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神的礼物今天包邮了嘛（4）
叹口气，江子木回头朝柜台上的老板望了一眼。
“老板年纪也大了，做了这大半辈子的老好人，应该都没跟人急过眼呢。”
“一来吧，他，或者说这琅府大多数的土著居民，根本不擅长跟人争辩，万一真被冤枉被网暴，肯定束手无策；再来呢，毕竟是一点一滴把这地儿经营起来的，冲着自己的心血，也想让这家小店名声清清白白。”
“万一那香蕉婊，掌握着话语权，IG上稍微发点啥失实评论，我可就真把我这个老伙计害了……”
江子木小嘴一撅，对自己的剖析，倒是挺深刻。
“中午的我，真的过分急躁了，没能多为老板考虑一下……”
“我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养老；可店老板那脾气性格，怕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烦恼，指不定，还得是一辈子烦恼。”
肖立早听到这儿，反倒是长长舒了口气。
“所以，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蹭人气的？”
“哎哟~~~”江子木眼一斜，小脸上突然堆满了拥挤的笑意，“不要讲那么直白嘛。”
“肖先生，你看哈，如果，你能……能帮帮忙，跟老板合个影，等我回华国，写几篇游记，低调宣传一下。”
“到时候，往小了说，整个亚洲枣子林，往大了讲，全球枣粉，不都得上赶着来这儿朝拜啊？”
一顿，江子木拍拍胸脯，“只要他们来，吃过这家的东西，感受过老板跟店员的好客善良，就会自发的一个传一个的给老板打广告。”
“有了肖大爱豆的无声号召，加上食客们真实的五星评价，就算那香蕉婊是美网红人，有再多颠倒黑白跟风踩的脑残粉，咱也不怕。”
“你肖先生，可是宇宙顶流好不好。妥妥的头皮艺人，头部艺人，都算水准之下。”
“她一个指头大的小虾米，放进碗里，可能还折腾的出几滴水，可放到全球影响力这个大海里，又碰上枣子你这头最大的鲸鱼，嘿嘿，你放个屁，溅起的水花都能让她搁浅！”
肖立早肩头抖了抖，想笑，可更想装腔作势的继续逗这只喵喵玩一玩。
“合照，当然没问题。”
“广告费的事儿，你是不是得跟我经纪人私下商量？”
“只要钱到位，这活儿我肯定接啊。”
眼看着江子木从一开始的两眼发光、满心欢喜，突然变成眼大无神、丧气到底，肖大爱豆在心里，很负责的为这只传承川剧精华的小猫咪喝了一声彩。
“真要这样嘛？”
江子木微微一噘嘴，把每个字的尾音都拉长，又再捏扁，发出一声难以复刻的卡通音。
肖立早强忍住笑，一摊手，“不然呢，一分钱都不给？”
“不是给过了嘛？”
“诶？”
江子木一回头，看一眼柜台，“你们每个人一进门，不都按人头收过费了嘛？”
肖立早：“玩儿我呐？”
“是你们给我，不是我给你们！”
“那……”
江子木脑袋快搁到自己大腿上了，偷偷在桌子底下不断的对着手指，轻声叨咕。
“那这次的翻译人工……我都完全放弃跟你讨要的打算了呢。”
“实在不行，能不能用优惠餐券抵啊？”
“我跟老板商量商量，给你肖大爱豆办一张终生半价VIP黑卡，成不成啊？”
半天，没听到肖立早回一句话，而这时候的赵大哥，原本想路见不平一声吼，为江子木叫叫屈，再把自己家的“天字第一号”话事人骂个狗血淋头，怪他认钱不认人的。
可是，刚要张嘴，扫一扫对面肖大爱豆脸上那比豆腐还要软白的偷笑，还有那比蜜糖还要黏人还要甜的眼神，呃……
一向粗线条的赵大哥，也不是真的没有眼力价啦。
呵呵，看来，枣子既成不了自己后爸，也等不到自己女儿长大。得，得，也挺好，这小江姑娘，一口一个哥的叫我，那枣子，四舍五入就是我亲妹夫了。
盒盒盒，这事儿，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呸呸呸，不行不行，我一大老爷们，是嘴碎的人么？再说了，小江姑娘那么好，万一我说了啥不该说的，或者把该说的早说了，不是给人家添乱么？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赵大哥两眼一聚光，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句。
“我……我啥都不会乱说的！”
蛤？
江子木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一抬眼，正看见身边肖大爱豆的面部表情，从“天使暖男大金毛”，一秒切换成“瞅你咋地哈士奇”。
哎，反应慢了，玩儿脱了。
“怎……怎么了嘛？”
“时间裂缝呐，还是平行宇宙？”
小问号上挂满了江子木的小脸蛋。
肖立早叹口气，觉得对面这哥们，虎的莫名其妙。自己手上来之不易的一根逗猫棒，出师未捷身先死，撸猫好戏才刚开场，就要迫不得已谢幕了。
“没事儿！”
“刚才，跟你开玩笑呢。”
“一张照片而已，我还真好意思跟你开价？”
“再者说，我看团队那几桌吃的，不要太开心。要是东西不好，他们能这样？”
肖立早无奈的挑挑眉，瞥了赵大哥一眼，跟着说道：“老板有空，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到时候，大家一起拍两张合照也成。”
“耶~~~”
“万岁！枣子万岁！”
江子木手臂高抬，激动到原地七周半。
“你哟，”肖大爱豆扶着额头，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出门在外，别总是惹事。一个小姑娘，凡事能不能三思而行？”
“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没见过，你砸不了的场子！”
江子木脸颊一侧，紧着来了句不着痕迹的彩虹屁。
“还不是因为，没有您肖大爱豆堵不了的窟窿嘛！”
赵哥作为本场最佳观赏位，不知道为啥，反正控制不住的，嘴角就是疯狂上扬。
等了一会儿，也明白自己有点亮，抓起啤酒，来了句，“那啥，你们继续讨论，我去找那几桌的老乡，聊聊天，喝喝酒哈。”
肖立早跟江子木大眼瞪大眼，敷衍的点点头。
赵大哥一走，同桌的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江子木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开心的又能多吃两碗饭了。而肖大爱豆，也只能不太自然的继续帮江子木烤肉，心里头，尽是怨气。
一听到赵大哥对午餐事件的描绘，肖立早只想第一时间为江子木爆灯；等搞明白江子木这次拉自己过来吃饭的最终目的，肖立早简直想让全场嘉宾都为江子木爆灯。
可是，沉下心思，再往深里一琢磨，这味道，就不太对了。
这神婆，除了算计我的银子，就是算计我的名气，你这货，……就不能算计算计我的人嘛！
一想到这儿，肖大爱豆本能涌上来一股酸水。筷子一丢，甩出句话，“呐，你自己吃多少烤多少吧，我不伺候了。”
江子木刚得了好处，小狗腿的嘴脸简直不能更明显。
“是是是，金主爸爸您歇着，别累坏了手腕。”
“小的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您要是有啥需要，也尽管知会我，小的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闭嘴！消失！”
“得唻。”
江子木一点没往心里去，乐乐呵呵的把新烤的牛肉夹了一盘，又把刚烫熟的野菜捞了两筷子。
“臣这就跪安了。”
话说完，屁颠屁颠的找了个角落空位继续往胃里装填食物。
肖大爱豆见状，只得把自己现场石化，木然的盯着桌上立着的那瓶没开封的豆奶瞧。
手一伸，刚触到玻璃瓶，一停顿，又立马缩了回去。
嘶~~~
不行，我可不能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中了那神婆蛊毒的圈套。
可退一万步想想，即便不跟江子木一同吃喝，就能改变自己的心继续陷落的事实了么？
如果整颗心全部失守沦陷，那最后的结果，还不终究是要钱给钱，要命给命么？
这么一琢磨，肖大爱豆头顶那颗可可爱爱、生机盎然的小草，肉眼可见的枯萎了。
为啥老子的爱情之路跟生命之路，非得是两两对立此消彼长呢？
等等，再等等。她神婆是不错，而且越了解，就越觉得不错，可是……这世上，总会有比她更好的，或者是差不多好但更安全的恋爱对象吧？
之后的一个钟头，赵哥凭一己之力，成功登顶“木吹”排行榜第一。
风趣幽默又大大咧咧的他，迅速跟肖立早的团队人员打成一片，中途又拉上老板，俩人一逗一捧，实力再现江子木大战香蕉婊的侠女故事，不仅夸起来一点儿不带嘴软，还把江子木当时的好些说话，奉为经典名人名言。
喝到高兴处，一群老爷们勾肩搭背的，把江子木骂人的话当成口号一样喊。
而这时候，小店门口，竟然开始放号了。
“你，第一位。”
“你，坐在她边上。”
“呐，你是三号。”
“人家是团队包场，你们不可以打扰的哈。”
“不要离原来的客人太近，更不可以影响人家正常就餐哦。”
……
这些蠢蠢欲动等待号码牌的客人，一部分是原本打算过来吃饭，但发现已经没位子的，还有一部分，就单纯很多，只是慕名过来，欣赏帅哥的。
满员归满员，可肖立早的脸往那儿一摆，即便那些冲着食物来的，也在瞬间被同化成了简单而纯粹的花痴。
不如看脸，吃饭不如看脸啊。
最开始，老板好意劝大家先回去，不要误了饭点，可没想到，人类对美的追求，竟然能成为创造性的动力源泉。
“老板，钱给你。”
“别给钱啊，我这里没有位子了。”
“我知道，我自己带了小板凳。”
“有地方坐也没用啊，没有炭火炉，你啥都烤不了。”
“我知道，我从家里带了点儿小零食，自给自足，你里面的菜，我一点都不会动的。”
老板：危！你们这是挑战我餐饮管理的权威啊！自带酒水都算越线了，你自带一切，是不是过分到过分了？
“额……”
“那你给钱是……”
“不能吃霸王餐啊！”
“可你也没吃上我家的东西啊！”
“老板，这你就不懂了。”
“吃饭这个事儿，重在参与。”
“吃饭吃饭，重点是啥？”
“饭。”
“错，是气（美）氛（男）！”
151. 神的礼物今天包邮了嘛（5）
一餐厅的人闹腾到差不多快九点。肖立早跟店老板还有赵大哥，拍了好几张双人照，甚至，还有若干所有成员的全景大合影。
毕竟，有专业的道格拉斯在场，就算是手机拍摄，也能整出大师掌镜的高级感。
一开始，肖立早私底下把道格拉斯指给江子木看。
“喏，豆沙包的男人。”
江子木顺着肖立早的指点，往当事人方向瞧了好几眼，看着那典型中年M秃的脑袋，略显娇弱单薄、可能刚过一米七的小身板，这一刻，江子木的心里，无比确定一点——道格拉斯在专业摄影圈的才气，一定是无人可比的。
或者说，他身上，肯定有着璀璨夺目的闪光点，是可以让人忽略外表的。
“啧啧，你说这个豆沙包，看男人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儿……独特？”
江子木抿着嘴，没等肖立早一句话说完，抢先笑道：“哎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再说，道哥……”
又瞧了道格拉斯一眼，江子木挠挠头，“算了，哥是真的叫不出口，道叔…道爷……”
“道老师他，肯定是超有才的。”
“男人嘛，只要三观正，有才华，加上两个人相处的合拍，不就得了。”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
这一句，是江子木顺口抛出来，想给道格拉斯解围的。只不过，对大多数男人都成立的普世标准，一旦放在肖大爱豆这位天选之子身上，就不太适用了。
在肖立早这儿，长得好看，的确是能当饭吃的。
不信，看看不远处自备小板凳的围观花痴不就知道了？
买了入场券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不为吃饭，只为瞧肖立早几眼。
说她们狂热吧，可人家安静而遵守秩序。不打扰，也不会一直盯着让肖立早不自在，即便说话聊天，也是尽力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分寸感，拿捏的刚刚好。
可说她们淡定吧，就更不对了。真要是不为肖立早的美貌所动，也不至于自备干粮小马扎，还非得给老板塞钱，只为了进来看一眼呐。
莫名其妙白白赚了门票钱的店老板，也是忐忑不安，拉着江子木，私底下商量。
“木，你看……”
“我说不要钱，这些街坊邻居的，不愿意，非要给；可……可拿上这个钱，我这心里，又不大好受。”
“你说咱这开饭店的，收了客人钱，又没办法让人家吃饭，这不是……这不是骗子嘛？”
江子木对这位忘年交，倒是了解，长长舒一口气，轻声应道：“华国有句话，叫‘秀色可餐’。他们给了钱，进来也看到了想看的，总归没有亏待他们咯。”
“再者说，就算是参观动物园，还得买门票不是？”
额……
老板一怔，“那……人家都是为了你请的这位大明星来的。”
“这些钱，你帮我转给他，行吗？”
“给他干啥啊？”
江子木自然不能说，这点儿小钱，肖大爱豆哪儿会放在心上。眼珠一转，咧着嘴开了个玩笑，“你见哪个动物园园长，给大象孔雀开工资呢？”
这一番话，看似是把老板说动了，其实，等肖立早一行人最后离开的时候，老板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非让几个团队成员抬上两箱啤酒，又把自家做的米纸卷跟炸水果片塞了满满两大兜，死活白送。
出了餐厅门，大家互相道别，分头行动。
肖立早团队的很多人，决定趁着正式开工的前一夜，去体验下不能错过的寮国夜市风情，而肖立早跟高大山，则决定直接返回酒店，养精蓄锐，为第二天的繁忙日程做准备。
江子木在前头溜溜达达的，走了约莫十几分钟，一回头，才察觉不对。
“额……”
“两位，你们不是说回酒店的么？”
高大山抿抿嘴，先前，也见过江子木几回，自然知道她妥妥不是外语老师那么简单，然而，别的都不说，单听刚才赵大哥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就对这位爽辣的华国侠女很有好感。
“是，回去就是这条路啊。”
“诶？”
江子木鼓着腮，有点懵：《X-F》特摄组，人数众多。听娇姐说起，这回他们一到琅府，就见缝插针的，几乎把所有河岸边的法式别墅酒店全部占满。
老品牌如安缦，或是SLH收录的LuangSayResidence，乃至新开没几年的Azerai，一夜之间，入住率百分之百。
无论肖立早他们被安置在哪儿，如果回去，似乎都不该跟自己顺路才对。
“那个……”
“呵呵。”
江子木停下脚步，背着手，不好意思的冲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笑。
“其实吧，我对琅府，真的是熟的不能再熟。更何况，这地儿，治安很好，现在又没多晚，路上都挺亮堂的，你们没必要送我哈。”
“明天不是还要早早开工？”
“你们吃饱喝足，回去早点休息吧。”
一听这话，肖立早倒是先屏不住笑了，眼帘一挑，逮着机会就要讥笑。
“我说江老师，你这个自作多情的毛病，到底还能不能改好？”
“谁要送你啊。我跟大山，是真的要回去睡觉的。”
一边说，肖立早冲高大山努努嘴，单手插裤袋，一个人在这琅府老街上，愣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大阵仗。
看着肖大爱豆经过自己身边时，故意挂上的那抹无声胜有声的笑，江子木翻个白眼，一噘嘴，可到底是自己想得太多，碍着高大山，也不好反驳，只能慢吞吞的跟在了后面。
走几步，停一停，再走几步，踮着脚往岔路方向远眺。
江子木皱着脸，心里莫名有点儿忐忑。
又走了十分钟，等江子木看到前面两人齐齐拐进了一条小巷，终于按捺不住了。
“呀肖立早！你搞什么鬼？”
“这条巷子，前头是堵死的。巷子里头，可只有一间旅店，就是我住的那间啦！”
肖大爱豆捋着头发，慢悠悠的回了头。
“对啊，今儿白天的时候，大山跟我，搬到这儿啦。”
WHAT？
“为啥搬啊？”
“老子乐意。”
江子木蹬蹬蹬的几步蹿到肖立早边上，脑袋一偏，职业式皮笑肉不笑。
“亲，刚刚是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我跟你道歉哟。”
“现在，让我们捐弃成见，用成年人的方式进行合理有效的对话，好嘛？”
“这还差不多。”
肖大爱豆哼了一声，语调里带了点慵懒。
“昨儿晚上，欧洲组有个工作人员水土不服，生病了。想申请个单间的待遇，可酒店全满，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她了。”
“我想在哪儿住不是住啊，所以我自告奋勇，把我的房间腾出来，当病号房用了。”
额……
江子木很有眼力价的急忙鼓掌。
“爷们！”
“给您点赞！”
“弘扬华国美德，助人为快乐之本。”
“只不过……”
江子木把牙齿一磕，一字一顿的接道：“大哥，我能不能问问，即便不住大牌酒店，这老城里guesthouse简直不要太多。”
“是什么荣幸，能让我们这个小庙，迎来您这么大一尊金佛啊？”
“啧啧，江老师。这家旅舍，你入股了么？”
“要是没有，上赶着把客人往外推，旅舍老板知道么？”
肖立早一顿，把手往江子木眼跟前一伸。
“昨儿顾妈不是说了，有礼物给你的。”
“如果我不一起搬到这儿，把礼物夹在一大堆行李里面，单送一份那么大的礼物盒过来，不奇怪？不扎眼？”
“虽说这儿不是国内，狗仔没那么多，可万一被伊顿那糟老头子或者什么有心人看到了，我这国际豆的一世英名，不是药丸？”
道理，江子木都懂，可是，为啥一听见“大礼物”这个字眼，心里就特别想骂人呢？
“拿来？”
“诶？”
“你房间的钥匙。”
“干啥？”
“还能干啥？我好把那东西从我的房间移到你那儿啊！”
“现在不怕旅舍里面有狗仔拍你了嘛？”
“放心，昨晚上从这儿走的时候，我就打听好了。”
肖立早接过江子木的房卡，仰着脸往近在咫尺的几间别墅看了两眼。
“这旅舍，统共五栋别墅，有一位客人，正好是今天退房的。”
“所以现在开始，你、我、顾妈、大山各一栋，剩下的那间，我付了钱了，就让它空置着。”
“奈？”
江子木冷冷一笑，“亲，你昨儿冒雨从这儿回原酒店的时候，怕是还不知道有工作人员生病的事儿吧？”
能知道么？这货从下午就一直赖着江子木呢好不好。
呵呵。
说漏嘴了呢。
高大山表示心累，并向自家兄弟扔了一板“安眠健脑口服液”。
肖大爱豆一耸肩，仍然强硬的装相，“我这不是为了节省资源，降低成本嘛？”
“这家旅舍，环境一点不比连锁奢侈品牌差，可价格，隔了一个太平洋呢。”
“物美价廉的东西，傻子才不要。”
“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肖式委屈。
“白天过来的时候，我就想把包场的事儿告诉你的。问过老板娘，她说你一早出去了嘛。”
面对金主爸爸的侧面炫富，江子木很形式的叫了一声“有钱任性”，鉴于资本主义的精（降）神（智）摧（打）残（击），整个人都蔫蔫的。
“哦对了，是惊喜哦。”
“你跟大山先在外面等着，都弄好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再进去。”
江子木点点头，应承着，看着肖立早扭头往前走，立马冲着高大山挤眉弄眼。
“江老师！你别看他！”
听着肖立早一声吼，江子木一个激灵。
“嘿嘿。认认人，没别的意思。”
“毕竟距离上次见面，隔了好久了嘛。”
“呵呵，光看看就算了，别开口，就算问了，大山也一个字儿都不会漏给你。”
“说好的惊喜，必须得够惊才行。”
这话一出来，江子木那原本恍恍惚惚的不祥预感，算是彻底坐实了。
152. 神的礼物今天包邮了嘛（6）
跟高大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慢慢吞吞的挪到了前台。江子木攥着手机，鸡贼的探头朝别墅方向看了看，一无所获之下，突然体会到了赵大哥先前说的那种“腿肚子转筋”的感觉。
“切，吓我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芝士热狗油炸机的事儿，还没了呢。大老远的买那个大家伙，你问过热狗的意见了么？”
高大山一听，似乎也有点明白，挠挠头，欲言又止。
“江老师……”
“哎呀，叫啥江老师，子木就好。”
“嗳。”
“子木啊，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次的礼物……”
“别的不好说，但我敢担保，绝对不会像上次那么夸张！”
呵呵。
这事一提起来，别说江子木一脑门的黑线，高大山，这位当年跟一众弟兄凭借血肉之躯，开着小货车把那大家伙从江子木家搬回别墅的专业十级“擦屁股”选手，对那么奇葩的礼物也是记忆犹新。
“上回，真是辛苦你了。不好意思哈。”
高大山摇摇头，“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是我不好意思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几乎是同时抬头，交换个眼神，异口同声，“那件事，应该轮不到咱俩不好意思吧？”
这话一出口，江子木噗嗤一声，跟高大山一齐笑了出来。
嗯，显而易见，经过上次，元凶不仅没能认识到错误，反而不知收敛，为了积攒送礼经验值，进一步策划了新的事件，并且，就在现在，那货正在犯罪现场实施着他蓄谋已久的罪恶计划。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江子木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上回，至少是在国内，顶多，也就是给我添添堵，外加让人搬进搬出运来运去罢了；这一次，可是在琅府，你肖立早要是又搞个什么清奇脑回路，老娘可怎么把东西转手呢？
留给娇姐，要是被很嚣张知道了，指不定会闹脾气；要是不留吧，万一又是个超大的家伙，我要怎么弄回襄城，又得搭上多少小钱钱呢？
真心的，在线等一个成本低的收礼方式，急！
过了一会儿，娇倒是不紧不慢的过来搭话。
“木，天神一样的男人，现在也搬到咱们这里咯。”
江子木式生无可恋：“嗯，谢谢娇姐提醒，这两天，我决定吃素，还得多念几遍经。”
这种曲里拐弯的吐糟，以娇的朴素思维方式，自然是不容易理解的。
“今天，我可是看到他，运了一只超大粉色礼物盒过来呢。”
“诶？”
这下江子木倒是来了点儿精神。
“那……里面装的啥，你有看到么？”
“自然看不到唻。”娇摊摊手，“盖子盖的好好的呢。”
“不过看上去，应该不太重。”
嗯姆……
很大，但是轻？？？那会是啥？总归是能让海关放行的东西吧。
娇看江子木紧锁眉头，不明所以，软软的一低头，自己倒是咯咯笑了。
“娇姐，怎么了？”
娇咳了一声，抬手掩了嘴，可即便这样，眼睛里的粉红泡泡，已然铺天盖地，完全遮不住了。那个掌控这台泡泡机的男人，自然得是美颜暴击独一份儿的肖立早。
“没有，就是开心呐。”
“你跟温哥，不是每天都很开心嘛？”
“这次的开心，可不一样。这次，是因为看到了天神下凡，而且之后几天，天天都能看到呢。”
切~~~
一听这话，江子木又是撇嘴又是摆手，得，还是咱肖大爱豆的功劳呗？
娇伸手掸了掸肩头落的毛毛，又下意识的把裙子上的褶顺了顺，心里美滋滋。
“帅哥啊，就像是清风，是阳光，是劲道的让舌头上瘾的糯米饭，是雨过天晴的时候，攀在草叶上喝水的可爱瓢虫。”
乖乖，肖立早的颜值，能让多少人自觉自愿的考出文学硕士，又能让世界诗坛出现多少浪漫主义的念诗之王啊。
“先前，我还看到专家说，看帅哥十分钟，相当于做半小时的有氧运动；要是天天看帅哥，可以减少心脏疾病，平均延寿四到五年呢！”
“帅哥，是药啊！”
“是包治百病，还能让人身心舒畅、延年益寿的药啊！”
娇一顿，看看江子木，跟着接道：“木，你有这样的朋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呵呵，”江子木一摆手，表情卡成PPT，“我结实着呢，没啥毛病，不需要吃药。”
“再说，华国有谚语——是药三分毒呢！”
肖立早这货，又苦又毒。
没等娇再回应，江子木的电话，终于响了。
“大哥，我能回房间了么？”
“过来吧。门卡我搁在台阶边的花盆里了，你自己取了就好。”
“得，得。”
江子木拿出一往无前的勇气，觉得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自己再次被气到七窍生烟哭笑不得，嗯，不会更坏了。
“不管是什么惊喜，总之，还是谢谢您老，能在百忙之中想着我。”
电话那头的肖大爱豆一阵沉默，突然笑道：“别废话了，快点过来。”
跟娇姐打过招呼，江子木跟高大山，互道晚安，各回各的房间。
摸出肖立早藏好的门卡，江子木叹口气，趁着夜色，伸手把肥大的阔腿裤往上提了提，“今日事，今日避；避无可避，仙女哭泣。”
“走你。”
闷头进了屋，手动把楼上楼下的灯全打开，江子木先把一楼扫了一遍，安全。
蹬蹬蹬一溜小跑，蹿到楼上，偌大的房间，一眼望穿。
木有？为啥啥都木有？
江子木一阵嘀咕，拧开洗手间的门，探头一瞧，而后再看看床头柜边、沙发后面几个视野盲区，想着是个巨大的礼物盒，一拍脑门，最终直冲上阳台。
果然，一个庞然大物，正躲在吊床后面，默默窥视着江子木的一举一动。
哟~~~
托运费辣么大，呸，悲桑辣么大！
江子木吞了口唾沫，拉开阳台的吊灯，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物件来。
淡淡的纯粉色外壳，扎着一根淡蓝的丝带，系成了好看的花型。一入眼，就是满满少女心的组合。
至于大小，娇姐说的倒是没错：盒高在江子木的大腿附近，至于长宽，都有至少一臂。这个尺寸，装上四个小孩子，恐怕也是绰绰有余。
嗯姆……要是，先前只运来个空盒，自然沉不到哪里去的。
念头一转弯，愣是把江子木吓了一跳：不......应该不会吧？
“喂~~~”
“肖立早，你别搞这么老土的花样，自己藏在箱子里吓唬我哦。”
一边抬高声调吆喝，江子木一边又朝后退了退。
“这一点儿都不浪漫不有趣。”
“而且我跟你讲，你要是想趁我开盖子的一刹那突然冲出来吓我的话，保不齐，我一受惊，一拳打掉你两颗门牙哦。”
话说完，等了半天，盒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江子木试着打肖立早的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但可以肯定的是，盒子里没有任何响铃的声音。
江子木撇撇嘴，把手机往兜里一搁，还是不太自信。
“呀肖立早，这可是二楼啊，栏杆不高的。”
“我可警告过你了，要是你非顶风作案，我不小心把你踹到楼下，摔个半身不遂全身瘫痪的，警察蜀黍都得算我正当防卫，判你全责。”
话音刚落，江子木突然哈哈大笑，拍着手，继续诈胡。
“别藏了，这盒子后面裂开了，我都从缝里看见你了好不好？”
您好，您所拨叫的肖立早，怕是真不在服务区。
“我跟你说哦，我现在可是把水果刀拿过来了，你要是再不吱一声，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咯！”
恐吓居然毫无作用。
江子木舔舔嘴唇，愣了会儿神。之后，嘴里噼里啪啦，低声碎碎念叨着“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包裹了，能不能自己拆自己”之类的。
一边叨叨，一边把头发一绑，原地蹲下，然后小心试探着，把一条腿伸了过去。
脚尖一点到盒子，立刻啪啪叩了两声，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江子木一鼓作气，卯着劲用上了力。
嗯，盒子被推出去几厘米。
“如果肖立早在里面，肯定不会那么轻。”
这下，江子木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只要不是很嚣张，不管谁，或者什么可疑生物在里面，一会儿要是突然闪现，我都有信心把他直接干翻在地，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干就干。
江子木凑近了些，一扯丝带，闭着眼呼啦啦掀掉了盒盖，一睁眼，人就陷入了沉思。
“嘿哟~~~”
“这些……挺意外啊！”
153. 星月夜（1）
如此巨大的礼物盒里，塞得满满当当毫无缝隙，全是毛绒玩具。
企鹅、树熊、袋鼠，这是澳洲军团；松鼠、火鸡、驯鹿，这应该是欧洲代表；大象、火烈鸟、狮子王，这全是非洲特色……
江子木大略的翻了一下，所有的动物种类加起来，能有七八十种，光是泰迪熊，就有大大小小十几只。
额……
随手拎起一只小鳄鱼，眯着眼一瞧，好的吧，看来，肖先生这是打劫过伦敦的hamleys，把人家的玩偶包圆了？
只这么一想，江子木的眼前，不由自主的出现一副肖大爱豆挥金如土的豪横画面。
“店长，按照你家的产品目录，给爷整一本！”
嚯喔~~~
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单调，无聊，且枯燥。
可是……能不能憋整这老多没用的？直接送软妹币它不好么？实在不行摆几张卡进去它不香么？同样一个礼物盒，摆满小钱钱跟摆满小玩具，带来的感官刺激能一样么？
哎……
顾姐说得对，直男礼物，已然是地平线下的水准，完全没有什么继续下降的空间了。不如不送，省时省力省心思省钱。
正想着，江子木裤袋里的手机，看准时机，又开始响了。
“嗨金主爸爸。”
“哎呀~~~这份礼物，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喜欢啦！”
“好萌好软好可爱呀！”
“天呐！我这瘦弱的小心脏，不行，真的是暴击，是暴击啊！”
江子木用一只看不见的手拎着声带，通过咽喉空手道，尽力把自己的声音加工成欢快又感动的样子。腾出一只手，往盒子里翻登了好半天，又捞出来一只造型憨憨的猎豹，嘴一瘪，头一缩，江子木无声的摇了摇头：真让人“豹枣”！
“神婆，别蒙我了。”
“抬头。”
诶？
江子木接收了肖大爱豆的指示，下意识舒展着脖子，警惕的往四面看了看。
“你刚刚那个挤出三层双下巴、调动全脸肌肉写出来的囧字，到底几个意思？”
吧嗒。
肖大爱豆这时候终于把自己阳台上的吊灯拉开。光亮之下，男人浓密的睫毛投影在脸上，黑色的头发微卷，鼻梁的弧度搭配整张脸的棱角，就是个自体发光、敢叫黑夜变白天的人间阿波罗。
一些小细节，江子木自然是看不清楚的。可是，脸蛋天才+气场流氓=不需要跟任何人讲道理的心脏狙击枪。作为几米之外的围观者，江子木实在不能不承认，自己在刚刚的一刹那，心跳的确错漏了几拍。
“你……”
“你住那一栋？”
“等等，你……你是不是早就在那边窝着了，就等着看我出糗？”
肖立早捋了捋刘海，眼睛里满是钓到鱼的自得，哼一声，慢悠悠的坐在了自家阳台同款吊床上。
“对鸭。”
“从你自言自语的跟一盒子玩偶对话，让假想中的我不要突然从盒子里蹦出来吓唬你开始，我就在这儿看好戏啦。”
江子木毫不掩饰的一噘嘴，“难怪屋里这么大的地儿你不要，偏偏把这玩意儿摆在阳台上。”
“得，这一局，是我输了，我认栽。”
“不过，”江子木侧着脸，试图用自己那干脆利落的下颌线把相邻的两栋别墅割裂成不同的时空。
“肖先生，您老……原来是偷窥狂啊？”
“怎么先前，我就没发现呢！”
“切~~~你自己说话那么大声，我作为邻居，没怪你不讲公德，打扰我休息，就算仁至义尽了，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怨我偷窥你？”
“我声音大？拉倒吧。你藏在那儿支棱着耳朵，我屋里有蚊子嗡嗡你都听得见吧？”
“切~~~反正我在自己的房间，啥坏事都没干。”
一句话刚说完，肖立早把二郎腿一翘，“直说吧，礼物是不是不喜欢？”
江子木退了几步，有样学样的也往吊床上一窝，扯过一条厚实的大披肩，往身上一盖。
“亲，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呢！试问这种公仔大礼包，哪个正常女孩子能有抵抗力呢？”
“发货快，服务到位，产品与实物零差异，不给五星好评不是华国人！”
“屁哩。”
“你刚才又是皱眉头又是吐舌头的鬼样子，当我没看见呐？”
眼见为实，再浮夸的彩虹屁都盖不住你诈骗犯的气质了。
“不不不，”江子木把手摆成电风扇，“您老误会了哈。”
“东西我特别喜欢，之所以刚才有那种又囧又嫌弃的表情，主要是设身处地考虑到您一大老爷们买这些东西时候的尴尬，感同身受，所以才那样的哈。”
“为了给我送礼，您老真的……受老鼻子罪了。”
肖立早：呵呵，尴尬嘛？没觉得呀。
顾遂心：购物时在现场。看到我家崽抱着大熊熊公仔露出的痴汉笑，看到这个一米八的A爆老攻玩儿了命的往购物篮塞大狮叽小脑斧黑猩猩长颈鹿，开心的像个三岁不到的宝宝，关键，还被一堆粉丝抓拍到这一幕的时候，呵呵，我jio的尬。
高大山：托运时在现场。每每把在途中新买的两个巨型行李箱放上传送带的时候，每每听见值机柜台的小姐姐好奇随口一问的时候，每每很没有出息的羞红了脸小声回答箱子里装满了玩具的时候，呵呵，我也jio的尬。
“没什么呀，我自己买的可高兴了，嘿嘿。”
大学男生想在酷暑大太阳底下撑伞防晒，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共享阳伞的女朋友；肖大爱豆想把自己喜欢的小萌物全部买一遍，所以，他需要一个共享童趣的礼物接收人。
能不能把这些小东西摆在身边，无所谓；买就完事儿了，买到就能嗨皮到。
江子木耸耸肩，捏着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上，“呵呵，能让金主爸爸觉得高兴，是我这个打工妹最大的快乐。”
“到底喜不喜欢，给句实在话！”
“特别的……喜欢！”
这句，的确是实话。毕竟，作为女孩子，看到那么多软乎乎毛茸茸、大脑袋大眼睛的小动物，谁的心里不得是一阵阵的柔软，一阵阵的舒适呢？
只可惜，开心只是瞬间，江子木的理性思维总是在下一刻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提醒：托运要不少钱的；关键运回了襄城，家里也摆不开的；与其放在杂物间吃灰，为啥要花这冤枉钱呢？
“那个……喜欢归喜欢，一个两个得了，买这整整一箱，差不多上百个了，是不是太夸张？”
“哦。”
肖三岁委屈。
“我就是……看着这也可爱，那也可爱，在玩偶店，挑挑拣拣看花了眼，完全没有免疫力啊。”
“再说，”肖立早脑袋一垂，托着腮，声音低低的，有点儿苦，又特别奶，“一看到这种萌物，我就总想……买下来，送给你嘛。”
“那只大鲨鱼，配你家的落地窗；毛茸茸的大蟒蛇，就放你的衣帽间；还有那两只猴子，你让它们跟蒙奇奇做个伴嘛。”
“嘿……嘿嘿。”
听出了肖立早话里的诚意，江子木拿远手机，这才敢轻轻叹上口气，再贴近听筒时，微笑的旁敲侧击。
“还好金主爸爸没买芭比娃娃呢。”
“神婆，你这是……想暗示我，下回改买娃娃？哈家的芭比有好多套装呢，还有迪士尼公主系列哟。”
稍微一顿，不用任何人引导，肖大爱豆找抽的本性自己就迅速暴露了。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的，就算还在玩娃娃的那个年纪，也压根不属于公主风的那种性格……咳咳，不是，是性别。”
肖立早毫不掩饰的抖着脚，“神婆，你得找准自己的定位啊。”
江子木弯腰捡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一个投掷假动作，而后恶狠狠的抠着人字拖的鞋底，幻想着这只鞋已经飞过万水千山，会心一击，正怼在肖大爱豆那张臭嘴上。
“看您这话说的，是，我承认，我不是女的，我就是假小子，是铁血真汉子，可是，男的不玩洋娃娃，就特喵的能喜欢动物公仔了嘛？”
“我就喜欢啊。”
肖立早：爷是纯爷们，爷喜欢，所以男的肯定都喜欢。
“哈家动物公仔，猛男必买！”
“江老师，相信我，洋娃娃不是你该拥有的东西，你可不能因为男扮女装，就迷失初心呐！”
“滚犊子！”
154. 星月夜（2）
“算了，不欺负你了。”
肖大爱豆突然良心发现，一清嗓子，严肃而认真的询问。
“说吧，是不是真的喜欢芭比娃娃？”
“你要是想要，那我买上几套，就当员工软福利咯。”
江子木：大兄弟，我举芭比的例子，是为了告诉您，动物公仔比洋娃娃好那么一丢丢，但本质上，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或者……我帮你找找限量蒙奇奇？”
江子木：我自己喜欢的，自己会买。您老能不能不要胡乱揣测我的心意，然后把大把大把的钞票扔在离刀刃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江子木脚尖点地，一使劲，把吊床晃了起来。
“不不不，您老误会了——我这种人吧，真的想要啥，会直接跟您老说的，绝绝对对不绕弯子。”
“那个芭比娃娃，我对天发誓，不是暗示，真不想要！”
“那……你到底想要啥，现在，有想要的嘛？”
“钱！”
江子木的回复，不带任何犹疑，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不止现在想要，每天每年，每时每刻，都想。想到抓耳挠腮，想到夜不能寐！”
肖立早学着江子木的样子，也把吊床荡悠了起来，使着劲儿，牙关咬的死死的。
一闭眼，肖大爱豆已然看到一张小猫脸出现在面前，对着自己这个大明星，她那双灵动而干净的眼睛里，从来都不会冒出桃心或者粉红泡泡，因为即便要冒，这只财迷猫的世界里，也只有一个清晰又标准的美金符号。
“我说，我直接一沓票子甩你脸上，不觉得屈辱，不觉得自尊心受到了践踏？”
“请金主爸爸一定这么侮辱我！”
“只要不扔硬币，纸币面额够大的话，您想往哪儿甩往哪儿甩，想往哪儿砸往哪儿砸。”
“自动化流程，标准化规范。我要是眼皮动一下，您老的钱我分文不取。”
“对了亲，咱家还有针对不同客户的自定义捡钱姿势呢——只要出的起价，手捡脚捡嘴捡，倒立捡都成啊！”
肖立早抬手遮了半张脸：哎哟，这家伙脸皮厚到铲不动，脑壳痛。
冷场两分钟。
“亲，真的，不开玩笑，跟您商量个事儿呗。”
“说。”
“之后，您要真的又想送礼了，而且想好送啥了，就按那东西的市价，直接给我折现成嘛？”
“在您送礼这件事儿上，小的我总结出两句精简的指导方针，麻烦您老之后一动要送礼的念头，就把这句翻出来念上几遍，严格遵守。”
“概括起来呢，就是——”
“你也好我也好，日常问候支付宝；你也愁我也愁，一夜白头水滴筹。”
“啥意思啊？”
江子木一眯眼，朝着对过挥了挥手。
“第一句吧，就是说，您要是想送礼，压根不用费脑子，支付宝，打钱！不要觉得这会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要对我钢铁般的意志有足够的信心。”
肖立早：呵呵，是对你城墙般的脸皮有足够的信心吧？
“第二句吧，是说……那个……”
“您老送礼的方向，跑的一直有点儿偏，这一次呢，暂且不提，可上回那个油炸机……”
“哎呦呦~~~”
江子木那欲说还休的忧愁，听起来简直比湄公河还要弯弯曲曲，绵延千里。
“您的好心，我真的特别感激。”
“但您老这路子，野到我觉得您脑子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江子木：一句话，送点阳间能用的东西，懂？
“鉴于此，出于对金主爸爸的爱，小的我宁肯一夜白头，也要发起水滴筹，给您老排面，送您去最好的精神病院！”
“所以啊，以后送礼，第一句学习方法，第二句领悟结局。”
“您老这个智商，能听明白不？”
肖大爱豆灵魂抽离，摇摇头：合着只要不给钱，送啥你都要把我众筹进精神病院呗？
老子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啊！
“呵呵，我是不是该起来给你鞠个躬，感恩你对我不离不弃呢？”
“那倒不用，”江子木抿着嘴，笑的像只把脸埋进饭盆的小奶喵，“只要从这一刻开始，您老别对自己的购物清单过分自信，别总花些个冤枉钱就好。”
其实，江子木是明白的，真让肖大爱豆送一沓软妹币，他可是做不出的，不是心疼钱，而是，对他来说，钱从不属于礼物的范畴。
订这个标准，也只是为了让对方少点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也能让自己少头疼礼物的最终去向。
作为财迷，江子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守财奴。
喜爱或是需要的，再多的银子撒出去，也不肉疼；可要是这东西可有可无还不是自己的兴趣所在，那就等于不需要，如果买了，就是糟蹋银子。
再说，自己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至少还有自主支配的乐趣呢，可肖大爱豆用他的银子送来的大礼，不得动用自己的小金库礼尚往来？这一来一回，不就约等于自己被逼买了个不称心的东西？
江子木大概的算了算，面前这一箱子公仔，起价就不会低于两万，再加上杂七杂八的托运费跟手续费，啧啧，这一回，要给肖立早送个啥等价的礼物作为回馈呢？
见江子木半天不再言语，只愣愣的盯着那一盒礼物瞧，肖立早这心里，其实是有底的。
“神婆，别拨着算盘想着回礼了。”
“给你买这些，不为别的，就是……谢谢你帮我把柠檬的事儿摆平。”
肖立早眨眨眼，心里头莫名失落。
“当然了，你更不要想偏了，把这礼物过分解读。”
“我……我压根没什么别的意思，从没想过讨你欢心，就只是……只是……谢谢你。”
江子木一听，对肖立早的潜台词自然一抓一个准。
“感谢金主爸爸，感恩资本主义父女情！”
“不过，您老今儿不是也帮了我的忙呢？倒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肖立早脸色一黯，不明白江子木是不是真要把一点一滴都算的那么清楚。
“不是帮你的忙，是帮火锅店老板的忙。再说，又吃又拿的，我也挺不好意思。”
“切，”江子木小爪爪一摆，“这一顿饭，您老全程划水，真当我没看见呢？”
“我再说一遍，蛊毒是不会下的，这辈子都不会啦。”
“您老该吃吃该喝喝嘛。”
“以后，你要再敢惹我生气，我就引天雷劈你！蛊毒这玩意，说到底还是损人不利己。”
肖立早一顿，叹口气，紧赶着转换话题，轻声道歉。
“咳咳……那个……那个啥……”
“无论如何，柠檬的事儿，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过分理想主义了。”
“原本，不该有后续一堆麻烦的……抱歉了。”
江子木小猫眼突然睁大，对这突如其来且毫无期待的肖式自我批评，不太适应。
收起脸上的小表情，江子木一正色，转头就给肖大爱豆递了下台阶的软梯子。
“终归，你也是好心呐。善良的人，可不应该被骂。”
这一说，肖立早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不不……我这……不是纯粹的善良，只不过，这回好心跟私心刚好顺路，它俩结伴，往同一个方向走罢了。”
嗯，其实也是想激怒你这个神婆，让你放弃给我下蛊的念头来的。
可是……不能直说，因为太寒碜了，尤其，在肖立早不断发现，自己这堂堂“颜霸”，竟然会成为一段感情中的弱势群体。
这种羞耻感，一旦宣之于口，就会变得更强烈更真实了。
江子木不求甚解，孩子气的把脚丫子伸进礼物盒里，感受着公仔软绵绵的触感，再努力把脚丫子挤向看不见的深处，期待着能有细长的绒毛突然拨弄脚心，带来欲罢不能的奇妙体验。
“其实，柠檬昨晚上，发过微信给我。”
“诶？”
“简单写了两句，一句是对不起，另一句，是重新出发。”
“附了张照片，剪短了头发，穿着不起眼的棉衣，跟她妈妈的合照。”
江子木一扬头，觉得雨后的夜晚，夜幕更浓更黑，繁星更大更闪。
“我想，她是想告诉我，她真的决定抛弃之前的生活方式了吧。”
肖立早听到这个消息，感觉一呼一吸都顺畅舒爽了。
“你呢，你回了她什么？”
“有问过近况嘛？还债情况呢？给她加油鼓劲儿了？”
江子木哼了一声，“啥都没回。”
“蛤？”
“为什么要回？”
“她错过了机会，就再也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了。”
“可……可她已经知道自己做错，而且认错了。”
“那是她的事情，真假暂且不论，是一时抑或一世也不好说。只不过，是否重新接纳，都是我的选择，跟她怎么样，没有任何关系。”
江子木笑笑。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不会继续针对她，也不会对她的改变做出什么多余的反馈。”
“如果她能好好过，对她跟她的父母，都是好事情。我呢，也替她高兴。”
“可她如果一直给你发近况，发她努力的样子，你要是始终沉默，对她算不算一种打击？”
“没有删除她的联络方式，已经是个足够温和的决定了。”
“她聪明的话，会明白的。”
155. 星月夜（3）
这句话刚说完，尾音还没散，江子木就听见手机里一阵咕噜咕噜的肠鸣，持续而高亢。
“啧啧，不愧是名品歌王，不管身体的哪个部位唱歌，都跟一般人不一样哦。”
肖立早皱着一张脸，一只手赶紧捂在胃上，脑袋朝后一耷，仰天长啸。
“好——饿——啊！”
“让你刚才在火锅店一点东西都不吃！”
江子木撇撇嘴，也有些不忍心。
“知道您老明早要拍照，怕晚上吃多了水肿，可一点儿不吃，不饿才怪。”
“要是让我以口腹之欲作为祭品，换取成名成腕儿，我才不干哩。”
肖立早无奈的叹气，虚弱的翻个白眼，“你以为我啥都不吃，只是因为明天一早开工？”
“原本想动筷子，吃点鱼肉跟蔬菜的，谁知道托你的福，全程听评书。”
“一场次下来，脑子里就记住一个词——烤猪屎。”
肖大爱豆艰难的抿了抿嘴，热了盈眶：快停下快停下！有内味儿了，更有内画面了啊喂。
犯恶心，可我特喵的还是饿啊！
要是现在能时光倒流，就算我隔壁桌正在吃烤猪便便，我应该也会微微一笑，往嘴里多塞几根菜叶子的。
可惜，眼前，除了西北风，就没有能上桌的了。
“江神婆，你给我深刻反省一下！”
江子木被这一嗓子惊到龇牙咧嘴，咕咚一声从吊床上跃下，把手机往床上一扔，鞋都没穿，哒哒哒的跑回了屋里。
哎，这突如其来的背弃感。
“呀~~~呀！江子木！”
“江子木你给我回来！”
肖立早舍了手机，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房子嚎了一嗓子，因为地形的原因，这一声，居然被山谷反弹了回来，一次软过一次的回音，悠长有余韵，听着都漂亮。
肖大爱豆显然也被这回声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掌往嘴巴上一扣。
“对不起，对不起。”
“嘘~~~”
隔了差不多五分钟，江子木拎着两只个头不大的防水桶包，呼哧呼哧的回了阳台，喘口气，重又拿起了电话。
“给你……拿了点儿吃哒。”
“诶？”
原本懒洋洋的倦怠一扫而空，肖大爱豆眼睛放光，可脑子一转，人又跟着蔫了下去。
“这都快十点了，不能吃，啥都不能吃了。”
“别废话，接好了！”
江子木也不多说什么，等一阵逆风刚刚过去，看准了方向，铆足了劲把包包一扔。
“哐。”
“Nicecatch！”
江子木拍拍手，笑的可可爱爱。
“接得好归接得好，九元派送费一会儿记得结一下哈。”
“切~~~”
肖立早也不耽搁，退回吊床上，三下五除二把袋子打开，脑袋一探：嚯哦，东西还挺齐全。
“这是……黄瓜片？”
江子木把手机卡在锁骨上，两只手忙不迭也把剩下的另一个袋子打开，掏出一盒没开封的午餐肉，把整块插在勺子上，开心到要晕古七了。
“好吃……天，太香了吧！”
“神婆，我说，你给我的这一盒，是黄瓜片嘛？”
“哦，哦，”江子木腮鼓鼓的，停止咀嚼，赶忙应道：“手工酸黄瓜。”
“只此一份，别无分号。”
“我跟娇姐刚做好的。”
“只加了一点点白醋，盐不多，不会水肿；而且，黄瓜本身就可以利水消肿哦，减肥的，可以吃。”
肖立早点点头，嘴角上翘，往袋里一摸索，又抓出一把蔓越莓干。
江子木一抬头，正好看见。
“这个也是手工自制哦，就是单纯晒干，没有任何蔗糖的。”
“对了，里头还有个饼干三明治——两小块燕麦饼，中间夹着很薄很薄的烤青苔。”
“燕麦饼是我随身带的，烤青苔嘛，也……”
“也是你自己做的。”
江子木一歪脑袋，着急纠正，“这个吧，我真没帮手，全是娇姐自己弄的，嘿嘿。”
“放心吃，减脂饱腹，不受罪，还不会影响你明早开工。”
肖立早眼帘一低，捏起饼干，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已然急匆匆的放进嘴里。
嗯，有一丝丝的甜，燕麦的味道也是淡淡的，配合上中间的青苔，香香脆脆，很有口感。
这时候，猪粑粑已经从先前的荡气回肠，变成了荡然无存。
毕竟，再挑剔的胃，再细的嗓子，早晚要被饥饿感磨平棱角，放弃所有无谓的坚持。
“嗯，好吃。”
“嘿嘿，不错吧。”
江子木给肖大爱豆做着简要的食谱描述，舌头身兼二职，一边说，一边品味美好的午餐肉，眼看着肖立早把应急食品袋里的小三样全扫荡干净了，江子木的一盒肉，也消灭殆尽。
打个饱嗝，江子木阖着眼，抬手给肚子做了个按摩。
“哗啊~~~夜宵饱饱，睡觉好好。”
“你呀，”江子木还是没睁眼，冲着手机一字一顿，“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都跟你似的，三口一头猪。”
提起猪这个字儿，肖大爱豆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被中午那道“创意菜”支配的恐惧，憋着一口气，缓缓咽了口唾沫。
这时候，酸黄瓜爽口甩腻，似乎变成了缓解创意菜过度思虑综合征的不二法门。只要稍微回想下刚刚的味道，胃里那种翻涌的不适感，居然瞬间消失。
更关键的是，江子木刚刚一场面对面吃播，放出了一堆堆被肖立早关押起来的馋虫。午餐肉的味道，顺着风，连门都不敲，就大摇大摆的钻进了鼻孔，占据了神经，引得肖大爱豆的嘴巴，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想！吃！肉！
算了算了，工作第一，爷的敬业精神要求爷今晚啥都不能再吃了。可是，提早安排下明天的菜单，应该不算过分哦？
“神婆，你给的减肥零食，我都吃了。可是，胃饱了，舌头跟脑子都还饿着。”
“那怎么办？”
“我想吃点咸鲜香的，还要有汤水的，温热的，暖胃的，还得是荤素搭配的。”
“明天一早，我就想吃。”
“旅舍里有独立的小餐厅，有粥有面呢。”
“我想吃你烧的。你做的饭好吃。”
江子木额头两根黑线，“小餐厅的厨子，才是专业的好不好？”
“我不管，我吃不惯。”
“得，得。得亏您老遇见的是我，像我这么知恩图报有良心的，可是不多了呢！”
江子木一只手藏在身边，咔咔使劲攥了攥：要不是看在你大老远的搬了这一箱子公仔给我，要不是看在你愿意当火锅店的活招牌，老娘直接飞过去，一只手捏爆你的哈士奇狗头！
“明儿我一大早起来，给您老做野菜蘑菇辣肉酱汤粉，您看成不成啊？”
肖大爱豆伸了个志得意满的懒腰。
“呼哦~~~活过来了。”
江子木吧唧吧唧嘴，算了，生气会浪费眼下的美景。
把脚丫子往礼物盒边沿一搭，一扬头，看着满天璀璨的星星，一拍脑门。
“再等我一会儿。”
话说完，又跟先前一样，猪突猛进，再次奔回了里屋。
没半分钟，抱着两罐啤酒回来了。
坐定，拖鞋，摇着吊床，抬头看一眼星星，低头喝一口啤酒。
这是什么羡煞旁人的七彩人生啊！
“哟，对了，金主爸爸，您老还有事儿嘛？”
“要是没啥新指示，那我就挂啦。”
“怎么？”
肖立早半眯着眼，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你要睡了？”
“不是，我这酒才刚开呢。”
“我准备躺在这儿，看着星星，用手机听听歌。”
一听到这一句，肖大爱豆立马不困了：作为歌手的专业素养要求我必须唱现场。
“你是不是傻？”
“听歌用手机？”
“忘了你隔壁住的是谁了么？”
“诶？”
江子木疑惑的朝肖立早扫了一眼，隐隐约约的，似乎看见他也正瞧着自己，如同葡萄一般的眸子，亮的厉害，眼眶里蓄满的感情，像是舀了满满一大勺的奶油，直直的递到自己面前。
江子木吞口口水，连忙揉了揉眼，再瞧瞧肖立早，已然起身，做起热身运动来了。
“拜托，要不要那么专业啊？”
江子木眼珠一转，冲着手机吆喝，“要是能在这样的夜晚，听到金嗓肖立早先生的现场……”
“那可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啊！”
156. 星月夜（4）
“等一会儿蛤，让我先去准备准备，弄好之后打回给你。”
江子木小猫眼骨碌碌一转，撂下句话，起身拖着一箱子公仔，步履蹒跚的进了屋。
肖立早见状，心说到底是你唱还是我唱啊？你个听歌的，还要瞎准备啥？
既然看不透神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肖大爱豆索性也不多费心了，返身回了屋，开了灯，喝点温水漱漱口，又润了润喉。
虽说是一对一的清唱，可肖大爱豆这位身经百战、万人演唱会开起来跟玩儿一样的歌坛老将，还是郑重其事，谨慎的开了开嗓。
等了约莫有十多分钟，才收到了江子木的视频通话邀请。
肖立早盯着屏幕，故意等了会儿才接，看着那个熟悉的猫咪头像，心里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小得意。
“神婆，你准备好了？”
江子木的小脑袋就搁在距离摄像头一只手掌远的地方，这么近的刁钻角度，让那双小猫眼看起来像是微微透着棕的黑色琉璃球，圆滚滚，可爱又神秘。
“嗯，嗯，准备好啦。”
“等我退几步，坐回观众席，加入粉丝大家庭嘿嘿。”
随着江子木跟手机之间的直线距离越拉越大，肖立早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位线上演唱会唯一“活的”参与者的房间布置。
江子木的床上地下，上百只动物公仔乖乖坐好，横成排，竖成列，俨然是个百人迷你con的专业样子。
“唷~~~”
肖大爱豆摸着下巴，止不住笑，“神婆，你这么一弄，我都不好意思随便唱唱了。”
为了不遮挡后排观众的视线，江子木选择坐在了最后，也就是靠近床头的地方。
把两条腿缩在胸前，一根小手指挽着左边一只袋鼠的胳膊，另一只手五个指头都用来骚扰右边的观众黑猩猩，指尖灵活的挠人家的大脚丫子。
“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再怎么随便，只要是您老人家唱的，都好听。”
肖立早眼帘一挑，“点歌么？”
“嗯姆~~~”
江子木配合的一歪头，想了一会儿，“就……先来一首《星月夜》吧。”
肖立早摇摇头，抿嘴浅笑，一开口，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同。
轻快灵动的曲调，朗朗上口的歌词，搭配上唱歌的听歌的一对明朗欢脱的心。
歌名说的是“夜”，写的却是一群皮厚抗揍的熊孩子趁着月色下河捉鱼、追着萤火虫到处跑的喧闹场景。
一亮一暗，一动一静，安稳的夜，跳跃的童真，一相逢，胜却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口水歌曲无数。
唱到一半，江子木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偏，飞扑着跳下床，“等一哈，我去准备下我的乐器，给你伴奏。”
“蛤？”
这神婆，还会乐器呐？
肖立早又是一头雾水，闭着眼睛摇摇头，非但没有一点演唱被打断的不爽，心底下，反而是暗暗期待起来。
不过几分钟，江子木两手各举着一只袖珍杯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诶？乐器呢？”
江子木眨眨眼，把泡面冲着前头晃了晃，“喏。”
“纳尼？”
“神婆，搞毛线啊？”
“哗啦！哗啦！”
江子木又把泡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晃了一轮。
“您老这种专业人士，沙锤总见过的吧？”
“呵呵，那个，我知道，可你这是……”
“改良版自制‘体鸣打击乐器’——沙碗。”
江子木咂咂嘴，“把面碾碎，然后重新包严实。”
“听听，沙沙沙，哗哗哗，主音够脆，辅助音多样，配你写的这首《星月夜》，简直不要太搭调。”
呵呵。
都是沙字辈的，沙雕用沙碗，名副其实！
肖立早一侧头，生无可恋，却还是冲江子木抱了抱拳，致敬她就地取材的果敢创造力。
“了不起，了不起。”
“要不怎么说，吃货改变世界呢。一会儿伴奏结束了，还能帮你把消耗的体力补回来对吧？”
话刚说完，肖大爱豆一脸无可奈何，叹口气，大手一挥，“从第二小节开始。”
“嗯，嗯。”
江子木歌唱的烂，主要原因在于音准跟节奏全都把握不住。故而，让她伴奏，基本上等同于给自己找了个专门来捣乱的熊孩子。
该快的地方，她慢吞吞赶不上趟；等肖立早这边的旋律慢下来了，她又上赶着呼呼啦啦一通舞舞喳喳。
该加强的重音，她跳过；该忽略的部分，她突然亢奋着加强。
嗯，别说，从这一点上看，这“沙碗”伴奏跟《星月夜》，括弧，又被枣子林大妈们戏称为《熊孩子之歌》，还真是莫名配到飞起呢。
“啧啧，在音乐方面……”
“只怕咱俩这辈子都培养不出默契！”
肖大爱豆一阵腹诽，哭笑不得。可是，还能怎么样呢，自己写的歌，自己挑的观众，跪着也得唱，哭着也得宠啊。
好在肖歌手实力强，稳得住场子，你愿怎么玩怎么玩，老子该怎么唱怎么唱。除了憋一肚子气，想指着江子木的鼻子骂一句死透了没救了，顺便倾家荡产给她请个声乐老师以外，肖大爱豆这一头就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反应了。
一首完结，江子木还不消停，伸手把杯面摆到一旁床头柜上，小手摸索着，又拽出两根包在塑料袋里的猪肉香肠来。
“别吃了。”
肖立早看着就来气。
“怎么着，我这首《星月夜》，跟《报菜名》挺像？光听都把你听饿了？”
“啥呀，”江子木嘴一撅，不紧不慢的把两整段香肠从包里拿出来，舔舔嘴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我这是应援，是应援啊！”
话音刚落，两根香肠对起来一敲，胳膊一抬，哐哐哐的，直接把香肠当应援棒使了。
“咳咳~~~”
“耳孕声带肖立早！”
“摘星词人肖立早！”
“舞蹈机器肖立早！”
“美颜盛世肖立早！”
“耶~~~”
江子木比个V，抬着脚丫子呱唧呱唧的一通鼓掌。
肖大爱豆摆出个“你看我买不买账”的冷淡脸，看着屏幕上的江子木为了自己喊到杜鹃啼血。
眉头一皱，肖大爱豆突然一笑，两只手举过头顶，也开始了有样学样。
“五音不全江子木！”
“假粉头子江子木！”
“吃饭专家江子木！”
“快乐养猪江子木！”
“耶~~~”
嚯哦~~~
江子木人中一紧，又是一副“我不太懂这个世界”的地铁手机脸。
难以置信！
爱豆给粉丝反向应援？
现在的豆粉互动，已经变成这种玩法了嘛？
话说肖立早的这个操作，是不是得算国内外演唱会上的独一份儿啊？
“再来一首，《恋爱的魔力》！我不伴奏了，我给你伴唱！”
“拉倒吧，想把我送走就直说！”
“你这一开嗓，等于破坏琅府生态环境你懂吗？”
江子木白眼一翻，“你是不是想说，”
“听了老娘唱歌，这些公仔都能吓得跑进山里，变成外来野生动物？”
哼哼，论曲线骂人，老娘排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啧啧，为你点赞！”
肖立早抿抿嘴，一个大拇哥递了过去。
“别误会，不是赞美你的智商，是赞美你的自知之明！”
“我咬死你！”
江子木磕了磕牙齿，又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一层汗，香肠离鼻子近了点，香味也就更浓厚了点。
江子木鼻头抖了抖，下一秒，从张牙舞爪变成了虔诚祈祷，眯着眼乐呵呵的一笑，什么仇什么怨嘛，何必喊打喊杀，哪儿能要死要活呢？
咯吱一声，直接咬了一口。
美食，即正义。
“哎哟~~~你个神婆真是……”
肖立早叹口气，两只手往脸上一遮，低头偷笑起来。
“这神婆……肿么那么可爱啊！”
第二天一大早，馋肉肉馋了一晚上的肖先生，如愿吃到了某人亲手特制的肉酱汤粉，一本满足。
一行人从旅舍出发，赶回安缦。肖立早跟顾遂心他们，要参加一大早的拍摄部署说明会，而江子木呢，则由高大山带着，去翻译面试点应聘。
这一次的寮国外联人员招聘，是由《X-F》特摄组的二把手主持的。然而，鉴于摄影师是摄制组的绝对权力者，伊顿作为摄影师集团的代表，也是面试官之一。
一进门，江子木一眼就看到了会议室主位上的小老头：软塌塌的皮肤，皱皱干干，半袖的汗衫也没遮住他左胳膊上的纹身，浮世绘图案打底，中心一个圣母玛利亚头像，跨界冲击，一直从上臂延伸到了手背。
“嗨哟，花臂老汉。”江子木扫了扫老头面前摆着的名牌，暗暗冷哼了一声，“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157. 你算哪块小饼干（1）
原来，自己昨天在火锅店看到的，跟梅在一起的老男人，正是伊顿。
意外嘛？
有那么一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前令人不快的一面之缘，未必不能好好利用，为顺利拿下这份短期工加码。
“绅士们，你们好。”
伊顿看到江子木，眼神突变，然而，不过一秒，恢复如初。
“你好，请问你的名字。”
“木。叫我木就好。”
“你是琅府本地人？”
“不是。”
“那是寮国人？”
江子木眼睑一紧，嘴边还是挂着职业的温和微笑，可舌头一记来势汹汹的直球，直击伊顿天灵盖。
“伊顿先生，我是华国人呐。咱们昨天刚刚见过，还打过招呼的，你不记得了？”
伊顿一听，略微有些不自在，看了自己同伴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应道：“是嘛？”
“可能对我来说，亚洲人的脸孔几乎都一样，个体不太容易留下深刻印象吧。”
这一句，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讥笑江子木没有辨识度，不是那种夺人眼球的长相；往大了说，窥梅这一斑而知伊顿全貌，这句话，也是暗含着他对一个种族毫无个性、千人一面的消极解读。
“一点不错。”
江子木点点头，跟着附和。
“没有冒犯的意思，其实……”
“我可得感谢您的纹身呢。它可是给我的记忆力帮了大忙。”
这话一出来，老头子的屁股立刻开始麻嗖嗖了。
江子木表达的，表面上，也是脸盲的意思。可单单最开始的一句“希望没有冒犯到您”，已然抢夺先机，让伊顿的自说自话落了下乘。
亲，你骂我，我明白哦，现在，我骂还给你，但是，骂你之前我提早道歉了呢！
“哦对了，那位梅女士，也在这里嘛？”
“她？”
“她……至少不会参加这次面试。”
看着伊顿脸色由阴转晴，慢慢悬浮出的轻蔑微笑，江子木明白，这货，明显把自己对梅的询问，当成了害怕了。
“啧啧，”江子木微微一摇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还想问问看，经过昨天那一餐，她对我们的食物或者服务，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反馈建议呢。”
“如果今天看不到，那真是很让人惋惜了。”
“不过也没关系啦，”江子木一顿，突然自行振作，“琅府是个很小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找的到您，我想总归找的到她。”
伊顿品了品江子木的话，抬手往鼻尖上蹭了蹭，没继续接茬。
二把手在一边，看江子木跟伊顿表面上聊的热络，没敢插话。等了两分钟，看伊顿一直沉默，这才终于咳了一声，冲江子木笑道：“那个……木，如果你不是当地人，那你觉得同琅府本地居民比起来，自己有什么竞争优势呢？”
江子木眨眨眼，跟着笑。
“语言，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就目前的情况看，您需要的外联沟通，是双向输出。”
“寮国土著语，英语，都需要无缝对接。”
“这么说吧，琅府土著，找不到英文比我好的；母语英文的，没有寮语比我强的。”
“更何况，听说摄制组还有来自其他非英语母语地区的成员，而我，除了英寮华三语之外，也精通其他几种小语种。”
江子木脑袋一歪，眼睛晶晶亮，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
“这个，伊顿先生应该知道的。”
“至少，他可以证明，我的法语听说，也很溜。”
“哦，对了。”
“最关键的是，我今天面试，今天上岗。”
“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说，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刚刚的话，执意要去挖掘寮语跟英语都比我更厉害的达人……”
江子木一叹，“那恐怕，不仅大部队要在这儿过新年，连‘超级碗’（备注：每年二月的首周日），都得在琅府看转播了。”
嗯，这一句，江子木已经说得非常谦虚克制了。原本估量着自己的水平，江子木笃定，真要找，怕不是整个团队要在这儿连着过上三五年的圣诞？
作为《X-F》百年特刊，赶得，就是明年一月的开年庆生发行。
作为拍摄的最后一站，如果亚洲版块不能早于一月的第一周结束，那……可能整个集团，都得给《X-F》过农历生日了。
琅府里原本没有一个着急的灵魂，不论本地或外来；可自打特摄组抵达，嗯姆，事情就不一样了。
时间紧任务重，江子木正好用这个将面试官一军。
很明显，二把手跟伊顿，也都明白进度推迟的可怕后果。而且，看到江子木作为第一位也是今天唯一一位按时出现的求职者，对于寮国土著们拖拖拉拉没心没肺的性格特色，面试官的心里，也是隐隐明白的。
江子木停顿了一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直视伊顿，眼神平静，可内里夹带的含义，却是复杂又不容忽视的。
“琅府这个地方，衣食住行，我都了如指掌。”
“其实，你们甚至可以把酒店总经理拉过来问一问，就能验证我是不是自说自话。”
二把手似乎有点儿意外。
“你跟这儿的GM很熟？”
“毕竟，我每一趟过来，都要在他们这儿吃十几次下午茶的。”
二把手嘴角一抹找到同好的蜜汁微笑，一咂嘴，身子一倾，凑到伊顿身边咬耳朵。
“我觉得没什么需要深入挖掘的了。”
“这不过是持续不到一周的短期工作，而且，木刚刚的一番话，思维流畅，表达通顺，就英文听说而言，是绝绝对对满分过关的。”
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二把手又一声咳，“当然，翻译跟你们打交道很多。”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伊顿点着头，抬着眼暗中扫了江子木一眼，一扭脸，“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多看看其他的候选人。”
“她作为非本地居民，签署合同的话，会很麻烦。”
“合同？”
“哦，合同。”
二把手一听这话，也是一懵。
其他的发达国家，招聘兼职导游或翻译，的确是早早就备下了书面文案的。可因为M国的突发事件，整个环球行程大变，为了赶拍摄进度，非洲那边，也是临时抱佛脚，本地招人，只凭口头协议，现金结算，一日一付，压根就没啥合同这一说。
“好，好，那……”
呵呵，二把手有点儿烦了：特喵的其他候选人，你伊顿自己给我去大街上拉几个打酱油的来凑人头好不好？
长长的喘了口气，压抑住想爆粗口的念头，二把手把自己笑成个美国弥勒佛。
“木，谢谢你来，请耐心等待，我们拍板后，会第一时间通知。”
江子木落落大方的起身，一歪头，笑应，“理解，没问题。”
“也感谢两位的……时间。”
最后这个“时间“的单词，江子木故意张开了嘴，把发音顶的满满的，很是圆润。
“《X-F》是我非常喜欢的杂志，作为消费者，我很期待它的百年特刊；同时，作为粉丝，我更向往能参与其中。”
“无论结果如何，如果团队成员有闲情逸致的话，我很乐意带大家去尝试下寮国地道的本土美食。”
“昨天的火锅，伊顿先生跟梅女士，就喜欢的不得了呢。”
“那家老板跟雇员，特别健谈，跟伊顿先生他们，非常投缘，聊得很开心。”
“昨日一别，他们逢人就说伊顿先生风趣幽默，个人魅力十足；而梅女士，一张亚裔脸孔，让我们看着也格外亲切。”
“要是能促成全体成员去到那家火锅店聚餐的话，我担保所有人都能享受一段难得的快乐时光。”
江子木：老伊啊，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话我给你摆在这儿了——如果不聘用老娘，那对不起了，老娘就把你昨儿的倒霉德性抖搂给所有地球人知道。
江子木话音一落，伊顿这个老人精，自然是把里层的意思摸得透彻：威胁恐吓，你这是妥妥的胁迫啊！
“那我就先告辞了。”
“伊顿先生，祝好运呢。”
158. 你算哪块小饼干（2）
刚一出门，江子木就看到肖立早等在外面。
“咦？”
“你的会开好了？”
肖大爱豆捏了捏耳朵，“嗯，大致安排而已，很快就过了一遍。”
“现在，外联翻译的人员没定，跟一些景点的联络沟通就没人干，拍摄地都确定不下来，就算拉着我们开一整天的会也无济于事。”
“噢~~~”
江子木重重点了点头。
“你现在……”
“现在要回旅舍，还是去街上瞎溜达？”
肖立早压着眉头，扫了江子木一眼：哎，瞧瞧，昨晚吃了那么多，这小脸，果然肿成一只肉包包。
“我呀，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会儿。”
“啊咧？等谁？我嘛？”
“那估计有的等了。今儿几点下班，我还没谱呢。”
江子木苹果肌自己原地跳了跳，一抿嘴，反而笑了。
“我要是现在回去，一会儿还得回来。这一进一出的，多耽误工夫啊。”
肖立早一侧头，反应倒也不慢。
“他们决定用你了？”
“给他们点儿时间，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切，八字没一撇，从你嘴里说出来，愣是能变成完成度百分之二百。”
不愧是你，嘴里至少有一个飞机场外加一个高铁站。
“我也想低调啊，但实力不允许嘛。”
“冲着我的个人能力，放眼亚洲，怕是他们也找不到比我性价比更高的人选了。”
“不过我这次之所以这么肯定，倒是没跟技术层面挂钩。”
“那……因为啥……”
“喔！”
肖立早猛不丁一拍手，身子朝前一探，微微一低，话音里更是神神秘秘。
“你……改了谁的运道嘛？”
“伊顿？”
“不会啊，我也是今早才听说他当了面试官呐？”
江子木觉得肖大爱豆靠的略微有点儿近，一说话，舌尖就带出隐约可辨的巧克力香气。洒在额头上，面颊上，微微发痒。
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两步，江子木把胳膊往胸前一抱，形成安全防御。
“你知道，伊顿是谁嘛？”
肖立早啧啧两声，无奈的用问题回答问题。
“神婆，你知道，你问了个多么傻的问题嘛？”
“不是，”江子木一摇头，幅度大了点，腮边的肉肉都跟着小幅晃了晃。
肖立早：额……你这家伙，是含了两只白白糯糯的雪丽糍么？
“他呀……”
一句话还没说完，江子木脑袋一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踩着自信的鼓点，哒哒哒的从肖立早身后走了过来。
“嚯嚯嚯哦豁~~~”
“这是什么极富传奇色彩的年度巧合哟。”
江子木支着指头，柔柔戳在肖立早的小臂上，声调别提多激动。
“是她是她就是她！”
肖立早战战兢兢：“我……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江子木来不及搭理肖大爱豆这骨骼清奇的挨揍奇才，往边上一迈，越过肖立早，直愣愣的迎上前去。
“梅女士，好巧。”
迎面过来的，正是伊顿的华裔助理，梅，也正是昨儿被江子木好一通修理，餐厅吃屎的受难本尊。
原本，远远的看到背影，梅就知道，前面站的是肖立早。
对于梅来说，同样的亚洲脸孔，别人的，就是低等证明，而肖立早的，则是百夫长黑金，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一路“滴滴滴”的畅通无阻。
让人神清气爽的顶配长相，足以让梅瞬间摒弃对所有亚裔那莫名其妙的排斥；让人望而却步的巨星气场，却让梅连据为己有的私心都不敢妄动。
“一大早就能遇到，那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梅在心里念叨，咧着嘴一笑，步子迈的更大。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了江子木的一张脸，嗖的一下，突然出现在了肖立早身边。
您的“小可恨”，意外上线了呢。
呵呵。
那个让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吃啥吐啥的碧池！
那个让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换了十次牙刷、刷了五十次牙的碧池！
妥了，今儿果然是老娘的幸运日啊。
啥也不说，NENG她！
梅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即便当着肖立早，仍旧一点“装饰用好脸色”都懒得摆。
“瞧瞧，我们还真是有缘呐。”
江子木点点头，不急不躁的再朝前踱了两步。
“的确，我跟伊顿先生，貌似也是缘分匪浅。”
“你……”
梅脑子一转，立刻想明白了江子木的来意。
“没错，我来应聘本地翻译兼外联。”
江子木活动活动脖子，小爪子矜贵的冲着梅一伸，“要不要，提前握个手，就当你欢迎新同事了？”
没等梅开口，江子木却突然把手缩了回来，瞟一眼边上肖大爱豆那“啥情况”“咋地啦”的惊怪眼神，耸耸肩，笑的特别的甜。
“梅女士，握手之前，我能确认下……”
“昨儿从餐厅回来，你是用那只手捡的垃圾嘛？”
“呦嗬~~~”
肖立早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吞口唾沫，急急扫了梅好几眼，想着从她脸上试探些反应。
“你……她……不会吧？”
江子木瘪着嘴，没回话，只是故作沉痛的点头。
“你跟肖先生，说过我……说过昨天的事儿了？”
“可不是？”
江子木淡定的拍拍手，“喜闻乐见的大型创意菜试吃翻车现场，我可不得有鼻子有眼的跟我的华国同胞分享啊！”
这话一出来，倒是肖立早先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一低头，嘴里碎碎念，“怎么是梅呢？”
“平常看到她，不是那样的啊？”
梅见状，脸色明显一黯，事已至此，索性把话说开，其他的无谓遮掩，都只会更丢人罢了。
如此一思量，心口一凉，久经考验的牙根，跟着就酸了起来。
“肖先生，不好意思，我希望，可以跟这位女士私下单独聊几句。”
肖立早第一反应，是确认江子木的想法。
“好的呀。”
江子木继续职业假笑，一抬手，“那……我们往那边走几步，好嘛？”
敷衍的扫了肖立早一眼，梅挺胸抬头，往后退了退，等觉得离肖立早足够远了，这才把女人撕逼时候的利爪跟獠牙露了出来。
“我说，你别笑的太开心。”
“你觉得，咱俩有可能成为同事么？”
“我劝你，早点离开，该回哪回哪。餐厅端端盘子、街上捡捡垃圾，才是适合你的工作。”
江子木淡然的眨巴眨巴眼，“你这么个巨大的垃圾转世，都还好模好样的在大庭广众晃荡，没把你送去垃圾处理厂之前，我哪儿舍得离开呀。”
梅一听，倒不示弱，把手一抱，“你知不知道，伊顿是我老板，我是他专门从美国带过来参与这次环球拍摄的特别助理。”
“以我跟他的关系，既然你刚刚在会议室看到了他，那你应该明白，即便你再适合这份工，我们也不会给你。”
“太棒了，原来梅女士跟伊顿先生的关系，走的那么近啊。”
“其实我的想法吧，跟你正好相反。”
江子木摇摇头，看了看落地窗外那湛蓝湛蓝的天，志得意满，稳如老狗。
“就因为是伊顿拍板，所以，就算我完全不能胜任，只要我想，他照样会让我如愿以偿。”
159. 你算哪块小饼干（3）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高看自己？”
一听这话，江子木一个战术叉腰，收了笑，冷着脸，故意朝前走了两小步，直挺挺的立在梅的眼前。
借着身高的优势，江子木把眼帘一落，用鼻孔瞪人。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实在跟刚刚可可爱爱的喵喵笑脸大相径庭。
“因为啊，”江子木舔舔嘴唇，道：“伊顿绝不希望，我告诉任何人，他不远万里带过来的特助，因为种ZU主义，自作自受，被人忽悠着吃屎。”
某四个字，便是一顶任何人都扛不住的大帽子，由江子木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反倒让梅的后背一凉，汗毛倒竖了。
“如果没有今天的会面，兴许我就让这事儿过去了。”
“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你跟伊顿的底细，别的不说，我把火锅店的员工叫来，再拉上街坊四邻七大姑八大姨，在酒店外头一坐，聊聊天，骂骂街……”
“也不知道，特摄组的其他成员会不会听到？”
梅一听，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朝后默默退了两步，平复下心情，这才开口。
“呵呵，你以为，你能吓到我嘛？”
“琅府的人，心气平和的很，哪像你这么有攻击性？”
“所以，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吃柿子专挑软的？”
梅嗓音有点儿哑，并没听明白江子木说的这句俗语的意思，一低头，跟道：“伊顿也不傻。”
“他早知道你是肖先生的经纪人介绍过来的。在刚刚见到你、认出你的时候，他应该会猜，你是不是专门被安排到火锅店，故意找茬的。”
“哟嗬~~~”
“啥叫小人之心，我现在算是真的见识了呢。”
江子木小脸微微一皱，只在心里腹诽：啧啧，很嚣张跟伊顿，关系已经差成这个熊样了？
梅哼了一声，翻个白眼。
“这句我听得懂，你也不用拐着弯骂人。”
“就算昨天的事儿完全是巧合，伊顿现在也会担心，你把事情告诉肖先生知道。”
“照他的思维……”
“肖先生作为同组成员，知道了昨天的事儿，那就意味着，整个特摄组都知道，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既然事已至此，不能挽回，那你的威胁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效果呢？”
“漏漏漏~~~”
梅大姐没闹。
江子木翘着食指，微微一摇：闲着也是闲着，老娘给你上一课。
“亲，眼光要放长远嘛。”
“思维不能只局限在视力所及的范围，脑子里装一点星辰大海好不啦？”
江子木眉头一挑，眼珠滴溜滴溜的转。
“不提特摄组成员，我要是在外头一闹，那些过来应聘的其他候选人，难道不会听到？”
“琅府的人，是不算富裕，但是，人家有心灵追求啊！为了几个臭钱，给欺负自己同胞的外国人打工，不怕被佛祖戳脊梁骨啊？”
“哦，还有还有。”
“你说，你一个外国人，到了人家的地盘，还故意装腔作势欺负本地小姑娘。这种狗都不如还想装大尾巴狼的无耻行径，要是被更多的琅府土著知道了……”
“你猜，会不会连累整个特摄组，连景点都进不去？”
梅一怔，似乎是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嘴角一颤，吞了口唾沫。
“你们这种人，就爱虚张声势。”
“我不过是一不小心，弄脏了服务生的鞋子，最后，我们不是也赔偿了么？”
“你可别跟我说，在这个地方，20刀买不到一双鞋哦？”
江子木一抬眼，懒得多辩，“昨天的事儿，不管你的初心如何，现在到了我这儿，那就得想怎么说怎么说。且不说我添油加醋，就算真的颠倒黑白，你想跟我搞辩论赛，也得听得懂讲得出啊！”
“你……”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你一条小蚯蚓呢。”
“特摄组租用场地，一直都是给得起钱的。”梅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突然心悸到脸抽搐，“绕了地球一圈了，还从没见过我们拍不起的景点。”
江子木一听，反倒是开心的海狗鼓掌，“那敢情好啊！”
“琅府要是成为了第一个把《X-F》摄制组拒之门外的地方，日后，不得更火更出名啊。从长远来看，这得算是低风险高回报的投资咯。”
“广告词我都想好了——把这世界上最著名的十大美男拒之门外的地方，却对您敞开了大门！”
“蹭上十美的热度，想不游客爆棚都说不过去呀。”
顿了一顿，江子木收起了笑，看看时间，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时不我待，准备梭哈。
“琅府这边，从金钱角度讲，的确属于中等偏下，可要从道德层面说——不好意思，我们的底线就定在脖子，你嘛，先翻过脚脖子这座大山吧。”
“这么小的地方，一传十十传百，你的事儿想尽人皆知，用不了两天。”
江子木抬着嘴角，一脸“不服你打我呀”的趾高气昂。
“你这个德行，组内人知道了，顶多就是厌恶讥笑，毕竟是有利益关系的，互相说话，连吐沫星子都得轻拿轻放。可是，要是外面的人全都知道了，你觉得，摄制组还有足够的时间在亚洲选择新目的地么？”
“不论煽动，还是安抚，我可都是最有说服力的人选。”
“所以，给你指条明路——等会见到你老板，让他麻溜的，把今天一天的薪水预付给我。”
梅肩头一哆嗦，垂死挣扎。
“特摄组的任务如果真的不能按时保量的完成，那肖先生，作为团队成员，也没有任何好处。”
“喔？”
“肖先生严格履行合同，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由于他的过失导致特摄计划搁浅，这样的话，赔钱是《X-F》的事儿，真要究责，跑不了的，可是你呀。“
“哦！”
江子木自己打断自己，像是突然断电，一歪脑袋，狡黠一笑，“真要这么细想，我可是帮你跟伊顿省了不少钱，也帮《X-F》做了costsaving呢！”
“所以兼职薪水的话，我觉得还有极大的上涨空间。反正你们特摄组有钱，为了拍摄顺利进行，铁定不在乎多给我仨瓜俩枣的。”
看着梅，江子木一迟疑，手指一捏，简单粗暴的直奔主题。
“经济学难道没告诉你，垄断寡头有多暴利？”
“呵呵，原来你搞那么多，都是为了钱？”
梅见状，突然松了一口气，一张嘴，话音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有鄙夷不屑的疏离。
“这就是你所谓的底线，所谓的脊骨嘛？”
呵呵，跟坏人谈道德，那是侮辱道德。
江子木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眼球被恰到好处的滋润，看上去更亮更闪。
“你以为我会一甩袖子，因为不喜欢你就自动躲开你？”——不好意思，老娘的常规操作是主动靠近然后干掉你再说。
“你以为我会保持沉默，一声不吭，宽宏大量，高风亮节？”——不是发自内心的道歉，配得上别人大度的原谅呢？
“还是说，你以为我会以为你会因为我自降身价而尊敬我？”
看看梅低头沉思的样子，江子木知道，这货的华语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抬高价码，是因为我值这个钱。你昨天欺负的是寮国人，骂的倒是华国同胞，不过呢，这些账，该算的我都跟你算清楚了，没必要继续纠结。”
“我也很明白，你的想法，根深蒂固，吃了一次屎，你只会更恨我，但不会学乖。”
“你要相信，我今天过来给你添堵，主要呢，是为了明天、后天……”
“你跟我同时踩着亚洲这块地皮的每一天，都能更好的为你添堵。”
江子木掏了掏耳朵，从口袋里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扫一眼号码，笑了。
“赌一顿小火锅，伊顿做了正确的决定呢。”
“啧啧，”江子木叹口气，“那薪资的事儿，我直接在电话里跟他谈吧。”
梅翻个白眼，觉得后槽牙快磨成粉末了，直勾勾的盯着江子木，眼神都在冒火。
“别生气啊。”
“不过……花预算外的大价钱，专门请我过来恶心你，这事儿吧，还真是怎么听怎么让人恼火啊！”
“想看就多看看。”
“来嘛来嘛。”
江子木看梅退了两步，主动凑近了点，把脸一侧，指尖点在面颊上。
“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就全是‘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日子了。”
160. 没什么明显的优点，就是架吵得挺不错的（1）
接起电话，江子木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梅，当着她的面，就跟伊顿打起了太极。
“哦？我被录取了？”
“不好意思，我怕是不能接受这份工作了。”
“原因嘛……伊顿先生，电话就咱们两个，别人也听不到，那我就直来直往，实话实说了。”
“如果刚才在会议室有什么言辞尖锐的地方，还要请你谅解。其实，我是因为梅女士而耿耿于怀，迁怒了你。”
“巧合的是，面试结束之后，我刚好在走廊碰到了她。”
“一看到她，就想起昨天的事儿，心情突然就很糟糕。现在越想越憋屈，生了一肚子气，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
“我仔细想了想，按照原来讲好的薪资水平，恐怕都不够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的。梅女士的存在，让贵方提供的薪水打了大折扣，完全没有当初的吸引力了呢。”
“除非，伊顿先生能找到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中和掉这部分不利因素，不然……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太大的忙了。”
江子木撇撇嘴，看着梅完全垮下的一张脸，一耸肩，低头自顾自玩着手指，若无其事的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复。
果然。
半分钟不到，伊顿那边就改了口，言辞软了很多不说，连薪水也直接翻了一倍。
江子木前脚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后脚挂了电话，立刻充满成就感的回头冲远处的肖立早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
肖立早远远的瞧着，一看到江子木那一脸得意的小表情，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嘴角上翘。头一低，藏住自己的笑脸，而后轻咳一声，缓步走上前去。
“既然如此，”江子木睬也不睬梅，看着徐徐迎上来的肖大爱豆，跟着接道：“那梅女士，咱们，稍后见咯。”
“哦，友情提醒——接下来的一两个钟头，你最好躲着你老板走。要是被他看到你的脸，铁定会想起多花的那些钱，火气大了，少不了要发到你头上呢。”
说完，直接把梅晾在原地，任由她吹胡子瞪眼，自己则一蹦一跳跟着肖立早，像个刚刚下学的小朋友，心急火燎的给顾遂心报告好消息去。
等跟肖立早这边的团队成员正式打过招呼，江子木又正大光明的去其他几个独立团队近距离欣赏帅哥，美其名曰，主动进行自我介绍。
也就半个钟头，人员刚熟悉的差不多，江子木接了二把手的电话，直奔会议室。
听过几位摄影师对选材以及拍摄方向的阐述，江子木列出了琅府的几大景点作为备选方案，这其中，有像香通寺、大皇宫这样耳熟能详的热门，也有藏在深山、资深驴友都很难听说的小众目的地。
经过一番票选，不仅最终敲定了四大热门拍摄地点，同时，也把每个景点最佳拍摄时段确认了下来。
江子木也不含糊，一经确认，立刻行动。
先走一波官方玩法——致电景区，传达意向。阐述摄制组的大致安排，确认包场拍摄的可能性。时间、人数、价钱，来不来得及对其他游客进行限流，需要架设什么物料，有没有可能对景点造成损毁或污染，是否符合当地的信仰，等等等等，这些都是要数清楚点明白的。
之后再来点私人骚操作——江子木的一颗热心肠在琅府持续发光发热了几年，现在，终于到了先前那些积累的人情派上用场的时候。土著居民们争先恐后的过来帮忙，人托人托人，在这个万人小城，古朴而原始的法子，不仅行得通，而且见效快。
耗时不到半天，在午餐之前，江子木已然把四大拍摄点全部搞定，同时，按照摄影师们的要求，当天下午就可以前往普西山采景，正好误不了日落这个最佳时间点。不仅如此，各个景点的租用费用，也是正正好好卡在摄制组的成本线最高点，既不需要《X-F》多花一分计划外的钱，又不会让琅府土著们吃了亏。
惊诧于江子木的条理跟计划性，更折服于江子木的人脉与效率，原本对明天开工都有些心惊胆战的二把手，一听说当天下午就能投入正常工作，简直开心的笑到下巴脱臼，眯着眼跟在江子木后头，像根又短又胖还毛茸茸的兔纸尾巴，变着花的把江子木一顿夸。
拍摄景点确定好了，江子木也不闲着，找到相关责任人，把每趟需要参与外景拍摄的人数、装备一一作了统计，然后，以最快速度，联系当地相熟的司机，约好时间，定好价格，早早的就把交通物流安顿得当。
更更夸张的是，连团队一路上的餐饮跟可能突发的状况，江子木也作了严格的部署规划与全面的预测预防：正餐吃什么，谁有什么饮食禁忌；拍摄空档的提神餐饮，谁的咖啡不加糖；消暑防蚊、防蛇防虫的各种小道具；跌打损伤、跑肚拉稀的各种应急医药箱……
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可以说，有了江子木，整个摄制组可以完完全全的退回到婴儿状态，啥都不用操心，只需要专注于一件事——出片！心无旁骛，高度集中之下，无疑极大提升了整个特摄组的工作效率。
投入工作的时候，肖立早的专业性，跟他与生俱来的镜头感便凸显出来。
不得不说，肖大爱豆的确不愧“硬照怪物”的称呼，通过表情跟姿势的控制，可以在瞬间进入拍摄状态，把自己统一于背景，但又独立而高出整个画面。
原本，硬照就比动态考验明星的功力。
毕竟，只一个动作放在那里，摄影师却要求你把表面的静止演绎成不动声色的暗潮汹涌。内里发力，控制肌肉走向，似动不动，欲静不静，努力让观者在一瞬间感知或猜测你的下一个动作，这就是所谓的静而不僵。
同时，眼神也得言之有物。要能说话，还得会说话；要让读者知道你在说话，却又听不清你的话。这就是所谓的默而不木。
闻名世界的大摄影师们，选材捕捉、光线构图，这些都是基本素养，互相之间，在技术上差别不大。同时，既然大家都是大师，在天赋层面，水准也是不相上下。
故而，如果想在一众同行中脱颖而出，比拼的，就得是更深层面更缥缈的东西了，这不仅仅要求摄影师自己肚子里有货，也需要拍摄对象有体悟，有情怀。
说的空一点，就是，老法师往往要求自己的模特不光有一张让人一见难忘的脸，更要有内容、有故事、有灵魂。
这些，需要模特跟摄影师产生心灵共鸣，更高级的，需要模特、摄影师跟景物，三方和鸣。协同一致，才能把这种不易捕捉的情绪体现在照片里，让硬照照样“动起来”。
所以，一句话，如果仅仅是帅，那是远远达不到出片要求的。没有真材实料的绣花枕头，一旦真的跟这些吹毛求疵的刺头儿共事，要么会被骂到狗血喷头，要么会被贬到一文不值。
然而，所有这些，放到肖立早身上，竟然完全不会发生。
秒入状态，放松舒展，不仅脸蛋贴合镜头，情绪更是渲染的恰到好处。一个眼神，就能击中摄影师的内心，让他们按快门的手指如同疯了一般，咔嚓咔嚓永不歇止。
不谦虚的说，肖立早是十美之中，废片率最低、完成度最高的一位，因此，也是各大摄影师交口称赞、卯足了劲儿抢着拍的一位。
这种老天爷赏饭的悟性跟表现力，引得江子木每每在一旁围观时，心里都默默竖起大拇指：华娱之光，很好，这很肖立早。
161. 没什么明显的优点，就是架吵得挺不错的（2）
江子木进了组，无论言谈举止，抑或为人处世，都很难不让组员们喜欢；加上高超的沟通技巧跟严谨的工作态度，在极短的时间也获得了很多人的尊重。
当然了，这些人当中，是绝绝对对不会有梅的。
正如江子木预料的，梅的很多观念，不仅老旧不得变通，而且根深蒂固，无法撼动。吃一次亏、跌一个跟头，压根不能让她觉醒并改变。
平日里，工作闲暇时光，组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聊聊天逗逗乐，纾解纾解压力，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大腕摄影师跟明星们需要保持情绪，互相交流；同时十美还得注意防晒，时刻保证妆容干净不油腻。因此，大多数的外景拍摄现场，在休息的时段，他们都是单独扎堆，不跟其他工作人员待在一块的。
这，可算是给了梅一个好机会。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没有各大老板们的监督，更没有肖立早的眼色，梅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终于得了个淋漓发挥的便宜机会，瞧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言必称“我们美国如何如何”，每个话题的结尾都要cue一句“他们亚洲怎样怎样”，一碗水端不平的嘴脸简直不要太难看。
这一天午餐放饭。
江子木托着塑料碗，缩在肖立早团队的中间，伸着腿，埋着头，毫无形象的坐在土坡坡上吃饭。
梅跟欧美团队的人员，站在不远处，一手捏着速食盒饭，一手提着叉子，趾高气昂的跟人卖弄。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来亚洲旅行或者出差嘛？”
“哎呦，他们呐，真的太虚假。”
“诶？”
江子木耳朵动了动，没抬头，可往嘴里扒拉饭菜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
“就说三年之前，我最后一次去华国，”梅舔舔嘴唇，用叉子往嘴里送了几粒米饭，敷衍的嚼了嚼，皱着眉头咽下。
“那时候，我是陪我的一个女性朋友去K国，在华国转机，所以做了一天的短暂停留。”
“在酒店附近的商业街闲逛的时候，我们去到一家店铺。”
“一进门，他们当地的售货员就满脸堆笑，招呼打的，真的不要太热情哟。”
“你每走一步，他们都尾随着你，又是美女美女的叫，又是气质好身材棒的夸，”梅做个夸张的表情，一耸肩，鄙夷的跟道：“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我是送钱上门的，还不是看重了我兜里的美钞！”
江子木咂咂嘴，终于把脸从饭盒里移了出来。
虽然梅讲的是英文，但肖立早团队的人，也不是没有反应快听得明白的。
服装师小辛噘着嘴，左左右右瞧了瞧，跟江子木目光一交换，下一秒就张嘴，轻声抱怨。
“这个人，又开始咯。”
“经常这样？”
江子木也算明知故问了。
“嗯。”
小辛使劲一点头。
“这一趟环球行程，差不多两个月了。只要她在，我们的耳朵根就没清净过。”
“总是这个样指桑骂槐，不然就是低级笑话。”
“她讲的这些，别说我笑不出来，很多时候，连欧美团队的一些组员也私下跟我提过，说梅的思想有问题，简直就是个披着香蕉皮的白瓤垃圾！”
江子木一抬眼皮，冷冰冰的盯着梅瞧了一眼。
“先前她这样，你们也不反驳她？”
一听这话，小辛不由得有些委屈：“我曾经很客气的点拨过她，让她不要继续到处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可她非但不听，还骂了我一顿。”
“因为这个，后面一些工作上的事儿，还给过我小鞋穿……”
“枣子知道嘛？”
小辛眨眨眼，低了头，“没敢告诉他。连顾老师那边，我也没提过。”
“我这种，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
“虽然我明白，以枣子的为人，如果他知道梅私底下是这幅面孔，一定会替我出头教训那个香蕉人。可是，这次行程那么紧，工作量那么大，我不能因为自己这点儿小事，给枣子添乱。”
话音刚落，小辛一抿嘴，抬眼小心翼翼的扫了扫江子木。
“昨天才听说，你在火锅店狠狠教训的那个人，正是她。我这心里呀，真的别提多痛快了。”
这些话里的弦外之音，江子木自然是听得通透。小脸一侧，朝小辛笑了笑，“可不能总是期待着别人为你出头啊。”
“有人让你觉得不爽，审视自己之后，如果确认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得重拳出击，该骂的骂回去，该打的打回去，别憋屈——自己难过，也让对方更嚣张了。”
小辛连连摆手道：“是，是……”
“这个道理，我真的明白的。”
“只不过，一来，我本身没什么自信，做不到梅那么理直气壮；再来，英文不是母语，很多时候我听懂了，想表达，却总是磕磕巴巴。”
“其实……”小辛一顿，脸颊通红，“我……我一想到要吵架……就…就特别紧张。”
“即便讲华语，我也会卡壳，会结巴，咿咿呀呀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说不出来，骂不回去，我......我能当场急哭，可脑子里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有。”
“之后，等架吵完了，对方已经像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我的脑子却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跑不出来，进退都不成。”
“好不容易想起一句能反驳的精妙台词，可惜，已经是在架吵完的一个礼拜之后了。”
小辛一瘪嘴：真的，尽力了。可是嘴笨脑子慢，自卑气势弱，我能怎么办呀？让我跟梅这样的人吵架，即便占理，我都心虚。
“那次，我真的是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去跟梅说话，让她不要继续信口开河的……”
“从那天起，我就更害怕……害怕跟她对话了。”
江子木没开口，只是一边温柔的点点头，一边像河豚鱼一样把腮鼓的满满当当。
这时候的梅，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在华国商店购物的场景，口沫横飞，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表明，柜姐的见钱眼开，跟shoppingmall的追捧做作。
“想赚我的钱，就直说嘛，何必拐着弯的吹嘘我，话说的又大又假又空的！”
江子木把盒饭往腿边一搁，喝口水清了清口腔，而后咳了咳，把手指往嘴边一横，“倏”的一声，冲着梅吹了个圆润响亮的口哨。
梅刚听到，立马一怔，眼神四下搜索着，终于看到不远处挺胸抬头一脸冷漠的坐在队伍中间的江子木。
嚯哦~~~
刚刚怎么没看到这碧池离我那么近呢？
梅的第一反应，是紧张。
江子木咵哒一下，站起身来，朝前踱了两步，等离还在吃饭的团队成员足够远，这才开始大喇喇的拍打起屁股上的灰尘来。
“梅女士，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逛的不是棺材铺的话，世界各地，有哪一家商店的售货员不是笑脸相迎的？”
162. 没什么明显的优点，就是架吵得挺不错的（3）
“我有说向顾客微笑不对嘛？”
“我说的是，笑可以，但不能笑的过分虚假。”
“为了撺掇我买东西，毫无底线的各种吹捧，kissmyass这种行为，本身就很low的嘛。”
“哦。”
江子木附和的点头，小脸一扬，举重若轻的把话题带偏。
“不得不承认，梅女士对自己的认知，还是非常准确的。”
“你也知道自己担不起别人的一声‘美女’哦？”
梅一怔，嘴角一颤，讪讪接应着，“怎么，你觉得你算美的么？”
没等江子木开口，梅把叉子往餐盘上一撂，掐着腰准备抢占先机。
“木，实话实说，你呢，只是脸小，五官方面，真的……乏善可陈。”
梅故意忽略江子木的身材优势，只冲着她并不太符合完美比例的眼耳口鼻使劲。
“的确。”
江子木不疾不徐，非但一点儿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嬉皮笑脸的认下。
“其实呢，我也明白，我的脸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清楚五官不好看，所以只能尽量把面颊的尺寸缩小点儿，不给整体添乱。”
“这样，我丑嘛，也丑的不明显。”
“不像你，”江子木眼珠一转，终于开始反击了。“脸那么大，该遮的丑都遮不住，该藏的拙也藏不了。”
“原本静悄悄的不发声，还能节省点公共资源，照你现在这么搞下去，也不知道会辣到多少人的眼睛。”
“你……你凭什么说我丑？”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好嘛？”
“我在美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人称赞我小巧玲珑，有韵味，有辨识度！”
“你能评价我的长相，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呢？”
“哦对了，你刚刚说不希望听到假大空的虚情假意，我直白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又恼羞成怒。”
“不好意思我就想问问，你这样的，直说不行，拐着弯说也不行，说你美不行，说你丑更不行，你到底是要怎样？故意找茬对嘛？”
“怎么是我找茬？明明是你主动过来找我麻烦啊？”
江子木抬手一比划，开始暴躁。
“来，教你个华国网路热词，记得拿小本本记下来蛤。”
“先撩者贱！无知的大嘴巴最贱！”
“你说店员谄媚可以，只拿华国店员说事儿可就不成了。”
“怎么，你没在别的地方买过东西？售货员要是不想赚顾客的钱，那叫白送搞慈善。”
“难不成你这辈子是领着救济才长那么大的？”
“要是我去购物，看到不爱搭理人还不给客人好脸色的售货员，我可是会第一时间投诉的呢。”
“还有，照你这个意思，别人不能对你热情，必须冷漠；别人不能主动搭讪拉近距离，必须高贵冷艳。”
“夸你不行，得骂。那怎么我骂你，你又不高兴了呢？”
“我就搞不懂，九年义务教育还没在全球普及嘛？都0202年了，你还在到处说那么有指向性的话？”
“我问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挑剔店员的情绪，还是挑剔店员的肤色？”
这一句，直奔主题，让梅跟她身后围的一圈人，脸上都开始不自然起来。
直接点，歧视的方式直接点，这样，我打人的方式，也能跟着直接点。
话音一落，江子木完全不给梅喘息的机会，脖颈一拧，用梅的矛，戳梅的盾。
“扯远了，咱们回到刚才。”
“你都承认大家审美不一样，那又凭什么觉得华国那些称赞你的店员不是真心实意，而你在美国收获的赞美就不是捧臭脚的彩虹屁呢？”
“我……我的中心思想是……”
“凡事，都得讲究个度。恭维的恰到好处，叫高情商，像华国店员那样跑的太远了，就叫无下限的拍马屁。”
“啧啧，”梅鼻孔一撑，一脸轻贱相。“你们华国不是还有俗语，说什么过犹不及？怎么祖先的文化精华传到你这一辈，连最基本的分寸感都把握不住？”
江子木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边摇头，一边用余光往身后瞧了一眼。
“亲，真的。你快感激下我们老祖宗的教导吧。”
“真要撇开分寸感，只怕，现在我连一个字儿都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我，乃至我们，”江子木又再朝后一扫，把宽大的防晒衣袖子一撸，“早都直接冲上去，打死你八百多回了！”
这一句，江子木转成了华语，刚一说完，身后就有接连不断的口哨跟掌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几个像小辛一样的小姑娘，齐齐流下了“不学武术”的泪水。应该学起来的，这样，懒得骂的时候，直接上一套组合拳就好了。
梅翻个白眼，一哼哼。
“无论如何，至少在美国，我逛街的时候，没有店员因为急于卖货，就冒冒然的夸我年轻，甚至，还主动跟我套近乎，问我是不是只有十几岁的。”
这话一说完，梅回头用余光左右看了看，照着江子木刚才的样子，找寻应援。
“我这张脸，怎么看也不至于未成年。”
“更何况，在我们国家，年纪从来都不是问题。”
“不管是哪一种美，都不会因为年纪而被局限住。”
欧美组员一听最后这句，倒是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江子木见状，什么话都没说，先捂着嘴一通嘎嘎嘎的鸭子笑。
等笑了将近两分钟，把梅搞到一头雾水，这才收拾表情，喘了口长气，正色应道：“首先，我得承认，亚洲的大多数国家，的确推崇‘高瘦白秀幼’的审美标准，这跟文化有关，但这标准会发展，会改善，不会一成不变。”
江子木继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梅，眼帘微微一落，抿嘴又笑了。
“不得不说，梅女士你呀，要么，是自控能力强；要么，是理解能力弱。”
江子木把手往胸前一抱，义正辞严，“毕竟，如果我逛内衣店的时候被店员这么委婉的暗示，我可能会忧伤的哭出声来。”
“别！”
眼看着梅面目扭曲，张嘴要说话，江子木手掌一竖，立马打住。
“我懂你的，并且，我尊重你的自尊心。”
“好的，那我就撒个无伤大雅的谎吧。我们华国所有的商店都使用统一话术，不是只有内衣店才会那么尊重客户，想方设法不让客人难为情的。”
“哦，我现在马上收回那是家内衣店的说法，请你自行把它修改成卖衣服卖包包卖鞋子甚至是卖零食的吧。”
呵呵，谁让你一开始，就不说清楚自己逛的是什么店铺呢？
江子木心里明白，之所以不能具体到细节，只是因为这一整个故事，都是杜撰罢了。
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缥缈的宫殿，谁能看清楚顶楼用的是什么花色的瑰丽玻璃窗呢？大而化之，少说少错，就这一点来说，梅倒也算是聪明的。
这话一说完，身后的华国团队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而梅身后的欧美姑娘们，也是若有所思，嘴角上翘。
哎，飞机场感觉受到了极不友善的内涵。
163. 粉丝之光（1）
因为午餐时间的种种不快，直到当天晚上九点多收工，梅都再没跟江子木讲过一句话。
这可是真真称了江子木的心意。
不说话，就不说话。反正原本就是个不会说人话的，不来招惹，正好让自己耳根子清净。
虽说再没了口头上的交流，可互相之间那易燃易爆炸的火花，一直没断过。
你给我一记白眼，哦，还你三五个，不用客气。
你哼我一句，我得十倍哼回给你，你也用不着感激。
对于“不健康”的人际关系，江子木一直秉持着以牙还牙的基本方针。怕是从没在怕的，躲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躲的。兵来将挡，反正老娘拉的下面子，你挑衅，我接招；你找死，我就送你上路呗。
晚上回了旅社，江子木匆匆冲了个凉，往床上一瘫，累的连晚餐都不想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噪音。好半天，如同神州十一号与天宫二号完成对接，江子木的大脑也终于艰难的告别梦境，用理智做触手，紧紧攀住现实的边沿。
“诶？顾姐？”
江子木慢吞吞的擦了擦口水，眯着眼，按了接听键。
屏幕上，是顾遂心跟肖立早两张脸。
“子木啊，是已经睡了嘛？”
“没，没，”江子木登时睁大双眼，一摆手，“我这是非正式睡眠，就打了个几分钟的小瞌睡而已。”
“打搅你了哈。”
顾遂心一顿，扫了边上的肖立早一眼，“枣子呢，也在我这儿。”
“打这通电话，是想跟你们两个一起商量个事儿。”
“咦？”
一旁的肖立早明显一怔，“顾妈，你刚把我叫过来的时候，也没说这事儿跟神婆有关啊？”
不是纯粹的公事嘛？为啥又要这神婆掺和一脚？
顾遂心没睬自家崽子，只是朝着摄像头一笑，轻声细语的跟江子木交代起来龙去脉。
“子木啊，你也知道，枣子入行那么久，参加的第一场综艺，就是今年夏天的选秀节目了。”
“《创造无限》那档栏目，因为枣子的加盟，收视率为往期同期全部同类节目最高，到现在呢，都没有任何一档新综艺能打破这个记录。”
江子木扬着小脸，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没错，别说收视率高的吓人了，眼下，半年前通过选秀脱颖而出的“超级绿洲”十人限定男团，连第一张专辑都发了，又在亲爹水果TV的自制乡土偶像剧里打了两次酱油，由他们领衔的大电影，现在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估摸着，明年暑期就能上档了呢。
这种出人意料的顺利，恐怕连水果TV的高层们都不得不拍着大腿点头承认，最主要原因，就是肖大爱豆加盟带来的人气与关注度。
这股子东风，一借一个准儿。
“那个……”
顾遂心看看屏幕里的江子木，微微一笑，缓缓接道：“娱乐圈呐，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民间说法……”
顿了顿，顾遂心满脸骄傲的侧头瞧了瞧自家崽子。
“枣子创造的记录，能打破的，只有他自己！”
额……
一听这话，江子木瞬间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头，先开口了。
“顾姐，是不是又有电视台或者制作团队抛来了橄榄枝，想邀请枣子参加新的综艺？”
顾遂心一拍手，笑着点头，“的确。”
肖大爱豆一听，眉头倒是有点儿皱，“顾妈，怎么又是综艺节目啊？”
“我不喜欢参加综艺呐。”
“《X-F》画报拍完，一月份还有新年特别舞台，六月我就飞好莱坞拍电影了，十月要开始世巡。”
“中间的空窗时间，我还想着写写歌、录录音，出一张新的数字专辑呢。”
肖立早微微一噘嘴，“对了，明年五月份的音乐剧，不是已经在谈了么？”
顾遂心抿抿嘴，自然知晓自家崽子的脾气，可是该说的，总归要说。
“音乐剧毕竟小众，你再投入，再有演技跟唱功，又能怎么样？”
“除了死忠粉，或者说是有一定经济基础和艺术偏好的死忠粉，其他的，很少会真的买票观看。”
“电视综艺可就不一样了，面向大众，贴近生活，不但受众广，关键是变现快、吸粉强啊！”
“我不管！”
“我就要唱歌！我就要演音乐剧！”
“我不上综艺！”
肖大爱豆把脚丫子往前头的茶几上一搁，嘟着嘴，抱着胳膊，像个不肯吃正餐非要吃零食的小盆友，毫不顾忌的撒娇又撒泼。
“音乐剧，可以！”
顾遂心迟疑片刻，立马开始安抚，可话音，一点儿没软。
“只要，你接了明年春节档的这个综艺，五月份的音乐剧，我就让你去。”
“枣子，反正这两者在时间上完全没有冲突，同时接了，不是皆大欢喜？”
肖大爱豆一抬眼，暗戳戳的瞟了屏幕里的江子木一眼。
“那……我还需要点自己的时间，好好沉淀，写歌录歌呢。”
顾遂心一个眼刀，“兴趣爱好什么的，你就不能等到三十岁之后，等你养老的时候再说？”
“我就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能在华娱之巅站满十年，这要求，对你来说是不是特别难实现？”
不肖子孙！你都对不起你的姓。
另一头的江子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顾遂心跟肖立早博弈，一边强撑着不断下滑的眼皮，止不住腹诽：神呐，下次，您老两位能不能全都决定好，再通知我开工？
我这个执行者，何必被强制参加决策者大会啊喂！
“呵呵~~~顾……顾姐，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需要我做些什么嘛？”
“是有其他对家参与竞争这档新综艺，所以需要我做法改运嘛？”
老大，这次打谁，直接报个名字成不成呐？打完老娘还得睡觉呢呀！
顾遂心没立刻接话，只是稍稍往后一仰，换个姿势靠在沙发背上。
肖立早见状，心里也觉得不太寻常，一抿嘴，旁敲侧击的轻声催促。
“哎呀顾妈，要是有同行想削尖脑袋加盟，你就给人家个机会嘛。我走我更喜欢的路，把这条路腾出来让别人走，不好嘛？”
“你闭嘴！”
顾遂心面色一变，低低冲肖大爱豆吼了一嗓子。而后，一转脸，喜气洋洋的朝江子木笑道：“子木啊，这一次，真的需要你帮忙！而且，比先前那几次，更需要！”
诶？
江子木吞了口唾沫，有点紧脏。
“顾姐，您直说……直说就好哈。”
“能帮的，我一定帮！”
顾遂心：得唻，就等你这句话！
“子木啊，其实呢，这档新综艺，制作方尝试跟我接洽的时候，就非常明确的指出——非枣子不可！”
江子木：没有对家，那我这通天修为，该给谁一锤？
“那……那我……”
“同时，制作方也说了，这次的收视大旗，必须枣子跟你两个人，一！起！扛！！！”
“蛤？？？”
肖立早跟江子木心有灵犀的同时一叹。
“为……为毛？”
这里头，还有我江子木的事儿啊？怎么制作方也知道我江子木的名号了？
我？火？了？
带货！接广告代言！进军娱乐圈！
我们的口号是——弄钱，弄钱，特喵的还是弄钱！
164. 粉丝之光（2）
就在满脑子都被小钱钱圣洁的光辉笼罩的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响起，给了江子木致命一击。
“要是出现在电视上，被有心人挖老底肿么办？”
“或者，万一被先前认识的人无心曝光，人肉挖坟肿么办？”
“虽然我一直小心谨慎着，可架不住，人有失手，更顶不住，事有万一啊！”
是啊，自己干的这些改人运数的事儿，可是绝绝对对不能摆在明面上讨论的啊！
“哦对了，真要跟很嚣张肩并肩手拉手的上电视，老娘会不会被枣子林大佬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这世上最高危的，妥妥的是肖大爱豆右边的专属站位。谁站撕谁，撕谁谁死！不得安宁的日子，指日可待！”
为了一丢丢小钱钱，承担双重风险，不至于，不至于哈。
这么一寻思，江子木叹口气，勉为其难的冲着渐行渐远的小钱钱挥手。果然，人在瞌睡的时候，想问题都是直接而简单，毫无操作性可言。
“顾姐，我……我没太明白。”
“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到了这时候，江子木还是心存侥幸，垂死挣扎。
顾遂心看看屏幕里的江子木，再扭头瞅瞅同样一头雾水的自家崽子，已然摒不住笑了。
“上回枣子亚巡首场，子木你不是作为幸运粉丝登台了么？”
“嗯。”
都是泪。可怜了现场几万观众的耳朵。
“当时，趣TV的台长跟金牌综艺制作人胡文，可是都在。”
哟~~~
QTV，这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电视台黑马，不同于其他主流电视台的千篇一律，趣TV从一开始，走的就是娱乐大众又贴近生活的居家休闲挂。打出的招牌，就是独特、定制跟互动。
至于胡文，那更是华国耳熟能详的综艺之霸（爸），华国综艺节目绝绝对对的领路人，有脑子有实力的幕后大神。
听说，胡文跟趣TV，已经合作了几回，请了不少明星爱豆参与真人秀，收视率从没有出过实时前三。
顾遂心眨眨眼，接道：“自从首演之后，胡文就开始有了个构想，希望能做一档真实的综艺，展现明星跟粉丝的日常。”
“诶？”
“这个……还能拍成真人秀呐？”
呵呵，心死了，果然是要上镜露脸的。
“当然啊。”顾遂心忙不迭继续解释。“现在呢，我也只是接到个通知，先摸一摸枣子跟你的意向。”
“细节呢，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大体上的安排，是这样的。”
“选择四位明星，再由这些明星自己挑选合适的粉丝，一共八人，共同入住栏目组提前定好的房子，开展为期一个月的‘同居生活’。”
“由趣TV全力支持，直播，实时，24–7，三十天。”
“纳尼？”
“WHAT？”
“不行不行。”
“想都别想。”
……
顾遂心被江子木和肖立早不约而同的负面反应接连刺激着，嘴角那来不及荡开的微笑，现在已经结结实实的冻在了原地。
“你们俩小孩儿，能不能等我全都阐述完，再发表意见？”
一句话，江子木跟肖立早齐齐闭紧了嘴巴。
“在这一个月当中呢，一天一挑战。四组人马会接到不同的任务指示，需要明星跟自己的粉丝协同完成。同时呢，四组之间，也会有相应的日常小游戏比拼。”
“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采取积分制。最终，决出一组获胜者。”
“呵……呵呵。”
江子木毫无灵性的一通拍掌，“是个好点子。”
“嗯，好好做，爆款预定！”
肖立早懒洋洋的瞥一眼屏幕，被各大摄影师夸着捧着保护着的天才爱豆王，觉得上回遭受江子木的毒打，似乎是在远古之前的事儿了。
“要你说！”
“反正跟你个神婆合住一个月，我是不干的。”
“哟，哟。”
江子木翻个白眼，也是一身的睡觉气。
“说的好像咱俩同一屋檐下，受委屈的是您肖大爱豆似的。”
哼哼，开工忙活起来了，没时间收拾你，你个很嚣张果然又不出所料的膨胀了吼。
“顾姐，感谢您的告知。”
“我吧，有预感，这档真人秀要是能成，妥妥的全民综艺，火的一塌糊涂。”
“不过吧，我也有自知之明，这饼太厚，我咬不动；饼太大，我也吞不下啊。”
“神婆，这你可就谦虚了。”
“就你那铁嘴钢牙，人间订书机好不好？能有咬不动的东西？”
“还有你那个胃，黑洞，是黑洞啊！”
没饿死就算医学奇迹了，说啥吃不下？呵呵，有你在，世界都没有“剩饭”这一说。
肖立早欠揍的一接应，跟着把胳膊往沙发背上一搭，“顾妈，先说好，这活儿，我死都不接。”
话音将落，肖立早的眼神，却微微有些黯了。
说真的，是真心不想接这份工作嘛？
呵呵，当然——不是了！
一听到是吃住一起天天见的真人秀，没原地七周半跳起来鼓掌喝彩嗷嗷叫，都算是肖大爱豆演技好了。
可是，即便第一反应是暗自开心，又能怎么样呢？一旦往深处想一想，这档栏目，简直就是催命符一般的恐怖存在呐。
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跟神婆划清界限的，可现在，那种情不自禁……
真要接了这个活儿，把我栓在她身边整整一个月，这不就是一脚把我踢进火坑了么？
这颗已然破破烂烂还不能全面宣誓主权的小心脏，要真的在这一个月里完全失守，那......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要钱不要命的事儿，傻子才干。
顾遂心无语的叹口气，细想想，当初跟胡文接洽的时候，觉得这个idea最吸引人的地方，还不就是自家崽子跟未来儿媳妇名正言顺的同居生活么？
要是能搭上胡PD的顺风车，一边能给自家崽子的事业再添一把火，一边又能以公谋私的借工作之便，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没羞没臊的谈个恋爱。指不定，俩人一磨合，无论感情或是舆论，都能水到渠成，下了节目就能去民政局排队扯证了呢？
现在可好，一个两个这么抵触，完全不理解老母亲的一片苦心嘛。
这么一想，顾遂心委屈到想掉眼泪。抬着手，虚张声势的往肖立早肩膀上打了一巴掌，声音不算太大，却斩钉截铁没得商量。
“必须接！”
江子木唇角一颤，尴尬笑笑。
“顾…顾姐，其实吧，我也特别赞成枣子接这个工作！”
“只不过，枣子林千千万万数不清的粉丝，随便拉一个出来，铁定比我强。”
“我这张脸吧，真要出镜，怕会鼓了镜头。”
“没有金钢钻，我就不揽瓷器活咯。”
“子木啊，可这一回，胡文可是点名要把你跟枣子打包交易的。”
“你要是不愿意，枣子他都不一定能参加！”
虽然知道顾遂心言过其实，可江子木这心里头，还是美滋滋：呵呵，很嚣张这国际豆，也有看老娘脸色开伙吃饭的时候？
听着是挺梦幻的，可，也太让人神清气爽了吧？
啧啧，我裂开了。
“凭什么呀？没有她神婆，我肖立早还刷新不了收视率了？”
没等江子木说话，肖大爱豆倒是先撸着袖子凶神恶煞的开口了。
“你个不懂事儿的。”
顾遂心舔舔嘴唇，继续说明。
“胡文就是看了亚巡首场，被你跟子木的互动启发，才有了这个粉豆一月同居的创意想法。”
“一开始看重的，还不就是你跟子木之间的化学反应？”
“再者说，那个女大学生裸贷的事儿一闹开，子木也是冲在最前面，替你出头，替你冲锋陷阵的。枣子林粉丝里头，现在最有人气的，不就是0428么？”
顾遂心一顿，看江子木的眼神，除了慈爱，更多了几分“婆婆光荣退居二线，儿媳沉稳接棒当家”的欣喜。
“胡文直白的跟我说了——你跟子木，一个是爱豆之神，一个是粉丝之光，这档子栏目，就是给你们两个量身打造的。”
“缺了哪一个，都不可。”
这话一撂下，江子木跟肖立早又是一个同步白眼，互相瞧了瞧，齐齐皱着眉摇脑袋。
使不得，使不得。
一个，怕的是自己的心越陷越深，最终小命难保；另一个呢，则是担心自己的曝光率越来越高，最后被全世界的情敌画圈圈诅咒，同样小命难保。
啥粉豆同居，明明是死神来了好不好？
“再说，你们俩，先前不是住在一起过嘛？又不是第一回了，有啥好怕的？”
以前当过舍友，现在又是邻居，同住一起，很难实现么？
顾遂心咳了一声，唤回了江子木的思绪。
“顾姐，其实吧，”江子木眼珠子一骨碌，准备换个切入点，既给顾遂心留下足够的面子，还能不动声色的推辞。
“我对这个事儿，挺感兴趣。”
“只不过，一来，我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实在撑不起粉丝代表这么大的名号。”
“再来吧，我这改运师的身份……”
“哎，工作内容它不允许我这么高调的出现在电视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曝光啊！”
“万一露底，对枣子的声誉也不好是不是？”
一句话，很是时机的戳破了顾遂心一直以来虚胖的幸福感。
对呀，从一开始，江子木对出镜就有抵触情绪，从演唱会上就可见一斑。
顾遂心自然也是知道，与其说担心肖立早的名声，倒不如说她不希望被肖大爱豆的光环所累，把自己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拱手送给广大吃瓜群众当谈资。
可话说回来，玄学圈子嘛，还不都是听说过没见过的鸡毛满天飞——就算被人扒，谁能有实证呢？当初请江子木过来，看中的，不也是干净利落留不下尾巴这一点么？
更何况，要是这档节目能成，指不定，自家崽子后年就能进入娶媳妇造娃的半退休状态。打拼十年，功成名就；急流勇退，回归家庭，这些，不也是自己这个经纪人兼无血缘的亲妈，最最渴望看到的嘛？
哼哼，为了促成这事，我自然得抓住你俩的软肋，各个击破。
“子木啊，直说吧，如果，你觉得上了这个节目，可能影响你日后的改运收入，那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上了这趟车，干一票，足够你吃十年的了。”
“嚯哦~~~”
江子木瞬间满眼都是金黄色，舔舔嘴唇，马上接着问了句，“那……那是多……多少钱哦？”
“一个月的演出费，我能帮你谈到这个数。”
顾遂心一定，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
“七位数。”
乖乖，换个别的素人，能拿这个数，睡着了都得笑醒。
可江子木一听，却不能说是不失望的：这个数，也就是我帮很嚣张做一次法、整一回对家的收费嘛，哪儿有很夸张？
“这些，是必得的分数。”
顾遂心微微一笑，接下来才拖出了重磅炸弹。
“除此之外，还有附加题。”
“要是你跟枣子这一组最终赢得了比赛，那节目组指定的那栋拍摄房，就会转到你的名下。”
“房子在襄城么？”
顾遂心点点头，“是独栋的三层高级别墅，带泳池跟花园的。空间足够大，毕竟，需要安顿四组人马。”
“这……这么大手笔？”
“反正，都是赞助商的钱，拉到了，是胡文的本事；借花献佛，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你如果真的赢了，不是吹嘘，就我现在了解的情况，有了那一栋别墅，你从玄学界金盆洗手，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江子木很没出息的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心里快速算了笔账：为啥我的嘴里常含泪水，还不是因为姑奶奶对小钱钱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