵?甲子之期,克殷之时。你此时退却,众阐教门人连你在内俱遭横死,天数已定,决不差错。且放下烦忧,天生**之人,自有**之人可治。”
“祖师言之在理,只是孔宣如何退去?”姜子牙唉声叹气。
报恩祖师只道不慌,径出辕门,指名孔宣答话,见了人后使一柄普通长剑应战。
两人杀了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报恩祖师看孔宣用五色神光,忙展皂雕旗,化一道长虹回营。
就把个孔宣气得脸面通红,在辕门外破口大骂。
姜子牙见报恩祖师也非孔宣对手,心下不喜,到后营来请燃灯。莫说燃灯,连广成子也不见了,顿感两难。
第269章 金鸡岭上(中)
却说孔宣兵阻金鸡岭,擒来周将监在后营不理,亦是一桩天数。
燃灯情知非**之人不能降服孔宣,奈何南极仙翁不在此处,他请玄门教主不到,遂将主意打到西方二位教主身上。唯恐西方一行恼了元始,又以言语规劝广成子,教其主持。两人商量完毕,不与姜子牙说明,乘遁光赶至须弥山。
彼时准提道人不在。
接引道人命童子将燃灯、广成子请至八宝功德池旁,分宾主坐下。
接引道:“我知二位道兄乃玉虚门下,久仰清风,今日会晤,三生有幸也。”
广成子看一眼燃灯,见其闭目养神,心中暗骂。冲接引连称“不敢”,笑道:“老师此言折杀弟子。弟子身犯红尘杀劫,今在金鸡岭上被孔宣阻住去路,特来请一法门降服于他,好佐武王东征。”
“衲子西方极乐,不二法门与贵道不同。”
接引摇头一笑道:“花开见我,我见其人,此乃莲花之像。衲子非你东南两度红尘客,不能从命。二位道兄,请回。”
广成子心凉半截,硬着头皮再次劝道:“道虽有别,理却如一。南北东西皆是一家,岂分彼此?如今武王奉玉虚符命东征殷商,应运而兴,老师也在天命当中,岂言推脱之语?”
接引只是摇头,道:“红尘杀戒,衲子也不敢染,奈何奈何!”
这时候来了准提道人,与众仙见礼,得知广成子来意后,哈哈大笑道:“东南两度三千丈红气冲空,与我西方有缘,是八宝功德池中花开之数。广成子道兄,孔宣其人,非我出手不能降服。只是你得应我一事。”
“何事?”广成子忙道。
准提收敛笑容,一脸正色道:“西方虽是极乐,其道何日行于东南?此番下凡,借你东南大教兼行吾道,如何?”
广成子上山之时,与文殊菩萨对面不识,情知西方妙法使然。
他与旁的阐教弟子不同,乃是元始切己门人,晓得许多秘辛,西方染指玄门教统之心早有,缘何道止西方?因阐截挡住不二法门东传之故。
言出有验,广成子不敢擅专,就听燃灯叹道:“东进五关,非老师出力退去孔宣不可。”
一语双关。
广成子听明白了,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早该出手,沉默至今,有默认以不二法东传的条件,换取西方二位教主援手。
“兹事体大,上有阐截二教教祖,弟子不敢擅专。此事就此作罢。贫道自有妙法退去孔宣,就不劳三位老师费心了。”
言毕,广成子起身,一揖到地,借纵地金光法径回周营。
再看准提,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地上,叫道:“不要我帮,我偏出手。届时结下因果,谅你广成子一个忠心弟子也不济事!师兄在此少待,我降服孔宣便回。”身化金光,瞬息便至金鸡岭。
燃灯长叹一声,冲接引下拜,道:“老师,弟子也去了。”
金鸡岭上,红尘滚滚,杀气腾腾,放眼望去,俱是一道劫气。
准提道人平空出现,落在商营前面,指名要见孔宣。
探马入营报与孔宣,说外头有一面黄身瘦,头戴红花,手拿枯枝的道人叫阵。
孔宣穿戴披挂整齐,出营来看,叫道:“那道人,报个名来。”
准提笑道:“道友你与我有缘,贫道至此,特来请你同赴西方极乐。届时学成不二法门,完金刚不坏之体。岂不美哉?何苦要在红尘争渡耶?”
孔宣见准提好笑,道:“胡言乱语,你去罢,我不杀你。”
“道友,我见你心生喜悦,有一言告知:漫道孔宣能变化,脱却羽毛归极乐。”准提说。
孔宣情知本相被人看破,面子上挂不住,纵马摇刀来取,反被准提用七宝妙树刷去手里刀,又取金鞭,前事复演,遂用五色神光,先听空中一个霹雳。
“孔宣将军莫要用法,孤来也!”
原是申公豹赶至。
却说申公豹监斩完帝辛一家三口,即联合在朝歌神仙,簇拥殷郊回城,传下胎化易形神通,使殷郊复归人形。因战事频繁,一切从简,止九日工夫,教殷郊称王。
后方安定,申公豹便命留守朝歌神仙尽出,到五关援助李靖。
才与李靖碰面,知其令孔宣出兵试探姜子牙成色,申公豹眼角一跳十分无语,忽觉天命玄鸟相召,遂把元神遁出,入太虚境。
玄鸟通体苍白,形如枯槁,独一双眼睛还有几分光泽。
国运维艰,竟至于斯。
玄鸟看了申公豹表情,笑道:“天命完时,我是浴火重生,还是烟消云散,都交由国师了。今日唤国师非为他事,乃因孔宣其人身兼一时天命,与商周都无干系。他出兵阻住周兵,擒拿敌将多有,缘何捉而不杀,正因此故?良禽择木而栖。孔宣所求不过是一明主。由他去吧。”
申公豹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与孔宣有何交情,孤不管。放孔宣一场,来日必成后患,孤一心扶保大商,你为何意志不坚?胜败尚未分明,先来循此私情,为后来计。”
“我们能赢吗?”玄鸟问。
申公豹愣了下,才知玄鸟是真没信心,斩钉截铁一句。
“神通可敌天数!”
话毕,申公豹元神归入身体,与众仙曰:“闲来无事,同尔等赌斗一场,便以‘斡旋造化’神通作为彩头。如何?”
有赵公明闻言动心,忙不迭道:“如何个赌斗法?”
“孔宣今日遇西方教主,孤前去助他退敌,若得胜归来,便算赢。”
赵公明大笑,道:“你赢如何?”
一时半会,申公豹也想不出赵公明有什么好东西,笑道:“若是孤赢了,大哥往三仙岛请来三霄仙子,如何?”
“一言为定!”赵公明说。
旁边龙吉、菡芝仙、火灵不约而同看向申公豹,呵呵冷笑起来。
这会儿申公豹才知说错话让人误会,干笑两声,道:“尔等在此少待,孤退去西方教主后便回。”身化火光消失,至金鸡岭时,恰好看见孔宣双手空空要用五色神光,连忙出声制止。
准提道人一见申公豹,便想起来前不久须弥山上论道,知其证道混元不远,不敢掉以轻心,只道:“孔宣是衲子缘法,国师如若多管闲事,便同我结仇。”
第270章 金鸡岭上(下)
前文有言,斩除因果可用“灭因断果,以果报因。”的法子。例如哪吒得罪石矶,太乙真人的解决办法是把石矶杀了,便是这个道理。
前面七个年头,申公豹一路向西,得元始亲口说出阐教往后与他无干,才算了却一桩因果,不比灭因断果容易。
后到须弥山,初心是与西方二位教主结善缘,一番交谈便知痴心妄想。
无论是接引还是准提,都能算得上是他朋友,可有关于大教兴衰,真是寸步也不能退。
是以此时闻听准提话语,申公豹只觉好笑,道:“道友莫用言语诳孤。倘若孤现下退走,任凭你与孔宣道友放对。将来你助孤对付阐教,如何?”
准提叹了声道:“道友缘何把话说的如此明白,教衲子脸面难看。”
申公豹偏头看向孔宣,问:“总兵,可还当自己是大商之臣?”得其肯定,遂吩咐道:“领着兵马退入汜水关,有你出力时节。”
孔宣乐得清闲,冲申公豹一拱手,道:“敬遵国师谕令!”返身飞走。
准提也不去追,道声“善哉”,又道:“孔宣虽走,还有道友,衲子定然不虚此行。”
“道友何必逞此口舌之利,小肚鸡肠可不太好。”
申公豹率先放出剑光,如电飞擎;准提便用七宝妙树,一声响,把申公豹飞剑打的粉碎,后背生疼;原是申公豹动用无形剑诀,使虚实两柄飞剑。
生死搏杀,无关道义,万般手段用尽,只求战胜敌手。
准提抱着活捉申公豹的心思,吃了个暗亏也不恼,把六根清净竹放起。
空中垂下一缕绿光,有形无相,空空如也,飞剑怎能触碰?
申公豹有感身心空灵飘飘欲去,情知法宝作用,忙展如意幡逆反五行祸乱山海。
当年玉皇只手镇杀敖先,因敖先修为俱废缘故。倘若那时敖先还是大罗神仙,凭如意幡、魔罗刀,即便身死,也能咬下玉皇一块肉来。
法宝依旧,如今弟子传人却与师父不同,入道一步,离大罗神仙远矣。
是以六根清净竹落不下去。
准提见状心中愈发欢喜,不觉有差,只道申公豹比之孔宣,值得他动用更多,遂将加持神杵拿在手中,欺身而上。
“来得好!”申公豹大叫一声,把魔罗刀提在手里,赴面交还。
一声响,这次非是幻象,魔罗刀不比加持神杵,刀锋处多出一个米粒豁口,差上少许。
三次出手不能建功,准提面上也挂不住,将身一跃跳出战圈,现出本相。
二十四首,十八只手,执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
天地暗下,雷光有如海浪翻涌,倾盆大雨落下。
打东边来了瘟仙吕岳、赵公明大仙,打北边来了无当圣母、金灵圣母,好比飞火流星,倏然而至。
金灵圣母认不得准提道人,见吕岳与赵公明援手申公豹,反被准提一杵打得跌下空来,顿时着恼,取龙虎如意在手,招呼无当一齐用功。
周营这边除却报恩祖师,止一干阐教上仙,见五位大罗仙合力共战准提,个个看得提心吊胆。
反观商营,龙吉等人都被惊动,纷纷赶来。
半空中杀气冲霄,妙法对决,不能以言语说明,只看得金灵子龙虎如意左右敲摇,吕岳三头六臂逞能,无当连祭压神牌,赵公明放起定海珠。
虚空塌陷成一个个漆黑孔洞,金鸡岭裂作飞灰,狂风黑烟席卷而来,鬼神嚎哭,尽是一地乱象。
申公豹本意是将准提引去泰山,请幽冥金虹氏出面退敌,不想赵公明等人擅自赶来,阴差阳错打乱他的谋划。事到如今,不得已将本相现出,一十八首,三十六臂,落在空中。
“诸位道友,法宝借孤一用!”
赵公明等人本就吃力,见申公豹抵住准提,连忙送出法宝。
就看申公豹且战且退,不多时手中执定魔罗刀、如意幡、定海珠、龙虎如意、压神牌、刑天印、照天印、瑶池白光剑、金霞冠、金光锉……
霎时间霞光四射,天地生花。
金光一道从天落下,雷声阵阵响作战鼓声,电光急闪晃花神魔眼,天也崩来地也裂。
忽的一声雷响。
申公豹恢复人形,从天落下,半跪在地“哇”的喷出一口金血。
空中准提亦将本相收敛,看其神情像要放狠话,还未张口,一口金血先喷出来。
草木花石受此血缘,纷纷化作人形跪倒在地,口称“父神”。
申公豹笑的十分猖狂,取离朱剑指向准提,大叫道:“道无高下,法有先后。贫道乃截教第九大罗,通天教主座下!准提,你今日败于贫道之手,还有何颜面传法东南?滚回须弥山念你的经去吧。”
“申公豹,你莫要猖狂!”
准提怒色上脸,戟指骂道:“谅你神通妙法无穷,总也不敌天数。来日里山穷水尽,死到临头时,莫忘今日因果。万劫不复,是你咎由自取!”言罢纵霞光远去。
申公豹笑到一半,忽听下头吵闹,顺着喊叫声望去,原来他与准提一战打塌金鸡岭,反坏了商营监牢,使得原先被捉周将都逃出来。看赵公明等人要动手把人抓回,忙道:“让他们去吧。”望向周营,大笑道:“姜子牙,此乃西土,胜负孤不挂怀。你若真有胆,进五关来!”言罢化火光消失。
众仙见状,因法宝还在申公豹手里,建功不能,只得泱泱回转。
界牌关下,李靖帅营。
申公豹跌下空来,连着吐了三四口血,仰天躺下,叹了声道:“一战毁去三千年道行,似这般代价,我也只能再挡准提两次。如之奈何?难道……真的要让老师出手?”
他不知道的是,“界牌关下会诛仙,过了万仙身安康”是元始天尊最为看重天数,旁的都可听之任之,唯此二阵阐截斗法,博一个教统高低,不可或缺。
故此无论申公豹心中如何感想,无人在意,因元始天尊久不露面,其实在碧游宫里用功。
那一日云中子率神仙于绝龙岭伏杀闻仲,后被申公豹破去谋划。彼时申公豹生擒多宝,因赵公明、无当求情,饶多宝性命。
后无当将多宝带回蓬莱,碧游宫中不及复命,先看元始与通天说话。
第271章 诛仙剑阵
却说无当押解多宝回蓬莱复命,才上紫芝崖,先听碧游宫内传出一声“师弟未免也太骄狂”,忙问水火童子是何缘故,知元始天尊前来拜访,顿感进退两难。
“无当,老师令你进来。”
宫内传出金灵圣母声音。
无当依言入宫,又听金灵吩咐:“入列”。押着多宝进班。眼角余光打量一阵,看金灵、龟灵、随侍六仙俱在,殿中通天与元始面向而坐,聚在一处喝茶。
通天接着元始方才话语说道:“我听闻姜子牙与申公豹相隔一年拜入师兄门下,彼时申公豹修为还差一些,后来境遇不同,法超南极,武过广成,反成阐教第一等。由此可见,师兄‘清修世外’的主张不可取。”
元始不置可否一笑,道:“人为万物之灵,天地所钟。妖乃众生之长,生来神圣。贤弟门下万仙多为妖族,修道或有差池,学法无不通畅。妖、人,两不相干,如何能比?”
“师兄说的是。”
通天无所谓的笑笑,看了多宝一眼,故作不满道:“这不是我师兄太上老君爱徒吗?无当,他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将他捉来。教大老爷晓得,我不好为你分说。”
无当抄手下拜,忙道:“老师容禀。那一年申师弟开山立教,过七仙擂时,多宝多有逾越之举,被罚镇压紫芝崖,后叛教而出转投玄都。这还罢了,前些时日在绝龙岭,他又伙同云中子伏杀闻仲,反被申师弟擒下。申师弟有言在先,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二次饶过多宝,偿当年同门情谊。”
“放便放了,缘何教你带回蓬莱?”
通天大笑。
师徒两个一唱一和,臊的元始脸上微微泛红。
元始叹了声道:“贤弟,多宝如今是大师兄门人,乃你我师侄,不可辱他太过。”
通天“嗯”了一声,看向金灵,问道:“金灵,你觉得呢?”
金灵知通天是在考较于她,旁听许久,也知元始此次前来拜访不安好心,有激怒通天的意思,只是通天不接茬罢了。一念至此,笑道:“多宝,当年申师弟叛下玉虚,与元始师伯撕破脸皮,彼时九天玄女从中说和,不了了之。你比他不同,罚你紫芝崖下思过,你伙同燃灯逃出,反助外人欺我截教,情殊可恨。今天元始师伯为你求情,我等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且跪下,与众道友磕三个响头,自去吧。”
多宝岂会受此侮辱,闻言再难沉默,大叫道:“金灵,士可杀不可辱,贫道技不如人,死了也无怨怼。若要我向你低头,绝无可能!天数早定,该截教万仙上榜。贤臣择主而侍,贫道何错之有?数年之内,定有混元教主下场处置封神榜上名人。金灵,你到时也难逃一剐!莫说我不如他申公豹,且看将来!”
言语陷阱,步步杀机。
倘若通天因元始言语发怒,或因多宝动起嗔念,都算冤愆。
势必要被元始激出忿怒,届时阐截放对,胜了还好说,一旦败下,便是咎由自取。
是以金灵不管元始通天之间如何,先将多宝激怒。
多宝也不负她心中所想,直截了当的说出元始来意。
言下之意:通天教主,我要杀你弟子门人,你呢?
撕破脸皮者,阐教也。
世人苦寻大义,为师出有名,无有不教而诛之罪,粉饰面皮之故。因怕后来人青史一笔,坏了万古美名。
话既然说开。
元始也不再遮掩,揶揄道:“吾若出手,难免担上以大欺小罪名,若为弟子门人,甘之如饴。”
“师兄的意思是,你的门人不敌我的弟子,你便要偏帮么?”
通天眼底一抹寒芒掠过,不做丝毫掩饰,明显动了真火。
元始情知谋划落成,笑道:“申公豹一人之力,能抵半个混元。似这般人物不在高处指点江山,反而马踏疆场,肆意戮吾门人。贤弟觉得,吾阐教合该亡吗?”
通天闻言一腔怒火消失不见,叹道:“说甚阐截分,总是一师传。师兄这等言语,真教我寒心!”见元始眼神幽深若寒潭一口,无有丝毫波动,也把心给一横。
“金灵,你去后头取那四口剑来。”
不多时,金灵提一包袱回转,放在案上。
通天边将包袱解开,边说道:“‘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又从怀里取一阵图,名曰“诛仙阵”,交付金灵,吩咐道:“你与无当下凡,助你申师弟一臂之力。于界牌关下摆此诛仙剑阵阻住周兵,看他怎样对你。”
事成定局,再难转圜。
元始起身离座,拿手一指案上四口剑,笑道:“诛戮陷绝,害仙恶器,岂是道德名士该用法宝?师弟,你倚左道旁门,藐吾大教神通,情殊可恨。也罢,界牌关下会你一场。”
通天抬手作“请”,面上挂有淡淡笑意,一言不发。
元始不急着走,先到无当身边用符印解了多宝束缚,吩咐道:“随吾去。”返身便走。
众门人看通天不闻不问,只得听之任之,心下却是在想:阐截自此变作敌手?
说回商营。
赵公明等人晚到一步,看申公豹受了重伤,忙将人扶进帅营,用仙药为其疗伤。过不多时,申公豹伤势稍微好转一些。众仙说起过往,约谈了两炷香工夫。
申公豹犹坠梦里,不敢置信道:“金灵师兄,你真把诛仙剑阵带来了?”
“还能有假?”
金灵又好气又好笑,将袖袍一挥,放出四口飞剑。
四剑分青、白、红、黑,形式各异,相同的是都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死寂气息。
申公豹感触最深,看仙剑,把眼都给看痴了,暗暗感叹:“魔剑四口,诛除万仙不难。”
倘若诛仙阵破,此四剑定被玉虚上仙得去应用,后开万仙阵,屠杀截教门人,如砍瓜切菜一般!
某种程度上来说,此四剑真算得上胜负关键,不应用来布阵,该由神仙掌握,方能发挥最大效用。
所以诛仙阵图的存在,是否也是针对于截教的一桩阴谋?
心念电转,申公豹眼神莫名,提议道:“金灵师兄,听你讲述,混元教主下场成为定居。小弟不才,欲要争此首功!可否让小弟主持诛仙剑阵?”
第272章 汜水关
在金灵、无当到达商营之时,元始天尊也带着多宝回了昆仑,坐在玉虚宫中。
旁边南极仙翁犹豫一瞬,上前拜倒,道:“老师,弟子有一事相求。”
“不可。”元始说。
南极子面露为难,微微低下头,随后又抬起头来,眼神里多出一抹坚定,朗声道:“云中子无能,被申公豹刺瞎一只眼睛。燃灯少智,数次谋划都被商营看破。统率群仙舍我其谁?弟子去意已决。”
元始看向一旁垂手侍立的多宝,笑着说道:“过绝阵、攻燕山、伏闻仲,互有胜负,便算输了一筹。今次进发五关,你待如何?”
多宝侃侃而谈道:“三教封神,为一天庭。眼下商国师帐下四位大罗,皆是一时豪杰。弟子行营止燃灯、报恩,不可力敌,尚需两位大罗援手。”
“可。”元始闭上眼睛。
多宝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便让南极道友随弟子下山,有劳师伯再发一道符印,教云中子到周营相会。”
南极子叹了声,情知出战可以,领袖群仙还得是多宝道人,立时意兴阑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提准提与申公豹两败俱伤,终究是退去了孔宣。西岐大军前路畅通,来到汜水关下。姜子牙本想分兵攻打佳梦关、青龙关,三路齐头并进,不想帐下止一干凡人将领同意。
姜子牙情知神仙都被杀怕了,懊恼打神鞭不在手上,心下十分烦忧,将百万军分作三部,帅帐移至前军,先命辛甲下战书,得汜水关守将韩荣明日会战承诺。
翌日,姜子牙亲至汜水关下,见关门不开,韩荣不出,遂令先行官雷震子上前打探,才知韩荣决心守关,不肯出城一步,气得破口大骂。
雷震子在一旁等姜子牙骂累了,劝道:“天数有时,不可出现差池。丞相,强攻吧。”
姜子牙长叹一声,把辛免喊到面前吩咐。
辛免即命前军起造云梯蚁附攻城,非止一日工夫,半月才得成行。
士气低落的周兵碰上了以逸待劳的商兵,在礌石、滚木、金汤、箭雨的轮番攻击下,飞蝗过境,未吃得一粒米,先被烟熏火燎,落了一地。
第一日死去十万周兵,第二日死去五万,第三日……
时间来到第十日,三十万前军灰飞烟灭。汜水关前护城河被战死士卒填满,踩着尸体都能跑上城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破关指日可待。
一直紧绷着脸的姜子牙也有几分放松,酝酿着如何一举破关,先得惧留孙求见。
两人坐在帅帐,口称“师兄、师弟”。
姜子牙看惧留孙吞吞吐吐的不明言,遂让一旁侍者退出帅帐,笑道:“师兄有话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
惧留孙垂泪道:“师弟也知,我那弟子土行孙善地行之术,前次追缉殷郊时节曾入汜水关,见着了太乙真人尸身,其被挂在旗杆之上风干,实在可怜。”
“太乙师兄为破绝阵,被申公豹谋害,尸身都不能全,是我的过失。”
姜子牙跟着掉下眼泪。
惧留孙叹了一声道:“今天我来找师弟,是想教师弟焚烧汜水关下战死士卒,届时烟雾升起,关楼上站不住人,可趁机发起总攻,救回太乙真人尸身。”
姜子牙情知不能犹豫,闻言思索一瞬,便道:“就依师兄。”
汜水关中。
韩荣满面红光,问一旁副将余化,“关内百姓都撤走了?”
“昨日已经撤离完毕,界牌关之外,已无一个黎庶。”
余化笑着回答,又道:“末将曾蒙恩师赐下一件秘宝,功效喜人。此次送民入界牌关,又得国师密令,令末将在此伏杀周兵。是以请将军交割符印,也去界牌关内,止给末将留下三千人马听用便是。”
韩荣担忧道:“你有秘宝,姜子牙帐下也许多异人,孤身断后本就凶险,止留三千人马怎够?”
余化心中一暖,笑道:“多谢将军关怀,事不能成时,末将自然退却。”
韩荣还要再劝,忽看长子韩升、次子韩变不经通报走进帅帐,顿时变了脸色,骂道:“竖子安敢如此无礼,滚出去!”
余化连忙说和:“末将与二位公子也有许多时日未见,此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正值存亡之际,些许小节,就莫要在意了。”
韩升、韩变拜见余化,口称“世叔”。由韩升说道:“父亲先莫急着怪罪,方才我与兄弟在外头听说余将军断后,三千人马其实也够。”
韩荣不屑一笑道:“你二人年幼,能济什么事?在此胡言乱语。”
韩变说:“父亲,世叔,随我等出帐看一法宝,便知端倪。”
众人出得帅帐。
韩升从怀里取出一物,是一纸做的风车,当中有一转盘,执定中间一竿,周围推转如飞,转盘上有四首幡,幡上有符有印,又有“地、火、水、风”四字,名作“万刃车”。
韩荣心下有了猜测,只怕二子担当不测,仍一脸嘲讽,嗤笑道:“这是孩童顽耍之物,能抵什么用?”
“父亲有所不知,看孩儿演示。”
韩升上了马,万刃车持在手里,念念有词,带起一朵乌云,阴风阵阵,隐约现出雷火,半空中有百万刀刃飞下。
韩荣已知子嗣也得异人指点,再者被余化看见,遮掩不能,叹了声道:“我儿,此物何人传授于你?”
韩升下马具陈前事,说有一年头陀法戒到府前化斋,彼时韩荣不在,他与兄弟韩变施舍法戒一顿斋饭,拜其为师,得授法宝万刃车,当时法戒曾言万刃车可为日后阻住周兵之用。
韩荣闻言又一声叹,问道:“此万刃车有多少架?”
“三千架。”韩升说。
余化拍手大笑,道:“正和断后兵马之数。”
韩荣无法,再三嘱托余化不可轻军冒进,留下三千精兵,携大军走了。
是夜余化把令旗插满城楼,故布疑阵,城中暗藏三千人马,个个身穿皂衣,手执万刃车,坐等周兵来到。
过得两三日工夫。
姜子牙准备齐全,教雷震子先登城楼,杨戬看顾三军,一把火烧起袍泽遗躯,待到火光冲天,急令三军进发。
第273章 伏杀惧留孙
且说雷震子一马当先抢进汜水关,因下头火起,黑烟遮蔽关楼,故而飞得极高,望城中落下,回头去看关楼,上头并无一个活人,情知中计。
彼时黑烟滚滚,魏贲最先登上城头,后头万把精兵不分先后抢步而出,都将手中利刃高举,望两边抢占女墙、关楼……
攻城首要,破门入户,点火烧关。
看得火蛇遍地游走,周兵欢呼雀跃奔入汜水关,如狼似虎。
雷震子见状只得将错就错,望城内继续飞去,要寻出伏兵,为后来人马扫除隐患,直到总兵府前,见三千皂衣当面,回避已来不及。
余化坐定金睛兽,提方天戟出阵,笑道:“来将通名!”
“文王百子,雷震子是也!”
雷震子举棍便打。
两人将手中兵器赴面交还。
过不得五六回合,余化跳出战圈,反手放出一把飞刀,如电光一般,名作“化血神刀”。
雷震子躲不及,被伤着风雷翅,大叫一声,败逃而去。
“穷寇莫追!”
余化抬手大叫一声,紧接着吩咐道:“谅来周兵已经入关,尔等散落民居当中,炮响为号,届时持万刃车一涌而出,不愁无有功劳。”
韩升、韩变受他鼓舞,忙问:“将军,末将也愿出一份力!”
“韩升、韩变,主持三千万刃车,将周兵杀败一阵,且战且退。”
余化吩咐完毕,要走时不放心,又补充道:“切记不可同神仙放对,只顾施法,见势不可支,既来关后同我会合。”
韩氏兄弟领命退下。
余化催开金睛兽直奔关后,在城墙上立起一杆幡,上面悬一草人。心中打鼓,不知惧留孙是否中计,更怕来的不止一位玉虚上仙,届时埋伏不成,反误了自家性命。
不管如何,他也没了退路,强自打起精神,攥紧手里长戟,躲在一旁关楼中。
却说攻破汜水关,莫说守关士兵,关内百姓一个不见。
周兵也不是傻的,都道韩荣奸计,城中定有伏兵。
只是进城不易,再加三十万袍泽生前性命死后尸身才换来进城契机,纵是险地也得踏入。
前仆后继,首尾不能兼顾。
姜子牙忧心忡忡,令杨戬、土行孙左右护持姬发,不争先行之功,与玉虚上仙走在后头。
其中惧留孙提前与姜子牙说好,是以也不通报,展开潜渊缩地神通先一步进入汜水关,看天上雷震子仓惶往后逃去,笑一声:“后辈子侄,岂能先贫道一步建功?”四下里打量,看远处城墙上一杆旗幡飘荡,上有一人身着道袍,顿时两眼泛红,纵遁光赶去。
“太乙子师兄,小弟来晚了。”
旁边余化闻声探出半个脑袋,见来人是一矮胖道人,也不识得是谁,把手中化血神刀放起,喊一声“着”。
“轰”的一声震天响。
惧留孙中刀翻倒,旁边火炮也被刀光引燃。
韩氏兄弟得了号令,将三千伏兵尽数显露,好万刃车:云迷世界,雾罩乾坤。风借火势,黑气沸腾。把一个青天白日,变作了黑夜时分。
惧留孙爬起来,被动静惊着往来时路看去一眼,见尸山血海,再看余化提戟杀来,忙拔宝剑应对。
奈何他先中化血神刀,剧疼难忍,浑身只是打颤,连话都说不出来,如何与人争斗?不及三五回合,既被余化一脚踹下城楼。
余化情知周营神仙即将赶来,跟着跳下城墙同时,大叫道:“韩升、韩变速来会合!”与惧留孙二次交手。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此时韩氏兄弟凭借万刃车,将周营杀得大败,斩获敌兵三万余人不止,听了余化呼喊,误以为是求救信号,舍了士卒往关后折返。
杨戬恰好看到,心下生疑,左右看了一圈下来,到姜子牙面前问道:“姜师叔,惧留孙师伯哪里去了?”
“关内有太乙真人尸身,他先我们一步进关。”
姜子牙说完,就听杨戬说声“不好”架起遁光便走,顿时大觉惊奇。
旁边土行孙看见,知城内惧留孙遇到埋伏,又羞又愧,亦是高喊一声“我师危矣”,紧随杨戬身后。
彼时余化奋力杀敌,又得韩升、韩变援手,大为轻松。
三人将惧留孙围在垓心,一阵乱砍乱劈,就把惧留孙身上道袍砍烂,见内里一件宝衣霞光乱闪。
余化恍然大悟道:“难怪建功不能。”遂将化血神刀再次放起。
生死一线,惧留孙强撑刀伤带来折磨,从怀里抓一把捆仙绳扔出。
韩氏兄弟不及避让,被捆个正着,纷纷摔落在地。
余化先前一刀伤了惧留孙左肩,方才一刀伤了惧留孙右肩,眼下趁着惧留孙祭法宝的工夫又是一刀,在其眉心留下一道划痕。
余化情知惧留孙必死无疑,就要带着韩氏兄弟远去,忽听一声大喝,抬头看去。
杨戬在半空,土行孙在地上,都架遁光赶至,后头跟着许多神仙。
不防惧留孙临死反扑,又一把抱住韩升,看神情宁死也不肯放。
余化无法,只得提起韩变,催开金睛兽逃之夭夭,切齿痛恨。
夜尽天明。
好好一座汜水关,变成了人间炼狱,处处都是哀嚎着的伤员,还有尚未熄灭的火焰。
姜子牙与姬发走在关内,看一干周兵惨状,都是潸然泪下。
杨戬跟土行孙一左一右,架着惧留孙来到。
广成子等人大呼小叫,纷纷上前来看。
一阵吵闹过后。
惧留孙也被惊醒,睁大了眼睛看不清人,说不出话。
雷震子看了惧留孙身上刀伤,把交手余化的事说了。
玉鼎子面上悲色愈浓,叹道:“这是化血刀所伤。但此刀伤了,见血即死。幸雷震子是伤的两枚仙杏,故此无碍。化血刀乃蓬莱岛一气仙余元所制,当时炉中有三颗神丹同炼,要解此刀伤,非神丹不可。只是惧留孙气血两空,怕是……等不到神丹来救了。”
姜子牙好奇道:“师兄如何得知?”
“当年阐截论道时节,从余元口中得知。”玉鼎子说。
忽的惧留孙浑身一个激灵,眼中复现清明,泣不成声道:“贫道身犯杀戒,故而有此一难。各位师兄,请代贫道照顾好土行孙,莫让殷洪之事重演。”言罢气绝身亡。
第274章 诛仙阵前
惧留孙未至孟津会合诸侯时,身先惨死,众良友无不痛彻心扉。
在汜水关重整军心,三月才得完功,到秋风肃杀时候。
这一日玉鼎真人接到四揭谛神送来玉虚符命,急忙寻到姜子牙,说:“前边就是诛仙阵,非凡人去得之处,止教洞府门人前往。大军留在关内休整,待破了诛仙阵取了界牌关,再来请武王驾临不迟。你可分付门人搭芦篷席殿,迎接三山五岳道友,伺候掌教师尊。”
姜子牙连忙应承,差人下去准备,辞别了玉鼎子,往后堂来寻姬发,说前头有诛仙阵事。
次日将官回来复命,芦蓬席殿准备完毕,候一干神仙前往。
姜子牙领神仙出汜水关,在芦蓬席殿安坐。
彼时有燃灯道人、报恩祖师、广成子、普贤、慈航、玉鼎子、道行子、姜子牙。
阐教三代门人止杨戬、雷震子、土行孙。
往后几天,陆陆续续又来了多宝道人、南极仙翁、云中子。
姜子牙忙前忙后,将到来帮手一一迎进芦蓬。
南极仙翁着急立功,好在元始面前证明自己,见人到齐,遂问道:“诸位道友,破阵还需等掌教师尊到来,我等可先去看诛仙阵。”
“说在前头,不知具体下落。”
姜子牙尴尬一笑。
“随我来。”
多宝招呼众仙下芦蓬,借慧眼向前望去,先见三重山岳,定睛查看,“呀”的一声道:“好利害!”手占一课,面色黑如锅底。
说这三座拦路高山,第一重山顶端黑气笼罩,山下青、黄、白、青、黑五道光华按五行分布,是潼关守将余化龙第五子余德所布五方云阵;第二重山被团青气裹住,里头隐约能见二十来把罗伞,红沙黑雾如云飞起,是瘟仙吕岳布下瘟㾮阵;第三重山是团黄气,内里河流星罗密布,隐约听见流水潺潺之声,了不得,乃三仙岛三霄仙子布下九曲黄河阵;透过三重山岳往后看去,才见一点红光若隐若现,想来是诛仙剑阵无疑。
若说当年六绝阵教人“祭阵”是玉虚上仙害怕遭劫的多余之举,此时诛仙阵前三座拦路阵法,便是实打实的需人祭阵。
与申公豹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看其过往所作所为,多宝便知申公豹打得什么主意。
无非是让他们费尽心机死上几位道友,快要破阵时,申公豹便将阵法撤去,又摆一座新阵,周而复始,钝刀子割肉。
想通其中关节,多宝长长叹了一声,不敢实言告知,怕吓着在场神仙。
旁边燃灯、云中子等人也有慧眼,见着四处光景,识不得是何阵法,只拿话催促多宝说明。
多宝拗不过他们,无奈何将头三座阵法告知,末了说道:“诛仙剑阵我也不识,且先破去拦路三阵再说,可遣人前去约定破阵之日。”
报恩祖师环顾一圈,笑道:“行百步者半九十,最后十步总是艰难,亦最可贵。我等会过诛仙阵后,只等万仙阵再会一次。届时完成各自杀劫,归山再图精进,以期正果。”
“道兄说的在理。”
众仙强颜欢笑,因信心尽丧。
若无准提道人败退一事还道天数早定,人力不可改之。如今……
多宝看出众仙不对,心中也无甚主意,见报恩祖师事不关己模样,略有些忿忿,忽的想到什么,大笑道:“贫道有一建议,可供众道友与离朱神仙放对,取胜还是两说,自保无虞。”
“师兄有何良方?”玉鼎说。
“报恩祖师有皂雕旗。”
多宝高深莫测一笑,又道:“可教子牙公将杏黄旗暂借南极道友。我再向师尊借来离地焰光旗,燃灯道友去西方借青莲宝色旗。尚缺素色云界旗供云中子道友防身之用,不知哪里去取?”
报恩祖师示意众仙不必烦忧,说道:“素色旗又名‘聚仙’,在瑶池金母处,蟠桃会时聚齐神仙之用。”
“五方宝旗到手,我等身入绝境亦是无妨!”南极子大笑。
一旁广成子领头玉虚上仙,杨戬等三代弟子,个个看出大罗神仙怀有惧意,一时间患得患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诛仙阵前缘何多出三座阵来,还得说回那一日申公豹与准提放对后重伤回营,接过主持诛仙阵事,一边熟悉阵法,一边令人将余化唤到面前,仔细交代。
等余化带着韩变回返商营,具陈汜水关一战前后事,赵公明也把三仙岛三霄仙子请下凡尘。
彼时申公豹衡量商周两方实力,做下三阵拦路准备。
谅来商营必要脚踏实地步步推进,便如当年大商兵出五关讨伐西岐一般。那时节姬发自立为王,不伐不足以御天下,商营无论胜败都得出兵讨伐西岐。今次西周也是同理,即说奉天靖难,号召天下诸侯勤王,总不能自个儿先打退堂鼓。
说白了,神仙争个玄门正宗,凡人求个天下共主,首要便是拥有足以服众的威望,堵住悠悠之口。
丢了面子得找回来,说要灭了人家就不能半途而废。
一步踏出,不胜不还。
申公豹安排完毕,坐定诛仙阵里八卦台,借四口魔剑穷搜道里玄妙,不提。
余化龙得国师谕令,再三叮嘱膝下“五虎”尽心尽力,莫堕余家声名。
余家五虎为达、兆、光、先、德。年龄不论,止第五子余德最良,号“痘神”,凭五方云阵来阻周兵。
这一日多宝用慧眼看阵,把阵里余德惊动。
余德遂将半空五方云收到手里,是五个手帕儿,分四个给兄长,笑道:“诸位哥哥,建功立业只在今朝,报国师知遇之恩。”又取五个装满黑豆的小斗,仍是自取一个,另四个交付兄长,吩咐道:“手帕铺在地上,按南北东西。一人拿一个斗,站在帕上。小弟说洒时便将斗里黑豆望西洒出。不用与他会面,只消得七日工夫,教他六十万兵士死得干干净净!”
五虎运转阵法,尚需七日工夫才见成效。
却说杨戬前来看阵,不得其门而入,呼喊无人作声,又不敢硬闯,回营报给姜子牙决断。
旁边报恩祖师提议道先将宝旗借到手里,再来会五方云阵不迟,得了众仙一致同意后,换了朝服乘一朵庆云飞上九天,拜谒瑶池金母。
第275章 借宝
周营借旗压愁云,龙吉求宝无私心。数有前定,事不分先后,总是一道难求,各自都凭缘法。
说那一日金灵圣母将诛仙四剑带进商营,于众仙面前展示,引得离朱神仙连声赞叹,都道得见天宝,此生无憾矣。
独龙吉不为所动,眼角余光看到申公豹一脸喜色,暗暗叫苦,旁的不担忧,就怕申公豹又犯了轻敌大意的老毛病,自以为能与混元教主放对。打定主意要寻保全申公法门,心下稍一转念,想起母后瑶池处有素色云界旗,展开来氤氲遍地,一派异香笼罩。
是夜龙吉与菡芝仙说回朝歌有事处理,顾左右而言他,得了菡芝仙承诺帮忙遮掩,才展遁光离开,先回青鸾斗阙换了从前朝服,携一洞仙女仙童吹吹打打上了九重天阙。
龙吉过宝殿,经仙阁,到瑶池方下青鸾,犹豫再三,迟迟不教人上前通报。
看得瑶池光景,真个是仙家洞府,三界少有:峰如剑戟排开,顶摩霄汉藏宝。悬崖下草木花石俱是仙药,山阶旁青鸾彩凤个个了道。仙猿高来高去,捧壶献酒;白鹤立于松枝,衔花送丹。顶峰处云深雾绕,一座鎏金殿傲立苍穹,蕊宫联成一片,云楼拥作一团。天兵天将齐下拜,共参瑶池天界主。
金门忽的打开,出来的不是旁个,乃九天玄女娘娘。
龙吉不及思索其他,忙舒身下拜,道:“龙吉拜见娘娘,愿娘娘万寿无疆。”
“公主不必多礼。”
玄女一身常服,看了龙吉半晌,摇头一笑道:“公主来意我与金母都已知晓,金母不愿见你……”看龙吉要说话,忙打断,道:“公主把话说出口前,望乞三思。前缘已定,该你红鸾星动,与洪锦成一世良缘。洪锦死时天庭不曾过问,此为金母让你一次。再者元贞君,几次三番说要与你成就姻缘,总也不得成行,吾等都不寻他,是金母二次让你。如今公主上天,为那不良人用功,值得吗?”
龙吉面露悲切,被玄女话语说动,心绪翻涌难平,说不清是甚滋味,索性抛在脑后不去想他。屈膝跪倒在地,说:“龙吉求见金母,望乞娘娘通报。”
“我说了,金母不想见你。”玄女说。
“那我便跪死在这!”
“这招对我没用,也对金母无碍。你愿意跪便跪着,须知天上人间不相同,惹得金母来火转动时空年轮。届时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可惜了你情郎坟头长草……”
九天玄女浑不在意,说着调笑话语,忽听一声痛呼,顺着喊声看去,瞳孔骤然一缩,大叫道:“你是亿万年长生不老客,申公豹不过中途一朵昙花,为一时而弃一世?真愚不可及,疯子!”
却看龙吉左手二龙剑、右手鸾飞剑,与胸腹贯穿透过后背,不管玄女言语,将剑拔出又要自戕。
玄女连忙阻止,被雾露乾坤网挡在三尺开外,急得连连跺脚,只道:“你这傻丫头!进去,进去。”
龙吉惨然一笑,把法宝收了,踉踉跄跄走进瑶池,俯伏金阶。
“下面跪着的是谁?”金母说。
龙吉眸光一闪,轻声道:“臣女龙吉启奏金母:虽说‘商灭周兴,元始封神’,世事却无绝对,有元贞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延成汤江山,使玉虚不能定鼎天命。可见数无绝对,志久能成。故此人为天数,不能绝殷嗣。龙吉不肖,望乞母后将聚仙旗相借,候元贞君护国完毕,再行归还。”
金母气急反笑道:“我不识得你,亦未听闻元贞君之名。商灭周灭与我何干?聚仙旗乃瑶池秘宝,岂能外借。蟠桃会召开在即,若此旗在凡间出了差池,届时蟠桃会不能召开,又是量劫兴起。”
要说她母女两个都是性情倔强,与己无关好坏都不挂怀,一旦心里做下决定,礼请也好,强抢也罢,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龙吉前不久才被玄女拿话恐吓,哪里愿在此处耽搁时间,闻言站起身来,叫道:“孩儿百般求你,你只拿话搪塞,全不念我凡间千年悲惨,姻缘不能自主!未免欺人太甚!”
金母气急败坏道:“先是伯邑考,再有李哪吒,不思父母养育之恩,私坏肉身死不足惜!如今你也想要斩断亲缘,用骨血胁迫为娘吗?都道凡尘浊气神仙不能沾染,传言果然不虚。龙吉,实话与你说了,聚仙旗本座要借,也是借给报恩祖师坏你商家!”
龙吉手一翻召出瑶池白光剑,握剑的手有几分颤抖,很快稳定下来,再无半点犹疑。
“母后,孩儿再问你一句,聚仙旗你借不借?”
“哪学来的山野性子?”
金母把手一挥。
半空落下云气,地里长出金莲,云气压住三花,金莲锁住五气,把个龙吉围在垓心动弹不得。
金母笑到一半,忽看龙吉元神遁出撞向瑶池白光剑,亦是心慌意乱。
此处乃是天庭,三界虚实相间之地。在此身死既落轮回,陷胎中之迷,再成神仙,需五百年轮回不提,封神届时已完,止得下神之位。
是以金母一时情急,把所谓天命忘得底尽,慌得手忙脚乱,收了神通,拦住龙吉。
“我答应你就是了!”
龙吉元神归位,站直了身子,打稽首道:“臣女龙吉,拜谢金母!”一揖到地。
金母见状不复神魔风范,似那看着女儿出嫁,无可奈何的愚妇般即委屈又心酸,一脸不满道:“几次三番来我天庭求助,是你那元贞君封神还是玉虚主持?周武当有天下,殷商秽德彰闻,应当绝灭,正合天心。助你是为私情,此次借旗过后,再莫来多事。”
“臣女晓得。”
龙吉接过聚仙旗,看了金母一眼,欲言又止,返身便走,出了大门,才道:“母后保重。”
……
龙吉前脚刚走,报恩祖师后脚便到,也问瑶池金母借素色云界旗,不想金母却道宝旗付与他人去了。
报恩祖师忙问缘由,才知因因果果,不敌女儿心思,只道五方旗无缘相聚,借旗不到,遂回周营,路上实在烦忧,不知如何是好。
大罗仙有五位,宝旗先失一面,纵使其它宝旗都到手里,也还需一位神仙犯险,如之奈何?
第276章 收心
龙吉往瑶池金阙一行,借聚仙旗到手,回界牌关商营寻菡芝仙。
哪知菡芝仙不在军营,在城外辅助李靖点检朝歌发来粮草军需。
龙吉顿感怅然若失,暗暗感叹自身空有军师祭酒的名头,实则闲人一位。一时间泛起满腹愁思,等到日落西山才寻菡芝仙,拿话遮掩聚仙旗来路,一同去诛仙阵。
诛仙阵里八卦台。
申公豹披头散发,赤着双脚,面向诛仙阙盘腿而坐。
返璞归真,身上无有半点道韵,一派俗气,与红尘相合。
南北东西各有两重门户,头一重引敌进阵,后一重挂有仙剑。
整座阵法被红气笼罩,隔绝闲人窥伺同时,也将杀戒压住。
申公豹忽的睁开眼,头也不回道:“火灵,这里不是你顽耍的地方,缘何又来?”
“就知道个火灵。”
来的是菡芝仙与龙吉。
龙吉立在远处。
菡芝仙到申公豹身边坐下,看了眼前方绿幽幽的诛仙剑,没好气道:“法宝再强,终究是件器物,做不得依靠,到头来还看各人道行。”把一面巴掌大的小旗塞进申公豹手里,“呐”了一声,“龙吉给你防身用的。”
申公豹接过小旗,眼中火光掠过,诧异道:“素色云界旗?”
“挺有见识的嘛。”
菡芝仙笑了声,拿肩膀撞了撞申公豹,说:“聊聊?”
申公豹向身后看去,看到不远处龙吉脸色苍白,只当其近来情绪不佳,还为他与火灵一事难过。闻听菡芝仙言语,错会了意,干笑道:“前头三阵还不曾用功,你现下来跟孤聊什么?不是说好了吗?你与彩云仙子入黄河阵,看时机劝回三霄。若想再将龙吉职责给占了,孤不依你,贪功冒进可不是好话。”
菡芝仙不置可否一笑,想到龙吉将宝旗付她之时教她建言,自个却不来说,情知龙吉与申公豹之间闹了矛盾。本还想从中说和,看申公豹装傻,没了心思。只将龙吉教给她的话语转告,道:“别看周营神仙非你敌手,诸天神圣是姜子牙后盾,头两场五方云阵、瘟㾮阵,旁人或许无法,火云洞里神农圣皇定有良方。当宜谨慎!”
“个中关节孤早有打算。”
申公豹笑了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怕只怕神农不来。”
菡芝仙恍然,连着夸了申公豹几句,话锋一转,十分突兀道:“你跟龙吉何时成亲啊?”
申公豹一听这话,差点把舌头咬到,连忙转身看去,才发现龙吉早走了,又好气又好笑道:“如今国难当头,败则身死道消,胜亦定鼎不易。岂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再者说,孤同龙吉的事情,与你何干?”
“嗯?”
菡芝仙横一眼过去,看申公豹不说话了,心满意足道:“这素色云界旗你收好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申公豹应“好”,略偏了偏目光,又道:“转告龙吉,孤没有骗她,剿灭阐教以后,孤会给她一个交代。”
“好嘞。”
……
再说报恩祖师,去时胸有成竹,返回周营后面露愧色,看多宝和燃灯不在,还道想个说法,就听身后仙乐响起。
多宝手持赤色旗,燃灯手持青色旗,不分先后落在芦蓬前。
借旗护身是多宝建言。
因此不等众仙说话,多宝伊然一副执掌元戎模样,将手一摆,道:“诸位道友随我进来。”当先走进芦蓬,见大罗仙到齐,也不管后头是否还有别人,直截了当道:“子牙公,请你将戊己杏黄旗借予南极子防身。”
姜子牙依言照做,南极子接旗道谢,不忘向多宝也施一礼。
旋即多宝亮出离地焰光旗,燃灯亮出青莲宝色旗,报恩祖师跟着亮出真武皂雕旗。
多宝好奇道:“道友,素色云界旗何在?”
报恩祖师面露愧色,把龙吉抢先一步借走聚仙旗的事情说了。
众仙闻言面面相觑,都在想龙吉借旗一事是否申公豹授意?若是,他们当中便出了叛徒。
下首广成子倒是没想这茬,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燃灯,暗暗想到燃灯借旗归借旗,没答应西方教主什么条件吧?
信任危机说来便来。
多宝当年在蓬莱岛代师授艺多年,亦有几分统帅才能,看出众仙不对劲,稍一犹豫,大笑道:“无妨。”将焰光旗交付云中子,不容拒绝道:“宝旗各自有主,现下来议议如何破去拦路三阵吧。”
众仙都知申公豹不同于旁的截教门人,但凡擒获周营神仙,都是一刀了账。
因他身居国师高位,将“叛逆”押回朝歌正法不是必须要做的事。
五方宝旗对敌另说,用来防身从无一次失手。
有一面宝旗护体,说是多出第二条命都不为过,让旗恩德不可谓不深。
云中子仅剩的一只完好左眼划过意外神色,转瞬消失不见,接过焰光旗,深一鞠躬,诚心道:“多谢仙首。”
何谓仙首?天尊道友相称,散仙尊为老师,大天尊亦想收作臣下。
如今云中子拜多宝为“仙首”,是借这个称呼,支持多宝领袖西岐群仙。
燃灯、报恩都是闲云野鹤之辈,闻言也不多想,还道口头说多宝为首,从未表态支持,忙领一干玉虚上仙下拜,口称“仙首”。
止剩南极子一个习惯性的垂手侍立,手下意识用力,握紧了杏黄旗,等这芦蓬里神仙都向多宝行完礼,才不情不愿的打稽首。
“南极拜见仙首。”
多宝嘴角弯起一抹笑来,只道:“来谈谈如何破去五方云阵吧。”
……
报恩祖师借旗,往返天庭人间非止一日工夫。周营神仙还未商量出个破阵法子,余德先有动作。
这一日三更时分,五方云阵里余德披发仗剑站在正中,忽的长剑向天一指,高声道:“诸位哥哥,把黑豆泼出!”
达、兆、光、先依言施为,把黑豆望西泼出,见豆尚未落地便既消失不见,都道稀奇,又看余德一动不动,好生奇怪。
他们不知余德元神出窍,坐五方云来到汜水关上空,将斗里毒痘望四面八方泼洒完毕,至四更才回,带着诸位兄弟撤去界牌关。
彼时汜水关中无有神仙坐镇,止姬发身兼天命,护住帅帐不受毒痘侵扰,保了一队亲兵万全。
余下六七十万名周兵尽数中招。
第277章 两难
一夜天光。
芦蓬席殿中,多宝闷闷不乐,一杯苦酒入喉,连话都不想说。
商量数日,全无一个破阵法子,只道毒痘不是无解,届时可用仙药医治。
多宝环顾众仙,刚想点一位神仙强闯五方云阵看个底细,忽听云中子来报五方云阵已被撤去,该是昨夜故事。
众仙出芦蓬来看,见一重高山花红树绿,果不见了阵法。
过得**日工夫。
这一日又来升帐议事,本说教人去探瘟㾮阵,先得汜水关来探马飞报:九日前大军人人心神不宁,浑身发热,过得三日身上长出颗粒,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进食不能。时至如今,六十余万兵马一身俱是黑的,坏脓流血,顷刻间死伤数万兵将。
姜子牙闻言大叫道:“大王也在军中,圣体可还安康?”
使者忙道:“武王只是身上生疼,尚不见其他异样。”
姜子牙朝着众仙匆匆一拱手,抢步而出,坐了四不相急急赶往汜水关。
“天数有变,后头劫难先至。”
云中子苦笑一声,道:“听方才使者说来,是痘神余德用功无疑。毒痘落入凡尘,自此永住世间,后辈子孙有得罪受了。”
旁边玉鼎子建言道:“此事不难解决,可教我徒儿杨戬往火云洞走一遭,求神农赐下济世良方。”
众仙都道武王洪福。
止南极子一脸若有所思,忽的想到什么,叫住要离开的杨戬,道:“此非寻常事,乃申公豹连环毒计!不可轻易做下决断,容后再议。”
“道友这是何说?”多宝问。
原来玉虚元始同火云宫三圣有过约定,可教圣皇做三件事。
第一件是凤鸣岐山,第二件是设计帝辛获罪女娲,还第三件事未成。
当年南极仙翁主持凤鸣岐山,最为清楚不过,毒痘之厄可教神农解去,剩下瘟㾮阵谁人能破?
吕岳也是大罗神仙,再者截教徒向来性傲,当不至于对凡人出手,瘟㾮阵极大概率是为他们这些神仙准备。
南极子可不管道德与否,教大罗以下神仙离开芦蓬,将心中顾虑说出,末了道:“救了汜水关兵将,后头吕岳定要杀我道友,彼时神农难道二次出世?火云洞三圣虽为圣贤,毕竟不是当今人主,久居红尘不能。是以神仙凡俗,二者择一搭救。”
众仙情知道义两难,私心不可暴露人前,都道定有两全法子。
谁都没再提请神农的事情,心下其实做了决定。
火云洞里。
神农、轩辕有感后辈子孙遇难,都是心血来潮,脱口而出一声“不好!”又说不清楚缘由。
伏羲见状演下一卦,把姜子牙遇痘神的事说了,教两位道友莫慌,静候杨戬前来求药便是。
左等不到,右等不来。
轩辕放心不下,又请伏羲手占一课,才知五方云阵后还有一座瘟㾮阵的事。
三人曾为人主治世,深知世间万物,草木花石贪恋阳光,生灵私心杂念多有,都是魔障。
伏羲说道:“当年我等与玉虚有言在先,止为他做三件事情,如今还剩一件。该神农为他解去毒痘。至于瘟㾮阵,清虚道德真君炼有五火七禽扇克制,真君虽死,法宝尚在。姜子牙等人不该纠结才是。”
“你我身居世外能知天数,他住在红尘如何看清眼前?”
神农长叹一声,打量二位道友脸色,有些不确定道:“莫不如我先去周营看清虚实,再做打算?倘若出世不能,还请二位道友莫要挂怀……”
“不可!”
伏羲、轩辕一同大叫。
伏羲说道:“旁的还能依你,入劫岂能儿戏?他来请你,你去,偿还因果。未来谒见,你如何要屈尊纡贵沾染红尘俗气?既说天数早定,便看玉虚是否公心一片。若是,他定会教人来请。”
是不是的另说,总之汜水关里周兵死的不到六十万了,也没见玉虚符命降下。
自打那一日南极仙翁说出申公豹后手,芦蓬里五位大罗仙便成了泥雕木塑,只顾打坐用功,有门人前来问询,便说“到危难处自有高人前来辅佐,稍安勿躁”。
一斗毒痘,累的周营与火云洞都陷入两难境地。
多宝等人还没有无私到舍己为人,又怕落下恶名将来无有世人传诵,盼望着神农能不请自来。
火云洞里伏羲、轩辕心疼兄弟,情知神农主动入劫后患无穷,届时下到凡间,不完杀戒不得回转。
前有女娲宫之事,现下又来汜水关中六十万兵将性命,都是在破坏三位圣皇之间的友谊。
这一天姜子牙回芦蓬席殿,也不问神农为何久不至汜水关,到多宝面前跪倒,说姬发身上也有颗粒长出,恳请援手。
多宝不及回话,又接探马来报,吕岳遣使求见,一时间有了借口不理姜子牙,忙道:“令来。”
有一青袍道人来到,看了一圈下来,朝着坐在正中的多宝道人拱手下拜,笑道:“小道是瘟仙座下周信,奉师命至此,请众位上仙前去看瘟㾮阵。吾师还有一言:若是怕了,可往阵前三跪九叩,瘟㾮阵自然撤去,绝不为难各位道友,言必有信。”
众仙听闻无不大怒。
多宝眸光闪烁一阵,笑道:“好,我教人随你前去看阵,只一点,瘟仙不可趁我门人看阵时出手。”
“请。”
周信让开道路。
有云中子自告奋勇,随周信出营看阵,少时孤身回转,不等众仙开口问询,拿手一指姜子牙,说道:“子牙,此阵旁人皆去不得,需你出力时节,受百日之灾,灾满日自有一人前来破阵。”
姜子牙恍若未闻,心中所思所想,是姬昌知遇之恩,眼看姬发毒痘发作而己身无能为力,痛断肝肠,一改往日里对师兄们百依百顺模样,冷声道:“请来神农解毒痘,子牙何惜死瘟司。”
南极子闻言也不想眼前事,念及从前,姜子牙为申公豹数次与同门犯颜。如今申公豹远去,又来一姬发。似这般,子牙何时能成无情道?当真是少仙缘。一摆手,叫道:“玉鼎子,你教杨戬去请神农,解眼前灾难。子牙公准备齐全,入瘟㾮阵。待到破瘟司时,不才先行。”
第278章 截杀神农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处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申公豹抬手一招,把诛仙剑拿到手里,法力稍一运转,便将诛仙剑炼化,动心转念,又消去了剑里方才设下全真符印。连喊两声“怪不得”,笑道:“此剑乃是魔道之宝,神仙怎炼得成?大抵谁拿在手里都能应用,借诛仙阵图才能发挥几分魔剑效用。也不会有谁去想贪图剑中玄妙。因这是人尽皆知的‘恶器’,与地火水风不同,伤人亦伤己。”
申公豹松了诛仙剑,将另外三阙宝剑也给拿在手里,挨个试了一遍,都是称心如意,用起来十分顺手。
大抵元神祭炼性命交修之宝好虽好矣,终究量身定做,多了一股子匠气。
冥冥中三界生成各自缘法使然证道秘宝,与道相合,非一时之应用,乃永恒洪濛。
“孤总算是明白燃灯为何一见定海珠,便说‘吾道成矣’。有此四口魔剑,孤全真道大行于世亦不远矣。”
申公豹复将四剑挂回四阙,眉心飞火流星图案愈加凝实,一点猩红从眼底流露。
忽的敖丙、青佘子联袂来到,说两件事,头一件是姜子牙入瘟㾮阵,吕岳不能伤害。后一件是汜水关发出异香远传百里地界,一派紫光笼罩,疑是混元教主到来。
申公豹手占一课,知神农至汜水关,失笑道:“非是旁人,乃神农氏至。青佘子,瘟仙误以为开山立教,在于道行多寡,全不听人劝说。恐他瘟㾮阵立功不能反害己身,你去他瘟㾮阵里,若有一名作‘李平’道人,可设计斩杀。”
青佘子告辞离去。
敖丙看左右红气升起,情知此地事不入六耳,遂道:“师父,这李平,可是当年九龙岛四圣故事重演?”见申公豹点头,叹了一声道:“青佘子师弟潜伏西岐多年,劳苦功高,怎的又教他去犯险?若是事泄了,瘟仙不能饶他。”
“劳苦功高?”
申公豹“呵”的一笑,不屑道:“当年商周议和,教你往西岐为使,是为撕毁合约做准备。彼时并无一个神仙觉孤是对,都道卑鄙。唯你与青佘子还能动用,可他先惜己身,岂称得忠乎?后回朝歌,孤未重用于他,正因此故。今次教他前往瘟㾮阵,最后一试,若其果真是孤传人,孤何惜混元劲?”
敖丙无法,只得住口不谈此事,转而问道:“师父单把我留下,可是有事交代。”
“确有一件隐秘事需你去做,你往后营,寻到赵公明,如此如此。”
不多时,敖丙告辞离开,申公豹亦化一缕火光消散。
遁光迅疾,不一会儿申公豹来到金鸡岭,回望汜水关,看空中异象纷呈,奇花异果多有,又演一卦,晓得神农是被杨戬请来,略有些遗憾。
彼时汜水关中。
姬发从软榻上艰难爬起,率一众臣民跪倒,感激涕零道:“谢圣皇援手之恩,愿圣皇万寿无疆!”
神农摆摆手,将三粒丹药交给杨戬,吩咐道:“丹有三粒,一粒解武王之毒。一粒用水化开,解西岐文武百官之毒。还一粒也用水化开,遍洒关中,解众兵士之毒。”
杨戬依言照做,止三日工夫,城中大众完好如初,只是留下一脸疤痕不得痊愈。
姬发百般挽留,定要神农多留几日,在帅府整治宴席,聊表一二谢意。
期间姬发随口一语,问神农城中伤病从何而来,闻听痘疹玄妙,唯恐流传后世。
神农笑道:“紫梗黄根八瓣花,痘疹发表是升麻。有药升麻,可治痘疹。”遂将升麻付与姬发,便要告辞。
子孙自有子孙福,姬发哪里担心后人如何,唯苦痘疹虽解,周营上下都成了麻子。纵过了诛仙大阵,后头如何行军?
帝尧眉分八彩,帝舜生有重瞳……
盖圣贤君主皆有异象,却未听闻哪个人主一脸麻子!
神农听姬发拐弯抹角一阵话,明白了其忧虑何在,略有些无语道:“外相先天生成,后天而定,非生老病死之事,我也无能为力。”说罢将身一扭,化作青烟消散。
“圣皇!”
姬发喊了一声,没把神农喊住,倒把隐遁虚空看戏的申公豹给喊乐了。
申公豹也不露面,径往火云洞赶去,不知何时,将离朱剑给提在手上。
元始与火云洞三皇约好三件事情,是元始跟火云洞之间的私事。
申公豹不这么想,三件事情,前两件阴谋攫取大商气运,后一件襄助周兵过五关,都是跟他作对。无论本心与否,总结下冤愆。
三位圣皇若是觉得办完事后,从此可以在火云洞高枕无忧,怕是想多了。
神农氏乘祥云行至中途,便听下头有人高歌,低头一看,与骑着黑虎的赵公明打了个照面,还未说话,就看赵公明扔出一物,看不真切,只是满目白光,胸前生疼,架不住云跌下空来。
“敖丙,你师父到了没?”
赵公明问,先听一声飞剑轰鸣,偏头看去,笑道:“贤弟,为兄候你多时了。”
神农急将赭鞭展开,迎上赵公明镇海鞭,后头破风声响,忙低头,发冠被剑光射去,成了披头散发模样,一边应付对头,一边说道:“哪来的毛贼暗算我?”
“神农,今日送你上封神榜!”
申公豹大笑着将如意幡展开。
神农不是他二人对手,手中赭鞭左挥右拦,一派圣光笼罩,不防两边来敌,略一疏忽,即被申公豹用魔罗刀劈翻在地。
神农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咬牙切齿道:“用什么魔宝污我圣躯?”
剑光二次掠下,被一根金鞭拦住。
赵公明不敢置信道:“贤弟,你要杀他?”
申公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赵公明误会他要活捉神农,遂道:“火云洞三皇只以西周轩辕后裔为人族正统,辱孤大商甚深,此三人不除,无以安天下万民心。”
“糊涂!”
赵公明大叫一声,说道:“火云洞三皇毕竟是人文初祖,你若将其斩尽杀绝,传扬出去,教万民如何看你?趁大错尚未铸下,速速回心转意。”
申公豹眉毛一皱,忍着火气道:“大哥所说我岂不知?从前也放他几场,三皇实在欺人太甚,饶之不得!不杀他,他也助周灭商,总要让我大商背负不义之名。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哥,你让开!”
第279章 剿灭火云洞
火云洞里。
伏羲猛地睁开双眼,说一声“神农有难”,拿了河图洛书便往洞外跑去。
轩辕看他走得急切,也将山河剑提在手里,紧随其后。
两人乘虚御风,不多时便到地方,看申公豹和赵公明争执,神农躺在地上生死不明,都是怒发冲冠,纷纷祭起手中法宝。
下头申公豹有所感应,懒得再和赵公明分说对错,展如意幡护住己身,将赵公明也给撞到一旁。
听得一声雷响。
神农消失不见,东南方两道流光升在半空,向远处掠去。
申公豹急道:“方才还有遮掩机会,现下势成骑虎,若不趁此良机将他火云洞剿灭,来日必定为他所害。”
赵公明闻言满面纠结,才知道敖丙寻他时说的“截杀神农”不是戏言,也知申公豹说的在理。
即便现在收手,大劫当中,仇已经结下,势必要分个生死才能罢休。
赵公明长长叹了一声,道:“此事交给为兄去办吧。”拨转黑虎便走。
申公豹吩咐敖丙回商营,教龙吉公主前来接应,亦是纵起遁光,急急赶往火云洞。
说伏羲、轩辕救起神农,你一言我一语,问清状况,才知昔年恩怨使然。
伏羲叹道:“不想申公豹心肠歹毒至此,有他辅佐殷商,成汤如何不亡?周武当兴啊!”看轩辕面露思索,好奇道:“贤弟,你怎么了?”
轩辕好似大梦初醒,叫道:“申公豹轻易罢手不能,定来追赶,我等速回洞府展开护山大阵,教人前来解难!”
说着话的工夫,三人回到火云洞,把各自法宝取出放到一处,口里念念有词,运转护山大阵。
前后脚工夫,赵公明和申公豹也到火云洞前,相视一眼,都不需过多解释,看向火云洞。
火云洞好景致,怎见得:芙蓉紫盖,百草含香。乱石堆山,老藤挂树。丹壁上浮光掠影,深涧里莲华绽放。玉虚宝箓,朱陆灵台。火云福地真仙境,金阙仁慈治世公。
申公豹与赵公明看罢风景,齐齐放出手里法宝,听一声响,见护山大阵显露,都笑了起来。
赵公明说:“贤弟,你来还是我来?”
“看兄长高招。”申公豹笑。
再看火云洞,一洞神奇异相消失不见,被一个五色光罩绰住。
赵公明连发定海珠,把个光罩打得摇摇欲坠,复取镇海鞭,一鞭将光罩打得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申公豹抬手放起一道剑光,犹如雷火一般急切,半空中炸响。
洞中三皇只见眼前一花,寻不着飞剑真身,将各自法宝放起护体,又看赵公明纵开黑虎进洞来,都道来得好,欺身而上。
赵公明手中镇海鞭夭矫如龙,收放间金光闪闪,环佩叮当。刚架住了山河剑,又拦下了河图洛书,把神农的赭鞭打弯,将轩辕的皇冠挑飞……
申公豹在一旁掠阵,用无形剑诀,为赵公明拦住三皇暗地里杀招,忽看伏羲把手中一物抛向空中,情知是向女娲求助。
电光火石之间,申公豹动用洪濛气,把离朱剑舞成火轮儿般,同赵公明错身而过,一剑砍翻伏羲。长剑急换七八个招,又把轩辕劈翻。最后奋起一剑刺倒神农。
“贤弟莫要染此大罪!”
言未落地,赵公明手中金鞭接连打下三记,把三皇天灵打碎。
听得青鸾之声。
申公豹忙用剑光,将洞府中童子杀个底尽,拉了赵公明便走,与前来接应的龙吉会合一处,回转界牌关商营。
……
再说吕岳所在瘟㾮阵,阵图自炼。阵里二十一把瘟㾮伞是他师弟陈庚炼制。又有四个门人随在一旁听用,分别是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
青佘子到来后与瘟㾮阵里众仙见礼,才知李平不在,一时间进退两难,搞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便看空中一道遁光落下,来了个灰衣道人。
正在排阵法的吕岳见道人到来,连忙上前将人迎住,十分欢喜道:“道兄来此,定是助我兴商灭周!”
“不然,我是来劝你收手的。”
灰衣道人正是李平,也不看旁人,只冲吕岳说道:“今帝辛无道虽死,遗毒仍在世间,天下共叛,此天之所以灭商汤也。武王上配尧舜,下合人心,是应运而兴之君,非草泽乘奸之辈。子牙公奉天靖难,要会诸侯于孟津,正应甲子之期灭商。难道我李平反为武王,不为截教,来逆道兄之意?道兄若依我劝,可撤去此阵,但凭武王与子牙征伐取关。我们方外闲人无束无拘,有何名缰利锁不能解脱?”
吕岳闻言也不着恼,拿手一指地上躺着的姜子牙,笑道:“李兄,你我曾在九龙岛结伴修行,岂不知我本事?我助申师弟伐周,正是应天顺人。你自己受惑,反来说我的不是。你看我擒姜尚至此,下一个便捉姬发,令他片甲不回。”
“姜尚有七死三灾,多少劫难都过了。你取他一条性命,伤不得他的身躯,正此之故。”李平说。
旁边青佘子等候多时,这会儿看吕岳面色不虞,情知机会到来,打稽首道:“吕祖,可否容小子一言?”得了吕岳应允,才道:“当时金灵圣母携四剑来行营援手,全真教祖有言在先:两国交战不是儿戏,治军不严,枉害自家性命。故全真教祖立有十七斩,其中第七条:谣言诡语,造捏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将士,此为妖军。犯者斩。这位李道长,此处非商既周,无有方外一说。你用言语惑吕祖,实是不该,且离开,免犯我军中斩法。”
吕岳冷着脸,说道:“李兄,既不是为助我伐周而来,此处非是你久留之地,请离开。”
“道兄,小弟言尽于此。”
李平长长叹了一声,返身便走。
青佘子还道不好脱身,便听吕岳说“青公子,你要随我一起主持瘟㾮阵?”忙称“不敢”,告辞离开。
有这一场小事,吕岳没了旁的心思,略想一想,将四个门人唤到身前,吩咐道:“你四个轮番到汜水关下叫阵,一人坏他一名大将,不枉下山一场。”
第280章 瘟仙用功
却说周营里痘疹解开,燃灯道人怕商营神仙又来用功,令杨戬、雷震子、土行孙都来汜水关看顾姬发,再把玉鼎真人留下。
这一天玉鼎子用药消了姬发及西岐文武脸上疤痕,正在闲谈时,听人来报外头有道人求见。
众人出营来看。
来的是兄弟二人,都穿淡黄袍,分别是金吒、木吒。
兄弟两个打稽首道:“我兄弟二人奉准提教主法旨,前来周营听用。”
玉鼎子看了,不由得老泪纵横,一把抱住金吒,说:“孩子,五龙山一战,只道你与文殊道兄一同去了,如何能在此处相见?”
金吒回答道:“师叔有所不知,当年在五龙山,我与兄弟木吒一道被擒。申公豹许是怕杀了我二人,不好见我父亲李靖。只教准提教主把我两个带去西方。打那以后我等便在须弥山上学道,偶有所得,奉师命下山来助师叔。”
不多时广成子等人闻讯赶来,与金吒、木吒治接风洗尘酒。
忽的探马来报,有一名作周信的道人在关下撄战。
金吒立时放下酒杯,起身拱手道:“金吒不才,愿为武王擒来关外叫阵之人。”
“小英雄多加小心。”姬发说。
金吒遂换了水合服,提一口宝剑在手,出得汜水关,见周信面生,忙道:“道人报个名来。”
“吕祖座下,九龙岛炼气士周信是也!”
周信提剑便砍,不过七八回合,见不是金吒对手,拨转马头就跑,离汜水关远了把衣袍撩起,取法宝头疼罄在手中,对着金吒连摇几摇。
金吒坐在马上,霎时间面如金纸,仓惶逃回关中,只是捂着脑袋叫疼。
次日李奇来汜水关下撄战,照周信故事,用法宝发燥幡,使得木吒浑身犹如火炭般。
又一日,朱天麟用法宝昏迷剑,治了雷震子。
再过一日,杨文辉用法宝散㾮鞭,治了土行孙。
周、李、朱、杨各取法宝应用,法无有不灵,连着四日建功,伤了几位阐教神仙。回瘟㾮阵报与吕岳知晓。
吕岳坐定八卦台,笑道:“前头余德空负痘神之名,不得功劳。今次既然瘟了周营四个门人,索性按余德故事,也发一场役症。”言罢,从袖袍里取出五个葫芦,自取一个,余下四个交付门人,吩咐李庚:“师弟,我往汜水关走一遭,劳你代为执掌瘟㾮阵。我三更便回。”
安排完毕,吕岳带着四个门人趁夜色来到汜水关上空,把葫芦里瘟丹按东南西北四下里洒去。
瘟丹遇土而没,遇水既融,眨眼间污尽一关水源。
神仙长生久视,不食人间烟火。凡人怎能辟谷?必要吃水用饭。不过两日工夫,除开玉鼎子师徒二人,余者个个都中瘟厄,卧床不起,只一个劲呻吟。
玉鼎子与杨戬在城中转了一圈,回到帅营。
玉鼎子叹道:“此又是余德故事重演,徒儿,你再去火云洞走一遭。虽有三件事的约定。料来圣皇慈悲,必不至于袖手旁观,教城中生灵死绝。”
杨戬领命而去,过得一两日回来,大惊失色道:“老师,三位圣皇不知何故死在洞府,火云洞已绝。”
玉鼎子瞪大了双眼,连着又问了杨戬两遍,得到一样答复,还有些不敢置信,挠着头道:“此事非你我能够掺和,需报与燃灯老师决断。”
说姜子牙入瘟㾮阵,被一把瘟㾮伞罩住,置身于红沙黑雾,幸将杏黄旗带在身上,才未失机。
瘟㾮阵里,姜子牙虽然昏死地上,却有杏黄旗应用,身旁千百朵金花若隐若现,护住其身。
这一日八卦台上吕岳,算算时间汜水关中瘟㾮该是发了,心中欢快,再看姜子牙,又不乐道:“若是申师弟在此,当有法子破这杏黄旗。枉费出家人千年万载苦功,才得大罗道果,奈何不得一面杏黄旗,真教出家人羞愧。”
“师兄莫要说这等言语。”
旁边李庚笑道:“杏黄旗是昆仑之宝,玉虚所有。若非如此,你我难道破他不得?只需污秽法宝,宝旗必然黯淡。”
“话虽如此,恐得罪玉虚。”
吕岳略有些犹疑,忽的面色一变,笑道:“周信,有客人到了,你去迎他一迎。”
周信出阵去,不多时带了玉鼎子回来复命。
玉鼎子看一眼姜子牙,收摄心神,打稽首道:“玉鼎拜见列位道兄,有礼了。”
吕岳回礼,笑道:“真人可是前来破阵?”
“非也。”
玉鼎子面色凝重,说道:“我大军上下个个卧床不起,头疼脑热,是瘟仙用功的缘故无疑。两军交战,生死厮杀事,兵不厌诈。这且不提。贫道昨日遣弟子去火云洞求神农圣皇援手,不想三位圣皇死去多时……”
“玉鼎子,你怀疑三位圣皇是出家人杀的不成?”吕岳大叫。
火云洞三圣非是旁的神仙能比,盖因其曾为人主治世,于三界亦有功劳,万千慈悲加身。
吕岳虽不怕他火云洞,却也不想无缘无故背负杀害人族先祖的罪名,毕竟当世以人为本,未有谁能离群索居,真正居住世外。
玉鼎子察言观色,心下已觉得吕岳确实不知火云洞事,话锋一转,又道:“吕道兄,请你将三圣横死的事情报与国师晓得,倘若是他所为,我家教主自然寻他说话。”
吕岳嗤笑一声,道:“你还真不客气。”运转阵法,将瘟㾮伞掷下一把。
伞如红沙黑雾,落地无声。
玉鼎子不及防,被瘟㾮伞罩个正着,幸也学得**,有玄功护体,趁吕岳未曾反应过来,忙展纵地金光法,往阵外逃去。
吕岳恨玉鼎子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竟来问责于他。见人走了,跨上金眼驼追赶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不多时过了汜水关、金鸡岭、首阳山,在燕山行宫止住遁光。
“玉鼎子,你死期至矣!”
吕岳在行宫前降下云头,把三头六臂法相现出,闯进行宫遍寻玉鼎子不到,暗思玉鼎子难道逃了?动心起念,便看周遭景色变幻,思山见山,思水见水。情知落进圈套,只大喊道:“玉鼎子,你用什么法子来害我?”
不听玉鼎子回话,反响起一个女声。
“吕岳,我兄长伏羲被谁所害?如实交代,尚能饶你一条性命。倘道半字虚假,我教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