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爷爷，”陶瑛不可思议地看着陶大牛，从小疼爱他的爷爷，竟然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爷爷，你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讲的故事吗？那些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大侠们的故事。你告诉我，好好习武，将来也像他们一样，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我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有什么错！”
陶大牛颓然：“瑛子啊，那些都是故事。”
“不！”小姑娘倔强地昂起头：“我习武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弱者，就是为了除尽天下不平之事！”
“噗嗤！”
一个护卫笑出声来，他叫洪刚，四十多岁，拼尽半生努力才得到功法，终于成为后天六层武者，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还保护弱者，除尽天下不平事，你以为你是宗师吗？不自量力！小姑娘，就你这样，在江湖中活不过三天！”
陶瑛对他怒目相视。
洪刚懒得理陶瑛，而是转向方喜乐和宁子衔，谄媚道：“两位大人的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愿意跟着大人鞍前马后，为奴为仆。”
能跟先天武者拉上关系，就仆人又怎么样。
其他人想还没有机会呢！
而且这两人这么年轻，就如此不凡，恐怕背景深厚。
将来很有可能，晋升成宗师。
到时候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后天六层，就是先天武者都抢着给宗师打杂，他要是能提前占一个位置，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他最开始不知道这两位是先天强者，要是知道，路上就巴结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过现在也不晚，大家困在深山中，只能一起行动，他还有机会。
方喜乐淡淡地说：“感谢就不用了，这是哪里？”
之前众人在迷雾中一顿狂跑，早已偏离路线。
洪刚看向张山，他是车夫，走这条路三十年了，对一草一木熟悉的很。
张山站出来，有点忐忑，他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这位护卫队队长洪刚，而洪刚现在却对这个年轻女子卑躬屈膝。
虽然他不知道先天的意义，但也知道此人身份贵重。
“回大人，这里是山南面，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最近的县城呢？”
“往东走一百多里，有过一个村子，名字我记不得了，但几年前曾经过那里，现在应该还在。”
“好！那我们就往东走，今晚先找个开阔的地方休息一夜吧。”
既然方喜乐这样说了，众人都没有异议，当场砍柴生火。
张山身上还背着包裹，里面装了十多个饼子。
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没有水，众人硬生生地啃着吃了，放在嘴里慢慢软化。
一天奔波，众人都累了，虽然害怕，还是有几人忍不住打起瞌睡。
“你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纸扎人？”
方喜乐嘴里叼着草梗，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实在说不通，走了那么多次的道路，为什么突然出现问题。
“纸扎人，”宁子衔靠着树干，盘腿坐着，却没有心思打坐：“一般出现在墓中。”
“你是说他们是从坟墓中跑出来的？”
“嗯，这么多纸扎人恐怕是个大墓，昨天不是下雨了，会不会是雨水冲垮坟墓，才让这些纸扎人跑出来？他们是墓地的守护者，所以才在我们经过时，袭击我们。”
宁子衔猜测道。
方喜乐顿时来了精神：“你是说，这里有大墓？”
能用这么多有灵性的纸扎人，墓主人肯定不简单，陪葬中说不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宁子衔斜了她一眼：“这么多纸扎人，你能打得过？而且墓中，说不定有更厉害的东西。”
方喜乐想了想，又蔫了，纸扎人并不厉害，也就和小鬼一个等级，她一个可以打三个，但要是来了一堆，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不过也说不定。
第一次是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设下陷阱，把他们一个个引过来，有多少都能给灭杀了。
二人停止了谈话。
夜立刻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一个黑影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武器，看了众人一眼，蹑手蹑脚地向山上走去。
“去哪里？”
“啊！”
陶瑛短促地叫了一声，又憋回去。
她回头看了看，见爷爷还在熟睡才放下心来。
小声抱怨道：“喜乐姐，你吓死我了！”
“这么晚，你去哪里？”
“我，我睡不着，我想了想，不能扔下玉兰姐一人，起码要回去确认一下生死。万一她还活着，等着我们救她呢？”
方喜乐挑眉惊讶地看着她。
陶瑛有点不好意思：“这么看我干嘛，我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但是不去又心里不安。”
方喜乐摇摇头：“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可是...”
“我去。”
“可是...等等，你去？”陶瑛睁大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即说道：“喜乐姐，你别把我之前的话放在心里，我只是担心玉兰姐，并不是逼着你去冒险。”
“也不是，我还欠葛腾兄弟一个人情呢，若是不救他未婚妻，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方喜乐挠挠下巴，有点无奈。
“我也去！”
“你留下！”
陶瑛挥起小拳头，不满道：“凭什么让我留下，玉兰姐也是我的朋友，我也想...”
话还没说完，方喜乐就一个手刀，打在她脖子上。
陶瑛白眼一翻，“扑通”栽倒在地。
“喂，你就不会接着点啊。”
宁子衔看着脸朝地的陶瑛小姑娘，觉得自己脸疼。
就知道他醒着看戏！
“把陶瑛带回去，弄醒那个洪刚守夜。”
宁子衔不满地瘪瘪嘴，又指使我，谁才是前辈，谁才是更能打的那一个，唔，好像是方喜乐。
得嘞，还是乖乖听话。
宁子衔把陶瑛放在他爷爷旁边，又弄醒洪刚。
洪刚本来还有些迷糊，但见到是宁子衔，一下子清醒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们要再去迷雾中探一探，看看有没有能救回来的人。”
洪刚大惊失色：“大人，不可啊，太危险了！”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你们在这附近等我们，若是一天之后还没回来，你们便先走吧。”
刚抱上的大腿怎么能放，洪刚极力劝阻：“大人，大人的安危最重要，怎么能去冒险，小人实在担心两位大人的安慰。”
宁子衔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洪刚瞬间哑火。
宁子衔回来时，方喜乐还在树下等着。
“一起去？”
宁子衔点点头：“当然一起。”
两人在黑夜中走了一会，此时月亮已升到中天，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不过，他们并不感觉困顿，武者有真气滋养，三天不睡觉都没问题。
“说真的，你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墓中的东西？”
“我像是那种人吗？”
方喜乐翻了个白眼。
“先救刘玉兰，要是可能的话，再去墓里看看，嗯，得先确定墓中没有其他危险。”
我就知道！
宁子衔心里想。
“你觉得他们还活着吗？”方喜乐问道。
“存活的几率不大，”宁子衔对鬼物比方喜乐熟悉得多，毕竟他干这行三年了：“纸扎人若是身体吸满了血和魂魄，会晋升成血纸人，车队中的人，恐怕都成了他们晋级的滋养。”
他促狭地挤了挤眼，开玩笑道：“说不定，已经有纸扎人，晋升成血纸人了！”
几个小时后，宁子衔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让你乌鸦嘴！
第六十一章 血纸人（加更）
迷雾在山间弥漫，其中，偶尔有人影晃动，再仔细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徒徒被吓出一身冷汗。
夜晚，迷雾，人影，这三个元素合起来，让人想拔腿就跑，方喜乐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一进入迷雾中，玄功便快速运转起来，可惜丹田和十二条正经的穴窍都已经填满，容纳不下，所以转化的真气只能溢出体外，融入空气中。
在突破先天武者之前，她是别想增加真气量了。
方喜乐站在迷雾边缘，并不深入。
这里能见度太低，再往前走容易迷路。
“喂——”
“我在这儿——”
方喜乐憋足一口气，冲迷雾中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中荡开，传出诡异的回音。
当然，纸扎人听不懂人话，对声音也不敏管，他们靠阳气定位。
大声说话，致使阳气外泄，很容易引来鬼物。
这也是为什么，走夜路不要大声说话的原因。
方喜乐和宁子衔商量好，一人引怪，一人在外面设置陷阱，分批处理掉这些纸扎人。
引怪的重任自然落到方喜乐头上，宁子衔作为身娇体软的法爷，做不来这种活。
她又冲迷雾内喊了几声，迷雾翻滚，仿佛有东西涌动，纸扎人却仍然没有现身。
这时候，无比怀念引怪小能手申宽。
......
宁子衔将八张火阳剑符围成一个圆形，摆在地上，想了想，他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又加了两张。
圆圈直径十米，不算大，若再大便威力不足，若再小则有些浪费，现在刚刚好。
这些符箓全部激发，至少能炸死十个纸扎人，应该够了。
也不知道方喜乐能引来多少纸扎人，若是少于十个，这波就赔了。
宁子衔盘坐在圆圈附近，静静等待。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宁子衔动也不动。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宁子衔抬一下眼皮。
三盏茶的时间，宁子衔起身张望。
他微微眯起眼努力辨认，黑暗中，一个人影在前面全力奔跑，后面跟着一群惨白的纸扎人，粗略估计，大概有二十多个。
宁子衔：“...”
他错了，他不该怀疑方喜乐的引怪能力。
方喜乐抬头看到越来越近的宁子衔，面上先露出喜色，紧接着大喊：“快跑！”
跑过陷阱时，真气激发火阳剑符。
“轰！”
一声巨响过后，方喜乐被高高弹起，接着这波冲击力，一下子跳到宁子衔身边。
“抱歉，报废了一张固若金汤符。”
“别管这个！”宁子衔紧紧盯着剩下的十个纸扎人：“我们要不先跑，等之后再找个地方，引下一波。”
话音刚落，就见方喜乐高高跃起。
流星斩！
刀光从上劈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鬼物切成两半儿，变成巴掌大小的纸人，落在地上。
“别怂，不就几个小鬼嘛！”
闪步火力全开，方喜乐在几个鬼物间挪移，显得游刃有余。
宁子衔欲哭无泪，听听，这都什么话，不就几个小鬼嘛？你能耐你上啊，好吧，她已经上了。
咬了咬牙，宁子衔拔剑冲上去。
符箓还要保留着做下一个陷阱，不能浪费。
火阳剑确实是鬼物的克星，火红的剑身一出，纸扎人们纷纷躲避。
“我的剑法好像有进步！”宁子衔大喜。
“是你的剑不错！”
方喜乐不无嫉妒地看了眼宁子衔的佩剑，一个法爷要这么好的兵器干嘛。
火阳剑比千炼兵还高上一筹，可以称得上神兵，属性为火，可以克制鬼物。神剑有灵，要不是自幼就带在身边温养，他可能都使唤不动此剑。
“逼退他们！”
宁子衔拿着火阳剑，颇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几剑逼退靠过来的鬼物。
闪步
方喜乐一步跨到落单的纸扎人身旁。
流星闪
一刀砍断它半个脑袋。
没想到这种情况，它还能动，向前一仆，狠狠抱住方喜乐大腿，其他几个纸扎人露出嗜血的表情，从远处赶来。
“小心！”
宁子衔大惊，刚要冲过去，就见方喜乐被一堆鬼物掩埋，跌倒在地。
鬼物们尖叫着，好似发出欢呼，好似在呼朋唤友，过来进食。
他心下一沉，更加拼命地往前冲去，火阳剑符激射而出，落到纸人身上，燃气熊熊火焰。
突然，群鬼中爆发出强大的真气，鬼物们顿时被冲散，化作细小的纸屑，如雨滴飘洒而下。
方喜乐站在其中，表情平静，仿佛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是宁子衔的错觉。
“你的真气到底是什么属性的？”
宁子衔忍不住发问，火系功法可以克鬼，三味真火，烧尽世间阴邪，天师府的雷系功法是鬼物克星，九霄雷动，万鬼辟易。
而方喜乐的功法却可以在不声不响之间，荡尽所有阴气，还朗朗乾坤。
他好像听说过类似的功法，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方喜乐微微眯眼，没有回答，玉石书是她最大的秘密，玄功是她最大的依仗。
本能地，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功法的来由。
“还剩下一个纸扎人，我去处理。”
宁子衔见方喜乐没回答，明智地转换了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一样。
鬼物大多都失去理智，但他们依然有本能，受伤也会害怕。
最后的纸扎人没有攻击，也没有逃跑，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叫声时而长，时而短，仿佛在传递什么信息。
“不好，快杀了它！它在搬救兵！”
宁子衔大叫。
方喜乐手起刀落，砍掉纸人的脖子。
山林间又恢复了宁静。
死一般的宁静。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连风声都停滞了。
平静得仿佛暴风雨前夜，现在有多安详，过后便有多恐怖。
“该死！它到底招来了什么！”
宁子衔扛不住压抑的氛围，忍不住低声骂道。
方喜乐忽然抽动下鼻子，一股血腥味从树林中传来。
不是正常受伤的血腥味，而是放了很久，已经腐臭的血腥味，能招来一大群苍蝇的那种。
她向树林中望去，一个红色的身影慢慢走出来，随着它的行动，腥臭味更浓了。
“血纸人！”宁子衔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第六十二章 无边血海
血纸人慢慢从树林走出来，它的关节格外灵活，不像纸扎人，只能直着腿走路，直着胳膊攻击。
方喜乐亲眼看到，它从石头上跳下来的时，弯曲膝盖，缓解反震。
血纸人是怨鬼级别的存在，虽然在怨鬼等级对应的是先天武者，或者练气士六层到九层，但怨鬼的战力却不止于此。
鬼物除了本身境界，一般都会有一个天赋本领。
比如水鬼的本领是针对精神领域的，幻听和幻视，武者不修炼精神力，遇到八成都会栽。
再比如画皮，不仅皮糙肉厚，还能不停地换脸，要是换成你亲近的人，冷不丁给你一下，还真是防不胜防。
而血纸人能把人的精神力拉入无边血海中，若是承受不住，精神崩溃，便会死亡，身体成为它的养分。
宁子衔嘴唇哆嗦：“还，还真有血纸人。”
方喜乐勉强笑了一下：“起码没有更糟的情况了。”
真的没有比血纸人更糟糕的情况吗？
事实马上告诉方喜乐，还真有，那就是一个血纸人身后，还跟着一群纸扎人。
纸扎人在迷雾边缘站成一排，仿佛看台下的观众，惨白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二人，嘴咧到牙根，一个个笑得诡异万分。
方喜乐立马笑不出来了。
“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不知道，大概和狼群一样，头狼吃完，其他狼才能想用残渣？”
方喜乐嘴角抽了抽，不管怎么样，他们暂时不用面对纸扎人的围攻。
血纸人在二人不远处站定，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在二人之间移动，好像在考虑是先来口牛排呢，还是先吃沙拉。
最后，视线定格在宁子衔身上。
宁子衔一哆嗦，欲哭无泪，作为好吃的那一个，他一点都不觉得荣幸。
这时，方喜乐上前一步。
宁子衔感动得都要哭了，够义气！要是能活下来，以后你的符箓我全包了！
血纸人的目光被方喜乐吸引过去。
方喜乐面色凝重，又向前跨了一步，掏出火阳剑符，一股脑儿砸在血纸人身上，然后...
“快跑！”
宁子衔错愕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跟上方喜乐。
身后，血纸人发出一声被捉弄的怒吼，追赶上来。
它的速度很快，甚至和方喜乐使用闪步的速度不相上下。
“停，停！”方喜乐突然停下：“甩不掉它，再跑下去，我们的真气就没了，现在停下来还有一战之力。”
“一会我打头阵，你不要吝啬符纸，给我使劲轰它！”方喜乐说着，不放心地转头看了宁子衔一眼：“一会可别趁着我上的时候跑了。”
宁子衔顿时无语，也不知道谁刚刚跑得比兔子都快！
血纸人率先扑上来。
闪步！
血纸人力量相当于先天武者，傻子才和它正面硬刚。
方喜乐绕到身后，一刀砍下。
刀砍在血纸上，仿佛砍到弹簧上，滑腻，有弹力，没有伤到它半分，反倒是反弹之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血纸人回身抓她，方喜乐一个闪步跳出老远。
宁子衔顿时抓住机会，砸下大把符箓。
惨叫声从火光中传来，待火焰消退，宁子衔惊讶地发现，血纸人毫发无损，不过是身上的血色浅了一些。
敌人太强！
“这样不行！”
方喜乐神色难得凝重：“我们攻不破它的防御，就算最后能耗死它，还有那些等着呢！”
宁子衔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纸扎人又围上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望着。
“你有什么办法吗？”
宁子衔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个铁盒，铁盒中装着几张符纸，这几张符纸发着微弱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从中翻找一阵，抽出一张红色的符纸，上面写着一个字——封。
他心疼地摩挲这符纸，说道：“只要把这张纸贴上，哪怕是厉鬼也会被封禁其中。”
这么厉害？
方喜乐接过符纸：“我来！”
“好，咒语是天地同生，扫秽除衍，炼化九道，还形太真...”
“等等，为什么还有咒语？”
宁子衔挠挠头：“我的真气还不足以驱动这张符箓，得配上咒语。”
方喜乐无语地把符箓还给他：“还是你自己上吧！”
“可是...”
“趁着火阳剑符困住它，快上！”方喜乐在后面推了一把。
宁子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见黄光闪过，宁子衔便被打飞出去，随后传来固若金汤符破碎的声音。
方喜乐：“......”
“有什么办法，能定住血纸人？”
宁子衔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血纸人把人拉到血海中后，便会一动不动，不过进入血海后十分危险，后天武者撑不过十秒。”
“你念完那个咒语需要多久？”
“十五秒，不，最快十二秒。”
“好，给你十二秒。”
方喜乐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生死之间，她又不是没有搏过！
对于大部分江湖人，拼命是很正常的。
她平时行事谨慎，尽量不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却不代表，她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方喜乐深吸一口气，向血纸人走去。
到了怨鬼境界，血纸人是有些智商的，他歪着头没有动，想不通这两人又有什么新花样。
方喜乐站定，四目相对。
血纸人眼中仿佛有深不见底的旋涡，越越移不开目光。
旋涡中传来可怕的吸力，一个恍惚间，方喜乐眼前的景色变幻了。
无边的血海散发出阵阵腥臭，天是红的，太阳也是红色的，笼罩下的所有物体，都发出赤红的光晕。
近处，漂浮着一道道人影，他们努力挣扎着，伸出双手，嘴唇微动，仿佛发出无声的呐喊，仿佛痛述苍天的不公。
远处，有巨大的动物在血海中穿行，顶天立地的巨人散发出磅礴威压。
这真的是一个小小怨鬼眼中的血海吗？
近处的人影目光投来，落到方喜乐身上，顿时变得恶毒和怨恨。
为什么？我们掉到无边的血海之中，你却无事？
为什么？我们承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你却旁观？
红色的人影们立刻向方喜乐围过来，高举着双手，试图把她拉入血海中。
12
方喜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她这是，来到了地狱吗？
第六十三章 成就先天
11
方喜乐后退了一步，差点站立不稳。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块漂浮的土块之上。
只能称之为土块，因为它长宽不过一米，随着血水的拍打，不断摇晃，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旁边的血人攀上土块，试图拽住方喜乐的双腿，将她拖入海中。
顿时双腿传来巨大的拉力，方喜乐躬身，毫无形象地双手双脚抓地，极力稳定住身体。
却只能一点点向海水滑去，缓慢而坚定。
10
耳边似乎传来笑声。
“好久没有新人了！”
“来呀，快到血海中来！”
“哈哈哈，快来，和我们融为一体！”
这些声音攻击她的脑海，吵得她头疼欲裂。
不要，
我不要，
“绝对不要！”
方喜乐声嘶力竭地大喊，试图摆脱这些声音。
9
声音顿了下，接着更响了。
“嘻嘻，她不想下来呢！”
“来，我们加把劲！”
“哈哈，我也来！”
方喜乐双眼赤红，不顾后果地运转功法。
8
战无不胜的玄功失效了。
这里，没有阴气。
这里，只有鲜血。
拉住她双腿的手臂没有后退，反而更加紧密地缠上来，齐心协力地把她拖向血海。
比起手臂，更加麻烦的是这个土块。
承载方喜乐一人时，已经摇摇欲坠，如今又有许多血人攀附上来，顿时晃得更加厉害了。
方喜乐很怕它下一秒就沉入海底。
毕竟，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倚靠。
7
双脚已经感觉到血水的黏腻。
有血人咬上去，一口一口撕掉上面的血肉，大快朵颐。
6
“啊——”
方喜乐仰头发出惨叫。
血人们顿时拽得更欢快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方喜乐恨不得死了才好。
这绝对不是平时说话的夸张手法，而是真真切切地觉得，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5
接下来是小腿，撕开血肉还不够，他们还不断舔着骨缝中的血水，贪婪，残暴。
做为武者没有双脚双腿还能做什么，变成残疾人被人欺负辱骂，那还不如现在死去。
4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布满脸颊，方喜乐高扬这头，眼中充满绝望，她累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述说，放手吧，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3
去你妈的！
我的归宿才不是这里！
方喜乐咬住下唇，极力转动玄功，恢复体力。
她便是死，也不要死在这里，不要和血人为伍！
2
大腿也落入血海中，方喜乐已经疼得麻木。
来吧，加入我们吧！
滚！怪物！
我生而为人，死亦为人！
玄功运转到极限，经脉发出咔咔的响声。
1
一秒钟可以做什么？
可以呼一口气。
可以眨一次眼睛。
但对方喜乐来说，一秒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土块倾覆就在眨眼之间。
她面无表情地运转着功法，仿佛眼前一切只是虚妄。
“咔嚓”
身体中好像有什么地方松动了。
接着，更多的响声传来，身体内的经脉，在体内行程一个小循环。
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身下的土块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
外界
宁子衔站在血之人身后，手中抓着符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以往觉得十二秒很快，可如今，却度秒如年。
方喜乐的气息逐渐衰弱下去。
宁子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甚至连喊一声都做不到。
没有哪个时候，他如此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方喜乐呼吸平稳，但在宁子衔精神视角中，她的生命气场变得灰败。
宁子衔知道，这是神魂奔溃的前兆。
他拿着符纸的手不断颤抖，视线变得模糊，念咒的口齿却格外清晰。
他知道，这是她用命赚来的机会！
等等
方喜乐的神魂似乎有好转。
宁子衔不敢用手去擦，努力眨眼，使视线变得清晰。
的确有好转！
下一秒，属于先天的强大力量透体而出，真气离体，在她身周徘徊，仿佛众星捧月，欢迎王者归来。
“…金光速现，封印阴邪，急急如律令！封！”
宁子衔念完咒语，一手掐决，一手持符拍到血纸人身上。
顿时，金光闪过，刺得他睁不开眼。
光芒过后，此地再无血纸人。
只余一张符箓，静静地躺在地上。
宁子衔没管符箓，跑到方喜乐身边，用力摇晃。
“方喜乐！方喜乐！”
没有醒，还需要更大的刺激？
……
方喜乐一睁眼，就看到落下来的巴掌。
方喜乐：！
她连忙闪身避过，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
刚从血海中出来，她还有几分恍惚，此刻她手脚俱在，并且已经成为先天武者。
现在的她，一个可以打之前五个，这便是后天和先天的差距。
“干什么？趁我昏迷报复我呀？”
方喜乐面色不善地看着宁子衔，以她的了解，这家伙能干出这事来。
“嘿嘿，”宁子衔讪笑着收回手：“你醒得真快！”
呵呵，再不醒都要挨打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不久，也就几秒钟。”
“血纸人呢？”
“在封印里。”宁子衔捡起地上的符纸，封字下面多了个小小的印记，仔细看，正是血纸人的画像。
宁子衔好奇地问道：“血海中是什么样的？”
方喜乐转过来，看着他的双眼：“记着，以后听到血海二字，赶紧避开。”
里面连接的血海绝不是血纸人这个级别的鬼物能制造出来的，它的双眼不过是一个通道。
那样可怕的地方，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触碰的。
“哦！”宁子衔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向四周看去：“不好，我们忘了还有好多个纸扎人呢！”
没有了血纸人，剩下的纸人们蠢蠢欲动，慢慢朝两人围过来。
一张张咧嘴大笑的脸，分外可怖。
方喜乐不在意地笑笑，她已经进阶先天，如果给她一把好刀，都可以硬刚血纸人。
这些纸扎人，何惧之有？
这时，山林中传来尖啸。
纸扎人们纷纷回头，向山林深处望去，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方喜乐和宁子衔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走，跟上！”进阶先天后，方喜乐底气大增：“说不定能找到他们老窝，那个墓地。”
第六十四章 剪纸真人
山林的空地站着五个人，他们都穿着黄色的道袍，左肩上背着长剑，右肩上背着放水的蓝染布包袱。
一看就是从一个门派出来的，四个年轻人是弟子，一个中年人是长老，带队出来历练。
几人前面是一个石壁，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纸扎人，一眼望去，大概有上百个。
“怎么有这么多纸扎人？”
其中一个年轻弟子嘟囔道。
他倒是不担心，毕竟有大师兄和长老在，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纸扎人虽然只是小鬼，并不难杀，但就算是兔子，杀上一百个，也会手软吧。
站在中间的高傲脸青年，便是他们的大师兄，巩阳秋。
今年二十九岁，练气八层修为，是丹符道中符道一脉的大师兄。
看着这些纸人，他面上露出欣喜之色：“看来消息没错，这炼制纸人的手法，确实和剪纸真人很像。”
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老者笑着说：“那我便提前恭喜阳秋了。”
他是丹符道的长老尚长峰，养神初期修为，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些弟子。
巩阳秋故作谦虚地摇摇头：“都靠大家的帮助，才能走到这里，不论结果如何，阳秋都先谢过大家了。”
众人忙说不敢不敢。
他们是真心不敢，谁不知道符道大师兄心眼小，若是他们抢了他的风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纸扎人不断逼近，几人还在那谈笑风生，简直不给鬼面子。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要是宁子衔在这儿，肯定能认出这些就是火阳剑符。
不过人家不像他那么抠抠搜搜，一下子用掉了上百张火阳剑符，威力也相当惊人。
熊熊大火燃烧殆尽，地上只余灰烬。
巩阳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话音刚落，尖啸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山林间。
却是活下来的纸扎人，在呼朋唤友，共同御敌。
“大师兄，要不要跑？”农生民凑过去问道。
巩阳秋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能来多少纸扎人，如果可以，我们在此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墓室里地方狭小，活动不开，用威力大的符纸，很容易造成崩塌，在这里消耗敌人力量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巩阳秋能成为符道大师兄，也不光靠一个好师傅，从修道的资质，到画符的悟性，再到谋略计策，他都不输于人。
很快，下一批纸扎人聚集过来，随着一声巨响，灰飞烟灭。
但这回没有这么顺利，三只血纸人从中脱颖而出，杀向众人。
“师弟们，我们上！记得，千万不要和血纸人对视。”巩阳秋提醒道，随即又对尚长峰拱手说道：“长老，拜托您给我们掠阵。”
尚长峰点点头。
巩阳秋率先对上一只血纸人。
他的剑如一汪秋水，反着幽绿的光芒，此剑便是丹符道三大神剑之一碧云剑...的仿品。
即便如此，这柄剑依旧犀利得一匹。
在巩阳秋的操控下攻击得血纸人连连后退，发出阵阵怒吼。
而他却分心两用，一手掐剑诀，一手持符箓，瞧准机会，贴在血纸人身上。
这一下子，要了它半条命。
整个纸人变得黯淡无光，颜色也由深红变成浅红，有些地方还露出斑驳的白点。
“无根之水，听我号令！
清除邪魔，净化邪灵！”
巩阳秋边说边踏着奇怪的步伐，顿时有水光汇聚在血纸人周身，越来越多。
血纸人行动顿时缓慢下来，身上的白点越来越多，血色越来越浅，它顿时发出怒吼，用尽全力朝巩阳秋冲去。
“来得好！”
巩阳秋大喝一声，手起剑落，将他切成两半。
化作斑驳的红色纸人掉落在地上。
巩阳秋捡起纸人，收藏好，这是剪纸真人的作品，值得拿回去细细探究。
这时，另外三人在两个血纸人的围攻下，已经岌岌可危，。
尚长峰捏着胡子，却不着急上去帮忙，而是把目光投向巩阳秋。
“师弟别怕！我来了！”
“大师兄厉害！”
“不愧是大师兄，这么快就拿下一个血纸人！”
尚长峰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阳秋这孩子不错，就是性格咬尖儿了点，但天才都有怪癖。
听说冲霄宫的那位谁都不搭理，就知道练剑。
天师府小天师体内的九霄雷还没镇压住，前一阵子，不小心霹了三清偏殿。
这么一对比，尚长峰看巩阳秋就更顺眼了。
......
“就是这里了！”
方喜乐站定，指着前面说道。
西川郡位于大秦西南部，这里没有冬天，一月份也会下雨。
正是因为这场大雨，导致墓室一角坍塌，被困在地下多年的秘密在显露在他们面前。
坍塌的山体下面，赫然露出一个大洞。
洞内漆黑幽深，不见底。
刚刚一队纸扎人就是从这个洞钻进去了。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之前的车队，车队中却没有尸骨，很可能他们还活着，被运到洞中。
二人对视一眼，方喜乐点点头。
宁子衔会意，跟在她身后，跳到洞中。
“咔嚓”一声，后面传来光芒，照亮了前路。
原来是宁子衔点亮了明火符，这个符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但是取暖，照明，也算居家旅行必备之物了。
墓室通道两旁的墙壁上，画满壁画。
第一幅是一个人用纸剪出一只老鼠，第二幅是那个人又剪出一只老鹰，第三幅，第四幅都是那人剪出各种各样的动物，而第五幅图，则是他剪出一个人，这些人和动物都像活过来一样，听他号令。
第六幅图，是满地破碎的纸人，那人好像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
第七幅图赫然诡异起来。
这幅图上那人不再剪纸，而是把很多人绑在石台之上，刨开他们的身体，仔细研究，仿佛在做实验一样。
最后一幅图，很多人举着火把，过来围攻此人，他变成一团球状物体逃走。
壁画到此戛然而止，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门，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试炼之地
生死由命
方喜乐看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这人是神剪刀马良，剪什么什么就能活过来？
第六十五章 考验
“天啊！”
方喜乐回头对宁子衔怒目而视：“你鬼叫什么！”
宁子衔满脸激动，说话都结巴了：“你，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
“谁的？”
“剪纸真人！”宁子衔原地快速打转，化身为仓鼠：“你能相信吗，我们居然挖到了剪纸真人的墓，要知道他可是符道的传奇人物！”
方喜乐被他转的眼晕：“停，停，剪纸真人是谁？”
宁子衔嘴巴立刻长成O型，然后同情地看了方喜乐一眼。
“你居然不知道剪纸真人，哦，我忘记你从不看书学习了。”
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的都是言情小说，还拿小本子暗搓搓地记下来，学习撩妹技巧。
方喜乐直接转身，反正不过三秒他就会忍不住讲出来。
三，二...
“这个剪纸真人呢，是我们符道一脉相当有名的人物，你不会画符，不知道情有可原。”
方喜乐转过身，算是接了他递过来的台阶。
“符箓一道，分为三个流派。
其一，便是符印派，在符纸上留下印记，根据印记辨别这到底是什么符箓，根据印记所含的能量判断符箓的等级。
是现在流传最广的一脉，我就是符印一脉的。
其二，是符字派，他们会在符箓上写下字，不是我们常用的字，而是一种特殊的字体，你明明不认得，但心里却明白这个字的意思。传说这些字，是由九天玄女留下来的。
我那天使用的封字符，就是符字派的符箓，不过符字派现在已经失传了，他们的符纸用一张少一张。”
宁子衔说到这有点心疼，那张符纸连厉鬼都能封印，他却拿来对付怨鬼级别的血纸人，真是暴殄天物。
“最后一个便是符画派，这一派战力不强，只能作为辅助，就像我的甲马符就是从符画演变而来。
直到一个天才横空出世，才改变了符画一脉的窘境，此人便是剪纸真人，许知画。
他原本是个画家，后来迷上了修道，拜入符画一脉，经他手剪出的动物都栩栩如生。
之后他又自创了符画的进阶之法，不再只画表面，还要画上血肉和骨骼。
第一阶是画皮，剪出动物的外貌，拥有化身的本领。
第二阶段是画血肉，赋予符画力量和速度。
第三阶段是画骨，赋予符画坚不可摧的身躯。
至此，符画一脉战力飙升，成为三大主流符箓之一。
不过，剪纸真人并不满足于此，他又迷上了剪纸人。
符画一脉原本也有纸人，不过多是作为端茶倒水的仆人，有时还会剪一些漂亮的女子，给达官贵人唱歌跳舞助兴。
经剪纸真人的手，这些纸人不仅力量强大，速度快，更是刀枪不入，还会不同的武道。
剪纸真人最风光时，拥有一千多个纸人，可以和一些小国军队媲美。”
宁子衔说道这有些感慨，他叹息一声接着说。
“不过剪纸真人总是不满意，纸人虽然厉害，他却觉得少了些什么。是神魂，是独立自主的意识，于是剪纸真人疯魔一样，甚至抓了大量活人，来解剖研究。
最后终于惹了众怒，道家几个真人，联手杀了剪纸真人，但有传言说，他并没有死，而是元神逃走了。
如今看来，传言恐怕是真的。”
方喜乐惊异，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能发现入神真人的墓室。
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彩票，她想买一打。
练气士用低到高，分别是筑基，练气九层，养神三期，入神真人，再往后还有没有，叫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养神期就相当于武道的真元境，那入神真人岂不是陆地神仙？
剪纸真人逃走后，知道自己只剩元神，活不了多久，给自己修了墓室，很可能会在其中留下传承。
看门上的字就知道，试炼之地。
门后一定是各种考验，最后通关的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这可是直达入神真人的传承啊！
“进入吗？”
“嗯！”
宁子衔坚定地点点头，推开大门。
大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墙上没有任何壁画，通道倾斜向下，仿佛通往地狱。
“听，前面好像有水声。”
两人加快步伐，走出通道，入眼便是一条地下河。
河面上没有桥，河水很宽，大约有七八十米，没法跳过去。
“第一关，不会是考游泳吧?”
宁子衔挠挠头，他根本不会游泳怎么办？
方喜乐翻了个白眼，人家剪纸真人闲着没事考你游泳做什么。
这水肯定有问题。
她上前几步，想仔细观察，忽然发现水中有黑影一闪而过，再仔细看时，黑影却消失不见了。
她敢保证，那东西绝对不是鱼，没有哪个鱼披着长长的头发。
正想着，水声响起，一个身影破水而出。
方喜乐傻眼了，她看到了什么？
一条美人鱼！
上半身是赤裸的女人，海藻般的长发掩盖住她大部分身躯，下半身却长着鱼尾巴，蓝色的鳞片闪着漂亮的光泽。
再细看，美人鱼不是立体的，而是一张薄片，估计又是剪纸真人的作品。
这让方喜乐脸色怪异起来。
这个剪纸真人，不会是穿越前辈吧。
美人鱼抬起头，深陷的眼睛，外加一排钢牙。
顿时把方喜乐吓了一跳，什么玩意，这么丑！
对得起你的名字吗？
“这是什么？也是剪纸真人剪出来的？”
宁子衔凑过来问道。
“嗯，她的名字叫丑人鱼。”
宁子衔诧异地看了方喜乐一眼，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么一会儿，她连这个东西的名字都问出来了？
不过别说，这个名字还挺贴切。
“我们第一个考验就是她？打败她然后...”
宁子衔话还没说完，水面上跃起密密麻麻的丑人鱼，直勾勾地盯着二人。
“我怎么觉得她们不怀好意？”
“你没觉得错。”
“他们会攻击我们吗？”
“你上去我们就知道了。”
宁子衔被噎了一下，四周张望起来，突然看到空地中心有个高台。
他捅了捅方喜乐：“我们过去看看？”
第六十六章 破关斩将
高台上摆着几样东西。
剪刀，符纸和一本薄薄的画册。
翻开画册，上面讲的是纸鹰的做法，步骤清晰，包括咒语，真气运行方式都有详细说明。
显而易见，剪纸真人的意思就是让你剪出纸鹰，从河面上飞过去。
符纸只有三张，也就意味着有三次机会。
符画一脉的符纸和别的派系符纸不同，所以没法用宁子衔的符纸替代。
方喜乐默默收回爪子，虽然也想试试，但是只有三次机会，还是让给有希望成功的人吧。
宁子衔捧着画册如饥食渴地看起来，边看手里还边比划。
好在有画符的基础，这些并不难懂。
过了大约半天时间，他抬起头，拿起石台上的剪刀和符纸，飞快地剪起来。
十指翻飞，做出一个个手决。
不得不承认，宁子衔在符箓一道上还是有点天赋的。
不一会，一只纸鹰便呈现在眼前。
接着把纸鹰贴在额头上，精神力灌入其中，以便操控。
“我来试试！”
宁子衔小心翼翼地输入真气。
一声清鸣，纸鹰迅速变大，有力的翅膀扇动阵阵凉风。
宁子衔爬上鹰背，纸鹰驮着他缓缓高升，向前飞去。
大概飞行了十多米，便连人带鹰重重摔在地上，纸鹰直接报废。
“哎呦！”宁子衔捂着屁股站起来，这一下摔得可不轻。
“真气量还是有问题！”宁子衔一瘸一拐地回到石台前，接着冥思苦想起来。
第二个纸鹰很快做好，这回飞行距离没有问题，但是方喜乐一上去，纸鹰直接掉下去，砸在地上。
方喜乐一脸懵逼，她明明很瘦的好吗？
觉得纸鹰对自己充满恶意。
“能行吗？”
方喜乐问道，这已经是第三个纸鹰了，若是再不行，二人便没有尝试机会了，不知道失败会有什么结果。
最好可以原路返回，最差...
方喜乐看了眼河中的丑人鱼，他们的牙齿咔咔作响，等待择人而噬。
“来吧！可以了。”
宁子衔心里也捏把汗，但还是做出镇定的样子。
方喜乐一上去，纸鹰便飞起来，在操控下朝河面飞去。
人鱼们顿时沸腾了，一个个跳起来，溅起的水花落在二人身上。
宁子衔吓了一跳，连忙调整纸鹰的飞行高度，这才堪堪避过攻击。
眼看离对面河岸越来越近，纸鹰却歪斜起来，左面的翅膀软踏踏的耷拉下去。
“怎么回事？”
“左面的翅膀湿了！”
纸鹰顿时向河面坠去。
关键时刻，方喜乐抓住宁子衔的衣服。
闪步！
借着踩踏纸鹰的力量跳起，一步越过最后十米距离。
“好险！”
看着纸鹰在丑人鱼的争夺下，分分钟被撕成碎片，宁子衔脸都白了。
“走吧，看看下一关是什么。”
两人来到一间堆满金银珠宝的房子，就连墙壁上的装饰画都是用金粉画就。
“剪纸真人居然有这么多金子！”
方喜乐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小可爱。
宁子衔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符箓师素来财大气粗，金子在我们眼中不过是粪土！”
方喜乐鄙夷回去：“你也是符箓师，就穷得只能吃土。”
暴击！
“你这一路上吃我的，花我的，我不介意你用粪土来还。”
暴击x2
“你说，这些金子上，会不会涂了毒？考验的就是人的品性？”
得罪不起，宁子衔连忙转移话题。
“我们先找一找，有没有类似的高台。”
屋子并不是很大，很快在最里面，发现一个黄金台子，上面放着老三样。
剪刀，符纸和画册。
这回的任务是剪一只纸鼠，在金银珠宝堆中找到木质神像。
方喜乐仔细观察一下，金银并不是直接放在地上的，而是放在网兜上，而网兜下面是个深坑，虽然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肯定没放什么好东西。
这点从里面传来的咔嚓声就知道。
若人上去，足以让网兜失去平衡，掉进坑内。
而纸鼠就不一样，身轻如鼠，好吧，人家本来就是老鼠，哪怕在网兜上蹦迪都没事。
这回的任务看似不难，但需要符画师将精神力印刻到纸鼠体内，远距离操控。
这点难不倒宁子衔，他的精神力相当凝实。
很快，纸鼠便带着木像钻了回来。
木像是一个男人，长相秀气，一手拿着纸人，一手拿着剪刀，估计就是剪纸真人。
黄金台上有个浅浅的印记，木像一放到台上，后面立刻现出通道来。
……
最后一个房间和黄金屋形成鲜明对比，阴暗，潮湿。
房间尽头，站着一个穿着盔甲的纸人。
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仿佛随时准备冲过来杀人。
二人直奔高台而来。
第三关的规则很简单，剪出一个纸人，打败对面的纸人。
但对面纸人有多强，会什么样的武功，没试之前，谁也说不准。
第一个纸人走上战场，二人屏息凝气注视着战场。
对面的纸人动了，高高扬起手中的利剑。
问：干掉宁子衔的纸人需要几剑？
事实告诉我们，只需要一剑。
“这？”宁子衔有点难以接受，他的纸人就这么弱鸡，都接不住一剑？
“纸人可以融合固若金汤符吗？”方喜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问道。
宁子衔眼睛一亮：“我试试！”
第二版纸人闪亮登场。
“铿！”
“哐！”
……
确认过眼神，是一个抗打的弱鸡。
“这不符合常理！”宁子衔僵在原地：“对面的纸人绝对有后天中期甚至后期的实力！没有人一上来就能做出这样的纸人。”
的确如此，是忽略了什么吗？
方喜乐拿起画册仔细研究，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下面多了一行小字。
纸人不是工具，而是同伴。
她灵机一动：“再试一次。”
第三个纸人做好，对面的纸人拖着沉重的盔甲，来到房间中央。
宁子衔面色颓废，嘴里嘟囔着：“再试一次有什么用，还是会输，咦，你去哪？”
参合指！
气劲透指而出，盔甲纸人应声而倒，仿佛破碎的充气玩具。
嘎吱——
身后的大门轰然打开。
宁子衔瞠目结舌，这也行！？
……
既然是同伴，当然要并肩作战。
第六十七章 狗屁的传承
“呼呼！”
“总算没了！”
农生民拄着膝盖，半蹲在地上，气喘吁吁。
巩阳秋拿剑的手也在发颤，他双手背后，露出一个微笑：“师弟们，纸人也就这些，我们已经都处理掉，墓室中再也没有危险能阻拦我们了。”
尚长峰应和道：“阳秋说得对，我们可以直接打开主墓室，传承应该就放在那里。”
一听传承二字，众人来了精神。
虽然知道真人的传承不可能落到他们手上，但身为练气士，冒险精神深深印刻在每个人心里。
早在上古时期，练气士传播得更加广泛，修行的流派也五花八门，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但在两千年前有过断层，大部分流派传承消失，现在的练气士都是靠发掘，深埋在地下的传承和宝藏起家的。
而且拿回去这等级别的传承，他们每人都会有奖赏，可能是丹药，可能是功法，可能还会被长老看重，直接收为弟子。
“直接去主墓室？”
巩阳秋疑惑地问。
其他弟子也跟着点头。
尚长峰微笑不语，显得高深莫测，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
“寻宝罗盘？”
众人惊讶道。
正是寻宝罗盘，会主动指向一定范围内，最有价值的宝物。
在这方园一里之内，还有什么比剪纸真人的传承更宝贵的？
众人大喜，有个这个罗盘，谁还吭哧吭哧地走墓道，应付墓主人设下的危险，直接挖到你老巢去不香吗？
“呵呵，”尚长峰见状笑起来；“这是从东林子长老那借过来的宝物。”
东林子便是巩阳秋的师父，丹符道三大入神长老之一，绝对的道教高层，说一句话，整个南域便能抖三抖的人物。
尚长峰虽然也是长老，但不过是养神期，而且光有名分，没有实权。
东林子是实权长老，掌管着丹符道符道一脉的权柄，可谓是当今符箓第一人。
“尚长老想的周全！”
尚长峰摸摸胡子：“要感谢便感谢阳秋吧，是他开口从他师父那里借过来的。”
“多谢大师兄！”
“就知道大师兄想着我们！”
众弟子纷纷开口。
巩阳秋对此十分受用，笑着接受师弟们的夸赞。
走了不久，寻宝罗盘指针停下来。
“看起来就是这里了。”尚长峰点点头，大喝一声：“你们让开！”
说着双手掐诀，一道金色的符印凭空形成。
“看，是徒手画符！”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做到。”涂文满脸羡慕，他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修为也最低。
尚长峰大喝一声，手中的符印猛地轰向地面。
金光闪过，地面露出蜘蛛网一般的纹路，由内到外扩散。
只听轰的一声，尘土飞扬，塌陷出一个大洞来。
……
“门开了！”
宁子衔面露喜色，招呼方喜乐快走。
门呈朱红色，内漆黑一片，就好像一张硕大的巨口，等着食物自投罗网。
门里面传来阵阵阴风，一开门就像开起了森罗地狱的封印，房间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你说，里面会是什么？”
“下一个关卡？或者是传承？”
方喜乐悄悄握紧手中的刀柄，跟上宁子衔的步伐。
二人很快来到一个空旷地广场。这里面积很大，有一个足球场地大小，能同时容纳几百人。
中间放着巨大的棺椁，应该就是剪纸真人的埋骨之地。
广场周围有一些小房间，都是一模一样的木门，看不出区别。
宁子衔顿了一下，想左手边第一个房间走去。
“吱嘎”
尽管他推得已经很慢了，尘封已久的木门依然发出难听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中回想。
宁子衔更加谨慎地往门内走去，房间中空空如也，只有中间摆放这一个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第二个房间更过分，堆满了各种花哨的绫罗绸缎，其中的天蚕丝经过几百年的时间，依旧闪着光泽。
第三个房间，是个极为奢华的卧室，绫罗纱帐，黄梨木大床无一不精美绝伦，价值不菲。
“这里难道有人住？”
“不可能吧，谁住在古墓里。”方喜乐不确定地说，保不准这个世界也有古墓派，专门找坟墓居住。
第四个房间终于像点样子，是个书房，里面摆满了书，可惜由于时间过久，一碰便化作纸灰，飘散在地。
“你很紧张？”一个男声传来。
“是啊，最后一个房间了，要是没有传承……你是谁！”
宁子衔反应过来，戒备地回头。
男人穿着精致的黑色滚边袍子，腰系一条玉带，衬托他清瘦得可怜，苍白秀气的脸上带着的笑意。
这样一张脸第一眼看觉得亲切，在看却觉得诡异，因为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嘴角的弧度都保持在同一个位置。
“喂……你看看……”方喜乐指了指半推开的房门。
里面竟然是一具具白骨，颜色发黄，显然放置的时间不短，垒得像小山一样高，这得是多少人！
还有一些新鲜的尸体，堆放在一角，正是车队的人，刘玉兰也在其中。
她胸口还有起伏，看样子只是昏过去了，并没有受到伤害。
如果说第一个房间是画室，第二个是更衣室，第三个是卧室，第四个是书房，那么这第五个，便是……餐厅。
食物便是……细思极恐啊！
“死人就不能保持新鲜了，所以我没杀他们，是他们自己吓死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说，仿就像在讨论无关痛痒的天气：“到是这个女人，一直撑到心在，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方喜乐脸色难看地盯着他：“你就是剪纸真人？”
剪纸真人点点头，目光掠过方喜乐，落到宁子衔身上，满意地点点头：“你很不错。”
宁子衔悄悄后退一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
狗屁的传承，剪纸真人根本没死！
“呵呵，”剪纸真人一张手，手心传来巨大的吸力，宁子衔不由自主地被吸过去，卡住脖子，吊在半空。
剪纸真人兴奋地盯着他，苍白的脸有了一丝红晕。
“不错，你的身体不错！”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广场顶部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大量掉落的碎石和土块。
第六十八章 都要死
墓室空旷的广场中，众人泾渭分明地站成三拨。
最中间站着剪纸真人，他面上挂着笑容，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后院。
人数最多的是丹符道巩阳秋五人，他们目光疑惑地从在场家人脸上一一扫过，墓室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道得到消息的不止他们丹符道一家？
“宁子衔？”
巩阳秋不确定地挑了下眉，他只在小时候，见过宁子衔一面，不过练气士神魂强大，记忆力超群。
宁子衔没有回话。
他一沉默，巩阳秋反倒确认了：“果然是你，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废柴！”
方喜乐暗暗警惕，刚刚从砸穿房顶跳下的一伙人，居然认识宁子衔，而且看起来关系很差，恐怕是敌非友。
“这位朋友是？”
尚长峰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剪纸真人，他总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
一直保持微笑的剪纸真人脸色一肃：“无知小辈，谁是你朋友！”
尚长峰脸色阴沉下来，好久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此人好大的胆子。
不过他没马上出手，此人敢这样说话，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本身实力强劲，要么后台过硬，他得先弄清是哪一种。
但也不能表现得软弱，毕竟这么多弟子看着呢，他不要面子的吗？
没等尚长峰开口，黄钊上前一步，指着剪纸真人鼻子骂道：“你是何人！敢这样和尚长老说话！尚长老可是......”
话还未说完，一个拳头骤然出现在眼前，夹着着雷霆之势，等众人反应过来，红白的脑浆喷洒了一地。
剪纸真人淡定地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到地上：“也从来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因为敢这样说的，都死了！”
丹符道几人脸色一下变得刷白，黄钊昨天还和他们有说有笑，今天就死了，几个弟子心中，第一次升起江湖凶险的觉悟。
尚长峰全身散发着寒气，脸色凝重。
刚刚此人出手，连他都没来得及阻止，说明此人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如果平常，他不会和此人翻脸争斗，但现在一个弟子死在面前，他不打斗一番就退去，会令人诟病。
想到这，尚长峰站出来，厉声训斥：“你一言不合，便乱杀无辜，罪无可赦，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哈哈哈！”剪纸真人仰天长笑：“现在的练气士都如此软弱了吗？想杀便杀，还找一大堆借口，真是......吾辈后继无人啊。”
尚长峰不再废话，双手虚空画出一道符印。
一个金色手掌出现在众人面前。
金刚拳印！
普一出现，巨大压力扑面而来，方喜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才能稳住身体。
这便是宗师等级的威力！
武者的真元境和练气士的养神境都被尊称为宗师，因为到了这个境界，他们都已经站在了各自领域的巅峰，再往上，便是超脱凡俗，脱变成仙。
方喜乐嘴巴微张，心神震动，金色手掌冲着剪纸真人而去，她不过是被余威扫到，便已站立不稳，那直面手掌的剪纸真人又会如何呢？
剪纸真人抬起手掌迎上去，苍白脆弱，仿佛螳臂当车。
“轰！”
两者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接下来，众人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坚不可摧的金刚手印一顿，接着表面出现大量细纹，从掌心一直蔓延到手指尖，化作片片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本命符印被破，尚长峰连退三步。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呵，本座剪纸真人。”
尚长峰脸色大变，丹符道弟子瑟瑟发抖。
剪纸真人，还活着？！
真人是对养神境之上，入神境练气士的称呼，在丹符道，只有三个真人，哪一位不是手段通天，高高站在芸芸众生顶端的人物。
他们脸上流露出绝望，真人之威，不可对抗！他们触怒了剪纸真人，除了等死，还能怎么办？
几人在心中暗暗埋怨黄钊，要不是他为了讨好尚长老，冲动行事，也不会招来如此灾祸。
“真人......”尚长峰艰难地开口：“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能不能......放我们离开，我们定不会向旁人提起此事。”
剪纸真人乐了：“你当招惹了我，一见打不过，就像全身而退，哪有这么好的事？自己动手，你们还可以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
“真人，我师父叫东林子，也是符道真人……”巩阳秋咬牙说道：“若我们死了，家师肯定会寻来……”
剪纸真人点头：“原来是真人弟子啊，那你可以……先去死了！”
语毕，真个人如炮弹一般，砸向巩阳秋。
“阳秋！”
“师兄快躲！”
巩阳秋也想躲，可在气机锁定之下，他无论到哪，剪纸真人都如影随形，就像在作弄老鼠的猫，而他就是那只老鼠。
剪纸真人抬手，虚空一点，锋利的剑气破空而去，足以把巩阳秋穿成筛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从巩阳秋身上亮起。
红色的火焰席卷而来，连空气都变得炽热，火中一只巨虎跃出，一口咬住剪纸真人。
“是师父留下的符印！”
巩阳秋捡了条命，面露惊喜。
一人一虎缠斗在一起，如龙卷过境般，搅动风云变色。
方喜乐赶紧离开墙壁，墙面温度过高，刚刚接触的皮肤被烫得通红。
几次交锋后，老虎体型明显变小，毕竟只是东林子留下的符印，真元耗尽后，就会消失。
另一半，剪纸真人状况更不好，他的手臂上噼里啪啦地燃起火焰。
冷哼一声，他用力一撕，竟然直接将整个胳膊撕扯下来，掉到地上，变成黑色的剪纸。
“剪纸？哈哈，我明白了！”尚长峰忽然大笑起来。
“你身体早就没了对不对，你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一张剪纸，把神魂封印在纸人中，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难怪能苟延残喘活这么久，不过失去身体和真元的你，又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想通这点，尚长峰不再畏惧，火系符印一个接一个，砸向剪纸真人。
纸怕火，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第六十九章 逃生
剪纸真人，老虎，尚长峰混战一团。
但随着老虎逐渐变弱，尚长峰压力陡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剪纸真人即便没了肉身，也不是普通养神境可以应对的。
“金刚手印！”
尚长峰大喝一声，一个巨大的金手印出现，比最开始的大了两倍有余，刚一出现，墓室便剧烈震动起来。
剪纸真人轻蔑一笑：“你就这点本事吗？”
这具剪纸身体已经到了画骨境，力大无比，坚不可摧，硬接了一掌，毫发无损。
方喜乐目光闪烁：“趁着他们对战，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宁子衔看了一眼进来后便紧闭的大门，问道：“怎么逃？”
“我们......，就这样......”方喜乐轻声说了几句，又补充说：“把刘玉兰也带上。”
她把刘玉兰从房间中拖出来，护在身旁，不然这样的战斗，余波都能令她粉身碎骨。
另一边
“师兄，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涂文忐忑地问道。
巩阳秋看了他一眼：“你想上去送死？这样的战斗，不是你我能参与的。”
“那，师兄你还有没有护身符，像刚刚老虎一样的？”
巩阳秋摇头苦笑：“没有了。”
“那怎么办？”
巩阳秋抬头看了墓室顶端的洞口，离地面大概五十米：“尚长老没有我们拖累，很容易抽身，我们先想办法逃走！”
尚长峰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一边艰难地抵挡剪纸真人，一边喊：“你们快离开这里！”
“农师弟，你有土墙符吧，涂师弟，你有冰冻符吧，我们行动！”
土墙拔地而起，越垒越高，三人站在上面，跟着升高。
冰层覆盖土墙表面，稳固墙身。
“想跑？”
剪纸真人狞笑，手指如钩，抓向土墙。
“休想！”
“钢盾！”
尚长峰虚空结印，一面巨大的金属盾牌护住土墙，结结实实受了一击，凹陷出一个大坑。
好在防御住了，巩阳秋几人满脸冷汗。
“快！加快速度！”
方喜乐这边也在催：“好了吗？”
“快了！”
宁子衔双手如飞，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鹰出现，展翅欲飞。
“好了！你们走！”
“那你呢？”
宁子衔没说话，目光落在中间的棺椁上，像这种独身的练气士，都会把随身携带功法，以免死后，没人继承。对他们来说，传承功法就是生命的延续。
五个房间内没有传承，那么最可能的地方，就是棺椁。
方喜乐皱眉：“你疯了？”
“剪纸真人的神魂附身在纸人体内，一定有限制，纸人和肉身不同，不能供养魂魄。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墓室中有个巨大的阵法，转化人的血肉，维持魂魄不死，所以，他离不开这个地方，只要我们逃出去，他不敢追过来。”
以上都是他的猜测，虽然听起来很靠谱，但只要有一点错了，他们俩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行，太冒险了！”
宁子衔神情坚定：“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得到直达入神传承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你！”
方喜乐气急，他要是死了，无人操控纸鹰，谁也别想走。
她咬了咬牙：“你们二人先走，我随后跟上！”
宁子衔错愕：“什么意思？”
方喜乐恶狠狠地说：“还能什么意思，你一个弱鸡符箓师过去送死吗，你死了谁操纵纸鹰送我们出去，我来！”
“喜乐......”宁子衔露出感动之色。
“报酬二十个固若金汤符！”
“额，”宁子衔哭笑不得，都不让人发表下感动宣言吗：“我现在没有，先欠着，以后给你。”
方喜乐起身，背影挺拔，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她半转过身，低垂眼帘，掩饰住眸中的表情，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先给我几张防御符纸，我心虚。”
“......给”
尚长峰和剪纸真人你来我往，一个阻止三个弟子离开，一个誓死保护，根本顾不上方喜乐和宁子衔。
三个弟子宛如****大海中的小船，瑟瑟发抖。
有时还会被波及到，不得不重新搭建土墙。
方喜乐偷偷摸到棺椁旁边，盖子已经打开，估计是在刚才的打斗中震开的。
棺椁巨大，像个小房子一般，实际上剪纸真人大部分时间也是呆在这里面的。
内里有桌椅，书架，床铺，还有……
方喜乐目光落到桌子上的一本画册上，翻开的画册还在制作中，讲的是制作纸人之法。
不同于考验中粗略的讲解，这幅图线条繁多难懂，画上了血肉和骨骼。
果然有！
方喜乐回头，冲宁子衔打了个手势。
他会意，抓住刘玉兰，纸鹰迅速变大，张开翅膀，载着两人冲天二起。
电光火石之间，方喜乐一把捞起画册。
闪步！
剪纸真人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怒吼。
“小辈，尔敢！”
身影如炮弹一般直冲而来，宛如急行的火车头，撞向方喜乐。
快如闪电，带动风声呼啸。
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她高估自己了，或者说她低估真人之威了，哪怕是个只剩神魂的真人，杀她也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在这样的速度面前，其他人行动宛如蜗牛。
她看到三个弟子抓紧世间建墙，看到尚长峰趁机从背后攻击，看到宁子衔伸手大喊。
看到剪纸真人苍白的面孔，
巨响传来，顿时鲜血如烟花般在空中散开，壮美亦悲凉。
“方喜乐……”
宁子衔心下一沉，不敢相信。
纸鹰高飞，就要飞出墓室洞口，远离是非之地，但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这里。
突然，鹰背上多出一个人。
“你，没死？”
“快走，别愣神！”
“那刚刚的鲜血是？”
“被封印的血纸人。”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方喜乐撕毁符纸，放出血纸人，猛踩它脑袋，借力跃上鹰背，而血纸人受了剪纸真人一掌，四分五裂。
鹰击长空，载着背上的人们冲出洞口，划过树林，将墓室中的怒吼声，炸裂声甩在身后。
月亮光芒黯淡，退缩于一角，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橘黄色的光晕。
天，要亮了。
第七十章 分别
纸鹰划过树林上方，最后平稳地落在一块空地上，缓慢缩小，变成巴掌大小的剪纸。
“我觉得，你欠我一个理由。”方喜乐压着心中怒气，冷冷地开口。
宁子衔这次行事太过冒险，以后他们可能，还要面对丹符道和剪纸真人的追杀。
宁子衔抿了抿嘴：“我，我只有成为入神真人，才能完成我师父的愿望。”
“呵，”方喜乐嗤笑一声：“为此不惜把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之中吗？你知不知道丹符道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有剪纸真人，他以后要是能离开墓室，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俩，到时候我们身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王爷，裴老，郝大厨，周护卫，一个都逃不掉！”
宁子衔低下头，目光闪避，他长呼出一口气：“我今天就离开。”
方喜乐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离开？你要去哪里？”
“晋国，晋国是佛宗的天下，排斥道人，丹符道不会追到晋国去。”
天下四个大国，秦国军队强大，楚国海运繁华，晋国虔诚礼佛，魏国笃信道教，中央海域地区小国林立，混乱不堪。
隐藏身份，逃去晋国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离开后，你把剪纸真人的事上报，这种真人级别的鬼物，可以为祸一郡，秦国不会放任不管。
丹符道不会明面上对郡王府出手，至于暗地里，你们要小心......”
“你......”方喜乐迟疑道：“和丹符道有什么过节吗？”
丹符道是拥有真人的顶尖势力，宗门歌诀中二佛三道中的三道之一，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庞然大物，惹不起的存在。
宁子衔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宁子衔没有回答，错开目光，苦笑道：“我得走了，替我跟王爷他们道别。”
方喜乐点点头，江湖风云变幻，危机四伏，有些离别就是一辈子。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保重！”气氛有点沉重，方喜乐随即笑道：“希望再见之日，你已经找到媳妇啦。”
“那当然，你们就等着送礼吧！”
方喜乐翻了个白眼，给他们留下这么些麻烦，还好意思要礼金，脸呢。
......
山坡上
太阳高挂在天空，暖洋洋的日光照在众人身上，仿佛有驱散恐惧的魔力，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舒展开眉眼，选择性遗忘昨晚的经历。
毕竟人活着，生活就要继续。
张山一早起来，就烧水，把剩下不多的干粮掰开，放在锅里熬成很稀的粥，给大家垫补肚子。
他对自己定位很清楚，活下来的人中，陶瑛一家和那两位大人一辆马车，几天走下来，也算有了交情。
洪刚几人则有武功护身，他和儿子完全是走了狗屎运，碰巧活下来，接下来，想得到两位大人的庇护，便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没有交情，不会武功，他就要多干活，服侍众人。
“爹，你做这些东西，两位大人根本不会吃，我听说像他们那样的人，都有酱牛肉吃，就是饭馆中二两银子一碟的那种牛肉，上回二仓主子吃不了，赏了他一片，他回来和我们吹半天。”
张奇说着舔舔嘴唇，眼睛叽里咕噜打转。
他要是能得那两位大人的青眼，是不是也能吃上一片牛肉。
说不定，大人们还能传授个一招半式，他就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武者，之前讨厌他的二丫，肯定哭着喊着要嫁他。
想到这儿，张奇嘿嘿笑起来。
张山叹口气，这个孩子脑瓜聪明，可就是心太大，他们这种人大人们哪能看得上，没看到在他们面前连眼神都欠奉的洪大人，都要低三下四地讨好吗？
“不管大人们吃不吃，我们都要做，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不能让自己没用，是他们这种靠双手讨生活的人，最朴素的哲学。
这时，营地传来争吵声。
“还不是你，昨天挤兑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心善，连夜去救那个，刘什么兰，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告诉你，要是两位大人没回来，我就把你们俩扔在山中，自生自灭！”
洪刚指着陶瑛鼻子，破口大骂。
伶牙俐齿的陶瑛耷拉着脑袋，难得地没反驳。
她咬着嘴唇，眼中充满懊悔和担心，喜乐姐和宁道长那么厉害，不会出事吧。可是，万一他们出事了呢？
昨天晚上要是跟着一起去就好了，也不对，自己去了就是累赘。
脑海中一会闪出玉兰姐死掉的画面，一会又浮现出喜乐姐两人遇险的画面，陶瑛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疯了。
洪刚觉得他才要疯了呢，遇到鬼物，好不容易活下来，发现自己的队伍中有两个先天层次的强者，以为苦尽甘来，可以巴结他们，走上人生巅峰。
没想到这两人也是脑子有问题，居然冒险回去救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还有你个老不死的，不管好你孙女，一个娘们，学什么武功，还想当大侠，笑死人了......啊！”
洪刚大叫一声，一脚踢开陶瑛。
两人等级悬殊，陶瑛捂住胸口，疼得心直抽抽，却倔强地忍住眼泪：“你骂我可以，不能骂我爷爷！”
洪刚检查了下腿上的伤口，刚刚一时不察，居然被疯丫头咬了一口，他不解气，上去又踹了几脚：“我让你咬，让你咬！”
“洪队长，洪队长息怒！”陶大牛见状连忙阻拦，死死护住陶瑛：“等方喜乐大人回来，见到您打瑛子，说不定会不高兴。”
洪刚脸色一僵，在没弄清两人是否平安前，他确实不能冲动行事。
“哼，大家都看到了，可是这疯丫头先咬得我！什么玩意！我呸！”
几个护卫连忙点头，他们日后还要在洪刚手下讨生活，就连张家父子也不敢反驳。
陶瑛抱住爷爷，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之前她对光怪陆离的江湖充满幻想，如今却只想回家。
要是她像喜乐姐一样强就好了，这样想着，远处似乎出现方喜乐的身影。
陶瑛抹了把眼泪抬起头，不是幻觉！
她惊喜地叫到：“喜乐姐！”
第七十一章 热闹的鹿水县
鹿水县是位于西川，星罗，阳城交界，四面环山的小县城。
最早这里没有小镇，是野外山地，走的人多了，山地便有了路，住的人多了，野外便成了小县城。
这里的居民给来往的商队提供补给，赚钱生活养家。平日的小县城很是安静，只有商队到来时，才会热闹一阵。这个时候，大人们跑出门做生意，小孩们怯生生地躲在一旁，好奇地观察陌生人。
从半年前，小县城突然热闹起来。
位于县城北面的鹿水山中，发现了铁矿，官府找了大量劳力，开采铁矿。县里的人们兴奋不已，这意味着，这个贫穷的小县城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
他们以后可以开采铁矿卖钱了！
小六是个勤劳的少年，他父母双亡，由哥哥嫂子带大，是鹿水铁矿的矿工之一。
别看他年纪小，干活可是一把好手，以前家里只有几亩薄田，忙活一年都吃不饱饭，如今，一天就可以赚上三枚铜板，有时挖的铁矿石多，还能得到四枚。
家里不仅能吃饱了，还能存下钱来，过几年多买几亩田地，盖个新房子，也能让哥哥嫂嫂享清福。
小六心里美滋滋的，对未来充满期望。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开采铁矿，可今天的铁矿极为坚硬，怎么都刨不下来。
小六有些沮丧，他看到周围的人已经刨下来好几块了，可他一块都没有，想放弃，又有些舍不得。
中午，小六带着一块沉重的铁矿，交给主管，紧张地解释他没偷懒。
主管仔细端详铁矿，继而大惊，当场赏给小六一两银子，说这是精铁矿
什么是精铁矿，小六不知道，但居然能值一两银子，他兴奋地说话都结巴起来，连连道谢。
第二天，县令带人来铁矿勘察，接着铁矿便被封起来。
人们都说，这个铁矿出了精铁，要有大人物要来了。
小六不知道什么是大人物，难道比县令还要厉害吗？还是像县内的几个大户，有很多馒头和粥吃，或者是传说中的武者。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担心大人物以后不会让他们开采铁矿，那家里就又吃不饱肚子了。
最近一个月，来县城的人多起来。
多到县城内的客栈都住不下，好多人都住在当地居民的房子中，小六也想把房子租出去赚钱，他可以睡后面的草垛。
不过他家太破了，别人看不上。
隔壁的小虎机灵，他告诉小六，有些人在进城会雇人带路，给些铜板，运气好一天能赚好几个铜板。
还有那种衣着华贵，出手特别大方，他亲眼看到有人打赏一两银子。
小六听得眼睛都瞪圆了，指个路都能赚钱。
于是，小六便蹲守在县城门口，和一帮人抢活计。
奈何他嘴笨，又黑又瘦小抢不过别人，因此很少有人选他。
这天小六照常蹲在县城门口，看到一群人走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有个女孩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
人们一下拥上去，抢着给他们带路，其中一个大汉不耐烦地呵斥几声后，又一哄而散，围上其他的客人。
小六站起来，跺跺发麻的双脚，想起今天还没赚到铜板，鼓起勇气走上前。
“大人，要带路吗？”
小虎说过，衣着最华贵的人，就是老大，所以小六仰头问穿着铠甲的大汉。
大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刚想赶人，一个黑衣女子突然出声。
“你对鹿水铁矿了解吗？”
黑衣女子穿着武士服，衣服领口和袖口有银色暗纹，黑色银边的束腰勾勒得整个人精神奕奕，外袍下摆为四片式，方便活动，脚踩一双登云靴。
“了解，我在鹿水铁矿做过工。”
小六点点头，老实地说道。
完了又回过头，恳求大汉：“我对县城很了解的，让我带路吧！”
观察一圈，还是大汉穿的衣服最值钱。
大汉面色有些尴尬，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黑衣女子身上。
小六急了，他还一个铜板都没赚到，灵机一动说道：“大人，您身强体壮不累，您的女儿一定走累了吧，我带您去找个客栈歇歇吧。”
大汉愣了一下，面上露出惶恐之色。
小六：(‧_‧)？
“哈哈，”方喜乐大笑起来：“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有趣，便由你来带路吧。”
说罢，方喜乐转过身，抱拳道：“各位，我们已经到了鹿水县，就此别过了，望以后还有再见之日。”
众人连忙躬身道别。
陶瑛眼神不舍，但自从独自一人回来之后，方喜乐沉默了很多，她不敢多说。
洪刚等人也极为惋惜，不过不是舍不得方喜乐，而是舍不得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腿。
小六此时也回过味来，敢情这女子才是话事人。
小虎误我！
几人分开，刘玉兰和陶瑛依依惜别，快步跟上方喜乐：“大人。”
方喜乐有几分无奈：“玉兰姐，叫我名字就行。”
“玉兰不敢。”
方喜乐摇摇头，不再纠正，刘玉兰和陶瑛是两个极端，她性格胆小而谨慎，来鹿水县找葛腾，恐怕是她一生中最出格的事。
“喏！”方喜乐抛给小六一两银子：“带我们随便逛逛。”
“好，好！”小刘喜出望外：“大人要去哪？”
方喜乐抹了下肚子，说道：“先去饭馆，边吃边介绍下县城的情况吧。”
......
海碗居是鹿水县最大的饭馆，菜品好吃，食材丰富，当然价格也好。
方喜乐点了一桌子的菜，鸡鸭鱼肉俱全。
小六看得目瞪口呆。
旁边的小二却见怪不怪，最近来的武者，都这幅德行，习武之人饭量大，女子也是如此。
刘玉兰走了半个多月的山路，吃东西豪爽很多。
只有小六，仅敢吃面前的白米饭。
刘玉兰性格温柔，见小六傻气，便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多吃点菜。”
小六盯着鸡腿，暗自吞了下口水：“不，不用，我吃白米饭就行。”
“你知道，县城都来了哪些武者吗？”
酒足饭饱，方喜乐问道。
第七十二章 我押自己
好多客人都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小六对答如流。
“西川郡，星罗郡，阳城郡的好多武者都来了，有上千人呢，我们县城的客栈都住满了。
有人做了武者手册，在赌场售卖，一两银子一本，大人感兴趣可以买一本看看。
不仅有武者姓名，简介，还有排名预测。”
方喜乐有些意外：“在赌场售卖？”
“嗯，”小六点点头：“赌场现在可热闹了，大家都在压宝。”
方喜乐来了兴趣：“走，我们去看看。”
几人来到鹿水县唯一一个赌场，万源庄。
名字起得大气，实际上只是一幢大平房，外面围了好些人，都是来押宝的。
“这是后建起来的，”小六解释说，他们鹿水县原本没有赌场，小县城就这些人，都没什么钱，赌场开到这里生意根本没法做。
后来因为有比武大赛，人多起来，赌场也应运而生。
大家可以在这里押宝。
所谓押宝即在自己看好的人身上下注。
你可以押前十，押冠军，各种赌博方式没有你见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
若是想稳，押赢面大的人，若是想赚钱，就要押黑马。
比如一个人赢面很大，那他胜率高，即使赢了，也赚不到什么钱。
你若押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那么这个人胜率很低，结果他赢了，你这把就赚翻了。
方喜乐几人进入赌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热闹的郡城，人们吆五喝六的划拳，喝彩，摇骰子。
“哈哈哈！”有的人赌赢了钱，兴奋得仰天大笑。
“再来！”有的人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赌盘，压上手中最后的钱财。
更多的人，则是围在一个大桌子旁，有两个伙计忙前忙后地登记，这便是押宝的地方。
为了方便选人，精明的老板特地编了一本册子，上面罗列了各郡出色的武者，以供大家参考。
一本售价一两银子，有的是人买。
光是这本册子，老板就赚了不少钱。
方喜乐扔给伙计一两银子，拿起一本随手翻看。
排在第一名的，居然是原身的熟人，苍焰山庄——白修诚。
苍焰山庄庄主关门弟子，年龄十九岁，擅长剑法，先天修为，胜率极高，押他赚不了什么钱。
排名第二的是百剑山庄，程煜景。
百剑山庄是家族制的，山庄庄主便是家族组长，这一届庄主正是程煜景的父亲，程如松。
这位大少爷不仅有一手好剑法，还有一柄叫做灵犀的绝世好剑，夺冠几率很大。
西川郡的代表人物是李钊，黑甲军李将军的儿子，文韬武功无不出色，擅长长枪，因为长枪不适合一对一搏杀，所以屈居第三。
接着往下，又看到好多熟悉的名字，一直到末尾，都没找到自己。
方喜乐：“……”
“姑娘刚来鹿水县？”一个男人凑过来，看模样打扮也是外来的武者。
身材瘦小，眼珠叽里咕噜地转着，满脸笑容，看上去威胁性很小。
方喜乐点头，男人更加热情，满脸笑容地主动介绍说：“我叫百盛，因为消息灵通，江湖人称百事通。
姑娘也想押宝吧，押第一名奖励虽然多，但失败的几率太大，我建议押前十名，稳当一些。
不过这其中也有门道，押册子上前几名的武者，根本赚不到钱，要押呀，我们就押黑马！”
方喜乐有了点兴趣：“那你说说要押谁？”
“这个嘛，”百盛笑了笑，搓搓手指头，暗示意味明显。
方喜乐扔给他五两银子，百盛嘴咧得更大了，眼睛弯得看不到眼珠。
刘玉兰和小六心疼地看着银子，五两啊，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了，真败家！
“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敞亮！”百盛四下看看，小声说道：“苍焰山庄半年前来新收的弟子，带艺投师，虽然是新人，但武功绝对不弱，前十希望很大，甚至可以说十拿九稳，名字叫做落雪。”
“册子上没有她的名字，所以押她若是赢了，肯定能赚不少钱。”
落雪？倒是个熟
方喜乐灵机一动，入册名单里也没有她名字，这说明什么，她要是买自己，也能大赚一笔啊！
方喜乐心里偷笑，有了主意，唤来赌场人员。
指着册子叫嚷：“你这册子编得什么玩意，快给我退钱！”
伙计满脸陪笑：“这位女侠有什么吩咐？”
方喜乐满脸不耐烦：“你这册子上怎么没有本姑娘，把编册子的人给我找来！”
“哎呦，鄙人万源，是这家店老板”万老板挤上来，笑着问道：“真是不好意思，敢问姑娘大名？”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你听好了，本姑娘姓方，名喜乐！”
“呵呵，真是久仰大名了。”万老板一边恭维一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听都没听过，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喜乐收敛了全身修为，老板不过是后天三层，自然看不出端倪。
“我问你，名册上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姑娘，我们名册是由多名先天高手排出来的，绝不可能出错。”万老板一边微笑，一边抬出后台。
不仅有先天，还不止一位。
果然，此言一出，对面的姑娘瑟缩一下，随即不服气地喊道：“你们小瞧人！我押我自己能夺得前十，胜率是多少？”
万老板心里偷笑，这个傻子，还前十，据说今年参加比赛，先天武者就差不多有十个，你当自己也是先天呐？
他甚至都没找人调查情报，就装模作样算一番，报出一个很低的数字，方喜乐眼神一亮，照这样算，差不多可以翻十翻。
她心里美翻了天，脸上却做出不忿的模样，恨恨地掏出一百两银子摔在桌子上。
“我压我自己，一百两！”
这个数量，既有得赚，又不会吓到老板，让他多想。
万老板暗喜，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挺有钱，地主家的傻女儿无疑！
“好！”万老板拍板定案，当即把方喜乐的名字添在末尾，写了张合同，白纸黑字画上押，不能再抵赖。
两人各拿一份，心里美滋滋的，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第七十三章 六甲秘祝
方喜乐和刘玉兰二人借宿在当地人家里。
鹿水县从来没来过这么多人，客栈不够住，好多人都花钱住在普通人家中。
方喜乐端坐在房中，沉浸在修炼之中。
一本顶天立地的玉石书，立在识海中，散发淡淡的光晕。
作为她最重要的金手指，方喜乐曾多次探查过，但此书都毫无反应，而今天玉石书感应到她进入，书页哗啦哗啦翻动，停在其中一页上。
最上面写着武功的名字——六甲秘祝。
方喜乐心中一动，莫非是因为她已经成为先天武者，达到了某种开启条件。
那岂不是说，她修为越高深，能翻阅的武功便越多。
六甲秘祝又叫九字真言，分别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其中大部分字迹模糊，只有者字诀清晰可见，可以学习。
者字，代表对肉身的完美掌控，可以用来快速回复伤势。
使用时，默念金刚萨埵降魔咒，手持内狮子印。
回到现实，方喜乐拿出刀，面无表情地在手臂上割开一条五厘米长的伤口，伤口不深，即使治不好，也不会影响比赛。
她默念咒文，同时手持内狮子印，轻声说道。
“者！”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连伤疤都没留下。
于此同时，精神力消耗了一点。
但真正战斗中，这样的小伤一般不予理会，只有造成行动不便或致命的伤势才有恢复的必要。
方喜乐眼神发狠，心下一横又是一刀。
刀划在腿上，顿时血肉翻飞，深可见骨。
血液流失和疼痛的双重刺激下，方喜乐脸色变得苍白，头脑发晕，她默念咒文，迅速结印。
“者！”
这一下顿时抽空了她所有精神力，方喜乐像条死鱼一样，倒在床上，同时头疼欲裂，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大的原因，过了很久，才有力气爬起来。
方喜乐苦笑一声，目前看来，者字诀有些鸡肋呀，小的伤势不需要治疗也没什么大碍，治疗重的伤势又需要太多精神力。
但从长远来看，却是效果逆天。
若是精神力充足，岂不是可以无限恢复伤势，只要一击不死，就能活活耗死对方。
这样想着，方喜乐忽然灵机一动，若是不完全恢复伤势，而是恢复到可以自如行动的地步，是不是就不会消耗那样多的精神力。
不过那还需要多练习。
也就意味着，她要在自残的路上越走越远。
想想就觉得全身都疼。
......
刘玉兰盛了一碗鱼汤，放在方喜乐面前。
“小姐尝尝鱼汤，用新鲜的黑鱼煲出来的。”
在方喜乐强烈要求下，她终于不叫大人了，却也不敢直呼她的名字，改为叫小姐。并自顾自地带入管家角色，照顾方喜乐饮食起居。
别说，她做饭还真好吃。
“怎么样，味道淡吗？”刘玉兰关心地问。
“正好，玉兰姐做饭很和胃口。”
刘玉兰顿时喜笑颜开，轻声说：“小姐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给你炖鱼汤，听说你们武者食量大，要多吃才是。”
方喜乐大囧，有种饿叫做玉兰觉得你饿。
“小姐看你脸色苍白的，一定是因为吃不饱，若是吃不饱就跟我说，我多做点。”
胡说，我脸色苍白是因为最近受伤次数多，跟吃饭没关系。
方喜乐在心里反驳，有些郁闷。
吃完饭，她照例钻进屋中看书。
这些书都是关于六甲秘祝的。
六甲秘祝又叫九字真言，出自《奇门遁甲》，而奇门遁甲这个名字流传很广，多见于神话故事中。
最早的传言起于上古时代。
上古两国交战，仁慈一方的君王皇帝向天祈祷，不要让他的子民承受颠簸流离之苦。上天感动于他的诚意，派九天玄女下凡，传授奇门遁甲一书，它包含有占卜、阵法、谋略、武功等。
君王让臣下学习此书，最后一举打败了残暴的蚩尤，把他们赶到十万大山深处。
故事是编的，但武功是真的，所以开创这门武学的是个神仙，那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修炼成仙，长生不老，无所不能。
方喜乐被这个想法逗乐了。
这个世界，宗师可以活二百年，真人境界可以活四百年，但还没听说过有人能长生不老，成仙成佛。
九天玄女就算确有其人，也不可能是神仙，而是前辈高人之流，毕竟在她眼中，真人境手段就和仙人无异。
古人见识有限，以讹传讹，将高人神话。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今天便是比武大赛正式开始的日子。
比武在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举行，空地一面有几排高台子，是给大人物预留下来的位置，其他武者只能自己找地方，站着观看比赛。
还有些眼力好的武者，包下周围的酒楼饭馆，站在楼上观望。
方喜乐包下海碗居的单间，和刘玉兰边喝茶边等待比赛开始。
“有葛大哥的线索了吗？”
方喜乐问道，刘玉兰来到鹿水县的目的就是葛腾。
刘玉兰面色黯淡，摇摇头，她每天出去打听，按理说，葛腾的长相应该很好辨认，满脸伤疤，或者是带着兜帽，把整个脸都遮起来。
但并没有任何消息。
“无妨，葛大哥可能留在虹庆县了，等比武结束，我带你去找他。”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客人，你们的两位朋友来了！”
进来的两人是陶瑛小姑娘和陶大牛，刘玉兰和陶瑛交好，得到方喜乐同意后，便把两人叫来，一起观看比赛。
“喜乐姐，玉兰姐！”
陶瑛笑嘻嘻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无奈，小心谨慎的陶大牛。
“瑛子，快过来，坐在这看得可清楚了。”刘玉兰招呼道。
陶瑛挨着窗口坐下，不停地发出惊呼。
“天啊，你们看，是五形门的吴高飞！”她指着人群中一个白衣青年说道。
虽然很拥挤，但人们还是默契地给五形门让出一片空地，最中间，好似众星捧月一般的就是夺得前十名的热门，吴高飞。
“还有还有，金光瑶大小姐来了！”
“天啊，我看到了程江艳，真人好漂亮，比画像还美！”
“咦，是毒蝎子申宽，果然是个阴狠的小白脸！”
方喜乐差点笑喷，坏心眼地想着要不把申宽叫上来，一起热闹热闹。
“瞧，高台上来人了！”
陶瑛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盯着看。
第七十四章 杀意（收藏满百加更）
比武大赛热热闹闹，沸沸扬扬，参与人数众多。
但实际上，多数人不过是陪衬，真正的主角只有台上那些人。
坐在中间的是黑甲军李将军，李信，武道宗师，统帅三万黑甲军，守护大秦西部安宁。
李信是个面容威严的中年人，身着铠甲，望而生畏。
这次代表西川郡，代表朝廷势力而来。
右边的是苍焰山庄庄主，胡夫子，武道，练气双修，但只有武道达到宗师，练气不过区区练气五层，上不得台面。
双修的武者，一般到最后，都会选择其中一条继续前行，不然很可能一无所成。
胡夫子年纪颇大，却依然精神矍铄，面容和蔼，看起来脾气不错。
实际上他年轻时性格火爆，一一言不合就动手，还夺得一剑断河的称号，后来年纪大了，才慢慢沉稳下来。
左边坐的是百剑山庄庄主，程如松，武道宗师，剑道宗师，两个宗师可不是一个概念。
第一个宗师代表的是境界，武道真元境和练气士养神境都被称为宗师。
而剑道宗师，代表对剑道的理解。
武道宗师不一定是剑道宗师，剑道宗师也不一定成就武道宗师。
三人后面跟着门徒弟子，部下亲信，浩浩荡荡而来。
场中顿时沸腾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是来比武取得名次的吗？
不，他们是为了瞻仰宗师。
哪怕远远地见上一面，都够回去吹嘘一辈子了。
年轻武者们更是心潮澎湃，幻想自己成就宗师的一天。
那一天，他们也会站在台上，受万人崇拜。
那一天，他们也能一剑断河，一掌开山。
这一刻，不知多少年轻人立下成就宗师的誓言，也不知有多少能应验。
“安静！”
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大声宣读比赛的规则。
由于比赛人数众多，场地有限，时间有限，所以第一天是后天一层到八层武者的比赛。
采取混战的方式，即后天一层武者混战，最后剩下的三人可以参加后天二层的混战，而后天二层胜出的三人可以参加后天三层的混战。
最后在后天八层混战中胜利者，可以进入正式比赛。
这样对等级低的人很不公平，后天一层想要脱颖而出，需要连胜八场，但实际上，没有哪个一层武者能走到最后。
这样的规则，反而给了他们扬名的机会，只要在同阶层武者中成为前三，众人的目光就会集中到你身上。
“爷爷，我上去了！”
陶瑛有点紧张，又有些跃跃欲试。
相比陶瑛，陶大牛紧张多了，背在身后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有些语无伦次：“瑛子，一定要小心，名次不重要，知道吗？答应爷爷，一定不要冒进，不行咱就认输，知道吗？。”
陶瑛苦笑不得，哪有上没打就认输的。
“哎呀，爷爷，没听裁判长说比武点到为止，不能故意伤人吗！”
“可是，刀剑无眼，总会有人失手……”
“没事的，我会小心的！”
陶瑛噘着嘴，爷爷总拿她当小孩子，她可是后天武者，哪有那么脆弱。
方喜乐摇头失笑，陶大牛对孙女保护太过。
武者绝对是高危职业，死亡如影随行，若一个比赛都怕，还不如退出江湖，回家种田。
不过天下所有的爷爷，都是如此挂念孙辈的吧。
她站在窗前，朝下面望去。
后天一层参加比赛的武者并不多，这个等级的武者，一般都在家里勤学苦练，很少出门。
目光略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其中一张停顿下来。
白修信！
他穿着苍焰山庄弟子的衣袍，腰间挎着一把剑，神色更加抑郁，眼神更加阴狠，仿佛毒蛇一般，破坏了他本来的好相貌。
方喜乐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白修信买通方家商队武者，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事情，她从来没忘记过。
虽然他如今，在方喜乐看来如此弱小。
但万没有强者惹祸，就要承担，弱者惹祸，就要放过的道理。
不过，杀他也不容易，此次苍焰山庄庄主也来了。
虽然他此次前来，是为了铁矿的分配，但若是在他面前杀人，无异于当众给了他一巴掌。
宗师一怒，不是她现在能承受得了的。
所以白修信要杀，但不能冲动行事。
方喜乐压下杀意，移开目光，看向高台。
......
高台之上，三个宗师已经离开，剩下他们的弟子和手下。
百剑山庄的人坐在左侧，最前面的锦衣人，就是庄主独子程昱景。
程昱景穿着黄色的衣袍，上面用黄色的金线秀了各种繁杂的花纹，背上背着一把镶金玉的剑鞘，头上带着金莲宝冠。
整个人都金闪闪的，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我有钱，快来抢。
当然，至今没人敢抢。
打百剑山庄少庄主的主意，是觉得活得太舒坦了吗？
程昱景侧身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苍焰山庄那边，问旁边的程宇：“那边那个绿衣女子是谁？”
程宇顺着他目光看去。
女子一身绿衣，外面罩着朦朦胧胧的轻纱，一头黑发随意披散下来，脑后的发髻用三根碧玉簪子固定住。
面容清丽绝美，气质宛如高山雪莲，又夹杂着丝丝冷冽，只能远观不敢接近。
程宇有一瞬间的失神。
“喂！回神！”程昱景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哦哦，”程宇尴尬一笑，说道：“想必她应该就是落雪姑娘了。天赋出众，后天巅峰修为，姿容宛若天人，在饮江郡名气不小。”
“落雪吗？好名字！我怎么没听过她？”
“她是带艺投师，到苍焰山庄还不到一年。”
场中男弟子们，大多都在偷瞄落雪，少数大胆的悄悄议论，女弟子们也没有嫉妒的情绪。
差距小的才会嫉妒，差距太大只能仰慕。
“她就是落雪姑娘吧？”
“长得好漂亮！”
忽然，落雪转过脸，目光仿佛在落在他们身上，又仿佛穿过他们看向远方。
其中一人不敢置信：“落雪姑娘刚刚在看我们？”
另一人涨红了脸：“她......她好像......笑了......”
海碗居
方喜乐挑眉，敏锐的直觉，这么远都能察觉到吗？
她端起酒杯，笑着冲落雪遥遥敬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