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钮祜禄子木的常规操作
眼看着在江子木的WB下面讨不到任何便宜，而柠檬那边的第一战场也被枣子林攻陷，黑纸们感受着全线溃败的失落，三三两两的离线，刚脱皮下班，就嘻嘻哈哈的跑去找水军头子结工资了。
江子木晃晃僵硬的脖子，起身走了两步，取了冰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半肚子。正摇头晃脑哼着《恋爱的魔力》，就收到了大阿福的来电。
“阿木，你猜怎么着？”
江子木听着手机里亢奋的嗓音，叹口气，淡淡回道：“说吧，这次是肖大爱豆的哪位对家在背后搞鬼啊？”
“不不不，这一次，你可真的猜错咯。”
“诶？”
乔瑟福薯条配可乐，咔吱咔吱嚼的那叫一个带劲儿。
“我跟你说哦，你给我的那些号，我已经把底儿都摸透了。”
“专业水军，没的跑。受雇一家挂牌的营销公司，规模不大，战绩不少。”
“至于是谁雇了这家营销公司嘛……嘿嘿嘿……”
江子木扬着脸，不耐烦的挖了挖鼻孔。
“说吧，想要啥？”
“圣诞节，我能不能再去一趟华国？”
宝宝想念火锅烧烤麻辣烫，奶茶春卷糯米鸡。
“喔？我居然忘记邀请你过来了嘛？”江子木嘴角一抬，露出一口大白牙，“来嘛来嘛。你的路费餐费，必须算在我头上。”
“就去南市找你的第一大粉头，AKA，我的第一大宝贝，丁叮叮。等你俩一块过好了圣诞，再比翼双飞，科隆潜水。”
江子木：神呐，是哪个小天才做的这么天衣无缝的安排啊？
哦，是我自己。
“有你一路陪着，绝对比兵分两路在海岛会合更让我放心啊。”
乔瑟福把薯条盒子里的渣渣倒在手心，舔了个干干净净。
“好唻，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哟。”
江子木眼睛一闭，在心里算算费用，哎，肉疼，真的肉疼。但为了叮叮，值！
“那大哥，条件都谈好了，咱能言归正传不？”
“嗯，嗯。”
乔瑟福拍了拍手。
“这个事儿呢，的确是有人雇了专业水军下场的，可为什么我说你刚刚猜错了呢……”
阿福一顿，话音里带着笑，“肖立早的对家，总该是个男的吧？”
“蛤？”
江子木冷不丁把身子绷得直挺挺，“你是说，幕后大BOSS，是个女明星？”
“嗯呐。”
“袁萌萌这个名字，熟吗？”
江子木又是一怔。
“诶？她呀？”
袁萌萌，这两年势头很足的小花旦，整得贵，穿得更贵，屏幕资源一把抓，走到哪儿都站C位。即便亲粉丝都张不开嘴夸演技，可人家，红毯走着，大奖拿着，电影拍着，电视剧播着，随心所欲，云淡风轻，明里暗里让多少抢不到好资源的女明星羡慕嫉妒到牙痒痒。
后台强推，大咖抬轿，这样的人物，从吃瓜群众嘴里说出来，自然是“金主温室里的娇花”、“资本盛宴上的舞者”。至于金主是谁，圈内圈外的，已然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大家心照不宣，这层窗户纸，可是绝绝对对不能捅破的。
这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原因呢，一来，是碍于金主有正房，还是个暴脾气的，所以男方给自己的婚姻留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不敢太过放肆；再来，也是因为男方的长相，跟袁萌萌这朵娇花配在一起，实在太过“美女与野兽”，所以女方嘛，也不好意思承认。
“啧啧，”江子木抿抿嘴，“这一位，可是不得了呢。”
“出道不到三年，因为金主的关系，就受到公司力捧。我想想哈，”江子木眨巴眨巴眼，抠着手指头算了算，“要是我没记错，今年一年，我都在六七个电视台看到她至少五部电视剧了。”
“霸屏就算了，演的还是清一色的傻白甜小公主，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嘟着嘴卖萌。演技的违和感，嗯……就像穿着淡黄的长裙，留着蓬松的头发，演绎梁山好汉孙二娘一样。”
呃呕~~~
阿福听的似懂非懂，手往大腿上一拍，“总之，就是很厉害很有名气对吧？”
“嗯呐，算是吧。”
“那她这样的，也不应该跟肖立早有竞争关系啊？”
江子木撇撇嘴，一脸嫌弃。
“你傻啊？当然是因爱生恨咯。”
“诶？”
“就肖立早这张脸，别提粉丝素人这一堆堆的颜狗了，单说娱乐圈里头，就有多少大花小花抢着献殷勤呢。”
女人嘛，尤其是自视甚高有点儿势力那种，要是暗戳戳的害一个男人，还是个怎么看都没有关联的男人，除了爱而不得，还能因为啥？
“可你不刚说，这个袁萌萌抱了富商的大腿嘛？”
“抱金主大腿，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让自己也能成长为金大腿，给一众小鲜肉帅哥抱一抱？”
说完，江子木把一瓶啤酒喝个底朝天，打了个绵长的嗝。盘着腿往阳台吊床上一坐，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柠檬跟那帮子水军，在WB上可算是一唱一和，好几个配合，打得还不错呢。要是没有我搅局，那帮子水军还不一定怎么得寸进尺。
更明显的是，她这自杀的戏码一出来，骂她的可不在少数，这么短时间就能找到新突破口，条理分明的重新营业，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实在是坚韧到过分，对于一个娱乐圈门外汉，也实在是熟稔的反常了。
叹口气，江子木又突然狡黠一笑，对着阿福道：“大阿福，你来华国这趟旅行，所有的费用我都包了，你开不开心呀？”
“嗯，嗯。”
“如果，这趟不光免费，还有额外的补贴给你，你干不干？”
“蛤？有这好事呢？”
江子木把手机往颈窝一夹，蹭蹭蹭一溜小跑回了屋里，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营销公司跟柠檬，私下有联络的吧？”
“嗯，有过一两次通话，还看到往来简讯了。”
“提到钱的事儿了么？”
“只说会给柠檬辛苦费，但具体的细节，他们没谈。应该是口头说明，才没有记录的。”
“你照我跟你说的，发简讯回复给营销公司的头头，以柠檬的口气，诈他们一下。”
“如果还没付款，就说小贷爆发在即，又有几家金融公司开始催了，急需点儿钱应急，让他全款结账；如果付了一部分，就让他结清余额。”
“如果款都付过了，就告诉他要加价，自己手头还有更劲爆的锤没po到网上，是一拿出来就能把今天的音频锤死的那种。”
“反正柠檬已经在舆论的浪里浮浮沉沉了，咱光脚的啥时候怕过穿鞋的。只要对方一咬钩，你哭闹也好，吓唬也好，哄骗也好，什么招都能使啊。”
“等他上了钩，后面钱款转账的事儿，就不需要我指导您这位老专家了吧？”
“呃……社……社会？？？”
文化冲击。
“不会……被发现吧？”
技术层面绝对没问题，愁的是“人人交互”的对话环节啊。
“怕什么？他们都是随机匹配队友，互相之间哪儿有什么信任？听我的，保你一诈一个准儿。”
听着电话里仍旧显得迟疑的回音，江子木摇摇头，大气的一甩手。
“算了，一会儿我把可能发生的对话情境都给你模拟一遍，附带着把最佳应对发到你邮箱里。您老到时候，直接动动小手，复制黏贴就好。如果紧张，提前排练，适应适应角色也成，还能有助于你freestyle。”
“阿木，你这样，真能行？”
“哎哟，不要这么婆妈好不好？”
“信我，我会考量对方所有可能的反应，绝对不会漏算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最后发现你不是柠檬又怎么样，反正也抓不到你的把柄不是？但如果被我猜中，不就空手套白狼了？”
“成了赚钱，不成无害，这么一看，难道不等于稳赢？”
“钱到了手，大头归你，四六分账，怎么样？”
乔瑟福：额……想的是不是太长远了？
性格冲击普拉斯。
阿福嘴一撅，想了一会儿，还是被江子木这位逻辑大师说服了。直愣愣的起身，虔诚的朝东方拜了拜。
“我知道，这就叫黑吃黑对不对？”
江子木笑的蔫坏蔫坏的，摸了一边的钱包，心说管你袁萌萌跟柠檬怎么玩儿呢，老娘别的不care，只要钱包独自美丽。至于你“meng”俩，呵呵，就算东窗事发，不也只能给老娘憋着，自认倒霉？
不愧是我，截胡鬼才，妙啊~~~
“记得，他们那边，也有电脑高手。你可做的干干净净的，给同行点颜色瞧瞧才行。”
“我的手艺，你还怀疑？”
乔瑟福的自负心熊熊燃烧，毫不迟疑的回了一句。等了一会，一步一步把这个营销路数捋顺了，长叹口气，朝着手机，肃然起敬。
“阿木，不不，得称呼你钮祜禄·木啊！”
得，得，你小子真的窝在家恶补宫斗剧呢？好吧，的确是对我华国文化爱的深沉了。
“小福子给娘娘请安了。”
“得了……起吧。”
“哎哟哟哟，脸皮还真是厚哦。”
乔瑟福一阵阵轻笑，舔舔嘴唇，话风突然自信而阴沉。
“你钮祜禄·木哪儿还需要跟他们吵架啊，直接玩阴的，一次整死她们俩！”
江子木叹口气：最终，我们还是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只傻白甜。不过事到如今，该怪谁呢？
“阿福，那我等你好消息哦。”
“请好吧您。”
“哦对了，你飞南市的事儿，一定提前知会叮叮，要商量好哦。”
“毕竟，她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东道主，我嘛，撑死了，也就算个赞助商。”
136. 肖立早回来了（1）
江子木的计划，完成度可以说相当高了。
不过一天时间，营销公司便一步一步毫无悬念的进了大阿福的套儿，没几个回合，就把五万块钱拱手送了人。
江子木白白得了两万，开心的像个傻吃迷糊睡的宝宝，当天晚餐为了庆祝，愣是一个人吃了两碗汤粉外加三小碟炸排骨。
除了钱，更让她觉得有成就感的，是柠檬之后发布的第三通视频。
想来，因为大阿福的掺和，柠檬跟营销公司互相怀疑对方欺骗了自己。一个强调钱已经给了，一个坚称钱没有收到；一个以为对方贪得无厌，一个觉得对方言而无信。
虽说谈不拢，但因为这压根不是啥可以放到明面上摊牌的事儿，知情识趣的营销公司也就不多追究，反正钱是袁萌萌的，自己实际上毫无损失。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料到，柠檬可不是会哑忍的软柿子，一疯起来，见谁都咬。
第三封视频，柠檬保持一贯声泪俱下的姿态，主动请求肖立早的原谅，并且把仅有的几条跟营销公司的沟通简讯晒了出来，说是自己一时糊涂，为了还债，听信了小人的怂恿，所以才算计了肖立早。虽然行为可耻，但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让人白白利用了。
之后，又情绪激动的把自己的“好闺蜜”Rita骂成了荡FU白莲，说自己虽然拆东墙补西墙，可所有的贷款长期都在可控范围内，直到跟校花成了朋友，一切才开始往疯狂的方向跑偏。
之所以这样，全赖Rita煽风点火，还跟自己讨要各种大牌奢侈品。一份贷款承担两个作精的奢侈开销，自然撑不下去。
因为珍视这个朋友，也因为自己离不开别人的陪伴，为了维持住这段友情，无奈之下，铤而走险，最终走上了打裸条的不归路。
“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想要个真朋友。”
“原本勾肩搭背同进同出的好姐妹，现在知道我变成这样，居然没有一个愿意继续跟我联系。”
“Rita呀，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德性的！”
“当初，咱们是连上厕所都约着一起的啊！可现在呢，我让你退还几个大牌包包，好卖二手还债，你居然电话不接，微信拉黑？”
“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不觉得过分嘛？”
……
不得不说，这个视频，再次刷新了很多吃瓜群众的下限。
“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之前一口一个都怪枣子，现在一口一个都怪闺蜜，合着，就她自己最清白最无辜？”
“沃德老天鹅唻。果然是物以类聚啊，她跟水军合作，可得算是苍蝇配臭虫，恶心到一块去了。”
“怕是钱没到位，把这姑娘逼急了，这才选择自爆？”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水军的幕后老板到底是哪一个。”
“呵呵，圈里恨枣子的人，会少嘛？能力跟不上野心的，比比皆是。自己爬不到高处，想法设法把站在高处的人拽下来，也是好的呀。”
“枣子啊，你可快点回来吧，看看枣子林为你捍卫的这一片大好江山，气死那一个个的跳梁小丑。”
村网通的《X-F》特摄组，花了十多天，终于结束了非洲部分。挥一挥衣袖，马不停蹄往欧洲里斯本赶。之所以动作迅速，一来是为了弥补拍摄进度，再来也是为了早点跟原始生活saygoodbye。
看着手机满格的信号，被日头跟蚊虫折腾了很多天的十美男，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剧透非洲原始部落的一天”，po起来。
“荒野求生之马赛惊魂”，粉们快点赞。
“我是怎样跟突发过敏症做斗争的”，这种丑照快保存吧，估计这辈子也就能看到一回了。
“摄影师的灵感日常”，读者盆友们，敬请期待哦。
《X-F》官方以及其他几美的动态分享，虽迟但到，完美佐证了肖大爱豆一直未对柠檬视频做出回应的原因。
不仅如此，即便自家正主没有po图发声，可单靠翻墙拿到的团队其他人的惨照，枣子林的一众粉丝也不得不真情实感的心疼起备受折磨的肖立早来。
“我家哥哥，在非洲过的那么憋屈，刚逃出来，一上网，又看到自己曾经热心帮助的人，跟水军联手抹黑自己……不好意思，我光这么想想，已经哭出来了……”
“虽然那女的又是自爆又是被扒皮，已经把真相还原的七七八八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枣子能站出来说句话，指责也好，原谅也罢，至少不要不了了之。”
“枣子啊，你倒是放张自拍啊！不要总让我们拿着显微镜翻墙去其他人IG上找你的背影好不好？”
“对不起来晚了，就想问问，现在骂柠檬，还有赞嘛？”
……
其实，在顾遂心跟肖立早离开非洲，后知后觉的看到了网上这一场大戏的时候，他们也料想不到，大幕拉开没几天，剧情就在江子木的推动下一路往HE的方向跑，自己连个官方声明都没起草，这事儿居然就要收尾了。
里斯本酒店里第一个闲下来的夜晚，肖大爱豆拨出的第一通电话，自然是打给了江子木。
这时候的琅府，天还没亮。
“啊？谁啊？”
听着一阵阵吱吱吱的噪音，江子木闭着眼摸索到床边的手机，眼睛睁开一条缝，接收到的第一个振奋人心的信息是——03：07AM。
册那，这才刚过凌晨三点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振奋人心的第二个信息——“很嚣张”邀请你进行视频聊天。
呵呵，难怪了。
“干嘛？”
肖立早盯着屏幕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江子木看了一会儿，嘴角一抽抽。
“对……对不住蛤，我忘了时差了……”
“呵呵。”
江子木翻个白眼，“有屁快放。”
“我们所有人都安全离开非洲啦，现在在里斯本，明儿就可以开始欧洲版的拍摄了。”
江子木眼皮耷拉的厉害，微微一点头，丝毫没被肖大爱豆的明快开朗所影响。
“那个……关于柠檬……”
江子木一只手撑着眼皮，扫了肖大爱豆一眼，鼻音超重。
“认错不必，道歉没用。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顾妈说……说谢谢你的帮忙！”
肖立早抿抿嘴，“在机场的时候，顾妈就已经跟国内的团队联络上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看到你很早之前就分享的音频。”
“不过还好，顾妈说，这事儿多亏了你，迅速反应，及时救场……所以……”
“谢谢你！”
一顿，肖大爱豆小鹿眼睁得滚圆，“是顾妈…顾妈谢谢你。”
“嗯。”
江子木下意识的摆了摆手，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还有事儿？”
“我说神婆……柠檬她……LUO照被爆……嗯……”
“请一针见血，直接上重点。”
江子木：拜托，老娘五点就得起床去布施，最后剩俩钟头，能不能速战速决让老娘再睡会儿？
“就是……”肖大爱豆战战兢兢，语调里的试探不能更明显。
“她惨成这样，不会是被你……改了…运道……”
江子木猛地一个翻身，直挺挺的在床上立正站好，一脸严肃。
“肖立早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都到这时候了，你不反思一下自己，不责怪一下贷款公司，倒是对我义愤填膺起来了哦？”
“不不不……”
“误会了，神婆你误会了哈。”肖大爱豆忙不迭的摆摆手，“反思呢，一直反思呢。”
“怪就怪，哥这强大的人气哦，啧啧，太讨厌了。芝麻丁点的小事儿，现在愣是被放大成了这样。”
肖立早抬着眼帘偷偷瞥了瞥屏幕，脸上又委屈，又无奈，还有点儿小娇羞是肿么回事？
“哼哼。”
你反思了个锤子！
“人气？你是气人吧？？？”
江子木慢吞吞的原地坐下，实在不想跟铁憨憨一般见识。
“还——有——事——吗？”
这一句，猛地一听，简直像是练气功的中年大叔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上吼出来的。
声势磅礴，hin有杀伤力。
肖大爱豆不出所料的抖了抖肩膀。
“没……没……你休息吧。”
“额等等……你人……”
最后的话没说完，江子木一句“那先这样”，结束通话，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扔，脸朝下往枕头上一扑，“砰”的一声闷响，眨眼便哼唧哼唧的再次入睡。
肖立早一脸“习惯就好”的吃瘪表情，很快接受了自己又双叒叕被江子木挂电话的凄惨现实，脑袋一摇，叹了口气：视频背景，瞧着眼生嘛。
“我都还没问，你个神婆，现在人在哪儿呢。”
137. 肖立早回来了（2）
第二天一如往常，只是到了下午，顾遂心打来了电话。
江子木抱着一杯满到将要扑出来的芒果shake，咕咚一口下去，用甜蜜到登天的表情接起了电话。
“顾姐，早安。”
顾遂心倒是没拐弯抹角。
“子木啊，先谢谢你啊。”
“这回视频事件，多亏你早早下场帮忙，才止住了一场大风波。”
“我代表我自己，更代表枣子，跟你道谢了。”
江子木眨眨眼，明白顾遂心说话，一向官方，而这一次，尤其夸大了。
“哪儿啊，就是小事情。且不说柠檬那孩子私底下针对枣子的小动作有多不光彩，单说先前坑了我大几千，我心里就一直堵得慌呢。有这次机会，正好替自己出口气嘛。”
“嗯，是，咱们呐，本就没必要这么客套。”
顾遂心退了一步，公事直接变私事，嘴角微抬，紧跟着笑道：“之前呐，就我一个人为枣子操心，现在吧，终于有你能帮帮我的忙，跟我一起分担了。”
顾遂心手指头一根根的立起来，毫无预警的直接跑题。
“子木你看哈，枣子呢，脸好，身材好，品行好。”
“虽然长成这个天怒人怨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有恃脸行凶，对圈里的女明星都是彬彬有礼，懂得分寸的哈。”
“子木你信我，枣子虽然有渣男的资本，但是从没有渣男的行为，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的、让人特别有安全感的好男人！”
江子木嘶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似乎瞬间移动，从琅府闲适的河边，到了南市人民公园的“子女相亲角”——老母亲满头银发，口若悬河；小姑娘一脸懵逼，但求速死。
“呵……呵呵，是…是啊。”
看来，很嚣张没对顾遂心提起过他那晚上到我家撒酒疯的压轴揭秘剧情嘛。
跟别人谈恋爱要钱，跟我谈恋爱可是要命啊！如果顾姐知道了内情，兴许，她会盼着肖立早这块实心萝卜，要么空心，要么花心吧。
“那个……子木啊，”顾遂心见对面半天没再说话，这才发觉自己扯得有点儿远了。
“其实我就是想说，枣子吧，上次电话里头，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虽然他执意替柠檬还债，我也气的够呛，但后来想想，他的初衷，还是好的啊。”
顾遂心咂咂嘴，为自家崽子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这么多年，是真的只长个头不长智商。好心办坏事的次数越来越多，自说自话的言行也是越来越荒唐。”
“哎，这孩子，什么都是特级的好，就只有……脑子……不怎么好了。”
所以，能不能本着关爱残障的心，体谅体谅？
“你要是想骂，随便骂，反正枣子神经大条；你要是想动手，那就更好了，他皮厚，可经打了。”
江子木：蛤？嚯！亲经纪人，亲妈，没跑儿了。
“只要你别跟他生气就成。”
“哈，听顾姐劝，千万别跟枣子一般见识。”
江子木没接话，就只是一个劲儿嘿嘿嘿的尴尬傻笑。
等了一会儿，看顾遂心也不吭气了，这才转了个话头，也让自己下了台阶。
“顾姐，你知道枣子跟柠檬，私下到底是怎么说的嘛？他给的那十万块，是准备当做白送了，还是想追回来？”
“这不，一大早的，我就让那小子去跟国内的团队开会去了。”
“你们那边晚餐之前，枣子的官方声明应该就能贴出来。”
“哦，懂了。”
江子木扬了扬头，又跟着揉了揉眼。斟酌了半分钟，还是决定先摸一摸顾遂心的口风，看看袁萌萌跟营销公司的事儿，她到底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
“顾姐，柠檬最近的那条视频，里面可是曝光了有水军下场撕逼的事儿。”
“不过她能提供的信息，实在太有限了。”
“我看现在网上，好多人都在盲猜，推测这次的幕后黑手到底是枣子的哪个对家呢。”
听到这儿，顾遂心倒是不慌不忙，笑的胸有成竹。
“子木啊，在我看到柠檬这事儿爆出之后，就着手查过了。”
“咱家枣子虽然是热搜体质不假，可柠檬那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妮子，只靠她自己，再怎么折腾，也不应该翻出那么多花样。何况，视频下面的水军口径，统一到瞎子也能看出不正常了。”
江子木看着山下的河水，叹口气，心说这一回，只怕没办法靠着袁萌萌多赚一票咯。
“顾姐，那你已经查出来……”
“子木，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
“袁萌萌这名字，你肯定听说过的吧。”
江子木小脸一皱，“嗯，傻白甜专业户，整容换头加十级滤镜爱好者。”
顾遂心冷冷一笑，话里带着不屑。
“就她那样的，再怎么装扮，也就保持在现在这个层次。”
“想有更大的发展，呵呵，门儿都没有！”
江子木一撇嘴，“她的背后，不是有个大金主嘛。”
“这圈子，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她袁萌萌，压根没这个命。”
顾遂心哼了一声，肩头跟着肚子一起微颤。
“她身后的金主，在她身上可是舍得撒银子。只不过，袁萌萌整体水平不高——脸是很美，却完全没有辨识度，加上是后天的，隔三差五就要回炉。最关键的，是她业务能力低下。”
“能有现在的资源，她就该阿弥陀佛了。”
“不过人嘛，就是不知道知足。”
江子木把芒果汁往桌上一搁，把手往裤子上抹了抹。
“她……跟枣子……”
“呃……不会是前女友吧？”
顾遂心“噗”的笑出了声，眉毛一挑，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应道：“怎么会哟？”
“枣子的眼光，可高着呢。”
“从他出道到现在，我也就看着他对你……”
“咳咳咳~~~”
江子木鼻孔一撑，佯装咳嗽，胳膊一抬，连忙把手机支得远远的。
呵呵，轻率了，到底还是自己轻率了。
尴尬的等了有半分钟，江子木这才小心翼翼的再把听筒靠近了耳朵。
“额……顾姐，那这个袁萌萌，到底为啥要雇水军黑枣子啊？”
“哼哼，因为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心里记恨呐。”
江子木手指温柔的搭在眼皮上，轻柔抚摩了下：老娘这一双珍贵的火眼金睛哟！
顾遂心顿一顿，径自摇头。
“自己找了金主，资源到手，赚足眼球。热度变了现，钱包也就跟着鼓。”
“有了钱，事业又稳定了，她那心思，可就活络了，背着金主，开始追寻梦寐以求的爱情。”
“要是随便跟什么十八线的男星勾搭勾搭也就算了，居然有脸把主意打到枣子头上，你说那妮子是不是没脑子？”
一想起这事儿，顾遂心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出席慈善晚宴，非要找枣子敬酒；参加颁奖礼，削尖脑袋要抢枣子边上的位置。”
“这些我都不多提，反正圈里想蹭枣子热度的女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止她一个这么作妖。”
“可她袁萌萌得寸进尺，没脸没皮，我就不能忍了。”
“你是不知道，有一次趁着枣子进组拍片，她愣是进了同一间酒店，大半夜的，主动敲枣子的门……”
江子木抿着嘴笑笑：呵呵，千里送外卖，礼轻情意重呗？
“被枣子拒了之后，还不死心。”
“金主投资的电影，她死乞白赖非拉枣子做男主跟她演对手戏。”
“可惜自从酒店那事发生之后，枣子明明白白在圈里放了话，坚决不跟没有演技更没有品的女明星合作——虽然没指名道姓，可电影的前期洽谈，枣子连面都不见，一听说是袁萌萌做女主，直接把上门求情的制片导演全撅了回去。”
“啧啧，这么曲折的前因后果，难怪她袁萌萌这次搞小动作咯。”
顾遂心气到出汗，立着手掌在脸颊边上给自己扇了扇风。
“原本想着，那妮子尝试几次，吃了瘪，心里自然有数。可没料到，安生了好一阵子，这回，她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一出！”
顾遂心干练的把头发朝后一捋，哼了一声，声音有点儿冷。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不给她留面子了。”
“顾姐，还……需要帮忙么？”
江子木压低了声音，为了小钱钱，进行最后一次可怜兮兮的尝试。
“子木谢谢你。”
顾遂心长长喘了口气。
“不过，杀鸡的话，连牛刀都算大材小用了，更何况你这个绝世大杀器呢？”
“嗯，哦，哈哈，好的好的。”
江子木心里叹口气，百分百确认，顾客这次是没有下单的打算了。
顾遂心似乎从江子木的话音里听出了什么，嘴角一抬，又再温温柔柔。
“她袁萌萌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没给枣子作妖，可这期间，她可没少给她家金主作妖。”
江子木眼珠一转，自然知道，以顾遂心的职业敏感跟人脉手段，一旦对人有了提防，那必须得是早早挖好黑料备下，尽早变被动为主动啊。
“也不知道，金主冤大头看到那些偷拍实锤，知道自家的金丝雀拿着自己给的钱出去包了好几只鲜肉鸭，会不会气到连眉毛都秃了。”
唷，这一句，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儿大？
江子木来一通自得其乐的海狗拍掌，想来这回的营销套餐买家秀，妥妥要丑出天际了。
138. 肖立早回来了（3）
晚上撸完串，江子木拎着一大盒鲜果切，意犹未尽的回了旅舍。
等把炼乳、椰奶、两勺咖啡跟一小撮盐混进切好的水果杯里，shakeshake之后，江子木翘着脚往沙发上一窝，继续又吃又喝。
手机一开，啧啧，顾遂心诚不欺我。
肖大爱豆的正式声明，连同几张最新的里斯本街拍，已然被置顶成了最热话题。
不出所料的，#肖立早澄清#、#LUO贷女生#、#肖立早自拍#之类的热搜，闭着眼都能预见到了。
在官方声明里，肖大爱豆洋洋散散上千字，言辞恳切，把天知地知、他知柠檬知的前期谈话内容，毫无保留的坦承给了大众。
“感谢大家对事件的持续关注，同时也很抱歉，因为工作行程及当时所处国恶劣的通讯状况，导致这封声明的姗姗来迟。
对于事件中的大学女生一开始对我的指责，我并不想进行过多的主观回应。
但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社会影响，使我不得不在此，不添加多余情绪的，客观的陈述我与这位女生就帮助还贷相关事宜的具体沟通内容，以免引起误解，造成更多同类事件的发生。
如月前我司发表的官方通告，在那时，因手机号泄露，导致我个人无故被金融贷款公司持续骚扰。后经该女生确认，的确是她从黄牛处购买了我的隐私，并给到贷款公司作为联络人担保。
之后，也的确是我，在并未通知公司的前提下，私自寻找到该女生，想以个人名义，提供经济援助，希望尽早把她拖出套路贷款的沼泽。
但是，我需要说明的是，先前分两次给与的十万元，并非全部作为还贷之用。
第一次转账，是在我被告知该女生母亲得知内情，生病住院，急需住院费跟治疗费的情况下；第二次，则是因为我被告知该女生信用卡逾期太久，突然面临银行正式起诉的窘境，为了不被定性为信用卡诈骗，才紧急又转了伍万元过去。
两次转账前，我明确要求该女生将所有欠款明细分享给我，然后共同制订还款计划。当然，这份明细，至今尚未收到。
相应的，我也列出了资助要求，并请团队行政人员把书面规则发送到了该女生的邮箱。
她收没收到，或者看没看过，我不敢保证。
可以确定的是，我在规则中明确指出过，一，停止所有不必须的奢侈消费；二，仔细思考，并确定是否可以联络警方协助抓捕套路贷；三，保证把全部实情告知家人朋友并接受他们的监督；四，急需偿还的部分，要标记并提早告知；五，回归学业，适当兼职，由我担负欠款的绝大多数，但她也要为早日摆脱债务而付出努力。
很明显，我的援助规则，丝毫没有半点作用。
这件事的起伏跌宕，跟我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以上，是本人对该事件的客观陈述，后续，便如大家所见，事件升温，毁誉参半。
诚然，对于这件事，我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自己的想法做法，也似乎过于天真。
尽管，该女生已经公开向我道歉，但不得不说，这并非我执着的目的，也绝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在此，我只能说，不论如何，我并不会放弃本心。只是对于这名女生，鉴于她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抑或迫于压力，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探究，故而，短期内，不会继续资助。
希望大家不要为物欲所裹挟，不仅为自己制造困境，还越陷越深，把自己拖到泥潭底部。更希望每一个人的善心，都能被温柔以待。这样，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也能有人及时伸手，让善意在整个社会良性循环，永不枯竭。
最后，感谢一直相信我支持我的粉丝，感激你们的力挺，请不要因为这则声明辱骂或者使用其他网路暴力，对我而言，这件事到此为止。”
这篇动态一出来，枣子林的彩虹屁分队，一马当先。
“dbq，请先让我为哥哥的美貌哭瞎双眼，这一套欧洲街拍，也太太太太太可以了吧。”
“天！街拍杀我！神颜圈死！里斯本，是我跟我哥第一百零一次爱情开始的地方！记一辈子。”
“为我枣站街！我枣绝对担得起‘人品豆’的称号！”
“枣儿啊，妈妈爱你！能不能多发点儿杂志拍摄花絮？等了那么久，才看到这几张照片，明显不过瘾呐！”
“哥，说吧，杂志什么时候出，我已经开始联络世界各地的好友，准备把周年特辑连锅端了——美国版，欧洲版，亚洲版，国际版，有多少买多少！”
当然，撇开肖立早的美颜盛世不谈，就事论事对LUO贷事件发表评论的正气网民，紧随其后。
“嗳，我哥辣么单纯（蠢）的人，这个柠檬真好意思捡一个人反复骗啊！”
“枣子，听我的，千万别再给那个女孩子一毛钱了。你这种满世界来回跑的，还在非洲过原始生活的，钱来的也不容易好不好？”
“这就跟在大街上碰上满地写粉笔字，说自己丢包讨车费的是一样一样的。你好心给了，然后过一个礼拜再来，发现这人还在同样的地方，用同样的说辞，只是忽悠着不同的人。”
“能不能对别人的善意多一些善意？骗人骗到最后，是绝了自己的路啊。”
……
同时，让人丝毫不感到意外的，是在证据已经明明白白、被告已经清清楚楚的前提下，黑粉水军的惯性抬杠跟圣母愤青的缺德无知。
“之前有人跟我说，肖立早徒有其表，我不信，经过这件事儿一看，他果然是没有脑子，只剩脸了。”
“人家姑娘也不容易，莫名有个提款机上赶着靠过来，换做是谁，也得先把钱取了再说啊。”
“私以为，这姑娘才是受害者。被不同势力的人利用，被舆论祸害，小小年纪承担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无助与委屈。”
“某些明星，小作文写的倒是挺好，就知道推卸责任。不继续资助就算了，可别隔几天再跟姑娘把十万块讨回来。对了，得提醒那姑娘一句，还钱的时候可看仔细了，万一咱这日进斗金的大明星，定的利率比高利贷还高可怎么办？”
江子木把最后一片牛油果塞进嘴里，打了个哆嗦，起身裹上了条大披肩。
“哎，惨还是你肖立早惨。不管干什么，说什么，总归有人骂就对了。”
再冲评论区里几条恶臭的回复看上一眼，江子木把手机一扔，掐着太阳穴自言自语。
“那些嫉妒你的，那些代替自家主子嫉妒你的……”
“呵tui~~~”
“等老娘明儿下午来了闲情，晒着太阳翘着腿，一个一个骂不死他们！”
139. 自己的脸，爸妈的脸，老师的脸
之后的几天，柠檬果然不负黑粉众望，继续活跃在大众的视野里。
脸是越磨越厚，妖是常作常新。
虽然对肖立早的公开声明避而不谈，尴尬默认，导致WB失去了一只能说会道的卖惨博主，但通过个人坚持不懈的努力进取，倒是让直播间迎来一颗冉冉升起的带货新星。
因为多多少少跟肖大爱豆扯上了关系，即便是不怎么光彩的关系，也让柠檬的大众关注度突然高了起来。再加上各种小贷的不停催款，逼得她毫无时间喘息，病急乱投医的结果，就是柠檬进军直播界，正大光明的开始卖起了二手。
为了博眼球，柠檬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C家的包包，可是肖立早全款赞助的。死忠粉丝，不表示表示？
T家这款锁骨链，我宁愿拍LUO照都要买。脸面诚可贵，奢侈品价更高。不管花的是不是自己的钱，买到就是赚到。反正是拿LUO照换的，自己根本没什么实际损失，四舍五入，不等于白送啊！
H家的皮夹子，今天送给你家校草，明天就能收获一只男朋友。单身的你，还等什么？
……
一开始，还有好奇的粉丝过去围观，就想看看这位一只脚在金融界、另一只脚在娱乐圈的跨界兼职大学生，在经历了LUO照外泄、公开卖惨、水军营销等等等等后，究竟是怎么样越挫越勇的。
后来，在三观端正的枣子林后援会会长的指导下，一身正气的粉丝们最终停止了这种无意添热度的行为，坚决抵制，绝不参与，统一口径，不肯再为自己厌恶的人增加半点儿流量。
不过，柠檬倒是没在怕的：网线那一头的人，多了去了。总有恶趣味的，也总有脑回路异常的，每天蹲点看自己直播，有事没事儿的，还能刷刷大火箭啥的。
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柠檬更是不计前嫌，私下主动联络了早早撕破脸的Rita。恶臭姐妹花一拍即合，为了名气跟金钱，暗暗约好，时不时的上演一出喜闻乐见的“闺蜜撕逼”戏码，连麦飚脏话，互吐芬芳几个钟头，不仅引得上万人围观，竟然还有拎不清的小公司找上门来做推广。
没两天功夫，柠檬就从一开始的只出正品二手，变成了投机倒把兜售假货。
别说，生意竟然顺风顺水，人气也是水涨船高呢。
这种人间迷惑，可是大涨了柠檬的嚣张气焰，反正也没脸再去学校，索性直接退学，一天二十个小时在摄像头跟前卖弄风姿。
这一天，努力营业的网红柠檬，跟之前一样，满嘴跑火车的推销一款三无黑心产品。
“家人们，这款粉底，主要针对敏感肌肤。”
“里面含有……嗯……反正全部都是纯天然的，无任何人工添加物，无激素。”
“姑娘们，谁说睡觉一定要卸妆的？用咱家这一款，画一次底妆，一个礼拜不卸妆都没关系。”
“不仅无毒无害，还可以自主清洁皮肤。扑灭青春痘的爆发源头，缩小毛孔，带走黑头。”
“甚至，甚至还能防晒美白，提亮肤色。”
“信我，用咱家这款粉底一段时间，等下次回购，你都得更改色号。”
……
配合上夸张的肢体动作，柠檬口沫横飞，急赤白脸，嘴唇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有几个厂家安排好的托儿，适时登场，各种赞各种夸，下单个十套八套的，把气氛炒到了最高点。
就在这时候，两个陌生的中年人，顶着一头跟年龄不太相称的白头发，脸埋在胸前，佝偻着身子，突然推门入镜。
“爸……妈……你们……”
面对家长的现身，柠檬一瞬间撕掉了伪装，抿抿嘴，慌慌张张把半张脸用手挡住。
“你们怎么来了？”
柠檬妈妈也不多说话，用眼神艰难的拉扯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极不情愿的薅了薅柠檬爸爸的袖口。
“扑咚扑咚”。
两声。
夫妻俩一前一后，齐齐跪倒在摄像头前头。
“你们……呀……你们这到底想干什么呐？”
柠檬大吼一声，忙不迭仆下身子想把二老强硬的拽起来。
“干嘛？为什么跪下？”
“丢不丢人啊？！？！”
柠檬妈妈脑袋一低，抬手摸在柠檬胳膊上，使着劲儿，把闺女的手拨拉开。
“你……你还知道丢人嘛？”
一句话刚说出口，人立时哽咽，拿手臂挡住半张脸，一个劲儿的把眼泪抹到外套上。
柠檬见状，实在是有点儿懵，半天没缓过劲来。下意识把手往裤兜里一插，一言不发。
自己的爹妈，在LUO照事件出来时，没对自己说一句重话，在自己接二连三发视频作妖，挑DOU舆论的敏感神经时，他们后知后觉的劝过，哭过，求过，可也没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从始至终，父母都隐忍着，甚至还时时刻刻保护着自己，好声好气，好言好语，在家三餐伺候的无微不至；要是有亲戚上门，拿LUO照说事儿，父母都会不声不响的把人带到一边，随人家怎么指责，只要自己的闺女听不到就好了。
现在，连续剧已经接近大团圆结局的时候了，眼看着自己能靠卖货赚的盆满钵满，还清欠款不说，还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富婆生活，好事将近，他们为什么非在这个档口出现，横插一杠子呢？
“电脑对面的人，对不起了。”
“我家闺女卖的，不是正经东西。千万不要下单，别浪费了钱，再把身体搞坏了。”
柠檬爸爸把老婆拉到怀里，老脸一抬，鼻头也是发红。
“在这儿，我和我老婆，跟所有人赔不是了。”
“闺女变成这样，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当父母的，自己没本事，不能让女儿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又没好好管教，把她撒到社会上害人。”
“你们……”
柠檬整张脸垮了下来，突然反应过来，一撸袖子，上去就要退出直播。
“你……你动一下试试！”
柠檬爸爸这一嗓子，毫无意外的，把所有在线观众都吓到双脚离地。
“你敢动，就不是我闺女！不是我家的人！”
柠檬一怔，暗暗朝后退了两步。她可以肯定，从降生到现在，这二十年间，父亲音量最高、火气最大，就在此刻了。
“对……实在是对不起……大家……”
柠檬妈妈拉着哭腔，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看好自己孩子。”
“可……可我家孩子……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借债，拍下流照片，欠钱不还，还在网上陷害别人……”
“我……我这个当妈的……也是没出息。从事情发生了，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想着那么大一笔钱，怎么才能还清；还想着自己闺女年纪还小，出了这事儿，之后怎么谈朋友结婚……”
“最最害怕的，是她受不了四面八方的压力，要是哪天没看住，人真的……真的没了……可怎么办？”
柠檬父亲把头躲在老婆背后，忍不住跟着揩眼泪。
“从警察通知我们去南市接人，到现在，已经十来天。”
“我们……我跟她妈妈……原以为，这孩子……就是一时糊涂。”
“不敢打，也不敢骂，就想着，先补救一下，把钱还了。其他的，日子久了，兴许就好了……”
“可谁知道，我们一次一次的忍，她却一次一次的骗……”
两位半百老人对视了一眼，情绪到了，也实在控制不了，咧着大嘴，哭的像两个走投无路的小孩子。
“昨晚，我们两口子合计过了。”
“卖房子，先把银行的债还上。”
“然后，我们每个月的工资，只留出最最基本的租房费用跟五百块的伙食费，余下的，也全拿去还了。”
“到了晚上，我下班跑滴滴，节假日抢单送送外卖啥的，她妈妈下班做做钟点工，能赚一点是一点。总之，只要我俩有手有脚，还能喘气，就绝对不会赖账的啊。”
柠檬妈妈点点头，应和着自己老公的说法。
“不光贷款的钱要还，人家枣子的钱，那十万块，我们也会还的。”
“虽说枣子不追究，也没跟我们讨过，可……这是原则问题。”
“我跟他爸爸一辈子清清白白的，不能毁了信誉，更不能让好心人，一直被当成傻子耍。”
夫妻俩暗暗牵起手，各自擦干净眼泪。
“如果电脑那头，有人能帮忙，举报一下，让她这个直播间关停，那……那就太谢谢了。”
“对了，还要谢谢南市的警察，谢谢D大的老师。”
“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会全部承担的。”
话音刚落，两人居然齐齐冲着前面磕了个头。
“希望大家，不要再恶意的辱骂诅咒，不要再对我跟她爸爸指指点点，最重要的，不要再传我们家孩子的……那种照片了。我们说了还钱，就一定会还。”
“我……爸……妈……”
夫妻俩抬头看看自己闺女，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似乎只有不甘、愤怒、屈辱，但，就是没有后悔。
“现在，我跟你妈，就更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了。”
“如果，你愿意学好，愿意改，那咱们仨粗茶淡饭，慢慢还债。日子惨一点，可人都还在，也都好好的，就算是福气了。”
“如果不愿意，你就自己走，再也别回来，再也别认我们。”
“如果你选择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却又谎话连篇，再背着我们干出什么下三滥的事儿，你就是不肯走，我跟你妈，也要跟你断绝关系，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140. 肿么老是你（1）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的，飞快到了月末。
圣诞前夕，丁叮叮打了电话，想让自家闺蜜去南市，跟大阿福三个人，一起过个节。
可眼睁睁看着南市跟襄城的气温，一天一降，不是雨夹雪，就是寒潮霜冻。江子木这个怕冷的冰棍体质，最终还是决定多在琅府窝一段时间，跟五湖四海的一帮子新朋友，过个暖暖呼呼的十二月。
柠檬直播间的事故，江子木也看到了网路上的报道。随着直播间被举报封号，柠檬这次，算是彻底从大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一同人间蒸发的，还有袁萌萌。
#电视剧中途撤档#、#袁萌萌被封杀#之类的热词，一度冲上热搜榜前十。
华国几大电视台，似乎是约好了，同一时间，齐刷刷的停播了袁萌萌的几部电视剧。
对外宣称的原因，倒是不统一。
有的，直言袁萌萌的电视剧收视过分惨淡，撤档纯属无奈之举；而有的，则是委婉的借了双蛋的由头，说是为了过圣诞迎新年，所以换上更有节日气氛的家庭片，让观众能够在辛劳了一整年后，在年末跟家人围坐电视机边上，看看更应景的生活剧，聊聊剧情，放松放松。
对于官方说法，广大吃瓜群众，自然是不买账的。各种猜测都有，各种推理也是众说纷纭，其中最写实也最贴近真相的，要属“开罪金主，中止星途”这个说法了。
江子木随机看了几条所谓的圈内爆料，一边笑，一边赞叹顾遂心的快准狠，一击必中，说到做到，果然是金牌经纪人的雷厉风行。
念头一转，也不得不承认，更让人咋舌的，恐怕是袁萌萌金主呼风唤雨的功力。不过几天功夫，就能让整个华娱“查无此人”，辣手铁腕，还不念旧情。
“啧啧，男人这可怕的占有欲，跟这可怜的自尊心哟。”
随着几个挑事的祸头子被一一安排了，南市警察局也同样不负众望，及时发出一条官宣，算是给裸条事件画上了一个最最完满的句号。
“经过不懈努力，层层追查，警民一心，协同作战，最终，我市局XX分局，已于前日，将涉及D大学生XXX裸条套路贷的所有犯罪分子（共十七人）全部抓获，无一漏网。”
“YES！好样的！给警察蜀黍点一万个赞！”
这几条信息加在一起，对江子木来说，美好的如同一条刚端上桌的湄公河烤鱼。鲜甜酸辣，爽快带劲儿。光看一眼，小脸都能挤出榨汁机一般的深刻笑容。
这些日子，肖大爱豆忙着欧洲部分的拍摄，再加上时差，所以没再给江子木打过电话。可简讯倒是也没完全断掉，隔上个一两天，不是没头没尾的问江子木人在哪里，就是没话找话的问江子木圣诞元旦怎么过。
江子木看着这三三两两稍微有点儿尬的问候，实在是不怎么愿意搭理。索性就当成看不见，抛在脑后，先跟朋友们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着，抢先嗨皮了再说。
圣诞夜刚过，琅府主街左右各大酒吧café，还留着超多彩带气球，节日氛围，丝毫没褪。
这天傍晚，江子木一个人慢吞吞的在街上晃荡。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是自制的香糯“风火轮”寿司。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这玩意儿圆滚滚的形状。
出于对寮国猪肉肠的一片真心，江子木隔三差五就要买上半盆，拿回旅舍。把烤青苔搓碎，混合进糯米饭里，再拌上辣椒，捏成圆环，粘在每一块猪肉肠外圈，加工成有肉有饭还有小菜的“风火轮”小零食，俗称——快乐肥宅卷。
边走边吃，感受着夕阳西下柔和典雅的阳光，听着街边店老板音量不高但中气十足的问好，这快乐，简单而居家。
晃晃悠悠的走三步歇一歇，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身后卖奶昔的老板娘突然充满惊喜的叫了一声。
“木，有帅哥！大帅哥！咳咳咳~~~”
“不是，矜持。”
“木啊，这儿有个老外，语言不通。”
“我听不懂他的意思，你帮我问问。”
呵呵，几周的功夫，对于常驻民而言，江子木这个外来的，倒是俨然成了琅府街道居委会社区干事，有啥沟通交流的障碍啦，美食新品的研发啦，头疼脑热的问诊啦，针头线脑，事无巨细，反正找江子木，准没错。
“好唻，我来。”
江子木嘴里刚塞进去一只风火轮，还没来得及嚼，鼓着腮干咽口唾沫，大大咧咧的应了一嗓子。
一回头，看到几米开外一个高大的身影，仔裤白T，干干净净，单手插袋，帅气十足。另一只手上，学着当地人的样子，挂着半兜塑料袋装的散装可乐。
呵呵，还真是帅哥哦，老板娘审美满分。
江子木的小猫眼一眨不眨的移到对方脸上，在看清楚长相之后，手一抬，朝对面一指，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呃……”
“诶？”
对方同样一怔，嘴角微微一抬，表情突然明亮。那种刺眼的光芒，就像在黑暗中拧开了白炽灯一样。
“神……神婆？”
嗯，没错，也不知道是什么神秘诡异的纽带联系，上周还在里斯本的人，跟上月还在襄城的人，毫无预兆的，就这么突然重遇在了寮国琅府这一亩三分地上。
肖大爱豆饶有兴味的歪着脑袋，抿着嘴，一边笑，一边朝前走。
眼前的姑娘，头顶扎个揪揪，穿着人字拖，一条极富东南亚特色的大象图案阔腿裤，宽宽松松能装下两个江子木的大麻布褂子。猛地一瞧，颇有几分道士下山的神韵。
“哈哈，怎么……怎么是你啊？”
肖立早抑制不住的开心，步子迈的更大了。
而这时候的江子木，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额……这是神马“死在想象力之外”的魔鬼偶遇啊！
“你……”
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听见咕咚一声，嘴里那块糯米肉肠，连嚼都没嚼，擅自滑过了江子木的咽喉。
“呃……”
“噎……”
“噎……”
“啊......噎......”
肖大爱豆走到江子木跟前，隔着一臂远，听到这声音，在看看对面一直空抬在半空的手，选择性忽略那张涨红的小脸，非常应景的跟着“耶”了一声，直接跟江子木击了个掌。
肖立早，你大爷的！
141. 肿么老是你（2）
“我噎……”
“噎……住啦！”
三个字，似乎用了一辈子，才从被堵得密不透风的嗓子眼杀出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江子木一耸身，翻着白眼，直接抢过肖大爱豆手上的那一袋可乐。
“蛤？”
“喔，喔，原来是噎住了呀。”
肖立早看江子木的眼神，充满了革MING同志般的深厚情谊。手足无措的把两只胳膊一通瞎摆，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傻fufu的伸出两只手，虚虚的护在可乐袋边上，为自己这兜子饮料保驾护航。
“慢点，喝……喝一口，顺下去就好啦。”
顾不上这吸管新不新鲜，也完全不去想这算不算间接kiss，江子木只知道自己的胸口堵出一个下班晚高峰，再不疏导，怕是生命就要在此作废了。
江子木：应激性使我慌不择路。
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吸管嘬了一大口，眼睛一闭，咬着牙一吞。
“咕咚。”
呃，没有效果？感觉这一口可乐，似乎被那一圈糯米尽数吸收了，除了让一颗颗米粒更加圆润饱满外，没起到任何有建设性的效果。
水量太少？
吸管效率太低？
江子木一只小拳拳狠砸自己胸口，睁开眼，索性把吸管朝肖立早怀里一扔，一手拎着塑料袋的提手，一手捏着袋子一角，脖子一仰，跟着把一整袋可乐举了起来，准备直接往嗓子眼里倒。
慢点，慢点。
只要嘴张的够大，可乐倒的够准，两口灌下去，妥妥能把风火轮冲走！
慢点，再慢点。
眼看着可乐离袋口越来越近，江子木的两只胳膊，不受控制的有点儿颤，整个身体，也在那一大坨糯米肉的压迫下，不由自主的微微抖了起来。
看着江子木动作慢到gif变jpg，一旁的肖大爱豆思考了一会儿，电光火石间，非常四次元的给出两个解释：这神婆，是不是袋子举得太久，没了力气？不然，就是压迫气管，喘不了气了？
天呐，时间就是生命，还好我反应够快。如果没有想到这一层，怕不是这神婆直接被噎到挺尸，这辈子都喝不上一口救命的可乐了。
眼珠一转，下一秒，肖大爱豆浑身闪烁着天使的圣光，一手从底部顶起了可乐袋，一手拐到江子木背后，用力的捶了捶。
原以为，两力相加，一定是迎刃而解。不过很可惜，肖大爱豆的欧皇体质，真的只适用于他自己。
因为肖立早粗枝大叶的帮倒忙，可乐突然受力。如同失控的山洪，越过了塑料袋这一层安全屏障，汹涌而来。
江子木身子朝前一仆，手也跟着一晃，就听见呼喇一声，大半袋子的可乐连同几块混杂其中的冰块，飞流直下，盖了江子木满头满脸。
可乐洒到脸上、流进嘴里也就算了，可还顺着鼻孔直接倒灌，这就让人忍受不了了。
江子木身体像文件夹一样折叠下来，连着咳了一分多钟。哈喇子跟鼻涕泡，混合着肥宅水，黏呼呼的盖住小半张脸。
“呕~~~呃~~~”
长长的一声嗝过后，死机重启。
静止了一个世纪，等把自己的前世今生想个明明白白，江子木胡乱把糊住眼皮的肥宅水一抹，颤巍巍的起身，一言不发立在了肖大爱豆面前。
没有劫后余生的轻快，更没有老友重逢的惊喜，有的，只是被可乐充分洗涮过的鼻腔，说不出的又酸又涨，喘口气，都能闻到一股奇异的芬芳。
江子木抬手，凄凄惨惨的揩了揩眼角的泪水，脸上的颜色，由紫转黑。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江子木，肖立早原本就缺货的求生欲，终于苏醒，慢吞吞的起床营业了。
猛虎下山的劲头。
恶喵睁眼的杀气。
肖大爱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发生了，但是，作为一个很有眼力价的美男子，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现在不是狂笑的时候。
噗~~~
“蛤蛤蛤蛤蛤蛤~~~”
不不，我不能笑，我得做点什么，弥补我的过失。
“蛤蛤蛤蛤蛤蛤~~~”
对……对了。
江子木眼睁睁看着肖立早笑成一匹脱缰的野马，之后，像是突然断电，又一动不动的楞在原地，最后，终于急急火火的把所有口袋摸索了一遍，找起东西来。
江子木就这么冷淡的瞧着，仿佛事不关己。嘴上没说话，可心里却冷笑着叨咕：别以为，你丫现在拿出纸巾或者手帕，装作绅士的给老娘擦擦手擦擦脸，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呵呵。
当然过不去。
因为肖大爱豆压根没往那块想。
十秒之后，这个脑回路异常、求生欲薄弱的奇男子，终于从屁股袋里摸出了手机。
管它的，不管什么事，都得先拍照留念不是！
“咔嚓！”
干脆利落。
“咔嚓咔嚓咔嚓！”
肖立早毫无觉悟的捧着手机，欣赏着屏幕上美好的画面。
“啧啧，看看这构图！这布局！”
“还有这光线捕捉！”
“哈哈哈哈哈~~~”
多彩一刻，尬到出色！
江子木瞥了一眼肖立早递过来的手机，嗯，好滴很。
一米七的大高个被你拍成一米五，半边脸上还挂着鼻涕风干后的白色渣渣，被可乐浸湿的刘海疯狂打缕。最不容错过的，还得说脚边那一摊像是宿醉过后呕吐物的玩意儿，呵呵，搭配上江子木木讷而绝望空洞的眼神，简直后现代解构主义扛鼎之作。
这算啥？伪男友视角的死亡抓拍？
江子木的黑眼珠几乎要翻过太阳穴了。
心如死灰。
“诶？怎么这么冷？”
肖大爱豆后知后觉的身子一抖，眯缝着眼，耳朵动了动，觉得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嗯？手机自带拍照音？”
肖立早拎着手机，贴到耳朵边甩一甩，听了听。
江子木超脱的活动活动手腕跟脚腕，俩手一攥，骨节咔咔作响。
呵呵，你个傻老爷们，子弹上膛的声音，跟抓拍闪光灯的声音，能一样嘛？
正式晚餐之前。
江子木的独栋小屋。
顾遂心一脸“你俩这又是弄啥嘞”的疑惑表情，愣愣盯着对面沙发上排排坐的两个小盆友看。
“顾妈……”
“别那么看我呀。压根不关我的事儿好不好！”
嘴上这么说着，可肖大爱豆的两只手，还是老老实实的搭在膝盖头上。
“我以为这神婆被噎住了，快要憋死了，所以想着帮把手，帮她把可乐挤到嘴里救救急。”
我错了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顾遂心没说话，倒是江子木紧跟着哼哼了一声。
“大哥，你这么一搞，我不但被噎死了，还被呛死了好不好。”
两种死法，总有一款适合你。
“说什么呢？你这不是好端端在这儿坐着。”
江子木冷不丁一扭头，扒拉着下眼睑，学白无常吐出了舌头。
“死了。今儿晚上就是回魂夜。”
“你可一个人躲躲好，千万别被我的三魂七魄找到咯。”
明知是玩笑，可肖大爱豆还是很应景的打了个冷战，手一抬，冲江子木扫了扫，“神婆……别闹，呵呵，别闹。”
这话一说完，屋里突然冷场。
肖立早觉得背后冷风嗖嗖的，极不自在的摸出手机，尝试着搞活一下气氛，也顺便驱散这莫名阴森的恐怖氛围。
果然，一看到刚刚抓拍的照片，再可怕的鬼怪，似乎都用上了十级美颜。
啥死不死的，先笑了再说。
“蛤蛤蛤蛤蛤蛤~~~”
“顾妈你看……蛤蛤蛤蛤蛤蛤……这神婆的表情，真的……真的太有感染力了哈哈哈~~~”
“天呐，太逗了……”
“笑死我了。不行了，腹肌疼。”
江子木感受着沙发跟过电一样抖成一团，用余光瞟了瞟时不时跺脚、时不时砸墙的肖立早，叹口气，跟顾遂心交换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神婆，哈哈哈，你看你这个表情，说真的，你出道吧，妥妥的喜剧之王，简直是颗璀璨的谐星好不好？”
肖大爱豆完全没看到顾遂心一直飘过去的眼刀，毫无自觉的再次乐成表情包。
江子木眨了眨眼，把“杀人犯法”这句至理名言在脑子里来回旋转了八百遍：罪过罪过，居然在琅府这个处处庙宇的地方，动起了这么恶毒的念头，简直亵渎神灵哟。
“呵呵，我这颗谐星再亮眼，也拼不过你这颗闪瞎狗眼的——扫——把——星啊！”
142. 肿么老是你（3）
肖大爱豆耸耸肩，下巴朝前一点，终于进入正题，“我说神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不会是在网上查到我们M国行程安排取消，所以提前揣测到特摄组会转战寮国吧？”
“直说吧，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跟踪我？你这个私生很危险啊！”
江子木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扫一眼身边的男人，觉得那张由神之手精雕细琢的脸庞上，清楚的标了几个大字——在下肖立早，请求对线！
“呵呵，别闹了成嘛？”
“你去琅府大街小巷打听打听，哪家哪户，没听过我江子木的名字？”
“这地儿，我每年冬天都来好嘛？”
“这一趟，我都已经呆了快一个月了好嘛？”
“还好意思说我跟踪你，”江子木嫌弃的一收嘴唇，露出两排又白又齐的牙齿，上下一扣，咬人预警，“是你跟踪我才对吧？”
肖大爱豆手掌一立，义正辞严，“神婆，照着镜子说话！”
“呀肖立早，你想死嘛？”
“是不是想提前告别这个可爱的世界？”
顾遂心见状，哭笑不得，连忙跳出来打圆场。
“子木啊，真是好巧呢。”
“这地方，冬天也那么暖和，风景又美，人也和气，的确适合度假啊。”
“嗯，嗯。”
江子木一听，扭过头，换了一副面孔，甜甜一笑，“顾姐说的对。而且这边寺庙也多，没事儿多拜佛，可以有效减少扫把星在头顶划过的次数。”
“看来你佛拜的还不够多啊，不然，怎么又遇见我了呢？”
“终于承认自己是扫把星了？”
肖大爱豆：额......先闭麦了。
顾遂心摇着头，却还屏不住笑意。
“原本，该从澳洲转M国，先进行亚洲版的拍摄，然后才轮到欧洲跟非洲的。”
“可惜这一回环球行程，波折挺多。”
江子木抿抿嘴，跟着一叹，“嗯，看到报道，说他们国家暴乱了。”
“对呀。”
顾遂心喝了两口冰咖啡，振奋了下精神。
“本来定M国，就是为了拍佛塔的。M国去不了，特摄组却还是希望展现佛教建筑的特色，凸显东方美。选来选去，才从四五个目的地里挑中了琅府。”
“没想到，你跟枣子，倒是真有缘呢。”
这话一说出来，肖立早跟江子木倒是不谋而合，齐刷刷的往反方向一退，紧跟着冲对方不耐烦的做个扬手投篮。
“孽缘，真的是孽缘！”
顾遂心见状，无奈的咂咂嘴，没话找话。
“嗯，呵呵，寮国的咖啡，还挺不错呢。”
江子木点头附和，给聊天增加新的话题。
“顾姐，你们是……今天刚到么？”
“是啊。差不多午餐时间飞过来的。”
“那啥时候正式开拍？”
“要是天气情况允许，也就明天吧。”
“只有今天下午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了。”
江子木一听，小猫眼不由得又睁圆了。
“其他那几个……就是那几个帅哥，应该也会出来闲逛哦。”
嘿嘿，抢合影，讨签名，追星迷妹燥起来咯。
肖立早一听，胳膊往胸前一抱，“别想了，最帅的，已经在这儿坐着了。”
顾遂心看看江子木的表情，温柔的递了个台阶。
“应该也会三五成群的出门吧。”
“这里特别好的一点，应该就是人口少，而且大部分本地人，都不怎么认识明星的。所以即便单独出街，也不会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危险。”
江子木眨眨眼，想起肖立早刚跟到旅舍的时候，娇姐不由自主的两声土拨鼠尖叫——木，木，好……好绝一男的！
哎，还能说什么呢，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鸡笼。
“嗯，他们只知道人长得好不好看，对于娱乐明星这个职业，的确是不做深究的。”
“嗳，别说，这儿倒是适合我的世外桃源嘛。”
肖大爱豆一捋头发，眼睛里的星星像跳跳糖一样噼里啪啦往眼眶外头跑。
“总是被人追，走到哪儿都是欢呼围堵，签名合照……”
“啧啧，累，太累了。”
江子木微微一噘嘴，话里也带上了小骄傲。
“想当年，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去参观大皇宫，还在门口被当地人叫住，要跟我拍照呢。”
“因为啥，辟邪么？”
“你闭嘴！”
没等江子木发作，顾遂心已经提前吼了出来。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崽子一眼，而后满脸堆笑，后妈亲妈无缝切换。
“子木啊，你接着说。”
“他们问我，是不是明星，我说不是，但他们还是拉着我要跟我拍照，嘿嘿。”
看着江子木一脸得意又真挚的笑，肖大爱豆很适时的出来浇冷水了。
“神婆，你清醒一点啊，你这是虚靓——跟虚胖一样，不是实心的！”
“不然这样，我自己掏腰包，给你捐个镜子屋好不好？”
其实，肖大爱豆的二哈属性真的不能再明显：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小猫咪，却偏要上去招惹。一看到猫咪变脸，自己怕成孙子，可一旦猫爪缩回去了，傻狗还是一个劲儿贱兮兮的朝前凑，讨不到一顿结结实实的打，绝不善罢甘休。
江子木掐着腰，咬着牙，碍于顾遂心，很多不该说但私下可以单独说的脏话，现在都变成不能说的了。
身子一抖，江子木跟着很有分寸的冷笑，“唷，二十八岁，正是不怕死的年纪呢。”
肖大爱豆见状，自然得抓住时机蹬鼻子上脸。
“哼，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反正，我才不信什么偶遇啦，巧合啦，之类的。”
一句说完，手掌一立，掩耳盗铃的挡住余光中的江子木，低声冲顾遂心道：“顾妈，这神婆，能耐可大着呢。”
“你信我，与其相信啥巧遇，还不如相信，是这神婆早早算到，咱们这一趟环球特摄不顺利，占卜到咱们会中途改变目的地，这才早早过来等着咱们呢。”
江子木听得满脑袋黑线，“大哥，我几年前就来琅府探路了耶，那时候，谁知道你要参加《X-F》特摄啊？”
“这次的杂志特摄机会，可是你作法帮我拿下来的。”
“几年前，我还没从您这儿领工资呢。”
“不管，大半年前，可是你毛遂自荐主动上门的。”
“啧啧，瞧瞧，好一张天罗地网啊！”
江子木嘴一张，刚要开口，就听见肖大爱豆猛地一拍大腿，“哈啊~~~还有还有……”
“神婆，这次M国暴乱，是不是你搞的鬼？”
江子木一摊小手，和和气气，笑容里净是无奈跟无力。
老娘要是特喵的这么能干，让谁宣战谁宣战，让谁求和谁求和的话，早就出使叙利亚，外派阿富汗，多拿几次诺贝尔和平奖了好不好？
“是是是，您老算是说中了——从几年之前，我就算到，今年年头您会成为我的金主爸爸，所以，那时候就开始布局，等待着今天的巧遇了。”
“让你得到这次拍摄机会的是我，让你去不了M国的是我，让整个团队最终选择寮国的，还是我……”
叹口气，江子木下意识往窗外瞥了一眼，今天的天，黑的好快啊。
“我要是这么厉害，怎么不搞个啥暴雪飓风的，直接把你埋在北美呢。”
“再不济，也得引一道天雷，把你个王八羔子送走！省的你成天在我耳朵边叭叭叭的！”
原本说这些，是想着举个反例，自行推倒先前的结论的。
可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屋外一闪，紧跟着就是一声闷雷，震得江子木的耳朵嗡嗡作响，像是一只坚毅不拔的蚊子，一路飞，一路掏，非要从左耳进再从右耳穿出去。
嚯唷……
屋里三人同时抖了抖，身体逐渐僵硬。
江子木跟肖立早更是节奏一致的往沙发背里一藏，抬着jiojio，揣着手手，像极了一对人型两脚兽。
雷雨·营业鬼才：听说琅府冬天降水不多呢。好不容易现一次身，过来溜达着拆拆CP吧。
肖立早·害怕的要死：人……人生的走马灯，嗖嗖的……转起来了呢！
江子木·绝望到爆炸：佛祖啊，玩我是不是？怎么我说让户头突然出现一个亿的时候，您老的耳朵没现在这么好使呢？
肖大爱豆，真·人间助听器？！？！
“呵……呵呵……”
“误会，哈哈。琅府偶遇暂且不说，可这次打雷，真的是巧合！你们要信我啊！”
143. 大肠刺身（1）
肖立早嘴唇抖着，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冲着江子木不断发射：这种事儿，搁在别人身上，那叫意外，放到你神婆身上，那叫技术展示。
话说，她这充满灵异暗黑色调的压倒性存在感，怎么打雷之前，我就愣是没感受到呢？
“求……求放过。”
“好汉……饶我一命吧。”
顾遂心也顾不上自家崽子有多没出息，缓缓咽了口唾沫，真真受了惊吓，机械的眨眨眼，咕咚咕咚直接把一杯冰咖啡干了个底朝天。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答应跟江子木合作，还不就是为了物尽其用，把她这一身改人运道的本领当成肖立早称霸华娱的玄学加持么？领教过先前那么多次“指哪打哪”、“又稳又狠”的正餐，区区一个炸雷，不应该是意料之中的餐后甜点，完全不至于惊愕害怕成这样嘛。
再说，这指不定跟神仙拜过把子的小姑娘，可是我的准儿媳妇啊。
状况外的肖立早：顾妈，我忘了说了，儿子跟儿媳妇，只能要一个蛤。
一番自我安慰，顾遂心慢慢回复平静。
一摊手，笑着调侃，“嗯姆，这么看来，估计明儿能不能正式开工，还是个问题呢。”
“呵呵，呵呵。”
江子木尴尬的附和着笑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扭头恶狠狠的往肖立早那儿飞了个眼刀，心说就你这老鼠胆的，还敢反复挑战老娘的权威？这一声雷，虽然意外了点儿，可也来的挺好——劈不死你肖立早，也能妥妥震醒你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那个骗的辣么用心的蛊毒梗啊。
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一边想，江子木一边开始了“我做你猜”的哑剧独角戏。
两根手指头虚虚一并，似乎捏起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帮忙旋开看不见的盖子，而后再捏住个虚无的吸管，一按，一挤，摆明了是个下药的标准流程！
哼唧唧，很嚣张，忘了老娘的“三月丧命散”了么？
肖立早缩在沙发一角，把自己隔绝成一座孤岛。
江子木的动作，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自然明白，这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打下来，就是个尽在不言中的“蛊毒警告”啊。
怕，还是怕的，可自己这张臭嘴，就是忍不住不跟江神婆互怼啊！
人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肖大爱豆就不一样了：不仅见了不掉泪，只要自己没躺进去，只要棺材盖没扣上，只要没落土下葬，都要怀抱着乐观进取的心，争取个死去活来的机会。
相比较肖大爱豆的一点就透，依旧蒙在鼓里的顾遂心，却丝毫没有往生与死这个大命题上想。
诶？这是……滴管？
化学实验？呵呵，哪儿能呢？
难不成是……
喔~~~懂了，女孩子的那点儿事嘛。
“那个……子木啊。”
“你看看，圣诞刚过，我跟枣子呢，也没想着能在这儿跟你遇上，所以……”
江子木耳朵一抖，没太明白顾遂心话里的意思。
“视频的事儿，你帮了忙，出了力，我也一直想要感谢你呢！”
“对了，这次环球拍摄，我在国外扫了一箱子小黑瓶，你要不嫌弃，等会儿我回酒店，给你拿点。”
呵呵，啥？精华液啊？
江子木小脸一低，莫名想笑，可往深里咂摸咂摸，觉得自家的独门蛊毒，貌似承受了它这个档次不该承受的屈辱。
“呵呵，顾姐别客气，不用，不用的啊。”
顾遂心见状，还以为是江子木不好意思，手一摆，干干脆脆，“又没几个钱咯。”
“枣子他呀，也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呢。”
肖大爱豆一听，急火火的竖着手指往嘴唇上比划，“别……别说呀。”
“看看，他还想搞浪漫惊喜呢！”
“浪漫归浪漫，要说实用，啥都比得上保养品对不对。”
“反正男人嘛，哪里会懂女孩子的需要呢。所以，对他的这份礼儿，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就对了。”
顾遂心：不想提这茬，每每看到我家崽儿买的那整整两大箱的破玩意，就觉得呕得慌。直男礼物，压根没有下降的空间。早跟他说让他买包买口红买化妆品，死小子偏是不听。
江子木抿抿嘴，斜着眼往沙发角落扫了扫。
“诶？还有礼物呐？”
肖大爱豆不合时宜的捋捋刘海，眼睛放电。
“你个神婆别太高兴。”
“我就是觉得……柠檬那姑娘的事儿……欠你个人情。”
“等明儿我整理整理，让大山他们把东西送过来。”
江子木舔舔嘴唇，内心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一次，不会是比芝士热狗油炸机更大块头的玩意吧？
呵呵。
第二天，琅府突如其来的雷雨，成了街坊四邻摆龙门的必要话题。眼看着雨断断续续，从夜里下到白天，势头小了，可一点放晴的样子也木的，《X-F》特摄组也只能将原定计划顺延一天，等等再说。
作为血液里流淌着火锅汤底的美食小达人，江子木决定趁着这个难得的雨天，再去吃一顿热火朝天的寮国打边炉应应景。
选的这家店，也算得上琅府火锅界的网红老店。各大游记，或是美食推荐，总少不了它的身影。
不过江子木选它，倒不是因为人气，而是这家店的食材，尤其是各种肉类，极其新鲜。涮锅种类，也特别丰富。
第一次去的时候，也算是误打误撞。
后来吃的上瘾了，每次来度假，一个周至少要去吃上三五顿。一来二去的，跟店老板熟络了不说，还成了忘年之交。
没事的时候，江子木会专为这家店写写稿，打打广告；或者帮老板在华国淘换点美食菜谱啥的，翻译好带过去，算是为盘活小店生意出一份力。
也因为是常客，以前饭点过来的时候，要是摆出来的自助菜品区被抢的差不多，赶不及补仓了，江子木还能大摇大摆的直接去到后厨，看到啥拿啥，享受一下永不断供的贵宾待遇。
到的时候，才差不多刚过十一点，店里都还没上客。
江子木跟老板胡乱哈拉了一通，然后挑个角落，河鱼肉涮起来，五花肉烤起来，酸辣酱拌起来，冰淇淋舀起来。
吃到八分饱，店里的客人才渐渐多了起来。眼看着座无虚席，江子木索性把最后剩下的烤五花肉全部夹在一只盘子里，腾出自己那张桌子，直接站在柜台边上吃。
原本吃到肚皮滚圆，江子木就准备慢悠悠的撑着伞，一路走回去。
可谁知道这档口，老板因为家里急事，不得不回去，眼看着客人多，跑堂少，江子木仗义的撸起袖子：莫方，放着我来！
门口迎客领位，推荐点单，收拾餐桌，帮忙换锅，还时不时的给新手示范使用方法，或者跟客人打屁唠嗑。
这一通忙活下来，店里那些不明真相的新客人，还都以为江子木是这儿的工作人员。
差不多刚过一点，门口来了一对生面孔。
男的嘛，就是欧美老男人长相，肉有点儿松，啤酒肚微隆，左胳膊上满布纹身，一直绵延到手背。
女的呢，个子不太高，体型却很好，是经常运动、善于身材管理的那种。麦色皮肤跟本地土著比起来，同样是暗，却暗的更刻意了一点。
江子木走南闯北的，打眼一扫，就知道铁定是个亚裔来的，指不定，还是ABC呢。
乐呵呵的招呼着两人走到一个小桌边上，江子木客气的推荐了酒水，然后就让店里的小伙帮忙点火架锅，并趁着这个档口指引客人去自助区取菜。
听着江子木流利的英文，再看看她又高又瘦却白白净净的样貌，女客人一时间，似乎不太能确认江子木的国籍身份。
直到，她看见江子木一溜小跑的从后厨出来，一只手上抓着块西瓜，另一只手上握着半段香肠，腮鼓的像准备过冬的松鼠，也不知道究竟在嚼啥。没走几步，还回头冲着几个店员挥手示意，嚎了两嗓子土著语。
嗯，妥妥的本地人，可能是万分之一基因突变的那一种吧。
就在江子木帮着把肥油搁在烤台正中，然后一片一片小心的把桌上的猪牛肉摆成一圈时，这位女客人自顾自大剌剌的捞起一块火龙果，一边吃，一边随手把皮往外丢，一道抛物线，扔在了餐堂正中的地上。
“嘿，梅，你这样可不好。”
男客人揣着手，轻声嘀咕了一句。
“怕什么？”
梅挑挑眼，扭脸把嘴里嚼碎的一坨水果也跟着吐了出来。
“呸~~~”
梅笑笑，“别忘了，这儿可是寮国……”
一句话没说完，梅突然意识到身边服务的江子木听得懂英文，于是一耸肩，故作高深的换了法语。
“这儿，原本就是又脏又乱又穷苦的地方。”
“再说，就算有人问起了，我就告诉他……”
“我是从华国来的。”
“这种不守规则、不讲公共礼仪的事儿，他们华国出来的人，不是在哪儿都干得出的么？”
“真有你的！”
两人默契的比了个highfive，笑得像是两条不停蠕动的蛆。他们压根不知道，江子木把这些话，完完全全听进了耳朵。
“女士，请不要随地乱丢污物。”
江子木垮着脸，整个人连话音里都带着寒意。
“噢~~~骚~~~瑞~~~”
梅故意捂住嘴，笑的眼睛跟鼻子差点怼在一起。
“我……我是从华国来的，我不知道这样做不对呢！”
江子木恨的牙根痒痒：你姥姥！
老娘看在老板的面子上，这次不跟你搞，别让我逮着你第二次，不然……哼哼！
强压下火气，江子木哒哒跑了两步，捡起果皮，又把一只垃圾桶拎了过来。
“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现在我告诉你，你刚才的行为，会影响其他客人用餐。”
“之后，所有垃圾污物，请一律扔在这里，如果一只不够用，也请随时告诉我。”
“对于你，我们家的垃圾桶，管够！”
144. 大肠刺身（2）
手把手把怎么烤怎么涮演示的差不多，江子木隐忍着摇摇头，又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没两分钟，能说会道的神婆就跟一桌子华国同胞搭上了线。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饕见老饕，口水如波涛。
桌上一位老大哥，跟江子木可是同一国的吃货。
一聊起吃，两人从五花肉到雪花牛，从猪油拌面到粉蒸排骨，从“炭火烤一切”到“猪身全是宝”，洋洋洒洒，一拍即合。话题收尾的神来一笔，就是猪大肠。
这家火锅店，食材都是大清早外出采购的。因为购入的肉类数量不少，很多时候，卖家都会搭上点猪下水当赠品，算是让利酬宾。
这些东西，虽然不会摆在外面给食客吃，却可以在私底下好好烹制，给餐厅员工开开小灶。
怎么就这么巧，刚才江子木一到后厨，就瞥见了一大串下水；怎么就这么巧，这趟碰上个对路子的华国老乡；怎么就这么巧，这老大哥，还跟江子木一样热爱肥肠。
见再没有新客，江子木忙里偷闲，兜着口水，专门摸到后厨，跟人讨了一小段猪肠，处理干净了，借着老大哥的锅子烤起来，准备给自己八分饱的肠胃，添点火候。
吃着聊着，开开心心的哈拉了没多久，就听见餐厅小妹带着哭腔冲梅嚎了一嗓子。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乱丢垃圾。
虽然前面江子木已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可显然，道理只能约束讲道理的人。
梅不仅不把江子木的话当一回事儿，还在背后跟同来的男人嘀咕讥笑了好久，一口一个“穷乡僻壤”，一句一声“小家子气”。
一边吃，一边扔，一边骂，一边笑。
屡教不改，毫无悔意。
没一会儿工夫，桌脚边已然全是虾壳鱼骨、瓜皮果核。
而这些，还不是最让人着急上火的：这姑娘，不仅把垃圾往地上扔，还把很多完好新鲜的食材故意拨拉到地上，仗着是无限时自助，肆意浪费。
很快，偶然路过的餐厅小妹看不下去了，麻利的过来整理了一通，又善意的提醒梅，请她不要恶意糟蹋食物。鉴于语言不过关，小妹嘴上说着土著语，手一个劲儿的比划，声音不大，肢体动作的确扎眼。
梅嘴里说着“对不起”，可等小妹一离开，继续我行我素，还恬不知耻的向同伴炫耀。
“怕什么。这是亚洲。”
“不管我们怎么样，他们也只会窝窝囊囊抱怨几句罢了。我喊一声骚瑞，这帮乡下人，立马就得看眼色滚蛋！”
梅洋洋自得，偷偷打量了那小妹几次，再看看桌上的水果，心里没憋好屁。
等小妹看到刚刚打扫过的地面，又三三两两扔了些厨余后，心里窝着火，踢踢踏踏的再次冲着梅这一桌跑了过来。
人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梅身子一偏，头一低，正好把嘴里嚼烂的红心火龙果跟西瓜吐了出来。
紫红跟大红的汁水，便是天然的染色剂，一沾到餐厅小妹的鞋子上，立刻把一双崭新的白布鞋染得七荤八素。
“你……你怎么这么欺负人？”
小妹连连朝后退了几步，带着哭腔喊了一嗓子。
这时候的江子木，正嚼着又劲道又醇厚的肥肠，满嘴油花的跟几个老乡探讨寮国米粉跟过桥米线的姻亲从属。听见这满是委屈的一声吼，江子木下意识的立刻站起身来，筷子一搁，大长腿一迈，三五步跨了过去。
“娣，怎么了？”
一看小妹站在梅的桌边，江子木这心里，多少有点儿数了。
娣回身看看江子木，鼻头一酸，委屈巴巴的低头，“木，鞋子……鞋子……”
“今天下雨，我过来餐厅的路上，都没舍得穿……”
“刚刚才换的，就……成了这样。”
江子木伸手拍拍娣的肩膀，另一只手一掐腰，直接白了梅一眼。
“又是你？”
虽然听不懂刚才江子木跟娣的对话，可单看看他们的目光交换，梅也知道，这是小妹找大姐头告状呢。
梅这才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在看到有好几桌客人正向自己行注目礼之后，敷衍的用英文应道：“对不起咯。”
“之前不是给你拿了垃圾桶？”
“请问你是这辈子都没用过，需要人教呢？还是跟垃圾桶太熟，舍不得用啊？”
“Whatthe……”
梅被江子木一句噎住，挑衅式的顶着腮，胳膊一抱，心里笃定面前这个小土著压根不懂华文，索性英转华，一来给华国人戴稳这顶脏帽子，再来，也算是无视江子木，间接把她羞辱一番。
“我是从华国来的。”
“我不知道不可以这样！”
明显带着地方口音的夹生华文，加上吵架一样的大嗓门，让后面那桌独享烤大肠的华国老大哥异常不爽。
“华国来的？华国可大着呢，你到底华国什么地儿啊？”
梅迟疑的冲那膀大腰圆的哥们丢了个意义不明的眼神，一耸肩，改回英文，抬高声调，放缓语速，自备扩音器。
“我是华国来的。”
“这就是我们出门旅游的方式。”
“即便不在寮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也都是这么做的。我不认为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这一嗓子下来，餐厅里金发碧眼的老外，想不聚焦都不行了。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乱扔垃圾了。”
“即便第一次不知道，可刚才，我不是已经告诉你要使用垃圾桶么？”
梅捋了捋头发，异常淡定而不要脸。
“习惯的力量有多强大，你都不知道么？”
江子木抿抿嘴，心里冷哼：好你个没皮没脸的香蕉人！今儿不教会你做人，老娘新年股票套牢三百六十五天！
没等江子木接茬，华国大哥已然抢在前面，一拍桌子，虎虎的站起来发言。
“诶，诶。”
“我说姑娘，你真是华国人？你一个人能代表我们整个华国？”
“还特么这就是旅游的方式？”
“老子走南闯北，一年十个月飘在外头，怎么我出门的时候从来不这样呢？还有，怎么我在外面见到的同胞，都不是你这种稀罕货色呢？”
梅歪了歪头，丝毫没理同伴的眼色。翻个白眼，拿华语顶了回去。
“你经常在国外，所以见识的华国同胞少啊。”
“如果你觉得我刚刚做的不对，那只能说，你被你更熟悉的外国人同化了呗。这么忘本，可不好啊。”
“你还来劲了？嘿我这小暴脾气……”
145. 大肠刺身（3）
大哥气势逼人，撇下一桌好菜就要上来干架。
江子木忙不迭暗暗飞了好几个眼风，小手一抬，“STOP”，而后清了清嗓子，继续朝着梅讲英文。
“女士，不好意思，我想你刚刚在讲华语，但我不会讲，也听不懂。”
大哥一怔：蛤？妹儿啊，刚才你的华文，可是老地道了。现在这么忘本，真的好嘛？
“不过，你刚刚用英文对华国游客做出的总结，我是听得真真切切了。”
“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我所见到的华国人，跟你所描述的华国人，截然不同。”
江子木一脸天真的挠了挠头，“即便是我孤陋寡闻，但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指出了你的错误，你应该就你刚刚的不当行为，对餐厅做出道歉。”
“同时，也应该讨论一下，关于这双鞋子的赔偿问题。”
“赔？为什么要赔？”
梅一边说，一边坐回位子，翘起二郎腿，继续应道：“我们华国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压根没有什么赔偿的概念。”
“如果你去到华国，你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不巧碰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梅继续恬不知耻，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可是响亮：一双破鞋罢了，撑死了值十刀。就为了这个，你们是能告我呢，还是会打我呀？
呵呵。
江子木听着，倒是一点也没怒，浅浅的露出个笑。
“女士，这种事发生在寮国，道歉跟赔偿是必须的，请你体谅。”
“为什么要我迁就你们寮国的风俗，你们却对我们华国的国情不加理解呢？”
“请入乡随俗。”
“那你们怎么不能主随客便呢？琅府这么有信仰的地方，不懂什么叫包容嘛？”
江子木一顿，装作哑口无言的样子，愁容满面的转着脖子四下瞧了瞧，然后，如同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呼啦啦的飞到了先前华国大哥那一桌边上。
趁着背对梅，江子木又再偷偷给自己老乡挤了挤眼，嘴一张，一个“看我脸色行事”的口型。
“女士，这一位呢，就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刚才，还跟我谈论起他的家乡美食呢。”
江子木一边说，一边抬手，向全场观众正式介绍自家老乡。
大哥倒是瞬间get，立马配合，麻溜的一掏口袋，暗红色的护照外皮，明明白白的在大堂里亮了亮。
“怎么他作为华国人，就没有你这种做派呢？”
梅一翻白眼，毫不退让。
“他刚才自己跟我说了，他经常外出，算不得正宗的华国人。”
大哥一脸懵逼，心里开始骂人了：你个不正宗的，居然质疑起老子的血统来了？你敢挑战老子炎黄子孙的身份，老子就敢下场跟你祖宗八辈群殴！
把板寸一撸，正要冒国骂，就听见江子木柔柔接道：“女士，作为同性，我个人相信你对华国风俗的描述，也愿意相信你跟这位大哥比起来，更‘华’一点。”
“好的，那就照华国的方式，你刚刚这种不文明的行为，跟不礼貌的态度，我跟店员，都可以不多计较。”
华国大哥一下抓住了江子木话语里宽宏大量的重点，眉头一皱，直接整出个暴漫脸。
蛤？老妹儿，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你要搞不定，让哥来，跟这种人费什么口舌，哥一拳就能撂倒俩。
“可是，我信了，不代表在场的所有人都信啊。”
“女士，那现在的重点，是不是就从你应该怎么道歉赔款，转移到了你应该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宗华国人呢？”
“毕竟，众目睽睽的，为了公平起见，你总得先拿出靠得住的证据，才能让你理直气壮的使用华国的免责条款吧？”
华国大哥似懂非懂的摇摇头，嘴一撇，又打了个暗号：妹儿啊，这到底怎么个路数？
“人家这位不太正宗的华国人，都有身份证明的。”
“女士，你有能证明自己纯种华国人的物品嘛？”
梅一听，有点儿慌，鉴于自己已然成为了整个餐厅的MVP，现在这时候，可是只能进不能退的。
“我这趟出门，除了这只手机跟钱包，没带其他任何东西。”
“手机也可以啊，里面的设定应该是华文吧？或者，钱包里有软妹币嘛？”
“可笑。”
“这也能算作是判定标准么？再说，即便可以，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隐私展露给大家呢？”
江子木一个单纯无害的眼神，荡荡悠悠的回过去，这一刻，连头发丝都全情入戏。
“女士，你的这个考量，也的确非常在理。”
“额……”
江子木挠挠头，愁的小脸皱成包子褶。脑袋一低，眼神不迟不早的跟华国大哥碗里的一大块烤肥肠对上。
江子木抿着嘴笑笑，心说：嗯，饵下好了，钩也被咬了，现在，可算到了我起锅掌勺，把你个“假老乡”下油锅的时候咯。今儿不玩死你个“香蕉婊”，老天爷都不答应！
一边想，江子木像是突然开窍，颤巍巍的夹起块肥肠，扭头就冲梅晃了晃。
“女士，我这里，倒是有个检验华国人最简单的办法，屡试不爽呢。”
梅不解的盯着江子木，虽然看不清筷头上到底夹了啥东西，可为什么，自己一看到对面那个笑容，就觉得背后发凉呢？
“什么……什么办法？”
“喔。”江子木淡定的抖了抖筷子，看着猪大肠极富弹性的跳起舞来。
“是这样，通过我在寮国餐饮业多年的服务经验，我总结出，华国客人，最爱的就是这种食物。”
“诶？什么东西？”
“猪大肠——猪的内脏器官。”
“你是不知道，这位不太正宗的华国客人过来用餐前，可是专门打过电话预定原材料，我们才特意帮忙备下的。”
“不信你瞧瞧，除了这一桌，还有谁那里有同样的食材呢？”
一句话刚说完，围观的吃瓜老外们倒是异口同声的附和：谢谢了，我们真的不吃这个！
梅眼珠一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反上来的胃液重新咽了回去。
“你们……你们寮国人，不是也吃的嘛？”
“我们不排斥，但大多还是炖着吃。”
江子木往自助取菜区扫了一眼，持续和颜悦色，“我们这家店，是做小火锅的。”
“食材全部自助。”
“为了照顾部分食客，尤其是欧美食客的口味，这种内脏，是不出现在取菜区的。”
“所以，即便是现场的本地吃货们，也拿不到这种食材。”
“再说了，我们寮国，跟华国离得那么近。我想，所有存在猪内脏料理的国度，应该都在亚洲。”
“你一张亚洲人的脸孔，又会讲华语，那只要你也吃猪肠，即便你是K国的，或是岛国的，我都笼统pass，全当你刚刚没说谎！”
嗯，合乎逻辑，也合乎情理。
江子木嘴角抬了那么一丢丢，微微一笑，“女士，如果你没有意见，那我现在就去取些猪肠，帮你烤起来食用。”
“如果你能美滋滋的品尝个中滋味，不仅鞋子不需要你赔偿，这段猪肠，也算我的。”
连瞧都不用瞧，也能想象到现在梅的脸上，该是种怎样进退两难的表情。
江子木乐乐呵呵的赶忙往后厨跑，暗暗祈祷着，刚才那一大串新鲜的猪下水，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
十五分钟后。
梅眼睁睁看着那半大手掌长的一截大肠，由白转褐，头尾地方，还露着点焦黑。稍稍低头一嗅，那味道……额……实在不是很好形容。
江子木淡定的背着手，站在一旁，时不时翻动肥肠不说，还总是故意当着梅的面，挤出一脸苦相，似乎连自己这个大厨，也对这种“独特”食材有些个嫌弃。
“女士，请吧。”
梅看着江子木把那一大段恶心巴拉的东西夹进自己碗里，再看看四周观战的吃瓜群众，舔舔嘴唇，突然开口。
“这个操作，实在是……毫无根据！”
“你凭什么认定，华国人都吃大肠，只要不吃，就不是呢？”
“那么多的华国人，凭什么不能允许有一个‘不吃大肠的华国人’呢？”
以偏概全，无理诡辩。
江子木眨眨眼，懒洋洋的回道：“那你凭什么让我坚信，华国人都不讲公德，如果善良老实，就不是呢？”
“那么多的地球人，凭什么不能允许有几个‘乱丢垃圾还不讲理的非华国人’呢？”
呵呵，你跟我搞“离坚白”，老娘只能回你“合同异”啊。
小样儿！
146. 大肠刺身（4）—— 友情提示：请勿在吃饭时阅读
这话一出来，梅真的毫无退路了。
毕竟，先前的道歉赔钱都是小事儿，现在自己不吃，等于证明逻辑矛盾，恶意诋毁华国，可就带上了歧视的tag。
梅嘴角抖了抖，盯着那节皱皱巴巴的大肠，骑虎难下，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吃呀，你为什么不吃？”
华国大哥一张嘴，也开始讲起英文来。
“你会说华语，就是华国人了嘛？我还会说英文呢，我不是也没骄傲？”
“遵纪守法的同胞那么多，凭什么被你代表？”
“哦对了，”大哥慢丝条理的夹起了自己碗里的肥肠，蘸上点柠檬汁跟辣酱，直直送进嘴里。
“更何况，你连内脏都不吃，好意思一直拿华国说事儿呐？”
梅眼帘一垂，小心的瞧了瞧对面的同伴，在看到那带着失望、尴尬与事不关己的冷淡脸后，一咬牙，一闭眼，还是把那节肥肠吃了。
刚一入口，一股子骚臭味就打通了梅的奇经八脉。一刹那间，有一种端着饭碗在陈年公厕用餐的错觉。
江子木抱着胳膊在近处看着，咂咂嘴，监工开始。
“要嚼的哦，这是美食，不是药。”
等看着梅像只骡子一样把上下牙运转起来，江子木脑袋一歪，声音压的很低。
“里面，是不是有馅料？”
“啧啧……想想看，这一部分，可是猪的消化排泄器官哦。”
“不过你放心，咱们店，童叟无欺。洗我还是洗过的，能不能洗干净，就看你的人品了。”
梅的脸色憋得铁青。
没关系的，全熟的，可……是屎啊！
没关系的，那男的不是吃的很香嘛，可……是屎啊！
不行，不能放任自己的想象力了。
不行，真的控制不住了。
“呃……”
“呕！”
江子木手疾眼快，利索的把垃圾桶塞进梅的怀里。
吐过之后的梅，脸色发白。用手背抹了抹嘴，长长喘了口气。
“这……这到底是……是什么啊？”
江子木一撇嘴，很是不屑。
“肥肠啊，烤猪大肠。”
“这么……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们……你们华国人……怎么咽的下！”
喔噢~~~
江子木扭头朝老大哥做个俏皮的鬼脸，肿么办，原本只是想让这姑娘食欲不振的，现在可好，还有意外收获。
全场食客听着梅那句不经意就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真话，摇摇头，觉得这姑娘简直是个笑话。
老大哥抬手比了个“耶”，又夹起一块肥肠，细细咀嚼，还故意吧唧吧唧嘴，又把肥油抹到了半边脸上。
这一幕，梅只是远远看到，胃里又是控制不住的一阵蠕动。
江子木冷眼旁观，见梅最终软软的瘫坐在凳子上，脚尖却还不停使坏，把身边的垃圾桶推出去半米远。
“没救咯。”
江子木蹲在地上，捡起垃圾桶，又把原本地上那一摊垃圾收拢了，一并装进去。而后，扫一眼梅的同伴，笑眯眯的凑了上去。
“客人，麻烦付账。”
“咦？入场的时候，不是已经按照人头买过单了？”
“这是没错。”
“可那些，只针对自助取菜区的食材。”
“刚刚这位女士品尝的，可是我们店的限量特制，不包含在人头费里面。”
男人一愣，还算有风度。
“多少钱？”
江子木一欠身，先用法语低低回了句，而后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20刀。给你打个折，就算十五万基普好了。”
“这么贵？”
话刚说出来，一想到江子木的法语，男人立刻明白，从一开始自己跟梅决定要使坏的时候，就已经被这小丫头盯上了。
看着男人递过来的钱，江子木小猫眼一眯，笑的特别甜。
“娣，喏，拿去买新鞋子。”
娣有些迟疑，半天没动。
“拿去呀。”
江子木把钱往娣手里一塞，扫了付款的男人一眼，客气而疏远，“谢谢。”
骨子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表面上还得装腔作势。看到香蕉人耀武扬威，自己在背后呐喊助威，可一旦事情被戳破，还得尽力维持住自己正直慷慨的假斯文。
呵呵，这样的老外，江子木在美国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识过。为了所谓的绅士体面，二十刀，算的了什么呢？
“哦，差点忘了。”
江子木再次拾起地上的垃圾桶，趁着梅一个不注意，用抹布把桌上的食物残渣，连同手机钱包一并扫进桶里。
“你干什么？”
江子木动作异常敏捷，快速朝后一退，微微一笑，“呵~~~TUI！”
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
不斜不歪，正正好好盖在了梅的手机屏幕上。
“女士，在华国，我们一般是这样教训作死的人的。”
江子木的华语，标标准准，字正腔圆。
“你……”
“不同的是，我们华国人，讲道理，守规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玩死你！”
没等梅反应，江子木紧接着跟了一句更气人的恐吓。
“对了，琅府啊，也算是我的地盘。不亲自打你，是我的修养；不召集一众好友打你，是我最后的温柔。”
话音刚落，江子木霸气朝前一走，把几乎装满的垃圾桶冲着梅一递，再缓缓往四周瞧了瞧，跟还在看戏的食客对了对眼。
再开口，换回了英文。语调沉稳霸气，语速平缓。
“不好意思，干扰各位用餐。”
“我只有两句话想说。”
“一，我才是华国人。这位女士，究竟从哪儿来，应该回哪儿去，聪明人都想的清楚。”
“二，”江子木眉头一挑，看着梅的眼神充满轻蔑，“知道你跟垃圾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嘛？”
“就是，垃圾还有人捡呢。”
华国大哥一听，忍不住在后头给江子木叫了声好，一拍桌子，扬着脸冲梅说道：“垃圾桶送你了。一会我帮你跟餐厅结账。”
梅恨恨的瞪着眼，抱着垃圾桶的手都绷出青筋来。
“还不走？”
“快点回去把手机捡出来擦干净，顶多就是有点儿臭，不会影响使用的。”
“还有哦，快点刷刷牙，毕竟刚吃过屎。”
梅把再次涌上来的恶心强行压了下去，喘口大气，用华语放了句狠话。
“你等着。”
江子木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亲，麻烦把你的华语回个炉成嘛？口音这么重，还敢故意往我们头上泼脏水呢？”
同行的男人眼看着梅一溜小跑冲出了餐厅，抿抿嘴，只扫了江子木一眼，快步跟着离开了。
等餐厅再度恢复喧闹，每一桌重新埋头吃喝的时候，华国老大哥这才拉着江子木回到自己桌边。
“老妹儿啊，反杀的漂亮！”
江子木摆摆手，倒是很谦虚。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不过，你是一开始就知道那姑娘不是咱们的人？”
“嗯，她以为我听不懂，跟同伴用法语提过，一开始就想甩锅给咱们的。”
“啧啧，啥玩意儿啊！一肚子坏水！”
大哥一顿，还是有些不解。
“那你怎么确定，她不吃肥肠呢？”
的确，正如梅说的，正宗的华国人，也有忌讳内脏的；而那些真的华国通老外，倒还有部分来者不拒，给啥吃啥。
江子木眯缝着眼，看着面前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猪膘残渣，“我才不管她吃不吃肥肠，反正一般人，都不会吃猪粑粑吧？”
“诶？”
大哥一顿，盯着自己的碗，脸色有点变。
“哎呀，你甭多想啊。”
“你吃的，跟我吃的，可是同一段。”
“我可是自己动手，划开一刀，里三层外三层的洗过十多遍的。”
“那……你给那姑娘的？”
江子木眨巴眨巴眼，看着刚刚娣送上来的一盘新鲜椰子糕，笑了。
“给她的那一段，我只把表面冲了冲。而且，截那段之前，我可是把剩下的整条猪肠全部擀了一遍。”
“基本上，所有的内容物，都被我手动挤到了同一个地方。”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寮国这地儿吧，杀猪前，也没啥把猪饿上两三天的说法……”
“头晚上喂得饱饱的，第二天天刚亮就割喉了，连让猪大哥上个茅房的机会都不给啊！”
噗~~~
蛤蛤蛤蛤蛤蛤~~~
虽然谈着排泄物的话题，可这心里，怎么就是莫名舒适呢？
江子木夹起一只糕，舔舔嘴唇，“为了不让来之不易的大分量粑粑变硬变脆，从肠子里掉下来，我可是费尽心思，把那东西全挤到了那节肠子中间呢。”
“算她运气好，第一次犯到我手上。要是有下回，我给她上大肠刺身。”
老大哥摆摆手，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得了吧，今儿这顿，就够恶心的了。”
“那姑娘……那姑娘不就等于是吃了个……”
“装在‘大肠碗’的——烤猪粪！”
江子木接话接的云淡风轻，话音刚落，就把垂涎已久的椰糕塞进了嘴里。
“唷，这糕，太香了。”
大哥看看江子木，心说：你这姑娘，路子是真野，心也是真大啊！
147. 神的礼物今天包邮了嘛（1）
下午茶的时间，雨终于彻底停了，而老板也终于回来了。
一见面，娣第一时间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虽然开罪了客人，可江子木能给自家的小妹狠狠出一口恶气，无论如何，老板终归是感激的。
告别了华国大哥跟老板，江子木这个友情客串的“半日店长”一路溜溜达达，找了个藏在林子里的咖啡馆，安安静静的享受无人陪伴的下午时光。
想来想去，江子木对梅的事儿，还是有点儿担忧，脑子一转，又再给肖立早发了语音过去。
这时的肖大爱豆，和高大山一起，已经跑遍了大半个琅府古城的手工艺品店。
最终，在一家法式小洋楼门边，肖立早一眼瞧上了人家用来作窗口陈设的淡粉色超大礼物盒，磨了两句，在同意跟老板娘合照的前提下，用五十刀拿下了这个非卖品。
用自行车运回酒店，而后把给江子木的神秘礼物装箱盖好，肖大爱豆活动活动颈肩，一本满足。
“金主FATHER，今天傍晚这个时间，能不能来下面这个地方，我请你晚餐。”
嚯？
这神婆，无事献殷勤，铁定没好事。
肖立早坐在地板上，懒洋洋的让脑袋靠着沙发扶手，一手端着拉花咖啡，一手握着手机，屏不住笑。
“神婆，拉倒吧。”
“好不容易躲过了雷击，你以为我真那么傻，会自投罗网让你给我下蛊呢？”
两条语音发回去，肖大爱豆抿一口咖啡，舔舔嘴唇，“嗯姆，味道真是不错！”
看到回复，江子木刚把一大块蓝莓蛋糕消灭干净，灌上两口混入柠檬汁的冰美式，又酸又苦，果然提神。
“好的吧，既然骗不到你，那我就说实话。”
肖立早听着这一句，舌头把上排的十六颗牙齿一一扫了个遍：诶，有情况？
“哎……”
“直说吧，我今天……午餐的时候，闯了点儿祸……被扣在这地儿当苦工了。你要是愿意过来看我出丑呢，就呼朋引伴，带好手机。你的个人餐费，从我这儿出。”
“为了让金主您老人家过上白吃白喝、天高海阔的美好生活，我……我豁出一双白嫩嫩的爪子……”
“洗盘子养你！”
“唷~~~都被压在五指山下洗碗做工了，就别跟爷扯啥星辰大海春暖花开咯。”
“我的饭钱嘛，也不指望你；不过，有看你出糗的好事，我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埋汰你呀！”
江子木看着这不出所料的回复，顺杆爬的连忙恳求，“多带点人！越多越好！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哈。”
“这家的菜，炒鸡好吃的，信我。”
肖立早径自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却还是笑了。
“切~~~这神婆，还不是想敲我竹杠。”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怎么也不见胖？”
眼睛一闭，神经一松，肖大爱豆回味下自己刚刚的说话，莫名觉得有一丝狗粮的香气。
“想什么呢！”
肖立早一巴掌拍在脑门。
“会死的，三个月寿命，会死的！”
嗯。
古话说得好：神婆蛊下亡，做鬼也疯狂。
照着江子木的地点，肖立早早早把自己从华国带的团队召集起来，又拉上道格拉斯跟他那边的一组人马，浩浩荡荡的，按时出现在了指定的地方。
江子木刚露头的时候，也被餐厅里再次座无虚席的大阵仗惊的原地蹦出个奥运女子跳高一等奖。
“马鸭~~~”
“有那么多人呐？”
在这群大部分眼生的堂食吃货中，除了肖立早，江子木倒是还认出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嘿，小江姑娘！中午吃了火锅，晚上又来了呐？”
“额……”
没错，江子木把肖立早这一大帮子人，重新召集到了中午那家寮国火锅店。
“赵大哥，你不是也来了么？”
“诶，我呀，从中午开始，一直在这儿，压根就没走！这不，都跟这家店老板唠了两个多钟头的磕了。”
赵大哥得意的嘿嘿笑，“得亏我没走啊，不然……就眼下这阵仗，我要晚上再跑一趟，都不定有位置了。”
江子木举棋不定着，最终，往肖立早那头扫了一眼，还是选择坐在了赵哥的桌子边上。
“妹子，我说，你就别老盯着桌上的肉瞧了。”
“看那儿，那边。”
“蛤？”
“啧，”赵大哥身子朝前一仆，拿手挡着嘴，“肖立早，瞧见没，是肖立早啊！”
“就最角落那儿，藏在阴影里那个！”
“哦。”
“你说他那么大的腕儿，怎么会出现在寮国，还带着这么多人一块上这儿吃饭呢？”
江子木冲着赶过来打招呼的娣甜甜微笑，接过递上来的鲜切芒果，滋溜一声，两块吞了下去。
“他呀，我叫来的。”
声调过分淡定，由此带出的zhuangbility，引起瓜农中度不适。
“你……肖立早……你？”
赵大哥突然患上大舌头，咳咳干笑两声，眼珠骨碌碌转了半天，“妹儿啊，别逗我成嘛？”
“那是谁啊，往大了说，他是华娱之王啊！”
“往小了说，他肖立早，就是我家之主啊！”
“纳尼？”
成你家的了？
江子木一侧头，把耳孔正对着赵大哥，“你也认识他啊？有啥渊源么？”
“切~~~”
赵大哥喘了口气。
“我们家，他肖立早就是老大！”
“我那六十的老妈，是老二。”
“我那如花似玉的媳妇，是老三。”
“我那不到五岁的大闺女，是老四。”
江子木大概明白了老大哥的意思，嘴角一抬，“赵哥别灰心，要是不养宠物，你还能进前五。”
“晚了……养了只猫，还是母的。”
眼看着家庭地位一落千丈，当事人实在悔不当初。
“一提起来，都是泪。”
“俺们一家子，全是肖立早粉丝。”
“那帮子女人，能有多疯我就不提了；就连那只猫，只要看到电脑电视上出现肖立早，都是屁股一撂，死活不挪窝啊。”
“要不怎么说，我们家，是他肖先生说了算呢。”
“今儿肖先生代言啥男士护肤品，明儿我就能从老妈跟媳妇儿那儿分别收到两套一模一样的。”
“肖先生已经做了三年的关爱老区扶贫大使，这三年……”
赵哥大脑袋朝下一垂，快要掉到桌子底下。
“这三年……我新买的衣服，都不知道被我媳妇儿打包捐了多少次了！”
“人家家门口，摆盆绿植，放个小狗雕像，再不济，搁俩石狮子我都认了。”
“我们家……放的是肖先生的等身广告牌！”
“每次大半夜回家，就算没喝酒，一进门看着那个，我都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找错门！”
“惨，真的惨。”
江子木咂咂嘴，把啤酒瓶朝前一递，“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哥啊，也别太伤感。毕竟吧，你家的情况，算是追星一族的常态。”
江子木一句话只说了半句，留下一半，在心里念叨：呵呵，这样的，估计是华国大部分河蟹家庭的缩影吧。挺好的，一个肖立早，承担起多少家庭的安定团结唻。
“对了，你们年轻人不是有什么专业的追星词汇嘛？你看就哥这个家庭状况，得怎么说才合适啊？”
“额……妥妥的——家族式狂饭！”
赵大哥点点头，跟着念了两遍：了不得，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呢！
江子木叹口气，身子缓缓往后仰，一抄手，觉得眼前这个一秒衰老的中年男人，作为粉丝家族的金字塔底，活的确实是憋屈了点。
一扭头，江子木冲着罪魁祸首挥了挥手。
没见到江子木的时候吧，肖大爱豆干挺着脖子，全场放空，愣是把自己坐成了一块“望江石”；江子木刚到的时候呢，肖大爱豆虽然拿腔拿调，一副“你必须先理我”的骄傲表情，可一看到有别的男人搭讪，自己又摒不牢，一个劲儿用余光偷瞄。
眼下，终于等来了江子木的召唤，这只戏精大可爱却突然一脸正气，欲迎还拒的摇了摇头。
矜持了没过十秒，还是按捺不住，迟迟起身，风骚走位，朝着江子木那一桌龟速蛇行。
老大哥一瞧，满脸的不可思议。
“嚯哟~~~啥情况啊？”
揉揉眼。
“是活的肖立早，真的是他！还会动呢！”
“老妹你……”
“他……”
“我……”
不行，冲击过大，我掉线了。
金丝熊式的搓爪爪，屁股在凳子上蹭蹭，一寸一寸的往边上移。每动一下，都让人担心凳子的四条腿断掉。
一个没受过戏剧专业训练的中年大汉，为了全家的偶像，在这国外偏远小镇，实力倾情演绎——迷哥很忙。
“没事儿吧？你怎么看着……跟骑在铡刀上似的？”
大哥吞口唾沫，瑟瑟发抖，“岂止啊，我这腿肚子，都开始转筋咯。”
“诶？”
“人家肖立早，是一般人嘛？见着活的了，还冲着我过来了，我能不害怕嘛？”
“你怕啥啊？不是该激动到当场晕厥，或者是开心的手舞足蹈嘛？”
“放着那些名气啊、粉丝啊都不提，单说我们家的状况……”
“就他肖立早这样的，真在现实生活里出现了，还在我眼跟前登场了，我不得一边愁着我媳妇有外心，担心自己被人抢班夺权；一边还得纠结，分析下概率，看看是叫他‘爸爸’合适呢，还是叫他‘姑爷’更好啊！”
呃……
江子木觉得，这大哥简直人间梗王，逗哏逗的，太特喵的专业了。
148. 神的礼物今天包邮了嘛（2）
“哥，我懂你！”
“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夹缝求生，雷区越野，啧啧，必须瑞思拜！”
江子木冲前抱了抱拳，刚把手放下，就看到肖大爱豆毫不迟疑的坐在了自己边上。
“那个……”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姓江，是肖立早先生的私人语言辅导老师。”
“主攻方向呢，是阿拉伯语；但是寮国土话也略微懂那么一丢丢。”
“本着做生不如做熟的基本方针，经过跟肖先生的经纪人反复多次的沟通确认，这次肖先生因公出差到琅府，也是由我担任部分外联及翻译工作滴。”
看着江子木突然正经，桌上的两个男人全都不怎么适应。
“咳咳。下面呢，我再给两位做下简短的互相介绍。”
“赵哥，今儿午餐时候认识的饭友，也是华国老乡。人超级豪爽。”
“肖立早先生，华国知名……”
江子木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哥给抢了白。
“怎么能是华国知名偶像呢？”
赵哥一脸“太年轻”的潜台词，抬手一指江子木，而后笑嘻嘻的对着肖大爱豆做个虔诚祈祷状。
“那得是——国际知名！懂不懂？”
“嗯，嗯，必须的，必须的。是我用词不当，欠考虑了，呵呵。”
“肖……肖先生啊……”
肖立早看着对面赵哥两颊潮红，眼神迷离，一副标准的迷哥表情，心里叹口气，微微低下头，话里倒是客气。
“江老师是我团队的一员。”
“赵先生是江老师的朋友，那就不要太见外，直接称呼我枣子就好。”
“天……天呐！”
赵哥跟孩子似的攥着老拳拳，一双笑眼挤得，比用铅笔画出的直线还细。
“老妹儿呀，他……枣子他……说话呢，跟我说话呢哈哈哈哈。”
江子木：冷漠。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一三十多的中年大叔欢乐追星好了。
“枣子啊，一会儿……如果不是特别打扰你，能不能……能不能麻烦跟我合个影？”
“签名的话……可以嘛？”
“你别笑话我蛤，我们家人多，能不能帮忙签六份？”
“五口人，一只猫——我们家的猫啊，都喜欢你喜欢的不行！”
“平常对我爱答不理的，可要是我用手机放一首你的歌，不管那小没良心的在哪儿、在干嘛，嗖的一声，立马就飞到我腿边打转转。”
江子木：这么心酸的事儿，就别说第二回了呗。
“哎哟~~~我这现在穿的……这件T恤衫，颜色太暗了……”
“不然……你能在这儿等着我嘛？”
“我现在去夜市上，买上一沓浅色的，再回来请你签？”
看着赵哥急的抓耳挠腮，肖立早一笑，轻声应道：“不用急的。”
“我那边有很多新买的本地文化衫，白的淡色的都有。”
“你把地址留下，我今晚回酒店签好，明早请工作人员捎给你。”
“那哪儿好意思啊！”
赵哥搓搓手，看看桌上的菜，终于反应过来。
“既然你们这一大帮子人都是小江姑娘拉来捧场的，那你也别另开一桌了，直接就在这儿吃得了。”
“我再过去取点儿菜。毕竟是按人头的自助火锅，你们也是买好单的了。我就别假模假式的嚷嚷着请客了，化身跑堂，贡献点劳动力得了。”
江子木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赵大哥一个移形换影，转眼瞬移出去了。
“肖立早先生？”
肖大爱豆眼帘微微一耷，单薄的上嘴唇快要笑到不见了。
“神婆，很久没听你这么假客套了，我是真不适应。”
“哼哼，江老师？您肖先生的场面话，说的也不差嘛。”
“还不是临来之前，顾妈让我这么说的么。而且，为了让这次团队聚餐显得不那么奇怪，顾妈还特地跟所有人介绍了你这位资深小语种教育工作者的学习跟工作背景，硬是把你形容成在琅府有很多人脉的地头蛇，又把你说成是特地赶过来跟大部队会合的特聘翻译了。”
鉴于赵大哥在场，很多事儿也不好直说。肖立早想了想，又道：“对了，看样子，明天能开工了。你早上也跟着过来，让顾妈把你正式介绍给团队。”
“唔还有，《X-F》也在找本地翻译跟向导呢。顾妈已经推荐了你，你明天过来，也跟杂志特摄方的几个负责人面谈一下，看看这活儿能不能干。”
“哦。”
肖立早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江子木这边已经把锅面上所有烤好的肉吃了个干净。
“神婆，新工作机会耶，让你赚钱的机会耶，怎么这么一反常态的淡定？”
“你是不是傻，我早知道了啊。”
“下午跟顾姐通电话的时候，一起研究的说辞。关于翻译这个身份，还是我提出的呢，顾姐帮着修改点儿小细节，然后统一好的口径。”
“既然提到了做你肖大爱豆团队的翻译，顾姐自然也把杂志方面招聘的意向顺道提了呀。”
这么重要的事儿，要是真等着你肖大爱豆不紧不慢的传话，黄花菜都凉了。
“啧啧，难怪顾妈晚上没来，你不觉得奇怪。”
江子木耸耸肩，“话说，拍摄组的活儿，我势在必得。拿他们的小钱钱，自然名正言顺。”
“可是吧，咱们是不是得先商量商量，我身兼两职，那在你这儿，是按天收费，还是按小时给钱啊？实在不行，你给个package，我给你打个折。”
“想什么呢？”
肖立早一个白眼飞过去。
“就你这点儿薪资，扣掉我今晚的出场费，你得倒找我钱好吧？”
你让我来这儿吃饭我就颠颠的过来了，作为知名爱豆，老子不要面子的嘛？
“哎……”
“黑心包工头恶意欠薪，可怜农民工吃喝犯愁。”
“拉倒吧。就你这种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脑子里就能冒出成百上千个骗局的人精，好意思跟我这儿哭穷？”
“说吧，为什么让我拉人来这家餐厅？”
肖大爱豆一顿，自己倒是提前开悟。
“不会……你是饭托儿，能从老板那儿抽佣金拿好处吧？”
“切~~~我是那么没有骨气的人嘛？”
肖立早也不多说话，一记卫生球砸过去：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其实吧，事情是这……”
刚起了个头，赵哥一只手上托着六七个碟子，一步三晃的回到了桌上。
“枣子，喝酒不？”
“他不喝的哈。”
江子木下意识的抢先一步，给肖立早递了瓶寮国豆奶，一想起那夜被烂醉酒鬼支配的恐惧，整个脑袋嗡嗡直响。
149. 神的礼物今天包邮了嘛（3）
肖立早见状，也没多话，自自然然的从江子木手里接下了饮料，也不喝，就在手心里攥着玩儿。
赵哥一看，嘿嘿一笑，等坐定了，一张嘴，吹嘘起江子木中午的英雄事迹来。
“枣子啊，你的这位江老师，我的这位江小妹，可不是一般人。”
“今天午餐发生的事儿，你都听她说过了没？”
江子木一摆手，已然预见到了接下来会是神马场面，尴尬的把头埋进饭碗里，一句话不说，就只对着糯米炒饭使劲儿。
“额……她暂时……还没顾上说。”
“不然，赵先生你给我讲讲好嘛？”
肖立早余光扫了扫胳膊边上“无情的吃饭机器”，头微微一摇，笑得更好看了。
“哎妈呀~~~”
赵哥一大老爷们，冷不丁把脸往前一凑，讲起话来，嘴里的哈喇子波涛汹涌。
“枣子啊，你这……你这么近看，比电视上好看太多了吧？”
一愣神，似乎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到位。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电视上也特别好看，但是，真人居然比电视还好看那么多，实在是……”
“啧啧。”
“你这张脸啊，真是鬼斧神工……”
江子木“噗”的一声没憋住，捂着嘴，抢着接道：“就是就是。”
“长成这种样子，完全不是人办的事儿……完全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儿！”
“必须！必须得是上帝他老人家自己动的手，跟我这种随随便便凑合着量产的，一看就不一样啊。”
肖大爱豆抿抿嘴，帮着把火锅台烤盘上的肉翻了个面。
“吃你的饭。”
“哦，哦。”
赵哥见状，也不多纠结，咂一口啤酒，回归正题。
“今儿中午，我们就在这儿，碰上个姑娘，会讲英文华文的。人看着呢，是副亚洲脸孔，可这说话做事，怎么给华国同胞添堵她怎么来。”
“随地扔垃圾，还故意欺负人家餐厅小妹。”
“得亏我这老妹儿，一出来，拳打脚踢，横扫全场。”
“诶？动手了？”
赵哥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借那个意思。”
“我老妹儿，全程智取，绝对的IQ碾压。”
“嗯。”肖大爱豆不出所料的轻应了一声，声音极低，自言自语。
“她最擅长的，不是动嘴皮子，就是玩心眼子嘛。”
这话，江子木是没听见。至于赵哥嘛，呵呵，嘴上打了个哈哈，“啥妖魔鬼怪的，一见着小江啊，通通都要现原形。”
对，她粘不粘毛，都比猴儿精。
肖立早点点头，顺势给江子木碟子里夹了两块午餐肉，刚把筷子收回来，突然察觉了赵哥那发现新大陆的眼神，再看看不远处的高大山他们，也似乎都正对着自己行注目礼。
肖大爱豆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放到眼前这个环境下，搭配上老师跟学生的人设，貌似的确不妥。迟疑了一会儿，一舔嘴唇，张嘴给自己救场。
“嗯……午餐肉你吃的吧？”
“先夹给你，不然没有地方烤我喜欢的东西了。”
“呵……呵呵。”
赵哥嘬着腮，环顾四下，眼珠一转，自动忽略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继续说道：“我这老妹儿，会好多国语言呢，从一开始，就发现那姑娘不是啥好东西。”
“之后呢，各种示弱，各种假装……别说，一度把我都唬楞了。”
“等把那姑娘忽悠上了钩，一刀绝杀，你猜怎么着？”
“最后啊，逼着那姑娘，吃了个——现烤猪屎！”
“蛤？”
“啥？”
求一副没听到刚刚那句话的干净耳朵。
原本，肖立早想着鱼肉脂肪低，为了明天顺利开工，就准备吃上几块鱼肉，再加点煮蔬菜的。一听赵哥提到了烤猪粑粑，刚伸向鱼肉的筷子，立马折返。
“呵呵，那是道……什么菜啊？”
肖立早：反正是啥也吃不下了，索性问个清楚，指不定，还能帮我克服饥饿，让脸部轮廓更锋利更贴镜头一点，让这次的亚洲版更耐看呢。
赵哥拿手心蹭了蹭有点儿扎的鬓角，赶忙把嘴里的肉嚼了几下咽了。头一抬，正要开口，倒是先听见江子木说话了。
“你们两位先聊着，我吃的急，有点堵住了。起来活动活动，顺便找老板聊聊天去。”
哎，屎尿屁的事儿，最好还是别当着肖立早的面深入探讨了吧。
毕竟，这位宇宙爱豆，在饮食环境上，还是挺挑的。
当然了，这时候突然打断，除了不想毁掉肖立早的食欲外，更重要的，是赵哥过分夸张的称赞，实在让江子木心理过敏了。
溜了溜了。
听不见彩虹屁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看着故事的主角突然离席，赵大哥毫无觉悟，表达欲丝毫不受影响。
添油加醋的，口沫横飞的，把江子木中午发生的事儿，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讲给肖立早听。
那阵仗，在他手边添上块醒木，妥妥就是个评书现场。
《华国英雄传之小江姑娘》、《豪杰子木》、《ZSI——作死现场调查》，等等等等。
可是给江子木整足了排面。
肖立早听着赵哥绘声绘色的讲述，心里一阵想笑，叹口气，忍不住在肚子里碎碎念叨：这神婆，怎么不管到哪儿，都能把人家的地盘变成自己的主场呢？
看肖立早一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赵哥以为是他吃不太习惯，自顾自粗枝大叶的热情推荐。
“枣子，这家小火锅，食材是真的新鲜。”
“别的都不说，这五花肉，你可一定不能错过的。”
“炭火上一烤，肥油一流，这成品猪肉，不柴不老还不腻，搭配上特调的酸辣酱料，简直不能更爽口！”
肖立早抿着嘴，笑的有点勉强。
别的不说，刚大肆渲染了烤猪便便的制作与品尝过程，还是在同一间餐厅，用着同样的餐具，这时候，无论强推猪身上的哪一块可食用部分，只怕他这种嗓子眼细的，都是吃不下去的。
赵哥一瞧，原本是要直接夹些烤熟了的肉片送到肖立早碗里的，可刚一动，又突然停下，跟餐厅小妹讨了双新筷子，这才转回桌边帮着布起菜来。
“不用，不用了。”
“谢谢你，我自己来可以的。”
尴尬的种子刚刚种下，瞬间收获一片热带雨林。
肖立早一时有些个招架不住，脾气刚上来，还没发作，一扭脸，正看到江子木大摇大摆的溜达回来。
“哎哟赵哥，我老板明天要开工的嗳。”
“晚上吃那么多，明早上镜要水肿的。”
赵哥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摸着头笑笑，“咳咳，对不住，是我忘了呢。”
肖立早抱着胳膊，身子往外一拉，故意离江子木远了点儿。
“说吧，这次拉我们这么多人过来这边吃饭，是不是跟你中午除暴安良的壮举有关？”
“嘿嘿~~~嘿嘿~~~”
江子木贼贼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老板呐。”
话音刚落，继续狗腿的冲赵大哥吹嘘。
“看看，什么叫宇宙好爱豆？脸好，脑子更好！我这只猴儿再怎么精，也不能跟洞悉世事的如来佛相提并论呐。”
“拉倒！”
“说事儿！”
“我吧……赵哥肯定也跟你说了，中午在这儿吧……收拾了一个耀武扬威的香蕉婊。”
“那姑娘，看着眼生。铁定是刚到琅府来旅游的。”
江子木一撇嘴，小脑袋低了下去。
“中午，我是有点儿冲动。”
“当时真的是太气了，没往太远考虑，就一门心思想先整整那姑娘再说。”
“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对她，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她来头不小，想报复了……”
江子木刚一迟疑，赵哥立马撸袖子接上。
“怕她呢！”
“在寮国这儿，咱是老外，那姑娘也是老外啊。你以为她能作出花呢！”
“再说，老妹儿，我可听说，你也算是这琅府一霸……不是，就是……算半个本地人了。”
“她要真还憋着坏，就放马过来。老妹儿你要有事，只要能用得上我，只管找哥，哥帮你！”
江子木感激的笑笑，不知怎么了，连着打了三五个碎碎的嗝，等回过神，又被赵哥一骑绝尘，把话题拉到千里之外。
肖立早见状，挠挠眉毛，又清了清嗓子，还是打断了赵哥。
“我想，江老师担心的，不是那姑娘找她报复，而是那姑娘找这家店的麻烦吧。”
她江子木字典里的“怕”字，是早早就被人为抠掉了。可不论如何，这家店，终归不能长腿挪地方吧。
“唷~~~”
赵哥一怔，脑筋跟着转上一圈，一拍大腿，终于赶上趟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就说嘛，下午跟店老板聊天的时候，一谈这事儿，他貌似还有点愁云惨雾呢。”
“啊哈~~~难怪难怪，现在我是真明白了。”
江子木眼珠一转，一抬掌，肖立早看见了，满脸嫌弃的把脑袋往别处一偏，可身体还是诚实，把手一举，跟江子木的小爪子一对，啪的一声，击了个掌。
江子木：别说，哈士奇这种生物吧，要是不犯二，的确是“本能帅气”。只可惜，这漫长的一辈子，他不犯二的严肃时刻，出现的频率，就跟“行星大游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