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恶人自有恶人磨(1)
呵呵,一丢丢的小钱钱,跟一堆堆的小钱钱,对财迷精而言,前者,是忍痛放弃,后者,可就是铤而走险了。
挂了电话,江子木的耳边久久回荡的,还是顾遂心的那一句“金盆洗手”“绰绰有余”。
这么多年,一门心思的搞钱,为的,还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放下这所谓的天赋异禀,过上快乐似神仙的单身富婆生活,不用一边心虚的求神拜佛,一边又挖空心思的改人运道?
且不说那别墅是在襄城,即便是其他什么地方,那种面积,那种装配,随便一转手,只怕也能顶上江子木现在手头的三套闲置房产。
更何况,这别墅,可是住过明星、拍过真人秀的好不好?
一旦过户到自己名下,立马改成民宿客栈,在爱彼迎上一挂,不提其他三位明星,光蹭肖立早的热度,都能天天客满,五年十年的不愁客源。
这么一来,拍完真人秀,归隐山林不是梦。运气好呢,一劳永逸,一辈子吃喝不愁,运气稍微差一点,也能销声匿迹个三五载咯。
再者说,就算自己真上了电视,也不一定会被人肉的嘛。先前,自己的收尾工作一向做的谨慎全面,就算有知情人在网上说两句,也不会一下就被挖到什么黑历史的;即便枣子林的粉丝有不理智行为,只要自己躲起来,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啊?
总之一句话,钱才值钱,命嘛,大过天,却大不过小钱钱,适当的往后排排,再合理不过了。
就因为顾遂心的一通电话,江子木这个原本睁着眼都在梦游的瞌睡猫,现在已经睡意全无,精神抖擞,开开心心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给即将装进口袋的意外之财做起规划来。
这时候的肖大爱豆,可就没那么乐观了。
“顾妈~~~”
肖立早噘着嘴,像小孩子似的拉扯着顾遂心的胳膊,来回摇摆。
“我真的真的不能接这个综艺秀。”
“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顾遂心皱着眉,手往自家崽子爪子上一拍,“别晃了,好好说话!”
肖立早脸一鼓,抿抿嘴,低声接应,“总之,就是……就是不能接啊!”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儿还这么随心所欲的。”
“知道你的兴趣不在于此,可是,明星是份职业,你最常挂在嘴边的,不就是敬业精神么?”
肖立早:都快没命了,哪儿还有闲工夫在乎其他啊。
“不是……压根不是这个原因……”
“我……反正不能跟神婆一起上这个啥同居生活。”
“诶?”
“害羞啊?”
顾遂心一脸老母亲的慈祥微笑,自顾自的摇摇头,“先前,也不知道是谁,死乞白赖的非要到人家子木家里过夜,跟块牛皮糖似的,粘上就扯不下来。”
肖立早叹口气:当年脑子进的水,现在都化成了对未知力量敬畏的眼泪了。
想了想,似乎真没什么充足的理由能说服顾遂心的。肖立早几次压下想要把蛊毒真相脱口而出的冲动,最终,灰心丧气的站起身来,轻轻撂了句,“顾妈,你要是非逼我上这个真人秀……”
“你可是……会失去我这个宝宝的!”
嗯,这里的失去,的确就是它字面的意思,物理超度,干净利落。
顾遂心可是没往心里去,只以为这是熊孩子黔驴技穷后,最后一次不屈的呐喊罢了。听听就算,屁用没有。
“回去早点休息。”
“对了,明儿的外景,我没办法跟着去。我跟大山还有子木都交代过了,让他们多留意着你。”
“那个伊顿啊,你还是得加点提防的。”
肖大爱豆也不多说话,还是噘着嘴,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
往自己的小独栋走的时候,肖立早一路继续哼哼唧唧。
“不能说,不能跟顾妈直说。”
“真要讲了,照顾妈的性子,铁定要把神婆整理掉的。”
“可……可……”
“时不时的,我还是想要看到她呀!”
肖立早的视频电话进来的时候,江子木正在用抓阄的办法,决定那两百万的演出费,到底是该入期指呢,还是应该投私募。
“哎哟哟~~~烦屎了,你个很嚣张到底要干嘛?”
啃上一口椰子糕,江子木一抿嘴,摇摇头,还是按下了接听。
“金主爸爸,有啥吩咐?”
肖立早倚在床头,瞥了江子木一眼,没好气。
“你,不许参加那个真人秀!”
“咦?为啥?”
“因为……因为我们枣子林的粉丝很凶猛的,你跟我同居一个月,不怕被他们人肉?”
“您这位爱豆之神,正道之光,不是有事没事都会劝导粉丝,不让他们做那么没品的事儿嘛?”
“这回……这次不一样的。”
“我不仅不会劝,我还要恶意引导。”
“只要你敢参加,我就让他们没日没夜的骚扰你。”
“啧啧,”江子木一脸嫌弃,可嘴巴倒是还没闲着,慢悠悠的把剩下的半块糕嚼了咽下,轻声叹道:“亲,引导他们的前提,是你也要参加真人秀,还得跟我同框吧?”
“你现在来烦我,是因为被顾姐逼的没办法,所以才想让我放弃这个机会,这样你也用不着参加了对吧?”
“不管怎么说,能看到你像受难一样参加这档子节目,我已经收获满满的快乐了。”
“你的粉丝,你要怎么弄,随便你咯。”
“嗨你个神婆!是不是真的挣钱不要命?”
肖立早脑袋一歪,无奈的抬手摩挲下巴。
“人肉嗳,毫无隐私可言嗳。”
“以前你怎么说的,不是最害怕跟我一起暴露在吃瓜群众的眼皮子底下嘛?”
“今时不同往日啊!”
“呵呵,有什么不同,还不就是多了栋十八环之外的乡村别墅?”
江子木抬手大喇喇抹了抹嘴,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算出了地球,那也是白送的别墅不是?”
“你……你还真是耗子给猫当伴娘啊。”
江子木一耸肩,理直气壮。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祖宗早都总结过的。”
肖立早把眼一闭,“只要你不同意参加,我……我私底下把别墅的钱跟出场费一同补给你,成不成?”
江子木小脸一皱,想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亲,你到底为啥不想参加这个真人秀,能不能给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呵呵,这神婆跟顾妈,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我……我不喜欢,不算原因啊?”
“我的志向,不在那里。”
“得,得。”
江子木小爪子一抬,摇头晃脑。
“我知道,您不像娱乐圈的十八线,来者不拒,有活儿就接。以您老现在的江湖地位,已经可以挑挑拣拣,爱咋咋地了。”
“不过吧,顾姐那么专业的人,既然她都劝你,你就多少听听话嘛。”
肖大爱豆这才徐徐睁开眼,一挑眉,勾着一侧唇角。
这表情,简直人间不老泉,勾魂摄魄,霸而不腻。
“你这猴精猴精的滑头,难道没想通顾妈为什么全力撺掇?”
江子木把手机往床头一靠,自己翻个身,趴在床上,两只脚丫子齐齐翘了起来。
“我知道啊。于公,我觉得顾姐说得对;于私,我也不在乎。”
“实话跟你说吧,我要钱,不要命。为了那栋别墅,我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的命啊,我也不想要。”
“所以,你要还是担心蛊毒啥的,我劝你,还是省一省,不要总杞人忧天的好。”
一顿,江子木可可爱爱的弯着眼睛一笑,软软呼呼的诱惑道:“三十天而已,大家互相容忍,互相体谅,一眨眼,不就过去了么?”
“咱们之间,终归是资本主义父女情。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这感情,只会更纯粹,更透彻,绝绝对对不会变质的。”
“您说是吧,金主爸爸?”
一听这话,肖立早心里更不乐意了,翻个白眼,直接把手机摄像头朝下,哐嘁一声摔在床上。
呵呵,合着,这同居生活,就老子一个人感觉不自在呗?
我怕的,是那无色无味的蛊毒嘛?老子怕的,明明是那无声无息的爱情啊!
情到浓时,脑子一热,老子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倾家荡产的求你个神婆赐死啊!我这么掏心掏肺的,你可好,还讲什么父女情?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遇上你这么个不肖子孙啊喂!
啧啧,在情感的把控方面,不得不说,江子木可是王中王,肖立早实属弟中弟!
166. 恶人自有恶人磨(2)
眼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突然一片漆黑,江子木一抿嘴,完全没放在心上,探手正要把电话挂了,却突然听到那头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神婆,听说,今儿午餐的时候,你跟梅,又掐起来了?”
“啧啧,怎么能说是掐呢,”江子木鼓着腮,得意洋洋止不住笑,“谦虚点说,那叫切磋;实事求是点说,那叫教育。”
肖立早哼了一声,自顾自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手机重新捡了起来。
“我听到的,可完全是另一个版本啊。”
“你是先动口,后动手,以武会友,单方吊打呀!”
“承让承让。”
江子木小爪子一对,眯着眼呱唧呱唧给自己鼓了个掌。
“说说吧,让我见识见识。”
“有啥好说,还不就是她又口没遮拦,我就跟她掰个头,随便吵一吵,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碧池外面有飞仙呗。”
肖立早叹口气,随手把刘海往头顶一带,“再怎么说,她也是伊顿带出来的……”
一句话没说完,肖立早突然转了个话头。
“话说,我怎么发现,自从你入了职,就一直这么不消停,时不时找她的麻烦呢?”
江子木一耸肩,“她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明明长了一身黄皮,说话做事,却总是埋汰自己人,还欺软怕硬,毫无底线。”
“她先前欺负你的服装师小辛,你知道么?”
“诶?”
肖立早一怔,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完全没听小辛提过哦。”
“您这位国际爱豆,每天那么忙,人家小姑娘,哪里好意思麻烦你嘛。这种事,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这种苦水,也只能自己闭着眼吞咯。”
“你不也是小姑娘,我看你也没少来麻烦我啊?”
“能一样嘛?”
江子木一顿,不耐烦的朝屏幕瞥了一眼,“人家小辛……”
“能跟我一样没脸没皮嘛?”
“切~~~”
原以为江子木能说出什么大道理,结果……
肖立早哭笑不得,叹口气,“你对自己的认识倒还真的够深刻。”
呵呵,以江子木这种性格,别说是面对肖立早了,即便是跟某国总统面对面碰上,估计她也能上去勾肩搭背,顺道打探点啥外汇投资内幕消息;要是佛祖显灵,出现到了江子木面前,估计她也是嘴上各种恭恭敬敬,扭脸就油嘴滑舌凑上去跟佛祖讨个瓜果梨桃,再死缠烂打求个福禄寿喜。
“神婆,本来寮国的拍摄就没有几天。”
“你就消停点,别让梅一直栽在你手上啊。”
江子木嘴角抬得更高,唇边一下露出了两个深深的小括号。
“就是因为停留时间短,所以我一有机会,就要跟她碰啊!”
“这样的话,什么仇什么怨,她会全部记在我头上,完全不会想起火锅店那一茬了嘛!”
一听这话,肖立早倒是有些明白了,收了笑,一脸认真。
“你这……是想拿自己挡枪口?”
江子木摇摇头,“你这话,可是高看了梅。”
“先前,我还一直担心,万一她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网路上颠倒黑白,影响火锅店生意。”
“现在嘛,她几斤几两,我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她的路数,我摸的不要太清楚好不好?”
肖立早眉头一皱,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呀,多加小心,别总以为自己足够机灵,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我倒是真想瞧得起她,可是,她的言行举止,也得配让我瞧得起吧?”
“不尊重别人的人,为什么别人还要尊重她?”
“趾高气昂看不起别人的人,为什么大家还非得把她当香饽饽供着?”
江子木一个白眼翻出天际,“她什么货色,我什么脸色。”
“就我现在观察所得,估计凭她的水平,啥花样都翻不出来!”
“得,得。”
肖大爱豆重又趴回床上,胸前抱着两只大枕头,一边拍,一边说,“所以,你中午就给人家上了一课,把人家骂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骂人了嘛?”
江子木两手一摊,“冤枉啊!”
“大家就是聊聊天,然后就同一事件展开讨论,各自发表不同的看法嘛。”
“今天收工回来的路上,大山扯着我袖子,一个劲儿的跟我夸你。”
“说你超有人格魅力,就中午跟小辛一起吃了个工作餐,就把人家小姑娘的心收入囊中了。”
“现在,小辛看你的时候,眼里的星星比看我这个明星的时候还多。”
江子木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小脸微微一皱,“别,别。”
“我这个人,可是不禁夸,您老适可而止吧。”
肖立早笑笑,“小辛还私下跟大山说,想让你开班授课呢。”
“蛤?”
“关于什么的课程?”
“还能有什么?”
肖立早一摇头,“吵架呗。”
“人家小姑娘说了,听你吵架,层层递进,一个梗接一个梗的抛,一个锤接一个锤的放。”
“感觉,就好像看高手打水漂一样。”
话音还没落,肖大爱豆已然抬起一只手,跟拍皮球似的从上到下,由近及远,嘴里“咚咚咚”个不停。
“吵架艺术集大成者!”
江子木挠挠头,扬着小脸想了想:貌似,今天中午也没怎么尽兴吵啊,完全是中等偏下的发挥好不好。啧啧,小辛那姑娘,真真是木有见过世面啊。
“哦,对了,之后又为什么跟梅动了手啊?”
“拜托,您老能不能把话说明白,老是‘动手’‘动手’的,我不就是跟她玩了两个游戏,然后都赢了嘛。”
“说的好像我有暴力倾向一样。”
“dei,dei,dei。”
“大山说,中午看到你跟梅比一字马,叉劈的像六点整的时针分针呐。”
江子木一听,倒也不谦虚。
“还行吧,好久没拉筋了,身体没有先前柔软了。”
“你练舞蹈,还是瑜伽?”
“我练芭蕾,从小练到大嗳。”
“那现在……怎么没见你加入舞团登台表演呢?”
肖立早一抿嘴,扫了屏幕里的宝藏女孩一眼。
“不瞒你说,我吧,学什么都快,芭蕾,也不例外。”
“动作啥的,做的也比同班同学到位。”
“可是吧,”江子木一顿,脑袋一低,对了对手指,很不好意思的欲言又止。
“我……我没办法上台。”
“怯场?”
不对啊,演唱会的时候,这神婆吼的可带劲儿了。
江子木把手一摆,看着肖立早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叹口气,视死如归。
“唱歌,我不光找不着调,还跟不上节奏;跳舞呐,其实是……差不多的问题。”
“不……不会吧?”
“嗯呐!”
江子木嘴一抿,讪讪的再把头低下,“我没变成专业的芭蕾舞者,是因为……因为我赶不上音乐,节奏不合,踩不上点……”
“噗~~~”
“哈哈哈哈哈哈~~~”
167. 彪形大汉的粉色公主时代
虽然这一回,被嘲笑的是江子木,可是,眼下一脸嫌弃、撇着嘴干瞪眼的,也是她。
看着屏幕上肖大爱豆笑的前仰后合,一对小鹿眼弯成拱桥,江子木很不耐烦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大哥,差不多得了哈。”
“笑那么久,不怕岔了气?”
“哎呦~~~哎呦呦~~~”
果然,下一秒,肖立早就把一只手卡在了腹肌上,“不行了,跟做了七八组仰卧起坐一样,笑得我腹肌疼的厉害。”
呵呵。
江子木翻个白眼,没接话。
“对……对了,那你后来,怎么还泼了梅满头满脸的水呢?”
肖大爱豆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终于止住了笑。
“怪我咯?”
江子木一摊手,表情比小白兔都软糯无辜。
“一字马比不过我,她说离开工还有一段时间,非要拉着我玩猜拳泼水的游戏。”
“原本呢,我也不想参加,可架不住她忽悠着其他组员起哄。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总不能认怂不是?”
“啧啧,”肖立早舔舔嘴唇,“神婆,猜拳这个事儿……终归有点儿随机性吧?”
“上一回我在韩城的时候,晚上给你打电话,可是接连赢了你十几把呢。”
“要说你没作弊,我可不信你今天中午跟梅玩的时候,能一路赢到底。”
江子木搔搔耳朵,脸上露出了鸡贼的小表情。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这个游戏,想赢,靠的是猜丁壳的水平嘛?”
“不然哩?”
“靠的是反应好不好?”
“游戏规则我定的,赢的人,的确可以向输的人泼水。”
“但是,”江子木下巴颏微微一翘,抿着嘴,藏不住的笑。“但是吧,我也很明确的说了,猜拳输了的人呢,也有自救的机会。”
“只要在猜丁壳确认输赢之后,率先抢到水杯,那赢的人就不能泼了;或者,反应稍微慢一点,抢不到水杯,抢到脸盆挡着脸也好呀。”
“等会儿!”
肖立早眼睛一瞪,“出外景嗳,你们从哪儿找的脸盆?”
“跟附近居民借的呀。”
“玩游戏这么神圣的事儿,一旦开始,必须整全套啊!”
“得,得。”
肖立早摇摇头,抓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仰着脖子舒缓了下颈椎的压力,最后还是缓缓把上身靠在床头,又把后脑勺贴在墙面上。
“所以,每一轮的游戏,你都抢到了水杯?”
“那是自然。”
江子木脑袋一歪,一脸的郑重其事,“要么不玩,要玩儿,我就得拿第一好不好。”
不管剪刀石头布是赢是输,反正老娘反应快,每次都能抢到水杯,玩了没有四五回,梅就已经体会到啥叫“清明时节雨纷纷”了。
有什么办法呢?
无敌,就是这么的寂寞!
话音刚落,江子木脸色微微有点儿变。眼睛一眯,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咳咳。”
“那个……”
“金主爸爸?”
“蛤?”
肖立早面颊一偏,听着江子木小心翼翼温温柔柔的一声叫唤,脊梁粉末性骨折。
“那个……”
“神婆,别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有事儿就说事儿!”
江子木:呵呵,说我不像女孩子?那你可别怪我了,等一会儿,我让你比小姑娘更像小姑娘。
“好的亲,那我就直说了。”
“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老把脸向右边旋转九十度,之后,眼光往两点钟方向瞧一眼?”
“切,你个神婆,又搞什么花……”
“花……”
“妈妈呀~~~”
十秒钟之后,肖大爱豆把眼神朝后上方一瞟,紧跟着,放开嗓门一声吼。整个人,如同活虾入了油锅,噼里啪啦的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江子木看着手机里乱七八糟的景象,把电话一撂,抱着胳膊,徐徐叹了口气。
“十,九,八,七……”
慢悠悠的拖长了尾音,还没数到一,已然听到楼下拍门的声音。
江子木抿着嘴,嘀嘀咕咕着“这辈子没有点儿出乎意料的惊喜”,披上件宽大的罩衫,晃晃悠悠的到一楼开了门。
“神……神婆!”
“四……四脚蛇!”
“活……活的四脚蛇!”
“刚刚,就在……”
肖大爱豆吞了口唾沫,一个劲儿的扭头往自己那栋小楼看。
“就在你床头的墙上趴着呢!”
江子木接了话,在心里默默的向面前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竖起了小指,一摇头,“大哥,您老光回头看有个毛线用?”
“是能把别墅端详出花来呢,还是能把小壁虎盯走啊?”
“你…你刚刚看见了对吧?”
“你刚才是故意的对吧?”
江子木脑袋一歪,懒洋洋的往门上一靠。
“如果我不提醒你,你猜,现在那只小可爱,会不会已经顺着墙面爬到你身上了?”
一听这话,肖立早打个战,满胳膊都是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往江子木身边靠了靠,眉头一皱,瞬间就牢牢把住了江子木的一只胳膊,抱在怀里,死死不肯撒手。
“是嫌华国没有合您老心意的停尸房,所以特别想抓紧最后的时间,争取及时死在寮国是吧?”
江子木继续嫌弃,一边说,一边抬手狠狠往肖大爱豆的手上打了两下。
“松手啊你个怂货!”
“你丫这么抓着我,今儿晚上咱俩都别睡觉了呗?”
肖立早可怜兮兮的皱着一张脸,把江子木的胳膊略微松了松,一只手还是死死薅着江子木的小罩衫,瘪着嘴猛男撒娇,“现在,可怎么办啊?”
“什么肿么办?”
江子木扯着罩衫领子,往自个儿肩头拽了拽。
“待本座前往你处,斩妖除魔呗。”
没等肖大爱豆接话,江子木已经带上门,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头。
“呀,肖立早,你别扯我衣服了啊!”
“老娘这件开衫还没穿两回呢,你使那么大劲儿一扯,直接从M码变XXL好伐?”
“别啰嗦,回国我买件新的赔给你。”
“这个牌子我很喜欢的好不好,都不一定好买呢。”
“可拉倒吧。”即便在夜色里,肖大爱豆仍然竭尽全力的翻了个白眼,“就你现在穿的,尼古拉斯赵四的时尚丝带儿,还牌子呢,想坑我钱你直说就是了。”
没走两步,就到了肖立早的别墅前头,江子木一边接了房卡开门,一边自顾自的嘀咕,“哎我说,就你这样的,这一趟环球特摄,是怎么撑过来的啊?”
“蛤?”
“我的意思是,澳村也算荒郊野岭了,非洲更是原始大陆,那俩地儿,不比寮国险恶啊?”
“工作就是这样的,我能怎么办?”
只有硬着头皮扛啊!
你以为在澳洲瞧见大蜘蛛的时候老子没发抖?你以为在非洲看见大蚂蚁的时候老子没跳脚?
呵呵,图样。
“顾妈早早嘱咐了大山,让他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看着。”
“不光是团队的男同胞,这回出来,连顾妈自己,都在我身边保驾护航,一丝一毫不敢放松呢!”
江子木呼啦一声推开了门,扭头白了肖大爱豆一眼:你丫也真好意思说!
“怪就怪,在寮国碰上了你!”
“要不是你,我哪儿会那么倒霉,又是碰到了百年不遇的旱季最大雷雨,又是跟四脚蛇同床共枕做邻居!”
“呀肖立早,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不管你了哈。”
“别别!”
“别价呀!”
肖大爱豆抿抿嘴,明明是虚假的微笑,可放在那张“神仙出品,必属精品”的脸蛋上,妥妥的充满真诚。
“哼哼。”
眼下,江子木对这张俊脸完全免疫,冷冷一笑,“我不允许你们枣子林的姑娘们没欣赏过自家偶像这么怂这么熊的时刻!”
肖立早耸耸肩,跟着叹气,“可能,在他们心里,我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吧。”
嗯,姑娘们,醒醒吧。
你家的哥哥,全网统称“宇宙第一A”,称霸亚洲,攻遍全球。巴特,私底下,还不是个看到只壁虎都吓的花枝乱颤,随便什么鬼故事都能让他一个礼拜不敢自己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柔弱小公举?
啥阳刚美啊,啥男友力啊,呵呵,这类词汇,跟肖大爱豆,沾边么?
一边想,江子木一边闷头往二楼去。
“嗳神婆,你走慢点,等等我!”
等到了楼梯拐角,肖立早打死也不愿再挪一步,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攀着墙,猫在角落,往前头打量。站了没一会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肖大爱豆嘴一张,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墙,不能靠墙!”
“那家伙,会顺着摸过来的!”
江子木一回头,朝着手足无措的肖立早挤了挤眼。
“你!”
“别叨叨了!”
“这小东西,还在你床头这儿呢!”
“抓住它!你快抓住它呀!”
“嘘~~~”
江子木冲着肖立早比个手势,而后烦躁的一甩手。
“叫唤什么?”
“你着急你上!”
肖立早见状,也不敢多话,一拱手,“你去你去,我闭麦,绝对不烦你!”
江子木摇摇头,大大咧咧的往床头一凑,看着那只可可爱爱的小壁虎,嘴角的笑意一圈接着一圈朝外荡。
“天,这小家伙,太萌了吧?”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爪纸,长长的尾巴,粉粉的身体。
嗯姆姆姆~~~
江子木想也没多想,抬手往前一伸,还没等碰到壁虎,就听肖立早在身后又吆喝了一嗓子。
“小心啊神婆!”
“会咬到你的!”
“说不定有毒呢!”
江子木一脸绝望:可闭嘴吧你,最有毒的就属你了!
下一秒钟,江子木的小手已然触碰到小壁虎的身体,稍稍一使劲儿,就把四脚蛇整个捉了起来。
“金主爸爸,要过来摸摸不?”
“软软乎乎,手感特别好呢!”
肖立早咽了口唾沫,这才壮着胆子朝江子木走了两步。
“神婆,现在怎么办呀,这荒郊野外的,除了这只,肯定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
“我看不见它,但它们,指不定缩在哪儿正盯着我瞧呢!”
“没救了没救了。”
江子木往阳台踱了几步,看也不看肖立早,一个劲儿感叹。
“您肖大爱豆的自恋人格障碍,现在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人类了嘛?”
“人家那些好好的蟑螂蚂蚁蜈蚣蝎子,闲的没事儿干,干嘛非得看你啊!”
“你……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确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昆虫动物?”
江子木没接茬,把粉嫩嫩的四脚蛇往手心里一放,看着它乖乖的趴着,一动不动。
“金主爸爸,我说真的,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好怕?”
肖立早咕咕噜噜的一通嘀咕,到最后,才抬高音量,说了句人话。
“我管它哪里可怕,总之我就是害怕行不行啊?”
“我说,如果真的参加粉豆同居节目,有类似的挑战赛,就你这样的,不是妥妥要拖我后腿嘛?”
“你个乌鸦嘴,可给我闭嘴吧!”
这话刚说完,肖立早品了品,突然意识到不对了。
“喂,我不是说过了嘛,那个节目,老子死都不会参加的啊!”
江子木可不管肖大爱豆自说自话的这一套,一只手指头轻轻的点在小壁虎的脑袋上,一路顺着往后拉,漫不经心的撸起四脚蛇来。
“啧啧,刚才只顾算账了,都忘了个大前提——要想拿到那栋别墅,必须得赢了其他三组才成呀。”
一顿,江子木艰难的一扭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肖立早一眼。
“你说说你,斗智吧,IQ不高;肉搏吧,胆子又小……”
江子木在心里笼统的做个肖大爱豆战斗力分析,再认认真真权衡下敌我优劣,没三分钟,脸就垮下来了。
“亲,说真的,你这样的爱豆,我就算是九天玄女,都特喵的带不动啊!”
嗳,是得好好筹划一下了。毕竟,粉豆同居不是那么简单的,万一上了节目,却被肖立早这个猪队友拖累,拿不到别墅大奖的话,还是得不偿失的。
肖立早像犯错的小孩子似的站的远远的,时不时,挑着眉往江子木这头扫一眼,每每看到她撸壁虎,肖立早的心里都觉得膈应的慌。
“我说神婆,差不多得了啊。”
“赶紧把那东西放回去,人家爸爸妈妈还等着它回家呢!”
江子木一听,倒也不多纠结,大喇喇的打个哈欠,把手往外墙上一贴。
“走吧走吧,要是觉得无聊了,”江子木一顿,一边笑,一边抬手往自己那栋房子指了指。
“要是想找人玩儿,就往那个方向爬,去找我。”
“别在这儿吓唬人蛤。”
说完,江子木还意犹未尽,舔舔嘴唇,看着小壁虎慢慢往屋顶方向爬,跟着说道:“小可爱,不要再回来吓唬这男人了哦!”
“别看他高高大大的,胆子比姑娘还小。”
“万一把他吓出个好歹,你背上了他这条人命,可是很难功德圆满、修成正果的哦!”
168. 爱豆太恨我了肿么办(1)
最后的最后,因为肖大爱豆不依不饶,撒泼耍赖,江子木顶着黑眼圈,把自己跟肖立早的别墅挨个翻了个底朝天,好在运气不差,在犄角旮旯里摸出一只淡蓝色的蚊帐来。
两个人你挤兑我、我埋汰你,一边你来我往的骂骂咧咧,一边七手八脚的把帐子支起来;之后,江子木又从先前的玩偶箱里摸出了四只最最“凶猛”的狮纸、豹纸、鳄鱼啥的,上下左右分别安置在肖大爱豆的床四周,权当做请了四只神兽,保小公举一方平安。
折腾到半夜将近十二点,肖立早才终于放江子木离开。
两人闭上眼,各自入了梦,还没完全进入深层睡眠,就被定好的闹铃吵了起来。
睁眼,发懵,静静坐在床上走了一会儿神,摸过手机一瞧:嗯,早晨五点半。
嗳~~~又是丧气满满的一天。
因为前面两天加紧赶工,加上江子木的统筹安排,三个老城区内的景点,已经顺顺利利的拍完。最后一个取景地,定在了琅府之外三十多公里的光西瀑布。
这个瀑布,在琅府游客当中,可是无人不晓。
翠如玉石的水潭,倾泻而下的流水,藏在山林深处的瀑布群,在密密匝匝的绿树掩映下,如同世外桃源。
江子木给特摄团队的建议,是先在最著名的主瀑布拍几张,而后,转向山野深处,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山洞,再拍上些更独特的景色。
因为提前跟瀑布景区有过沟通,特摄组要求十美每人只能带一名随行人员,早上六点半集合,然后精简过的外景队分别乘坐两辆大巴前往景区。
一路上,还是看不尽的葱郁青山。车子绕了约莫有一个钟头,而后人工抬着机器步行进山,等架好设备,准备拍摄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来钟了。
因为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江子木一直打不起精神,时不时的,就要掩着嘴打个大大的呵欠。
好在,今天的拍摄,跟前两天相比,要容易很多。
毕竟在这种明媚的天气下,在这种灵动的背景里,模特们只需要表达出欢快而轻松的情绪就好,不像在老城区的几次拍摄,还要考虑背景佛寺的厚重感,体现有层次有深度的肢体跟表情语言。
也正因为如此,肖立早的情绪,跟江子木比起来,可就高涨上了天。
随行的化妆师给十大美男简简单单的做了些基础修容,衣着上,也是返璞归真,怎么舒服怎么来。因为有水潭,伊顿他们早就计划着要抓拍模特跳水,所以,今儿个十美的衣服,也是怎么清凉怎么来。
服装给了件T恤,好的,把它掀起来,当成露脐装穿;分配到件男友风衬衫,没问题,穿是穿了,扣子一个都不系,把胸肌腹肌各种肌统统秀出来。
江子木在一旁不远不近的坐着,每每看到肖立早按摄影师的要求把腹肌一露,自己的小心脏,就得扑通扑通的好一阵折腾。
“啧啧,太邪恶了。”
“法律应该明令禁止肖立早露腹肌才对。”
腹诽归腹诽,可江子木这儿,是一眼也没少看的。
拍摄间隙,梅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慢慢吞吞的往江子木这边靠了过来。
“咳咳~~~”
“今天出外景,你也辛苦了啊。”
诶?
江子木听着声音,一抬头,这才看到是谁站在自己跟前。
肿么肥四?
这货今儿是吃错药了?上赶着来跟我套近乎?
“怎么样,都还好嘛?”
蛤?
江子木有点儿难以置信的盯着梅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一抬,紧跟着接应,“哦,还不错啊。”
“谢谢关心了,我每一天都挺好的。”
“嗯。”
梅淡然的把没扎住的头发往耳朵后头一带,眼帘稍微落下了点。
“今天,应该就是特摄的最后一天了。”
“我听说,因为其他工作安排,有几位明星今天晚上就要飞回国的。”
“是吧,”江子木眨眨眼,跟着又打了个呵欠,“今天,不仅仅是最后的工作日,而且……”
“今晚可是要跨年的啊!”
“噢!”
梅一只手往额头上一搭,“对啊,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了!”
“没想到,我今年,也要在飞机上跨年了。”
江子木眼珠一转,面颊微微扬了起来。
“你……也是今晚离开?”
“对,跟伊顿一起。”
“他比较着急……”
“我一个小助理,老板说要走,我也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江子木跟着点点头,没多说话。
“总之,也谢谢你吧。”
“因为啥?”
梅一耸肩,“没有原因,可能因为要离开了,所以希望有个好一点的收尾。不要让别离也像先前的那些事情一样,ugly的很。”
说完,梅扭头就往一边去了。
江子木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下巴,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以梅的性格,连好聚好散都不一定做得到呢,就更别说前尘尽忘,把先前的桩桩件件都抛在脑后了。
“不对,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她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嘛?”
“而且,昨儿我还用水泼了她个透心凉,今儿她就过来主动示好,要跟我一笑泯恩仇了?”
乖乖,哪儿有这种好事唻?
拍摄进行到十一点半,大家都觉得饥肠辘辘,就暂时停工开饭了。
江子木早早跟景点打了招呼,准备好了午餐,全都安置在休息区附近。
肖立早跟高大山取了饭,想着边吃边欣赏美景,便拉上江子木,三个人往树林里头,找了个天然的小树桩做饭桌,团团围着,就地取坐,把工作餐吃出了郊游野炊的兴味来。
“枣子,昨儿晚上……”
高大山往嘴里塞了块虾饼,一边嚼,一边小声的嘀咕。
“昨儿晚上,我好像……听到你叫唤了。”
“吖?啥?”
肖立早瞥一眼埋头吃饭纹丝不动的江子木,一个白眼就摔在了高大山脸上。
“兄弟,这一趟环球,你真的辛苦了。”
“瞧瞧,累的都幻听了。”
“别怕,等回国,我给你放两周的带薪假,好好在家歇一歇。”
“不是,”高大山毫无觉悟,继续作死,“我真的听到你昨晚嚎了一嗓子。”
“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又碰到什么蛇虫鼠蚁了呢。”
江子木一抬脸,抿抿嘴,“山哥,摊上他这么个老板,你这位随行保镖,任务真的挺艰巨的。”
一句话,高大山嘿嘿一笑,开始向江子木倒起苦水来。
“你是不知道,我们在澳洲的时候,有一天傍晚,趁着放工,在街上晃荡。”
“他,就是这位走到哪儿都有粉丝尖叫到破音、哭泣到昏厥的国际巨星,在路边树底下看到一只小考拉。”
“够了啊高大山!”
“是不是想打架?”
“你闭嘴!”
江子木白了肖立早一眼,下一秒,满脸堆笑,就等着高大山继续爆料。
“后来哩?”
“我有一年去探望我爸妈,也在路上碰到过,真的是个毛绒团团,萌到不行!”
“萌?”
肖立早冷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到你嘴里都萌的不行。”
“昨晚上你都徒手撸壁虎了,真要看见只树熊,你不得抱着不撒手,生生把人家的毛给撸秃噜了?”
额……
高大山头一低,效仿佛祖拈花一笑:貌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昨晚上?壁虎?枣子还嚎了个三段式高音?
这……
算了,我不联想了。
“树袋熊就是很萌啊,我可是真的上手摸过的!”
高大山勉强的笑了笑,“嗯,我也觉得萌。”
这世上,可能只有肖立早不那么觉得吧。
“所以,他碰到树熊,然后呢?”
“然后,”高大山一边说,一边摇头,叹口气,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然后,那树熊突然间冲他叫了一声……”
“你知道的,那玩意的声音,又尖又利。”
“只一声,就把他吓得原地蹦了两蹦。”
“我想,那只树熊,可能是只母的吧。叫完之后,呼哧呼哧的就冲枣子过去了。”
高大山抬手把自己的眼睛盖了起来,“得亏当时街上没什么人,也没有同组成员在旁边。”
“不然,要是被人看到他这么一个大高个,被只考拉追的跑出两条街,哎……我都不好意思在边上站着。”
“怪谁!还不得怪你!”
肖立早把勺子一撂,气到叉腰。
“你眼睁睁看着那家伙玩了命的追我,你都不做点儿什么的?”
“不说了,扣钱!”
江子木无奈的跟高大山交换一个眼神,扒了两口糯米饭,把自己的饭盒收拾好,拍拍手,刚要起身,就看到肖立早身后有个小东西从草丛里露出了脑袋。
“额……”
“那个枣子,吃好了嘛?快点收拾收拾,准备一会儿开工了。”
“别慌啊,我这才吃了两口呢。”
肖立早一抿嘴,“刚刚拍照,又是高台跳水又是平地奔跑的,我现在正饿呢。”
话音一落,肖立早跟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勺鸡肉。
江子木脸色一黯,嘴角抖了抖,伸手一扯旁边高大山的袖子,又是挤眼又是努嘴。
高大山见状,反应倒也不慢,趁着肖立早低头吃饭,自己抻直了脖子往肖大爱豆身后一瞧。
嚯哦~~~
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怕什么来什么!
肖立早这货,是不是啥迪士尼公主转世,错投了男胎呢?怎么什么小动物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往肖大爱豆身边凑呢?
嗯,眼下,肖立早丝毫没有觉察,一条灰褐色的细长小蛇,正试探的往前游。
江子木斜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小游蛇,无毒。
给高大山使个眼色,江子木身子一斜,靠到了肖大爱豆边边上。
“我……我吃饱了,我先起来活动下,消化消化。”
话音刚落,高大山腾的一声直立起来,活动活动手腕脖子,为接下来的抓蛇运动热热身先。
江子木叹口气,抬着胳膊绕在肖立早后背。
“诶?你干嘛?”
肖立早抓着勺子的手一抖,身子突然僵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行动才好。
“哦。”
“我……”
“呵呵,我刚才想干嘛来着?”
江子木脑袋一歪,小猫眼眨巴眨巴的,搭在肖立早后背的手稍稍一缩,给高大山送暗号。
肖立早瞧着江子木的小表情,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单单看着跟前的这张脸,自己的心里,终究说不清是害怕、欣喜,抑或甜蜜更多一点。
“行动!”
江子木手朝下,虚虚一打。
高大山一个健步,直直冲到小蛇跟前,身子一低,正要拿住蛇头,却没想那小蛇似乎有灵性了,早早预知了捕猎者的动作,嗖的一声,跟箭一样,斜穿出去,离肖立早反而更近了。
“你们……”
“噢……”
没等肖立早出声音,江子木倒是抢在前头,看准时机,一只手朝下一撂,正卡在小蛇的脑袋上。
不光手到擒来,江子木嘴里也不闲着。拿着蛇往后跑了好几步,眼看着肖大爱豆的脸色发白,正要张口,江子木先下手为强,捏着嗓子把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声带好一通折腾。
“啊~~~~啊~~~~啊~~~~”
诶?
肖立早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往高大山身边一缩,手一抬,止不住的抖。
“你……你叫什么呀?”
“你不是已经抓住它了嘛?”
江子木咳了两声,冲着肖立早一“嘘”,而后急急火火的跑了几步,把手上的小游蛇甩回了草丛。
“你……我……”
江子木对着手掌拍了拍,踮脚一瞧,呦呵,果然有同组的成员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你的叫声了。”
江子木动用了戏精学院的全部演技,小猫眼一转,瘪着嘴带着哭腔。
“吓……吓死我了!”
“有蛇!有蛇啊!”
“在哪儿呢?”
“还好,枣子他们帮我处理掉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人群上前安慰了江子木两句,前前后后跟着散了。
肖立早脸上的职业假笑仿佛冻住了似的,哆哆嗦嗦紧跟在高大山身边,一边下意识往身后打探,一边低声跟江子木说道:“神婆,你又不怕蛇,刚才叫那么大声干嘛?”
江子木把胳膊一抱,一脸的“好心成了驴肝肺”。
“亲,老实说,刚才那种情况,我要是不先叫,指不定你就要叫了。”
“或者,即便你叫了,我也跟着叫,到时候大家来了,我也有办法替你解释,帮你圆这个宇宙第一A的形象好不好?”
“是……是为了我?”
“不然哩?”
江子木皱着眉头,又再捏了捏嗓子。
“你要是被吓到尖叫,周围那么多同事,不都得围过来看?”
“既然料准了他们要过来,那不如让他们围观我咯。”
“毕竟,您老,那可是攻遍全球啊,这么一个大老爷们,打出来的形象原本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要是让人家知道,你肖立早原来是这也怕那也怕,对你的艺术人生,不得有影响啊?”
169. 爱豆太恨我了肿么办(2)
吃过午餐,大部队扛上机器,哼哧哼哧的继续跟着江子木翻山越岭。
下午要拍的这个洞穴,是早年江子木头一次来琅府,跟温和娇夫妻俩结伴游玩的时候,碰巧探到的。洞不深,里头也没啥嶙峋怪石或是奇幻鸟兽,只是,在光西瀑布附近的山上,能有个遮风挡雨还较为干燥的洞穴,本身就是件奇妙的事儿。
摄影师团队一个接一个的沿着崎岖的山路爬到半腰,觉得沿途的风光已经非常抓人眼球,时不时的,就要停一停,架上机器拍个几张。
约莫到了三点来钟,十美当中已经有两个人因为行程关系,提前乘大巴赶回老城,准备当晚飞离琅府。
余下的人,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山上,或是席地而坐,或是走走停停,享受着工作结束后难得静谧而安然的时光。
江子木用手机拍了些花花草草,又看着草丛里的鸟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一点儿也不畏人的样子,自己心底也觉得平静而轻松。
自个儿呆了没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
江子木一回头,紧跟着叹了口气:不想见的,偏要碍眼;想见的呢,如隔云端。
这一次,来的人,还是梅。
额……
今儿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心累了一整年了,怎么到了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自己还得被个不喜欢的人一直粘着?
“在……干嘛呢?”
“休息。”
梅舔舔嘴唇,看了江子木一眼。
“我其实,是过来传话的。”
“诶?要收工打道回府了?”
“不是。”
梅一顿,一脸真诚的盯着江子木瞧。
“大家都比较分散,离的还挺远的,沟通起来,是真的不方便。”
“而且,这地方那么偏,什么信号都没有,手机也联络不到的。”
“我刚才,碰到肖先生了,他让我看到你的时候,跟你说一声,跟我过去找他。”
江子木脑袋一偏,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
呵呵,不会的吧?
很嚣张就算扯着嗓子满山叫,也不会让你来传递消息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呢?”
“哦,我也是一路问了几个同事,他们给我指了路,我才找到你的。”
“那你现在还能找到回去的路,把我领到枣子那儿嘛?”
“当…当然啊!”
“是吧?”
江子木眨眨眼,“啧啧,梅女士,事情是这样哈。”
“这趟出来,我也算大家的半个导游了。”
“你作为第一次来的人,既然都能找得到路,那我这个老司机,也不应该太过麻烦你嘛。”
江子木掐着腰,扬着下巴往远处看了一下。
“这样,你给我描述一下方向,等我手头的事儿都弄好,我自己过去找枣子。”
一听这话,梅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是非常细微的变化,却还是没能逃过江子木的眼睛。
“没关系,那我就把方向指给你好了。”
“反正,忙了一天,我也累了,能少走几步,也是好事情。”
江子木点点头,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
等把肖立早大概的方位听清楚了,江子木一抿嘴,顺口跟梅道了谢,然后,又再蹲下身子,继续研究脚边的小野花跟小蝴蝶。
梅一瞧,也不多留,讪讪的咳了一声,“那……我回去找大部队了。”
刚抬脚,还没迈出步去,梅一顿,扭脸又回来冲江子木笑道:“喏,这个给你。”
“我看带过来的矿泉水都被拿的差不多了,就多取了两瓶。给你留下一瓶吧。”
江子木微微一笑,没见迟疑就接过了梅递上来的水,往自己的腿上一摆,“费心了,多谢。”
梅点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了。
江子木看似继续招蜂引蝶的跟野外的小昆虫逗趣,其实,耳朵可是一直冲梅离开的方向张开着。
等确定没有任何声音了,江子木稍稍一扭头,这才慢悠悠的把刚才那瓶水抓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端详。
“这回出外景,瓶装水的确没带特别多。”
“不过,也不至于跟在沙漠似的,滴水贵如油吧?”
“更何况,”江子木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一边眯缝着眼,探手往瓶盖旋转的地方摸了摸。
“这瓶水,压根就不是新的啊?”
“被人拧开的痕迹,也太重了吧?”
这么稍稍一寻思,江子木咂摸咂摸嘴,心里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叹口气,最终还是把水塞进了自己随身的小包包里。
又玩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身后又再传出了动静。
这一回,终于不再是那个不想见的人了。
“山哥,你不是要寸步不离的保卫咱们的小公主么?”
江子木一瞧见高大山,第一反应就是他把肖立早单独一个人留下,会不会又因为山上遍地走的蛇虫鼠蚁而让肖大爱豆嚎出一个六段高音,辛苦方圆十里听众的耳朵。
高大山挠了挠头,眉头有些皱起来了。
“怎么,枣子他,你也没看到么?”
江子木一撇嘴,“正式拍摄结束之后,大家分头活动,我就再也没看到他了呀?”
话音刚落,江子木猛地一拍手,“不对啊,你应该一直跟他在一起才对的啊?”
这荒山野岭的,尤其遭遇了午餐惊魂之后,肖立早那个老鼠胆,没爬到高大山背上,让人家驮着他来回走,都算是克制的了,怎么可能突然间不声不响的自己消失,去探寻这个充满“危险动物”的未知世界呢?
高大山听着江子木的话,自己也有些急了,抬头往四面八方看了好几眼,话音都带着焦躁。
“刚才,也就一会儿之前,我说我要去方便方便,问他要不要跟着。”
“枣子说他就在原地等着我,让我快去快回的。”
“我这一趟,一来一去,估计都没有三分钟,等我从林子里出来,他就不见了啊。”
“我以为……我以为他看到你了,所以跟着走了呢。”
高大山抬手敲了敲脑门,睁着眼,却总觉得一片漆黑是肿么回事。
“别急,不用着急哈。”
江子木见状,忙不迭的先宽慰再说。
“这山也不大,平常也没有什么人的,何况,也没有吃人的猛兽,枣子他,不会有危险的。”
一边说,江子木一边把随身包包理到一边,眼珠微微一转,拉着高大山就往梅先前指的那个方向走。
没走几步,居然跟梅撞了个满怀。
江子木喘了口大气,眉头一皱,一开口,话音倒是没见有多匆忙。
“那个……山哥,刚刚,梅女士还说,她看到枣子了呢。”
“啊?”
梅扫了江子木一眼,装的若无其事。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刚刚,我们有见过嘛?”
这几句话一出口,梅心底里暗暗期待的,是江子木焦急的目光,跟语无伦次的反复确认。
不过可惜,这些,江子木都没有。
“哦,对不住,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江子木淡定的自顾自摇头,挑眉瞧瞧高大山脸上的表情,一抬手,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
“哎呦山哥,你不要担心,这整座山,都只有团队里面的自己人,要是有什么事儿,大家你问问我、我问问你的,内部就能妥妥解决了。”
“想做好事不留名,只怕是不容易呢。”
语带双关的话音刚落,江子木把手搭在额头上,微微踮脚远眺。
“咱俩一块呢,效率也不高。”
“这样,你先往那边去,我呢,往这边,不管找不找得到人,咱们半个钟头后都回到这里碰头。”
高大山一听,觉得也是个办法,一点头,正要走,就听见江子木悠悠再道:“对了,梅女士,如果你稍后,特别凑巧,又特别幸运的偶然遇到了枣子……”
“麻烦你跟他指个方向,让他也到这里来跟我和大山见面。”
话音刚落,江子木冲着高大山一笑,抬手一挥。
高大山是真的对得起他强健的体格,大长腿一迈,没一分钟,人就已经闪进了林子里,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梅瞥了身边的江子木一眼,清清嗓子,低声问道:“你不是要去那个方向的嘛,怎么还不走?”
江子木叹口气,把手臂往胸前一抱。
“梅女士,人都被我支走了,有什么话,咱们就不能掏心掏肺的直说嘛?”
“说吧,”江子木鼻孔哼了一声,半歪着脑袋用下巴跟鼻孔看人。“枣子到底在哪儿呢?”
梅一怔,脸上的表情倒是极其微妙,翻个白眼,算是彻底把今天一天的伪装完全卸了下来。
“先前,我不是就说过了么。”
“肖先生让我带你去找他。”
“谁让你不早听我的话呢。”
“现在……”
江子木看梅实在絮絮叨叨,着实不耐烦,咬着嘴唇,抬手就往梅的后背推了一把。
“走不走?”
“如果从现在开始你再多讲一句话,对不起,我管他肖立早人在哪儿呢,老娘拍拍屁股,直接去大巴车上睡觉了。”
梅猛不丁被这么一推,小身板禁不住朝前一倾,紧赶着溜了两步,这才终于站定了,一侧头,“跟上!”
江子木冷冷的回了一双大白眼子,抬手把刘海一拨,闷着头跟着朝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七转八弯的,越走越到了树林深处。
江子木心里暗暗加了提防,走两步,停一停,左左右右仔细看看,脑子像复印机一样,把四周的景观跟不同寻常的地方全部印在了脑海。
“还有多远?”
江子木轻轻问了一句,暗暗琢磨:花擦,这事,不太妙啊!走了那么久了,居然连一个特摄组成员都没看到?
这些,隐隐约约,不太像是梅一个人能把控的事情嘛。
梅走在前头,听见江子木问话,连头都懒得回。
“你不是很有冒险精神的么?”
“怎么,才走了这么几步,就害怕起来了?”
江子木耸耸肩,心说随便你丫怎么想。
曲曲折折的不走寻常路,两人一前一后花了约莫有十多分钟,终于穿过一片极为茂密的林子,拨开绿植,豁然开朗。
眼前,是块不太大的空地,角落,还有些超大的石头。
江子木一瞧见石头边上已然没有知觉的肖立早,脑子里的热血一下倒灌了下来。整个人登时止住了脚步,再也不愿意往前多走一步。
“你这是……几个意思?”
江子木也不哭也不喊,抬手指了指肖大爱豆,冷静发问。
梅一回身,一脸小得意。
“本来,我是想把你骗到这儿的。”
“可是你呢,不肯跟我走。”
“然后,我又想着,给你喝点儿加料的水,扶着抬着,把你拉到这儿。”
“结果呢……”
梅一顿,眼神朝下一移,盯着江子木的小挎包。
“那水,你应该一点都没喝过吧?”
江子木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有点儿哭笑不得。
“姐们,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呐。”
“不过就是……额……女孩子之间不可避免的小摩擦罢了,没必要上升到现在这种高度吧?”
说完,江子木啧啧两声,盯着不远处的肖立早,再一张嘴,话音里满是叹惋。
“你看看,多好看的一张脸,你可不能这么糟蹋神的杰作啊!”
“想什么呢?”
梅叹口气,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
“你以为我把肖先生怎么了?”
“先jian后杀,还是先杀后jian的,这我也分辨不出来呀。”
“别搞笑了。”
梅一顿,“我不过是想折腾折腾你罢了,压根没想也不愿意把肖先生怎么样。”
“额……”
“那他……”
梅微微一回头,看看昏迷的肖立早,一摇头,“原本,你不上当,我就打算放弃的。”
“可谁知道,肖先生他,想法过分单纯了些。”
“我看到他一个人在等保镖,就上去攀谈,说看到你了。”
“他一听,完全没多想,一路就跟着我到了附近。”
“后来,”梅抬了一根手指头,又再指指江子木的包,“后来,走的急了,他说口渴。我把水递过去,他咕咚咕咚半瓶喝下去了。”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死猪样子了?”
江子木皱着眉头,觉得以肖大爱豆的智商跟警觉性,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世界各地的人贩子跟骗子都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漏洞了。
梅看江子木一直愣愣盯着肖立早看,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自己觉得憋闷,还是率先开了口。
“你别太担心了。”
“不过就是点助眠的小佐料,让人睡的快睡得久罢了。”
“相比较来说,我加的这点儿东西,可是比你在猪大肠里弄的那些东西,人道的多了。”
170. 爱豆太恨我了肿么办(3)
江子木晃了晃脖子,鼓着腮,叹口气,扫了眼身边刚刚支起来的火堆,跟那个被安置在一旁、仍然睡的人事不知的肖大爱豆,心说这世道,就知道让能者多劳,却也没见有哪个能者真的多劳多得的,倒是像肖立早这种傻吃迷糊睡、半点糟心事儿没往心里搁的野生铁憨憨,一点心也不用操,靠着脸跟运气,妥妥就能撑到宫斗大结局。
呵呵,上哪儿说理去?
抬手甩了甩进水的手机,江子木知道,这个时候,且不说这大山里头一点信号也木的,即便有,单靠手头的破装备,怕是连发送一条“SOS”的简讯也都指望不上咯。
“呃……”
“哎呦……”
身后头,终于传来一声熟悉的让人肝火旺盛的叹息。
肖立早眨巴眨巴一双小鹿眼,跟着打个呵欠,吧唧吧唧嘴,冷不丁呼啦啦坐起身来。
“神……神婆,搞……搞毛线呐?”
江子木把头发往后一撂,微微一回头,“搞啥?我能搞啥呀?”
“野外生存呗。”
“诶?”
肖大爱豆吞了口唾沫,一脸无辜的打量打量四周——山洞,火堆,一丢丢柔软还带着些莫名清香的大草叶子;再探头往洞外一张望——乌漆麻黑,安安静静。
嚯额,这是……荒野求生国际版?还是……莫名其妙的隐藏摄影机大作战?
别了别了,这种玩法,老子这颗弱小无辜经不住颠簸的小心脏真的遭不住啊!
“那个……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江子木一摊手,话音倒是格外的平静,“这么说吧,我,被人报复了,一不小心,连累了你。”
“谁呀,这么大的胆子?现在是法治社会好不好啦?”
“行了行了,”江子木翻个白眼,看着不远处的肖大爱豆支棱起来但明显后劲儿不足的架势,“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货,应该也没想着下死手,不过想吓唬吓唬我,给自己出口气罢了。”
“你指的……是梅吧?”
“合着,您老这半瓶子加料不加价的定制特饮下了肚,啥事都不记得了呗?”
肖立早一努嘴,敛着眉眼搔了搔头,“我就记得……记得……梅说,她碰到了你,说你正心急火燎的找我……我这不就……不就跟着她走了么?”
“敢情,那姑娘给我下药?”
江子木毫不掩饰的摇了摇头,代入感极强的在心里替肖大爱豆的妈粉们鞠上一把心酸泪——有你肖立早这样婶的倒霉儿子,怕是这辈子都得是一日三省吾身的劳碌命。
这心呐,累哟。
“我说神婆,”肖立早眨巴眨巴眼,“我好像还真想起来了,我喝了梅给我的饮料,之后就觉得困,脑子晕晕的,眼前一黑……”
江子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正琢磨着应不应该摆出一副“关爱小朋友”的和善表情,再用温柔的言辞循循善诱,帮助肖大爱豆摆脱PTSD,就听见人家接下来一个急打方向盘,果不其然继续在犯二的道路上漂移过弯。
“别说,这一觉,睡的还挺舒坦,嘿嘿。”
呵呵,您老是舒坦了,可怜了老娘,一路上连拖带拽,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你个二货从晕倒的地方拉到这儿来,手都断了好不好!
“嗳对了,”肖立早这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我喝饮料的时候,貌似不在山洞里啊。”
“呵~~~”
江子木一耸肩,鼻子里头控制不住的喷出些凉气,“得亏这山我先前探过路,得亏您老晕的地儿离这个山洞不远,要不然,还不知道您老那身板,在这山里睡上一宿,第二天会变成啥样子的。”
“额……”
肖大爱豆两只手一齐抬了起来,慢吞吞,犹豫豫,止不住的往脑袋两边的头皮上搔。
“你……是怎么把我……”
“把我这么个大男人运到这儿来的啊?”
抱着?背着?拉着?抬着?
江子木翻个白眼,“两个回答,您老看心情自己选一个蛤。”
“一个呢,是用我在玄学界的社会关系,请阿飘做人情,用小鬼运送术,把您老飞过来的。”
“再一个呢,是用我改运师的天生神力,把您老攒巴攒巴,挤成球之后一路踢着滚过来的。”
肖立早一听,莫名觉得背后一凉,脖子一抻,不由自主的再往洞外那一片黑漆漆瞅了两眼,抿抿嘴,嘿嘿干笑几声,心慌的又转个话头。
“这火……火堆也是你弄的?”
“不,这是我刚跟普罗米修斯借的。”
“对了,那部电影你应该看过的吧,关于异形起源啥的。”
江子木耷拉着脑袋,手里攥着手机,一边无用功似的人力甩干,一边接着吓唬小朋友。
“你看哈,人家那飞船降落到LV223的时候,最初发现黑水的地方,也是个看起来特别像山洞的地儿。”
“你呀,别老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拜托智商上点儿线,警觉心多添一点儿。没事儿多看看身后——万一墙上有粘液呢?得空多注意注意脚底下——万一突然从黑水里冒出来条白色异形蛇呢?”
“再有啊,”江子木一哼哼,还是放了杀招,“万一这山洞里,一会儿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章鱼抱脸虫呢?”
“你说你跑吧,也跑不过,打呢,更打不过,估计就只有坐以待毙被寄生翘辫子的份儿了。”
“别……别闹!”
“就算……就算真有异形,那你不也……不也跑不了?”
江子木嘴一撇,更是没好气,“抱脸虫抱脸虫,咱俩相比,你的脸不比我的脸有吸引力的多?”
肖立早:得,得,拍马屁就拍马屁,还非得搞那么多惊悚的花样干嘛?
不好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江子木稍微一侧头,借着火光扫了肖立早一眼,在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尴尬受惊表情之后,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愧疚感,觉得对着这么一条被自己殃及的池鱼,实在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只会做一条咸鱼。
“喏。”
江子木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摸索出个U盘大小的玩意,徐徐朝着肖立早一扔。
“就是这个——户外打火棒。”
“哦,哦。”
肖立早接过东西,捏了捏,又凑近鼻头嗅了嗅。
“那是镁块,碎屑很容易燃烧。用刮片快速的剥打火石,跳出来一丁点火星就能着。”
“行啊神婆,贝爷铁粉?”
“基本的户外生存保命装备而已。”
江子木把手再往包里一探,“水,火,食物,庇护所,缺一不可。”
一边说,一边把一条士力架扔到肖立早怀里。
“所以呢,只要我出门旅游,总会随身携带一个包包,装着生火石、伸缩手杖、驱蚊喷雾,还有瓶装水跟小零食。”
“嗯,这习惯好,未雨绸缪。”
肖立早扯开士力架包装袋,抬手冲江子木晃了晃,眼神一示意,在得到江子木那一句“你吃吧,我还有”的回应后,这才咔嚓一口咬掉了一多半。
“我就是想吧,你神婆平日里得得罪多少人,遭过多少难,才能帮助你最终养成这种好习惯呢?”
江子木手上动作一停,慢悠悠的转过身子。
“亲,好吃嘛?”
“过得去。”
肖立早拍拍胃,“饿的时候,能吃上点儿就不错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就不挑食了吧。”
“不过呢,要是现在有口鲜榨果蔬汁,缓解一下干燥的口感,就更好了。”
“呵呵,别说果蔬汁了,眼下,就是矿泉水都木的。”
诶?
肖大爱豆有点儿噎,努把力把嗓子眼的士力架硬挤了下去。
“刚才你不是还说,自己只要出门,挎包里都带水的嘛?”
“是呀,正常我自己出门旅行,如果要去野外,包里不光有吃的喝的,连帐篷煤气炉小锅铲都还准备一份呢。”
“可是这回它性质不一样啊。”
江子木一耸肩,“这次是公务,再说有那么多人,还有专属公车,随到随走。我带的补给,放也是放在车上啊。”
“您老瞧瞧,我就这么一个小挎包,能掖多少东西嘛?”
“那……那……”
肖大爱豆一句话都没说囫囵,只觉得在接受到无水可喝这道晴天霹雳之后,大脑迅速做出反应,“我要喝水”的指令更加鲜明而迫切,在这种刺激下,自己的喉头跟口腔简直干燥到原地萎缩;低头扫一眼手里的士力架包装纸——切,刚才哪里是吃了一条巧克力,明明是一口闷下了整个撒哈拉啊!
“我……我……”
“咳咳咳~~~”
“该不会……该不会要……要我喝……喝尿吧?”
江子木恶作剧似的扬手反驳。
“拜托,信我,就凭姐的感知力跟记忆力,只要明早天一亮,保管带着你顺利出山——到时候,往瀑布主景区找工作人员求助,只要钱包深,明天回酒店吃午餐的梦想铁定能成真!”
“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要真认得路,怎么不早早抬着我出去?再不济,你那聪明的小脑瓜,不会没想过先把我留在原地,自己往大巴车那边求援吧?”
江子木一听,眉毛拧的像两条打架的蚯蚓,下意识抬手往后脑勺轻轻抚摸了几回,还没开腔,已然听到肖大爱豆连珠炮一般的反复抱怨。
“不行不行!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眼下这个形势看,要是没有水分补充,我妥妥熬不到明天一早!”
“哎哟哟~~~我现在,头也晕,眼也花,后背止不住冒冷汗!”
“啧啧,不对头,我这小心脏哦……”
肖立早抚着胸膛,满脸的有气无力,“我这心脏哦,动的跟舌尖上的跳跳糖一样。”
江子木咂摸咂摸嘴,嫌弃的把头往边上一偏,胳膊一抬,手往洞外一指,“尿去!”
肖立早一听,也是一愣。
“神婆,好歹咱也是孤男寡女的,好歹我也是华娱世界扛把子、男XING美貌天花板,你就不能稍微文雅一丢丢?”
“请肖大官人出小恭,之后再请肖大官人用大茶。”
噗~~~
肖立早抬手往额头上按了按,鼻头一皱,“得了得了,我今儿一天都没怎么喝水呢,又出了那么多汗,哪儿是说尿就尿的出来的?”
“切~~~”
江子木正要多怼个几句,突然觉得脑仁疼的厉害。身子前后左右毫无章法的晃荡,嘴里咝咝啦啦的,紧攥着手对抗一阵阵突如其来的锐痛。
“神……神婆,你没事儿吧?”
肖立早也不是完全没有眼力见的人,一发觉江子木反应不对,立马起身,蹭蹭两步,飞奔到江子木跟前。
“你这是……饿了还是渴了呀?”
“不然,是刚刚找山洞生火啥的,累着了?”
肖立早半蹲着,两只手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往江子木的肩膀上搭。
“现在可怎么办呀?”
“这深山老林的,你一个小姑娘,要是身体不舒服了,我连‘多喝热水’这种话都不能说啊!”
171. 憨批时代(1)
“多喝热水?”
得亏肖先生没把这句宇宙直男专用医疗术语说出口,不然,怕是江子木当时就得两腿一蹬,心塞到背过气去。
肖大爱豆心里暗戳戳的好一阵嘀咕,磨磨蹭蹭的,最终还是颤颤巍巍,把手搁在江子木肩头,而后自个儿往地上一坐,顺理成章的把江子木的小脑袋摆在了自己腿上。
看江子木皱着眉咬着牙,既不说话也不反抗,肖立早知道,眼下这神婆,怕是真的不舒服到了极点了。
两人就这么贴在一块,一个成了另一个的人形抱枕,一个成了另一个的腿部挂件。半天,都没有说话,就只有江子木时不时受不住疼的低声哼哼,断断续续。
等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终于听到江子木解开封印,一字一顿的轻声嘟囔。
“伊顿……伊顿那王八羔子,等明儿老娘回了老城,要是不给他好好上一课,老娘后半辈子就不姓江!”
“额……”
肖立早眼珠子一转,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里面,有事儿啊?
“他……他这是把你……怎么了嘛?”
战术性结巴。
江子木咽了口唾沫,感觉那疼痛终于决绝的跟自己一刀两断,清清爽爽的告了别。抬手把额头上一层密实的小汗珠抹了,咬牙切齿。
“你以为,今儿这事儿,梅她一个人能搞得来?”
别的都不说,单单回想今天下午梅那不慌不忙的样子,还有自己跟她走了一路却连半个摄制组成员都没看到的“巧合”,再加上最后被人偷袭从暗处打的那一棒子,除了伊顿这个运筹帷幄还阴暗龌龊的同伙,还能有谁做得到呢?
“你是说……伊顿早就知道?”
“不仅知道,还参与了——不然,现在集合返程的时间早到了,车上少了两个大活人,其他人也就罢了,山哥难道就不会怀疑?随行工作人员就不会找救援搜索?”
“嗳,你这说的,还真在理。”
江子木叹了好长一口气,无力的摆摆手,开始觉得有些瞌睡了。
“原本,我看到你被梅迷晕了,跟她对峙的时候,已经偷偷的摸到了后袋里的防狼报警器。”
“我打算着,冷不丁把开关一拔,不管怎么说,总会有人听到,感觉到不对吧?这突如其来的高音警报,一来能把梅吓跑,再来,其他人循声辩位,大概率还是能发现咱们在哪儿的。”
“后来呢?”
“后来?”
江子木拿舌头舔舔嘴唇,恨得牙根都开始痒痒。
“我刚把两只手放到背后,还没碰到报警器开关,就被人打晕过去了!”
“哎哟喂,我这小脑瓜子,现在都还嗡嗡的。”
哼!你说我为啥不自己出去求援?你说我为啥不能早点逃出生天?一句话,臣妾不是做不到嘛!
肖立早听到这儿,脸色一沉,“那你醒的时候,怎么不先自己跑出去?”
这一句,的确满是责难的意味。只不过,不是怪她江子木没把肖立早安顿好,而是怪她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自私点儿先把自己照料好。
“瞧你这话说的!”
江子木一激动,脖颈一抖,正要支起身来理论,刚一使劲儿,就被肖立早一巴掌盖在头顶,不由分说又给按捺下来。
“有话躺着说。脑袋上挨了那么一下,是闹着玩儿的?”
江子木被这么强行压制着,小脸慢慢开始泛红,总感觉脑袋后头星星点点的又麻又酸又痒,似乎正枕着的,不是肖立早,而是什么神秘莫测的邪恶生物,抑或龇牙咧嘴的洪荒怪兽。
“就……就……”
“我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嘛?”
江子木嘴一撅,开始有理有据的碎碎念。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您老还做着黄粱梦呢。我一瞧时间,距离大巴发车都过去一个多钟头了,如果工作人员察觉不对,早应该四面八方找起来了,哪儿能那么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也不是没想过先回到景区,找工作人员来帮忙。”
“不过算算时间,如果我赶过去,怕是天就黑了。寮国这边我是知道的,卡着点下班都算年度优秀员工了,迟到早退神马的,简直就是不成文的工作指南好不好?”
“更何况,你不晓得今儿是什么日子?NewYearEve呐亲,跨年夜好不好?摸了一整年的鱼,谁不在今天早早收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说到这,江子木心里止不住的委屈:苍天呐,今儿的华国跨年晚会,也不知道各个地方台是什么阵容,各自藏了什么强大杀器,专等着今晚收视率一决雌雄呢。
眼下,别说这热闹凑不了,连口肉肉都吃不上了……
江子木抬手揉了揉眼,脸上的悲伤肉眼可见。
“等我赶到那边,找不到人还算其次,关键是天一黑,我这种不依靠东西南北、全凭照相记忆法认路的,要是看不清四周的景物,能不能原路返回都是个问题。”
“这么一琢磨,最佳方案也只有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拖着你赶到这个山洞避一避咯。”
肖立早脑袋一低,看似不经意的瞥了瞥腿上躺着的江子木。那发白的脸色,干燥的嘴唇,跟额头上被汗浸湿了发根而抱团贴在一块儿的刘海,即便只是借着火光,也是不难发现的。
“啧啧,挨了打,脑袋转的倒还不慢嘛。”
肖大爱豆的话音里,满是心虚的装模作样,如果真把表象这层泡泡扎破了,那内里实实在在泛滥成灾的,就全是担忧跟后怕了。
“那你怎么就肯定同伙是伊顿了?”
“来来来,三秒之内,你给我个除伊顿之外的、合情合理的嫌疑人的名字。”
肖立早:这题超纲了。
“别的我都不提,单说这手机。”
江子木小手一抬,继续倔强的把洗过澡的水果机摇了摇,“你醒之前,我把小挎包里的东西清点了一遍,除了报警器找不到了,其他啥啥都没少,不仅如此,瞧瞧,还多出来个这个!”
江子木掏掏索索,把一边不远处的挎包开了,攥着瓶矿泉水冲肖大爱豆晃晃。
“他们呐,要说没人性吧,却专给咱们留了瓶水;可要说有人性吧……”
江子木头一歪,暗戳戳的用N国语言向伊顿跟梅致以最崇高的“节日问候”。
“他们不光让咱们喝水,还特意给我的手机也灌了水。这几天我也看透了,团队成员里面,除了伊顿,还有谁能狗的这么明目张胆,使出这么贱兮兮的阴损招?”
呵呵,明知道肖大爱豆在拍摄现场,身上一丁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仅剩的通讯工具,也就江子木的水果机了,搞这么一出“小鸡游泳”,这特喵的是人办的事儿?
肖立早没理会手机这一茬,瞧见瓶装水,倒是真有点儿小激动,探身接了过去,往瓶口一试:嗯,是没开过封的好水。
“你刚刚不是说,咱们一点儿水都木有了么?”
江子木:大哥,能不能找准重点?
“我不那么说,这瓶水恐怕活不到现在了。”
“你品品,现在还像刚刚那么渴么?”
肖立早一回神,咂咂嘴,“额……貌似好些了。”
“这是咱们最后的、唯一的一瓶水了,多等一会儿,捱到你实在扛不住再喝。”
江子木大眼睛一扑闪,抬手往胸脯一拍,“信我,在你真性缺水之前,我管保把你毫发无损的送回老城区!”
“赌上……额……赌上我小学弟的尊严跟性命!”
远在科隆岛的大阿福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木啊,戒赌上岸吧!
肖大爱豆不见迟疑的点了点头,嘴角倒是带上了笑意。
“你说,他们弄这一出,到底要干嘛?”
“哼哼,有想搞事情的心,但没有把事情搞大的胆嘛。”
江子木顿了一顿,微微挤了挤眼,后脑陡地变成了钝痛。
“还不知道,他们俩会怎么一唱一和的忽悠其他工作人员呢。”
肖立早敏锐的发现江子木把手扶在耳朵根上,下意识俯下身,急切问道:“又疼了么?”
“没……呵呵,没有啊。”
江子木长长喘了口气,大脑一阵阵的又累又困。
“那俩家伙,欺负大山哥老实憨厚不善言辞也就罢了,我估摸着,等他们回到城里,见到顾姐,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收拾咯。”
“这回……看来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了!”
确定了伊顿的参与后,肖立早的第一反应,跟江子木看到正在昏迷的肖大爱豆时候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出乎意料的一致——这倒霉孩子,是被我连累了啊。
“神婆,你真的……真的没事儿吧?”
后脑袋挨闷棍,这是开玩笑的嘛!
“没啥事儿,疼过刚才那一阵,现在好多了。”
江子木话音变轻,语速变慢,嘴唇的开合幅度都明显变小了。
“就是眼前模模糊糊的,打不起精神。”
“不过……你看外面,这大晚上的,也到了说晚安的时候了嘛。”
肖立早听着这话,心里咯噔咯噔的,原本下意识想移到江子木额头上的手,慢吞吞的蜷起来,又不动声色的挪到了背后。
见对方一直没出声,江子木抿抿嘴,还是想着说点什么,一来缓解尴尬,再来也不至于引发过度的担忧。
“那个……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明儿回了老城,记得请我吃顿好的蛤。”
“还有,我这得算工伤,误工费、体检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一样都跑不了!”
“对了对了,我这苹果机,你得赔我个新的!”
“你个……”
肖立早把舌尖飞舞的“财迷精”三个字硬生生咬住吞下了肚,沉吟一会儿,还是耐不住,似模似样的支起一根手指头,带着怜惜小心翼翼往江子木脑壳上点了点。动作虽是温柔到了极致,可风凉话说的一贯冷血欠揍。
“你要是出现什么智商下降、老年痴呆的后遗症,我肖立早保证,出钱让你进最好的疗养院!”
“呵呵,”江子木冷冷一哼,“您老放心,我这智商再降,也不会刷新您老的记录。”
172. 憨批时代(2)
肖立早嘿嘿干笑,爪子再次蠢蠢欲动,然而还没靠到江子木脑壳,自己就先心虚的又打了退堂鼓,抿抿嘴,两只手傻里傻气的叉起腰来。
“也不知道,现在顾妈跟大山,是不是已经开始心急火燎的满世界找咱们了。”
江子木叹口气,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微微打颤,懒洋洋的发言。
“今晚这档口,可不是什么发动人民群众这波汪洋大海、开展挖地三尺地毯搜寻的好时机哟。”
以琅府居民的生活幸福指数而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是站不住脚的。
即便报案,可证据呢?且不论伊顿跟梅怎么混淆视听,单单说自己跟肖立早这俩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不过消失了几个钟头,真要讲出去,怕是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啥偷偷约会之类吧?
跨年夜,两个人,夜幕散星,花香虫鸣,数着三二一一起迈入新年,怕不是多少人心心念念的绝世浪漫?
啊~~~呸!
江子木强撑着想要睁开眼,然而一瞧见透进眼底的火光,脑子就嗡嗡作响,叹口气,无奈跟了一句,“只希望,顾姐能拖住伊顿,千万别放那老小子走了。”
“欸?他要回国了?”
“嗯。今儿听梅提过一句,她跟伊顿都是凌晨的红眼航班。”
话音刚落,江子木鼻孔里一哼,自己倒先笑了。
“难怪他们俩这么着急,恐怕早就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了。”
“那可不成!”
肖大爱豆气鼓鼓。
“欺负了我们还想逍遥法外,门都没有!等明儿回去,老子自告奋勇,一定教会他俩唱《铁窗泪》!”
“今天这一出,咱们也没有物证,如果报警,就算抓了梅,你觉得她会把伊顿供出来嘛?又或者说,即便梅松了口,照着伊顿那老奸巨猾的性子,能留下什么直接证据证明自己参与其中嘛?”
肖大爱豆舔了舔嘴唇,苦哈哈的往身前那张似睡非睡的小脸上瞧了一眼。
“那……”
江子木鼻头抖了抖,“我估摸着,以顾姐的江湖经验,十有八九能把伊老头绊住。只要能把他们俩人留过今晚,等明天上午姑奶奶回了城,我亲自上阵,搞不死他丫的!”
肖立早暗暗啧了啧舌:这神婆,脑袋挨了这一下,说话做事还是这么暴力!
“你后脑勺……还疼不疼了?”
江子木下意识微微一点头,可一张嘴,话却是往反的说。
“不疼……好了,都好了……”
肖立早一抿嘴,装着探身往洞外观察情况,身子一动,小心翼翼的把已经有点发麻的腿蹬直了。
“额……呵呵,也不知道,今晚上各大电视台跟网路直播晚会,都是什么明星阵容呢。”
江子木就哼了一声,没答话,心说新年晚会跟春节晚会节目单,果然是位居华国尬聊榜前三的hottopic,虽然有时效限制,可只要是入了冬,那就是男女老少咸宜、居家旅行常备,管你熟不熟的,只要把这个问题抛出去,那是绝绝对对能引发一场如火如荼旷日持久的大讨论的。
见江子木没吭声,肖大爱豆又再撇了撇嘴,一弹舌,“四个月之前,顾妈就收到N家电视台的邀约了,争着抢着要请我参加他们的新年舞台。”
“不过呢,我对这事儿不怎么上心——毕竟累了一整年,我可不希望临到年底了,还要绷着脑子里那根弦,如临大敌的应对跨年舞台。”
“再者说,我自己下个月还有个小型的新年特别演唱会呢……”
“等这趟一回国,就又要马不停蹄的忙起来了。”
肖立早语速放缓,微微偏着头,上下左右把身边的景物跟人慢吞吞的打量了一遍。
其实想一想,眼下这无人干扰的静谧夜晚,还有膝头倚靠着的安安静静(才怪)、乖乖巧巧(并不是)的江子木,这么“奇妙”的跨年夜,如果不考虑有人受伤的话,不失为一个美好而惊喜的安排。
木心先生有首《从前慢》,渐入大众视野,而后脍炙人口,每个人都要文绉绉的拽一句,听起来倒是让人觉得厌烦了。
普通人都会对老日子慢时光心生艳羡,更别提肖立早这个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一百二十秒用的超级永动机。
故而,眼下这难得的、能在心里暗暗数着数儿模拟秒针行动的夜晚,身边还有个应该出现在玄学小说里、却被肖立早的潜意识拉着拽着非要共谱一曲爱情赞歌的小神婆,这种机缘巧合,对于肖大爱豆来说,也算是可遇不可求,必须得情感充沛的唱一首《感恩的心》了。
“我打算,一月的演唱会还是在襄城开。”
“所以……那个……”
肖大爱豆下意识挠着头,谨慎的试探,“你要不要票?”
“要!当然要!”
“谢谢金主爸爸二次赠票!”
这时候的江子木终于来了一丢丢精神。
“不过吧,我能不能感激的接受您老的票子,然后转赠给其他更有需要的人?”
如果叮叮没空参加,那就再去问问桦姐,反正她娃也生好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上次的遗憾补回来。
肖立早耸耸肩,低头翻了个白眼,“滚犊子。”
老子到底是啥意思,你个属蜂窝煤的能不明白?
江子木: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脑子受伤了,智商上不了线。呵呵~~~
半天,俩人都是沉默。
江子木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因为厌光,又不得不闭着眼,这么一来,大脑接收到了睡眠的暗示,已经麻利的把跟周公对弈的棋盘摆好了。
只可惜,这时候的肖大爱豆可是来了精神,不但一点困意没有,倒像是一口气连喝了五罐红牛一样亢奋。
“神婆,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唱歌吧。”
没等江子木回应,人形点唱机,AKA,移动CD机肖先生已经开始酝酿感情了。
先是无缝衔接的唱了三首自己的老歌,热身过后,又开始挑战年度最红的几首女声曲目。唱就唱呗,还不带变调的。
肖立早:金嗓子的尊严——老子的字典里没有降KEY!
这大晚上的,还是荒郊野外,肖大爱豆的高音像是天宫一号顺利上天,毫无阻滞的带着江子木的耳膜徘徊外太空。
由于山洞的特殊构造,竟然还时不时的有回声传出来,高音低音音音到位,歌声回声声声入耳。这要是搁在枣子林任意一个忠粉身上,那可都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才能修来的好福气啊!
可是,对于现在昏昏欲睡的江子木呢?
呵呵,那可就是拳拳到肉的“噪音暴击”了,杀伤力等同于在凌晨一点装修的无良邻居,或是清晨天不太亮就一屁股坐在你脸上催你起床的喵喵主子。
江·心如死灰但还是不愿睁眼又懒得说话·子木。
肖大爱豆声情并茂的演绎了好几首女声歌曲,长长的喘一口气,对自己的绝佳演唱充满了自豪与得意,舔舔嘴唇,“啧啧,唱的有点儿饿,貌似还有点儿渴。”
江子木残留的活跃脑细胞一秒钟都没带歇的:哼哼,最好渴死饿死你个龟孙!
想归想,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肖立早一侧头,感觉腿上的小人儿连动都没有动。
不对,这不是本宇宙爱豆期待的观众反应啊!
慢着,慢着,不动,不说话?可别是……
肖立早动用自己长在脚底板的精华脑细胞,想个一想,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手往额头上一搭,腰上使着劲儿,跟练瑜伽似的,把上身往膝盖头拉扯。
“坏了!这神婆,不会是昏迷了吧?”
“不不,事情不可能这么糟的。”
肖大爱豆脑子一抽,直挺挺的把手指头往江子木的鼻子下面凑。
“还……还有气吧?”
呵呵,就他现在这个反应,要是被江子木觉察,薅着他后颈皮打个生活不能自理都算高抬贵手了。
173. 憨批时代(3)
“有气,呵呵,还活着呐。”
肖大爱豆大大的身躯,却抵不过那颗小小的心脏作死一般横冲直撞。即便确认了江子木还有呼吸这个基本生命体征,但眼看着这成天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在一动不动的躺着,自个儿这心里就总是没着没落不怎么安稳。
“神婆,我唱的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嘛。”
江子木的身体正在浅睡边缘漂浮悬空,隐隐约约听见这一问,连攒起眉头的力气都没有。
“喂~~~”
肖大爱豆紧跟着故意晃了晃腿,看见江子木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像是个随波逐流不由自己的洋娃娃。
“额……”
这神婆的脑子里,不会是有什么淤血吧,压迫神经啥的?又或者,是脑震荡?可别真的昏迷了吧?
这一刻,肖大爱豆的脑子活像块箭靶子,嗖嗖嗖的,不断被那些狗血电视剧咆哮桥段瞄准射击——
“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还没跟你二次表白呢!我还没跟你甜蜜恋爱呢!我还没跟你结婚生子呐啊喂!”
想多了哦亲,这边建议您直接做梦呢。
“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撑住啊!”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当长眠。得得,生前何必作死,想死直说不行?
“No,no,staywithme!I’mhere!Staywithme!!!”
呵呵,您老这英文学的,真扎实。
……
原本听到肖立早那一问,江子木实在懒得搭理,索性睡自己的,想着蒙混过去。半天,没再听见其他噪音,江子木脑子里那根弦刚刚松懈下来,正要昂首阔步迈向“熟睡期”,就听见一声浑厚而中气十足的呼喊声正在自己耳朵边响起。
“神婆!神婆你醒醒!不能睡啊!”
“真的,你听我的,你现在不能睡,不然,就……就真的睡过去了……”
“快!睁开眼,我陪你说说话。这一晚上很快的,等明儿回了城区,你想在医院睡多久我都不管你!”
如果只有噪音攻击,江子木忍一忍,也就算了。可现在,这呆头呆脑戏精附身的宇宙爱豆,不仅又喊又闹,还又抓又摇。
江子木被一双大手紧紧扣住了肩头,上身被硬生生支起来不说,脑袋也瞬间失去了安稳的依靠。整个人像是台风过境时要被连根拔起的幼苗,被肖立早发疯一样的前后晃荡。
“呀~~~肖立早!你丫是不是傻?!?!”
这一嗓子吼的,别说肖大爱豆被吓得呆立当场,怕是整座山的飞禽走兽,都无一幸免的感受到了母老虎的君临天下。
“嗯……神…神婆……你不是……昏……昏迷了么?”
受了伤,嗓门还这么大?
“我……”
一听这话,江子木真的要气到昏古七。
“昏迷?老子现在一拳把你打成植物人你信不信?”
“那个……那个……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么——受了重伤又没有医疗救治,一睡……那就……就等于长眠啊!”
肖立早:枣枣不知道,不关枣枣的事,全都是电视编剧的锅。
“我可去你的吧!”
江子木的小猫眼睁得滚圆滚圆:“亲,您的硕士文凭多少钱买的呀?电视里那些个乱七八糟毫无依据的桥段,您老还当了真呐?”
肖大爱豆微微一低头,一个劲儿的嘀咕,“我又不是医学院毕业的,我哪里知道的嘛。”
“就算您再怎么没有医学常识,来来来……”
江子木呼哧一声,把裤袋里的水果机怼在肖大爱豆脸上。
“瞧瞧,您老瞧瞧,这上面显示着,现在都特喵的夜里十一点多了,是个正常人也该睡觉了,更别提我今儿爬上爬下、跑前跑后的累了一天好不好?”
“额……”
“嘿嘿,这进了水的手机,还能显示时间呐?”
江子木忍者火气,压低了声音,“可能是它最后的倔强了。”
“不对,你丫别想拉着我跑题!”
“我刚刚要睡着,就被你这么颠来倒去的摇晃,又跟叫魂似的干嚎,我说肖立早,我真怀疑,梅给你下的药是不是把你吃傻了……”
“不,是让你变得更傻了?”
“我……我不是担心你嘛!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
江子木一个大白眼子,差点把自说自话的肖大爱豆直接砸进地心参加科考。
“再说……我还……我还给你唱了那么久的歌呢……”
“我这又累又饿又渴的,结果吃力不讨好了。”
江子木抿抿嘴,压下了自己也想吃东西的欲望,一把揪过挎包,又掏索出了一根士力架,连同矿泉水一起,往肖立早跟前一扔。
“随你吃喝,只要闭嘴,听见没?”
肖大爱豆嘴一撅:“我给你唱了那么多,唱的那么好,就只值一条巧克力?”
“再怎么说,等明儿回了城,你也得请我吃一顿Manda餐厅的荷塘晚宴吧?”
江子木微微一笑,“光请你吃顿好的怎么够呢,这样吧,我等价交换,把刚才那几首歌统统唱回给你,省得你觉得我以大欺小,占你便宜。”
“不用了!”
“没关系!!!”
“真的!”
“呵呵,”一听见江子木要唱歌,肖大爱豆立刻出现了气短耳鸣的自我防御反应,“我是认真的,咱俩谁跟谁呀,不需要算这么清楚,呵呵……”
“照您老这意思,合着您还是吃了大亏呗?”
一句话刚说完,江子木把手往喉头一抵,已经开始清嗓了。
“你闭嘴!只要不唱歌,回城我请你吃三顿大餐,只要你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呢。”
肖立早一抿嘴,把士力架捏在手心里,看着江子木呵欠连天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小沮丧。
“就这样说好了,你跟我,都闭嘴,现在安安生生睡觉去,明天平平安安回城里。”
话音刚落,江子木把随身小挎包往角落一搁,就准备枕上去。
肖立早见状,大大咧咧把身子探过去,胳膊一伸手一揽,就把江子木扯进了怀里。
嘿嘿,我还有血,再浪一波。
“神婆,你刚才也说了,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坚持一下,咱们得一起睁着眼跨个年,然后在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分别许下心愿嘛。”
“信我,那个时刻的愿望,灵的不要不要的!”
江子木小脸一偏,扬着头似笑非笑,“这荒山野岭的,新年钟声是铁定没有的。不过您老要是需要,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给您送个钟的。”
哟~~~
别的粉丝贪图的都是我的身子我的脸,只有你江子木,那是一脸正气的要当我的孝子贤孙啊!
感动,有被谢谢到。
肖立早原本就是故作潇洒,实则心里虚的一匹,现在被江子木这么近距离一瞪,整个人禁不住抖了三抖。
“把你爪子给老娘撒开!”
“不然,也不用啥蛊毒了,老娘引道闷雷,直接把你劈个外焦里嫩七分熟你信不信?”
看着肖大爱豆脸部肌肉各种扭曲,而后慢慢吞吞一步一步缩进墙角的样子,江子木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药到病除。
孩子夜啼不睡觉,多半是皮痒,揍一顿就好了,嘻嘻。
而这时候的熊孩子肖立早,心疼的抱住大只的自己,一脸幽怨的扫了一眼江子木侧卧的背影。
“记起来,哼,我要把这些都记到小本本上。”
“希望新的一年,江神婆能变成平凡的正常人,再也不能随时随地用啥改运通神的能力吓唬我。”
“也希望,我肖立早,在新的一年,同样能拥有平平静静的人生。”
嗯,正常的人,正常的关系,正常的生活!
174. 能动手憋哔哔(1)
第二天天刚亮,江子木便醒了。揉揉眼,摸摸头,感觉身上比昨天轻松了不少。
蹑手蹑脚的起了身,走到洞外舒展一下筋骨,而后往四面八方远远一眺,十几秒的时间,已经把从深山老林徒步走回瀑布主景区的最佳线路计划好了。
叹口气,江子木小猫眼骨碌碌一通转,又开始担心起老城区的情况来。
“希望,顾姐能成功拖住伊顿那个老匹夫,千万千万别让那王八羔子逃出生天了!”
这,的确是个不太容易完成的任务。
毕竟对于顾遂心来说,自己唾手可及的人脉跟习以为常的手段,一旦远离华国,便没办法得心应手的运用施展起来。
昨儿晚上,顾遂心的眼皮就不由自主的各种乱跳,心口也隐隐约约的憋闷,正想自我安慰,停止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好巧不巧收到了高大山的电话,正把这恍惚的不祥预感锤实了。
那一头的高大山明显憋了一肚子气,磕磕绊绊的,带着委屈跟顾遂心报告事态的严重性。
“蛤?枣子跟子木都没在车上?”
“那你们怎么就能往回走呢?”
高大山脸一沉,直愣愣的盯着坐在大巴前头的伊顿的后脑勺,“可不是?我一路上都是这么说啊!都快整成复读机了!”
嗯,现在老子掌握的最熟练的英文,只怕就是“Wecan’tgo”了。
“我还担心自己的外语不地道,他们不明白,连比带划,说了几十遍。”
“他们这一组人里头,伊顿的助理还能讲点华语。我也跟她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人没齐,不能走,可……可他们都不听我的呀!”
顾遂心眼皮微微朝下一耷拉,喉头有些冒火。
“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开了有一个钟头了,估摸着马上就能进城。”
高大山一顿,无所适从的把身子朝上一挺,拧着脖子往左右前后瞅了瞅:车子外头已经慢慢黑下来了,除了大巴的前车灯,仍然看不到其他旁的一点灯火光亮。
“应该……应该快到了。不然,我这手机也不能有信号。”
呵呵,鬼知道从坐上车到现在,他已经试了多少遍了。
顾遂心舔舔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两辆车全都回来了?”
“对啊。有一辆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因为有人要赶飞机;”高大山一顿,声音稍压低了点,“伊顿跟他的女助理,也是今晚的飞机。所以这才要求大巴车按时返回的。”
“他们赶飞机,我没意见。可人数不齐,就不怕枣子出什么危险?”
“那女助理跟外景组剩下的人说,说枣子跟……枣子跟江小姐托她带个话儿,觉得瀑布那边风景特别好,机会难得,就直接留下,今晚二人世界一起跨年,等明天天亮再自己联络车子回来。”
一想到说这话的时候,梅脸上那自动变色的猥琐笑容,高大山就想yue。
“放……”
不仅不在乎我家崽子的个人安全,还特喵的倒打一耙给我家崽子编排桃色新闻?
就算枣子那孩子傻,子木她能说这种话?再退一万步,就算那俩娃齐齐魔怔了,光明正大承认恋情,能不跟大山仔细交代一句,反而把这些说话托个从一开始就不对付的外人代为转达?
顾遂心一句脏话没飙出口,顿个一顿,反倒是冷冷笑了。
“你刚才说,伊顿他们一回城就要直奔机场?”
高大山嗯了一声,感觉更是抓心挠肝。
“这样大山,你就紧紧盯牢他们,半秒钟都别让他们从你视线里消失。如果他们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你就死死守在房间门口。”
“那……他们万一非要走,我能不能……能不能……”
顾遂心没等电话那头说完,已然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就算出现肢体冲撞,也得把伊顿留下!”
话音刚落,自己琢磨琢磨,一咬嘴唇,语气轻了很多。
“大山,你放心。让我找人商量商量,终归在你们回来之前,找到个更妥帖更恰当的解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你也别轻举妄动。”
高大山抿抿嘴,五脏六腑七上八下的,还是没个着落。
照理说,要是发现,伊顿那老小子真的出了阴招,害了自己兄弟,高大山这头铁拳头硬的,那是妥妥一个字都懒得说,直接就要去干架的。可这事儿吧,糟心就糟心在,没个定论不说,还连等待真相浮出水面的时间都不给你留。
今晚那货要是成功出境,即便明天肖立早跟江子木毫发无损的站在面前,只要能确定是因为伊顿害的两人赶不上大巴回不了老城,那也得道一声苍天无眼,让伊老头逍遥法外了!
听着那一头短暂的沉默,顾遂心倒也不是不懂,一沉声,柔柔安慰道:“大山,这一回,你做的对。”
“如果你不跟着大巴回来,只怕事情就真的糟糕了。”
“别担心,说不定,枣子那孩子,这回是真的开窍想要讨女孩子欢心呢。”
高大山讪讪应和,扭脸挂了电话,一边在心里恳求着肖立早跟江子木一切安好,一边挺直了脊梁,眼睛继续一眨不眨,像紧盯猎物的秃鹰一样,警觉万分的瞅着伊顿的后脑勺端详。
尽管顾遂心说了些漂亮话安抚高大山的情绪,可自己这一头,也是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枣子那孩子,妖是没少作,可公事私事,他心里是门儿清的。就算使性子耍脾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更何况,子木还在他身边,凭顾遂心对江子木的了解,这种顾头不顾腚丝毫不经大脑的事儿,是打死她也做不出来的。
眼下,急归急,可毕竟身在异国他乡,能去哪里借兵,又能到何处求援呢?
顾遂心把手往心口一拢,缓缓给自己顺气,正思忖,冷不丁听到窗外一阵欢声笑语。
低头细想想,这才有了些切身体会:是啊,一天赶一天,又到了跨年夜了啊。
咦?
顾遂心陡地往窗边跑了两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正瞧见娇跟温两口子笑意盈盈的忙上忙下,往几棵树上挂彩灯。
对呀,听枣子提过,这旅店老板夫妇,不是子木的朋友么?
不论如何,作为本地人,他们的人脉跟办法,总归该比自己的多。
这么一盘算,顾遂心攥紧了手机,急急火火一溜小跑着下了楼。
“WHAT?木被摄制组弄丢了?”
娇听完顾遂心大概的描述,直接嚎了一嗓子。
“这怎么能行?”
“我们都等着她回来,今晚一起迎新年呢呀!”
娇眉头皱出两个疙瘩,嘴一撇,抬眼朝向了温。
“老公,现在可怎么办呀?”
了解了来龙去脉,温一脸若有所思。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家老婆的掌背,沉思一刻,终于开了口。
“照顾女士的说法,木是被同行的人员陷害了?”
顾遂心微微点头,“子木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如果她今晚真的有什么特别安排,一定会提早告知的。”
“况且,那个传话的女孩子,跟子木从第一次见面,就很不对付。”
“更别说,那女孩今晚一回来立马就要离开,这不摆明了……”
听到这儿,娇冷不丁的一举手,“我知道,华文的说法,这就叫——畏罪潜逃!”
温摇摇头,叹口气,正想再开口,却又被自家老婆抢了先。
“老公,别的都不说,木那个人,你还不知道?说一是一,言出必行。今早临出发,她还跟我撒娇,说晚上回来,一定要吃我亲手做的烤鸡配啤酒。这不,我忙活了一下午,整了一大桌子菜。她既然应承了,就铁定不可能中途变卦!”
话音刚落,娇已然站起身来。
“到底该怎么办呐?”
“现在光西瀑布那边,怕是已经黑灯瞎火一片死寂了。木她那么个瘦瘦弱弱的姑娘,也不知道……也不知道……”
温一听,暗扫了顾遂心一眼,连忙打断了娇的话。
“顾女士,我觉得,咱们现在从老城赶去光西,摸黑搜寻,也不是办法。毕竟,且不说路上的时间耽搁,单单夜里搜山,就是非常劳时费力的工作。而且,偌大个地方,想短时间内就找到,胜算不大。”
“何况,今晚也特殊,正赶上跨年。凭木在琅府的人缘,我喊上几十甚至百十号人一块去找,也不成问题。可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并不明朗,这么劳师动众,实在……”
“我明白!”
顾遂心朝前稍稍迈进了一小步,止不住的颔首。
“温先生的话,很有道理,我也非常赞同。”
“凭子木的聪明,想顺顺利利熬过这一夜,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我想的是,找人的事儿,咱们可以等到天亮再说。眼下最重,是不能让摄制组的那个姑娘逃之夭夭。”
顾遂心捋了捋头发,眼神一黯,却是瞧着娇。再一开口,诚恳异常。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子木究竟怎么样了,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想来一切一切,只有见到她本人之后才有答案。”
“只是,如果现在咱们什么都不做,只想着等明早天亮再去寻人。就怕……就怕一切跟咱们预料的一样,子木是真的被同组那姑娘给摆了一道。到时候再想回头找罪魁祸首究责,还指不定人家的飞机在哪个国家的领空呢。”
“就是,就是。”娇眼睛连着眨个不停,“到时候,还怎么帮木讨回公道?”
一边说,一边翘着小指尖,轻柔的往温的肩头戳了戳。
“老公,可不能让木白白吃亏!”
温点点头,顺带着把自家老婆的小手攥住,沉吟了没一会儿,脸上便透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来。
“不想让那人离开,其实,也不难。”
175. 能动手憋哔哔(2)
“这么早就醒了?”
江子木听见身后慢吞吞还带点奶奶糯糯的男低音,抿了抿嘴,慢悠悠的转过身去。
“亲,已经不早了哟。”
“景区那边的早班工作人员,按道理应该早上七点半就出现。想想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估摸着他至少要晚上个一小时的。”
“所以呢,”江子木把手机从口袋里掏索出来,瞅一眼时间,接道:“咱们现在剩下两个来钟头,把山洞打扫整理好,然后徒步走回瀑布去。”
“噢~~~”
肖立早缩着上身,两眼无神的重新把这个山洞打量了一番:哟,这小火堆,居然还剩着好些个零碎的火星,难怪不盖被子睡了一夜,也没感觉到冷。
“打扫~~~为啥要打扫?”
江子木往洞里走了几步,试探的把脚伸向火堆边缘,脚尖一落,来来回回碾了碾草灰。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侬应该晓得哇。”
“切,”肖立早活动活动肩颈,冷不丁站起身来,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低声嘟囔。
“这火堆离外面还有八丈远呢,怕什么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看眼前低着脑袋执着的要把所有小火星踩灭的姑娘,肖立早莫名觉得,今天的神婆,似乎温柔了很多。
“你的头……”
“哎呦,小事情。睡上一觉,一点儿事儿都木的。”
江子木这才抬起头,冲着肖立早眨眨眼,一边笑,一边伸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个东西来。
“喏,吃吧。”
肖立早摊着手,下一秒就看到一条士力架落在了掌心。
“那边矿泉水瓶里还有两口水,你就着巧克力喝掉,别浪费了。”
“哦。”
肖大爱豆还是有点儿懵。
“你……你呢?”
“你是不是傻?我醒得早,自然也吃得早咯。”
“赶紧的,别啰嗦。吃好喝好,咱们早收拾早出发。”
肖立早咂摸咂摸嘴,把士力架往口里一塞:嗯~~~真的,好甜!
“神婆……”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对我挺好呢?”
“说吧,是不是趁我睡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江子木下意识的翻个白眼,叹口气,“你这个被害妄想,可是越发严重了。”
“回国第一件事儿,记得挂个专家号,仔仔细细查一查。”
正说着,江子木却又跑到了山洞一个角落,趁肖立早没觉察,快速摸了个东西藏在身后。脸上带着笑,又朝肖立早走近了几步。
“给你~~~”
“嗳?”
肖立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个东西轻轻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无论如何,今天可是二零二一第一天好不好。”
“求个好彩头。新年快乐哟~~~”
肖立早一愣,把脑袋上套的东西拿到手里一瞧,好家伙,这个即兴发挥的花环,还挺别致。蓬松松的狗尾巴草,配上色彩鲜艳的各类小花,密密箍上一圈,还大小合适,不紧不松。
啧啧,这手艺,申请个非遗,也是够格的。
“这个……”
“新年礼物,不用谢蛤。”
江子木小猫眼一眯,再张口,娇俏中带着点小坏。
“所以呢,我决定,在新年第一天里,只要您老不是太跑偏,我都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嗯,一年就这么一天,给孩子一片净土,还孩子一个晴天。让芬芳围绕在花环上,而不是徘徊在口齿间。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肖大爱豆的新年祝福反弹,就听到咕噜噜的长长一声闷响。
呃……
不合时宜,真是煞风景的不合时宜!
肠胃: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滴水不进粒米不入的,能扛到现在才抗议,老子已经挺不容易了好伐。
江子木眉头一皱,忍不住把手往肚皮上一压:亲,我知道你饿,但是,能不能多坚持一下下,等回了老城区,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保质保量啊!!!
可惜的是,江子木的肠胃并不像她的大脑一样明事理。听到这一番抚慰,不但没消停,反而咕噜噜的更频繁,音量也是更大了。
“你……”
肖立早一条巧克力下肚,渐渐回复了精神,思前想后,也没多说一句话,冷不丁一个健步向前,捉了江子木的衣服,直接上手往口袋里套索。
“呀!呀呀!!!”
“肖立早,抢劫是不是?想抢劫是不是?”
“抢啥呀?”
“你是有财,还是有色啊?”
嘟囔归嘟囔,肖大爱豆手上可是没消停。在把江子木的衣兜裤兜都摸过一遍后,肖立早像是刚进幼儿园的小盆友,捏着手里屈指可数的几条士力架包装纸,反反复复来回的数。
“一……二……三……”
“一……二……三……”
“我说神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明明统共就三条巧克力,你说什么你也吃过了?”
江子木摆摆手,“哎呦哟~~~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那个……我吃的那几条的包装纸,早被我扔到其他地方了嘛。”
“这个时候你还撒谎?”
肖立早一根指头直戳江子木脑门。
“是谁从昨晚就吆喝着保护环境垃圾不落地的?”
“是谁一看到我把包装纸攥在手里,就跟强迫症一样非要抢过去掖兜里口口声声要扔到景区垃圾桶的?”
“还有还有,是谁从昨晚上就一个劲儿跟我说吃过了吃过了的?”
“你个……”
肖立早一顿,拧着眉头抿着嘴,盯着江子木的小脸瞧了半天,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撒谎精”来。
江子木自知理亏,暗戳戳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张嘴,不是肖立早预料中的苦口婆心,说些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之类的,更不是一贯的铁齿铜牙,非要跟肖立早剑拔弩张争个高低上下,反而是不慌不忙的另辟蹊径,四两拨千斤,(伪)学术味儿十足。
“哎呀,你都没听说嘛?”
“专家研究发现,晨起空腹不宜吃早餐,这样对身体很不好。长此以往,无异于慢性自杀!”
“我这种养生大咖,自然不能犯这种错误。”
肖立早:诶?有这个说法?
“哦,原来……”
诶?等会儿!我再捋捋,这话味儿不对啊!
“呀神婆……”肖立早吞口唾沫,脸上已然憋不住笑,抬手又想往江子木身上戳,却又没够到,眼帘一低,密实实的睫毛便把亮晶晶的眼神遮住,盯着脚边已经灭透却仍带余温的火堆,肖大爱豆咬着下唇,还是无奈的笑了。
细想想,从昨晚到现在,自己这个又高又壮的老爷们,都是在被个小姑娘细心周到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
恶劣环境也不放弃同伴的义气;先人后己为人着想的善意;无时无处自然而然的修养;未雨绸缪科学严谨的智力。
更不用提那不会让人尴尬的幽默,以及绝不占据道德制高点自说自话的放低姿态……
肖立早数不清楚的,哪里是几张士力架包装纸,又或者是几点被人无言呵护一整夜的火星?那多到数不清的,分明是眼前这姑娘从内到外发光发亮的优点啊!
“行吧,”肖大爱豆舔舔嘴唇,把头上的花环正了正。“这洞里,除了火堆跟垃圾,还有啥需要注意需要整理的?”
“你动嘴,我动手。收拾好咱们尽早出发,等回了老城,你想吃啥,我请!”
“YES!!!”
“金主爸爸爽气!”
江子木乐的原地起跳三米高,也顾不上肚皮此起彼伏的肠鸣,两根食指一对,下巴一收眼皮一抬,看着楚楚可怜可可爱爱。
“那个……虽然江湖前辈们一直教育我们,施恩莫忘报。但是吧,咱们老话儿说的好呀——有恩报恩,以德报德。”
“嘿嘿嘿,所以吧……那个……就是……”
“金主爸爸,您看趣TV的那档子真……”
“门儿也没有!”
江子木的话还没说完,肖立早已然把手一摆,“神婆,别劝。想让我跟你一起参加真人秀,下辈子都别想!”
“哼~~~”
江子木小嘴一撅,背着小包一个人站到角落生起闷气来。
花了不到十五分钟,洞内的一切便收拾停当回复原样。
江子木的小嘴仍然高得可以挂上只油瓶子,手一挥,示意肖立早跟上,而后大步流星的直往外头去。
“哼,不参加真人秀,不让我拿小钱钱!”
“不让我赚钞票也就算了,还把送上门的襄城独栋别墅也给我生生厥回去!”
“独栋嗳~三层嗳~带泳池跟花园嗳~~~”
“这天降横财你不帮我领,咋地,是准备用脚丫子帮我原地抠三室一厅麽?”
“哼,大恩不言谢,你可好,别说谢了,请你帮个忙你都不愿意。”
“哦对了,肖立早你个倒霉孩子,不说谢谢也就算了。从睡醒到现在,居然连句‘新年快乐’都不跟我说!呀,没天理,好歹命啊~~~”
……
肖立早跟在江子木后头有两步距离,听着前头一阵又一阵的碎碎念,一直也没个消停,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听内容,却又总是听不清。
一开始,肖立早就当江子木赌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当成蚊子嗡嗡充耳不闻;可走了一段路之后,肖大爱豆发现,前头这只炸毛猫,速度是越来越慢,步子也是越来越小了。
“哎。”
肖立早自顾自停下,盯着前头的背影瞧了两眼,眼一闭,叹口气,再睁眼时,脚步明显快了。
“女士,尾号是0428对嘛?”
“耶?”
江子木一怔,瞧着突然冲到自己前头的人一顿眨眼?
“是不是吧?”
“蛤?……那个……对…对啊。”
“好的,那就没错了。”
肖大爱豆一个别有用心的笑,可是完完全全没逃过江子木的火眼金睛。
“你个瓜娃子是不是秀逗了?昨儿梅给你下的药副作用怕是有点儿大哦。”
“没错,0428的客人,您叫的滴滴代驾。”
“纳尼?我滴……”
江子木一脸看傻子的嫌弃表情,脸往后一缩,正想说自己没驾照没车,哪儿来的啥滴滴代驾。可一个字都没出口,冷不丁就被一股子力气一扯一举一托,脚下一虚,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已经趴在了肖立早背上。
“W-H-A-T???”
原来是这样婶儿的“滴滴代驾”?
枣子林的姐妹阿姨、叔伯妈妈们,又有谁能想到:肖立早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能做出这种明目张胆“杀狗”的“无耻举动”?
肖大爱豆一使劲,把背上的人儿再往上移了移,看都不用看,也猜得出现在江子木的脸上是种神马样的懵逼表情。
“额……那个…那个啥……”
“呀肖立早!是不是因为我刚说过今天尽量不骂你,你就得寸进尺心里木得ACD数啊?”
“我告诉你……”
“嘘~~~”
“少说点儿话,养精蓄锐。”
“不就半天没吃饭嘛,我压根不饿。这几步路,还难得倒我了?又不是啥千金小姐,你当我这么娇贵……”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因为肠胃此生第一次最近距离贴在国际知名爱豆的后背上,正赶上趟要“击鼓鸣冤”;亦或仅仅是科学的肠胃受压、肠鸣音亢进,总而言之,就在此刻,江子木的五脏庙屋里哇啦各种噪音响彻天际,而江子木的内心,更是稀里哗啦一通崩坏,掉价掉得摧枯拉朽。
嗳,肚皮啊肚皮,长脸你不行,拆台第一名!
“那个……是,我的确,就是有一点点儿饿……没事儿的。”
“你……你这样也会很累的……你……”
“别叨叨了!从昨儿到现在,你应该也没喝水吧?一直这么叨叨叨,嘴不干口不渴?”
江子木下巴颏往心口一带,两只爪爪小心翼翼的扶在肖立早肩头。小脸微微向下,脖颈正巧被花环上的狗尾巴草搔得一阵细碎酥麻的痒。
“谢谢……谢谢你蛤。”
“说什么呢?”肖立早抿抿嘴,有点儿憋不住笑,“滴滴代驾,有偿服务。”
“啥?你还收钱?”
“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儿上,再加上新年第一单,求个顺利平安,我就大方点,给你免了吧。”
江子木没再多说话,轻轻一哼,原本撅起来的嘴,莫名被拉成一条柔和自然的弧线。
“神婆,新年快乐。”
嗯,每天一个恋爱小技巧,你们,学废了麽?
176. 能动手憋哔哔(3)
顾遂心接到江子木电话的时候,正跟一伙儿本地人里三层外三层,气势汹汹的把伊顿跟梅围堵在大街上。
昨儿夜里,伊老头在几次尝试甩拖高大山未果,躲回酒店房间后,贼心不死,绞尽脑汁,居然还想出了跳窗逃跑的低级把戏,这种舍生忘死拼了老命也要为人民群众创造笑料的精神,实在必须入围“感动寮国”新年特辑。
在被有心人逮个正着“押解”回房之后,又冒着送走所剩无多几根头发的风险,扎扎实实的熬了一整夜,天刚蒙蒙亮,伊顿跟梅就腆着老脸拖着行李强硬的往酒店外头闯。
黔驴技穷了肿么办,只能比拼“无下限”跟“不要脸”啊!
事已至此,伊顿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自己原本打的叮当响的如意算盘,怎么就一着错、满盘输了呢?
事情,还得从昨天夜里,顾遂心找温娇夫妇商量对策讲起。
“其实吧,我还真有个文明守法的招儿,能不碰他们一根头发,就让他们留下。”
顾遂心一听这话,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一闪,像灯泡一样发亮。
“需要……需要我怎么协助?”
温冲顾遂心礼貌一笑,头一低,又往老婆掌背上多拍了两回。
大巴车刚抵达摄制组大部队下榻的酒店,伊顿跟梅就齐齐冲在最前头,一溜烟跑出了“釜山行”的节奏。好容易赶回房间把早早收拾停当的行李拖到大堂,正要办退房结算,却被一个陌生的本地手机呼叫吓出一身冷汗。
由于语言沟通障碍,前台小姐姐用不是特别流利的英文,温柔的帮忙充当起双方的翻译来。
“伊顿先生,来电的是您昨晚预约的tutu车司机。”
“什……他有什么事儿?”
莫名有股不详的预感。
“哦,他说,今晚不能送您前往机场了。”
“蛤???”
“WTF!!!”
“不是……不是都说好的嘛?”
“那个、那个我订金都提前支付了呀!”
前台小姐姐微微一笑,“司机先生说,他因为失约赶到非常抱歉,订金不仅会原封不动退还给您,还会多赔偿约定金额的百分之五十。”
“赔钱?赔钱管什么用?”
伊顿:瞧不起谁呢?老子像缺钱的人?
“你们这帮亚……”
“你们这帮子人,居然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口头约定就不算合同了嘛?就可以出尔反尔不履行义务了嘛?”
“乡巴佬……”
伊顿话没说透,有些浑浊的眼珠子微微一转,感觉这事并不简单。
“赔钱,好呀,他准备什么时候赔?即便没有他的车,我现在也要退房离店了。琅府满大街的tutu车简直比地上的蚂蚁都多。”
“没了他,我还去不了机场,赶不上飞机了?”
话音刚落,伊顿垮着一张脸,翻个白眼,同身边的梅换了个眼神。
“你现在就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五分钟!跟他说我五分钟之后就要走了,让他务必在我走之前给我个交代!”
面对跟前已经接近暴走边缘的伊顿,前台小姐姐倒是面不改色,耐心的用寮语对着手机那头好一通讲,没一会儿,把手机往眼皮底下一收,“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伊顿先生,已经帮您确认过了,司机先生说,所有的钱,他都已经拜托朋友代为转交。相信不需要五分钟,就有人来替他送还订金。”
“谁呀?谁能那么好心?可别既贪了我的钱,又浪费了我的时间,让我白等一通,鸡飞蛋打唷!”
“伊顿先生,环球拍摄刚结束,不该开心庆祝庆祝?怎么您可好,这么大火气?”
呵呵,怎么,你丫终于不装相了?瞧瞧这话里带刺的优越感,啧啧,《九品芝麻官》原创班底都得齐齐叫一声好家伙。
无他,老阴阳人了。
伊顿应声一回头:嚯~~~身后头无时无刻跟着个“丧门星”高大山已经够触霉头了,怎么肖立早的经纪人好死不死也在这时候出现?
“顾……女士,你好呀。”
顾遂心抬了抬脸颊,眼神带着审视,再张口,更是不屑。
“我负责的艺人没能在工作结束后好模好样的出现在我眼前,这跨年夜,只怕我不是特别好呢。”
“不过吧,我这人脾气也怪——我一不高兴了,也不希望别人高兴。”
“所以只怕这个跨年夜,某些人也得跟着我一起不消停。”
“顾女士这话,好像是说给我听的啊。”
“还真就是!”
顾遂心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冷冷淡淡,往伊顿跟前踱了两步。
“来吧,给你钱。”
伊顿:有这儿好事?
“什么钱?”
“还能是什么钱啊。”顾遂心一哼哼,“退给你的订金,外加赔给你的违约金呐。”
伊顿:呵呵,草,一种在华国网路上遍地生根、驰名海内的神奇植物。
“你……你们……”
嗳,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是的,这就是温想出来的,最省时省力的釜底抽薪——非暴力,不合作。
您老不是想连夜逃跑嘛,行啊,咱也不拦着,反正话给您老搁这儿了:要是您老今儿晚上能找到除了“11路”之外的交通工具,别说按时赶到机场了,哪怕是能离开酒店八百米,都算我输。
就算伊顿这老胳膊老腿的,带着大包小包,能撑过几个钟头的负重前行不去世,可这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导航都没法用啊。谁能保证闷头一通走,会不会是背道而驰愈行愈远呢?
“今晚可是跨年夜,听说呀,即便是琅府这几间最好的酒店,都订不上一辆limo呢。”
顾遂心把一沓子钞票往伊顿的行李箱上脆生生一拍,回头看看同来的温跟娇,边说边笑。
“您这位大摄影师,倒是挺有浪漫主义精神。退而求其次,连这铁包不住肉的tutu车都不嫌弃。”
“不过这次可是随不了您的心意了,tutu车,也没有了。”
顾遂心冷不丁一扭头,直愣愣盯着梅看。
“别说tutu了,不信你们一个两个的出去问问,能找到辆自行车都算痴心妄想!”
“想去机场?”
“腿儿着去呗。”
高大山听到这儿,噗嗤笑出了声。
温远远站在酒店门口,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抿抿嘴,一开口,继续补刀。
“哦,还得多说一句——就算你们真的要步行离开,我们这一大堆的本地人,也会锲而不舍的紧紧跟着。”
“你们……”梅心虚的往温的身后扫了一眼,好家伙,来了十几二十号人呐!
“你们想人多欺负人少?”
“这是限制人身自由,这是犯法好不好?”
“啧啧,别误会。”
“我们可是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到你俩。”
“反正吧,就是跟着,不让你们走出视线范围。”
“你们要是还心存侥幸,觉得可以先步行离开,等到了大街上再碰碰运气,找找车子的话,我可以很负责任的拍胸脯保证——只要我一句话,这偌大的琅府,就压根不会有一个司机愿意载你!”
呵呵,要是我告诉他们你们把木弄丢了,别说载你,没一脚油门从你身上轧过去就算我佛慈悲了。
“哼,你不就是肯出更多的钱,让他们配合嘛。”
“你们以为,我们就出不起高价?”
温一脸看傻子的厌恶表情,“别闹,金钱攻势,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没有想象那么好使!”
“你以为,我身后这些人,是用钱雇来的?”
鬼知道这些在街上碰到的街坊四邻,一听说江子木下落不明,是怎么义愤填膺连新年都不过了,死乞白赖吵着嚷着非跟着过来的。
要不是有顾遂心在前头拦着,只怕多出的那份违约金,都不够伊顿俩人买云南白药的!
伊顿跟梅四目相对,心里各自打着小九九,而后不约而同,拽起行李箱,咵咵的就往房间走。
“别跟过来啊!”
“不然告死你们这帮子乡巴佬!”
豪言壮语是撂下了,可刚一回房,俩人背靠着背,长吁短叹,再往深里一琢磨,简直要“哇”的哭出声来了。
177. 能动手憋哔哔(4)
接完江子木从光西瀑布景区服务站座机打过来的确认电话之后,顾遂心的底气再次满格,霸气侧漏的回了包围圈,脸微微一歪,用被眼皮遮挡了三儿之二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把伊顿好一通打量。
“来来来,刚咱们话赶话儿的说到哪儿来着?”
伊顿给梅递了个颜色,后者瞬间得令,噘嘴瞪眼,耀武扬威。
“你们这群人,凭什么不让我跟我老板离开?”
“这往小了说,算是非法拘禁;讲宽一点,可就是图财害命了啊!”
顾遂心一抿嘴,心说这姑娘怕不是传闻中的烤猪屎吃的太多,便便上脑了?
身后的高大山闻声见状,身子朝前一挺,反问句直指要害。
“你们要不是心虚,跑个什么劲儿啊?”
“腿长我们身上,我们想去哪就去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你……”高大山舔舔嘴唇,看着梅一脸死不认账的泼妇模样,有点儿想撸袖子打人。
“要不是昨晚上道格拉斯在窗下看见你们跳窗翻墙,大声呼喝,只怕现在,你俩早就逃之夭夭了!”
话说完,高大山心存感激的踮脚看了看人群外头远远跟着的道格拉斯,一扭脸,正跟顾遂心的眼神相接。
其实,道格拉斯这回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仗义出手,是高大山全然没能料到的。
毕竟,要是想帮忙,怎么当初大巴回程的时候,自己磨破嘴求爷爷告奶奶请他们别开车的时候,这哥们却一声不响的在边上坐着,硬是假装自己不在场呢?
要是那时候他能说句话帮衬帮衬,自己也不至于那么委委屈屈的孤军奋战,更不至于苦苦煎熬一晚上,生怕枣子跟小江姑娘有啥三长两短。
不同于高大山直来直去的想法,对于道格拉斯姗姗来迟的援手,顾遂心反倒是看的更为通透。
虽然,往小了说,他得看窦莎的面子;往大了讲,他自觉跟伊顿“一时瑜亮”,私底下双方都有些个骚操作,嫌隙早不是一天两天。于情于理,他都该第一时间站出来声援高大山才是。
可老外这脑子,有时候倒是更曲溜拐弯些——鉴于对肖立早的不甚了解,道格拉斯也怕事情真如梅所说,不过是男女情侣的浪漫跨年,自己一旦发声,无凭无据无立场,指不定没吃着羊肉还反惹一身臊。
倒不如,自己把这事儿搁在心里,静待时机。捉奸捉双,捉贼拿赃。自己提早守在伊顿那栋楼的后面,硬生生站了快一宿,等的,还不就是他沉不住气的“狼人自爆”嘛。
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除了心虚,还能因为啥?呵呵,这老犯罪分子的做派,妥妥的没冤枉他。
“伊顿先生,倒是没看出来。您跟助理还有这闲情雅致,大半夜的宁愿自挂东南枝,也非得跳窗看月亮啊?”
伊顿肩头一抖,“艺术家,都这样。”
“顾女士多看看,多听听,习惯就好。”
顾遂心勾着唇冷冷一笑,“别价。”
“您这种行为艺术,我要是不在精神病院呆上三五年,怕是习惯不了。”
梅跟着耸耸肩,“顾女士,你跟江小姐还真是一路人,这说话呀,个顶个的带刺儿。”
“不过,我们是真的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浪费。都陪着你们玩儿了一夜了,还真没完没了闹起来了?”
顾遂心也不啰嗦,冲着梅摇了摇手机,“昨晚跳窗的事儿,我就不提了。”
“反正,你们也等到现在了。不如,就等子木他们回来,面对面的讲清楚,岂不更好?”
“刚刚她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很快返程。”
这好消息,让一旁的温娇夫妇为之一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顾遂心把手机往口袋一塞,抬着手慢吞吞的掏了掏耳朵,“哦对了,就刚才,你们不是还说,要去琅府最近的警察局嘛?”
“还真凑巧,电话里呀,子木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呀,她还几次三番反复强调,这警局,必须拉着你俩一块儿去!”
顾遂心一停顿,仔仔细细玩味伊顿跟梅的微表情,“所以两位,您看是咱们现在就往警局走,等着子木他俩过去找我们呢;还是,就在这大街上站着,等他们回来咱一块儿过去?”
一听这话,梅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要不怎么说江子木是神婆呢?肖大爱豆觉得,从山洞到景区,再从景区服务站到琅府老城区,这一路接一路,简直顺利到biangbiang升。
原本他这人肉代驾,刚上路,就开始担心起林子里的蛇虫鼠蚁来。可谁曾想,自己瞪着一双鹿眼,巴巴的到处瞅,竟然连一只蜘蛛都没遇上。
好不容易驮着江子木到了景区服务站,原本计划着总得等上些时候的。可谁曾想,这放旷洒脱、常年摸鱼的光西“打工人”,偏偏在新年第一天破天荒的按时上班了!
最最幸运的是,工作人员还把专开tutu车的朋友介绍给了他。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这是什么让人晕眩的运气啊!时运高到令人窒息??!!
直到坐上tutu车,肖大爱豆都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神……神婆,你这个超能力,能不能省着点儿用?”
坐在对面的江子木,这时候正拎着从景区工作人员那儿诚(强)心(行)购(洗)买(劫)的一串小香蕉,niamniam的把腮帮子撑出了两座高地。
“蛤?你说…啥?”
“那个……这个可甜了……你真不吃?”
肖立早叹口气,“吃慢点儿,不怕噎着?”
江子木小幅度的晃晃脑袋,口腔被久违的食物填满的快乐,足以让她忽略肖立早的语气了。
“饿……我饿…死哩……”
“对了……”
“你刚才说……说的啥?”
“我是说,你不觉得,咱们今天早上这一路,有点儿顺利的过分了嘛?”
简直,时运高到不似人间。
肖立早挠挠头,突然被自己的一个念头吓得后背发凉。
“你说,会不会……会不会其实……”
“其实……”
江子木把一兜子香蕉皮小心收好,两只小手像仓鼠一样举在跟前,艰难的把嘴里的最后一口吞了下去。
咕咚~~~
“有话直说!磕磕巴巴的干啥?”
“我是在想啊,你猜,会不会咱俩昨晚其实已经死在山洞了……”
“那个…被毒虫咬了不治身亡啦;或者是山里气温低被活活冻死啦;又或者……又或者是我昨儿早就被梅那瓶加料的矿泉水毒死了,而你呢,被一棍子打到后脑要害,当场毙命了……”
“现在啊,咱俩的魂儿到处飘,其实根本还是在原地打转转。”
“至于身体,指不定……指不定正横尸荒野呢!”
别说,有美恐内味儿了。
“我毙你个死……”
江子木突然哽住,把那个“死”字尾音硬生生咽下,“我毙你个大头鬼唻!”
“新年第一天,拜托您老能不能说点儿好的。”
就肖立早这带着阴间口音的吉祥话儿,是怎么挺过那么多的节庆活动,还没被活活打死的?
“不是~~~”肖大爱豆一脸无辜。
“神婆,你听我跟你分析啊——你看,咱们今儿这一天也太顺了,顺利到完全丧失真实感好不好?”
“卖火柴的小女孩,你听说过没有?”
“濒死的时候呐,啥好事儿都能想象;要是已经死了到了天堂,那更是啥好事都有啦,简直不要太心想事成好不好!”
“对,对,我们应该是进了天堂了,所以才能感觉这么平和又舒畅。”
呵呵,从聊斋里的孤魂野鬼到天堂上的合法居民,您老这升级速度基本就等于从初代苹果一夜变成IPhone13啊!
了不起,称赞你。
江子木的洪荒之力快要冲破新年这条封印了。
“喏,你把脸往外头伸伸。”
“干……干啥?”
虽然嘴上还在问,可肖立早的身体倒是异常诚实的跟着做了。
“怎么样?”
“呸~~~”
肖立早吐吐舌头,顺手从脖子一直捋到头顶。
“一头的土。”
江子木翻个白眼,“这就对了。”
“吃点土喝点风——一来让您老的脑子清醒清醒,再来,嘴巴忙一点儿,别老嘚吧嘚吧的。”
“不是~~~我……”
“得!”江子木眼睛微微一眯,突然笑了,“亲,那我问问您,真要是能心想事成,您老最希望实现神马愿望鸭?”
肖立早:嗯~~~就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吧,最近做梦都想娶媳妇。
“愿望……我想……我想……”
“我想今年的好莱坞电影顺利拍摄,上线大卖,然后凭借自己的超强发挥,横扫全球各大电影奖项,逐条刷新全球影史记录!”
“我想音乐剧可以在国内有更深厚的观众基础,然后能有更多真正喜欢音乐剧、也喜欢我的演绎的知己粉丝。不是因为脸,而是单纯因为才华的喜欢。”
“我还想……”
肖立早头低了低,突然皱着眉头瞅了江子木一眼,愣了片刻,继续嘴瓢。
“我还想……对了,希望我的世界演唱会能得一次‘巡演最佳创意舞台奖’!”
江子木:看看,啥是真正的以工作为使命、不求财不求色一心只为工作狂的合格打工皇帝!
“哦,”江子木一伸胳膊,轻缓的往肖立早肩膀上拍了拍,“小伙汁,有追求。”
沉默五秒后。
“那请问,如果上了天堂就能实现所有的愿望,您老现在咋还在琅府的tutu车上?”
早该东踩百老汇、西踢好莱坞了噻!
肖大爱豆一秒转醒:对啊!就算是潜意识做梦,那也该梦见自己过上了“夫唱妇随”“父慈子孝”的神仙日子啊!
一扭脸,看到江子木鼻梁微微起皱的小脸,肖大爱豆内心不由啧啧赞叹:死都死了,还不得做最野的梦,讨最毒的打?
江子木看着对面若有所思的表情,内心莫名一个咯噔。吞口口水,轻声自言自语。
“你呀,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
“总之一句话,我跟你打包票,只要跟着我,保证你上不了天堂!”
肖立早:哟呵,这得是做过多少亏心事,才能培养出来的强大自信啊!
178. 能动手憋哔哔(5)
顾遂心这边,不管伊顿跟梅是如何胡搅蛮缠软硬兼施,反正一众围观群众三五成群各摆各的龙门阵,死活不为所动。
你丫爱咋说咋说,反正走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是不可能脱得了身了。
梅心里也是门儿清:照现在这个情势看,如果真跟江子木面对面掰头,胜算无多还是其次。怕就怕,自家队友为了保命先把自己卖了,到时候自己干过的没干过的,屎盆子全都一股脑扣在自己脑袋上,里外都讨不着好果子吃。
横竖一死,这时候比拼的,恐怕就是她跟伊顿谁能在二五仔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在卖队友的天空中飞得更高了。
“就算你们对我老板有什么意见,关我什么事儿呢?”
“总不能一大帮子人,欺软怕硬,专对着我一个女人使劲儿吧?”
嗯,这个时候,必须先拿出田园拳击爱好者的性别优势,打个卖惨的小粉拳,试探试探底线。
伊顿:嚯,这特喵的,是老子刚刚起草的腹稿啊,怎么能让她抢了先?再说了,严肃的zz斗争,怎么能搞性别特权?
“他们对我能有什么意见?你是不是一夜没睡脑子秀逗?”
伊顿:我?老人民艺术家了。自打我出道,一直秉持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方针,在大洋彼岸的民间支持率之高,唯有伟大的无产阶级革ming家川建国同志可与比肩。
梅:册那。是我傻叉了。刚才那句,应该讲华文的呀。
“顾……顾女士,既然江小姐致电过了,说明她……哦对,还有肖先生,他们两位应该都是健康平安的。虽然我有些委屈,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只要人没事儿,我终归心存感激。”
明里,带着点儿讨好,带着点儿示弱;可暗暗地,又似乎夹枪带棒的内涵恶心着你——看吧,江子木她又没死,你们整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
顾遂心自然听得懂梅的言下深意,嘴角一耷拉,“你的自说自话,倒是异常乐观啊。”
“怎么,他们俩,有什么不好嘛?”
顾遂心一个白眼,直击梅的天灵盖。
“好不好的,见面不就知道了。到时候,好能好到哪里去,坏能坏成什么样,你们面对面的说呗。”
伊顿听着身边两个女人从一直以来飙高音带尖刺儿的英文,突然转换成了低沉徐缓的华文调调,心里不禁流下了不学无术的悔恨泪水。
全世界都在讲华国话,可……可我特么的不会啊!!!
“梅,别犯傻!”
再一开口,伊顿换成了法语。环顾四下,莫名的高傲让他的音量都没有丝毫放低。
“相信我,今天,你,我,咱们俩,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回国!”
“他们这一个个的,不过就是虚张声势。接到了那边的电话又怎么样,如果真有什么,你觉得他们现在还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嗯,伊老头也是个老油条:没有什么可以直接定性的证据,就算江子木来了,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顶多,就是责怪梅添油加醋的“假传圣旨”,没让她跟肖立早及时赶上大巴罢了。
简单点,不过是跨年夜充满“西式童趣”的小玩笑,无伤大雅;若要真较起真来,甚至还能反咬一口,骂他们俩不识好人心,硬生生把“月老梅”绑的钢筋都掰断了,白白错过了大好姻缘。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真有啥决定性的把柄被他们抓住,像高大山这种心浮气躁血气方刚的,拳头早该招呼上来了,哪儿还有可能一直看顾遂心的眼色,不敢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再看看从刚才就嚷嚷着要去警局的顾遂心,吵吵到现在,却仍在原地踏步。说她没有忌讳,谁信?
这话一说出来,梅倒还真的稳住了心神。想想也是,如果不能讨好伊顿先把他护周全了,即便自己回了美国,又能如何?自己在时尚界的职业生涯,可不是往前多迈一步就走到头了么?
“哎呀,我刚刚,也是脑袋短路,口不择言呢。”
梅稍稍一扭脸,冲着伊顿,直把脸笑成一朵菊花。
“毕竟,被他们这么煎熬的,一晚上都没休息过了。”
“好累啊,而且真的好困。”
“困?”
“我有祖传秘方,专治困倦乏力、昏昏欲睡!”
一声坚定有力的女中音,在人群后头响起。众人一怔,不用回身,似乎就能猜到是哪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过来踢馆了。
顾遂心看看慢慢走近的江子木,脸上满是胜利微笑,“子木,你终于回来了啊。”
一边说,一边迎上去,跟江子木递了个眼神,而后又心急火燎的跑到肖立早身边,又是摸头又是拍背,就差狠掬一把老母亲的辛酸泪,当街哭诉肖立早这不孝子是怎么让老母亲不吃不睡、彻夜忧心了。
江子木一句地道流利的法语回应过后,紧跟着就用寮语把身边一众七大姑八大姨好一通安慰。
“我没事儿,真的,辛苦大家了。”
“感谢!!!特别的谢谢!”
看到江子木全须全尾的平安回来,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脸上终于露出了新年头一天应该有的喜悦表情。
娇快步往江子木身边一凑,紧跟着捉了江子木肩膀,好一通摇摆。
“木,你终于回来了。还好吧?昨晚怎么过的?”
“哎呦哟,跨年夜居然没吃到我做的烤鸡,这可怎么好呢!”
正要再开口,却被自家老公一把拉了过去,抬手做个噤声手势,轻道:“眼下,先把这两个人解决掉。等回了家,你再把好吃的全端出来。”
江子木冲着四下感激的微笑,等眼光扫到伊顿跟梅,整个人突然转换成“江浙沪冬日”模式,渗入骨髓的魔法攻击,居然让大太阳底下穿着短裤短袖的伊顿两人齐齐打起冷战来。
“亲,刚才是你说,自己一夜没睡困得难受?”
梅暗暗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嘴,没搭腔。
江子木懒散的白了伊顿一眼,往前步步紧逼,笑着,盯着,也不多说一句。
就在围观群众不明就里,猜测这俩姑娘莫不是用念力进行啥不能明说的隔空小宇宙撞击的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江子木的巴掌,毫无缝隙的紧紧贴上了梅的脸。
劲道十足,童叟不欺。
身后的肖大爱豆一看:嚯,这神婆,赤手空拳,战斗力也高的一匹。
“你……你……”
“你什么你!”
“打你不需要挑日子,如果非要挑,那天天都是好日子!”
肖大爱豆一听,民歌魂突然觉醒,也不用热身,不降原key,张嘴就来。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嘿!”
围观寮国群众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虽然听不懂,但是那拔到天上的高音,可是无需过多解释就能横行全世界的通用护照。
啪叽啪叽啪叽,此时此刻的掌声,你都不好说是该用来给肖大爱豆的无伴奏清唱致敬喝彩好呢,还是该用来给江子木的以牙还牙简单粗暴加油打气好了。
吃瓜街坊:那个……我们可以以量取胜。管它是为啥鼓掌,反正鼓起来就对了。走一波,来来,再走一波。
梅:有被冒犯到。
“你……我……”
江子木微微一笑,用华文开始了义正辞严有理有据的声讨。
“听说,梅女士昨天跟肖先生的随行工作人员说,我跟肖先生一致决定留在山里过夜,不回老城,所以你们才在人数不全的情况下,依旧按照原计划时间按时发车?”
“还听说,梅女士大肆渲染,非说我跟肖先生是男女朋友关系?”
“对呀,怎么了?不是你托我代为转达的嘛?”
“啪!”
又是脆生生的一巴掌,抽的梅有些眼冒金星。
“第一巴掌,是帮你治病的。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精神很多了?”
“免费,不用谢。”
江子木把脸抬得高高的,直接用鼻孔瞧着梅,冷冷一哼,“第二巴掌——老一辈没人教育过梅女士,告诉你满嘴跑火车是要挨打的么?”
“我怎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
“啪!”
“江——子——木!!!”
“你凭什么又打我?”
“凭什么?凭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个杂毛杂色的小泥鳅!”
“对了,第三巴掌,是教育你做人不可以嘴硬,关键时刻,得放聪明!”
江子木深深喘了口气,摊摊手耸耸肩,“梅女士,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咱俩关系原来这么铁。外景团队那么多的人我不挑着帮忙传话,偏偏捡了你——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被我怼到吃猪屎的对头?”
“我都搞不清是你傻还是信你这些鬼话的人傻了。”
“如果真要传话,我就是把消息写在粪球上随便找山上一只屎壳郎帮我推过去,也比找您靠谱好嘛?”
自己几斤几两,一点儿那啥数没有呗?
梅:虽然她说的非常绕,但是我仍然一秒抓住重点。老铁们,把“我都比不过屎壳郎”这几个字打在公屏上!
“你骂我……”
“啪!”
乖乖,又是一巴掌。
“对呀,不仅骂,我还打了。”
“这第四巴掌,算是谢谢你让我在深山老林里没水没电没食物没消遣,凄凄惨惨哆哆嗦嗦的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跨年夜!”
“你凭……”
两个字刚钻出口,梅就下意识自己往后躲了躲,在确认并没有第五巴掌跟上来之后,一股毁天灭地的毒火呼啦一下直窜上头。
“我让你打我!!!”
话音刚落,梅恶狠狠往前赶了几步,胳膊一伸,两手齐上,这就要把被动挨打转为主动出击。
一看要肉搏,江子木一点儿不带怂的。吃不上烤鸡的愤怒,看不上跨年晚会的愤慨,后脑勺一闷棍带来的疼痛,以及不堪回首的被肖大爱豆这只铁憨憨支配操纵了大半夜的恐惧,一股脑杂糅一处,配合上柔韧度极高的身体plus灵敏度甲等的反应,没等对方的巴掌伸到跟前,江子木已经抢先一步,一手扯住梅的头发,一手直接往她脸上招呼。
“啪!啪!啪!!!”
“咋地!你还不服?打你打得不对?你还好意思跟我互殴?”
“使坏把我丢在深山老林里,还添油加醋各种杜撰,毁坏我的名誉,最最重要的是,咱们俩的私人恩怨,你还非得把无关人员牵连进来,不打你,我打谁?”
“啪!啪!啪!!!”
“后面这几个耳刮子,你可记住了,是我替肖先生打的。毕竟,人家碍于身份,总不能亲自下场撕你。”
“可我这种光脚丫子的,从来不怕你们穿jimmychoo的。”
“义愤填膺,自愿代劳!加量不加价,便宜你了!”
南孚聚能环,一掌更比六掌强;哈药盖中盖,五拳竟比一拳快。
江子木的唾沫星子跟铺天盖地的巴掌一齐落在梅的脸上,那速度,暴雨梨花针都得谦虚的把“暗器之王”的宝座拱手相让;那劲道,扫帚疙瘩都不好意思在教育行业惯用道具大赏中登场。
仗着身高跟气场,反应跟力量,顺带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光,江子木一出手,瞬间KO全场。
179. 刚开年就玩儿这么大嘛(1)
刚被放开,梅就呼嗤嗤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声嘶力竭的叫唤着疼。
“你……你太过分…过分了……”
“凭什么……这么打…打我?”
“我……我可是美国……美国公民……”
江子木徐徐退了两步,小脸一皱,盯着眼皮底下这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忘显摆自己国籍的香蕉婊。
“我知道啊,从一开始,打我知道你的国籍起,我发誓啊,”江子木一顿,把胳膊往胸前一抱,“我对天起誓,可真的真的从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围观华国同胞:噗~~~哈哈哈哈哈~~~
“本来吧,我也就只是想本着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给你这个没什么文化底蕴的人分享点知识,让你这个找不到归属感的小可怜感受点温暖。”
“互帮互助,一带一路嘛。”
“你可倒好,寻衅滋事,挑拨离间,欺软怕硬,口蜜……不是,口臭还腹剑。”
“算了,”江子木嫌弃的一摆手,“说太多,你也听不懂。”
“总之一句话,没知识,你也该有常识;没常识,那你就得多读书多看报纸。”
“别整天活得像只倒瓤的西瓜,又酸又臭,一肚子坏水!”
“哦对了,还有你。”
江子木突然一个转身,竟然把一直提心吊胆的伊顿吓出个趔趄。
“怎么样,想去警察局呢,还是大使馆?”
“这事儿,搞大了,我有搞大的解决办法;想大事化小呢,我自然也有安安静静的解决方法。”
“我吧,”江子木冲着伊顿拍了拍手,突然咧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直都是个坚定的和平主义爱好者呢。”
“老祖宗一直教育我们——君子动口不动手,除非骂都骂不走。”
“豺狼来了有猎枪,朋友来了有好酒嘛。”
好家伙,SMTM历届冠军齐刷刷排成一排,甩着大金链,拍着大腿根,呦呦呦的直呼内行。这双语无缝切换,炫技炫的人眼花缭乱。
肖立早:老子早晚笑死在你这姓“江”的一亩三分地上。
日常反思:江子木保送德云社了嘛?江子木开相声专场了嘛?江子木的对头们还值得抢救嘛?
扫一眼秒变哭包的梅,肖立早心里直叹气:死透了,下一个。
伊顿似乎对江子木的反应有些意外,一开始,这丫头明明在用华语跟梅针锋相对,怎么最后打连环嘴巴子的时候,却非得切换成英文模式,让我把“私人恩怨”“无关人员”这几个词听得那么清楚明白呢?
这么生硬的台阶,难道不是摆明要给我放水么?
伊老头舔舔嘴唇,不太自信的反问,“怎么样,才算大事化小呢?”
江子木脑袋一偏,扫了梅一眼,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道:“这,就已经是大事化小了。”
“如果想小事化了,那就更是简单了。”
话音一落,人突然凑近了伊顿,死死盯着他那只纹着圣母玛利亚的胳膊,半晌,才开口。
“请伊顿先生接受我诚挚的新年祝福——希望,您能毫发无损的尽快顺利回国,然后,好好提点提点身边的人,教育教育后辈,别让他们冒了你的名,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呐。”
肖立早:啊咧?神婆这是什么骚操作?先前不是还说,梅不过是阵前小卒,伊老头才是幕后boss嘛?怎么这次,居然要好模好样的放伊老头回去?
难不成她江神婆,也是吃柿子挑软的主儿?
“呀,江……江老师,你总该一视同仁,不能搞厚此薄彼吧?”
“这种小动作,可是hin丢我们华国的脸哟。”
一听这话,江子木的额头瞬间三条黑线。
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罚我,不可能让我碰到肖立早这种憨批还让他时时刻刻侮辱我的智商。
一边感叹,江子木一边给顾遂心送了个眼神。
“你个倒霉孩子,不能少说一句嘛?”
肖立早被顾遂心一巴掌拍在背上,委屈屈。
“顾妈……她……还有她,再看看他……”
“这个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嘛。”
“你闭嘴!”
“子木终归有她的想法。”
“可……”
江子木叹口气,继续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花臂老汉。
“伊顿先生,您的这个纹身,真是深得我心呢。”
说完,潇洒的一扭头,冲着肖立早就过去了,留下一脸懵逼的伊顿呆若木鸡:蛤?称…称赞攻击?这闺女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客气?这究竟神马套路,完全……完全说不过去啊!
自顾自走到跟肖大爱豆半臂之隔的地方,江子木似乎把伊老头完完全全抛在了脑后,灵光一闪,玩心大起,冷不丁突然朝前晃了晃手。这一晃不要紧,吓得肖大爱豆连连退了两步,应激性的把手扬起来护住一张帅脸。
“别打……别打脸!”
一旁的顾遂心无奈的摇摇头:还能肿么办呢,面对江子木,自家的崽子从来都是这么怂啊!
“行了行了,头抬起来,手放下。”
“你一国际巨星,能不能争点气,摆出点儿唯我独尊上天入地的气魄?”
顾遂心一边尽力压低了声音一通叨叨,一边又帮肖立早整了整衣服,挣了挣衣角。
“你把人家子木当成什么人了?”
“人好好一个女孩子,一直都知分寸明事理的,是那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人么?”
肖立早:嗯姆,她还真是。
看着前头坐在地上哭成泪人的梅,尤其是看到她那不(喜)忍(闻)直(乐)视(见)发红发肿的脸,肖大爱豆下意识的吞口口水,决定重新估算某只炸毛猫的战斗力。
江子木小猫眼骨碌碌一转,叹口气,慢悠悠的从肖大爱豆身边擦了过去。肩头相接的时候,又顺带着一抬胳膊,捎带手把肖立早微微掉落的下巴颏推了回去。
回到旅社,江子木一没吃上口热乎的,二没赶得及洗澡,啥都没干,就被肖大爱豆薅着后脖颈给提溜到了自己房间。
“神婆,神马意思啊?刚才那一波输出,摆明了重男轻女啊!”
江子木嫌弃的把小脑袋朝后缩了缩,一抿嘴,整个人抱着腿缩进沙发。
“那请教下您这位国际豆,照您看,我该怎么做呀?”
“怎么对付梅的,就该怎么十倍百倍的加到伊老头身上。”
肖立早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别说你江子木尊老蛤,我可不信。”
“要是你觉得男女力量悬殊,自己徒手打不过,吼一嗓子告诉我,你下来,爷接上。”
顾遂心黑着一张脸听完,一个字儿都懒得多说,一个爆栗打在自家崽子头上。
“你呀……哎。”
江子木倒是见怪不怪,低头瞧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爪子,觉得手心一阵火辣辣。
“是,我打梅,你打伊顿,分工明确,男女搭配,绝了。”
勉强的一顿拍手,江子木终于叹了口气。
“打完之后,心头火都泄了,自然神清气爽。可如果伊顿真的有个好歹,或者想碰瓷假装有个好歹,一直咬住你肖立早不放,事情闹大,国际国内会怎么讲你?”
“意图炒作,肖立早卷入暴力事件;营销不利,国际豆走上黑红绝路?”
“又或是……”
“肖立早人品低劣,同知名摄影师大打出手;男明星连累国家,国外拍写真尽出洋相?”
“先前的黑粉袭击事件,加上最近的私生网贷骗局,一桩桩的加起来,怎么您肖先生还是学不乖呢?”
“枣子林的一帮子妈粉女友粉爹粉小弟粉,你当是你家公司花钱买来的?还有你肖立早的anticafé,你当他们是吃斋念佛的?”
哼哼,到时候,你披肝沥胆,他挖心掏肺;你各种心疼,他乱泼脏水。
死忠:枣子勇敢飞,枣骑永相随。
黑粉:枣子可劲飞,轮椅自己推。
一番番骂战,傻叉应有尽有,对家将错就错;一次次网嗨,无人就事论事,大众见怪不怪。
哎哟哟,真的不能细想了,头晕,头晕呐~~~
看着江子木有点点心力交瘁的样子,顾遂心适时接过话头,跟着语重心长起来。
“枣子啊,不公开这件事儿,是我跟子木在电话里大致商量过的。”
“人红是非多,很多时候,明明你是占理的一方,可事件一旦被拿到大众媒体上发酵,细节就会被放大,内容就可能被歪曲,舆论会被各方有心人引导。引发的后果,不一定是你想看到的。”
“可……”
肖立早搔了搔头,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不过,火气上来了,智商就不够用了。
生气气,可我是为自己生气嘛?老子是一想到那糟老头子打了江子木一闷棍,就有一股子恶气在五脏六腑里肆意游走,到处乱撞。到现在,神婆疼痛难忍的脸,还在老子眼前晃悠呢。
“可她神婆怎么就能对梅上手,却对伊老头各种客气呢?”
“我气不过!”
背地下狠手的混账,不得让他亲自体会体会啥叫“爆头”呀?
“对于梅,一来,在光西那边的脏事,一直都是她出面在做。她心里明白的很,事情闹起来,一旦深究,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她。”
“更何况,咱们肯放伊顿一马,那老头心里铁定觉得占了便宜。他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的助理节外生枝,搞不好最后把自己重新拖回泥沼。”
江子木眯着眼,抖着鼻子深深一嗅:好嘛,这一身的汗臭。昨夜山风寒露灌进体内的凉意,硬是被刚刚大太阳底下的一场女子单打给逼出了体外。
乖乖,为啥现在的自己不能安安稳稳的泡个热水澡,非得在这儿浪费唾沫星子喔。
“总而言之,我打她,是情之所至,也是理之当然。”
让自己成为这场重头戏的绝对主角,才能明里暗里弱化肖立早在闹剧中的存在感,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至于你肖大爱豆所说的公平问题,”江子木突然睁开眼,朝着顾遂心跟肖立早很是鸡贼的一笑。
“你以为的拳打脚踢,其实不过是小惩;你以为的顺利脱身,才是重量级的大罚呢。”
“额……”
肖立早艰难的转了转脑子,“嚯,神婆,你不会是……你不会是……”
“刚开年,就玩儿这么大?”
江子木以为肖立早终于悟了,微微一点头,“别说纹圣母玛利亚了,就算是南海观世音,只怕也救不了他!”
“咳咳咳,神…神婆,你可不能因为私怨,就拉一飞机的乘客给伊老头陪葬啊!”
江子木同顾遂心面面相觑:蛤?咩话?
肖立早:这神婆要出大招了,这神婆真的要出大招了!
江子木:切,傻子。没道理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