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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吃瓜     大商国师txt下载     大商国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1章 怒杀鲁雄

    朝会。

    群臣噤声,眼观鼻鼻观心。

    “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帝辛捧着竹简喃喃念了两遍,没有一点愤怒的迹象,笑道:“宣殷破败、晁田、鲁雄分管三军六师,孤要御驾亲征,誓灭冀州!”

    当驾官出滴水檐,到殷、晁、鲁三人身边耳语一阵,领三位将军到朝班前跪听旨意。

    帝辛道:“苏护于午门题下反诗,情殊可恨。命你三人点二十万人马作先锋,孤为元戎,以声其罪。”

    鲁雄想了想,道:“苏护得罪大王,何劳御驾亲征。现今天下诸侯尽在朝歌,大王可点一二诸侯前往征伐,将苏护擒回朝歌正法,更显人主威严。”

    帝辛之所以对苏护来火,一是苏护有点看不起他的意思,二是苏护给脸不要脸,主动撕破脸皮造反,岂能容忍?此时听鲁雄话语里对苏护不屑一顾,暗暗欢喜,想到御驾亲征确实太给苏护脸了。遂问道:“卿属意哪路诸侯前去征伐?”

    “冀州为北伯侯治下,可令侯虎征伐!”费仲抢白。

    鲁雄心念电转,想到崇侯虎那等狠人挂帅,冀州无生矣,忙道:“侯虎虽镇北地,久在朝歌侍奉大王,恩信不施当地,恐难建功。不若再加西伯侯姬昌,假以节钺,为侯虎助力。”

    旁观许久的申公豹直觉不对劲,暗暗思忖道:“我以为帝辛随手点了两路诸侯讨伐苏护,现今看来,伐冀州一事虎头蛇尾,竟是因为鲁雄之故?这鲁雄将来被姜子牙捉去枭首,料来心在大商。可恨,臣子无能,比之不忠祸害还大!”遂出声打断朝臣议论,道:“众卿容孤一言!”

    帝辛领头,君臣一齐朝申公豹施礼。

    申公豹目光落在鲁雄身上,似笑非笑道:“有道是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冀州侯辱王在先,题反诗,叛逆在后。此事罪证确凿,大王仁厚饶他一次,万乘之尊,岂能再退?鲁卿心怀仁义,孤心甚慰。可卿难道忘了,你是大商将军,当为殷商披肝沥血,讨伐一切不臣!如何施仁德于反臣?”

    鲁雄自感无错,反唇相讥道:“事必有因,苏护一时气急也未可知,擅动刀兵,教民众水深火热,仁德乎?姬昌素有贤名,西方圣人!接旨讨伐冀州,定将全力以赴,不教大王失望。”

    “妈的!”

    申公豹气笑了,二话不说祭起打王金鞭将鲁雄打翻在地,骂道:“你个不臣贼子,若有朔方城在,北、西、南三路诸侯,谁敢异动?朔方城破,只你一人苟且偷生,孤还未找你算账,你又来讨死!”两句话说完,也动了真火,接连打下四五鞭。

    打王金鞭自有神异,连商王身上护体紫微帝气都能打散,更何况是打朝臣。

    只看得鲁雄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是不活了。

    朝臣听了申公豹一番话,也觉有理,尤以武将最为舒心。

    过了一会儿,君臣回过神来。

    见鲁雄血溅当场,帝辛眼皮直跳,暗暗想到国师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他贵为人主,对商地了解最深,真有想打谁就打谁的本事,哪轮得到申公豹耍威风。

    国师是爽了,挨骂的是他!

    帝辛思绪万千,已经能预见到鲁雄身死的影响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国师,你冲动了啊!”

    帝辛下了御阶,一脸愁苦,伸出双手欲要扶起鲁雄,又下不去手,叹道:“把人抬出去,厚葬。”

    申公豹呵呵一笑,环顾一遍朝臣,文官沉思不语,武将喜形于色,心下大定。

    姬发还没长大呢,要提前逼反天下,受益的是殷商。

    元始天尊只保证西岐不被灭掉,其它地方才懒得管,要的就是天命如期进行。

    这天命,是姬昌托孤姜子牙,姜子牙立武王,且等着吧。

    天命降下以前,大商说的算。

    申公豹抛开杂念,轻轻说道:“鲁雄说的其实也有几分道理,驱虎吞狼,削弱一二西周国力也是好的。”

    众臣都腹诽,说的有道理你把人给打死?

    帝辛闻言略有些意外道:“国师的意思是?”

    “便依鲁雄所言,命崇侯虎、姬昌讨伐冀州。”

    申公豹笑一声,继续说道:“子受记好,名与器,不可假人。假以节钺姬昌,届时讨伐冀州,姬昌出工不出力,侯虎能奈何他?取祸之道,不可为之。”

    帝辛恍然大悟,骂道:“好个鲁雄贼子,令孤错付!便依国师所言。”当即写下圣旨,交付小黄门前去宣旨。

    此时四镇八百诸侯,正在显庆殿用宴,由丞相商容陪同。见有天使来到,不知何故,纷纷到前殿迎接。

    天使吩咐北伯侯、西伯侯接旨。

    两位侯爷跪在地上听完旨意,互相看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别过头去。

    等天使走了,姬昌冲商容和另外三位伯侯说道:“诏旨有‘立殿忤君’罪名,不知罪从何来?苏护朝商未进殿庭面君,你我皆知。冀州侯素怀忠义,军功甚厚,午门题诗或是旁人栽赃也未可知……”

    要说这姬昌也是飘了,诏书上写的清清楚楚,苏护题有反诗不告而别,回冀州竖反旗去了。他还在这乱猜乱想,难道他的话比事实更重?

    一旁崇侯虎嗤笑道:“西伯侯不愧圣人之名,眼中无有罪臣。苏护题诗午门,必然有据。大王岂会无故下诏讨伐冀州?”

    “北伯侯此言虽然不假,却有一叶障目之嫌。”

    姬昌长叹一声,满脸悲天悯人神色,道:“苏护乃忠良君子,素无过错。今日犯法,定是大王被人迷惑,错怪于他。兴师问罪于忠良,非国家之幸。”

    崇侯虎瞪起一双牛眼,怒道:“伯侯慷大王之慨,全自身贤名,何谈忠良?本侯耻于你这等小人为伍!”

    姬昌脸色难看下来,将衣袖一甩,道:“既然如此,就请崇侯领兵先行,我随后便至。”

    次日国师府,申公豹得知崇侯虎与姬昌先后离开朝歌,情知大战将起,想到心里那个计划,乐得不行。当夜交代石矶闭门谢客,架起飞剑赶往冀州。

    飞剑迅疾,不过一日夜,申公豹便到漳河渡口,与龙吉等人会合。

第162章 伐冀州

    河水翠绿,几块礁石横卧江心,不知水深几许。目光越过近处矮山向远望去,漳卫河极广极宽,似湖似海碧波千里,装满晚霞。

    申公豹到时正值日落,炎热还未消散,夕阳拉着河面金光向后退去,黄昏不期而至。

    龙吉等人上前施礼。

    申公豹见到菡芝仙、敖湘后头跟着不请自来的火灵,笑容僵硬脸上,干笑道:“火灵怎么也来了?”

    “师叔好不讲理。”

    火灵娥眉倒竖,哼道:“你让我炼制火龙兵时,只说拿去研究‘符宝’玄妙,可没说用来讨伐冀州!”

    一旁几位女仙闻言都愣了愣,看向申公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堂堂大商国师,居然骗小孩子法宝?

    “忘了,忘了。”申公豹哈哈笑了声,忙别过头辨明方向,领着众仙逆流而上,寻了一座高山开辟洞府暂住。

    安定下来后,申公豹一边用法术将舆图显现空中,一边问道:“敖丙去哪了?”

    龙吉道:“敖丙刚走不见,已来报过一次军情,北伯侯离开朝歌时带了五万军马,日夜兼程,明日便到冀州。冀州苏护尚无防备。”

    申公豹点了点头,抬手划出一片水幕,笑道:“青佘子,姬昌现下何在?”

    光幕里青佘子骑在马上,闻言勒停马匹回头望来,抱拳一礼,恭敬道:“姬昌进城后再未出现,若所料不错,他是打着作壁上观的主意,决心违避圣旨。”

    申公豹“呵”的一声,吩咐道:“静观其变,为师自有处置。”挥手消了水幕,转而冲火灵笑道:“师侄,劳你帮我送一封信。”

    “是去冀州下战书吗?”火灵兴致勃勃。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申公豹用法力变出纸笔写几句话,拿火漆封好,连同打王金鞭一齐交付火灵,吩咐道:“师侄去西岐一趟,将书信交付姬昌。进西岐时你将打王鞭拿在手里,姬昌不敢欺你朝中无职,速去速回莫要拖延。”

    火灵把书信和金鞭接到手里,抬头对上申公豹眼神,疑惑道:“师叔,你不会是故意支开我吧?”

    申公豹呵呵笑道:“你刚才也听见了,姬昌按兵不动,这次你去西岐兴师问罪,好玩的很。你真不去?”

    火灵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忽的眉开眼笑,跨上金眼驼便走。

    “申公。”龙吉望着火灵远去身影,轻声道:“此次伐冀州,可是融父山事重演?”

    申公豹摇了摇头,翻手取出红纸葫芦,笑道:“孤已将火龙兵炼化完毕,此次仅需崇侯虎帐下三千人马,便能屠灭整个冀州。红尘杀气少沾为妙,让你们来,有其它事情吩咐。”遂将安排悄声说出,看几位女仙一头雾水也不解释。

    原本故事里崇侯虎讨伐冀州,由苏护献女作为结果,可以说是有过无功,坐实了帝辛因一女子擅启争端,教八百诸侯轻贱殷商。

    这一世,申公豹会让苏护知道大人不讲对错。

    一夜无话。

    翌日傍晚,崇侯虎到达冀州城外安营扎寨,崇应彪作先锋,所带战将有梅武、金葵、黄元济、孙子羽。

    五万大军齐齐整整,红尘杀气冲上九霄。

    才将营寨扎好,就有人来禀报,苏护在营外叫阵,点名让崇侯虎出辕门答话。

    崇侯虎顾不得整点兵马,穿了金锁飞凤甲,跨上逍遥马出辕门,迎面撞见顶盔掼甲的苏护。

    苏护在马上微微躬身,笑道:“贤弟别来无恙,恕我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今上无道,轻贤重色,听信谗言强纳臣子之女为妃,实乃荒淫酒色之徒。依我观之,不日天下必定大乱,贤弟谨守崇城静候天数不好,何故兴此无名之师?”

    “苏护!”

    崇侯虎将刀抽出,勃然大怒,骂道:“直娘贼,午门题下反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罪不容诛!安敢在此饶舌,凭白无故污了本侯耳朵。左右,与我拿下此獠!”

    一旁梅武闻言纵开青骢马,才出三四丈远,便被苏护之子苏全忠使方天画戟抵住。

    战不过二十回合,苏全忠一戟刺死梅武。

    “活捉崇侯虎!”苏护手一抬,三军鼓噪,旌旗如海翻涌。

    冀州大将赵丙、陈季贞率军掩杀,乱糟糟一阵砍,大破崇军,将其逼退十里,掌胜鼓回营。

    一场大战过后,满地残肢断臂,草木仿佛生长的更茂盛了些。

    敖丙从一座土山后转出来,叹了口气道:“人主岂能轻侮,帝辛不晓事,我师父眼睛亮着呢。”

    说罢敖丙将身一扭,使八九玄功变成一只夜莺往冀州飞去,落在帅府屋脊上。

    帅府当中冀州一干文武欢笑声不断,忽的苏护敛了面上喜色,叹道:“今日破崇侯一阵,来日他必广邀援手前来复仇,届时冀州有旦夕祸福。如之奈何?”

    大将赵丙接过话头,笑道:“君侯不必烦忧,前题反诗于午门,后拒王命破崇侯,不赦大罪。依末将看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崇侯虎战败不久尚未走远,此时已然入夜,料他定在原处扎营。我等不若整军再战,夜劫崇营,杀尽他上下一干人等,往投别处,方得进退之机!”

    “善!”

    苏护重重一拳锤在桌案,吩咐道:“全忠吾儿,你领三千人马出西门十里,在五岗镇埋伏。陈季贞统左军两万,赵丙统右军两万,本侯自领中军。即时出兵!”

    屋脊上敖丙听得心惊肉跳,振翅飞起要去通知崇侯虎,半途撞见敖湘,止住遁光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敖湘笑道:“奉申公之命,行云布雨,助崇侯逃出生天。”

    再说申公豹,吩咐众仙完毕后生起变故,菡芝仙落后而行,等龙吉、敖湘领命飞走,转过身来不容置疑道:“请申公将红纸葫芦交付于我,定让冀州全境烽火连天。”

    申公豹眼中诧异一闪即逝,淡淡道:“道友不过太乙天仙,亦不在朝为官,染不得这灭国因果。”

    “申公……”

    “此事断无商量余地!”

    闻言菡芝仙竟将火爆脾气忍住,笑吟吟道:“此时劫气不浓,申公尚能用功,为我挡住红尘。来日杀戒蔓延十方,只申公一人,能战几位神仙?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顾此失彼,总有不忍言时。”

    申公豹久久不语,半晌,将红纸葫芦递出,咬着牙道:“冒犯人主,与辱大商无异,苏护罪该万剐。此一战,孤要冀州上下鸡犬不留!”

第163章 崇黑虎来援

    却说苏护一马当先,趁着夜色亲领兵马踹营,冀州军军心振奋,二次破崇军,期间赵丙阵斩金葵。

    亏得有崇应彪拼死保护,崇侯虎才不至于沦为阶下之囚。

    九天之上敖湘姐弟见状施法引来乌云,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现出元身。

    两条白龙云里遨游,体外滋滋冒着闪电,劈在乌云当中,即使雨水落下。

    再看下方,崇侯虎好走不走,到五岗镇,一头撞进苏全忠布下包围圈。

    瓢泼大雨遮蔽人眼,两方人马只望得清近前一二丈远,对面难分敌友。

    苏全忠声若惊雷,大叫道:“崇侯虎快快下马受死!”

    雨中崇侯虎听了,不知来者是谁,正思索着呢,就见一员小将冲破雨幕,手里大戟急急刺来。

    “苏全忠休要猖狂!”

    黄元济纵马摇刀,上前抵住苏全忠,一片护主忠心可圈可点。

    崇侯虎恍恍惚惚,回过神后眯起眼睛,吩咐道:“子羽速来!”拍马上前。

    三将围杀苏全忠,火轮儿般转动,雨中激战,水花四溅,偶有一抹艳红炸起半空。

    苏全忠愈战愈勇,卖个破绽,一戟刺翻孙子羽。趁崇侯虎失神,又是一戟扫出。大戟扫出一半,不料天降玄雷落在戟上,苏全忠险些落马,半边身子酥麻。

    有这一道天雷相助,崇侯虎只是大腿着伤,被苏全忠划拉开一道口子,忍着痛拍马便走。

    主将带头逃跑,余下大军军心涣散,被冀州人马杀的大败。

    敖丙见崇侯虎逃得远了,松一口气,问道:“姐姐,师父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们去崇城外等待,等明日顺势投入崇侯虎军中候命。”敖湘答。

    滂沱大雨在清晨散去,崇侯虎父子带伤奔逃一夜,人困马乏,收敛残兵败将,五万人马竟只剩下五千。父子面面相觑,都觉心灰意懒。望崇城方向行去。

    期间敖湘姐弟去到崇侯虎面前,将国师令玺亮出,毫不费力的得了监军一职。

    正午时分,崇侯虎隐约听前方轰隆隆响起马蹄声,惊得肝胆欲裂,忙上高处眺望,只见得为首一个将军面如锅底,白眉白须,坐火眼金睛兽,拿两柄湛金斧,正是他二弟崇黑虎无疑。

    兄弟见面,互诉一番衷肠。

    崇黑虎带有三千飞虎兵、两万曹州兵,因听崇侯虎大败,特来援手。

    崇侯虎闻言自是感动不已,整顿兵马,随崇黑虎再到冀州城下。

    敖湘姐弟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困惑,不约而同朝大军前头的崇氏兄弟看去,暗道国师神机妙算。

    崇侯虎前晚攻伐冀州,一日夜接连败下三阵,隔天就传到崇黑虎耳朵里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火灵坐金眼驼,一路上见奇景不看,遇热闹不瞧,紧赶慢赶,花两日工夫到了西岐城前。

    好一座西岐城,堂堂正正摆在开阔之处,四门外竟无一险可守。

    火灵见状不由得想起朔方城,只听人说起过,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朔方城便成了历史的尘埃。摇摇头赶走杂念,信步走进西岐,路遇一枝兵丁,上前拦路问道:“西伯侯府如何走?”

    南宫适看了火灵两眼,疑是神仙,拱手笑道:“请姑娘说明来意,我遣人去向侯爷通报。”

    火灵本想以礼相待,忽的记起申公豹说过的“兴师问罪”,即时收起脸上笑容,从囊里取出打王金鞭交付南宫适,似笑非笑道:“还需要通报吗?”

    “道长请随我来。”

    看了打王金鞭上头字样,南宫适连忙将火灵引往侯府。

    早有兵丁通知姬昌。

    是以火灵到了侯府前面不远处,就看姬昌垂手立在门前等候,笑了笑也不说话,随姬昌进到水德殿,分宾主坐下。

    “冀州侯苏护违逆,连累冀州万民共死,你是要学他嘛?”

    火灵呵呵笑着,不等姬昌回话,从囊里拿出一封书信,道:“国师给你的信。”

    散宜生上前将信接住,送到姬昌面前。

    姬昌早被刚才火灵一句话吓得亡魂皆冒,哆嗦着手拆开信封,细细看来。

    信不长,只短短几句话:今商王明发旨意,令贤伯侯征伐冀州。贤伯侯按兵不动是何道理?莫不是以为身为一镇大诸侯,便能视王命如无物?当年炮打岐山,孤亦有言,贤伯侯若对王命阴奉阳违,打王鞭下莫要喊冤。三日之内冀州城下不见姬昌,孤亲往西岐迎之!

    忽响起“嘭”的一声。

    姬昌吓得扔掉手里酒杯,循着声响处看去,火灵手提着一根金灿灿的长锏,面前桌案粉碎。

    “南宫适,速速点起五万兵马,星夜兼程,赶往冀州讨逆!”

    见姬昌如此痛快做下决定,火灵哪里不知当时猜中,申公豹就是故意将她支开,起身告辞,气呼呼的架起遁光就走。

    才过岐山,火灵听下面有人叫喊,看去一眼,认出是申公豹门徒青佘子,降下云头。

    青佘子打稽首道:“师兄!”

    “青师弟有事?”火灵哼了声。

    青佘子不置可否的笑笑,道:“尊师乃是蓬莱仙首,许多话国师不好与师兄说。是以教我在此等候,有几句话说给师兄听。”

    火灵闻言隐隐感到不安,叫道:“你有话快说,我赶着去冀州。”

    青佘子道:“国师府中神仙,以家师马首是瞻,名列离朱山六部神仙,同生共死,哪怕杀罚临身?师兄虽与我等一家,未进离朱仙班,若在红尘有所损伤,家师不好向多宝师伯交代。请师兄将打王金鞭交付于我,就此回转蓬莱胜境。山高水长,还有再见之时。”

    “原来你们要赶我走?”

    火灵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眨眨眼,黄豆大小的泪珠掉落下来,把打王金鞭丢出,跨上金眼驼便走,才飞二三百里,止住遁光,暗暗思忖:“申公豹拿我三千火龙兵在先,说赶便赶?不好,有诈!”急急返回岐山,哪里还有青佘子身影,自知受骗,无颜再回冀州,朝蓬莱去了。

    凡间本无事,神仙巧作孽。火灵圣母被神仙变化迷惑,将打王金鞭遗失西岐,惹得冀州一战连生几桩变故。

    时隔数年,阐截神仙再度迎来交手机会。与从前不同,经由南极仙翁分赐宝库一事,玉虚上仙补足短板,也不知国师如何应对。

164章 风起云涌

    冀州城。

    苏护得知曹州大军城外扎营,跌坐在椅上,悲道:“黑虎武艺高超,通晓道术,本侯帐下并无一合之敌,冀州完矣。”

    苏全忠连战连胜,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闻言心中甚为不满,叫道:“父亲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北地崇侯虚有其表,谅这曹州侯也强不到哪去。孩儿这便将他捉来!”

    “全忠!”

    苏护叫之不及,看苏全忠往外去了,忙道:“赵丙、陈季贞领兵在后压阵,莫让我儿涉险。”

    却说苏全忠到崇营外叫阵,正中崇黑虎下怀。

    崇黑虎并不教人通知元戎,拿了兵器骑一匹马出辕门,道:“全忠贤侄,你速速回城,请你父亲出来,我有话同他讲。”

    “你这黑脸炭,焉敢占小爷便宜!”

    苏全忠大怒,纵开马,抬戟便刺。

    崇黑虎与苏护曾有一拜之交,此来冀州一为侯虎兵败,二为苏护解围,乃以冀州恩人自居。不料与苏护论个平辈,竟还惹恼了苏全忠,一时也是怒发冲冠。

    二将斗在一处。

    过了三四十合,崇黑虎惊出一身冷汗,见冀州城方向烟尘四起,知苏全忠援兵赶来,拨马便走。

    不想苏全忠紧追不舍,口里骂的愈发难听。

    崇黑虎有心放水,还怕丢了自家性命,忙将湛金斧挂在得胜勾,将背上红葫芦捧在身前,念念有词,将葫芦盖揭开。

    打葫芦里冒出一道黑烟,蔓延开来有网罗大小,发出“咿呀”声。

    后头苏全忠不知危险,抬头看时,铁嘴神鹰早到头顶遮去日光,降下一片阴影。

    “孽畜,看戟!”

    苏全忠抖擞精神一戟刺去。铁嘴神鹰并非一只,早有其它同伴啄了苏全忠身下骏马。马儿吃痛翻倒,将苏全忠压住。

    得亏崇黑虎未存杀心,否则苏全忠有死无生。

    崇黑虎吩咐帐下兵丁将苏全忠捆绑,见赵丙、陈季贞率冀州兵赶到,急令回营。

    这时候敖湘姐弟来到,见两方人马未有死伤,都皱了皱眉。

    敖丙把住元朋枪,敖湘握紧分光剑,也不吩咐曹州兵,自顾自纵马上前,越过崇黑虎把兵器祭起,只一回合便将赵丙、陈季贞斩落马下。

    电光火石之间,崇黑虎脑海里闪过偷袭敖湘姐弟的念头,话出口时却成了。

    “儿郎们,随我冲杀!”

    此一战冀州大败,被砍死砍伤四万余人,少帅被擒,诸战将十不存一。

    敖丙看向崇黑虎的眼神里饱含深意,笑道:“曹州侯久居北地,不知国师脾气,且将苏全忠解回行营,切莫自作主张,祸起时悔之晚矣。”

    “敖小将军,你会昆仑道术,与我也有一家之好,何出此言?”

    崇黑虎有些不解。

    敖丙闻言却不答话,暗暗记在心头,化作清风消散。

    苏全忠兵败一事传回冀州。

    苏护闻言一摆手,仰面望天,呵呵惨笑一声,道:“小儿不听父言,致有此败。本侯乃当世豪杰,今亲子被擒,大将全失,冀州必遭灾祸。只因生了妲己,昏君听信谗言。落得今日田地,都怪本侯生一不肖女,遗祸无穷!不日城破之时,教我一家老小膝行朝歌,囚笼中抛头露面,徒惹人笑。不若手刃妻女尔后自戕,方不失丈夫所为!”说罢提剑走向后边庭院。

    彼时苏妲己月下看花,见苏护进来,笑道:“爹爹,女儿正有一桩异事想说与你听,这荷花见我面后即时沉入水底,十分好玩。咦,你为何提剑进来?”

    苏护见妲己这等天真烂漫,又是他亲生女,握着宝剑的手颤抖起来,含悲忍泪道:“冤家,为你一人,全忠被捉,不日此城亦丢,我与你母亲难逃一剐,宗庙荒芜不远。生你一人,断送苏氏满门!”手中剑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眼中挣扎神色愈加浓烈。

    云板声响,有人大喊道:“请老爷升殿议事,城外崇黑虎讨战!”

    苏护有了逃避借口,返身便走。

    荷塘里一朵花儿重开俏面,蕊里须弥芥子,敖丙探头看着妲己国色天香,想起申公豹交代,再不情愿也得现身,面红耳赤道:“小姐莫惊,在下有一言相告。”

    陡然面前多出一人,苏妲己花容失色,勉强镇定心神,干笑道:“你是何人,有何话与我说?”

    “方才冀州侯与小姐言语,在下听全,不知小姐作何感想?”

    敖丙眼帘垂下。

    苏妲己灿若星辰的眼睛黯淡下来,略有些失神,又听敖丙追问一句,才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又何处偷生?小女子只有一桩疑惑,不知父侯所言灾祸为何。”

    苏妲己艳丽绝世无双,敖丙一颗道心动摇而不自知,闻听此言,不觉妲己套话,实说道:“四月里诸侯朝商,人主听闻小姐绝色,约令尊御书房相见,希冀能求小姐为妃。令尊性情刚烈,措词十分难堪,当面折损人主,半点情面不讲。人主宽宏大量,一时气话欲要法办,事后气消了也就作罢。令尊不知人主苦心,趁夜于午门题下反诗,星夜赶回冀州。方有今日城破之祸!”

    苏妲己长叹一声道:“人主固然有错,尚知大局为重,不与父侯一般见识。他却题下反诗,惹此滔天大祸反来怪我!”

    话一出口,苏妲己情知失言,闭口不语,脑海里浮现方才苏护纠结杀女与否的样子。

    绝色佳人风光旖旎,一笑花开,一悲雪落。

    敖丙默念符文经书,堪堪压住脑海杂念,问道:“小姐可愿随我离开?”

    “去哪里?”

    “朝歌!”

    忽的前殿响起脚步声,苏妲己忙道:“公子去屏风后躲避,莫要出来。”

    长话短说,前不久苏护离了后院,虽怒火填胸,不敢出城与崇黑虎作战,只在帅府大殿唉声叹气,闻听督粮官郑伦回城。

    昔年郑伦年岁尚小,被帝乙封来冀州为官,苏护对其多有防范,只授督粮官一职。

    郑伦听完苏护诉说此战前因后果,情知立功时机来到,立一军令状便往外走。不多时以鼻窍秘术擒了崇黑虎回城!

    苏护闻信忙将郑伦喊到近前问清过程,眼珠子一转,急急跑出殿去解开崇黑虎身上绳索,屈膝跪倒,道:“苏护得罪人主,四海八荒无地可容。又有郑伦冒犯将军,苏护罪当死罪!”

    “仁兄与我有一拜之交,黑虎未敢忘也。”崇黑虎慌忙扶起苏护。

    白云深处,申公豹见状无声叹息一着,偏头看向曹州方向。

第165章 西岐军至

    苏护前倨后恭的原因并不复杂——怕死。

    当面充大拿呵斥帝辛时,他或许还以为自己是个铮臣,后题诗反商敢为天下先,当时心中豪气可想而知,回冀州后一日夜三败崇侯虎,这豪气到达顶峰。

    直到崇黑虎到达,苏护立马暴露出胆小怕事的本性,反抗的心思烟消云散,苏全忠落败被俘,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将过错怪到妲己身上,更加令人不齿。

    此次兴兵讨伐冀州,明面上有崇侯虎五万军马行堂皇之师,一腔热血上报君王。

    暗地里申公豹坐镇漳河渡口遥控指挥,教敖丙、青佘子刺探军情。分四路神仙行不同任务:火灵去信西岐,不让姬昌置身事外;敖湘姐弟投入崇军,因侯虎代天征伐,当保其无虞;菡芝仙乔装打扮遁隐身形,等时机来到再领火龙兵出现。

    其中龙吉任务不重,却是申公豹最为关心处。

    原本故事里苏护是忠是奸申公豹已无兴趣知晓,反正都要送其一刀以固人主威严。

    反倒是崇黑虎闻信驰援崇侯虎十分稀奇,谁报的信?对苏全忠擒而不杀,教侯虎等姬昌来到。事后冀州城外讨战,因苏护避而不见侯虎有意强攻,崇黑虎二次劝阻,教等西岐人马。奇也怪哉!

    再说现下崇黑虎被郑伦拿进冀州,与苏护眨眼间亲如兄弟,真当隔墙无耳。

    申公豹摇摇头,轻笑道:“经此一战,北地无忧矣!”

    曹州掠来遁光,为龙吉所化。数日前申公豹传下惑心术,教她到曹州探听崇黑虎动向,看城中是否有炼气士踪影,今日方才回转。

    两人在云头见礼完毕。

    龙吉说道:“申公,不辱使命。”

    “发现什么了?”申公豹已有了猜测,只是还需在龙吉这里肯定。

    龙吉摇头一叹,道:“我到曹州潜入帅府,只见着崇黑虎之子崇应鸾,动用惑心术,晓得了许多隐秘。崇侯兵出朝歌不久,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金霞童子便到曹州面见崇黑虎,口称‘师兄’。让崇黑虎出兵讲和,一保崇侯性命,二护冀州周全,静待西岐来人,自有两全法子。”

    “崇黑虎是太乙真人的弟子,可能确定?”申公豹问。

    龙吉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据崇应鸾所说,太乙真人只赐宝葫芦给崇黑虎,并未将其列入门墙。若所料不错,崇黑虎是阐教落在北地的一步闲棋,不算玉虚门下。”

    “他可不是闲棋啊!”

    申公豹呵呵冷笑起来,想到原本故事里崇黑虎杀兄夺位,北地拱手让于西周,气不打一处来,道:“我们先回漳河渡,等火灵她们有了消息再做打算。”

    崇黑虎冀州城里用宴,好不欢喜。

    行营里崇侯虎得知二弟被捉,骇的魂飞魄绕,急问道:“你二爷身怀道术,如何被郑伦捉去?”

    掠阵官答道:“二爷与郑伦战不过数十回合,只见郑伦收了降魔杵,身后三千乌鸦兵得此暗号一拥而上,当时郑伦鼻子里喷出两道白光,声如洪钟。二爷瞬时翻落马下,故此被擒。”

    一旁敖湘听了,略回想一遍,想起来郑伦是西昆仑度厄真人弟子,心念纷飞。

    当年融父山救驾,她误入赵陈公主陷阱,险遭形神俱灭之厄,亏了申公豹数年苦功才得还阳。事后曾向龙吉问询过程。知道申公豹为了复活她将度厄真人锁拿离朱山中,后领近万门徒攻打太华,为活一人性命,坐视门徒身死。

    因此敖湘一直心怀愧疚,待青佘子极好,将申公豹赐下法宝尽数转交。

    忽的探子来报,西岐五万军马将至,据此只有十里。

    崇侯虎从二弟被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忙道:“何人领军?”

    “西伯侯姬昌亲统大军,南宫适为先锋,另有西周上大夫散宜生随军听用。”

    敖湘心中生疑,问道:“西岐军中可有一位红衣女子?”

    “未曾见到。”

    崇侯虎这才注意到敖湘,国师府神仙深居简出,他也只是有所耳闻,不曾与其接触过,误以为神仙便是崇黑虎、郑伦那等身怀法术之人。忙道:“敖道长,国师命你亲临战阵,绝非无缘无故。请道长慈悲,救我兄弟一场。”

    敖湘惦记着火灵去向,略有些恍神。

    崇侯虎以为敖湘害怕,叹道:“郑伦有此异术,天下何人能敌啊!”

    这回敖湘听清楚了,“扑”的一笑,道:“崇侯多虑矣。似郑伦那等人,上不得长生久视,下难求神通法力,借一两手异术逞凶罢了。贫道只消使飞剑去个来回,郑伦性命顷刻便休。”

    “道长若能功成,侯虎今后唯国师府马首是瞻!”

    崇侯虎舒身下拜,又道:“道长,我们先与西伯侯会合,再论其他。”

    两方人马相距不远时,已是日头西斜,姬昌在散宜生护卫下来到崇营。

    崇侯虎见了姬昌,想起连日惨败,怒上心头,冷笑道:“姬昌,你为何苟且偷安,不思为国效力,反在西岐坐观成败,违避王命,甚非人臣之礼。”

    姬昌理亏不敢反驳,拱手下拜道:“兵凶战危,轻动不能。西岐到此路途遥远,今日方至,请崇侯海涵。”

    “便宜你了,进帐议事吧。”崇侯虎扭头便走。

    说是这么说,也就是走个过场。事早议好,叫人去冀州城下讨战,诱出郑伦来,再由敖湘飞剑绝杀。

    姬昌闻言摇头不止,劝道:“崇侯听我一言,兵者,凶器也。人主不得已而用之。今上不能向逆臣低头,冀州侯却可俯首请罪。”

    崇侯虎诧异道:“西伯侯此话何意?”

    姬昌笑道:“我让冀州侯将女儿献上王廷,善罢甘休,你我为其求情,如此一保苏护性命,二全冀州万民,不失同殿称臣情谊。”

    崇侯虎不屑一笑道:“本侯到此冀州,恶战数场,损兵折将许多,苏护岂肯因你一纸之书献女?”

    姬昌还待再劝,敖湘说话了。

    “小女子名作敖湘,代国师监军于此。方才西伯侯所言大错特错,我等兵临城下,是因冀州侯藐视人主威严,题反诗于午门。国师有言在先,灭冀州以慑天下。岂能因一女子退兵?教天下万民晓得,错以为大王求美色不得,故动干戈。叛国贼臣,赎罪便能苟活?徒惹人笑。此例绝不能开!”

第166章 闯

    天际一只玄鸟将巨翼展开,掀起夜幕,把阳光碎作朝霞,洒下晨晖遍地。

    云消雾散,风平浪静。

    白额虎背上。菡芝仙一脸怒容,咬牙切齿道:“申道友,你那师兄也太过无礼。我截教与你阐教难道不是一家?他放那等狂言,将两教掌教天尊置于何地,其心可诛!”

    一旁申公豹听着难受,想到将来封神之战开启,自己诸多好友都要去受那一刀之苦,心里无名火起,有拿离朱剑四下里乱砍一通的冲动。

    “我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吗?”

    申公豹心中暗叹一声,摇摇头不再去想,望向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离朱山。

    落在虎儿涯上,菡芝仙跃上虹桥,快步走进离宫。

    等申公豹回到离宫,就看到截教一干人等面带愠怒,乔坤和敖湘在一旁无所适从。

    申公豹四下里一抱拳,说道:“是我连累诸位道兄。”

    “连累连累,你就会说这种话!”

    菡芝仙大叫一声,手指着申公豹,继续说道:“你师兄骂我截教旁门左道,我还说你阐教道貌岸然,一个个的自诩道德,下手不是一般狠毒!元阳之气乃性命根本,旁人收去无用。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就玉虚门下干的出来。”

    闻仲入世多年,不像菡芝仙这般冲动,心中虽怒,面色不变。碍着帝乙走前交代,提点申公豹一句。“道兄,我等前来帮你,是拿你当手足兄弟看待。你却不声不响下山一行,意欲何为?”

    申公豹心里也委屈,下山盗回元阳之气,人去多了无用。

    再说这事因他而起,不好让旁人援手,因此才想悄悄把事办了,没有料到这也会让人误会。

    “二哥请看,元阳之气在此。”

    申公豹取出离朱剑,用导出元阳神通,将六股元阳之气现出。

    众人一一上前把属于自己的元阳之气拿回,看向申公豹的眼神变了味道。

    不提萧升手中落宝金钱玄妙,石山已知的就有灵宝大法师和惧留孙两个太乙天仙落脚。

    申公豹居然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拿回元阳之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其中又以王变最为稳重,怕起内讧,也知菡芝仙意思,直截了当道:“道兄,昨夜我问你,若灵宝等人不来闯山,你是否就此罢手。当时你说他能闯山,你也可以破他洞府。现在我再问你一句,此话当真?”

    申公豹目中露出一分犹豫。便听菡芝仙愤怒大叫道:“若我等有人死伤在他手中,道兄又该如何自处?”

    闻听此言,申公豹心中愈发难受,封神之战尚未开启,天数未定。

    元始天尊虽有轻视他的地方,却无对他不起之处。

    再有如今困局,皆因他先犯贪戒,夺了月合老人蟠桃。

    不占道理,说话做事,自然少了几分底气。

    要是因此叛出玉虚,可真成罪人了!

    菡芝仙见了申公豹脸色,哈哈笑两声,一拱手。“申道友,在下告辞!”甩袖便走。

    “道兄,我等告辞!”王变、张绍紧随其后。

    石矶上前作揖。“申道友,若是灵宝大法师前来闯山,请命人通知于我。”回宫殿休息。

    大殿一下子变得冷清。

    申公豹左右看去,只有闻仲、敖湘、乔坤还在。

    敖湘不必多说,闻仲应是得了帝乙交代不好离开,乔坤是还没收伏萧升、曹宝。

    “诸位道友,倘若灵宝等人今日不来闯山。待到明日,我等去破他石山。”申公豹道。

    闻仲诧异道:“道友,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申公豹唯有苦笑,心里也有着气。

    莫说王变、张绍。便是金鳌岛十天君齐来,布下阵法自是奥妙无穷,但和人动手也就那么回事,连五夷山的散修都打不赢。

    原本世界里十绝阵,个个出阵和人交手,无一例外都是二三回合眼看不支,忙进了阵去。

    真搞不懂哪来的底气,咋咋呼呼的要去主动招惹灵宝。

    “我有金珠在身,性命无虞,你们可没有啊!”

    申公豹心中叹了又叹,不防宫外有人大叫。

    “申道友,我等前来看阵。”

    是萧升的声音。

    “倒是会挑时候。”

    申公豹冷笑一声,冲乔坤拱手一礼道:“乔道友,你用功的时候到了。”又吩咐敖湘。“湘儿,去把石矶娘娘请来。”

    此时才是隅中时分,谁能料到灵宝等人来得这般早。

    萧升、曹宝穿青衣、佩长剑,站在最前。身后是一身红色朝服的月合老人。和大腹便便,一脸福相的惧留孙。

    再之后是书生模样的洪锦。

    还有身长九尺,不怒自威的灵宝大法师!

    出了离宫,申公豹也不多说,轻声道:“乔道友,你去会他一会。”

    乔坤领命飞出红沙阵所在,笑道:“萧升曹宝,你二人不在五夷山清修,到此是为何故?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掺和的,须知刀剑无眼,若丢了性命,可怪不得旁人。”

    申公豹听着好笑,心想乔坤这人虽然傲气,可放出去恶心敌人,却是极好的。

    那边萧升和曹宝闻言脸涨成猪肝色,大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速来授首。”

    萧升仗剑而出,和乔坤动起手来。

    不过三四回合,乔坤抬手放起一颗明珠。

    “来得好!”萧升笑一声,将落宝金钱丢出。

    不料乔坤忽的收回长剑,在手上划个口子,鲜血淋漓。

    正好这时落宝金钱也到,碰着乔坤手上鲜血,立时悲鸣一声掉落在地。

    落宝金钱,落尽天下法宝,终有被他人落下时候。

    乔坤目现贪婪神色,俯身拾取金钱,反被萧升曹宝一拥而上,二剑相交一声响,丢了性命。

    “老师,弟子今日开杀戒!”

    申公豹冲着昆仑山方向拱手下拜,转过身来使离朱剑去个来回,将萧升曹宝二人斩杀当场。

    惧留孙救之不及,又看申公豹和闻仲返身进了红沙阵,怏怏而回。

    哪知地上死去三人显出劫气。

    如果灵宝也从后世穿越而来,一定会不由自主的叫出个“草”字。无奈何取出符纸,把三人魂魄收了。

    红沙阵中,八卦台上。

    申公豹看向闻仲。“二哥,这阵法你会不会用?”

    闻仲尴尬一笑,看向地上花篮里的炼神沙。“等下有人进阵的话,道兄把这炼神沙丢出去试试?”

    申公豹嘴角一抽。

    开什么封神玩笑,炼神沙诡异莫名,人沾之即成飞灰。

    没有运用法子,谁敢随意触碰。

    “去宫内广场。”

第167章 世界之上

    惧留孙的捆仙绳还需暗中施展,敖丙使出黄绳光明正大,一闪隐遁虚空,二闪建功,将崇黑虎与苏护抽下马去,捆的结结实实。

    城楼上定身侯自叹不如,悄声说道:“杀那女子,乱这小贼心神!”

    斩妖侯眸光一闪,口中念念有词,把柳叶飞刀祭出。

    敖丙正要提枪迎上,冷不丁察觉到刀光冲身后飞去,惊得魂飞九霄,抱着苏妲己翻落马下,后背生疼挨了一刀,“哇”的一口血吐了苏妲己满头满脸。

    “公子!”苏妲己感动不已,喊了一声又见刀光掠来,忙道“小心”。

    刀光落下,敖丙背上现出栲栳大一块黑色龙鳞,将刀光弹起几十丈高。

    趁此间隙,敖丙站起身来猛地大喝一声,化作神龙跃起。

    定身侯、斩妖侯跳下城楼。

    三人在半空碰到一处,轰的一声巨响,炸起漫天白光。

    这时候冀州城外,崇侯虎、姬昌、敖湘各乘一马,领着两万军兵到冀州城下讨战。

    见白光炸起,敖湘心知敖丙办事途中出了变故,正待说话,就见三道霞光从天落下,翻身下马,拱手道:“国师!”

    姬昌与崇侯跟着下马行礼。

    “无须多礼。”

    申公豹偏头看向冀州。

    又是霞光落下,来的是太乙真人、玉鼎真人、黄龙真人。

    玉鼎真人手握住斩仙剑,跟着看了眼冀州城,似笑非笑道:“师弟,好久不见了。”

    申公豹心道不出所料,苏妲己是封神之战一颗重要棋子,此行岂会没有变故?尽管如此,闻言也把眉头皱起,有心试试斡旋造化神通的威力,怕误了城中敖丙,吩咐道:“龙吉,你与敖湘、青佘子领教下三位道友高招。”

    龙吉“呵”的一笑,挑了太乙真人;敖湘对玉鼎子;青佘子对黄龙子。

    申公豹视满空法术玄光如无物,信步走到冀州城东门,拿手一拍腰间挂着的离朱剑。城门应声翻倒。朝里头走去,满地狼藉,敖丙血染征袍苦苦支撑。

    许是苏妲己艳丽绝世非虚言,前生来世难再逢。极度混乱之中,申公豹最先望到的是这青史留名的“妖妃”,不由得失声发笑。

    苏妲己,封神第一可怜人。在恩州驿落得个魂飞魄散不算,肉身也被占据。迷惑帝辛的分明是千年老狐。“妖妃”的名头,却牢牢扣在苏妲己头上。

    申公豹“唉”了一声,口念:“无光无香,暗暗玄章,鸣玄凤鸟,花开成汤。有吾全真道,照耀十方!敕令:禁仙。”

    定身侯、斩妖侯,连同敖丙一起,骤觉体内法力耗空,迫不得已停了手,失却行动能力。

    两三万兵丁见状提刀砍去,尚未近前,恍若被巨石砸中,躯体四分五裂。

    更远处的兵丁,犹如秋天里的稻谷,日落时的海浪,一波波翻上天去,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事实上,申公豹只动用了两成不到的法力。

    “这就是大罗神仙的力量吗?更上面的混元又是何等风光?”

    申公豹挥手放出白额虎,将敖丙抱上虎背,看向跌坐地上的苏妲己,明知故问道:“你是苏妲己?”

    “道长是敌是友?”苏妲己看了眼昏迷过去的敖丙,嘴唇都快咬破。

    申公豹却已不再答话,心里泛起一股子无趣,觉得人间其实挺没意思的。

    大抵这就是大罗神仙不染红尘的原因吧。

    城池?国家?一座海,一片大陆,大罗神仙或毁或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大罗神仙在人间行走,好比人在沙滩玩耍。

    天地万物,在大罗神仙眼里,与一碰就碎的沙塔无异。

    “为什么要有封神劫难呢?”

    申公豹笑了声,将苏妲己扔上虎背,转过身朝冀州城外走去。

    等申公豹的身形消失在城门处。

    定身侯、斩妖侯身上禁法不解自去,双双摔坐地上,看向彼此。

    “飞剑传书,请大哥做决断吧!”

    冀州城外。

    申公豹领着白额虎朝崇营走去,并没有出手降服太乙三人的意思。

    因他晓得,太乙等人没有倚仗的话,不会到这来,与其莽撞行动,不如静观其变。

    又到崇侯、姬昌面前,申公豹起了玩心,转过身拿手一指,问道:“二位侯爷,大商有此神仙助力,可能千年万年?”

    崇侯与有荣焉,大笑道:“有国师一日,大商永年!”

    姬昌弓腰作揖,道:“我大商德载天地,自然与世长存。”

    “西伯侯此言出自真心?”

    申公豹拍了拍姬昌肩膀,道:“都说出口有愿,西伯侯发一个誓来。”

    姬昌自幼修习先天八卦术,无一不准,来时算过一卦,此行有惊无险。闻言并不多想,随口说道:“若我此言非是真心,愿受五……”

    忽的平地一声惊雷,来的神仙让申公豹始料未及,竟是九天玄女。

    哪还有心情再管姬昌,申公豹招呼一声,让龙吉等人撤回军阵,之后看向玄女,眼神复杂,道:“当年贫道能出玉虚,全赖娘娘护持,恩德不可不报,请娘娘道明来意。”

    “元贞君,你来,我有话与你说。”

    玄女笑一声,纵起火轮飞入云海。

    申公豹架起剑光紧随其后,须臾到了地方。

    昆仑西北,万里雪山。

    玄女走向一座高峰,边走边说道:“当年共工与颛顼争当人主,共工口服心不服,至此造孽,欲要人间同其陪葬。共工虽为大罗,上头还有混元。不周山现,阐截二教,天庭幽冥一齐出力,无力阻止天地合拢。还是女娲娘娘落入凡间轮回九世,方才寻到采石补天之法,证道混元。”

    说着话的工夫,申公豹随玄女走到山顶,放眼望去,崇山峻岭一片雪白。

    他明白了玄女的意思,苦笑道:“娘娘是想跟我说,大罗神仙乱世,混元共诛么?”

    玄女回过头来,道:“元贞君,你道行得来不易,何必流连人世,惹此红尘杀劫。不若回天安坐仙宫,静候大劫行过,那时节镇守一方世界,称仙君天帝,岂不美哉?”

    “这是娘娘的意思,还是……大天尊?”申公豹问。

    玄女笑道:“你对龙吉公主有意,大天尊心知肚明,愿为你二人赐婚。”

    “我不喜欢赐。”

    申公豹呵呵笑了起来,眼神愈发坚定,道:“孤为大商国师,言出必行,冀州非灭不可。”

第168章 安排

    九天玄女对申公豹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意外,摇了摇头,道:“久闻元贞君道法高绝,想来不日便有机会领教,幸事一桩。届时本座长剑出鞘,必不至无功而返。”

    申公豹目送九天玄女飞走,拱手下拜道:“娘娘对贫道有恩,战场相遇,贫道自当退避三舍。”

    夜幕落下,两方人马暂息兵戈,各回行营,待来日厮杀不迟。

    崇营。

    申公豹坐在帅案后头,左手边是崇侯虎、姬昌、南宫适、散宜生;右手边是龙吉、敖湘、青佘子。敖丙受伤,现下在后营由苏妲己照顾。

    众人以为夜里升帐,是要商议继续讨伐冀州还是暂时退走,不料申公豹语出惊人。

    “苏护午门题诗本就罪及全家,今又勾结北海叛党,自绝生机也。依孤看来,当将冀州屠灭,让天下诸侯以苏护为鉴。尔等意下如何?”

    姬昌面色大变,脱口而出道:“国师,可否让我进城一探?若能说降苏护,免除此番刀兵,不失仁德。”

    “西伯侯,要与你说多少次苏护非死不可,你才能知此事重要与否?”崇侯冷笑。

    姬昌眉头一皱,道:“崇侯此言差矣……”

    “够了。”

    申公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敲敲帅案打断争吵,道:“崇侯莫要置气,你如今帐下兵马不足五千,加上曹州侯带来兵丁也才三万。岂好与西伯侯争吵?”

    姬昌额头冒汗,到申公豹面前跪倒,哆嗦着嘴唇道:“国师莫要说此诛心之言,下臣惶恐。”

    申公豹不搭理,又道:“曹州侯现下在冀州城内受苦,孤纵有霹雳手段,总也不得施展。索性先将苏全忠赦还,让苏护放了曹州侯再说。此事交由西伯侯全权处置。”

    姬昌顿首领命。

    申公豹笑了笑,继续说道:“龙吉,你们三人持孤手命,往崇城、曹州、恩州各调五万精兵到武当山下听用。”

    龙吉好奇问道:“方才国师与玄女娘娘说了些什么?”

    众位神仙都看向申公豹,便连崇侯虎等几个凡人也是一脸探究神色,神仙虽说没见过,还能没听过?他们也不是傻的,看出来申公豹和九天玄女是同一个等级的神仙。只怕玄女未走,加上新到的那三位神仙,国师不能对付。

    申公豹不答反问道:“龙吉,你们现在出发,明天日落前不能赶回吗?”

    “国师惯会偷懒。”

    龙吉扭头便走,敖湘、青佘子冲申公豹一抱拳,跟着离开。

    申公豹忍俊不禁,摆手叫道:“西伯侯也请回吧,我等今夜安危,都靠你维持了。”

    西伯侯一走。崇侯虎十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问道:“国师,白天里你进城顺手救回曹州侯也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申公豹闻言乐了,笑道:“崇侯好奇心不轻啊!你只看到眼前,不知后头故事。”

    “请国师指点!”崇侯虎忙为申公豹添一杯酒。

    也不知是殷商太失败,还是帝辛一个人的原因,四镇八百诸侯,抛开商地不谈,对大商忠心的也就崇城一地。至多再加上个郑伦,郑伦最后还被打的心灰意懒,叛变了。

    不然说闻仲是殷商的擎天白玉柱呢,请截教道友一请一个准,为大商赴死都没二话。

    如今还要加上申公豹这个架海紫金梁。与闻仲不同之处在于,申公豹不会随意请来道友。本来是想的,那日拜访赵公明,其实就有请其出山的意思。赵公明反过来劝他遁世,他也就放弃了。

    大罗神仙不主动入劫,劫气找不到大罗神仙的头上。

    封神榜是空白的还是名姓列好只有元始他们师兄弟知道。

    但像赵公明、云霄娘娘那等大罗神仙,铁了心在洞府苟到天荒地老,即便封神榜上有名,阐教还能打上门去不成?要是能的话,通天打算灭世时被鸿钧阻扰,元始、太上老君无缘无故坏方外大罗性命,鸿钧就撒手不管?

    道理,有时能讲,有时不能出口,重点在一个度。

    申公豹早已无心封神成败,只想着事前无愧,事后不悔,所以现下才与崇侯虎闲聊,行教导之责。

    念头转过,申公豹拿不定崇侯虎智商,把话剖开了讲,缓缓道:“若孤将曹州侯救回,营中苏全忠的作用,便是项上人头送给苏护。届时苏护铁了心反商不说,与北海叛党勾结一事再无顾虑。如此其实也好,孤亦能心无旁骛屠灭冀州。”

    崇侯虎“哎呀”叫了一声,面红耳赤老半天,憋出一句。“国师对舍弟大恩,侯虎铭记在心。”

    “崇侯言重了。”

    申公豹眼皮一跳,抿了口酒,继续说道:“苏护必死,冀州必灭,崇侯须记好,此为孤手里定数,旁人不能更改。苏全忠送还冀州,换回曹州侯。孤为何要让西伯侯负责,崇侯可知?”

    崇侯虎打量申公豹脸色,暗暗奇怪刚才哪里说错话了,闻言不急着回答,心里想了又想,有些迟疑道:“西伯侯畏避王命,想着置之事外,几次三番教我罢兵,不知何故又领兵至此。依末将看来,他此行是想居中说和,让苏护献女赎罪便是。个中惊险敖道长白日里与我说过,这苏护是想让大王背上个‘为美色妄起兵戈’的无道罪名啊!”

    说着话,崇侯虎想起姬昌险恶用心,咬牙切齿,又道:“西伯侯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明日进冀州城,定与苏护商量两全之策。”

    “崇侯不笨嘛。”

    申公豹呵呵发笑,抬起酒杯示意,喝完酒,问道:“崇侯可还有话说?”

    崇侯虎晓得国师考较,想了想,道:“只与西伯侯三个时辰,若其延期归来,立斩不赦。”

    “就依崇侯。”

    申公豹拍拍手,站起身来,道:“对了,崇侯帐下拨付三千力士到五岗镇候命,届时有神仙持孤印玺前去接管,令力士听其号令。明日一早等姬昌进了冀州城后,大军往武当山方向退九十里地扎营。”

    “谨遵国师谕令!”

    且说姬昌出了帅帐,被冷风一吹,裹了裹身上大衣,才察觉出了一身白毛细汗,用眼神示意南宫适、散宜生不要说话。

    三人一行,往西岐军驻地走去。

    回到帅帐,南宫适大叫道:“速速取来火盆。”

    散宜生到一旁搜寻美酒。

    忙活好一阵子,三人落座。

    有了火盆取暖,姬昌好受不少,长叹一声道:“我自思无对不起大商之处,国师防备我是为哪般?”

第169章 姬昌使冀州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向来都是风平浪静,一如此时的冀州地界。

    南宫适一介武夫,知姬昌话非是说给他听,只在一旁烤火,并不发表意见。

    散宜生脸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半晌才道:“国师不喜侯爷,世人皆知。侯爷现下该想的是如何脱此泥潭回返西岐,莫要作了他人手里尖刀而不自知。”

    “大夫此言何意,莫非本侯此行有杀身之祸?”姬昌一脸惊疑。

    散宜生叹道:“只怕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更怕明日前往冀州换人,是国师借刀杀人之计。此行关键在于,侯爷是否要为国师剿灭冀州?若是,作一听话臣子,助国师功成便是,舍了仁义之名虽然可惜,却能保住身家性命。若侯爷心存侥幸,还想着居中说和搭救苏冀州的话,须冒一场险。”

    姬昌忙道:“如何冒险?请大夫教我。”

    散宜生目光一黯,转瞬又亮起来,想到自个投在西周,不就是因为姬昌素怀仁德,有尧舜之风吗?明哲保身固然可喜,舍身取义更为珍贵。一念闪过,斩钉截铁道:“我之计谋说来容易,只消遣一使者去往朝歌面见大王,极尽言辞夸奖苏护之女娇俏艳丽。大王闻言定然动心,届时再说国师不肯苏护献女赎罪之事。大王亲临冀州亦有可能,那时侯爷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姬昌喜忧参半,道:“此计虽妙,却怕大王不敢。”

    “侯爷可在这大军里见到了火灵道长?”散宜生呵呵一笑。

    姬昌跟着笑起来,点了点头,心里大石总算落地。

    冀州城。

    元帅府灯火通明,一如外头崇营议事时。

    苏护坐在帅案后头,左边是崇黑虎、定身侯、斩妖侯;右边是太乙子、玉鼎子、黄龙子。

    按说太乙子等阐教上仙到来,定身侯与斩妖侯就该晓得此行徒劳,不知何故仍在冀州停留,要为苏护守家。苏护乐得有人相助,听之任之。

    再说崇黑虎,时隔多年再见太乙真人,激动不已,时不时的掠去一道目光,想与太乙子私下说话,总也寻不着机会,暗自神伤。

    要说难过还得属苏护,心里哇凉哇凉的,白日里敖丙劫走苏妲己,绝了他一线生机,事到如今还未自戕,只因崇黑虎说西伯侯不日便至。

    想那西方圣人久负贤名,必不忍看冀州生灵涂炭。

    他们坐在一起,论不出个大小来。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阶下囚”崇黑虎咳嗽两声,提议先将城中兵丁分派四门,再遣探马外出,看西岐大军是否到来。

    苏护依言照做。

    一夜天光。

    太阳升起一半时,苏护巡视城楼完毕,回到元帅府。探马几乎前后脚来禀告,说西伯侯带一位将军,押着公子苏全忠正往冀州城赶来。彼时元帅府里人多眼杂,听闻姬昌来到,都上城楼观看。

    只看得:天生圣人西伯侯,威风凛凛逍遥马。头顶漫天祥云,胸前一团和气。手拿彩凤飞金剑,腰系七星紫铜鞭。苏全忠头前领路,南宫适从旁追随。

    太乙真人击节赞叹道:“西方圣人,名不虚传!速开城门迎接。”

    “理当如此。”

    苏护即时命人放炮开城,亲领五百兵丁,吹吹打打,步行出城相迎。

    众人来到姬昌面前,齐齐躬身道:“拜见西伯侯。”

    姬昌滚鞍下马,双手虚托,叫道:“姬昌无能,解不得冀州苦难,安敢当诸君如此大礼?真教姬昌羞愧啊!”

    苏护上前扶起姬昌,与其把臂面向冀州,笑道:“贤伯侯有心了,先随我进冀州用酒,再论其他。”

    大众回城,一路上闲谈不止,足费去小半个时辰才到元帅府。

    想起临行前崇侯虎说过的三个时辰期限,姬昌暗地里叫苦不已,陪着苏护吃几杯酒,晓得在座人等身份以后,眼皮直跳。

    崇黑虎是苏护的把兄弟?袁福通手下两个侯爷要帮苏护守城?昆仑山神仙也来为冀州解难?还有个没露面的九天玄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护又劝姬昌一杯酒,问道:“侯爷,昨日小女妲己被一蓝衣少年掳走。据定身侯所说,小女与那少年都被国师带回军营,不知侯爷可曾见过?”

    “这……苏公不知,国师行事向来不许旁人置喙。”

    姬昌尴尬一笑,心里恨死了申公豹。

    把人家女儿抓了,再拿人家儿子来换崇黑虎,坑谁呢!

    念头闪过,姬昌看向崇黑虎的眼神都有点古怪了,离座到苏护面前深施一礼,道:“姬昌此次前来冀州非为别的,奉了国师口谕,要以苏公子换回曹州侯,请苏公成全。”

    苏护还没动作,太乙子一个眼神,黄龙子就三步并作两步,将姬昌扶起。

    “此事,便依西伯侯。”

    太乙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这话。

    可把苏护给恼了,冷着声道:“都说西伯侯仁义无双,不想也有被强权压迫的时候。也罢,既然西伯侯要来灭我冀州,我苏护接着便是。”

    姬昌在黄龙子搀扶下直起身来,双眼饱含泪水,哽咽道:“当日立殿忤君,姬昌曾谏人主赦免苏公,苏公为何又在午门题下反诗,教我无颜开口。崇侯伐冀州,姬昌冒着违避王命的风险按兵不动,闻苏公杀天兵四万有余,再无袖手旁观理由。今时今日苏公陷入死地尚不警醒,教姬昌为之奈何?”

    苏护长叹一声,仰面惨笑道:“冀州真就没有生路了吗?”

    姬昌环顾,目光着重落在太乙子等人身上,沉声道:“国师昨夜发下调兵号令,不出三日既有二十万精兵陈在冀州城下,那时城中万民无生矣。值此危难之际苏公万不能优柔寡断,舍一女儿,可解冀州之围,有何不可?”

    “小女已落入国师手中,与大王为妃是必然的事情。”

    苏护摇摇头,反问道:“西伯侯让我从哪里再找一个女儿献给大王?”

    这时候探马来报,城外朝廷兵马往武当山方向退走。

    姬昌面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就看苏护拍了拍手。

    从两旁厢房涌出五百刀斧手。

    南宫适见状踢翻面前桌案,拔剑出鞘跳到姬昌身边,大叫道:“谁敢上前送死!”

170章 赤胆忠心南宫适

    太乙真人道声“且慢”,一双冷眼看向苏护,道:“侯爷要图一时意气行此恶事,莫怪贫道用霹雳手段。城破之日,冀州万民生死如何贫道不知,侯爷宗庙、祖坟定然无全。”

    “你……”

    苏护猛地看过去,与太乙子眼神一对上,犹如大冬天里被凉水浇头,怯弱的毛病又犯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头浮现。就此认怂还能是名义上的冀州侯。但有不从,外头兵马都能省了攻城的事,因为太乙子会立即灭了他。满是不甘的叹道:“退下。”

    等五百刀斧手全数撤走,南宫适才将长剑垂下,至始至终握剑的手极其沉稳。

    姬昌仍旧低着头,恍若这变故与己无关,若无其事道:“昨夜苏公子便到本侯帅帐歇脚,直到本侯出营前都未曾接到过撤兵命令,苏公子可以作证。”

    崇黑虎在此,苏全忠不敢造次,又看崇黑虎对太乙子三人毕恭毕敬,心神都有些恍惚,未曾料到苏护两日功夫性情就变得如此乖张。

    此时众人目光一同掠来,苏全忠也感受到不小压力,实说道:“确如西伯侯所言。”

    “呵,苏冀州无德无能便罢,容人之量也无。”定身侯嘻嘻一笑。

    姬昌眼中精光暴闪,一瞬间想到好多,眼角余光扫了太乙子等阐教上仙一圈,不敢肯定。试探道:“定身侯莫要如此,我等齐聚此处,是为苏冀州解难,不使人主行此无义之战。当受苏冀州节制,万不可自乱阵脚。”

    太乙子嘴角噙着一抹笑,看了眼崇黑虎,冲姬昌拱手道:“请贤伯侯为冀州万民着想,领冀州事总管征伐,为我等退去国师。”

    玉鼎子,黄龙子紧随其后;定身侯、斩妖侯有样学样;崇黑虎快走两步拉着苏护一起躬身。

    姬昌心下急急思索,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想起出营前与他分手前往朝歌的散宜生,抛下他领着兵马后撤武当山的申公豹。

    二十万兵马旦夕可至,散宜生有功亏一篑之危,留给冀州的时间不多。

    再看冀州松松垮垮,苏护全然不能主事,姬昌做下了决定。

    “姬昌至此本为国师所托,为曹州侯而来,不想诸君误我仁德,强留本侯于此。不得以,厚颜暂管冀州,为诸君解此一难。”

    姬昌随即将南宫适带到一旁,简短交代了几件事情。

    武当山。青山绿水,鸾飞龙鸣,十成十的一块福地。

    主峰上申公豹睁开眼,眼里火光闪烁,不禁喃喃出声:“火灵怎么还没回来?”

    崇侯虎赶来,言说:“国师,南宫适求见。”

    须臾,申公豹走进帅帐,见只有南宫适一人,别说崇黑虎了,连姬昌都没回来。又好气又好笑,也有点小小的惊讶,姬昌居然连军令状都敢视若无睹?

    “南宫适……跪着跪着,没让你起来。”

    申公豹径朝帅案后走去,路过南宫适身边时,伸手按住南宫适脑袋推了推,笑道:“真是一条好狗。”

    南宫适气得脸面发紫,就听申公豹问姬昌怎么没回来?强压下怒气,不无讥讽道:“西伯侯今早一行,得冀州侯府文臣武将神仙凡俗出城相迎,进了城后元帅府里说明来意,冀州侯一口答应释放崇黑虎。期间神仙敬酒……”

    “砰”的一声。

    南宫适话说一半,被申公豹挥手一道毫光打翻在地。

    “孤问你,姬昌怎么没回来?”

    申公豹说话同时,给了崇侯虎一个眼神。

    崇侯虎本想上前,念头转过,看了眼一旁的崇应彪。

    崇应彪抢步而出,一把攥住南宫适发髻,连踹四五脚上去,把南宫适踢的口鼻一齐流出鲜血。

    南宫适先前受气,现下受伤,神智愈发不清醒,只凭一份忠心硬撑,笑道:“西伯侯被冀州侯强留城中,教我回来传一句话给国师:苏公来日成为国丈,国师如何自处?”

    申公豹端杯喝茶。

    崇侯虎便知心意,刀不出鞘,照着南宫适胸口连捅了七八下。

    “申……”

    南宫适正待起身,却被崇应彪狠拽一下头发,砂锅大的拳头出现眼前,连着三四拳砸过来,脑袋晕晕昏死过去。

    “天黑前孤要知道冀州城里故事。”

    申公豹一甩衣袖,出了帅帐,刚把白额虎放出,猛地想到九天玄女也在冀州城里,他若就此离去,冀州军来劫营,崇侯虎父子无生矣。想了又想,索性留在营里再等两天,看火灵会不会回来。

    却说崇侯虎目送申公豹离开以后,转过身来笑道:“我儿,你的机缘来了。”

    “请父亲指点。”崇应彪不解其意。

    崇侯虎抬手虚指,笑骂道:“有空你也动动脑子,冀州打下来后总归是要派人镇守,你这时候不在国师面前表现,还等什么时候?”

    崇应彪大喜,叫道:“儿定不负父亲期待。”

    崇侯虎点了点头,淡淡道:“这严刑拷打讲究颇多,我儿只需记得,十指连心,目通心房……若这南宫适是铁打的,便拿刀子削割,铁人总不能活剐吧,呵呵。”

    话声落,崇侯虎也出帅帐。

    崇应彪本就是好勇斗狠之人,闻言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打心底里涌起一股异样感觉,忙招呼兵丁进来,将南宫适捆在木桩之上用冷水泼醒。

    问一遍问题,得到答复以后,崇应彪想也不想,先把南宫适十个手指头切了,照前施为,问完第二遍话后又把南宫适眼睛扎了。

    许久。

    崇应彪看着眼前问了十七八遍都不曾改动一字的口供,皱了皱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问道:“再不说实话,可就是千刀万剐之刑了。”

    行刑小兵笑嘻嘻的撒一把盐到南宫适身上,面色一变,探手摸了摸鼻息,返身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公子,他死了。”

    可怜南宫适西岐大将,整日里巡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冀州,寸功未立,先死在了崇应彪手里。

    申公豹拿到供词以后,半晌才道:“存仁义而不失铁血,西周有姬昌在,何愁不兴啊!”

    “国师,西岐军如何处置?”

    崇侯虎眼里闪过一抹残忍。

    申公豹笑了声,摆摆手,出帅帐往武当山上走去,头也不回道:“等龙吉公主调来兵马,再把西岐军屠灭吧,为姬昌职掌冀州作贺。”

第171章 战起

    神仙与凡人的区别在于种种不可思议之事,于有缺中生出无缺,在毁灭里寻到生机,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封神世界的诡异也在这里,神道不全,仙道亦非无缺。

    大罗神仙以下,伸出脖子去让凡人拿神兵利器砍上一刀,立即就死。

    死后不入封神榜的话,成那尸解仙、鬼仙、阴神,更多的是被罡风吹散,总之再也无缘大道。

    这就是封神世界,只要满足了杀死神仙的条件,凡人亦能伐仙。

    最可怕的当属人间杀气暴动,量劫升起时,混元大罗金仙也不敢轻涉红尘。

    申公豹被帝乙尊奉为大商国师,运道与天命玄鸟相连,同旁的神仙虽有区别,却也做不到视杀气于无物,自由不到哪去。

    例如现下发生冀州侯苏护造反一事,申公豹就清晰的感受到了大商气运的流逝。

    按照原本故事走向,苏护献女赎罪,帝辛得了妲己,他们是两全其美了。受伤的是天命玄鸟,是大商气运。

    若要阻止这一丝气运流逝,当行霸道,杀得人头滚滚,杀得天下诸侯梦里都对大商讳莫如深。

    一人叛,灭一国。

    举世皆反,举世屠尽。

    帝辛八年六月初六,崇侯子崇应彪拷南宫适,知西岐姬昌与反贼苏护暗通款曲。时有国师申公豹自崇城、曹州、恩州调兵,合计十五万人马,于武当山下剿杀西岐军。是时血染星空,杀气如有实质接天连地,形成一根“天柱”。五万西岐人马一个不留,尽数被杀。此战过后,武当山方圆百里草木为之三年不生。

    拿着帝辛密令返回冀州的散宜生,半途中闻迅吐血落马,摔断了腿。

    武当山。

    龙吉、敖湘、青佘子回营复命。

    明明是三个人,却仿佛将五万条阴魂带进山中,恍惚间似有鬼哭狼嚎在耳边响起。

    敖丙带着苏妲己给诸位得胜归来的“大将”倒酒,迎着一缕缕调笑目光,红了脸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青佘子提议道:“武当山距离冀州虽然不远,却也不近,如今我等兵强马壮,不若连营百里,将冀州城重重包围,不使一只飞鸟走脱。”

    申公豹“嗯”了声,笑道:“玄女娘娘对我有恩,我曾说过战场之上相遇,先行退避三舍。料想我不向山走去,山也会向我走来。谁知冀州城中尽是无胆鼠辈,妄图以一隅之地抗衡天兵。也罢,便去冀州城下决出胜负吧。”

    龙吉好奇道:“西岐军全军覆没,按说这会儿消息也传进冀州城里,缘何苏护等人视而不见?”

    申公豹喝了杯酒,道:“他们在等玄女娘娘。”

    龙吉又问道:“何以见得?”

    申公豹笑着说道:“玄鸟娘娘昔年辅佐轩辕黄帝战胜蚩尤,行的乃是王道,堂皇之师势不可挡,不屑于用阴谋诡计。如此也好,兵对兵将对将,痛痛快快杀上一场,也就天下太平了。”

    话虽如此,可在场任谁也不会觉得讨伐冀州容易。

    毕竟那可是九天玄女,天界第一战神,人间无双兵仙。

    ……

    七日后,十五万大军来到冀州城,旌旗如海,剑戟如林。

    “申”字帅旗迎风招展,面对着冀州北门。

    申公豹坐镇帅帐总领三军,命龙吉统左军围东门,命敖湘统右军围西门。

    留下南门不围,却有菡芝仙在五岗镇依法炼制火龙兵,做好对付飞虎兵、乌鸦兵的准备。

    话说回来,屠杀西岐军时,曹州兵披肝沥血,教申公豹好不欢喜。事后才发现崇应鸾弃了大众,单把飞虎兵带上,趁乱遁往冀州与崇黑虎会合了。

    此时再到冀州城下,申公豹想起飞虎兵一事不觉可惜,反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飞虎兵若敢出现在冀州军里,曹州归入大商版图矣。

    崇侯虎走进帅帐,尴尬道:“国师,没粮了。”

    沉浸在未来故事里的申公豹回过神来,诧异道:“没粮了?崇侯不是说笑吧。”

    崇侯虎硬着头皮道:“自国师改制以来,北地兵事行动,需由太尉亲手签发调令。或大王降下诏书,临时任命一将节制兵马。先前下臣所带兵马出自王廷,一应粮草由朝歌承担。国师新调十五万人马,其中五万出自崇城,下臣可以解决。至于曹州与恩州的人马……”

    申公豹抬手拍了拍脑袋,自嘲一笑道:“是孤疏忽了。来人!”

    帐外敖丙走进来。

    申公豹吩咐道:“带着你的苏小姐回国师府去,教石矶娘娘领乾部神仙前来助阵。去信丞相府,教商容上书大王,派殷破败来冀州统领三军。”

    敖丙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师父,石矶娘娘也来这里,谁坐镇国师府?”

    “你就留在国师府陪你的苏小姐吧。”

    申公豹气笑了,见敖丙领命而走,忙将人叫住,补充道:“让魔家四将到国师府镇守,九龙岛四圣去佳梦关协助胡升、胡雷守关。”

    敖丙后知后觉,才记起来苏妲己是商王点名要的美人,闻言即知申公豹为他着想,心下感动不已,大声应“是”。

    崇侯虎目送敖丙走远,转过身来笑道:“国师麾下弟子一文一武,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下臣羡慕。”

    “崇侯言重了。”

    申公豹跟着笑起来,忽的想起战死首阳山的方叔彦,意兴阑珊,挥挥手,道:“随孤去冀州城下叫阵。”

    三千人马头前开路,出了辕门两边排开,竖起帅旗。

    崇应彪纵马去到北门,高举虎尾钢鞭,大叫道:“大商国师申公豹至此,教苏老贼出来答话!”

    冀州北门上人潮涌动,不多时一人倚在城垛探头朝外看来,正是苏护无疑。

    姬昌一身缟素,在苏护后头不露面,吩咐道:“苏冀州,问国师好。”

    苏护嘴角牵扯,朝外头喊道:“苏护拜见国师,请恕甲胄在身不能行礼!”

    崇应彪有些疑惑苏护表情,闻言大叫道:“苏老贼,你忤逆人主在先,天兵至此还敢反抗,罪该灭族。我劝你举城投降,尚能留得全尸。”

    姬昌呵呵冷笑三声,道:“全忠侄儿,送这小畜生一枝冷箭。”

第172章 乱斗

    苏全忠猫着腰到谯楼下面,手握住劲弓长箭,放空心神,凭借崇应彪的叫骂声估算着方向距离。

    苏护眼角余光看到儿子闭起了眼睛,知后者做好准备,戟指朝外叫道:“应彪小儿,本侯入你娘!”

    苏全忠猛地站起身来,长弓早被拉成满月。

    彼时崇应彪正从得胜勾取弓,耳听破风声响,躲避已来不及,只偏了偏身子。

    “嘣”的一下,崇应彪应声坠马。

    离得近的兵丁手持刀盾,飞速出阵把崇应彪抢回一看,箭簇透过后背,穿伤肺腑。

    申公豹眼皮微抬,瞥了眼城墙上的苏家父子,吩咐道:“应彪,再去叫阵。”

    崇侯虎刚要自告奋勇,就看国师拿手点一道符印在应彪身上,当即住口不言。

    崇应彪苍白的脸红润起来,捂着伤口的手放开,胸腹完好如初,多年老伤都被治愈,猛地看向申公豹。

    “若神仙出城,立时回返。”申公豹说。

    “看我为国师将苏护父子拿来!”

    三军擂鼓助阵,长枪高高举起,嘶吼着“杀”字。

    崇应彪纵马扬鞭,二次到冀州城下,手中钢鞭指向苏全忠,叫道:“无胆鼠辈,只会暗箭伤人不是?出城与我一战!”

    “西伯侯,末将请战!”

    苏全忠返身跪倒在地,双手重重抱在一起,心里不是滋味。

    崇应鸾领着飞虎兵进城以后,众人知道外头发生事情,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姬昌更是接连吐了好几次血。

    南宫适被拷问致死,西岐军全数被杀。

    打百里外吹来的微风,仿佛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自那以后,这冀州就被姬昌给掌控了。

    可气的是原先苏家战将兵丁,竟都默认归入西方圣人手下!

    “全忠,你去吧。”

    姬昌嘴角勾起一抹笑,冲身旁崇黑虎拱手,道:“贤弟,有劳你父子二人领飞虎兵在瓮城接应,勿让全忠陷入绝境。”

    崇黑虎拱手应是,带着崇应鸾从一旁下去了。

    北门大开,苏全忠一拉缰绳,乘马越过护城河,复又跳起马背,高举银尖戟一戟劈下。

    恍若天神下凡!

    崇应彪亦是催马前行,大吼一声,将虎尾钢鞭挥起。

    鞭戟相交发一声响,不过三四回合,崇应彪汗流浃背,冷不丁被苏全忠一戟刺中后腰,竟不觉半点疼痛,情知身上符印效用,抖擞精神,将虎尾钢鞭再次挥舞起来,大开大合,与苏全忠以伤换伤。

    一报还一报,又是几个回合下来,崇应彪瞅准机会一鞭打飞苏全忠头顶金盔,趁其失神,接连打去两鞭。

    苏全忠朝马下翻落,伸手攥住马鞍,驭马逃向冀州。

    “苏全忠不要走!”崇应彪一鞭打在马上,誓要活捉了苏全忠不可。

    瓮城里崇应鸾见状,一脸惊诧道:“表兄何时变得如此善战?”

    “定是那妖道申公豹作祟,不然崇应彪哪里是苏全忠的对手。”

    “父亲,我们要去帮忙吗?”

    “再看看。”

    崇黑虎这一出城,就代表着站到了大商的对立面,此时大商谁人敢惹?

    可惜恩师太乙真人在上,哪有他说话的份。

    “应鸾,去帮苏全忠。”崇黑虎道。

    崇应鸾应声冲出北门,双手高举长枪,大喝道:“崇应彪,休伤我苏世兄!”

    崇应彪久追苏全忠不上,闻言偏头一看,眼神里的复杂一闪即逝,拨马往崇应鸾迎去,口中大叫道:“今日各为其主,生死莫怪。”

    二崇杀在一起,过不得多久苏全忠返回助阵。

    未过几合,苏全忠道:“打掉他的兵器。”

    崇应彪自思能与他二人抗衡,全因身上有国师留下符印,若失了兵器,难免被他生擒,闻言心生退意,却听身后鼓声愈发响亮,无奈何使一个险招,伏在马背急急冲入阵中。

    苏全忠与崇应鸾连忙驾驭马匹向两旁让开,不约而同使回马枪、回马戟。

    关键时刻崇应彪心软,全然不顾崇应鸾,只朝苏全忠横去一鞭。

    远处崇侯虎见状来不及请命,跃马引弓,发一连珠箭,将崇应彪救下。

    瓮城里崇黑虎将红葫芦捧到身前,叹道:“大哥,帝辛无道,我这也是为了家族,莫要怪我。”口里念念有词,揭开葫芦盖。

    有崇侯虎助力,死里逃生的崇应彪发了狠,接连三鞭打中崇应鸾,拨马便走。

    崇应鸾眼睛瞪得老大,回过头看向崇黑虎,欲要说话,一口血先喷出来,坠马而亡。

    一声戾鸣,铁嘴神鹰犹如黑色烈焰般蔓延战场。

    崇侯虎与崇应彪会合一处,见了神鹰都道性命终在此时,奋勇向前,欲要拉苏全忠陪葬。

    大风起兮云飞扬,吊眼白额斑斓猛虎凭空出现。

    申公豹手持魔罗刀,左边一劈,将苏全忠格杀当场,右边一挥,铁嘴神鹰雨落而下。

    太乙子踩住风火二轮倏地加入战阵,现三头八臂,拿七样兵器拼死,这才救下崇黑虎性命。

    战场上瞬息万变,从凡人厮杀变作神仙斗法,商营十五万大军不需命令,开始攻城。

    “太乙子,你看这是什么?”

    申公豹飞身后退一段距离,将右手五指张开,朝下一压,用斡旋造化神通!

    太乙子六只眼睛一齐朝申公豹看去,望着一片红光洒下,忙祭混天绫护体,不料法宝失却神性,连累的他从风火轮跌下空去。

    玉鼎祭出斩仙剑,黄龙祭起分光剑,与太乙合力共战申公豹。

    北海来客定身侯、斩妖侯也没闲着,纷纷用出法术。

    前次进城救敖丙,申公豹并未注意旁人,此时中了定身法、斩妖法,行动忽的一滞,不坏之身也有点微弱的痛感浮现,大为惊奇。

    “来者通名!”

    申公豹将如意幡抛起,掷出离朱剑。

    两位侯爷知他本事,早跃起当空,躲到太乙子身后去了。

    太乙子嘴角牵扯,用阴阳剑抵住离朱,高喊道:“玄女娘娘!”连着喊了三四声。

    一声叹息响起,先是两个火轮儿出现,紧接着九天玄女落在上头,拔剑出鞘,只一剑,挥出万道剑光。

    这时候申公豹离朱剑放出,如意幡挡住玉鼎和黄龙,手里只有魔罗刀可堪应用,反手一刀撩起,亦是勾动体内华光洞天,发出千丈刀芒。

    刀剑相交发一声响,犹如星辰炸开,近处一两万兵丁转瞬化作飞灰。

    整座战场安静下来。

第173章 大罗退场

    “元贞君,你我若是放手一战,莫说冀州,整个北地都要不复存在。”

    九天玄女嘴角流露出一抹不屑来,继续说道:“若元贞君与曾经的魔神蚩尤一样抱着灭世之心,我无话可说。”

    “娘娘的意思是?”

    申公豹收回离朱剑,看龙吉、敖湘闻声赶到身边,心下一暖。

    商军虽然兵多将广,其实是处于弱势的,顶尖战力只有龙吉与敖湘。

    真不管不顾乱杀一通,只能两败俱伤。

    再者申公豹不愿龙吉、敖湘搏命,更不想暗处的菡芝仙过早暴露,可要斗将斗阵,又是以彼之短攻敌所长,非智者所为。

    正当申公豹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长笑响起,循声看去,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来的是多宝道人、火灵圣母、孙良天君。

    却说那日火灵前往西岐令姬昌即日出兵,回程里路过岐山遇见“青佘子”,遗失了打王金鞭,自思无颜见申公豹,赶往蓬莱岛请多宝道人出山。

    多宝道人本不欲来,想到前次须弥山赴宴,让申公豹收留了火灵一段时间,多少算个人情,来冀州撑撑场子不出手也就是了。

    至于孙良,单纯是自个想来凑热闹。

    三位大罗仙相互间看了一眼,都朝九霄云外飞去。

    原处众神仙凡人有片刻失神,火灵左右手各提一把太阿剑冲进战阵,再度引发大战。

    杀得血肉横飞,人间现出炼狱。

    九霄云外。

    多宝不等玄女发问,主动说道:“娘娘,可愿陪多宝弈一局棋。”

    “元贞君意下如何?”玄女笑。

    申公豹点点头道:“贫道不善弈道,便当个看官吧。”

    玄女摇头失笑,一挥手。

    八方云动,结成一浩瀚广场,空中显现下界冀州之战画面。

    三人落到广场,到中央八卦台各拿蒲团坐下。

    申公豹望着半空战争场面出神,几次看向玄女,欲言又止。

    “元贞君一心为国,教人钦佩。”

    玄女点下一颗白子。

    多宝落下黑子,附和道:“此行甚急,想必娘娘与元贞君有许多事情还没交代下去,不若停上片刻,二位办完事情再来,以免分心他顾,教贫道胜之不武。”

    冀州北门外,神仙凡人杀在一处。

    龙吉接连祭出几样法宝,刚与太乙子持平,就被九龙神火罩当头罩住,立时落进下风,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能。

    一旁敖湘也被黄龙子使三天旗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勉强护住己身。

    玉鼎子自持剑术,并未参与南极分宝,只一柄斩仙剑,与火灵斗的有来有往。

    再说一干凡人,刀劈剑砍,拳打脚踢,甚者还有上嘴咬的。

    旌旗成片倒下,人群若沙飘起,入目所见尽是代表着死亡的血红色。

    忽的鸣金声急促响起,两方人马且战且退,回城的回城,入营的入营。

    商营。

    帅帐前堆起京观,顶端是崇应鸾和苏全忠项上人头,下头三十四个首级,是冀州三四十员战将。

    先前崇应鸾打崇应彪时可未留手,此时崇侯虎也无舐犊之情,满面红光道:“国师,此一战阵斩逆贼苏全忠、反臣崇应鸾,大胜啊!”

    申公豹不满叫道:“连冀州城的城墙都没摸着,算什么大胜?”

    崇侯虎面色一僵,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申公豹呼了口气,吩咐道:“孤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大小军务全权交给龙吉公主,尔等见龙吉,如见孤。龙吉、火灵、青佘子,随我进帐。”

    帅帐里物什不多,一张帅案、一张舆图,再加几个蒲团,便是全部。

    申公豹到帅案后坐下,看向火灵,没好气道:“延期这么久回来也就罢了,缘何还让多宝师兄来束我手脚?打王鞭呢,还我。”

    “国师,我不是故意来迟的。”

    火灵小脸通红,硬着头皮将打王鞭被人骗走一事说出。

    申公豹闻言一愣,暗暗思忖:“难道是玉鼎子?”遂问道:“你将当日事情仔细说来,不要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火灵懒得复述,干笑道:“这事我跟师父说过,应是七十二变中的‘假形’法。”

    申公豹看向负责情报工作的青佘子。

    青佘子拱手下拜道:“敖丙师兄打冀州回来时,说北海定身侯、斩妖侯邀请苏护聚义,想必就是不久前随太乙围攻师尊的那两道人。弟子已将门徒派往北海,不日便有消息传回。”

    火灵请来多宝道人,可算是好心办了坏事,直接让申公豹原地不得动弹了。

    过往数十年里大战不少,期间申公豹数次想让门下如敖丙、青佘子等人独自办事,每每都放心不下,演变成身先士卒。也只有青佘子在西周开枝散叶做得不错。

    如今龙吉不是太乙子对手,如之奈何?

    申公豹叹了声,强压下心里头燥意,问道:“龙吉,我这一走,大战过后才能回来,你打算如何行事,说说吧。”

    申公豹明里暗里的安排,龙吉知之甚详,闻言心下稍一思索,道:“高挂免战牌,先行回避。等乾部神仙来到。届时石矶娘娘与我围住东门;一气仙、敖湘、青佘子围住北门;焰中仙、火灵圣母围住西门;留南门与城中神仙。我忧虑者只太乙真人一个,他若出南门,石矶娘娘立时赶去,届时火灵道友也要帮忙围堵。”

    “善!”

    申公豹放心不少。

    不用问其他人出南门如何,有菡芝仙领三千火龙兵在那埋伏,冀州城里除开太乙真人以外,谁去了都得吃个苦头,更莫说还有龙吉、焰中仙可以随时前去围堵。

    东门也是一样道理,有一气仙在,打不过还拖不过?

    一想起火龙兵,申公豹就联想到郑伦的乌鸦兵,有些奇怪方才战场之上不见郑伦身影,忽的笑起来,道:“青佘子,散出一千兵马,有人从朝歌至此,先行拿进营里,谨防细作。”

    “遵命!”

    青佘子躬身施礼,抬起头,申公豹鸿飞冥冥。

    龙吉眉头皱起,揉着眉心,觉得有些难办,暗怪申公豹准备不足,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若石矶娘娘到来以前,遭遇太乙真人劫营,十数万大军顷刻间烟消云散,还谈什么屠灭冀州。

    怕什么来什么,探马飞报:“郑伦前来讨战!”

第174章 恩州驿

    俗话说,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

    敖丙有心化出元身带苏妲己到云海遨游,还怕横生枝节,只变辆马车出来,一路或快或慢赶往朝歌。

    这天来到恩州驿,敖丙本不欲停留,见妲己香汗淋漓,已是强忍着颠簸之苦。他少年慕艾,心下顿生不忍,是以在驿站前停下马车。

    驿站前面是一庭院,接待往来官员使者,偶尔也为白身喂养马匹,提供住宿。自打三年前出过一个妖精以后,过往官家老爷都不在此落脚,渐渐的没有了人气。

    入夜。

    妲己沐浴,敖丙在门外守着。

    听着身后不时响起的水花四溅声,敖丙俊秀面庞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一样,将眼睛闭起,脑海里却浮现旖旎风光。

    妲己是应劫之人,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抿嘴笑一笑,好似海棠醉日。眉微微一皱,便如梨花带雨。其人颜色,前生来世不能相逢,只在现今无双。

    数日相处下来,敖丙也知妲己心意,只是心中尚存顾虑。

    仙凡毕竟有别。

    “敖公子。”

    敖丙被这一声喊惊着,忙转过身,就看妲己一身孝,半湿不干的头发用根红丝带系在脑后,更添几分风情。偏了偏眼神不敢多看。道:“外头风冷,小姐回屋休息吧,莫要着凉了。”

    “公子在外,教妾身心下过意不去,请进屋用一杯茶。”

    妲己说完话扭身便走,带起一阵香风。

    屋内陈设简单,一方软榻,一张矮几。

    水壶是黄泥土烧制而成,茶是老驿卒在山里采摘。

    水浊,茶苦。因妲己秀色可餐,敖丙吃的津津有味。

    “敢问敖公子,此去朝歌,可是要将妾身进献人主?”苏妲己说。

    敖丙闻言面色一变,脑海里急急转过两个念头。申公豹并未明言,一切都是他自个猜测。苏妲己这话倒也有几分可能。顿时茶味上头,喉头生苦,略有些迟疑道:“小姐若是有话要讲,还请直言。”

    苏妲己眼神一黯,苦笑道:“妾身命薄,生来十六年载,养在深闺当中。前些时日险被家父杀死以全苏家名声,幸得公子搭救,侥幸留住性命。若妾身进到王宫为妃,愿为国师府效力,以报公子恩德。”

    “小姐莫要如此。”

    敖丙咬了咬牙,将心一横,说道:“进到朝歌以后,小姐安心住在国师府,谅商王不敢进门。只等我师尊挟胜归来,届时敖丙为小姐分说,不去做那笼中之鸟也就是了。”

    苏妲己叹道:“公子,我……苏冀州若是兵败,能否留得性命?”

    造反者,族灭,为天下鉴。

    此话如何能够出口?

    敖丙放下茶杯,起身离开,头也不回道:“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早还得赶路。”

    夜深人静。

    秋意愈发浓厚,冷风呼呼生响。

    过了二更,敖丙忽的睁开眼眸,方才元朋枪动了一下示警,难道是驿丞说的妖精来了?

    敖丙复又闭起双眼,泥丸宫里元神蹦出,无形无质,悄然到苏妲己身边,只看得美人瞑目安睡,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愁,教他这等烦忧。

    忽的一阵风响,寒意透入骨髓。

    敖丙忙运起破妄金瞳偏头去看,眼里发两道金光射入黑雾,见一妖精。

    由头至尾七尺长短,毛发雪白。身后九条尾巴摆来摆去,比身体还大。样貌甚为凶恶,獠牙外露,环眼暴突,是一九尾狐狸精,有样学样,也从眼里发两道金光。

    这千年九尾狐旁的本事没有,惯会吸人魂魄,此来是为借体成形,好去朝歌迷惑人主以全天数。与敖丙目中金光对上,惨叫一声朝后跌去,两眼里渗出血来,架一阵妖风便走。

    敖丙轻笑一声,元神归窍回到里屋,见妲己无恙,将目光投向九尾狐离开方向,暗暗思忖道:“此乃朝歌往冀州必经之路,不应留此妖在此为恶。再说我今与她结下仇怨。俗话说打蛇不打死,反受其害。也罢,追她一追。”

    正要走时,敖丙回头看向妲己,眼里火光摇曳,知佳人无有大碍。怕九尾狐调虎离山,遂将盘龙戟插在床头、元朋枪插在床尾。

    两样神兵一头一尾,自有神性交缠,使妲己不受妖鬼侵扰。

    这一番安排,妲己万事无忧。敖丙却失了神兵,只有腰间一条黄绳可堪应用,险在阴沟里翻船。

    且说九尾狐负伤逃遁,赶到恩州驿北面一条河前,头埋入水里,连着洗了七八遍,再抬起脑袋时,瞳孔里两道裂痕清晰可见。

    这狐狸眼神里流露出怨毒神色,口吐人言,道:“我奉女娲娘娘之命行使天数,是正道名士所该为。好一条小白龙,竟敢伤害我!”

    申公豹炮打岐山以前,曾到轩辕坟里逞威风,斩去九尾狐狸精六条尾巴,毁掉九头雉鸡精四肢,卸去玉石琵琶精两条胳膊。

    后来女娲娘娘召集万妖,挑选了轩辕坟三妖应用,施法为其医好伤。

    打那以后,九尾狐便到恩州驿等待苏妲己这个定数,欲要以身代之。

    三妖好如一人,从不分开太远。

    九尾狐河边洗脸时,雉鸡精与琵琶精寻着妖气来到,恰巧听到九尾狐话语。

    琵琶精道:“大姐,你有千年修为不假,抵不过四海龙族万载功行,有此一难也是应当。”

    九尾狐正在气头上,闻言骂道:“你个小浪蹄子找死不成,如何这等辱我?”

    “大姐,妹子绝无此意。”琵琶精慌了。

    一旁雉鸡精笑道:“大姐莫要多想,小妹的意思是那白龙道行高深,非我等合力不能降服。不若设一陷阱,升起妖风将其引来。届时剥皮抽筋,生食了那白龙,为大姐出气。”

    九尾狐眼神闪烁片刻,叫道:“好,你二人在此准备,我再去恩州驿一趟。”

    说做就做,九尾狐架起妖风往恩州驿赶,行过一二十里地,便见一道遁光迎面,敌友不明,忙落下地去藏在山崖后头。

    敖丙有破妄金瞳,将九尾狐行踪看的一清二楚,故作不知也跟着落进山里,随意走动几步,寻着个合适的地方,双手猛地拍在山壁上,用推山填海神通。

    九尾狐收敛妖气,还想着偷袭敖丙,不防面前大山忽的倒下来,稀里糊涂的就被压死。

    妖风升起处,老狐再次出现,身后九条尾巴只剩八条,恨声道:“小白龙,今日有你没我!”

第175章 勇斗三妖

    定数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像是被活埋的猫,不解开盖子看,它好像就一直存活。

    后世有人以假如潘金莲不开窗推演因果直到现世,笑说数千年王朝兴衰,只因为一根晾衣杆。虽是玩笑之举,仔细思索一下,又有那么几分歪理。

    放到现下,当时敖丙不为妲己美色迷惑道心,任选一门杀将出去,不会被定身侯、斩妖侯伤到,自然留守商营,没有恩州驿这一行。

    此时见九尾狐舍尾重生,敖丙便知击杀不能,起了生擒活捉的念头,遂将黄绳抛去。

    九尾狐打着将敖丙引进圈套的主意,返身便走,一点迎战想法也无,歪打正着,避开黄绳捆缚。

    一追一逃,须臾到了原先九尾狐洗脸河边,雉鸡、琵琶二妖已经不见,九尾狐也不觉奇怪,闷头扎进一座深山。

    敖丙落在山脚处,把眉头皱起,神识散开,察觉不到妖精踪迹,暗暗觉得好笑。

    此山云深雾锁,只有不知名的野兽低声嘶吼,怪叫声充斥两耳,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恐惧。

    “遁走千里,尚能留得命在,以卵击石,岂能不死?”

    敖丙眼里火苗摇曳,看遍大山各处,见着东头一撮绿光,西边两朵黑云,情知阵法效用,艺高人胆大,信步往山中走去,过不得多时,走到半山腰处,四面八方尽是桃花香,沁人心脾,直往脑门子钻。

    受此香味侵扰,敖丙有一种感觉在心头浮现,想有几位美人陪伴,躺在青翠草地,嚼瓜果,饮琼浆,兴起时入帐快活,兴寡时营里安睡。哪管外界天翻地覆,神隐鬼藏不见半点灵气。

    三步并作两步,心念起,景象随之变动。

    敖丙到石桌前坐下,抓起桌上酒壶咕噜噜灌下一肚子酒,方有几分醉意,便听娇笑响起,偏头看去,来的是三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走在最前的是一位白衣少女,肤若凝脂,欺霜赛雪,双眼眨动间,有万种风情浮现。

    白衣少女身后,穿红衣的身材火辣,行走坐卧英气十足,令人升起不可自控的征服欲。

    最后一人身穿绿衣,楚楚可怜的脸上带着似喜似悲的浅浅笑容,看着极为瘦弱,惹人怜惜。

    三位美人围着敖丙坐下,口里“公子”、“小哥”之类称呼喊个不停,斟酒夹菜,捏肩捶腿,把敖丙伺候的舒舒服服。

    美人之艳,在丰腴,在柔弱,少一分稍嫌干瘪,多一分总觉油腻,如人饮酒,过量则身不适,少杯则情不足。

    飘飘兮有如置身云端,吸一口,清灵气唇齿留香,呼一口,万般愁尽数成空。管他龙族复兴,哪怕殷商覆灭,不及此时些许温存。

    轩辕坟三妖幻化人形,亦是世间少有的美色,用以迷惑大罗神仙兴许不起作用,搅弄敖丙这个顶上三花才开一花的太乙天仙心绪,却是不成问题的。

    敖丙脸面滚烫,由头至脚酷热难当,欲要做那不雅之事,恍恍惚惚,脑海里荡起洪钟大吕之声,一声高过一声,不多时心中只觉烦闷,再无半点旖旎。

    当理智回归大脑,敖丙第一时间察觉到道行消退了一二百年,惊得面无人色,哪管倾国佳人,猛地怪叫一声,掀翻石桌。

    轩辕坟三妖眼里不约而同流露出一抹诧异色彩,朝后退去三四丈远,各提一口宝剑杀向敖丙。

    千钧一发之际,敖丙以不合常理的角度扭动身体,险之又险的接连避开三柄长剑,拳如毒蛇出洞,腿似神龙摆尾,同三妖战到一处。

    剑如飞凤,身似游龙,一寸有差身死道消,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垓心里敖丙极尽身法奥妙,曲折如意,不与利刃接触,跃起落下,皆在等一击必杀之机。不得功成,总也不见出手。动时,恍若羚羊挂角,妙到毫巅。

    虽说双拳难敌四手,敖丙独木却不难支,倚仗太乙天仙境的修为,或料敌机先,或后发先至,与三妖斗的有来有往。

    几道人影在桃园里高来高去,出招速度越来越快,时而响起一声闷哼,时而响起一声尖叫。多数时候一蓬血花当空炸开。

    从夜里战到天明。

    忽的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九尾狐手里不知使样什么法宝,方一祭起,便见大雾弥漫,伸手难见五指。

    敖丙生怕有诈,停留原处暗暗警惕,将黄绳捧在手里。

    三妖所在,九尾狐与琵琶精一起扶住半死不活的雉鸡精,眼泪哗哗落下。

    原来方才雉鸡精一着不慎,胸前被敖丙抓出一道入骨伤口。幸喜九尾狐总有两分心神放在她与琵琶精身上,见状便用法宝升起大雾屏退敖丙。

    雉鸡精双手捂着伤口,咳出一团污血,艰难说道:“大姐,小妹,我们不是小白龙的对手,不要……不要同他死斗。你们快走,留得……性命在,方有来日……报仇雪恨时。”

    九尾狐两眼泣出血泪,哭道:“若你不活,我二人留在人间又有几分生趣?”

    一旁琵琶精满面泪痕,紧咬红唇,忽的尖叫道:“小妹纵入万劫不复之地,也要将他杀死报此血仇!”

    “多谢……多谢大姐,还有……小妹。”

    雉鸡精嘴角扯起一抹笑来,手无力垂下。

    与此同时,浓雾变得稀薄无比,敖丙提着黄绳来到三妖面前,嘿嘿笑道:“不知死的妖精,你们死期已至!”

    霎时间大战又起,九尾狐长剑连连刺出,一点也不防护己身,须臾又失两条尾巴,只在敖丙身上留一道伤。

    琵琶精无论是道行还是武艺都差了不少,费尽工夫也不能靠近敖丙,忙将口张开,发出靡靡之音扰乱敖丙心神。

    远在千里之外的申公豹心中有感,冲多宝与玄女告罪一声,退到广场边缘,低声念道:“黄绳黄绳,捆仙缚神,有成无败,一系功成。敕令:万刃杀!”

    敖丙手中黄绳脱手飞出,悬在半空金光一闪,化作万千风刃电射而下。

    九尾狐、琵琶精转瞬之间遍体鳞伤,惨叫着纵起遁光,留雉鸡精被这风刃碎尸万段。

    敖丙伸手收回黄绳,朝冀州方向看去,笑道:“师父,徒儿在此谢过。”架土遁回转恩州驿。

    恰好天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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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国师介绍:
穿越封神,成为申公豹。
殷商群臣我当先,截教门中最贤。
——
ps:我知道申公豹是阐教的,别来说这事了……大商国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商国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商国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