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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是摸摸酱     结绳知密语txt下载     结绳知密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再次躲避

    从峡谷回来,昭部尉又和夏是知忙去了,林心在屋子里像只蝴蝶一样,东走走,西看看,嘴里哼着歌。

    梁舒闻一直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圈。

    林心今日心情十分好,但是还是被他看烦了,现在飞到梁舒闻面前,板着脸,问:“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梁舒闻又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林心,才缓缓说道:“我在看能不能看出你是女儿身。”

    “然后呢?”

    梁舒闻用右手肘撑着案几上,手掌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说:“我觉得,看不出来!”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的结论,看不出来?你就想笑我不像个女生,是吗?”

    林心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所以有些生气。

    梁舒闻一听,两手抓住案几边,郑重地说:“我没有!”

    她的好心情被打碎,不想理他了。

    ————

    自从前几日林心生梁舒闻的气,这几日都不太和他说话。

    林心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以前自己也算是青春活力的小姑娘,偏偏现在换了副竹竿身材,还和周围人都格格不入。

    “不知道昭公子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一定很漂亮,她可能还很聪明,很能干,反正比我强!”

    林心一个人坐在廊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她心想:昭公子上次回去见她,肯定很舍不得走,说不定他们还牵了小手....

    她想到昭部尉挺拔的身姿,他手中紧握着别人的双手,那双手的主人曲线玲珑,他们那么登对。

    她从廊上站起来,恨恨地对自己说:“人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轮不到你个妖精在这里吃醋!”

    “怎么一直闷闷不乐?”昭部尉站在一旁问她。

    林心这才发现旁边站了人,手足无措地问道:“公子,你来很久了吗?”

    昭部尉答道:“我刚进来,见你在这里愁眉不展,可是有烦心事?”

    她直愣愣看着他,回道:“没有,没有烦心事。”

    昭部尉看了看她,问道:“我马上要去一趟暖泉也,那里今日有市,现在应该还没有散,你可要去购置些东西?”

    林心激动地问:“我可以吗?”

    他看着林心的眼睛,说:“你自己愿意就可以。”

    出门的诱惑实在太大,林心不假思索地就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了市场,这里都卖一些她用不上的玩意,但是一切都很新奇,她紧紧跟在昭部尉的身后,人多时便拉住他袖子的一角。

    林心不时地四处张望,但是现在她已经学乖了,再不能大呼小叫的,让别人发现异常。

    昭部尉转过来对身后的林心说:“可有什么喜欢的?”

    她摇摇头,又对他笑笑,说:“能出来就很开心了。”

    昭部尉带着林心四处逛了许久,一直由着她散发好奇心。

    此时林心开始纳闷他怎么还不去办事,便问道:“公子,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昭部尉想了想道:“那我先送你回府。”

    “好。”

    但是他们并没有往回走,她跟着他又往前走了不远,在一个小店门口,昭部尉对她说:“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带些回去。”

    店门口的字她不认识,但是一掀开帘子,店里的东西就太认得了,全是蜜饯!

    林心回过头对昭部尉报以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如同走进糖果屋的小女孩,此刻只觉得自己被甜蜜包围着。

    选了好几样,她有些难以割舍,但是多了又拿不走,真是难以抉择。

    正在思考的时候,她偷偷看外面站着等她的那个人,门口的帘子半掩着,他就这样立在门外。

    身材匀称,背脊挺直,左手握在剑上十分气派。

    “长身鹤立,就是这样吧?”她对自己说。

    等买好了,她说会叫梁舒闻把钱给他,他也没有说话。

    晚上林心看着买回来的蜜饯一个人傻笑,梁舒闻打断了她,问:“我可同意你今日出门?”

    林心有些委屈地说:“昭部尉同意了。”

    梁舒闻不说话,就是看着林心,她被他这样一直看着,觉得心里很乱,好像做坏事被抓住了一样。

    晚上她想到那包蜜饯,又想到他的未婚妻,想到自己每次见他都小鹿乱撞的心。

    “不可以!我命令你不可以!”林心在心里给自己下指令。

    第二日林心又开始躲着昭部尉,之前还偶尔会遇到,她这次干脆躲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

    十三十四这两日,昭部尉一直都在大厅里,送木简的人和办事的属吏来了一拨又一拨,她就一直都没有出房间。

    林心悄悄看了大厅一眼,又转头问阿宽:“昭部尉不是有专门的办公室吗?他怎么这两天都在家里办公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你去看看?”

    “没听说呀。”阿宽直愣地回答,又转过头对梁舒闻道:“少主,你可见昭部尉生病了?”

    梁舒闻放下手中的竹简,想了想,慢悠悠地说:“兴许是病了。”

    她很是不满地对他们说:“主仆俩打什么哑谜。”

    十五日一大早,天没有亮她就起来了,因为要躲开昭部尉,这几日她都是很早很早就起来把地板擦了,这样一整天都不用出现在外面。

    正当她擦到大厅门口时,门忽然开了。

    她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边的昭部尉,他一言不发,因为天太黑,又只一盏灯,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整个人高大威猛,不太好惹的样子。

    林心站起身,问:“公子,是我吵醒你了吗?”

    她见他黑着脸,似乎起床气还没消,赶紧给他赔不是。

    “对不起啊公子,我不是有意的,我现在不弄了,你再去休息会儿吧。”

    昭部尉见林心委屈巴巴地给自己道歉的样子,几天来的心烦意乱瞬时转化为怜惜之情。

    这一日,昭部尉没有在院子里办公,后面的日子也都没有在院子里办公了。

    甚至,昭部尉刚回到院子不多时,夏是知就会来把他喊走。

    直到十九日晚间,梁舒闻与林心刚坐下要吃饭,昭部尉回来了。

    梁舒闻说道:“正来得是时候,那便一起吃吧。”

    林心刚要起身去准备,昭部尉开口道:“阿宽,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份夕食。”

    阿宽领了命便出去了。

    林心现在也找不到理由说不吃,只能陪坐在一旁,但是阿宽还没准备好,夏是知就来了。

    夏是知进了院中见昭部尉在梁舒闻的房间,立刻进来就拉着昭部尉要回去继续商量军务。

    昭部尉对夏是知说:“是知,这些事你与为印商量好就行了。”

    夏是知还是坚持让昭部尉一同商议。

    昭部尉也不解,问道:“以往这些事都是你与为印商量,近日总是事无巨细都要我决定,这是为何?”

    夏是知擦擦手心,道:“这不是年底了,想做得好些,过个好年嘛。”

    林心心里直吐槽:这才九月,就说年底,你这个年拜得也太早了吧!

第十七章 袒露心声

    那晚,最后昭部尉也没有与梁舒闻一起用餐,夏是知一副生拉硬拽都要把昭部尉带走的样子,最后昭部尉与夏是知一同在大厅用的晚餐。

    第二日一早,昭部尉出差了。

    林心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不敢问,也不敢提起他,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看穿。

    他一连出差三天,她觉得时间真是很难熬,正厅里这两日没人住,变成了一个又大又黑的屋子。

    林心都不敢往里看,平日里他也总不在,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第四日,林心在屋门口坐着,大门有人跨进,她一下站起来,是亲兵杨季第。

    杨季第笑着和林心打招呼,道:“小木,这几日无聊嘛,府里就剩军司马一人。”

    林心双手交叉揣在怀里,漫不经心地回他:“只要军司马不一直教训我,日子也算能过得下去。”

    “你也不要总是呆在这个院子里,外面院子里那么多兄弟,你去和他们一起,练练身体,就不无聊了!你看你那小身板儿。”

    杨季第说着就把手里东西往正厅里送去。

    他走时对林心说:“前几日部尉不在,外面可多公务要处理了,今日大伙都忙着呢。”

    又走到她旁边悄悄说:“你叫轵侯就别等了,今日肯定是忙得见不着!”

    林心满不在乎地对他扬了扬下巴。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几日都不见他了,终于回来了也见不上。

    晚上她睡得不踏实,第二日早上林心早早起来留意大厅的动向。

    五更天,房里亮灯了。

    “四五点就起来了,这么早!”她默默算着时间。

    她忍不住吐槽,道:“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什么,不会是起来办公吧,这也太工作狂魔了。”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小木姑娘,你在干什么呢?”

    林心差点被阿宽吓死了!

    她咬着牙,小声地喊:“阿宽!干嘛吓人啊!”

    “我怕吵醒少主嘛,你起那么早干嘛,平时你不都挺能睡的?”

    林心问:“那你起那么早干嘛?”

    阿宽轻松回答:“我每日都这个时辰起来呀。”

    也是,林心每日起来阿宽都已经起了,偶尔她早起,阿宽也是紧跟其后。

    她凑近些问阿宽:“那你知道昭部尉平日都这么早起来吗?”

    阿宽想了想,道:“基本每日都这个时辰起,好像是整理军务,毕竟事情多嘛。”

    阿宽不以为然,林心听了却不是滋味,人家每日辛苦认真工作,自己还在这里混吃等死。

    他那么优秀,自己下辈子都高攀不上。

    早上她一直严密观察着大厅动向,现在亲兵来送东西,开门了,昭部尉好像在看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朝食送进去了,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

    天亮了,梁舒闻也起床了,阿宽正在伺候他少主梳洗。

    林心去把梁舒闻的床铺收拾好,就这么一点时间,正厅已经熄了灯,开着门。

    “难道他已经走了?”她心里琢磨着。

    林心走到大厅门口,悄悄伸头往昭部尉座位上看,座位上没人,难道他真的已经走了。

    她刚才提着的心现在放下了,没见到人,正和了她的意,可是没见到人,又觉得很失落。

    此时,昭部尉手里抱着几卷竹简,从侧厅的阴影里走出来。

    林心一见是他,扭头就要走,昭部尉立刻着急问道:“为何要躲开!”

    林心转身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没,我没躲啊。”

    昭部尉看着低着头一直扯衣角的林心,深深叹了口气,最后说:“你去吧。”

    她点点头行了礼,头也不敢抬地跑掉了。

    昭部尉走到案几旁,单膝跪地,把竹简重重放到案几上,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正在思考什么。

    而后他又摇摇头。

    此时夏是知来了,昭部尉站起身,与夏是知说:“这几日忙完,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了。”

    ————

    下午,天上下起了小雪,林心是南方人,还没见过下雪,烦恼忧愁已经全抛一边。

    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她问阿宽:“我头上有很多雪吗?”

    阿宽回答:“一点点吧。”

    林心真想旋转跳跃,但是随时会有人进来院中,自己不能表现出小女生的样子。

    阿宽问:“小木,你都在院中小半个时辰了,难道不无聊?”

    林心两首伸向前接着雪,大声问:“下雪啊阿宽,你不开心吗?”

    阿宽回答:“想起小时候在长安,每年都会下大雪,每天早上都要大早起来扫。”

    林心有些疑惑,长安每年都下雪吗?

    她在那里读书,也是第一年在那里过冬天,没有遇上下雪。

    不过话说来,她发现现在的天气确实没有后来那么热,夏天的时候穿着那么长的衣服裙子,若是换了21世纪,分分钟中暑倒地。

    不过这种自然的东西谁说的清楚呢,不是说明朝的时候就处于小冰河时期,天气比后来就冷很多嘛。

    刚才一直没出来的梁舒闻现在站在门口看天,又看看林心。她以为他是责怪自己少见多怪,也跟着进了房间。

    晚间,昭部尉回来了,梁舒闻要到大厅中去,平日他自己就去了,今天非要林心陪同。

    她原是不想见到昭部尉,但是梁舒闻非要她一起,只能跟上了。

    到了大厅,昭部尉和几个下属还在商量事情,好像是关于防务,说什么年节什么的。

    梁舒闻让林心坐到一边去,她只能躲在一旁默默吐槽:才九月底就响应春节吗?这战备也太紧张了吧!

    听他们说的,林心了解到这些都是各个村县的领头人,称为大啬夫,因为他们是把一天的事情忙完才过来的,所以只能这么晚才到昭部尉的住所来商讨。

    等他们讨论完,林心都快睡着了,夏是知领着各地的大啬夫离开。

    梁舒闻才指着外间对昭部尉说:“今日下雪,我家这个家僮第一次见。”

    昭部尉看看昏昏欲睡的林心,又看着梁舒闻。

    梁舒闻继续说道:“辰齐,我记得令堂也是濮阳人,不知濮阳冬日,是否下雪?”

    林心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二人望着自己。

第十八章 昭部尉的未婚妻

    林心一下惊醒,脑子里不停运作,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刻了!

    只听昭部尉道:“从未与家母谈论过家乡之事,并不得知。”

    林心见状心想不行,这次若是不打消他们的念头,试探不会只此一次。

    “扑通”。

    林心重重跪在地上,她往前跪走几步到梁舒闻面前,正色道:“君侯如果不肯留我,随便君侯怎么处置,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希望君侯明鉴!”

    她说完立刻伏在地上,但她竖着耳朵听着二人全然没有反应,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坐在面前。

    她打算演全套。

    没过一会儿,地上伏着的人便开始哭了起来。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跟着君侯的,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家人朋友,无路可走。”

    林心说着说着突然坐了起来,毕竟这个哭是哭给梁舒闻看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顺便瞥了一眼梁舒闻,感觉他有点不知所措了,很好。

    “我也不知道我家乡在哪里,我被人卖到濮阳......”

    她眼神划过时,对上了昭部尉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林心觉得十分委屈,她好希望有人能抱抱自己,说:“别怕,有我。”

    “所以我才说那里是我的家乡……”

    她哭着一边说一边擦泪,可是眼泪却不止,满脸是泪。

    “我是因为听说要把我卖到不好的地方去……我当时想着…死了算了……所以跳到河里。”

    林心哭得太伤心,呜呜咽咽地已经说不太清楚了,可是现在她也不是为了辩解,全然是因为委屈,因为难过。

    “是因为轵侯…救了我……我只是想有个吃饭的地方……”

    她现在像个小孩一样张着嘴,朝着天,哇哇大哭。

    对面两个男子吓得面面相觑。

    半晌后,梁舒闻坐到她旁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林心一把甩开,只顾自己哭,实在憋的太久,心里的难过、委屈和害怕这一刻再也不想躲避。

    昭部尉跪坐在她面前,捏着拳头,也没说话,看着她的眼泪将衣襟都打湿了。

    梁舒闻看到昭部尉脸上的表情,又看看林心。

    ————

    前一晚林心哭了许久,直哭到打着嗝说不出话来。

    阿宽只听见她在大厅里嚎啕大哭,又不得令不敢擅自进去,担心坏了。

    见她回到房间,阿宽赶紧来安慰她,可是又不知是为何事,只能在一旁着急,给她倒水,递水果。

    林心什么都不想要,哭得太累,肚子都哭疼了。

    梁舒闻还在大厅里,与昭部尉两人相顾无言。

    干坐了半晌,梁舒闻对昭部尉尴尬地说:“我这侍从太不懂规矩,以后我多管教管教就是了。”

    她刚才那样,可把梁舒闻吓坏了,回了房间,阿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林心现在还抽抽嗒嗒的,可是已经没有刚才那股委屈劲儿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哭得那样,指不定是太丑了,把昭公子都给吓得一句话没说。

    她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内心咆哮:“啊~太丢人了~”

    第二日林心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梁舒闻和阿宽都不在院中,林心自己去厨房拿了吃的,坐在房门口一边吃一边看雪。

    今日看到地上铺了薄薄一层雪,但是她已经不兴奋了,因为早起发现自己眼睛肿得厉害。

    “算了,今天还能比昨天丑吗?”

    林心自问自答道:“不能!”

    早餐后,林心遇到了今天见的第一个人,杨季第。

    昭部尉的这些亲兵,她最喜欢杨季第,他话最多,最爱聊天,她现在心情犹如死灰,急需他带来的各种八卦新闻。

    杨季第坐下来聊了几句,直说现在年底事多,要走了。

    林心着实无聊,拉着他便说:“那你给我讲个够劲爆的事,我就准你走!”

    “什么是劲爆?”

    “就是匪夷所思,或者惊世骇俗,不可思议的事情。”

    杨季第想了想,凑过来悄悄对她说:“我有一事,从未与人说起。”

    她见他如此神秘,即刻凑过耳朵去。

    “我跟着我们部都尉两年多了,他从一个掌管几千人的军侯到现在的北部都尉。”

    杨季第看着林心,肯定地点点头。

    她一听这话,心想这杨季第又要开始吹昭部尉的彩虹屁了,他是昭部尉头号迷弟,时常都是一副对昭部尉啧啧称奇的样子。

    林心有些不想听了,杨季第再靠近一些,说:“这两年,在这定襄郡,标致的姑娘不少,我们部都尉。”

    杨季第说到这里,光是摆摆手,也不往下说。

    林心着急又好奇地问:“他怎么?”

    杨季第表情严肃,说:“部都尉从来都不多看一眼!”

    林心听了心里反而有些失落,道:“他一定特别喜欢他未婚妻!”

    杨季第终于找到一个倾诉的人,打开了这个话匣子,他接着说:“你就说武城那个黄吏,提了多少次他家姑娘。”

    林心着急地说:“昭部尉有未婚妻呀!你们还给他介绍对象!”

    “哪有什么未婚妻?”杨季第倒有些懵。

    “就是他濮阳的未婚妻呀!”

    林心有些着急,在她的想象中,昭公子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他的未婚妻明媚皓齿,亭亭玉立。

    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

    杨季第苦笑笑,说:“你说那个姑娘啊!早死了!”

    林心有些不相信,问:“死了?”

    杨季第点点头,答:“啊!死了!就死在云中郡,离这儿不远!”

    林心微张着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嗑的第一对cp,就这么惨烈地be了?林心咽了咽嗓子,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她呆呆地说:“那昭部尉一定很伤心!”

    “伤心是一定的,那姑娘一家都死在云中了,老夫人为这事打击很大,没两年,部都尉的舅父郁郁寡欢,也去了。”

    杨季第真是性情中人,说着就开始抹眼泪:“所以部都尉才来投军的!”

    林心听了非常伤心,觉得肚子有点难受,好像肠子都要绞在一起,说:“他未婚妻死了,他一定是很难过很难过。”

    杨季第也缓和了一下情绪,道:“哪是什么未婚妻,都没问名纳彩,还是孩童时候父母的玩笑话,可惜那姑娘,去时才值髫年。”

    林心看着外间的雪,道:“这事对他一定触动很大,所以他才会来这里。”

    “所以啊!”杨季第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他就有了龙阳之好!”

第十九章 准备朝食

    “龙阳君?”林心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杨季第还对着林心点了点头,似乎很有信心。

    “鬼扯!”林心不想听他说这个,赶紧对他说:“你还不去忙!”

    杨季第还想说服林心,他继续说:“不然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就从来一点不动心?”

    林心被这个逻辑绕进去了,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动心?”

    杨季第刚要说什么,又打量了瘦弱的林心几眼:“我跟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娃娃说不清楚!”

    午间,林心躲在房间里,用热水把眼睛敷了又敷,总算没有那么肿了。

    下午,梁舒闻和阿宽回来了,买了非常多的东西,特别是各类吃的,大部分阿宽都拿去厨房了。

    剩下的食物都是给林心的,还有两身新衣服。

    林心摸了摸新衣服,又看着旁边包好的蜜饯和肉脯,难道是在跟自己示好?

    “少主。”林心轻轻喊了一声,想试探一下。

    梁舒闻继续看着书,有些尴尬地对林心说:“果脯是阿宽非要让我买给你的。”

    想了想又继续说:“过几日新年了,衣服正好穿,以后别觉得自己没有家了。但是谨记,丧期完才能食肉脯。”

    林心只是浅浅地说:“谢谢。”

    这一切和他们都没关系,反而自己昨天大哭一场把他们吓坏了,林心也正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听到这句谢谢,梁舒闻有些坐不住了。

    转过来对林心说:“我不是故意疑心你,我承认一直对你有疑,昨日也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

    林心看着他,知道他很真诚与自己解释,也知道他是金枝玉叶的君侯,不可能要他给自己道歉,但是心里还是很伤心很失落。

    这种无力感一直围绕自己。

    晚间林心梳洗完回到房间,见昭部尉也在,想到昨日自己那样,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她悄悄地坐在角落里不出声,想起早间杨季第说的事,林心偷偷打量昭部尉。

    林心在心里想:这算不算铁汉柔情?平日里严肃冰冷的人心里其实有一个故事。

    只听他说:“我还有些公务去处理,就不打扰了。”

    林心着急地问:“那么晚了还处理公务,每天这么忙,身体哪能受得了,早些休息才能再接再厉!”

    昭部尉没想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答应她道:“诺。”

    阿宽已经教了林心许多次了,“唯”和“诺”代表了应答,唯比诺更恭敬一些,所以他们作为侍从应该回答“唯”,而昭部尉说“诺”,就代表他答应了。

    他走到门口又转头看着油灯,说:“年尾确实繁忙,等过了年会轻松许多。”

    人人都说现在年底了,林心实在觉得奇怪,但是自己要是问,会不会显得更奇怪?

    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心就起了床,她在厨房里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除了跟王大娘学了烧火,其他一概不会。

    她打算先试试手,煎个蛋。

    打个蛋,放点盐,没有葱,算了,也没有别的调料,算了。

    “啬夫,油在哪里啊?”林心问厨啬夫。

    厨啬夫就是主管北部都尉府和附近传舍的炊事长,因为梁舒闻的到来,昭部尉特地调来北部都尉府给他们做饭吃的。

    厨啬夫想了想,问:“小兄弟要做什么用?我去切点肉来给你可行?”

    林心不明白他的意思,道:“我是想要一点菜油。”

    厨啬夫也很疑惑地说:“我没听过,小兄弟若是要油,我切点肉来给你煎。”

    见林心也没明白,啬夫赶紧切了一点肥肉丢进锅里,没一会儿,肥肉变得干瘪,锅里却有了油。

    林心见了觉得好神奇,笑着说:“这么有意思,怎么就有油了!”

    啬夫继续去做着自己的事,一边说:“小兄弟不惯进这样地方,自然不懂,平日里可不敢这么弄,这肉多精贵啊!”

    林心笑笑,道:“肉多贵啊,他们那么有钱,还能吃不起肉吗?”

    啬夫一边切菜一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部都尉手底下这么多人呢!”

    林心听啬夫讲到部都尉,赶紧靠过去,帮他洗着一旁的菜。

    啬夫继续说:“这边关苦寒,没有耕田,肉哪能是说吃就吃的!”

    “平日里这个小厨房都是不开的,部都尉都在外面和兵士一同吃。”

    啬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林心煎了一个鸡蛋,啬夫见了,直说:“还是你们好出生的会享受!”

    林心笑笑不说话,这里确实与邯郸相差太多了。

    她煎了两个蛋,又用粟粉调了蛋,煎了两块饼。

    厨啬夫见了露出羡慕的眼神,频频点头称赞:“你们可真会吃啊,这么就用了三个鸡蛋,切了一大块肉熬了油,还是你们好啊!”

    林心想起以前,早上妈妈煎了蛋,煮了牛奶,自己嫌弃得看不上,没想到,这样一个煎蛋,也叫别人羡慕。

    阿宽也来了,见林心在厨房里,问:“你这么早就饿了啊?”

    “我来给昭部尉和少主做朝食的。”

    阿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林心一眼便去忙去了。

    现在天气冷了,天亮得越来越晚,林心夏天积累的看天光已经不顶用,一直等到亲兵来送东西,林心才敢出去。

    现在外面还黑漆漆的,林心来到大厅门口,敲了敲门。

    “进。”

    林心开了个小缝就钻进去了,昭部尉还在看竹简,每日看的竹简都一箩筐了。

    昭部尉抬头见是林心,有些诧异。

    林心赶紧跪坐在昭部尉案几对面,手肘撑在案几上捧着脸,微笑着小声问:“公子,我做了朝食,你要赏脸吃一点吗?”

    “咳咳,”昭部尉看看林心又看看关着的门,不自然地点点头,说:“吃。”

    林心开心地就要去拿早餐,跑到门口,昭部尉吩咐:“门不用关上。”

    林心只管往前冲,大声说:“好!你快洗漱吧!”

    又对着房间里的阿宽喊:“阿宽,来帮我一下!”

    林心把锅里热着的煎蛋和饼拿出来,又盛了两碗小米粥,这里人称粟米。

    林心第一次见的时候问:“这不是喂鸟的吗?”

    阿宽惊讶地说:“你在荡阴那日早间不就吃过,还说香甜可口!”

    林心想起从朝歌出发抵达荡阴,因为太晚了阿宽没有准备早餐,第二日一早三人在路边吃的早餐,那日不是吃的小米粥吗?

    再看看这粟米,确实是和煮开了的小米粥一模一样。

    林心只想到一个词形容自己:“五谷不分。”

第二十章 公务繁忙

    这军中只有粟米是随便吃,林心一直以为军需是非常充足的,看来生产力真的不行。

    还有一种叫黍的米,和粟长得一模一样,林心一直分不清楚。

    林心和阿宽把早餐拿到大厅,叫了梁舒闻也一同前来。

    不过大厅中还有一个人,夏是知。

    夏是知见她,生气地问道:“你刚才大喊大叫什么呢?”

    林心一听就知道他是专门来收拾自己的,她也不顶嘴,把食案放到厅中,赶紧叫昭部尉。

    “昭部尉,你尝尝我做的朝食。”

    梁舒闻和昭部尉就位坐好了,夏是知坐在一旁看着林心,眉头紧皱。

    这两人都不动。

    林心歪着头压低视线看着他们,问:“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梁舒闻问:“这么油的朝食?”

    林心委屈巴巴地说:“我第一次做难免有点把握不好嘛。”

    “你初次下厨?”夏是知看看林心,继续说:“那你还挺会做食物的。”

    林心听了笑了笑,面对夏是知第一次的夸奖,道:“多谢夏副官的夸奖,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吃的,就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做饭。”

    说难也不算难,只是锅就是农村的那种锅,直接在土灶上不能端着,林心很不习惯,厨啬夫说这叫镬,每天的菜都是它煮出来的。

    林心看看盘中样子很不美观的饼和煎蛋说:“不过也就是会煎个蛋,煮个面。”

    昭部尉先尝了煎饼,梁舒闻也跟着吃了一口,问:“这是什么?”

    林心有点生气,咬着牙说:“鸡蛋煎饼啊!”

    林心真想问他,这做得是有多糟糕,竟然看不出真身了。

    梁舒闻正要表示疑惑,但是想了想又打消了念头。

    早餐吃完,林心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俩想要获得评价,但是只有梁舒闻点点头,昭部尉吃完就与夏是知一起出去了。

    走时,夏是知的表情倒是很满意。

    那日昭公子吃完朝食什么都没说就与夏是知一同走了,林心以为是东西太难吃了,赶紧问梁舒闻。

    梁舒闻认真品评,道:“味道不错,虽然很油。”

    “那你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几星?”

    林心非常期待地看着梁舒闻。

    梁舒闻有些为难,说:“这以前没想到饼还能是这样的,确实出乎意料,但是下次油再少点。”

    “就是不怎么样咯?”

    林心觉得很失落,想必昭部尉也是这么觉得,自己真是白费力气。

    那一天林心等到梁舒闻要睡觉了都没见到他,他肯定又很忙。

    林心躲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想知道昭部尉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外面安静得可怕,林心突然有些想家。

    林心以前一直想要逃离开家,她觉得妈妈心里只有弟弟,而对自己就是学习学习学习,林心白天上课晚上练琵琶,周末的时间也全用来写作业和练琵琶。

    但是今天她煎的这个蛋,却觉得原来一个煎蛋也可以承载那么多的在乎和关心。

    迷迷糊糊间,林心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这才渐渐安心地睡着了。

    ————

    第二日,梁舒闻一早起来就对林心说:“今日释服,你一会儿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说着就往外走了。

    林心赶紧拉了阿宽问:“什么意思?”

    阿宽回答:“国丧已经结束,你等下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收起来吧。”

    国丧结束,到定襄郡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林心也不懂这些,平日并未注意,原来他们一直穿的这种是丧服,还以为是样式呢。

    收拾完东西林心就开始紧密地观察大厅动向,虽然大厅现在空着,但是迟早会回来的!

    午间,梁舒闻与昭部尉一同回来了,林心赶紧贴上去伺候,只是不知为何,昭部尉今日总是冷冷的,一直不搭理自己。

    以往虽然昭部尉也是很严肃的样子,可是从不见他这样。

    林心已经忘记自己前几次躲着昭部尉的事了,但是她两次莫名其妙地躲着不见他,让他心情忐忑不安。

    林心的忽冷忽热捉摸不定,让他害怕又好奇。

    林心趁梁舒闻去更衣的时间,赶紧靠近昭部尉,问道:“公子,是不是我昨天做的早点太难吃了?”

    昭部尉冷冷地回答:“不是。”

    林心把身子埋得低低的,又微微抬着头,像只小狗一样仰视着他问:“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昭部尉随手翻开一卷竹简,轻描淡写地回答:“公务繁忙。”

    这时,夏是知进来了,他见林心与昭部尉单独相处,像吃了炸药一样,小跑着过来就问林心:“你来做什么?”

    梁舒闻也进了大厅,正好见到林心站起来和夏是知顶嘴,她大声问:“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夏是知也为自己刚才语气太重有些后悔,缓了缓情绪说:“我意思你去忙你自己的去吧,大厅的事我来负责就行了。”

    林心刚吃了闭门羹,又被莫名吼了一顿,心情十分不畅,昂首挺胸的梗着脖子瞪着夏是知。

    梁舒闻原是想打个圆场,进来对林心道:“你看你一天,头仰得比谁都高,懂不懂尊卑有序。”

    林心听了更是火上浇油一般,对梁舒闻道:“我虽然现在身份是下人,可是我心里不是。”

    说完林心就气鼓鼓地出去了。

    林心自己一个人呆了半晌,觉得莫名其妙,突然的大家都这样对自己,夏是知一直就喜欢训人就算了,昭部尉也不理自己了。

    晚饭是林心几个月以来吃的第一顿肉,之前是吃不起,到定襄郡后因为他们这些大人物们服丧,自己也要跟着吃没有油水的菜,林心已经觉得自己可以立地成佛了。

    难怪昨天厨啬夫买了那么大一块肉,原来是为了今天。

    可惜林心一吃,这肉十分倒胃口,没有任何味道,林心把筷子重重的放到食案上,生气地说:“全世界都和我作对!”

    梁舒闻在一旁也不吭声,只是默默观察她的举动。

    只见林心一人坐在廊下,梁舒闻叫阿宽给她拿了一件裘皮批上,这还是上月他在市集见人家新猎得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林心觉得好吓人,一眼都不敢看。

    这裘皮搭在脚上,确实暖和不少,冬天是真的来了。

    午间林心闹脾气以后,昭部尉和夏是知又有其他事去忙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

    思来想去,林心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是这个时空中的佼佼者,而自己是异时空的人,或许哪天就分开了。

    这样想着以后,林心忽然不生气了,她不想让他们以后想起自己的时候,只记得一个爱哭爱发脾气的孩子。

第二十一章 哪里打起来了

    新的一天开始,林心要隔着鸡汤来看待世界看待问题。

    并且,她其实已经有些忘记昨天的事情了。

    早上梁舒闻告诉她,吃了她做的东西,这两天一直胃里不舒服,林心听了很不服气,但是平日里他们都吃水煮菜,大家胃口确实不一样。

    林心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道:“山猪吃不来细糠。”

    等所有人走了以后,林心进了大厅,平日都是阿宽擦房间内,但是林心因为觉得早点没做好,想做点别的事找补一下,她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

    中午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回来,大厅里收拾干净了就显得其他地方没那么干净。

    下午林心又把梁舒闻的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连走廊的柱子都擦得锃亮。

    收拾完虽然觉得很累,但是坐在整洁一新的小院内,看着心情很好。

    晚上昭部尉与夏是知回来了,一看这院子,夏是知不禁赞叹道:“真是要过年了,到处看着都干净明亮许多。”

    林心躲在走廊柱子后面听见夏是知这样说,也觉得很开心。

    昭部尉看看梁舒闻的房间,发现了走廊柱子后面露出来的衣角,他对夏是知道:“你先把这些拿进去,我随后就来。”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全给了夏是知,夏是知原本就抱了很多,现在只能赶紧兜着到大厅里去。

    他走到廊柱旁,思忖了半天,他想不明白这个小女孩干嘛总要躲着自己。

    昭部尉整理了衣服,问:“是你收拾的?”

    柱子后面的人没有说话,现在天已经黑了,四周点着灯,他看到地上的影子悄悄往后退了一点点。

    他又问:“你还是不想看见我?”

    “是你不想见我。”柱子后面的人幽幽地说。

    他在心里想了许多解释,最后只说:“明日逐除,你若是也想参与,就在府旁的小巷看看,切不可走远。”

    “逐除?”

    昭部尉一直看着地上的影子,见影子动了动头,他对影子说:“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他立在院中没有动,影子也没有动,最后他有些失望地回到了大厅。

    厅中梁舒闻与夏是知已经把这些整理得差不多了,梁舒闻道:“没想到,有这么多。”

    夏是知卷着竹简说:“没办法,这一年各个地方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等过完节还要去武城等地多驻留段时间,你们在这里的几个月,基本没有过去,全靠信报还是不行。”

    昭部尉接着夏是知的话说:“没关系,等你们回了长安,多的是时间留在武城。”

    梁舒闻笑着说:“这岂不是在赶我走?”

    昭部尉笑着说:“我是希望你能留下,你回去了与家里好好沟通,不用再这样跑出来使人担心了。”

    梁舒闻听罢苦笑一下,皱着眉道:“这次回去,更出不来了!”

    梁舒闻说完,三人皆是叹气,昭部尉也皱着眉,他朝着梁舒闻的房间看了一眼,却被夏是知发现了,随即夏是知也皱起了眉头。

    这边房间里,林心躺在床榻上一直在想,逐除是什么意思,可是阿宽也不在,她自己一个人瞎琢磨了半天,一点都想不出来,只觉全身酸疼无力,干了一天的活,现在觉得好放松,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阿宽轻轻起床的声音惊动了林心,她已经盖着被子睡了一整晚。

    昨天晚上睡得实在太舒服了,现在感觉全身充满了活力,林心便和阿宽一同前往厨房烧水,等下他们起来了需要大量热水。

    林心悄悄到外面看大家起床了没有,空旷的小院黑漆漆的,明显他们都还没起,她问阿宽:“怎么今天大家都还没有起来?”

    阿宽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因为现在还不到五更天。”

    林心有些糊涂了,问:“这到底怎么算时间啊!”

    阿宽见惯了她问这些没有常识的问题,说:“现在冬季了嘛,昼夜时间不一样了,当然有变化了。”

    林心实在被弄糊涂了,想要了解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是实在无从问起。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糟地出去溜达,正想着应该怎么提出这些问题,忽然旁边开了门,是昭部尉。

    他刚起床,林心怕他起床气没消,上次他不说话的样子她还心有余悸,赶紧后退一步行礼,轻声喊道:“公子。”

    “你是怕我?”昭部尉问。

    林心看看他,低下头,摇摇头,又抬头看他。

    昭部尉倒是被她这举动给弄懵了,问:“那你是讨厌我?”

    林心赶紧解释:“怎么会!我怎么会讨厌你!”

    昭部尉想问她为何躲着自己,可是思忖良久,他低头说:“我去洗漱,今日事多。”

    林心赶紧让到一旁,昭部尉走出几步,又回来对林心说:“下午千万不可走远!”

    林心赶紧点头。

    林心一直想问什么是逐除,为什么都说现在年底了,可是大家忙得不行,都匆匆出了门,只留下林心一人在家。

    一整天都没人回来,直到下午过了申时以后,林心听到远处有人大喊,有人哭闹,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吓得赶紧把院门关上,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打起来了吗,可是他们全都不在,她又不知道外间兵士有多少,林心有些惊慌失措,只能一直躲在房间里。

    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声音一直很远,林心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过来到北部都尉府。

    天渐渐黑了,她听到有人敲门,林心哆哆嗦嗦地出去,问:“是谁?”

    “是我。”

    林心听见昭部尉的声音,来不及去穿鞋,便立刻飞身跑去打开门。

    门外只昭部尉一人,林心立刻拉他进来,又把门合上,她一直喘着气看着昭部尉。

    昭部尉见她这样,担心地问:“为何关了门?”

    “下午外面一直特别吵,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

    林心拽着昭部尉的衣服,看了他身上没见有伤,又问道:“你没事吧?”

    两人都关心地看着对方,昭部尉皱着眉头,对林心说:“是我考虑不周,你下午一人在家,定是非常害怕?”

    他又见林心只穿了薄袜套站在地上,虽然院中的雪都扫去了,可是石板路上却依然十分寒冷。

    昭部尉对林心说:“快些回房间!”

    说着自己即刻便走进了大厅,林心赶紧跟上,一同进了大厅。

    一进去,昭部尉已经拿出一大块白色的羊皮,上面还有漂亮的羊毛,他对林心说:“这本是明日的节礼,现在你便拿去捂捂脚也好,如此天气,怎可仅着薄袜立于院中。”

第二十二章 阿宽替少主表白

    林心接过羊毛,问昭部尉:“这是公子特意给我选的礼物吗?”

    林心有些欣喜若狂,完全忘记下午的事情,她现在抱着羊皮痴痴地笑着。

    昭部尉见她如此开心,也放心不少,对她说:“今日全在我,没有考虑周全,害你一人担惊受怕。”

    林心抱着羊毛开心地说着:“我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了,我还以为打起来了,怕你受伤。”

    昭部尉见林心这么开心,也不再说话,他走到案旁,把油灯一盏一盏点亮。

    林心赶紧放下羊皮,拿了火,将另一边的油灯点亮,房间渐渐从黑暗变为明亮,两人对视一眼,林心心情好极了。

    点亮了灯,两人各坐在一方案边,林心问:“公子,什么是逐除啊?”

    昭部尉认真地给林心科普:“相传北地山中有怪,名曰山臊,总在年底出现,若是遇上它,会令人犯寒热之症,这山臊惧怕声响,所以午间才会那么吵闹,此便是逐除。”

    他见林心大大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又道:“我以为你午间会出去一起,还担心你走丢,没考虑到,南方多以爆竹驱赶山臊,北地多是人群哄闹,吓坏你了。”

    林心见他双臂放在案上,十指紧扣握拳,细长的手指微微用力,露出浅浅的青筋,想必他确实是很担心自己,心下觉得很温暖。

    林心笑着对他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林心害羞地摸摸耳朵,又把头发捋了捋:“我还以为打起来了,我太蠢了。”

    昭部尉见林心笑着,没想到这个姑娘能如此轻松面对。

    此时夏是知与梁舒闻回来了,他们见屋里二人,一个死死盯着对方,一个害羞地低着头。

    夏是知生气地走到昭部尉面前,质问他:“你不是说急事赶回来!”

    昭部尉见他们回来,清了清嗓子,道:“嗯,你们也将事情处理完了?”

    夏是知生气地坐在一旁,回答道:“处理完了。”

    梁舒闻对身后的阿宽道:“去拿些小菜来,难得今日晚间没有什么事。”

    夏是知看了林心一眼,说:“那你下去吧。”

    林心回到房中,抱着羊皮开心的把头埋进去蹭了蹭,好暖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礼物!

    阿宽进来看见林心发花痴,他问:“你不是说害怕这些?”

    林心赶紧气势汹汹地说:“那日是梁舒闻买了张刚剥下来的,我当然害怕了!”

    阿宽冲到林心面前,第一次这么不满地说:“不能叫少主名讳!你这是不想要命了!”

    “为什么?”

    “少主一介列侯,你我这样身份怎能如此直呼!”

    阿宽明显气坏了,林心发现自己自己好像破坏了这里的规矩,急忙给阿宽道歉:“对不起阿宽,我不知道这样,没有人告诉我不可以,我真的不知道,你别生我气。”

    阿宽看了看林心,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但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阿宽说完便气鼓鼓出去了,留下了林心一个人思考人生。

    昨晚睡得太早,今天就起得早,早上起得早了,导致现在就很瞌睡。对于林心来说这真的是恶性循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被环境同化。

    没等到梁舒闻回来,林心已经自己盖好被子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林心又是被阿宽的声音吵醒的,但是其实阿宽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

    早上林心一直想靠近昭部尉,夏是知全程监督着他们,导致两人一直没说上话。

    他们一早就要出门,昭部尉只能看着挡在中间的夏是知说:“早上外间会很吵,是跳傩舞的,你若是想去看看就不要走远了,害怕的话就在家等我们回来。”

    林心知道是在对自己说,她笑着点点头。

    等他们走时,昭部尉转头对林心说:“不用担心。”

    林心一整天靠这一句话就开心得不行,一个人在家都哼着歌。

    天大亮时,外面开始吵闹起来,有唱歌的,喊叫的,林心知道是跳傩舞,虽然不知道跳傩舞是什么,但她也不害怕。

    中午时她本来是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谁知道一进去里面已经摆满了菜,里面好几个厨子忙得不可开交,厨啬夫一直指挥着,看这架势今天是过节了。

    随便找了点吃的林心便出去了。

    等到下午,夏是知与梁舒闻回来了,还有十几个林心经常见到的官吏,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林心跟着阿宽一起忙前忙后地准备着这些人的茶水。

    待晚间天还没黑就开始上菜了,这时候昭部尉才回来。

    分餐制真是害人,一份份装一份份端,林心端菜都手软了,还要进进出出地跑,这幅小身板都快累断了。

    现在林心在房间捶着腿,阿宽带着北部都尉府的人都还在忙。

    大厅里的人们听着似乎都很开心,还唱起了歌,林心趴在榻上感受着别人的快乐,想象着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融入他们。

    刚才林心忙得满头大汗,现在坐下来,竟然觉得有些冷了,这大冬天的也没有取暖器,只有一个小小的炉火放在屋内,真的很要命。

    突然林心想到昭部尉送的礼物,赶紧拿出来抱在怀中,林心真是爱不释手,她把脸埋在里面蹭了蹭。

    突然听到阿宽在门口,问:“你暖它还是它暖你呀!”

    林心立刻看向门口,阿宽正看着她。

    林心得意地对他说:“我觉得这样就很暖和!”

    阿宽走到林心面前,问:“你是不是喜欢昭部尉?”

    林心一下坐起来,磕磕巴巴地问:“你干嘛问这个?”

    阿宽肯定地说:“我就觉得你喜欢他!你看他眼神都不一样!”

    林心一时没想到怎么回答他,只说:“要你管!”

    阿宽很认真地问:“你可是要嫁给他?”

    “阿宽你疯了?结婚能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林心根本没有想过这么远的事情,竟然觉得阿宽傻得可爱。

    阿宽有些失望地和林心说:“你不要喜欢昭部尉,你就和我们在一起多好。”

    林心拍拍阿宽肩膀,道:“那我也不可能永远和你们一起呀!”

    “自从你出现以后,我觉得少主开心了很多,而且做事情也顺利,你和我们一起,少主会对你好的!”

第二十三章 肉粥暖,甜酒香

    阿宽说这些话时极为真诚,但是林心并不这样觉得,她说:“阿宽,你少主遇到我以后还开心了很多?没见他对我有一个笑脸,你可就别逗我了!”

    阿宽非常郑重地对林心说:“可是以前他都愁眉苦脸的,遇到你以后,他就没有了,然后我们还来到了这里,少主这几个月,可开心了!”

    林心见阿宽那么可爱,给他解释道:“你少主开心可不是因为我,他是因为来到了这里,他觉得很充实,并且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和价值!”

    阿宽不甚了解地跟着念着:“实现自己的梦想与价值?”

    大厅的人群开始散去,阿宽和林心起身进去把餐碟都收走。

    收拾完,林心坐在大厅里,只见梁舒闻脸红红的,还拉着夏是知要继续喝酒。

    阿宽又拿了些小菜和酒来,林心坐在一旁听他俩聊天,夏是知是巴郡人,说着自己家乡的风情。

    林心听他一说全是山,心想不就是重庆嘛!

    阿宽给梁舒闻倒了些酒,刚才一心忙着照顾客人,林心完全没有留意这些东西,现在来看,这酒很奇怪,里面还漂浮着很多东西。

    林心凑上去,问:“少主,这酒我能尝尝吗?”

    梁舒闻一看就是上头了,一只手撑着桌子,看着林心,说:“我也管不住你,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心开心地去拿梁舒闻的酒盏就要喝,只听昭部尉急急喊道:“阿宽,给她拿只酒盏来!”

    林心放下酒盏看着他,夏是知噌地站起来,有些不太高兴,说:“我去更衣!”

    阿宽拿了只小酒盏来,给林心舀了酒,林心尝了尝,竟然是甜酒,她一口气连着喝了好几杯。

    昭部尉见她喝不停,对她说:“你少吃些酒,醉了怎么办!”

    林心笑嘻嘻地对他说:“这个酒没什么度数嘛,我喝点没关系吧。”

    林心累了一天了,吃了些甜酒觉得身上舒服多了。昭部尉见她开心,也不再劝阻,让阿宽给她舀了一碗粥。

    昭部尉对她说:“不要只吃酒,一会儿难受,喝些粥吧。”

    林心一看,是小米肉粥,问他:“怎么粥里还有肉呀?”

    梁舒闻已经有些醉了,随口就说她:“你怎么一天那么多傻乎乎的问题?今日元旦了,你这几天还没过明白呢!”

    林心嘟了嘟嘴,对昭部尉道:“昨天你给我说的那个故事,山臊是不是年啊?所以昨天是除夕,今天是新年了,对吗?”

    昭部尉看着林心,脸上不再是平日的严肃模样,林心觉得他应该是在微笑,只是很不容易察觉。

    他点点头,道:“今日元旦,所以食黍臛,饮黍酒。”

    夏是知回来了,带进来一股寒风。

    林心又喝了几杯酒,真舒服,甜酒香,肉粥暖,天黑黑的,房间里亮着斑斑点点的灯光。

    夏是知一进来,梁舒闻就拉着他喝酒聊天,热闹的人群,林心第一次觉得在这里也可以这么惬意。

    她对梁舒闻说:“你还可以呀,这些人都与你相熟,看来你混得还不错!”

    梁舒闻大着舌头说:“你以为我这几个月每日就是出去玩的?”

    大家都笑了,夏是知还不停灌他酒,林心也吵着和他喝酒,打算今晚看他出糗,其实林心自己已经脸红扑扑的了。

    昭部尉满了一盏酒,林心见了赶紧举起自己的酒盏来,她探着身子要与他碰杯,昭部尉愣了愣,也端着酒盏微微伸手。

    林心开心地看着两只酒盏轻轻碰在一起,她抬头见昭部尉一直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林心举着空酒盏,对大家说:“既然今天是新年,那就祝各位:万事如意,事事顺心,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说完林心拱着手对着他们拜了拜年,道:“新年快乐!”

    几个人皆是新奇地看着林心。

    林心见今天大家都很开心,下午桐过的几个高官都来了,她好奇地问:“今日元旦,你们都聚在一起,又喝酒,不怕出事吗?”

    夏是知不以为然地说:“巡逻、守卫都未离岗,既然新年,适当放松也无不可,更何况你看我与部尉并未多饮。”

    林心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道:“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越是这时候越要警惕,万一匈奴趁这个时候大家放松警戒而攻进来,怎么办?”

    梁舒闻歪着脖子对林心说:“今日元旦,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这般。”

    林心问:“如此哪般啊?这多正常啊,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嘛!”

    梁舒闻听了非常不快,道:“匈奴人再不知礼义,也不至于要与我大汉决裂。”

    林心瘪着嘴,道:“人家乘虚而入也只能怪自己不是固若金汤。”

    夏是知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问:“这不是趁火打劫?”

    林心挑挑眉毛,道:“趁你病要你命啊。”

    梁舒闻最不开心,道:“义兵王,应兵胜!如你此说,最终定是灭亡。”

    林心回道:“匈奴本就不是义兵,他们没吃的就来抢,本来也不是好汉啊!”

    昭部尉听他们说了半天,才说话:“虽说匈奴总来骚扰,但是毕竟大家秉持和亲一事,所以不至于在这样的时候寻事,不过年节前后自然要多留心一些。”

    林心听他的总结很到位,点点头表示赞同,而梁舒闻很不喜欢林心的态度,他觉得林心的想法与狠恶的匈奴人更接近。

    梁舒闻对林心道:“苟利所在,不知礼义。”

    林心与他顶嘴惯了,才不怕他,她回嘴道:“礼义又不能吃。”

    林心觉得敌人都是奸诈的,而梁舒闻觉得做人再不济也是要留有底线的,这是他这样的贵族从小学习的东西。

    梁舒闻对她无话可说,他觉得林心如同山村妇孺,不懂为人之道。

    而林心觉得他迂腐陈旧,不知变通,两个人的三观不一致,说什么都没用。

    但是林心见昭部尉没说话,又担心自己的说法和他心中所想不同,会引起他的反感。

    她问:“昭部尉,你觉得呢?”

    昭部尉道:“我觉得,都有道理。”

    “你这不是和稀泥嘛!”林心立刻表示不满,他就算不站在自己这边,她也不想他这么不走心。

第二十四章 秋收冬藏,新开始

    昭部尉继续道:“其实你适才所说确有道理,我们与匈奴对战,每每被他们趁虚而入,但是没有办法,他们逐水而居,我们很难寻觅到他们,只能等待他们的攻势,匈奴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我们的战马与骑士不足,又无法追击。”

    林心听得直点头:“肯定啊,他们就这点打游击的本事,不跑难道等着被收拾吗?”

    梁舒闻拿着酒杯,大声道:“是以,他们不会在这样的日子寻不开心,若是我大汉厉兵秣马,匈奴诸王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林心撅了撅嘴,将粥端到身边,不再和他唱反调。

    昭部尉看着她,说:“之前听闻了你们过井陉之事,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子。”

    林心翻动着桌上的食物,这个时代太多美食没有传入,桌上都是些简单的素菜,唯一下酒的只有肉脯。

    林心夹了一块素菜沾了肉酱做的名叫醢的酱料,问:“我吗?我没做什么呀。”

    昭部尉又满了一盏酒,说:“我听君侯说,那日你先动手伤了马贼?”

    夏是知听了,转头看林心,道:“你小子个子小小的,胆子挺大啊?好小子!”

    林心赶紧解释道:“我那日什么都没干,都是阿宽死命抱住那个贼人,阿宽好厉害!”

    阿宽在一旁着急又不敢说话。

    林心也满了一杯酒,道:“我是白羊的嘛,当时就是冲动了,觉得不可能束手就擒,就.......多亏了阿宽!他好勇敢的!”

    说完她对阿宽一举酒盏,一饮而尽。

    林心看到昭部尉眼里的赞赏,她觉得自己好开心,整个人都热乎乎,暖滋滋的。

    夏是知问:“什么是白羊?”

    “就是,就是我是三月出生的!”林心说着又转头问昭部尉:“你呢?”

    夏是知说:“部都尉是十月的!”

    梁舒闻轻拍桌子,对林心道:“年庚岂是能随便与人交换的?”

    夏是知道:“男的在乎什么呢,君侯真是喝醉了!”

    夏是知说完便端杯要与昭部尉说话,转头见昭部尉一直在看林心,昭部尉脸上难得一见的轻松愉悦表情,眼睛里发着光。

    梁舒闻听了夏是知这话,非拉着夏是知喝酒,两人又杠上了。

    林心端着杯子悄悄挪到昭部尉身边,问他:“公子,今天不是十月初一吗?为什么今天新年了?”

    夏是知还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俩说悄悄话的,奈何梁舒闻一直拉着他。

    昭部尉转过脸来低着头与林心面对面,悄悄地说:“五谷收成,一年便结束了,今日元旦,秋收冬藏,便是新的开始。”

    林心仿佛闻到他嘴里香甜的酒味,她看着他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好像在对她笑,她感觉昭部尉的呼吸很重。

    她睁着大眼睛,从下往上看他,她悄悄问:“公子,你是不是喝醉啦?”

    夏是知转头见两人靠得这么近,立刻甩开梁舒闻冲过来,他一把推开林心,因为喝了酒,手下没有轻重,林心和梁舒闻都被推倒了。

    林心看看倒在地上的梁舒闻,突然笑了起来,夏是知回头,看见倒在地上的梁舒闻,立刻拉开阿宽去把他扶起来。

    林心捂着肚子笑得开心,昭部尉见她没事,也忍不住抿着嘴。

    梁舒闻愣愣地坐起来,夏是知还在陪不是,突然梁舒闻自己也笑了起来,一时间,大厅里气氛愉悦温馨,夏是知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林心没想到,这竟然是自己在这里过的最简单也是最快乐的一个年,就算多年后,她穿着华美的袍裙,头上插满了珠钗,也没有今日来得轻松。

    ————

    前一晚吵吵闹闹的很是开心,林心在梦里都还在吃酒,好不快乐。

    第二日起来,林心浑身酸疼,赶紧叫阿宽来给自己捶捶背,阿宽和梁舒闻都看着自己。

    林心也不解地看着他们,想了想,对他们说:“对对对,男女授受不亲,对吧,知道了!”

    午间,昭部尉回来吃午餐,梁舒闻要到大厅一起吃,林心正好也在旁边陪着。

    趁梁舒闻去更衣净手,林心悄悄问昭部尉:“公子,你这个月哪天的生日呀?”

    “明日。”昭部尉答道。

    林心一听,明日就是昭公子生日了,盘算了一下,问:“你满几岁啊?”

    昭部尉转头看林心,还严肃的表情忽地变得有些不自然,好像害羞一般地又看看别的地方,说:“丁亥年十月,今年二十一。”

    林心问:“丁亥年是哪一年啊?现在是哪一年啊?”

    昭公子笑着看着她,回答:“现在是元光元年,丙午年。”

    林心见他笑自己,嘟了嘴不理他,默默在心里算自己的算法。

    她背了一遍十二生肖,这亥猪到午马,怎么会二十一岁呢,林心嘟着嘴看着昭公子,问他:“你虚了两岁?你明天才满十九啊?”

    昭公子吃着饭没有回答,林心又说:“那你这么算的话,我今年就满二十了!”

    昭公子突然停住,看了看林心,问:“你快二十了?”

    “对啊!虚两岁的话。”

    昭公子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那,那你......”

    林心见他欲言又止地样子,问:“我怎么了?”

    这个时候梁舒闻进来了,正准备吃饭,见二人都像有心事,问:“怎么了?”

    林心问他:“少主,我今年二十了,你今年多大?”

    梁舒闻听她二十岁了,问道:“你二十了?那你家里可给你说亲事了?”

    林心一下听懵了,说:“我还没成年呢!说什么亲事啊!”

    梁舒闻看看昭部尉又看看林心,他最后也没有说话。

    林心见他俩都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开始在心里盘算,可是想一想又觉不对。

    林心抬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俩,问:“去年不是建元六年嘛,今天就元光元年了,皇上怎么了?”

    两人一同发问:“怎么了?”

    林心想尽量问得轻松点,说:“怎么今年换年号了?”

    昭公子顿了顿,说:“去岁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故而今年改号元光。”

    “哦,这样啊。”林心想了想,又说:“能翻译一下吗?”

    昭公子见林心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解释说:“八月时,天上有星划破夜空,拖尾比天都更长,故而改号。”

    “哦哦,这样啊!”林心总算明白了,继续说:“就是有彗星划过了是吧!而且这颗星还离我们很近!”

    昭公子不知她说什么,只是继续吃饭。

    林心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想不通这个建元皇帝是谁,原来这里的皇帝有很多年号,所以不是用年号指代皇帝。

第二十五章 遇到匈奴探子

    翌日早间林心早早起床和厨啬夫学习做早餐,等他们吃完林心又收拾好出来,夏是知从大厅拿了东西已经叫上梁舒闻要走了。

    昭公子一个人走在最后,见他们走远,他对林心说:“多谢你有心。”

    林心对他笑了笑,只见夏是知立刻回过头来站在两人面前,林心赶紧与他们告别。

    等他们走了,林心回到房里休息,竟然抱着那卷羊皮睡着了。

    林心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扇任意门,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林心去开门,有人牵她的手,手很大,很暖。

    她回过头,正是昭公子牵着她的手,她心砰砰地跳,他低下头,林心轻轻踮起脚尖,她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她也好紧张,呼吸加速,好热,好热啊,真的好热!

    林心一下醒过来,自己穿着厚衣服,盖着被子,裹着羊皮,浑身都是汗。

    她一下踢开被子坐起来:“哎呀!美梦还没做完呢!”

    林心气鼓鼓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实在无聊,便去拿了肉脯和蜜饯来吃。

    现在她急需甜蜜的东西弥补刚才的损失,结果蜜饯一下就被吃完了。

    等到晚上他们回来,林心赶紧告诉他们自己的蜜饯吃完了。

    昭公子问:“什么是蜜饯?”

    “就是之前买的,甜甜的果子。”

    昭公子想了想,道:“果脯?明日带你去买,可好?”

    林心赶紧点头,两人约定好第二日等昭公子回来吃午饭,然后一起去买。

    梁舒闻在一旁不吭声,表情不是很开心,他挑挑眉,深深叹出一口气,便自己看书,也不再想别的。

    ————

    第二日昭公子早早就回来吃了午饭。

    下午两人一起去到市集,昭公子说:“你们再过几日便要回长安了,你看看喜欢什么,多买些,路上好用。”

    林心呆呆看着他,说:“我们要回去长安了?我不知道这个事情。”

    昭公子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对她说:“之前轵侯府的老夫人就到了长安,她跟县官哭诉家中就只此一个独子,希望他在家安静听话,侍奉终老,县官让轵侯自己回去处理此事。”

    他又对林心说:“君侯不愿提起此事,自然没与你说,边塞苦寒,你跟着回去也好。”

    林心停下来,看着昭公子手中的佩剑,小声地说:“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她抬头问:“我可以留下吗?”

    昭公子与林心两人站在人群中望着彼此,她有些伤心,她不想离开。

    他原本觉得她回去也好,可是现在突然非常希望她可以留下。

    他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她的脸,说:“长安很好,你去了会喜欢的。”

    “可是那里没有我喜欢的人,我不想去。”

    林心说完觉得自己这样说的太多,想要解释,可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说:“我们先去买东西吧,我怕一会儿卖完了!”

    林心只买了蜜饯,两个人尴尬地回到府中。

    晚上梁舒闻一直在大厅看书,林心在一旁想着事情,林心知道他也不想走,所以不打算提起伤心的事情让他难过。

    后面几日事情又渐渐多了起来,与昭公子见面机会越来越少,想着不知道哪天就要走了,林心心里很是难过。

    这几日林心偶尔自己上街买些东西,若是真的要出发了,衣服鞋袜都要多备一些。

    前一日梁舒闻终于忍不住说起了此事:“长安已是几次三番催促快些上路,看来不走不行了,过几日便准备回程之事吧。”

    夏是知点点头道:“你这都拖到积雪如此深厚了,还要回去,也是危险。”

    梁舒闻苦笑道:“没办法,再不走,恐怕家中就要派人来接了。”

    林心甚是伤心,自己真的不想走,可是一个人也不合适留在这里,真是恼火。

    第二日,林心一早上街打算多购置些东西,一路风雪兼程,说不定比来时还艰苦,她打算好好准备。

    这边北部都尉府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城里抓住了一个匈奴探子!

    午间昭部尉与梁舒闻回到厅中,忙了一上午,两人难得坐下来休息片刻,阿宽赶紧准备了午餐。

    昭部尉见林心没有出来,也不好多问,倒是梁舒闻先说起:“我那侍从近日时常出门购置一些东西,要上路,总归需要的多。”

    昭部尉点点头。

    两人刚开始吃,夏是知匆匆来报:“这探子是两人前来,还有一人已经潜入市集,请北部都尉快下发命令。”

    三人速即前往办公处商议搜寻行动,夏是知领命要去指派任务时,昭部尉突然站起身来,立刻亲自带了一队亲兵赶往市集。

    昭部尉带着人径直往暖泉也去,一个大个子见到带刀的兵官们,突然往前跑去,撞倒了不少人。

    林心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便跟着人群出来看。

    这人撞倒了人也不道歉,站起来就要跑,许多路人见状纷纷围拢过去将他围住,林心正要撤走时,人群中有人说听这人口音不太对,互相推搡起来,林心也被裹挟在人群当中。

    昭部尉带着人也赶到了,匈奴细作见官兵到了,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人们吓得四散离去,林心这才晕头转向地出现。

    昭部尉发现林心就在细作身旁,情急之下竟然直接过来就要将林心拉到自己身后,这匈奴人一见官兵靠近立刻拔刀相向,昭部尉及时躲避,却也被砍伤左手手臂。

    昭部尉左手张开将林心藏在身后,右手执剑,几下将探子打倒在地。

    几个兵士上来拿刀鞘一顿乱打又将他捆住。

    林心看着血流不止的昭公子,他一直对她说没事,额头上的细汗被太阳晒得亮晶晶的,耳朵上有一圈浅浅的茸毛,仿佛在发光。

    就地包扎了一下,大家立刻带着奸细回了北部都尉府,林心跟在他身后担心极了,但是又不敢哭,只能忍着泪傻傻跟在后面一起回去。

    回到北部都尉府,昭公子进房间处理伤口,夏是知狠狠骂了林心,林心才知道昭公子是特意出来找她。

    林心知道他是为了去找自己才会受伤,内心很是自责,若是这一刀伤到要害,自己这条命哪儿赔得起。

第二十六章 一半的手术

    夜幕低垂,昭公子已经止住血,又处理了下午的公务,此时正坐在床边休息。

    林心烧好热水端进房中,见只有夏是知一人在里面,便径直走入屏风后,放下手里的盆。

    她一改往日的态度,委屈巴巴地对夏是知说:“夏副官,让我照顾昭部尉的伤口吧。”

    “不必担心,只是一点小伤。”昭公子说着就要起身。

    林心立刻去扶住他的肩,轻轻按着他,道:“你别起来,要什么就告诉我,刚才流那么多血,哪里是小伤。”

    昭公子只得任由被林心按住,坐在床上。

    林心转头对夏是知说:“夏副官,你就让我也出点力吧,你也好休息一下。”

    夏是知正在整理刚才的各方报告,并不回答林心。

    过了一会儿,昭公子开口道:“是知,你先去把今日的各地军报整理一下。”

    “是。”夏司马硬生生地抱拳出去了,走前又恶狠狠地瞪了林心一眼。

    林心看着夏是知出去,将头靠近昭公子,悄悄地问:“公子,他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昭公子看了林心一眼,说:“切不可胡说,是知早已成亲。”

    “那他要真不喜欢女生,他也不能耽误人家呀!”林心反驳道。

    “你如何又知道他喜不喜欢?”

    林心把一直的想法说了出来,道:“那他每次都特别粘你,一副怕别人把你抢走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昭公子挪了挪身子,直视着林心的眼睛说:“勿听他人之言,你自己难道没有自己的判断?”

    “我就感觉他特别护着你。”林心嘟囔了一句。

    昭公子不再与她争论,军中有些传言,想必林心也听到了,他也不好解释,只能由他们去。

    林心有些尴尬,自己非要提这种事情,真是自找没趣。

    这时她见昭公子手臂上隐隐沁出血来,她连忙靠近他,担心地问:“出血了,怎么办啊?”

    昭公子随口答道:“不碍事,过几日自然便好了。”

    林心十分心疼,说道:“可是这么长的口子,一针都没缝,这随便动一下就裂开了,要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昭公子见林心这般担心,轻声安慰道:“没事,不疼。”

    林心瞪着昭公子,说:“骗人,这还能不疼!”

    昭公子安慰地笑着不说话,林心忽然凑近他的脸旁,很神秘地说:“公子,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啊?”

    昭公子不自在地往后撤了些,问道:“有何想法?”

    “我帮你把伤口缝合吧?”

    “怎么缝合?”

    “就是拿针线给它缝起来呀。”

    林心尽量让自己说得轻巧简单,虽然自己内心是很担心的。

    “那我岂不变成了布?”昭公子眼里发出了疑惑的神色。

    林心见他没发出惊讶之声,也大了胆子,她道:“虽然我没有给人缝过,但是我见过一次,就和缝布也差不多,我会好好消毒的,好嘛?”

    林心嘟着嘴,眼睛低低地看着昭公子,摆出无辜表情,想要博取他的同情和信任。

    昭公子见她委屈巴巴的,便说:“我确实未听闻过此法,若是你觉得可行,那我们试一试也无妨。”

    昭公子见林心一副很想尝试的样子,便同意了。

    林心下午便准备好了东西,就等昭公子同意了,她立刻起身要去拿东西。

    她又凑到他跟前,神秘地对他说:“我很快回来,你现在乖乖躺着床上等我,嗯?”

    林心开心地对他说完,昭公子便真的乖乖躺下,不置可否地看着林心,林心权当他已经答应,给他把被子盖好。

    她轻拍他的胸膛,对他轻轻说:“等我。”

    等林心拿木盒子装了东西悄悄带进来,她开始给昭公子解释:“这个是花椒水,我刚才煮的,不知道有没有麻痹作用,就只能是试试了。”

    昭公子不知有没有在听,反正是很认真地看着说话的林心。

    “你看这个针,我已经用蒸馏水煮过,又仔细擦拭过了,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昭公子还是认真地看着林心。

    林心心虚地问:“我尽量快一点,好不好?”

    昭公子只是看着她,道:“你决定吧。”

    林心现在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出汗,但是看到昭公子这么信任自己,心下稳定许多。

    “公子,那我来啦。”

    “要我做什么?”

    林心将手里端着的一大杯要给他消毒用的醇酒放在床头,坐到床边,对他说:“先脱衣服呀。”

    昭公子迟疑了一下,自己要脱外套,林心急忙伸手过去,抢着帮他,说:“我来吧,你不要把伤口弄裂开了。”

    昭公子正欲推辞,林心继续说:“我现在是医师,听我的。”

    她说着便开始帮他解衣扣,林心本来对这些左一下右一下的布带子就不熟悉,又是第一次给他人解,难免手忙脚乱。

    弄了半天还打了个死结,林心尴尬地抬头望着昭公子,昭公子抬头看着远处,两人都红着脸,场面十分尴尬。

    终于准备妥当,林心正在给他敷花椒水,因为刚才的尴尬,两人一直无言。

    此时突然夏副官在门口敲了敲门,道:“部都尉,我进来了。”

    昭公子此时衣衫不整,刚拿出来的东西还放得四处都是,两人皆是一惊。

    林心大声喊:“夏副官,你等等,你等等。”

    林心慌忙地给昭公子系着扣子,两人像是做了一件不可告人之事一般,心跳加速,手上稀里糊涂地系着带子。

    夏是知着急地敲着门:“部都尉?部都尉?”

    “嗯,”昭公子回答道:“你稍等片刻。”

    林心好不容易把带子歪歪扭扭地系上,收拾着摆了一堆的东西,夏是知许是担心,又敲了敲门。

    “部尉,我进来了。”

    林心刚把东西塞进盒子里,夏是知捧着许多竹简走进内间,看到满脸通红的林心和衣衫不整的昭公子。

    夏是知整理了一下情绪,道:“部尉,这是各曲军报。”

    昭公子回答道:“你放在一旁,我一会儿看,你去吧。”

    林心侧过身去不敢让夏副官看到自己,害怕他用眼神杀死自己。

    等夏是知出去,林心立刻对昭公子说:“看来夏副官下一次探视很快就到了,那还是算了吧。”

    “嗯。”

    林心替他把衣服又拉了拉,双手拽着被子说:“这样的话你这只手千万千万要小心,有什么事情都叫我们做。”

    “嗯,你去休息吧。”

    林心倔犟地说:“我就在这里照顾你,你快睡觉,休息好了才能更快愈合。”

第二十七章 受伤的昭部尉

    “我还要看军报,等会儿才能睡了。”

    林心知道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边郡安全,也不阻止,只道:“那我给你拿着。”

    林心狗腿着要做点事情,好在下午已经把军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晚间很快便处理妥当。

    昭公子端起林心刚才放在床头的酒,林心以为他要放在一旁,便赶紧过去收拾案几,转身要拿酒时,发现他已经喝光了。

    林心担心地看着他,责怪地说:“你怎么还喝酒啊!”

    昭公子看她着急的样子,不明就里地问道:“酒乃百药之长,如何不能饮下?”

    林心急得都快哭了,她想给他解释又怕他听不懂,自己叽里咕噜地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喝酒会增加血液循环,你这样万一又出血怎么办!那个酒我特地找了度数高些的,你全喝了,万一晚上发烧怎么办啊!”

    昭公子见林心着急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他虽然没听懂,但也点点头,对她保证道:“伤口好之前保证不再饮酒。”

    这时夏是知又来了,夏是知拉着脸进来收走军报,看昭部尉并不留他,只能又出去了。

    昭公子喝了酒,浑身也乏了,林心扶他躺下,又吹熄了其他烛火,只留下一盏,她帮昭公子拉好被子,自己靠坐在一旁,轻轻说:“你睡吧。”

    兴许是因为今天出了太多血,他一躺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林心担心他晚上发烧,一直坐在旁边守着。

    黑夜里,眼前人睡得呼吸均匀,她想着刚才他除了衣物,身上没有一丝赘肉,隐约间看见了腹肌,脖子上还戴了一枚玉。

    平日穿了那么多衣服只觉他瘦瘦高高的,没想到除了衣物居然那么有料,可惜刚才实在慌乱,没有看清楚。

    林心拍拍自己的脸,暗暗想着:“怎么这么色啊你!”

    直到外面敲了四更鼓,林心也迷迷糊糊的,她伸手摸了摸昭公子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

    林心将手掌拳起,伸出一个手指,沿着昭公子挺直的鼻梁往下画着。

    他的鼻尖真好看,没有鹰钩鼻的锋利也没有朝天鼻的张狂,紧抿着的嘴唇,不知道亲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林心立刻收回手,捏着自己的脸,心中暗自骂道:“想什么呢你这个死丫头!想趁人家病着吃人家豆腐啊!不要脸!呸呸呸!”

    打消了耍流氓的想法后,林心又捏了捏他放在外边的右手,手掌心因为常年拿剑,有许多的老茧。

    林心想:“这手背上真看不出,手心中居然这么多茧,你真是非常喜欢你的工作吧?”

    她轻轻把手放进昭公子的手中,握着他的手,心跳得砰砰的,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怕一会儿我睡着了,你喊我听不见。”

    不一会儿,林心也靠着床边睡着了。

    直到外面敲了五更鼓,屋里两人睡的呼吸均匀。忽然间好像有什么声音,两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夏是知和杨季第两人拿了许多竹简进来。

    四人对望,夏是知气得脸都要炸了,杨季第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昭公子要挣脱自己的右手,一时竟然没有挣脱得了,林心一惊,赶紧松开了手。

    林心松开手立刻站起来,昭公子也坐起来,林心结结巴巴地跟夏是知打招呼,夏是知将竹简一股脑倒在案几上,生气地说:“你即刻出去!”

    林心立刻拿了东西回房间,一回房间看见梁舒闻已经坐在案边,也是冷冷看着她。

    林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开柜子,准备换一套衣服。

    梁舒闻对着自己前面的空气问道:“你觉得一个姑娘家,整晚与一名男子独处于一室,这样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你?”

    林心随口回答道:“我现在是个男的呀,谁会说什么?”

    “你以后呢?一辈子当男人?”

    林心努了努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梁舒闻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心不解地问:“什么什么关系啊?”

    “你一整晚和他呆在一个房间里,你觉得两个单身男女整晚独处,让人如何做想?”

    “你!你!”林心有些恼羞成怒,但是想到昨晚两人面红耳赤的样子,又无法反驳。

    “你是我爸吗?你管那么多!”林心一把将柜门关上。

    梁舒闻见林心生气,也不说话了,房间里三个都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梁舒闻说:“你若是真喜欢他,我便把你许给他。”

    林心一下站起来,臊得满脸通红,她对梁舒闻大声说:“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林心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手脚都凉凉的,结结巴巴地说:“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又不是我爸,我嫁给谁还要你说了算吗?”

    梁舒闻知道她反应这么大是因为紧张,因为她的心事被说中了。

    他只是说:“你的事我管不着,你自己决定吧!”

    林心见他有些失落,急忙解释:“少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说话有点着急了,我意思是我还小呢,我没考虑过这些事情,你别生气啊!”

    末了林心加一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的!”

    梁舒闻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心没想到,因为这个误会,昭公子在军中平白多了很多绯闻。

    ————

    这一天昭公子的手受伤不能奔波,一直在大厅办公,林心充当支架一直帮他拿竹简,夏是知一直在里面监视他们,梁舒闻也在里面看书,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环境吧。

    下午,夏是知有事实在没办法,必须出门一趟,出门前他用眼睛瞪了又瞪,也许是看着梁舒闻也在,所以还是出了门。

    昭公子写了一下午的字,放下笔,动了动手腕,林心赶紧过去说:“我帮你捏捏吧!”

    一旁的梁舒闻咳了咳,林心对他说:“你看书也累了,我一会儿也帮你捏捏。”

    “不用!”梁舒闻淡淡地回答。

    昭公子也说:“不用了,我不累。”

    林心嘟着嘴点点头,见昭公子现在不忙了,凑上去悄悄喊他:“公子。”

    昭公子看着林心,她说:“你可是大将,就这样被一个小喽啰把手刺伤了,看来业务需要精进了!”

    昭公子听完,耳朵都红了,他别开眼神,林心继续开玩笑:“不用害羞啦,我不会笑你的,我这是鼓励鞭策你。”

    昭公子更不好意思了,他转头别开脸,说:“昨日是我不够冷静,突然慌张了。”

    “公子。”林心悄悄轻轻地喊他。

    他深呼出一口气,回道:“在。”

    林心很认真地说:“我真的没有笑你。”

    昭公子转过头来看到林心手托着腮,脸上无比诚挚恳切的表情,只能对她无奈地点点头。

第二十八章 飞将军李广

    梁舒闻斜着眼睛偷偷看着这两人私下的举动,咂了咂嘴,继续低头看书。

    在林心与昭部尉如此亲密之前,梁舒闻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不愿意看这小姑娘与他人近距离相处。

    吃晚饭时夏是知才回来,林心见大家都不讲话,知道是自己惹他们不开心了,想找点话题。

    林心问:“现在最厉害的将军是谁啊?”

    昭公子看着她,问:“你觉得现在最厉害的将军是谁?”

    林心哪儿敢说,傻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夏是知说:“李广将军自然是。”

    “飞将军李广!”林心听到自己认识的人,觉得特别开心。

    大家都看着林心,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林心尴尬地继续说:“李广那当然很有名了!”

    昭公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说:“你知道的人不少,不过不号飞将军。”

    林心觉得现在的时代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她半眯着眼睛,大着胆子问:“你知道卫青吗?”

    昭公子问道:“说的可是卫夫人的弟子,建章监卫仲儒?”

    林心趁热打铁,问:“卫夫人是叫卫子夫吗?”

    梁舒闻冷哼一声,道:“这我们怎么知道。”

    林心觉得没错了,现在皇帝是汉武帝,卫子夫还没当上皇后,林心为今天的收获开心。

    “那可以说说李广将军的故事吗?”林心问:“他现在在哪里啊?”

    夏是知放下手里的木牍,说:“卫尉自然是在长乐宫当值。”

    林心听了翻了翻白眼,但是没有与他多说。

    见环境又安静了,林心继续说:“什么时候能见到李广将军就好了!他可有名了!”

    昭公子对她说:“李将军现在是未央宫卫尉,你回了长安说不定能见到。”

    林心听见说回长安,突然很舍不得,自己只想留在这里,但是她又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只能说:“那太好了!”

    夜深了,大家都准备休息,林心烧了水来要帮昭公子梳洗换药,夏是知立刻放下手里的军报走过来。

    夏是知态度坚定并且有些凶狠地对林心说:“你回去吧,我来照顾就行了。”

    林心也不怕他,说:“我要帮昭部尉换药。”

    夏是知根本不退让,道:“我来就行了,今晚你别呆在房里了,回去。”

    林心刚要说话,昭公子开口:“你先去休息吧,是知与我一同在战场上奋战,他知道如何处理伤口。”

    听他这么说,林心便不再坚持,毕竟夏是知知道怎么办,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懂。

    林心这一晚起来了好几次,最后都忍住了没过去,梁舒闻说的话有道理,毕竟别人怎么想的,自己控制不了。

    ————

    第二日林心一早起来给昭公子煮了两个蛋,准备好了热水给他洗漱。

    结果林心去到大厅,夏是知已经在了,林心对夏是知说:“夏副官为了照顾昭部尉,起得真早。”

    夏是知也不说话,头昂得高高的。

    等他给昭公子梳洗完,林心对夏是知道:“夏副官,你还挺会编辫子的,要真让我弄,我也不会。”

    夏是知不敢置信地看了林心一眼问:“你不会束发?”

    林心端了早餐放到昭公子面前说:“说实话,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留这么长的头发,每天梳头发真是一大困扰!”

    夏是知看着稚嫩的林心,说:“你刚束发自然是这样,等你再长大些,就好了,或者早些成家,娶了亲,让她给你梳。”

    林心坏笑着对他说:“我这辈子是娶不上媳妇了,下辈子看有没有机会吧。”

    夏是知不知道林心的真意,用力一拍林心肩膀,道:“你放心,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兄弟,做兄弟的,定然不让你失望。”

    夏是知这一巴掌不轻,“啪”一声拍得昭部尉都瞪了他一眼。

    林心捂着肩膀滋着牙对他说:“你是对嫂子有什么想法么,还不让兄弟失望!”

    夏是知看着林心,蹲到林心面前,对林心道:“大家兄弟一场,我跟你们说句心里话,兄弟我希望看到你们都成家立业。”

    他又有些垂头丧气地继续说:“你年纪轻,有许多事不明就里,等你再长成些才知道。”

    昭公子听他越说越多,打断他道:“是知,轵侯他们几日便要离开了。”

    夏是知看看昭公子,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他对昭公子拱手行礼,道:“我先去忙了。”

    林心看夏是知走了,问昭公子:“公子,他怎么了?突然要让我娶妻。”

    林心觉得夏是知挺逗的,虽然平日特别凶,但是心是好的,可是和他这样的爆脾气相处实在太累了,林心自己没发现,她自己的脾气也不太好。

    昭公子也没说话,自己吃着早餐,像是在想事情。林心便自己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看着竹简上弯弯拐拐的字,林心好奇到底什么意思,问昭公子:“公子,你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教我识字吗?我只认识隶字,不认识这种篆字,我想看书都没机会。”

    昭公子笑了笑,问:“谁教你的隶字呢?”

    林心答不上来,只能摇摇头,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怪物?”昭公子看着她,说:“你确实与别人总是不一样,我希望你保持这种不一样,可是又怕。”

    昭公子顿了顿,吹熄了桌上的灯火,外间已经渐渐亮起来,屋里没有那么黑了。

    他继续说:“我怕你这样性格不易被人接受,特别是,像我的家庭便是人多复杂,稍有不慎就容易处不好关系。”

    林心见他这样说,问他:“你与家里关系不好吗?”

    昭公子笑着说:“我与家人怎么会处得不好?”

    “哦,我以为你和家里关系不好了,所以跑出来当兵呢。”

    林心想着自己就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从小就和妈妈吵架顶嘴,林心觉得自己更是没有能力在大家族生活,肯定就是一个不受长辈喜欢的小孩。

    这时候亲兵唐辉进来送今日的军报,林心走过去接住,正要转身拿过去给昭公子,唐辉拉住林心袖子。

    两人走到一旁,唐辉伸手来勾住林心的脖子,两人凑在一起。

    唐辉悄悄说:“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可是有些言语!”

    林心还不知道第一波传言已经出来了,她正要问是什么。

    昭公子瞥见唐辉竟然将手搭在林心的脖子上搂着她,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

    两人转过去看见昭公子满脸杀气地看着他俩,唐辉匆忙行了礼跑出去。

    昭公子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林心拉到身边,对她道:“你怎么靠他那么近?”

第二十九章 大行令王恢

    林心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他说有个事跟我说。”

    昭公子一愣,重新组织了语言,说:“行坐自有准则,如此威仪不肃,如何使得。”

    林心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要像管自己的下属一样教育自己吗。

    林心暗暗想道:“我又不想当兵,要什么准则。”

    但是林心抬头发现两人站得很贴近,便想逗一逗他,她踮起脚尖挨着他脸说道:“那你离我那么近,你的威仪呢?”

    昭公子赶紧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衫。

    林心见他已经忘记自己有伤,立刻放了东西,过来一手拉住他的手掌,一手扶着手臂,对他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还有伤呢!万一裂开怎么办?”

    昭公子只是死死盯住林心,还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

    林心以为是因为不高兴自己逗他,只好对他说:“好啦,我下次不逗你玩了嘛。”

    昭公子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更觉得有些恼了,这丫头平日里对自己大胆热情,难道她对感情还如此懵懂无知?

    林心扶着让他去坐下,他本想甩开她的手,可是手被她拽住,他一动正好碰到她身体,一下愣住。

    可是林心根本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拉着他去坐下休息。

    一整天林心又是充当人肉支架,到了晚上也是浑身酸疼,腿也是跪得快断了。

    林心问:“我可以盘腿坐会儿吗?”

    昭公子告诉她说:“你累了就去休息吧。”

    梁舒闻却有些不高兴,斥责林心道:“箕踞而坐最为不敬!怎能如此行事?”

    林心想辩解自己穿的裤子,但是又觉得不是很合适,正在思量间,昭公子道:“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这几日也累了。”

    梁舒闻即刻放下竹简,看着二人,有些结巴,说:“你们,你们俩!现在外间多有流言蜚语,早应避嫌了!”

    林心听了有些闷闷不乐,或许自己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困扰,毕竟这里是保守的古代。

    “我还是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

    林心回到房间躺着,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现在是男生打扮,为什么大家反应那么大呢。

    晚饭时林心才回到大厅,夏是知也已经回来了。

    昭公子见她情绪低落,也找了些话题,问道:“闽越和南越之战你可知道了?”

    林心这才想起来,这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急忙问:“最后打得怎么样了?”

    昭公子告诉她:“大行令与大司农还未到达,闽越王的弟弟余善便杀了闽越国王,将国王首级献于大行王恢,大行令不便再战,就返回长安了。”

    林心一头雾水,傻愣愣地问:“送人头?这是什么猪队友啊!”

    几人都不明白其中含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林心只觉得不可思议,根本来不及观察别人的表情,问:“那王恢不是白捡一个人头?真是便宜他了!”

    梁舒闻有些脸色不好,说:“你一口一个人头的,不觉得害怕?”

    林心也没见过真的战争,哪儿知道这真的人头代表什么。而梁舒闻以前也不懂,所以一直想来北地,来了以后才真正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

    梁舒闻不喜欢血腥的味道。

    “那大行令回去升官了吗?”林心继续问。

    昭公子见她一点不害怕,有些惊讶,说:“你胆子真是挺大的!”

    林心兴奋地问:“大行令是什么官?他上面还有什么位置呢?”

    昭公子挪了挪身子,一只手慢慢将面前的竹简一点点卷起来,回答道:“大行令已是九卿,再往上就是三公了。

    林心一头雾水,她自然地靠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竹简继续卷起来,一边卷一边说:“什么九卿三公,我都没听过,但是这个大行令运气是真好!”

    昭公子看着她笑着道:“哪里是运气好,大行令王恢也是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当初只是一个边吏,确实有学识才能行至今日。”

    梁舒闻接着昭部尉的话说:“我听说大行令一直是支持皇上攻击匈奴的,可是在朝中跟随者甚少。”

    林心双手捏着卷好的竹简,不解地问:“打匈奴还不好吗?”

    昭公子答:“打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场仗消耗的人力物力,不可估量。”

    林心朝着昭公子挪了几步,问:“你觉得不应该打吗?”

    昭公子眼睛看着案面没有立刻回答,好像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昭公子才要继续说,但是林心抢了先。

    “我们以前和匈奴之间一直都是自卫战,匈奴人想着就来劫掠,侵扰我们边境,我们这样不是办法呀,可是边境线那么长,人家打游击,真的很难掌控,我们应该多修一些城池和屯田,搞一些建设兵团嘛!”

    林心就着自己的那点浅薄知识一顿发表意见。她在长篇大论时,厨房已经将夕食送了进来。

    她帮着布菜,继续道:“然后我们也进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就不敢太猖狂了,这叫以战止战!”

    几个人看着林心长篇大论,梁舒闻问她:“你怎么对战争感兴趣?”

    夏是知不高兴地反驳道:“这才是好样的!这才是我大汉男儿!”

    林心尴尬地笑了,夏是知回过头来问林心:“你还知道以战止战?”

    林心不敢看夏是知,转过头问昭公子:“你不喜欢战争吗?你为什么来当兵的呀?”

    夏是知还想拉着林心继续说,林心心里觉得有些烦躁,不想与他多说,转过头不看他,说:“忘战必危,好战必亡!打仗又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男儿本色,是不得已而为之!”

    夏是知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说:“自然是,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开篇便已说明战争的重要性!”

    林心白了他一眼,道:“《孙子兵法》我是没看过,但是我知道‘兵者,诡道也’,你这样的直肠子,怎么带兵啊?作战就要出其不意嘛。”

    林心说这话只是想攻击夏是知而已,并没有认真思考过。

    夏是知听完,却认真思考起来。

    昭公子问林心:“你看过《募民相徙以实塞下疏》?”

    林心讪笑地说:“我不识字呀!”

    夏是知对梁舒闻道:“看来君侯平日没少用功,连身边人都能知道如此多。”

    转而又对林心说:“不过也是你天资聪慧,能有自己的想法。”

    林心心里想着:“我可不是天资聪慧,我是九年义务教育下的亡魂。”

    但是嘴上却说:“那是因为现在的资源都被有权势的人把控着,普通人都是文盲,怎么有自己的想法啊?”

第三十章 端木子贡

    梁舒闻听后哼了一声,叹笑道:“看来你还心怀天下。”

    林心听出他话里的讽刺,说:“我不是心怀天下,只是希望大家都能过好日子!”

    在林心心里,古时候就是封建时代,礼教害人。

    林心想了想,小声地说:“我希望女人也能摆脱后院,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只见夏是知与梁舒闻都低着头,默默吃起了晚餐。

    只有昭公子,他一直看着林心,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赞赏地笑着。

    林心也对他报以微笑,然后低头捋了捋头发,心想:“就会打压女性,有什么了不得的!”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林心靠近昭公子,悄悄问他:“公子,你不喜欢战争是吗?”

    昭公子没有说话,眼睛看了看桌上的菜,林心知道他一定是因为未婚妻一家人的事,所以不喜欢战争。

    这个时候,一定要与他心心相印!

    林心赶快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不喜欢战争!”

    几个人皆是抬头看她,梁舒闻上下打量林心,问:“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夏是知捏着拳头恨恨地说:“反正我一定要跟匈奴对抗到底!”

    林心见夏是知这样表情,小声问昭公子:“夏副官与匈奴有什么恩怨吗?”

    昭公子对她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林心知道,夏是知一定跟匈奴有血仇。但是她不知道,夏是知是因为刚到军营时,认识了一帮好友,结果匈奴来袭,这群好友只剩他一个。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夏副官,我看好你!”

    夏是知咬咬牙,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昭公子问林心:“你既然不知道《募民相徙以实塞下疏》,那你又是如何觉得屯戍为优呢?”

    “我只是觉得,要守住边境嘛,那没有人肯定不行。”一时间林心脑子里搜寻不到这类答案,只能靠自己的理解去解释了。

    昭公子认真地说:“这漠北幅员辽阔,又环境艰苦,要把人留住实则很难。”

    “再苦再难也要办呀!”林心随口回答。

    昭公子开怀一笑,问:“你对这事很上心啊?”

    林心心想:“你们现在不坚守,哪有我们以后的辽阔国土呢。”

    嘴上却说:“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们必须把它守住了!”

    昭公子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笑容灿烂,林心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没想到他笑起来那么好看,阳光大男孩的样子。

    ————

    后面几日林心一直充当人肉支架,这日她见昭公子写字,有一个字很相熟,像是一个木字。

    她悄悄问:“公子,这是木字吗?那林字是不是两个这个?”

    她见昭公子点点头,便自己拿了一只竹简想要学着写一个林字,谁知自己没用过竹简,斜斜扭扭地写了一半就把竹简写满了。

    昭公子问:“你在写什么?”

    林心回答:“我是想写我的名字。”

    昭公子认真看了半天,说:“木?”

    林心想摇头,但是觉得太丢脸了,自己连名字都写不来,岂不是要被他们笑了,她倔强地轻轻点了点头。

    昭公子想了想,问:“你祖上可是子贡先生?”

    林心只好摇摇头,自己又不姓木,谁知道祖上是谁啊,她打哈哈地说:“你叫我茜茜就行了。”

    昭公子突然脖子僵住,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林心问他:“公子,你知道吴地的太湖吗?”

    “震泽?”

    林心见他知道,很开心,问:“对呀,你知道是现在的哪里吗?”

    昭公子看着她笑了笑,说:“会稽郡。”

    林心开心极了,对他说:“对对对,会稽,我家在那里。”

    林心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十分好奇,但是又不敢多说。

    昭公子见她说起家乡,问她:“会稽以南便是闽越,你上次怎的不知?”

    林心咬着嘴唇不敢回答,昭公子起身拿了一卷竹简来,说教林心识字。

    竹简内容写的是四年前,建元三年,吴王刘濞之子刘驹煽动闽越北击东瓯,皇上遣中大夫庄助发会稽郡兵,渡海往救。汉兵未至,闽越已退兵。东瓯王请求举国内迁,皇上将其人口安置于长江、淮河之闲。

    就这样,国土面积又增加一块。

    昭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见林心识得几个,学完后,昭公子玩笑对她说:“这简上也是隶书,我见你识得几个,可是以前学习时不用功?”

    林心看着这些也被称为隶书的字,竟然不识得,她也有些震惊,问:“可是少主说现在用隶书的少。”

    昭公子回答道:“君侯以前在府里,看的书自然都是篆书,在军营中,隶书书写方便简单,更容易让兵士学习。”

    林心越发觉得这些字像是认识的,特别是昭公子给自己读过以后,感觉能看出一些纹理来了。

    林心让昭公子拿了几卷竹简,他忙的时候便自己坐在一旁自学。

    等人走了,林心拿着一份爰书竹简问他:“公子,你看这份爰书上写‘什么敢言什么之什么书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等四人,什么什么什么敞剑挺刺伤什么,无以证不言请出入罪什么什么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昭公子都被林心这个半罐水逗笑了,他收紧笑容,说:“爰书便是证词,此份爰书说这四人是因配剑自脱出鞘而刺伤了自己,因无法证明,所以请罪。”

    林心瞪大眼睛问他:“这也归你管?”

    昭公子继续看着手中的竹简,说:“总要过目的,毕竟是有人受伤了。”

    林心点点头,又看起另一卷竹简,她问:“公子,这上面写‘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是说把这个病人隔离吗?”

    昭公子放下毛笔松了松手掌,点头道:“去岁春,发了几粒疫病,所以置‘疠所’收治病人,以免传播。”

    林心将竹简卷起,道:“还挺科学的哦。那怎么给他们治疗呢?”

    昭公子已经又拿起了笔,他看一眼林心,道:“保命之法,灼艾第一,丹药第二。”

    林心现在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忙了,这样仿佛开了市长热线一样事无巨细,躬身而行,当然忙了。

    另外一卷竹简应该是支出明细,上面一句是说:“出钱一千三百买弓椟丸、弩㡒。”

    昭公子说弓椟丸是藏弓之器,弩㡒是盛弩之套,这些是军需。

    林心每日多数时间在大厅替他拿竹简,听了很多他们工作的情况,他们每日的事情又多又碎,林心听了都摸不着头脑,但是她的识字能力飞速增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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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入了敌对阵营?不仅加入了,敌方阵营声望值还高达十万!一直在反魔王道路上的我,有点尴尬。
本书又名《圣父男主竟是个白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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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白——林心,一不小心来到了两千年前的世界。
这个盛世王朝,一派欣欣向荣,叛逆少女林心如何在这个与自己三观不同的世界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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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本人发言:“刘彘彘,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每次你出手我都中箭?”
汉武帝本人发言:“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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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又名——《从心传》
看林怂怂如何苟成长安第一大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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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我想卖酒,赚小钱钱~”
昭辰齐:“货殖乃末业,若为游食之民,则投机钻营,不劳而获。”
林心:“我亲手酿的‘秋露白’,再来一杯?”
昭辰齐:“再来一杯。”结绳知密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结绳知密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结绳知密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