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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吃瓜     大商国师txt下载     大商国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6章 黄粱梦(三)

    神经牵扯,疼得眼睛都闭起来,再睁开时又到一处新地方,不同于大秦还带着些许上古的苍凉,亦有别于极致黑暗的幽冥世界。

    这是一座半开放的宫室,夕阳洒落昏黄日光,使得地面一半红一半黑,暮气沉沉。

    阴影里宫装美妇咽了气。

    勒死她的武士走到申公豹面前拱手下拜,像是复命。随即退到一旁。

    “爱妃啊!”

    穿王袍的男子跪坐在美妇身边,双手伸出欲要触碰,不忍落下。

    申公豹心中暗思忖:“玄色赤纹王袍,应是汉天子无疑。汉朝宫廷政变不少,眼下这是哪场?”看不明白,也就不开口,抬手朝身后一挥。

    旁观的执殿官、金吾大将、宦官尽数退下。

    听那男子从嚎啕大哭变作啜泣,直至眼泪流干。

    良久,男子偏头看申公豹站在门口没走,吓得浑身一哆嗦,定了定神,道:“董贵人已然伏诛,司空胸中恶气若是出了,就请回府吧。”

    董贵人?司空?

    难道我这次成了曹贼?

    申公豹面不改色,想了想,将衣袖一甩,径朝偏殿走去。

    “天子,随孤来。”

    短短一段路,申公豹把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个大概,应是衣带诏之故。又想总这么“梦”下去不是办法,天子也当过了,权臣本来就是,再梦就得背朝黄土啦。

    当寻个办法清醒才是。

    偏殿里,君臣对面坐下,申公豹望着献帝,献帝眼观鼻鼻观心。

    气氛一时凝滞。

    “朕现下十分乏累,司空如若有事,还请快些讲来。”

    “此处既无六耳,孤有一事问询。陛下何故造反?”

    申公豹起身,说着话的同时走到献帝身前,加重语气继续问道:“为何?”

    献帝忽的惨然一笑,抬起头来与申公豹对视,眼神里再无半点退让。

    “称孤道寡,司空眼里可还有朕?朕于司空羽翼之下,片刻不得安宁。天子屈膝讨饶,讨不回自家妻儿性命。未尝有闻臣欺君至此!”

    申公豹这才想起来自个此时是“曹司空”而非“魏王”,哈哈大笑一阵掩饰尴尬,将离朱剑拍在桌上,道:“以臣欺君,罪该万死。就请陛下拿起宝剑。往这来!”拍了拍心口,又道:“九泉之下,臣绝不喊冤。”

    献帝看向申公豹的眼神里流露出刻骨恨意,一把握住离朱剑,叫道:“你凌辱天子在先,死有余辜!安敢作此忠臣姿态?”

    申公豹笑的愈发畅快,脱口而出道:“忠臣奸臣,于我何加焉?当年董卓乱政,诸侯尽退,是谁孤军深入营救陛下?去岁袁术称帝,何人举兵讨灭?陛下可知,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苦因在汉。”

    “难道这天下除了你曹司空,就没有别的忠臣了吗?”献帝大叫。

    申公豹似笑非笑道:“陛下莫要不信,确实如此。”

    “当”的一声响。

    献帝手中长剑落下。

    申公豹上前捡起剑来,将其缓缓收入剑鞘,道:“陛下之国家由高祖取自楚王,楚王夺自秦王……天皇伏羲以前,人民未尝有过君臣之分。陛下年青,大可冷眼旁观孤这一生是忠是奸。”

    献帝拿手指了指地下,道:“朕在这等着司空的‘忠’。”

    申公豹大笑而出,往事重演,过起了魏武人生。与前次不同,这回本心稳固。泥丸宫里元神开眼,洪濛道气充盈身躯。发现了杀王翦、骂判官时的怒出自何处。

    原来在他心口多出一缕火苗,普普通通,仿佛只是寻常木石之火,又好似无上神焰。

    说不清,道不明,自然而然,晓得了这是父神盘古上昧——君火。

    只有些不完整罢了。

    后世有言三尸,好华服、好口舌、好女色。又有一说,三尸为过去、现在、将来三位由心变化的虚实神诋。

    三昧与其多有相似之处,心生贪嗔,肾起情劫,黔首只图一口吃食。

    申公豹暗自猜想,或许此时不知身处何地的余、龙、敖三人,甚至是那一直没有露面的陆压,心口都有这君火存在。就看谁能先一步降服心猿意马,得享父神上昧啦。

    此番梦与秦皇“我即天下”不同,曹操终究只是个臣子,行事不能随心所欲,亦有违心时。

    申公豹体会着魏武的不得不为之,与荀彧学内政,与郭嘉学奇谋,与贾诩学保身……

    权力的大小与官职无关,而是通过掌控着人的命运来体现。

    这一点,经历过秦皇人生的申公豹深以为然,此时托身魏武,未有不适之感,正为此故。

    败袁绍,定河北,抚匈奴,灭乌桓,统一北方!赤壁时申公豹才知奸臣之忠,在于不敢贪功。

    魏武称不上英雄的地方,大抵是保留“汉臣”名分,为后辈子孙计的“魏王”,赤壁后放弃的一统。未免有些不爽快。

    漫步大雪,申公豹脑海里没有任何征兆的冒出一个念头来。

    贪嗔痴恨,真的是阻拦修行道路,不得不祛除的妄念吗?

    修道修到最后,没有了七情六欲,犹如天地一般,视万物为刍狗。这算道中称尊进无可进,还是把自己给修成了道的养料?

    “所以我又被骗了?”

    申公豹苦笑着抬起双手。

    雪花尚未落入掌心,便被灼热气息燃成一缕白烟消散。

    阎罗殿里遇到过的拦路青年再度出现,冲着申公豹一直摇头,叹道:“动情方能忘情,未曾看见,看破从何谈起?仙分顺逆,道无高下。既已见过了未来世界,再看看过去世界又有何妨。”

    “有理。”申公豹点点头。

    泥丸宫里元神用功,将洪濛道气收敛到极致,堪堪还能护住真灵。

    三千里紫气横空、金莲托地,隔绝洞天窥探。

    四周景色变化,从刀耕火种到烽火连天,世界一直在变,直到高楼林立,放眼望去尽是霓虹。

    是没有神仙的桃园。

    申公豹油然而生一股乡愁,尚未行动,前方一个萝莉冲他走来。竟,透过他的身体走到后头去了。

    永恒唯一真界,诸天起源,一切有形无形生灵之家乡。

    时空如河,偶尔有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其实稀松平常。

    一念兴灭,今生去到前世,相逢处,笑说阿弥陀。

    青山镇,蓬莱东路。

    申妄停住前行脚步,扯出脖子上挂着的玉坠看,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玉坠纯白,布满了鬼画符,刚刚竟然发烫,还动了下。

第147章 黄粱梦(四)

    尘封已久的记忆,在遥远的极尽再度清晰起来。

    所有的触感都是那么的真实且冰冷,萦绕在鼻尖的小吃香味一如既往的诱人。

    能看见能听到,美中不足的是哪怕动用洪濛道气,也不能加入世界。

    “这次只能看吗?”

    透过人山人海,申公豹模糊望着一点红光。心念转过,四周景色变化,来到了青山镇蓬莱东路,自然也遇见申妄——他的前世。

    申妄将玉坠塞回衣服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到一处老旧居民楼前时,没有任何犹豫的又转身离开。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街上,到超市里买了包烟,蹲路边抽两根。二次来居民楼,到一户人家敲门。

    过程里申公豹一直跟着申妄,或许说是跟着申妄身上的玉坠更为准确。

    申妄久久不见有人开门,眼神黯淡下来,转身欲走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人,满脸疲惫色彩。

    房子不大,三室两厅。

    老人走到水台清洗蔬菜,边走边说道:“不乐意在厂子里干活就算了,回家休息两天,再看看哪里有工作。你也这么大的……”

    “嘭”的一声响。

    申妄摔关上房间门,躺床上想要睡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望向灯光,试图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申公豹看着这一幕出神。

    他记起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毕竟这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件很小的事情,一份或许不该有的自尊。

    门被拍响,老人喊道:“吃饭。”申妄没反应。过不多久,老人推门进来,拍了躲进被窝的申妄一下,叫道:“吃饭啊,听到没?”

    申妄将被子猛地一掀,道:“不要。”

    老人与申妄对视半晌,明显在压抑着怒火,片刻,转身离开。

    申妄嘴角勾起属于胜利者的笑容,若无其事的玩手机,直到外头响起刷洗碗碟的声音。才披了外套出门。

    家里多出个男人,是申妄的舅舅。

    舅舅招手示意申妄到沙发上坐,一根烟,三两句闲话。舅舅突然说道:“你这耳朵,得去办个残疾证,每月能领两百块钱。”

    心里实际上是极为平静且安宁的。可脑海里轰的一声,如同惊雷耳边炸响。比玉虚道法还要玄奇,胜过不可捉摸的黄庭经。是那么的真实。

    元神震动,融父山时沾染,压制了数十年的魔性轰然爆发!

    申公豹仿佛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伸手不停的去拉申妄,叫着“走,走啊”手落空,声音传不进他耳朵里。

    申妄强颜欢笑道:“呵呵,去办那个干嘛,怪麻烦的。”

    “你这耳朵聋了一只,应该也达到了残疾的标准,我去帮你问问,没关系的。到时候要是能办下来,你就去办一张。”舅舅说。

    申妄没去办过,也不认识有残疾证的人。好像确实有两百块施舍,好像要左邻右舍签字,医院证明,报到村上,报到镇上……好像是这样的吧。

    难堪暴露人前,大白于天下:我是个残废。

    无法隐藏的无法选择,能够藏起来的伤痛,为何要扒开衣服露给人看?

    申公豹眼里猩红一片,看着一脸煞白的申妄,正儿八经的舅舅,以及问询着残疾证好处的老人。胸中三昧火滚滚沸腾,泥丸宫里元神默诵符文经书。

    洪濛道气与魔气此消彼长。

    当伤害你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然像对待别人那样豁出性命豁出一切去报复。是个人,就该有不能触碰的道德底线。

    非九窍八孔不能成仙。一窍不通,百脉堵塞。

    “那我呢,我算是怎么回事?”

    申公豹咬牙切齿,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眼前才是真实,封神世界里经历过的一切只是“逃避”带来的臆想!

    一句寻常话语,所有人都认为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除了申妄。

    夜深人静,申妄一人走到阳台上,望着星空出神。

    “唰”的一声。

    申妄拿过茶几上的水果刀,眼神晦暗不明,抽刀在胸前比划着。

    半晌,申妄丢开水果刀,起身走到栏杆边,看着下方零星路灯光亮,身子略有些晃动。

    “要是真的给我办残疾证,我宁愿死,也不受这种侮辱。”

    找到了胆怯的借口,申妄回房蒙头大睡。

    打这以后,舅舅没提残疾证的事情,申妄也好似忘了,习惯了不戴耳机,自欺欺人的忘记聋了一只耳朵的事情。

    申公豹知道往后申妄会自己煎熬着自己,穷苦一生,陷入越努力越悲哀的怪圈。

    每一个与你有关无关的人,都会或明或暗的嘲笑你的贫穷。

    他们擅长用带有羞辱性的话语鞭策你成长,美其名曰为了你好。

    与你说别人赚到多少钱,谁谁二十来岁就买了房……希冀你能从中找到榜样。

    说着说着就好奇的问你:你在哪里上班?一月多少钱?开什么车啊?

    下意识的忽略你的年纪,你参加工作的时间,只看眼前。

    外人可以躲避,家庭却无法避免。

    事实上你去上班,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加班,他们又会说一直给人打工不是路子。你想想也对,然后去创业,他们话锋一转,说不稳定,万一赔了一辈子都在还债。

    最后你惊讶的发现,人们最擅长的是将人逼疯。

    好为人师的本质,是在更弱者面前炫耀微薄乃至于错误的“正确”,以此换来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没有谁会真的想着另一个人能够变好。不能共富贵才是常态。因为人首先是个体,然后才是集体。

    奇怪的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根烟的交情,说句都会过去的,或是没啥大不了的之类不痛不痒的关心话语。你却能惦记很久,感动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你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例如那几个看到都会激动的字眼——一夜暴富。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这个时间无限延长,终点还是成功的话。他们会将功劳揽在自己手上,说:你要是早听我的,早就成功了。不过现在也好,还不算太晚。

    若是平淡一生,只能得到狗嫌人厌。

    “杀!”

    “杀!”

    “杀!”

    申公豹疯了一般拔出离朱剑来朝着申妄四下乱砍,尽管他什么也砍不着。

    他的眼睛完全被血红色给替代,君臣民三昧真火显出体外蔓延全身。法力止不住的溃散,便连洪濛道气都以难以名状的方式开始消逝。

    世界崩碎,或大或小的火焰充斥星空。

    无处找寻,无法目视的业力,化作火焰烧炼洪濛万千。

第148章 得二昧

    背叛过去的自己。

    与阐教所谓的斩却三尸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称之为斩“过去尸”,其实陷入魔障。

    稍有不慎,道心即时瓦解。

    奈何此时外心作祟,亏得泥丸宫元神默诵符文经书,才守住灵台清明。

    这一抹清明能让申公豹看到现下正在发生的事情——身躯灵魂乃至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业力裹住烧炼。

    却无法阻止他的心渐渐死去。以一意难平作为的开始,怨气堆积,结局又会好到哪里去呢。神仙佛陀,个个都是欲的化身。

    “烧了吧,烧作灰,烧作虚无。我本就是不该出现的变数。”

    与此同时,另外四处梦境:龙吉做回天庭公主,囿于规矩如履薄冰,失神勇;余元重温修行岁月,嫉妒多宝、金灵等人的天赋,犯嗔戒;陆压现出元身朱雀,于火海遨游,小火苗要吃大火球,犯贪戒。

    敖湘梦到了离朱山,闲来演练剑法,忙时相约炼丹。采灵药,熬仙酿。久坐蒲团看情郎,与她的申道长相敬如宾,不愿醒来。

    那一片星空塌陷,申公豹回想过往,仍做不到放下,不能原谅。一点私心,与自己和解。再想封神世界经历,只对敖湘产生一抹亏欠。鲛人泣泪成珠,到底作孽。

    这一边敖湘有感,纵身跃起高空,化作神龙掠过九霄云外,过罡风,过雷火,天河九转,烧得她形体不存也无所谓。终于透过混沌,来到无尽虚空。

    眨眼间纪元兴灭,花开时诸天复现。

    倩影映入眼帘,申公豹无声叹息,昧了一颗本心。

    这本心,即为良心。

    天道无情。洞天化作世界,还需要一个冰冷的神。

    敖湘泣泪成珠,挽留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管不顾朝前飞去。火光乍现,阻了她遁光,定睛望去,烈焰飞腾,一捧白灰随着风旋儿凝散聚合。

    不知何处钟声响起。

    “当”的一声,离朱剑从虚无里飞来。第二声,大红八卦袍自上方落下,如意幡,魔罗刀……

    连着响起九次钟声。

    申公豹复现世间,体内元阳是“灵宝子”,也就是父神盘古的元阳之气。

    心中君神火,是父神盘古上昧。

    没有人说,敖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晓得了,问道:“你是申道长?”

    “是也不是。”申公豹笑了声,不可说,不可见,不可起念。

    敖湘哭的梨花带雨,晓得那个带有烟火气的申道长已经死去了。

    留下的,是没有眼泪的大商国师,是与道长存的离朱山主!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华光洞天开始塌陷。

    于毁灭中绽放出新世界。

    “随孤来。”

    申公豹并指为剑在身前虚画一笔,便有金光铸就的门户出现。

    敖湘紧抓着申公豹胳膊不放,生怕一个恍神,就失去了心上人。

    帝辛四年春。

    普陀山。

    多宝道人点下一颗棋子,笑道:“道友,算作和局如何。”

    “可。”燃灯道人笑着站起身来,看向暗流涌动的海面。

    南离火海。

    菡芝仙将二十四颗定海珠玩耍子般抛上抛下,用以打发无聊光阴。

    她身旁罗宣打坐用功,四载苦修收获颇丰。

    “国师要出关了。”罗宣说。

    菡芝仙收起定海珠,猛地转过身去看,面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原先华光山所在出现一缕火光,轰隆隆震天响,海水倒灌下来。本是红光一片的地界,瞬间被黑暗取代。狱中不可名状的海洋生物,一颗牙也比山大,一个转身,整座海洋跟着晃动。

    火光冲天,奔腾间组合成一块巨大的龙鳞,龙鳞片片张开,首尾连接成硕大圆球,形似一颗龙蛋。

    五道人影凭空出现。

    陆压翻手祭出煮海锅、斩仙飞刀、长虹剑等一连串法宝。

    毋需多言,敖湘、龙吉、余元,还有等候了四年之久的菡芝仙、焰中仙都施展神通,齐齐来杀陆压。

    “申公豹,夺我洞天世界,我与你不死不休!”

    陆压一人之力,敌不过五位神仙联手,将身一扭化作朱雀火鸟。

    朱雀从头至尾一丈三长,根根翎羽锐如飞刀,脑袋上顶着煮海锅,脖子上挂着斩仙飞刀,脚踩飞剑,把羽翼一掀,洒落漫天火雨。

    申公豹眉心裂开一条缝隙,将“龙蛋”装入泥丸宫。

    凭借胸中君神火,感受到了另外两昧的去向。

    中昧臣精火在陆压身上,下昧民火便是入口处那四十九里火路。

    “得火混元初,炼作洞天界?”

    申公豹呵呵一笑,取出如意幡来用力挥舞,与陆压化作朱雀放对。

    盘古开天,肉身元神化为三界以外,还有生灵降生,例如灵宝**师,赤精子。

    后天神圣,是此方世界成型以后诞生的生灵,或许火云洞三位圣皇便是这么个来历。

    而没有化形的,比如这南离火海,其本质是父神盘古胸中三昧真火。

    也难怪陆压会因为一个“元贞君”的称号,总要跟申公豹过不去。

    元贞君并不代表什么,“职掌南离火海”才是让陆压感到惊惶的根本原因。

    他不去主动招惹申公豹,晓得斩仙飞刀威名的申公豹其实是不敢到南离火海闹腾的。

    即便敢,也是开辟自身世界成就大罗以后的事情了。

    只能说歪打正着,陆道君三番五次与国师作对,落得现下这步田地怪不得旁人。

    心念电转,只一个眨眼的工夫。

    申公豹看南海都要成为沸海,吩咐道:“龙吉,执孤如意幡,带众位道友去普陀山!”取魔罗刀一刀逼退陆压。

    陆压稍退后些,再前行时便看如意幡裹着几位神仙向上升起,一双细长眼睛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恨意,追赶而去。

    他却不知,申公豹化作海水,静等了半炷香工夫现出身形,到四十九里火路摆五心朝天姿势。

    上昧真火一个闪烁。

    火焰通道犹如百川归海一般没入申公豹身躯。

    “死了一个陆压,会不会再来个张压、李压?”

    此时的申公豹有种一刀就能砍死陆压的错觉,深吸一口气,感应到海面上有三道不弱于陆压的气息浮现,不像是文殊他们。

    申公豹咧嘴笑了起来,不慌不忙的将道袍扎成劲装。

    “万年苦功,只为一朝扬名。今天来一个孤杀一个,来两个孤宰一双。陆压的命孤要定了,玉皇大帝也留不住!”

第149章 陆压必须死

    龙吉等人上到海面,仍与陆压你来我往,拼法宝高低、神通玄妙,将数年来积攒的火气尽数释放。

    莫说陆压陷入围困,其实一次只需应对三位神仙,话虽如此,战到此时也有些吃不消了,遂变回人身,将红葫芦盖子揭起,高声喊道:“请宝贝转身!”

    这会儿龙吉等人散落各处,将陆压围在垓心,一杆如意幡顾不得两个地方。

    斩仙飞刀选定目标,恰好是看似没有防备的菡芝仙。

    普陀山上观战的多宝道人也不禁心中一紧。

    哪料得到菡芝仙不惊反喜,哂笑道:“请宝贝去死!”将定海珠望空抛去。

    这定海珠祭出时是耀眼白光充斥虚空的景象,一声雷响即时建功。

    斩仙飞刀用比来时快上百倍的速度逃回红葫芦,速度之快,使得红葫芦一个晃动,险些将陆压撞下云头。

    落在旁人眼里,菡芝仙就只是挥了挥手,白光闪现,将斩仙飞刀破去。

    陆压没时间看飞刀是否被毁,纵身跃起三四丈高,避开罗宣丢来五龙轮,偏头躲过余元祭出金光锉……

    左支右拙,不一会儿浑身染血。

    “文殊,你们去帮陆道君。”

    燃灯说着话,看向多宝。

    多宝含笑望着半空神仙厮杀,并未对此发表意见,心下思索,报恩祖师为何还不出手。

    须知报恩祖师镇守北溟,向来不履红尘,从未听闻与仙官以外的炼气士有过交集。

    所以报恩祖师下凡,只能是为了这不知来历的陆压!

    再说文殊三人,原本故事里联手能跟金灵圣母打平。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加起来等于一个大罗神仙是没有问题的。

    是以有了文殊等人搅局后,形势急转直下,陆压又得喘息之机。

    忽的海面“砰”的一声炸起条水龙,一道红色身影出现众人眼前。

    国师赶到。

    申公豹嘴角噙着一抹笑,将魔罗刀抬起挥下。

    平平常常的一“斩”,带有万千变化,予人一种无处躲藏,无法抵挡的惧意!

    这是世界之力。

    时间、空间、乃至陆压在世间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一刀两断。

    莫说多宝、燃灯,便是报恩祖师也不防有此一变。

    刀光掠过,陆压抬起一半的长剑无力落下,整个人“嘭”的一声化作火焰。

    在陆压死去同时,连着发生了好几件事情。

    最重要的就是申公豹上、下丹田红光闪烁,将陆压化作火焰纳入身躯,集齐父神盘古胸中三昧。完全掌控住华光……哦不,现在应该叫离朱洞天啦。

    其次便是龙吉等人见状呆立在半空陷入危险境地,庆幸的是文殊三人被这一记魔刀吓得扭头就跑。

    燃灯道人一脸铁青,咬着牙道:“白龙子,衲子曾经说过,你成就大罗之时,衲子定来朝贺!”将乾坤尺祭出。

    “老货,你装你母亲!”

    申公豹狞笑着一刀斩下,为乾坤尺抵住,心念电闪,张口喷出三昧真火。

    燃灯尚未来得及做下第二步动作,骤见眼前烈焰飞腾,忙将紫金钵盂祭在头顶护体。

    不提申公豹与燃灯斗法。

    且说多宝见到陆压横死,偏头去看报恩祖师,眼神里带有两分好奇。

    “有劳道友为我护法。”

    报恩祖师将手伸出,掌心朝下。

    在他手下,一点火星儿凭空出现,慢慢涨大成一团火花,噼里啪啦。

    生出三团火花时。

    龙吉心头泛起不好预感,四下里望去,惊叫道:“菡芝仙,快阻止叶光纪!”

    文殊三人去而复返,硬着头皮迎上菡芝仙、焰中仙、一气仙,节节败退,勉强将人挡住。

    龙吉与敖湘仗剑而飞,遇到多宝拦路。

    报恩祖师的人情,在多宝道人眼里还是很值钱的。

    正与燃灯厮杀的申公豹也注意到了普陀山变故,下意识调动胸中三昧,并未察觉到不妥之处,也有些犯迷糊了。

    难道陆压真身不是父神盘古中昧化作的朱雀?

    须臾,报恩祖师手下现出五团火花,彼此联结一处,“啵”的一声响。

    三眼灵光,金盔金甲,背一红葫芦,脚踩风火二轮,手持金枪、金砖,浑身火焰萦绕。

    打火花里生出神将来。

    报恩祖师舌绽春雷,大叫道:“灵官马元帅,还不醒来!”

    申公豹见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占据心头。送走了陆道君,又来了马灵官?杀来杀去白费功夫,深山潜修难逃一死。

    “孤费尽心机,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教天下同道耻笑?”

    申公豹血灌瞳仁,手中魔罗刀高举,大喊道:“离朱山中客,杀尽此地神仙!”

    余元和罗宣有些犹豫,咬了咬牙,还是跟在申公豹身后,冲着多宝杀去。

    “陆压已死,马灵官与你有何冤仇?”

    多宝晃晃身子,现出三头六臂,用法天象地,万丈高低,将剑横起接下一记魔罗刀,竟被劈得连退七八步远。

    虽有轻敌大意的缘故,也令他心旌摇摇。

    菡芝仙一颗芳心属申公,哪管多宝大师兄,闻言将定海珠二次祭起,一片白光,把燃灯、多宝都给砸翻在地。

    报恩祖师忙取皂雕旗应用,及时挡住魔罗刀、定海珠。

    紫气东来三万里。

    通天教主伸手一点,即化千把气剑隔开众仙,笑道:“申公豹,可愿拜入截教?”

    话音刚落,元始天尊也来普陀山,看向申公豹的眼神饱含深意。

    一干神仙纷纷去到自家教祖身边。

    只有报恩祖师表情有些不自然,瞥了眼龙吉跟敖湘。

    教祖亲临,谁要是还动手,就是不给教祖面子,后果很严重!

    并未考虑多长时间,申公豹哈哈笑了一声,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发狂的是别人一般,冲着通天教主大礼参拜,道:“申公豹,拜见师尊。”

    元始天尊眼神里淡漠消失,被一抹杀意替代。

    通天教主落下奎牛,走到申公豹身前,连喊几声“好”,不全是因为高兴,也为了预防元始下毒手。心满意足道:“徒儿,随我回碧游宫。”

    申公豹拱手下拜道:“久闻师尊有教无类,世间万物视若己出,待门下极好。不知传言是否有所夸大?”

    多宝厉声喝道:“大胆!”

    “徒儿,你什么意思?”

    通天教主皱起眉头。

    申公豹笑道:“陆压与弟子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请师尊为弟子做主!”

第150章 蓬莱偷闲

    话一说出口,申公豹就有点后悔,记起来诛仙剑阵被破以前,通天教主与元始天尊并没有区别,都是封神的支持者。

    赵公明横死,三霄遇难,碧游宫中静默无声便是铁证。

    通天要比任何一位神仙都狂,封神榜上弟子名讳自己写的,不怕所谓天命。狂里还带着妇人之仁,让弟子当宅男宅女躲避量劫。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申公豹喜欢截教,是因为截教门徒互相间的感情有如亲兄弟一般,义字当头虽死无悔。对通天教主的看法,更多的感觉是后者象征着截教却又游离在外。

    申公豹闭起了眼睛,有些期待起来。

    说来话长,实际上通天闻言思索一瞬,从怀里摸出穿心锁朝陆压掷去。

    同一时间申公豹闭起眼睛。

    嘭的一声,马灵官恍若一扇大门被人撞开那样,极其突然的四分五裂。

    “若是元始师伯,应是令孤自行兵解,偿与陆道君结下因果吧。”

    申公豹“哈”的笑一声,紧接着大笑起来,冲着通天教主深施一礼。

    燃灯看向元始,眼神里带着问询之意。

    直到通天教主与申公豹一行架云飞远。

    良久。

    元始自嘲一笑道:“师伯?真是个好称呼,你们的小师弟,可真让为师满意啊。燃灯。”

    “弟子在!”燃灯打稽首。

    元始吩咐道:“玉虚宝库开启,内里一应法宝神兵,灵药仙草,物尽其用。分宝之事由你主持。三年后,兴周灭商!”

    燃灯与慈航等人一齐躬身下拜,直起身来时,只看到失魂落魄的报恩祖师。

    当今三界最强的势力,只有天道所钟的阐教,和万仙来朝的截教。至于天庭,是个凉快的地方。

    看报恩祖师的脸色就知道了,青一阵白一阵的,等二教教祖走了才敢开口道:“燃灯道友,封神一事,有劳贵教上下一干人等了。我定会在大天尊面前替你们美言的。”

    一语双关,这“言”里自然也包括今日普陀山对他视而不见,击杀马灵官的事情。

    通天教主剑道第一,可三界之主,是玉皇大天尊!

    燃灯道人不敢就此发表意见,以免让报恩祖师误会是元始天尊的意思,只是面带歉意,拱了拱手。

    蓬莱,碧游宫。

    一番假客套后,申公豹谢绝了多宝为他安排去处,随着菡芝仙到十天君在岛上洞府落脚,同行的还有龙吉、敖湘。余元跟罗宣都在岛上有住处,是以暂时分别。

    一夜无话,众仙各自安歇。

    翌日申公豹去了碧游宫一趟,与在岛截教门徒认识一番,补上拜师礼仪,自此成为通天门下第九尊大罗神仙。之后就是数不清的交际应酬,胡吃海喝了好几日。

    这一日回到天君院,申公豹揉着太阳穴闯进菡芝仙所在静室,随手拿了蒲团坐下,见了菡芝仙那羞答答的模样,浑身都不自在起来,道:“岛上也无别事,明日我们就回朝歌吧,出来几年了,也不知道朝中现今是什么情况。对了,一直没来得及去问罗宣,正好今天想起来。你到普陀山的时候,见没见到马元跟常昊?”

    菡芝仙脸愈发滚烫,眼神变得很是微妙,情知马元跟常昊会死,多少跟她的脾气有点关系。

    “见到了,慈航请文殊、普贤援手,要将我们驱赶下海,争斗中马元被普贤一剑削去脑袋。话说回来,当时有一件怪事发生,文殊不知使件什么法宝,只见得烟雾四起,金光乱闪,听一声雷响,再看去,马元便被三个金箍牢牢捆在木头桩子上,眼不能视,口不能言。任人宰割。”

    申公豹眼皮一抬,笑道:“那叫遁龙桩,将来还有再见之时。常昊又是被谁所杀?”

    “被……”菡芝仙打量着申公豹面色,小心翼翼道:“常昊是被多宝师兄误杀的。”

    过了一会儿,申公豹听完菡芝仙讲述,只能说马元死有余辜,常昊却是无妄之灾,日后见了袁洪,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事。一时心烦,酒颈上头惹得他猛揉脑袋。

    虽然稍运转下法力便能将酒意散去,可这样做也太无趣了,喝酒不喝醉,跟喝白开水有什么两样。

    菡芝仙纠结半晌,怕以后申公豹发现真相再来怪罪,届时解释不清,索性将心一横,一脸愧色道:“若非我在南离挥舞镇海鞭,将南海翻倒,要去普陀山查看文殊等人动向。罗宣也不会让常昊出去,就不会碰到多宝了。”

    “不干你的事。”申公豹抬手止住菡芝仙接下来的话语,欲言又止,笑道:“好好休息,明天随孤回朝歌。”转身离去,回了静室打坐。

    原本故事里,文殊设计捉马元,之后准提道人出面求情,将其带去西方。现下虽有变故,有前不久陆道君变马灵官的例子在前,谁知道马元的尸体跟神魂,是不是被那神出鬼没的准提偷去西方了。可怜的是常昊,应该是真的死了。

    封神台未出,也不知道神魂散落到哪里去了。

    想来想去,申公豹长叹一声,失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刀枪无眼,岂能没有死伤?若袁洪因此忌恨孤,便也是该死的鬼!”复又闭起双眼,瞑目打坐。

    蓬莱的这个夜晚。

    龙吉左看右看,看的敖湘满脸通红,摇着头说洞天里未和申公豹有逾礼之处。

    菡芝仙患得患失,晓得申公豹与她是一类人,都对道友掏心掏肺,生怕因为马元、常昊事,与申公豹之间产生隔阂。

    碧游宫中多宝走神,还对申公豹一刀逼退他的事情念念不忘。

    一夜天光。

    申公豹至碧游宫与通天告辞,启程回返朝歌,来时七位神仙,回时只有申公豹,龙吉、敖湘、罗宣、余元、菡芝仙六位。

    并不着急赶路,申公豹巩固大罗神仙境界的同时,也与道友述说个中玄妙,心知山雨欲来风满楼。

    杀马灵官时元始的沉默,要比勃然大怒还更可怕。

    一个人下定决心杀另一个人的时候,在心里已经把后者当成死人了。

    谁会跟将死之人动气?

    回到朝歌时是盛夏时节。

    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大商之盛,自此为峰。

第151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三公九卿拱立商王,朝臣职责一目了然。郡县制的好处逐渐体现出来,王命无有不通达之处,能否落实就是后话了。

    朝堂上丞相商容总揽内政,太尉闻仲厉兵秣马。虽这两人没有私心,一心为了大商着想,还是惹得帝辛来火。

    是以商王每日里与黄飞虎御苑田猎,要练一枝独属于商王的大军出外作战。

    开疆拓土之功,是维持君王威仪最好的东西。

    路人皆知,商王练兵志在朝堂,未必没有借助兵马夺回王权的心思。

    值此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时,国师府中石矶娘娘将眼睁开,有感国师还朝,召集众仙出城二百里相迎。

    文武百官,殷商王公贵族,乃至贩夫走卒都随在神仙身后。

    不多时满空生出金灯,风一吹,叮叮当当响起铃声,交汇成一首凯旋乐曲。

    这会儿帝辛等人才想起来,四五年前申公豹走的时候,好像说去讨伐南离火海的陆压来着。

    虽然不知道陆压是谁,更不晓得杀人就杀人,为何要说讨伐,难不成这陆压一人能抵一国?

    帝辛意识到申公豹是挟胜归来,念及过去几年委屈生活,心中冒出个大胆想法。

    六仙落在地上。

    看热闹的,迎接国师还朝的,都还没有动作。

    帝辛撕心裂肺一声叫喊,边哭边跑,奔向申公豹。

    饶是申公豹此时大罗神仙的修为,心如止水不起波澜,又在过去未来世界鼎定道心不灭,也被帝辛这突如其来的亲近给搞得一愣,寒着脸叫道:“身为大商君王,臣民前作此失态举措,成何体统!”

    帝辛脚步猛地一顿,低下头,恨意从眼底掠过,定了定神,道:“国师为我大商远征南离火海,数年苦功才至功成。七仙同出,只回五位高真。料来这一去千难万险,孤何德何能得国师倾心辅佐,心中实在愧疚!”

    闻言申公豹感受到帝辛讨好之意,心下暗笑,为图长远计,不介意与帝辛演绎一场君臣相得。先将帝辛扶起,作势下拜道:“大王如此,教臣无地自容啊!”

    “国师这话,折煞孤了!”

    帝辛连忙双手托起申公豹,不容分说,拉着后者一同走向百官。

    文武百官一齐躬身下拜,异口同声道:“恭迎国师还朝!”

    不是恐惧申公豹神仙中人的身份,纯是为了报答申公豹提出三公九卿的制度。

    除开被排斥出权力中心的比干、子胥余以外。其余朝臣都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权力清晰起来的后果,是对号入座前来贿赂的官员瞬间多了几成。个个吃饱喝足,岂能不念着申公豹的好。

    其实申公豹提出改制之前,就预料到了贪腐的出现,稍微想了一想,便将其抛诸脑后。

    秦汉不贪?汉唐不腐?明清的贪腐都贪出一套规矩来啦!

    贪钱不办事,那该千刀万剐!拿钱办事,多少有个人样。生生世世,别太认真,难得糊涂,才能把日子过好。

    申公豹见百官恭迎状,第一反应是想起先前经历过的秦皇魏武人生,那时梦中舒展心中豪气,比之当下可要爽快多啦。一点儿也不怯场,摆摆手,叫道:“众位臣工只顾着迎接孤回城了,却将大王忘在一旁,实是不该呀!哈哈哈哈,回城!”

    礼炮声响,一干平民狼奔豕突,生怕冲撞了贵人,惹来杀身之祸。

    帝辛退到一旁引路,毕恭毕敬将申公豹引到国师府前,尔后又把吉祥话不要钱似的抛出一箩筐,恋恋不舍的回去王城。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国师府中众仙团聚,这次不搞火锅,支起架子烧烤牛羊肉。

    菡芝仙“扑”的一声笑起来,十分开心,叫道:“国师,自轩辕黄帝称帝至今,三界万民,就数你殊荣最多。那人主呀,说夸张一点,几乎将你当成亚父!”

    “道友莫要大话。”

    申公豹呵斥完菡芝仙,自个跟着笑起来,说道:“诸位道友也知大劫将至,若不将朝中权柄握于手中,听凭帝辛排兵布将,怕不得被那阐教各个击破,身陷万劫不复之地。孤擅权无可辩驳,只待封神之战行过,即时退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菡芝仙、龙吉、敖湘,异口同声道:“愿随申公终老于林泉之下!”

    旁边石矶、余元等人看出三位坤道对国师心意,这是私事不好帮腔,埋头吃喝,看国师如何应对。

    申公豹恍若未觉,将酒杯举起四下致意,笑道:“孤有今日光景,全赖诸位道友鼎力相助,孤得敬诸位一杯才是!”

    众仙满饮。

    放下酒杯,菡芝仙看向龙吉、敖湘的目光里带有警告意味。

    根本原因在于,她以为大商今日之盛空前绝后,哪怕帝辛昏聩无能,也能支撑个几十年太平日子,是以公心变作私心,开始考虑起己身去向。

    嫁给申公,死而无憾。

    从这以后,连过了三四日清闲生活,申公豹一点不急,直到王城执殿官来国师府请他去赴商王宴,才离了烟花地,施施然走向王城。

    九间大殿,滴水檐前。

    帝辛坐王座,申公豹坐沉香座,二人从礼法上来讲一般地位,不分上下,在侍御官服侍下吃吃喝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帝辛举杯笑道:“国师,孤欲征伐东南诸夷,使朝歌与离朱山联成一片往来无虞。国师以为如何?”

    申公豹举起酒杯道:“大王有此雄心壮志,孤心甚慰。国师府一干神仙但凭大王差遣。只愿四海八荒,共朝大商!”

    “借国师良言!”

    帝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过酒杯示意。

    申公豹有样学样,笑道:“大王这次找我,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国师。”

    帝辛嘻嘻笑一阵,表情严肃起来,虽是询问,语气不容置疑道:“孤欲封黄飞虎为镇国武成王,与太尉共掌兵权,国师以为如何?”

    枪杆子里出政权,王朝更迭有数,道理亘古不变。

    申公豹知道帝辛英明神武,更知道帝辛未来十几年时间都用在“征服东夷”这件事情上,统一东南,非帝辛莫属。闻言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大王登基数年之久,也该出外征战,让天下诸侯看看大商新君的风采。封黄飞虎为王一事,孤准了。”

第152章 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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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禁离朱山后,灵宝朝附近望去,见得骷髅山白骨洞一道清气当空,略过目光。又望向骷髅山旁边不远处一座石山上,空中是一道浊气。

    “跟我来。”

    灵宝架庆云飞到石山前,吩咐惧留孙,“叫主人家出来答话。”

    惧留孙降下云头,到洞府前,说道:“玉虚门下,灵宝大法师到此,道友出来一见。”

    却说当初龙君宴上一战,马元被石矶斩去脑后神手,受伤颇重。虽跟石矶是对头,也知道石矶性格和善,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因此并未搬家,一直在石山静养。

    这天听到门外有人叫囔,马元也听过灵宝的名讳,急急赶出来施礼下拜,还未说话。

    那边灵宝看他一眼,没了交谈心思。淡淡说道:“借你洞府一用,你去别处落脚。”

    马元一怔,怒道:“道兄此话怎讲,需知我也不是别人,乃截……”

    “嗡”的一声!

    灵宝将金煌剑提在手里,猛地一挥。

    若非马元躲得快,已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这一退,露出身后洞府,只听得轰隆隆响,山体倒塌一半成了地窟,可见一剑之威。

    “道友,你去别处落脚吧。少则几日,长达半月,还你一处福地。我等办完事情便走。”

    月合拦在灵宝面前,冲着马元歉意一笑,连连挥手,示意马元快走。

    形势比人强,马元心中怒火再盛,也不得不拱手谢过月合,转身离去。

    等到马元离去,灵宝落在乱石堆前,大袖一挥把碎石尽数移走,从囊里取一座小巧庭院放在地上,喊声“疾”。

    那庭院迎风见涨,立成神仙洞府。

    三人进了洞府各自歇下,一夜天光。

    灵宝起了个大早,将另外两人喊到面前,吩咐道:“月合老人,你去梅山一行找那袁洪,见了人不要动手,只拿话试探,回来报我知道。师弟,你往殷都一行,只看帝乙去向,是否在王城之中。早去早回。”

    月合老人、惧留孙领命飞走。

    等他们一走,灵宝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透过朦胧细雨,看向云雾之中的离朱山,自嘲一笑道:“短短数年时间,竟然就到了五气朝元的境界。再进一步,岂不是要和我玉虚十二仙齐头并进?如此天赋,教我等苦修之士如何自处?若非是老师亲自将你列入门墙,定留你不得。”

    再说马元走不多远,在一座山下歇息一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窝囊。心中几番计较,望向骷髅山。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截教弟子,被阐教弟子欺负了算怎么回事,传出去截教哪个门人还拿他当道友?

    “说不得要去找石矶娘娘援手,出这一口恶气!”

    马元将牙一咬,架起一阵风儿奔去骷髅山白骨洞,拱手下拜。

    彩云童子见了马元,吓得大叫一声,赶忙进洞府通知石矶。…

    石矶方出府门。便看马元拜倒在地,说道:“师弟有辱截教,请师姐责罚。”

    石矶眉头一皱,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师姐与我可是一家?”

    “若你真是截教弟子,自然是一家。”

    马元松一口气,委屈道:“不瞒师姐,龙君宴过后小弟幡然悔悟,只在石山清修,未曾出外生事。昨天却来了阐教灵宝大法师,说要借我洞府一用,不提缘由,只教我快走。我本想道出截教弟子身份,话刚出口,便被灵宝一剑毁去洞府。若非月合老人求情,我这时已经魂归九幽。”

    石矶转念一想便猜是离朱山那边的邻居惹出祸端,波及到了马元所在,料想不将事情搞清,下回还有人来扰她清修。

    只是马元人品恶劣,不能轻信。

    石矶想了想,说道:“你在山下搭一芦蓬歇息,待我去寻灵宝大法师问个来龙去脉,再作计较。”

    山不转水转,是敌是友,都有相逢的时候。

    闻仲将帝乙送回殷都后,取了墨麒麟代步,奔金鳌岛而来。

    这时节是菡芝仙坐镇金鳌楼,瞑目打坐,默运元神,忽的心血来潮将眼睁开,掐指一算,惊呼出声:“好个灵宝大法师,敢言万剐之厄,欺我兄弟太甚!”

    她话刚说完,崖下传来闻仲叫声:“众位道友,闻仲来也!”

    菡芝仙出了金鳌楼和闻仲碰面,寒暄几句,共去十天君洞府。

    须臾到了地方。

    “众位道友,久违了。”

    闻仲施了个罗圈揖,笑道:“闻仲此来不为别的,有事叨扰一二。也知众道友闭岛苦修不问外事,若果真无心是非,闻仲闭口不提。若拿闻仲当朋友,可否听取一言?”

    菡芝仙不等几位天君开口,将话头接过,不满道:“闻道友这是何话,昔年我等蓬莱岛一齐学道,海外历炼多年,同生共死的光景见过不少。怎么,如今你当了殷商太师,就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闻仲放声大笑一阵,看向秦完,道:“秦道友,可否让一二道友

    ^0^随我出岛?”

    秦完有心问是什么事情,却又想到无非是帮与不帮,决定帮的话,无谓敌人是谁。见闻仲面色,应非强敌。交代道:“王变、张绍,你们和菡芝仙道友一齐,随闻兄下山走一遭,办完事后便回,不得拖延。”

    张绍三人起身冲着秦完拱手一礼,异口同声道:“谨遵大哥吩咐!”

    一声“大哥”,喊得秦完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又补上一句,“若遇不敌切莫冲动,飞剑传书与我知道。”

    闻仲大喜,再三感谢秦完。带着张绍三人离岛,路途中把前事说出。又道:“三位道友,我在殷商为官。此去不好表露身份,只称呼我闻二便是。”

    “原来是申道兄有难,闻兄你刚才要是说了,便不只是我三人出面。”

    张绍哈哈一笑,见闻仲目露困惑,将当初申公豹上岛求取离火石一事说出。指了指菡芝仙,坏笑道:“菡芝仙道友和申道兄生来一处花开,乃是天定的姻缘。”

    闻仲闻言又惊又喜,猛地想到离朱山中的龙女敖湘、龙吉公主,再看面前菡芝仙飒爽英姿,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申道长真是命运多舛,前脚刚来对头,后面又到桃花劫。

    菡芝仙有十位天君哥哥,申公豹若敢辜负了她,啧啧啧,不敢想象。

    闻仲眼角抽抽两下,说道:“几位道友看,那便是离朱山。”

    “小小封禁,也能拦住我们。”菡芝仙笑一声,取下法宝“风袋”。

    一团玄风从袋口飞出,天地立时昏暗下来,离朱山也被吹得晃荡一瞬。

    却看玄风落在搜魔障上,两样法宝一碰,风势猛烈,神障玄奇。相持片刻,想来搜魔障无人操控,威能要弱两分,被撕开一个口子。

    大雾外,菡芝仙见到一角虎儿涯风光,忙道:“速速进山!”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153章 拨云见日

    案子的主角叫作宋遥,是朝歌南门外三十五里宋家庄少庄主,家中店铺、良田、奴仆数不胜数,今日到朝歌是为了去自家开设酒楼查账,不想当街冲撞王驾。

    敖丙合上卷宗,抬头看着面前不成人形的宋遥,嘴角牵扯,苦笑道:“姐姐,他这个样子我没法问话啊!有劳姐姐发一场善心,使个疗伤法子,将他伤势治好吧。”

    “你又不是不会法术。”敖湘哼了一声,拿手点一道白光在宋遥身上。

    黑血转红,坏肉重生,一个半死青年即时恢复完全。

    宋遥睁开眼,下意识向后躲去,脑袋撞在木桩上,发出“哎呦”一声,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到敖湘时面上一喜,旋即惊慌失措道:“姑娘,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住嘴!”

    敖丙猛地一拍桌子,瞪得宋遥低下脑袋,才道:“你冲撞王驾,坏了一位路人性命,罪证确凿。我问你,你立在街心,是否还想着刺王杀驾?”

    “冤枉,小民冤枉啊!”

    刺王杀驾,全家上下一干人等鸡犬不留,宋遥哪里敢应这桩罪名,再者他确实无意刺王。

    宋遥喊了一阵冤,见敖丙眼神转冷,一时胆寒,连忙住了口。

    敖丙继续问道:“你既然冤枉,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说,左路不走,右道不站,为何拦住街心?”

    宋遥闻言面红耳赤,看了眼敖湘,道:“小民当时要去店里查账,因近来生意不好,故在路上恍神。拦比干王驾,实属误会一场。”

    “冲撞王驾总是事实吧。按律当罚没财产,合家贬为奴隶。”

    敖丙似笑非笑,见宋遥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怒意,心下大定。

    “宋遥,你可有话说?”

    宋遥脸上跟开了染料房一样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左右逃不过一死,想反问一句比干王驾六马并行,行人躲闪不及,无论站左站右,是否都犯刺王大罪?

    合家贬为奴隶还能苟且,提出异议,或许惹得朝官来火,合家弃市腰斩也不无可能。

    宋遥眼神归于平静,心若死灰。

    见状敖丙心里不开心了,有敖湘指点言语在前,他哪里不晓得宋遥、比干都是引子,国师为的是重订大商律。新律横行天下,天下即知国师。

    所以宋遥可以死,死前必须对现下大商律提出异议!

    “宋遥,可有话说?”

    敖丙目中紫光闪动,用惑心术。

    宋遥眼里跟着泛起微弱紫光,大叫道:“小民有一言不吐不快,为何比干……”

    听着宋遥话语,从旁记录的刀笔吏手上刻刀都要拿不稳,哆嗦着身子将不敬话语一勾一划记录在案,以备将来归档所用。

    与此同时,殷破败暗地里把申公豹插手宋遥一事告诉给了比干,当然是匿名。

    比干原来是亚相,对朝争一点儿也不陌生,得信后心下稍一转念,便将申公豹用意琢磨个七七八八。拿茶壶倒茶,面上泛起一抹笑意。

    翌日朝班。

    帝辛还不知晓发生何事,只看朝臣个个一脸沉思模样,不由得心生好奇,给了执殿官一个眼神。

    执殿官面向群臣,问询是否还有奏本。

    比干出班,躬身下拜道:“禀大王,臣有罪。”

    帝辛诧异道:“王叔这是何说?”

    比干遂把昨天马儿受惊,撞死路边卖菜太婆的事情说出,隐去宋遥不提。

    帝辛闻言虽然不喜,却也不至于因一个太婆降罪比干,更何况比干并非有意,只是今天朝会气氛太过诡异,还是看看再说吧。遂问道:“就只有这一件事?”

    比干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按照他对帝辛的理解,只要请罪了,帝辛降不降罪的,这事都能揭过。

    届时申公豹再来掺和,多少有点不抓着他这个亲王不放的意思,有理也变没理。

    想不到帝辛有这一问,比干想了想,老实说出宋遥拦驾在前的事情,悄摸朝申公豹望去一眼,好奇申公豹怎么一声不吭。

    众臣以为这是一件小事。

    就看帝辛拍案而起,忿忿不平道:“王叔当街纵马,本就于理不合,能将人撞死,料来速度不慢。岂怪路人站在街心?那太婆不死,死的便是宋遥。左右王叔这次出行都有人命开路,真不愧是殷室亲王。比干,你好大的胆子!”

    比干并未惊惧,而是疑惑,疑惑帝辛贵为人主,竟会在乎平民性命?反应过来后伏地叩首,道:“比干知错,请大王息怒。”

    子胥余出班,屈膝跪倒在地,道:“请大王息怒。”

    除开百官,凡殷商王室在朝人员,尽皆出班跪倒,齐声高呼道:“请大王息怒。”

    帝辛气得七窍生烟,商容闻仲虽然专权,好歹还事事禀报,未曾越过他做下决策,更不曾反过来做他的主意。哪料得到自家叔侄兄弟,竟在朝会之上逼宫,还不如外臣!

    体内流淌着的暴戾血气沸腾起来,帝辛猛地一脚踢翻御案,大叫道:“金吾大将,把这些不忠不孝的逆臣全部锁拿下狱!”

    金吾大将上前将比干等人摁倒在地,拖出九间大殿。

    九间大殿安静的只能听到帝辛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殷破败出班拱手一礼,道:“敢问大王,宋遥如何处置?”

    “你是廷尉还是我是廷尉?”

    帝辛扭头大叫,见殷破败一脸苦色,愈加来火,甩袖回返王座。头也不回道:“镒死,尸首送归其家。”

    殷破败领命回班。

    申公豹呵呵笑一声引来众臣目光,道:“去殿外把宋遥口供取来,传阅臣工。”

    执殿官趋步跑出,不一会儿带着竹简返回,呈给帝辛过目。

    申公豹紧接着又道:“比干之事虽小,遗祸甚广,症结在于律法不严、不全、不善。宋遥误阻王驾,史无前例,是以廷尉起初罪及宋遥全家。似此连坐罪罚,律法威严一日胜过一日,却失仁爱之心,难免为臣民不喜。”

    帝辛快速扫了一遍宋遥口供,皱眉问道:“国师何意?”

    “万方有罪,罪在王躬。”

    申公豹起身走向朝臣,背对着帝辛继续说道:“百姓不会知道律法由谁制定,他们遭了冤,受了屈,骂的都是大王。这律法,得改了。”

第154章 失先手

    申公豹在九间大殿与朝臣讨论大商律时,朔方城一片地狱景象,天火乱坠,军民四下奔逃。鲁雄披坚执锐亲上城楼,勉强维持住秩序。

    四面八方野兽来袭,无边无沿,城门楼子隐隐约约都有两分晃动,灰尘簌簌掉落。

    却说燃灯道人奉玉虚符命开启宝库,召齐南极子、云中子、玉虚十二仙,并三山五岳阐教弟子。因材施教,将法宝一一发放,耳提面命,说兴周灭商天数。

    期间南极子从文殊等人口里听说了申公豹讨伐南离故事,恨得牙根痒痒,也知道如今阐教与申公豹不死不休,无需再掩饰什么。遂在深夜寻到云中子住处,请求云中子援手,先将西进路上朔方城拔除。去掉申公豹一条臂膀的同时,也为将来西岐东进打通道路。

    是以才有今日南极子主持妖魔攻城一事。

    前文有言,朔方城乃灭犬戎后修建,四门洞开,不惧宵小之辈。后来黄滚调任界牌关总兵,朔方城由鲁雄接手。后者统兵打打小诸侯还行,治理城池可就外行了,将黄滚原先安排都给推翻,修起四座城门,颁宵禁,一应规矩与五关内大商城池无异。

    乌云汇聚,冷风冷雨扑面打来,鲁雄不禁眯了眯眼,总算看清了远处来犯,竟是各种各样的嗜血凶兽,甚至还有一二里地色彩斑斓的蛇群,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鲁雄都有些犯怵,他旁边的参军费仲、尤浑就更不堪了,脸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

    费、尤二人还是被闻仲打发来的朔方城,满心以为此地承平日久,是个混资历的好地方,现在……在心里把闻仲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个遍。

    尤浑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大叫道:“此城按周天八卦修建,国师或有神异留下也未可知!总兵莫要拖延了,快快施展神通退去妖魔。”

    鲁雄冷不丁听这一句,险些翻下城墙,狠狠瞪了尤浑一眼。

    一旁费仲摇头发笑,道:“派几枝人马出城飞报朝歌,请国师派神仙过来解难才是正理。”

    尤浑闻言喜出望外,道:“我亲自领人去朝歌求取援兵!”

    鲁雄还未来得及答话,就看费、尤两人逃也似的下去城楼,一时间都忘了生气,看着城外清晰起来的凶兽,拔剑出鞘,喝道:“本将誓与朔方城共存亡,儿郎们,杀!”

    话声还未落地,一声戾鸣,有老鹰自天落下,抓住鲁雄肩膀。

    旁边众兵丁尚未尖叫出声,就看那老鹰被鲁雄一刀两断。

    鲁雄满头满脸的肠子鲜血,啐了一口,骂道:“都去巡视城墙,让妖魔攻进城来,谁都活不了。”

    朝歌城里,申公豹含笑看着朝臣为大商律争论,隐约感应到西南有血煞聚集,眉头皱起。

    帝辛正与大臣说到兴头,忽见申公豹脸色不好,好奇道:“国师为何走神?”

    这时有个小黄门进殿跪倒在地,禀告道:“大王,有一道人求见。”

    “孤是那想见就能见的?让他……把人带进来!”帝辛本想骂走小黄门,转念想到朝中国师府一系都是修道的神仙,这会儿求见的道人是来投奔的也不一定。

    百官归入朝班,申公豹思索着心里不安来源,也回沉香座坐下。

    不多时道人进了九间大殿,在滴水檐前站定,君臣一齐去看。

    道人眉心三点红痣簇成一团,面白如粉,唇似抹血。头戴一字青色抹额,身上披着形似阴阳鱼图的翡翠色道袍。夸张的是后脑勺悬停着一白一黄两个光圈。

    道人左手提着花篮,右手捧着拂尘,打稽首道:“陛下,贫道有礼了。”

    帝辛见道人不跪,心中不悦,怕被朝臣说没容人之量,只问:“那道人打哪里来?”

    “贫道来自云水之间。”

    他们一问一答,不多时云中子阐述道德,说到“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时忽听一声大笑,偏头看去。

    申公豹离了沉香座,笑道:“道人说道德,长篇大论。说截教,‘正果难成’一言以蔽之。你是大罗仙,孤难道不是?云中子,谪贬吾之大教,不惧死乎!”

    “国师,贫道稽首了。”

    云中子施礼,正要开口辩驳,就看申公豹抬起手。

    “道长方外求道,也在大商版图中,岂能面君不拜?请道长跪下说话。”

    云中子面色微变,尚未说话,又看申公豹狠狠一甩衣袖。

    “天命玄鸟!”

    帝辛等一干朝臣都觉糊涂,不明白申公豹喊什么天命玄鸟,只看云中子额头冒汗,好不奇怪。也琢磨出点味来,云中子以自家教派为道德正宗,贬低了国师所在的截教。

    却说申公豹见了云中子,捉摸不住来意,转念想到朝歌为大商首善之地,岂容神仙往来无虞?借天命玄鸟之力,再有己身道行,留住云中子不无可能。野念疯狂生长,接过话头让云中子行跪拜礼。想一出是一出,还真怕云中子跪下,说着说着就沟通玄鸟发难。

    云中子硬扛国运压制,转动一丝法力,手中拂尘飘起一根须子,元神出窍。

    申公豹也闭起眼睛。

    闻仲提醒道:“莫要靠近他们!”

    一处不知名空间,云中子手提照妖宝剑,笑道:“国师也曾昆仑学道,缘何今日一点情面不讲?反来为难师兄。”

    申公豹翻手取出离朱剑,呵呵冷笑道:“情面?瀛洲伏杀时,南天围攻日,云中子道长也没想起过同门情谊啊!”

    “也罢,便让我领教下小师弟高招吧!”云中子纵身掠出。

    这一位官拜国师,五行道术握玄奇。那一个终南修道,囊中有药取福德。离朱五色霞光闪,照妖宝剑色辉映。有魔罗掌中逞凶,五弦琴自此无声。莫言藜杖保乾坤,我有神幡毁道德!

    云中子忽的擎起水火花篮,道一声“疾!”

    申公豹将离朱剑收了,探手发出五色神光,混元劲喷薄而出,抵住花篮吸力,“嘿”的一笑道:“孤这仙剑魔刀,道长收去无用,何必枉作小人?”

    暗暗盘算一番时间,云中子心生退意,笑道:“棋局须看全,一城一地得失,不足为虑。国师可知朔方城已被南极道友夷为平地。帝乙王数十年苦功,毁于一旦!”

    帝乙对申公豹有知遇之恩,朔方城是他们兄弟情谊见证。

    闻听此言,申公豹一时失神,任由云中子逃走。

第155章 困顿

    九间大殿,申公豹睁开眼,见云中子已经走了,悠悠长叹一声。

    未过多久,午门官进殿跪倒,言八百里加急,颤着声道:“不知何故,有妖魔围攻朔方城,鲁将军告急!”

    又有王城巡游将军紧随其后,道:“朔方城为妖魔攻破,城中一干人等与城俱亡,总兵鲁雄生死不知!”

    帝辛眼前一阵发黑,好悬没晕过去,缓过神后将腰间挂着的龙凤剑拔出来摔在地上。龙凤剑入地半尺,剧烈摇晃。帝辛大叫道:“自先王登极以来,朝中大小征战二百余次,未尝有此惨败!孤御极不足五载,便遇妖魔攻城?气杀孤家,来人!”

    “受儿!”

    申公豹与帝辛对视,良久,见帝辛眼神恢复清明,才道:“大王御驾亲征,武成王随行讨伐东夷,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朔方城妖魔动乱,可交由太尉闻仲处置。”

    帝辛想了一想,道:“便依国师。”

    “继续讨论大商律。”

    国师府。

    众仙齐聚大堂,面面相觑。

    龙吉本欲出面主持,不防菡芝仙抢先一步道:“朔方城事通知了国师没有?”

    敖湘看了眼闭口不言的龙吉,有些不适应的挠了挠头,回答道:“尤浑走了也有一阵,消息已经传进朝班,国师肯定知道了。”

    “依照国师性子,人骂我一句,我要人一命。”

    菡芝仙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墙壁挂着的舆图面前,手指点在朔方城,笑道:“当年先王受困融父山,我随行国师左右前去救援,连闯七关,千军万马难挡一剑。功成之日营建朔方,永镇西南之用。今朝妖魔无故夷平朔方,若说犬戎卷土重来,我是不信的,其中定有缘故。”手指轻移,在朝歌以东点一下,在西岐点一下,落在北海,笑道:“妖族居北溟,轻易不履红尘。”

    “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敖湘说。

    菡芝仙目光依次掠过石矶娘娘、焰中仙、一气仙、龙吉……停留在袁洪身上,问道:“袁大圣,昆仑教可有能役使妖族的高真?”

    袁洪想了一想,道:“昆仑教弟子自诩玄门正宗,哪里会和妖族来往?不过话说回来,我想起一人,终南山炼气士云中子。此人早年炼魔,凭照妖宝剑、照妖镜,缉拿妖魔无数。若是未开杀戒,这些妖魔当被他锁在洞天当中。”

    截教神仙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点头,深以为然。

    龙吉心中暗叹,开口道:“菡芝仙妹子,现下说这话为时尚早,若真是云中子为之,如今朔方城被破,妖魔定是无影无踪。依我看,先遣人去朔方城查明情况,再议攻伐不迟。”

    菡芝仙有不同意见,摆了摆手,轻笑道:“龙姐姐此言差矣,无论妖魔祸乱朔方城是何原因,都得由昆仑负责。人间征伐,大义为先。且将昆仑作旁门,长剑斩破玉虚天。”

    外头响起一声“善”,众仙看去,却是数年未见的青佘子归来。

    青佘子朝着菡芝仙、龙吉、敖湘分别施了一礼,旁若无人口称“师母”,又作个罗圈揖,问道:“我师父呢?”

    敖湘说申公豹还在朝会上,晚些才会回府。

    一干神仙长辈都在,青佘子也不藏着掩着,说道:“弟子刚从朔方城归来,那里已被烧成一片白地,总兵鲁雄被我遣人救下,不日送回朝歌。”

    菡芝仙忙问:“可知妖魔从何而来?”

    青佘子笑道:“弟子正为此事而来。当日只看得妖魔连成一片无边无际,须臾吞没朔方城,未曾访到仙踪。事后再去查看,在白地上寻到一块石板。”取出一巴掌大小的石板。

    菡芝仙将石板接过来看,上头刻有字样,是:“玉虚门下南极子,为弟子白鹤复仇”

    “好个南极子,当我国师府无人!”

    菡芝仙一脸忿忿,想着立即调兵遣将杀向昆仑,却知去多少都是送死,憋得心中难受。

    众仙也知南极仙翁常年呆在玉虚宫侍奉元始天尊,想要寻其报仇其实不能。

    下意识想起先前菡芝仙和袁洪猜测,都把心思放到终南山上。

    虽未明言,也开始讨论起攻伐终南的可行性,何时出发,去多少神仙。聊到天黑,才想起云中子道行高深,迈入大罗神仙境年月不计数。

    余忠进来禀告,峨眉山炼气士陈九公求见。

    菡芝仙闻言尴尬万分,忙道:“莫要放他进来。”

    “师叔。”

    陈九公不请自来,赔着笑道:“当初师叔借宝,曾说破去南离火海便会奉还,如今破南离已有半年之久,请师叔将镇海鞭、定海珠还来吧。”

    众仙都看向菡芝仙,尤其是罗宣,才反应过来菡芝仙为何一点也不担心云中子、南极子修为,敢情身上还带着赵公明的法宝呢。

    菡芝仙不情不愿的将法宝交付陈九公,没好气道:“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欠他一个人情。不送!”

    陈九公尴尬一笑,再三感谢,土遁离去。

    陈九公前脚刚走,申公豹后脚就到,见众仙面色,好奇道:“都聚在一起做什么?”

    菡芝仙将先前商议的事情复又说了一遍,问道:“国师,我们何时启程?”

    “启程?谁说孤要攻伐终南山了,若被云中子拖住,又与阐教神仙厮杀,届时混元神仙劝和,建功不能。”

    申公豹摇头发笑,领着众仙到偏殿,命三忠置办酒席,笑道:“佳梦关有魔家兄弟镇守,他们手中法宝威能,大罗神仙难挡。发一封书信过去,教魔家兄弟兵分两路,西、南各除二百小诸侯,鸡犬不留,以慰朔方城军民性命。”

    众仙想起先前自作聪明的行为,不约而同尴尬起来。

    菡芝仙将酒杯摔在桌上,气呼呼的离开。

    申公豹不以为忤,招呼众仙吃酒,宴终,一人去到阁楼,望着西边夜空出神。

    龙吉为申公豹披上一件黑色大氅,望向别处,低声道:“天凉了。”

    “是啊!”

    申公豹伸出手去将龙吉揽入怀中,贪婪的闻着后者发香,声音有一抹凄凉,道:“攻破南离之时,孤以为世上再无难事。如今回头去看,才知杀死陆压,是孤犯下最大的错误。”

    “国师。”

    龙吉耳根滚烫,抬头去看申公豹。

    申公豹笑了声道:“数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再等等吧,等打赢了封神之战,那时孤要是还活着的话,林泉之下,与你们长相厮守。”

第156章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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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认为负责阐教此次论法的太乙真人恼怒申公豹擅自接话,上前一步高声道:“寂寂至无踪,虚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谁测此幽遐。一入大乘路,孰计年劫多。不生亦不灭,欲生因莲花。超凌三界途,慈心解世罗。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是大逍遥!”

    太乙真人阐述完大逍遥,清虚道德真君紧接着阐述起大自在。

    “人生十岁,五脏始定,血气已通,其气在下,故好走;二十岁,血气始盛肌肉方长,故好趋;三十岁,五脏大定,肌肉坚固,血脉盛满,故好步……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若能超凡入圣等享仙道,永结泥丸宫中元神,祛百病,延年岁。无寿终之苦,少病灾害生,长生久视。可谓大自在!”

    云霄娘娘哈哈笑一声,十分不以为然,道:“未有蚩尤之时,人实揭材木以斗矣。黄帝用水火矣,共工称乱矣,五帝相与争矣,一兴一废,胜者用事。夫有以咽药而死者,欲禁天下之医非也;有以乘舟而死者,欲禁天下之舩非也;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禁天下之兵非也。似这般红尘纷扰不断,出家人何谈自在,哪来的逍遥?修道修心,不能把慈悲修没了。”

    神仙一开口,申公豹就坐蜡了,只因为他们无一不是引经据典。他听到耳朵里还得想一阵才知意思,遑论反唇相讥。静静聆听,这一旁听便到天黑。

    看太乙子、清虚子面色,知道云霄他们占据了上风。

    申公豹失笑摇头,抢白道:“赵道兄不涉红尘多年,自然明了逍遥自在本义。可晓得道法无穷,敌不过玄中更妙?有无缘相见之大仙,含笑晴空万里,怒时雷电交加,眨眼间纪元兴衰。似这般道法,何处习得?”

    “道友所说,非父神盘古不能为之。”

    赵公明冷哼一声,暗暗气恼申公豹胡吹大话,却要他来解答。想了想,才道:“隳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是谓坐忘。夫坐忘者,何所不忘哉!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与道冥一,万虑皆遗。言浅而意深,惑者闻而不信,怀宝求宝,其如之何?”

    申公豹苦笑一声,道:“道兄,你欺我未读过道经?”顿了顿,朗声道:“得道失道,道在人中。以身求道,离道甚远。道长道短,全在一心。心无长定,如何降之?”

    赵公明冥思苦想半天,目露恍然,气笑了,叫道:“好你个申公豹,竟敢胡诌真经。心既无定,怎言降服?”

    “道兄这是何说,教小弟为难。”

    申公豹忽的眼睛一亮,想起来一段经文,笑道:“降伏其心不难。须知理性如调琴,弦紧便有断,慢则不应,紧慢得中,琴可调矣。则又如铸剑,钢多则折,锡多则卷,钢锡得中,则剑可矣。调炼性者,体此二法,则自妙也。”…

    赵公明想了半晌,竟忘了这是在论道,拍手大笑起来,赞道:“道友好悟性,教愚兄自愧不如。”

    一旁云霄看着好笑,转念一想,不能再讲虚无缥缈的大道,教赵公明跑偏。接过话头说道:“凡人说神仙,只道点石成金,无中生有,有种种不可述说之玄妙故事。你我却知,信手阴阳,掌天地变化,天仙亦不可为。有炼气士学旁门左道,借障眼法,作玄妙术。似这般法术,当存当灭?”

    清虚道德真君回答:“道所以能得者,其在自心。自心得道,道不使得。得是自得之道,不名为得。故言实无所得。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道友若要论道法好坏,实是投机取巧!”

    “你何德何能,敢教训我家妹子!”

    赵公明须发皆张,取出镇海鞭一鞭打去。

    云霄拦之不及,心头浮现一抹生死危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公明金鞭还未挥下,如遭重击口吐鲜血,倒飞出一段距离,险些跌下八卦台。

    有这一场变故,几人都从论道中把注意力脱离出来,惊讶的发现三教教祖站在碧游宫前观礼。

    包括赵公明在内的五位神仙一齐朝着碧游宫打稽首,异口同声道:“弟子拜见三位老爷!”

    元始天尊呵呵笑道:“通天师弟,论道之事,你我亲自定下章程。你这门徒急了眼就要动手?实是不该,若师弟无法管教。吾可代劳。”

    通天教主面带微笑,看不出心中喜怒,淡淡道:“论‘法’无可论,师兄应当知晓才是。”

    元始“哦”了一声,目光掠过八卦台上五位神仙,在申公豹身上停住,面无表情道:“豹儿,你与赵朗打一场,不得留手,教你师叔看了笑话。”

    “师兄才是在说笑话!”

    通天再无法保持平常心,冷笑一声道:“我徒儿乃是大罗神仙,会输给你的弟子?”

    元始呵呵笑一声,道:“豹儿,许胜不许败。”

    八卦台上,申公豹强忍怒气,打稽首,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字来。

    “弟子申公豹,谨遵师命!”

    另一边赵公明听了通天话语,暗暗叫苦的同时,行礼。

    “弟子赵公明,谨遵师命!”

    混元天

    ^0^尊一怒,众仙噤若寒蝉,心思各不一样,能够肯定的是阐截二教教祖的理念之争已经到了,奇怪的是太上老君居然没有出面讲和。

    或许是今天,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混元厮杀亦非没有可能,届时在场谁能逃脱杀劫?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炼气士的目光不落去八卦台上,要看谁胜谁负,谁是世间第一等。

    申公豹心念电闪,若有可能,绝不愿与赵公明反目,奈何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急急思忖:“我一身所学,能有几样见得光明?南明离火诀,乙木长生诀,加一柄离朱剑?”

    赵公明看出申公豹的心不在焉,笑道:“申道友,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前怕狼后怕虎,大罗道果在前,也是抓之不住。”

    恍如一道亮光闪过脑海。

    申公豹咬住牙,眼里有笑有泪,再无半点负担。

    未成大罗前畏首畏尾,成了大罗就会拥有勇气吗?

    勇之一字,当从一而终!

    申公豹并指为剑,将鞘里离朱召出,道:“三尺青锋今犹在,不见当年开天神!道中玄妙无穷多,世上全真有几人?”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157章 燃烧

    帝辛六年,无论是神话传说,还是历史纪实,都是风平浪静的一个年岁。

    往前数上几百年,自打盘庚迁殷,大商国力就没有下降过。

    往后三十多年,是鸿钧、元始、太上老君设定好的剧情。

    通天教主或许晓得,玉皇有可能也知道。

    至于西方教二位教主,玩的是浑水摸鱼,也许跟元始有那么点交情或者交易,但不能肯定。

    简单点,这些至高神仙分作两派,顺天应命和逆天改命。

    申公豹知道一个人瞎琢磨是无用功,可不厘清其中关联,又岂能见缝插针,寻摸到那一线生机?

    谁让通天教主就只会说,从头到尾半线生机都没截到。

    教门下紧闭洞府躲避劫难,掩耳盗铃,为天下同道耻笑。

    申公豹入了截教,但没完全入。

    他本以为自己会像众多穿越同仁一样,发动人民的汪洋大海淹没一切纸老虎。后来不得不承认,什么人吃什么饭。打仗交给凡人,神仙负责斗法就好。

    全才什么都会,可惜的是他不是。

    我本离朱野人,国师于我何加焉?

    这一日敖丙结束游历归来,顶上结出人花。

    申公豹不去问询过程,只将在外神仙召还国师府,大肆庆祝了几个日夜,尔后将国师府托付龙吉、石矶主持,自个骑上白额虎往峨眉山一行。

    罗浮洞里赵公明有感,命陈九公、姚少司准备酒宴。

    两位神仙见礼后各占八卦台一角,饿了嚼花吃果,渴了饮酒数斛,困了就在蒲团睡下。

    一连七八日过去。

    这天赵公明抬头看了眼穹顶,笑道:“多宝师兄从西方回来了。”

    “岁月之于我等大罗神仙,千年万载一个眨眼,只夸夕阳,莫道黄昏。”

    申公豹举起酒杯示意。

    赵公明眨了下眼,道:“师弟是说,往后的日子里,大罗神仙也不得安生了?”

    申公豹点点头道:“这次我来找师兄,是请教大罗神仙得失。没料到师兄洞府静修,不识得天数有变,竟无半点准备。”

    赵公明擦掉胡子上沾染的酒水,自言自语一声“不对呀”,看向申公豹,道:“你我大罗神仙,各有个的超脱因果法子。命不在数中,身不染红尘。当然,我是说我。你当了大商的国师,有朝一日大商国破,你大罗道果都要跟着幻灭。”

    “师兄身上没因果?”申公豹反问。

    赵公明哂笑道:“为兄一向施恩于人,还未曾亏欠过谁,哪来果报?”

    申公豹转念一想,明白了。

    原本故事里赵公明会跟闻仲出山,不是闻仲的面子,是金鳌岛天君战死西岐城前。

    似他们这种大教弟子,游戏人间的暂且不论,深山苦修的高真,只与师门结缘。

    有那么一瞬间,申公豹想收拢截教神仙退往蓬莱,不染人间征伐。

    念头闪过,也就自嘲一笑。

    且不说元始天尊要的只是结果,并不在乎灭商还是灭蓬莱,真需要借口时,从前有玉虚门下死在截教弟子手里也能成为大战的导火索。

    更别说截教三代四代弟子,多在大商为官。

    像申公豹、闻仲这种身居高位的,更是与大商牢牢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公明打了个酒嗝,道:“你如今贵为一国之师,事繁且杂,有碍大道。不如辞了人间富贵,同我一齐清修世外,千年万载,或可一窥混元奥秘。”

    申公豹道声“谢”,略过这话不谈,转而问道:“师兄可晓得我申公豹根底?”

    “说。”赵公明扔一颗蜜枣进嘴。

    申公豹笑了起来,目中泛起回忆色彩,缓缓说道:“我本是一只豹子,荒野求生数千年,采日月灵犀,于寿终时结成金丹。结丹当天便被元始天尊带回玉虚。拜入昆仑以后,得了一柄灵光剑、一颗开天珠,一册明神丹诀。师弟知明神丹诀没有前路,心中不安。后来海外除魔,回归师门后遇着南极仙翁,被他借故废去修为。躲在离朱山将养了五年伤势。奇怪,伤好的那天我想的是去金鳌岛,去寻菡芝仙等泛泛之交,而不是找元始天尊主持公道……”

    赵公明安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感受着申公豹的喜怒哀乐,听这师弟隐藏在心底不敢让人知道的怯弱。因他知晓,申公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有些人学了一二手法术便去人间享受富贵,例如多宝的徒孙胡雷世受国恩,学道只为了能给大商效力。

    有些人被师父说出定数,便认命坠凡,如闻仲,如李靖,都是道心不坚之辈,才会听从安排弃了求道路。

    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全心全意,要见道中极尽,三仙岛三霄仙子便是这一等神仙。

    仙路崎岖,志在大道的永远都在前行路上。会害怕、会迷惘、会有不知方向胡作妄为的时候,但只要一直向前走去,就能称作英雄。

    赵公明奇怪的是,他听出来申公豹心不在求道上,却也殚精竭虑,只图道行能有一二寸进,仿佛不成混元大罗金仙,就一定会死似的。

    若是申公豹知道赵公明心中所想,怕是会苦笑摇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封神世界是永恒唯一真界。他穿越之前的故事,只是还未化形的梦,当不得真。

    换句话来说,申公豹从没有过“穿越”。

    至于为何有蓝星数十年人生,有名作《封神演义》的小说。

    根源在洪濛道气上,洪濛道气,应是真界破碎后的产物。

    说到攻伐南离火海时,申公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斩杀陆压以后,报恩祖师掌中现出五团火花,助灵官马元帅出世。我那时便知,大罗神仙与初入仙道的炼气士其实并没有两样,被杀就会死,复活的代价是修为再无寸进。”

    赵公明长叹一声,劝道:“师弟,大战真的就避无可避吗?”

    “难道师兄要看截教道统断绝?”申公豹反问。

    两位神仙对视片刻,申公豹将目光移开,拱拱手,道:“师兄,师弟回朝歌了。”

    等申公豹快要离开罗浮洞时,赵公明才道:“兄弟,神仙杀伐能躲则躲,躲不过时飞剑传书报我知道,赵公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申公豹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去,心中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开始燃烧。

    出了罗浮洞,正好是清晨时分。

    一轮烈阳升起。

第158章 断念香

    自打帝辛御极以来,民众生活日新月异,呈现出盛世景象,朝歌城不停扩建,将原来殷都都给包括。百里王都落成日,人间清平再度临。

    放眼商地以外,新王登基头几年还算风调雨顺,慢慢的就有点四时错乱的意思。该热的时候刮起寒风,应凉的时候夏日炎炎。

    尤以西周最为荒凉,姬昌一天天的轻徭薄赋,其实收也收不到几粒稻谷,西方圣人之名倒是愈发响亮。

    王侯将相各司其职,天下万民勤恳劳作,太平无事。到帝辛七年的春天,北边崇侯虎急报朝歌,说袁福通领着七十二路小诸侯竖起反旗。

    因闻仲前两年在朔方城未能查明妖魔动乱原因,是以自告奋勇带兵北伐。

    转眼过去一月,这天朝会结束,执殿官问询百官是否还有本奏。

    右边文班为首的丞相商容上前一步,笏板高举,道:“待罪老臣商容有本奏!”

    “丞相请讲。”帝辛伸手虚扶。

    商容道:“明日三月十五,女娲娘娘寿诞,请大王前去降香。”

    闭眼假寐的申公豹睁开眼,笑着抢了帝辛台词,道:“女娲有何功德,需万乘之尊前往祭拜?”

    国师一开口,众臣都有些恍惚,这两年不吭声的泥雕木塑,今儿个怎么显灵了?

    “国师。”

    商容拱手下拜,施礼完毕后,继续说道:“女娲娘娘乃是上古神女,天皇伏羲亲妹。昔年共工撞倒不周,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娘娘采石以补青天,拯救生灵无数,于我人族亦有大恩。今大王亲往降香,神女自生感应,佑大商万民安康。”

    申公豹抬手揉了揉眼睛,半睡不醒道:“附议。”

    帝辛忍俊不禁,乐呵呵道:“进香一事,就交由丞相安排了。”

    渔翁抛下金弯钩,从此钓出是非来。

    下朝。

    申公豹回了国师府,更衣的工夫问道:“青佘子回来了吗?”

    余忠答:“青公子在偏殿休息。”

    申公豹“嗯”了声,吩咐道:“召众仙正殿议事。”

    过了一会儿,申公豹到大殿坐下,环顾一眼,除开在外镇守关隘的神仙,余下高真全部到齐。遂将今日朝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青佘子,将你在北海打探到的消息说说。”

    青佘子四下里一抱拳,说道:“北海逆臣袁福通,官拜齐天侯,修有法天象地神通。下辖通幽侯、驱神侯、担山侯……魇祷侯等七十二路小诸侯。现聚于一处造反,弟子回朝歌前太尉刚刚进驻崇城。”

    申公豹暗暗叫一声“怪不得”,问道:“袁福通与商容是否有关?”

    “商容之于袁福通,有举荐之功。”

    青佘子看了看申公豹面色,略有些迟疑道:“弟子在北海问询当地民众,袁福通素有贤名,曾为治下民众出头,孤身潜入北溟斩杀数位妖族大圣。似此等贤明君侯,造反必有缘由。”

    申公豹拿手指敲着扶手,心神飘远。

    七十二变小神通,役使一切有情无情之物,尽著人世间的变化。

    只有近了“真”的大罗神仙才能信手镇压,闻仲能将袁福通叛乱平定已是奇功一件,岂好奢求再多?

    申公豹将目光落在袁洪身上,笑着说道:“贤弟,你会千变万化,袁福通有七十二变,可想与他斗上一场?”

    “方才听青公子提起,小弟就手痒的不行,愿往北海。”袁洪出列应是。

    众仙见状商议起来,袁洪如何去,带哪些神仙,一时忘了时辰,被酒菜香味吸引,才回过神来。

    “去请商容过府。”申公豹吩咐。

    三忠领命而走,约半个时辰,将商容带来,众仙与其见礼,一同坐下用席。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申公豹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掠过商容时,瞳孔里会有一撮火苗摇曳。

    明日女娲宫进香,一阵妖风刮起帷幔,帝辛为女娲容颜迷惑,作诗亵渎。

    粗看没什么不正常的,可女娲一大早就去火云洞见三位圣皇了。帝辛看到的女娲是谁?商容作作样子劝一句,群臣缄默不言。

    处处都是疑点。

    翌日天一大早。

    帝辛焚香沐浴完毕,上了御辇。

    武成王黄飞虎统率三千铁骑、八百羽林护驾,满朝文武从旁跟随。

    一行人出了王城,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焚香摆案祭祀女娲娘娘,才知神女之名果不虚传。

    出朝歌南门,往北行二十里地,便至女娲宫。

    帝辛下了御辇,朝女娲宫看去。

    商容焚香完毕,正要交付帝辛时,冷不丁被一只手抓住胳膊,偏头去看,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干笑道:“国师有事?”

    申公豹从袖袍里扯出三根通体紫色的线香,笑道:“凡间香火,岂好拿来供奉女娲娘娘?用孤的吧。”

    “遵命。”

    商容接过紫香点燃,双手奉给帝辛。

    帝辛接了香,在百官陪同下进到大殿,把香往炉里一放,烟雾萦绕,顿感四大皆空。

    申公豹这些年来炼了许多法宝奇物,今天这香也有来头,借西方大乘不二法门炼制而成,名作“断念香”。人闻之,七情六欲全失,从此身心空空。焚给人主闻,效果有所减弱,也能令其成就数日圣贤。

    且说殿中华丽异常,五彩金妆。左边一千五百金童执定幡幢,右边一千五百玉女手捧如意。穹顶垂下两道玉钩,有如新月般,把幔帐吊住。舞鹤翔鸾,走龙飞凤。

    百官正看时,一阵狂风刮来,一刮幔帐不动,二刮帝辛泛冷。

    “回吧。”

    帝辛裹了裹身上王袍,转身欲走。

    幔帐无风自动向两边卷去。

    “嗯?”帝辛鬼使神差回头去看,看到申公豹跃起数丈,朝女娲圣像猛地打下一鞭。

    君臣一齐大叫:“国师不可!”

    申公豹“扑”的打了个空,人落在沉香宝座上,眼里发出两道金光,射穿斗府,须臾看遍三界。

    帝辛伸手虚拍,叫道:“国师,快下来,快下来!”

    申公豹纵身跃下,将金鞭一甩,把商容打翻在地,若无其事的又朝帝辛挥了挥手中金鞭,吩咐道:“大王先回朝歌,无事莫要外出。”

    帝辛见了打王鞭,浑身都不自在,也不敢问询缘由,讪笑两声,忙命人扶起昏厥的商容,率领满朝文武回转朝歌。

第159章 约定

    火云洞。

    一缕金光先行钻入洞里,之后才有青鸾落在紫芝崖上。

    碧霞童子到洞前说话:“三位圣皇老爷,女娲娘娘驾临。”

    三皇出洞同时,女娲娘娘落下青鸾,四位神圣见礼,联袂回转洞府拿了蒲团坐下。

    见到彩毯上的鲜花瓜果,女娲眼里浮现笑意,拿起一枝兰花,道:“难得兄长还记得我喜欢兰花。”

    “妹子喜欢就好。”伏羲乐呵呵道,脸色有些不自然。

    前文有言,火云洞三位圣皇与玉虚元始天尊有三件事情的约定,第一件是凤鸣岐山,女娲宫设计帝辛是第二件。

    先前钻入火云洞金光,便是轩辕所化。

    因女娲来得早,轩辕还未与另两位圣皇说失败的事情。

    伏羲心中有愧,与女娲交谈时一味附和对方,只希望能令这妹子多笑笑。

    殊不知他满口讨好言辞,反惹得女娲生疑。

    女娲眉毛一挑,低头看了眼手中兰花,笑道:“妹子自问无对不起兄长之处,兄长缘何如此待我?”

    伏羲心猛地一跳,以为事情败露,满面愧色。

    一旁神农眉头轻皱,接过话头道:“娘娘不知,数年前我兄弟三人援手玉虚,行‘凤鸣岐山’一事,被现下殷商国师申公豹拦阻。打那以后,伏羲兄弟总觉得愧对玉虚,难以释怀。”

    “竟有这等事?”

    女娲恍然,掐指一算,得知大商还有二十八年国运,笑道:“兄长莫为此事烦心,汤灭周兴乃是天数,我亦可顺天应人,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伏羲满面通红,想拿“殷商没得罪妹子”的借口相劝,念及轩辕不久前所为,呐呐说不出话来。

    神农、轩辕看出伏羲心思,生怕这好大哥一不小心把话说穿,借力不成,反同女娲结下仇怨。

    是以轩辕起身打个稽首,道:“有劳娘娘。”

    伏羲忙别过头去,不让女娲看到他的惊慌失措。

    要是轩辕功成,女娲回转行宫,自会施展手段与帝辛惩罚。

    帝辛亵渎神圣在前,女娲还以恶报,不算因果。

    可轩辕竟默认女娲为他出气,换言之,女娲宫事情失败了。

    看似结果一样,女娲都会去对付大商。

    内里其实大有讲究,帝辛未得罪女娲,女娲跑去针对?找死!

    “妹子!”

    伏羲把心一横,扭过头来大叫。

    神农不满道:“娘娘已经走了。兄弟,方才你为何走神?险些坏了大事!”

    伏羲理也不理,看向轩辕,问道:“女娲宫事失败了?”

    轩辕将帝辛“道心”坚固,申公豹悍然出手把他从商容体内打出的事情说出,末了长叹一声道:“这申公豹真不愧大商国师,事事料敌机先,又为帝辛挡去一桩劫难!”

    “胡闹!”

    伏羲抬手抓起一个酒壶狠狠摔在地上,叫道:“既然如此,为何还教我妹子去寻殷商麻烦?你我身上因果有玉虚承担,她惹下红尘,谁去救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申公豹见幔帐自行张开,心中来火,上前一鞭打了个空,用破妄金瞳观察三界时不见怪异,秉着有枣没枣打商容一杆子的想法,如愿见到轩辕遁回火云洞,愈加愤怒。吩咐帝辛等人离去,过一阵子,便听轰隆隆响,女娲圣像立在沉香宝座上。

    “倒省了我一番功夫。”申公豹将断念香收了,火遁离去。

    赶往火云洞的路走到一半,申公豹落在荒山,有些迟疑起来。

    不去火云洞吧,吃了这个暗亏,心里头不舒服。

    带上女娲去火云洞找轩辕对质,还是一个人提刀跑去砍死圣皇?好像都挺幼稚的。

    那一边女娲去到朝歌,被殷郊、殷洪顶上红气拦阻进不得城,气呼呼的回了女娲宫,教彩云童子去后宫拿了金葫芦,揭开葫芦盖念念有词,拿手一点。

    金葫芦升起一道白光,白光顶部现出一首幡来,五色神光映得整座大殿流光溢彩。

    不一会儿大殿失却神异,阴云弥漫,尽是悲风惨雾。

    这一头申公豹亦生感应,偏头看向女娲宫方向,面露不解之色,寻思着帝辛都没题诗,女娲摇动招妖幡干嘛?想了想,心中升起打算,往女娲宫飞去。

    群妖会聚女娲宫外广场。

    女娲娘娘正要让彩云童子赶走妖魔,只留轩辕坟中三妖,朝宫外看去一眼,冷不丁看到申公豹这位大罗神仙,没有意外,而是吓一大跳。这招妖幡能招天下群妖,招不得太乙天仙以上大圣。一时竟忘了吩咐。

    群妖下拜,口称“圣母女娲娘娘”

    申公豹摇了摇头,信步走进女娲宫,打稽首道:“妖族大圣申公豹,拜见娘娘。”

    女娲伸手虚扶,说声“免礼”,又道“赐座”,等申公豹坐下,问道:“申大圣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申公豹眼皮微垂,不敢多看女娲容颜,笑着说道:“娘娘召集万妖所为何事,尽管道来。我虽为国师,人间职位罢了。今日来此,以妖族大圣名义,愿受娘娘驱使。”

    女娲笑得十分勉强,久不同人交流,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也是没意料到申公豹会应招妖幡,早知如此,就直接遣人去轩辕坟唤来三妖了。

    女娲不占理,是以觉得尴尬,想了一想,半商量半吩咐道:“方才我往朝歌一行,见成汤气运黯然,当失天下。再有西周已生圣主,大抵天命降下,劫数使然。轩辕坟中三妖俱有千年修为,可隐其妖形,托身宫院,为商王妃子。若商王果真英明神武,当不至于沉湎酒色,自取灭亡。申大圣以为如何?”

    申公豹笑一声,道:“娘娘要试商王也可,需应孤一件事情。”

    “何事?”

    “三妖不许害人,但凡害了一人性命,孤即出手将其诛绝。”

    女娲乃是贤明神圣,做不下太出格的事情,本意就是让轩辕坟三妖以美色迷惑帝辛,使得人主荒废朝政,予西周一份小小助力。见申公豹这么给面子,心里头也高兴,笑道:“三妖如若害人,无需国师出手,我会令其形神俱灭。”

    申公豹知道事情不像说的这么简单,能得女娲一句承诺,目的达到就行,遂退出宫去,同前来听命的三妖错身而过,嘴角弯起一抹笑。

第160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女娲宫进香以后,众朝臣都无多大感觉,只当生活的一剂调味。反倒是商容事后回想,想不起那两天经历,向旁人问询才知被申公豹无故抽了一鞭,着实冤的很。

    再说帝辛身上断念香效果减弱以后,慢慢的恢复神智,午夜梦回时总梦到一个女子模糊面容,虽看不清楚,也令他魂牵梦萦不能忘怀。思索片刻,以为是女娲娘娘。再看三宫六院千余妃子,顿感索然无味。

    有费仲、尤浑善于体察人心,感受到帝辛情绪低落,暗暗记在心头。

    这一日御花园中,费仲送本帝辛御览,说完公事后立在一旁不走,想好措词,笑道:“大王近些时日魂不守舍,不知是何缘故,教小臣这等关怀。”

    帝辛“唉”了一声,叹道:“孤那日女娲宫进香归来,神女入梦,其娇俏艳丽天下无双,三宫六院不当其万一,孤心向往之啊!神人有别,如之奈何?”

    费仲心里一哆嗦,尽管早有准备,也没想到帝辛一代人主,竟有这色胆包天的时候。定了定神,笑道:“大王富有四海,何愁无有美人?小臣有一计,可为大王排解寂寞。”

    “快快道来!”帝辛眼睛一亮。

    费仲左右看一眼,笑着说道:“传旨天下,命四镇诸侯各选美人百名,充盈后宫。”

    帝辛闻言大喜,忽的笑容收敛起来,摇头说道:“不好不好,国师有打王金鞭,孤若降下这等旨意……”

    “愿为大王分忧!”费仲猛地一顿首,心里头却在叫苦。

    次日朝会申公豹不在,帝辛开心的不行,直到被商容劝阻,铁杆盟友武成王又装傻不声援,才熄了选取秀女的心思。

    是夜,朝会内容传到国师府,申公豹心下诧异,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只得把原因归结到帝辛本性上,想着反正有打王金鞭,实在不行了还有篇废王诏书呢。

    这念头一起,申公豹想到什么似的,从囊里取出一本册子展开观看,略过前面“掌握五雷”神通修炼方法,翻至最后一页。

    上书:补天浴日者,在人间,千古圣贤。在神仙,逆反天数。

    申公豹眨眨眼,想起女娲采石补天,姜子牙兴周灭商,后世都称之为“补天浴日”,琢磨着其中的区别和相通处,一时失神。

    这时候火灵走进大殿,嘻嘻笑道:“师叔!”

    申公豹忙将册子收起,看着火灵一脸娇羞模样,咳嗽两声,问道:“师侄有事?”

    “这个……那个……我没钱了。”火灵低下头玩着手指。

    申公豹松一口气,暗暗想到不是陪逛街就好,摆摆手,道:“去找三忠支取吧,就说我说的。”

    火灵顿时眉开眼笑,眼珠子转了转,到申公豹面前,好奇道:“师叔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

    申公豹忽的起了玩心,上下打量火灵,笑着说道:“多宝师兄早就回了蓬莱,师侄怎的还留在我府上?凑巧今天朝会上大王有意纳妃,师侄年纪也不小了,若有意人间富贵……”

    “打住!”火灵怪叫一声,连退了七八步远,逃也似的走了。

    乐得申公豹哈哈大笑,笑完,喃喃道:“苏妲己实在无辜,当救她一场。至于苏护……赢秦可以鲸吞天下,殷商为何不可?”

    一念起时,犹如花开万朵,又似蛛网蔓延,未来事情桩桩件件浮现心头。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在申公豹的放纵下,费仲、尤浑跟原本故事里一般无二,成为了帝辛的宠臣。诸侯有事莅临朝歌,先谒相公,再拜人主。

    这天火灵找到申公豹邀功,咧嘴笑道:“师叔,三千火龙兵已经炼好!”

    “好侄儿。”

    申公豹接过红纸葫芦,抬头看火灵脸面滚烫,眼角一抽,不等这师侄开口,忙看向殿里众仙,吩咐道:“诸位道友按计行事,孤去上朝了。”

    龙吉见状心中生奇,就听火灵问“什么计?”,稍一转念,答道:“国师算出此次诸侯朝商,会有不臣贼子显露异常,推断与北地袁福通有关,特命我等先行赶往北地候命,无事即回。若有事,此次出征,灭国以慑天下!”

    北地二百诸侯,便是大小二百个国家,灭谁?

    火灵见众仙要走,忙道:“我炼制火龙兵有功,你们不能不带我呀!”

    今日朝会简短,下朝后,申公豹听青佘子禀告,得知苏护没有送礼给费仲,被私下里带去面见商王帝辛。左右无事,也往御书房走去。

    申公豹到御书房时,刚好听到帝辛问苏护要妲己,等众人冲他行过礼后,一脸看戏表情,笑嘻嘻道:“冀州侯不必在乎孤,若有异议,道明缘由便是。”

    苏护放下担忧,冷哼一声,开始了长篇大论。

    大意是说成汤不近女色不爱钱财所以才能取夏代之,今天帝辛不学成汤,反而去学夏桀爱美女,是亡国之道。人主不像话,臣子就要将其当作仇人。人主爱色社稷不存,朝臣爱色绝灭宗庙,民众爱色戕害己身。

    申公豹听的懂,所以抬手揉着太阳穴,血压都让苏护干上来了,道德绑架的高手啊!

    帝辛在御书房和苏护碰面,是给足了面子,有被苏护拒绝的准备。不给苏护面子,朝会上一纸诏书发下去,苏护不答应个试试?

    黔首家有人不允提亲,也不至于恶语相向。

    苏护倒好,一听帝辛要娶他女儿,仿佛受到奇耻大辱般,说着说着自我感动起来,代入了千古忠良的身份,痛心疾首道:“臣恐商家六百余年基业,必有陛下紊乱之矣!”

    帝辛闻言拍案而起,急眉瞪眼,大叫道:“选汝一女为妃罢了,汝竟以亡国之君匹孤?忤逆贼臣,大不敬以汝为最!左右,拿出午门,送法司勘问,正法。”

    申公豹看着想笑,暗暗想到换了自己怕不得一刀砍死苏护。

    帝辛是有千余嫔妃不假,谁让人家是人主呢。

    杂念抛开,申公豹咳嗽一声,道:“受儿,这点小事何必动气,将那苏护放了吧,莫要因一逆臣失却贤名。”

    一旁费仲、尤浑也有此意,出声附和道:“苏护忤逆,因大王选侍其女在前。外臣不知就里,恐误言大王为一女子戕害诸侯。莫若赦苏护归国,彼感大王不杀之恩,自然奉上其女。”

    帝辛闻言思索片刻,一甩衣袖,冷冷吐出一个“可”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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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国师介绍:
穿越封神,成为申公豹。
殷商群臣我当先,截教门中最贤。
——
ps:我知道申公豹是阐教的,别来说这事了……大商国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商国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商国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