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路窄
方正明一条腿上缠着白布，手中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前行。
周围行人并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因为这里伤者随处可见。
他们都是昨天参加混战的武者，虽然受了伤，却没人离开，因为今天就是正式比赛，后天九层以上的武者比拼。
你瞧！
前面一个武者整个脑袋都缠满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叽里咕噜地打转。
左边一个健壮的汉子胳膊用布条吊着，小臂被木板夹住。
后面的老人隔开众人，以免碰到受伤的孙女，孙女手臂上划开一道……小拇指大小的伤疤。
“爹！”
方正明走到简陋的茶棚下，叫了一声。
投机取巧的商人们在比赛场地周围搭建了一些临时的棚子，以供看比赛的人休息，喝茶。
条件简陋，但好在价格也算合理，不像旁边的几家酒馆，二楼临赛场的位置，抬上了天价。
一个包房一天居然要十两银子，比赛五天时间，就是五十两。
而且你坐在里面，总不能不吃不喝光坐着吧，那又是一笔花销。
就算他们方家是罗县三大家族之一，也没舍得花钱订酒馆。
“正明来啦！”方怀林摸摸胡子，一向严肃的脸上堆满笑容，显然心情极好，或者是，面前的人格外重要。
方正明好奇地看着坐在父亲对面的年轻人。
此人面容清秀，皮肤比女人还要白皙，一双狐狸眼眯成弧线，嘴角上弯，保持微笑。
“正明，你来得正好，这位是西川郡飞蝎帮的申宽申少侠，人送外号毒蝎子，年纪轻轻就有后天十一层修为。”
方正明面露惊讶，看此人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年纪，竟然有后天十一层修为？
那将来，岂不是板上钉钉的先天高手，怪不得父亲如此客气。
“申少侠，这是犬子，今年快十六岁了，但是资质不行，才刚成为后天武者。”
“还不到十六就成为后天武者了？不错不错，将来一定比我强。”申宽笑眯眯地说。
“哪里哪里，”方怀林连连摆手，眼中却忍不住露出笑意，谦虚道：“要是这孩子能赶上少侠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和申少侠多接触接触，也好跟人家学学。”
后半句是对方正明说的，趁着现在申宽还是后天十一层，提前结交，等对方成了先天，和再想攀上交情可不容易。
“申少侠请喝茶！”方正明很上道，立刻倒了被茶，崇拜地说：“我爹一直说江湖危险，不让我出远门，申少侠江湖到底什么样的，很危险吗？”
方怀林瞪了他一眼，假装发怒：“臭小子，敢编排你爹了！”
方家人顿时都笑起来。
方小舞笑着说：“正明哥哥，小心二叔生气打你哦，这里这么多人，说不定你就出名了！”
方小曼脸被一个暴力小丫头狠狠打了一巴掌，现在还肿着，因此只能拿手绢遮掩，此时一边笑一边吸气。
“这个是小女，方小曼，今年十七岁。”方怀林指着紫色衣服的姑娘介绍道，随后又指着年纪小的蓝衣女孩：“这是我的侄女，方小舞。”
说完他仔细观察申宽的表情，但申宽眯着眼睛，看不出丝毫变化。
方怀林心中有些失望，若是他看上了方家的姑娘，日后方家就有了先天武者作为靠山。
“申少侠，你要不要试试押宝？”方正明问道。
申宽转过头，有了些兴趣：“押宝？”
“对！”方正明兴奋地说道：“就是押获胜的武者，赢了能得银两，少侠可以押自己，保准能得赢。”
申宽笑眯眯地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说走就走，几个年轻人来到押宝的地点，此处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人手一本小册子，认真研读。
“他们在看什么？”
“赌场做出的武者排名，以及他们的胜率。”方正明回答说，掏出他之前买的小册子，递给申宽。
申宽饶有兴趣地翻看。
第一名是白修诚，第二名是程昱景，第三名是李钊.......，这几人都是先天武者，占据前三名理所应当。
接着，在第十位看到自己的名字，申宽撇撇嘴，吴高飞那个骚包都比自己排名高，什么狗屁排名！
跳过中间那些人，最后赫然写着一个名字，方喜乐，而她的胜率......
申宽激动地快步走到桌子前面。
“我押这个人，前十！”
伙计看了一眼名字，问道：“你确定？”
“确定！”
“押多少？”
申宽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两？”伙计试探着问。
“不！一百两！”
......
另一面
方喜乐慢悠悠地走下酒馆，慢悠悠地抽出对战纸条。
“快看看对手是谁？”
陶瑛比方喜乐还着急，她伸长脖子问道。
“第十一场，对手袁友浩。”
“没听说过，应该不厉害，我们去打听打听！”
打听这种事，最好的地方就是赌场。
为了方便，赌场人员干脆在茶棚外摆上设了赌局，众人可以便看比赛，边为看好的武者下注。
“就是你！”突然，一个蒙面女子冲过来，指着陶瑛叫到：“就是你，昨天打肿了我的脸！”
陶瑛挺起胸脯，双手叉腰：“还不是你先偷袭我的！怎么，台上打不过，台下要继续？”
比赛期间，鹿水县禁止打斗，她才不怕呢！
“那比赛过后呢，有人帮你吗？”女子旁边的少年阴恻恻地威胁道。
陶瑛心里打鼓，但输人不输阵，何况，她这边有喜乐姐，如果她被人欺负了，喜乐姐会帮忙吧。
“我，喜乐姐会帮我......”
陶瑛转过头，忐忑地看向方喜乐和刘玉兰二人。
方喜乐有些无奈，这个小丫头，连仗势欺人都不会。
“诸位，好久不见。”
“方喜乐！”
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方喜乐在开拓商路后，就再也没回来，虽然加左加右兄弟俩说她失踪，但大家都认定她已经死了。
没想到她居然活得好好的。
方小曼目光闪烁：“你，你怎么还活着？”
方喜乐盯着她的眼睛，探究道：“我为什么不能活着？”
第七十六章 再赚一笔
方小曼的态度有些可疑，但现在不是和他们清算的时候。
“你们认识？”陶瑛见此露出笑容，热情地说道：“我叫陶瑛，朋友都叫我瑛子。”
刘玉兰悄悄拉了陶瑛一下。
妹子，长点心，没见到他们关系并不好吗？
“噗，”年纪最小的蓝衣女孩捂嘴偷笑：“这位怕不是个傻子吧！还有方喜乐，你既然已经离开方家，以后也别回来了，省得我们还要养你！”
陶瑛和刘玉兰心中又气又惊讶，这些人居然是方喜乐的家人？
方小曼捂着嘴，眼神中露出鄙夷，没了寻仇的想法，没劲！
还是快点把他们赶走，省得申少侠回来，发现他们还有这样不体面的亲戚。
“方喜乐，快带着你朋友离开吧，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只有后天一层，你们倒是......”
“申少侠你回来了，”方正明打断方小曼，使了个眼色，得意地说道：“这位是我们刚认识的朋友，西川郡飞蝎帮的申宽申少侠，后天十一层修为，比武大赛热门之一。”
朋友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陶瑛瞬间瞪大眼睛，小白脸申宽，果然比自己还白！
见到陶瑛变脸，方正明更加满意。
“申少侠，一些不相干的人，我们......”
“老大！”
方正明几人愣住，老大？
方喜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交朋友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
申宽连忙摆手：“什么朋友，就是偶然遇见的几个人，我这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挑衅方老大！
方正明笑容僵在脸上：“申少侠？”
方小曼和方小舞表情呆滞，什么情况。
有人噗呲一声笑出来：“偶然遇见就敢说是朋友，真不要脸！”
“就是，你们也有资格做申少侠的朋友？”
周围顿时传来一片笑声，比武大赛，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
“宁老大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申宽左右张望，按照宁子衔的性格，这时候莫不是去街上搭讪那些侠女了？
“离开了。”
方喜乐大致跟申宽讲了一下古墓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以后见到丹符道的人躲着点，以免受到牵连。
申宽点点头，道门基本在南域魏国活动，很少来秦国，不必太过担心。
“对了，老大，我刚刚押了你，押了一百两银子，我连自己都没押，你可一定要进前十名啊。”
方喜乐目光落到看台旁边，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有没有兴趣再赚一笔？”
......
比武台上，分为五个区域，可以同时进行五场比赛。
打扫完场地，裁判长大声宣布：“第十一场，袁友浩，方喜乐！”
一个穿着苍焰山庄服侍的弟子双脚一蹬，一个燕子抄水，轻盈地落在场地中间。
“好！”
下面顿时有人叫好。
“袁师兄加油！”
苍焰山庄的弟子纷纷给袁友浩鼓劲，他们都是后天八层一下的武者，没资格坐在高台上，只能在台下呐喊助威。
众人来了兴趣，苍焰山庄弟子，有点看头。
他们转头看向场地另一面。
来的是一个女子，她没有使用轻功，而是双手攀住比赛台，爬了上去。
台下一片安静。
不知谁先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接着，传来一片哄笑。
他们看了这么多场比赛，第一次看到有人爬上去的。
袁友浩也在笑，他做了个武者见面的手势：“苍焰山庄袁友浩，敢问这位姑娘是？”
对面的女子慢吞吞道：“无门无派，方喜乐”
没听说过，袁友浩脸上笑容更加真诚：“姑娘要不直接认输吧，万一刀剑无眼，伤到姑娘就不好了。”
女子歪了歪脑袋：“我第一次参加比武，想试试身手，还请少侠手下留情。”
袁友浩点点头，表示理解，第一次参加比赛的人，都以为自己能华丽逆袭，从此名扬四海，但现实通常会教他们做人。
他第一次参加比武大赛时，也是如此。
想到这儿，袁友浩有些怜悯，对面的姑娘年纪太轻，他还是不要一剑把对方扫下去吧。
台下
“我押袁师兄，一两银子。”
一个苍焰山庄的弟子挤过来下注。
除了押宝之外，每场比赛都有设有赌盘。
武者上场后，到比赛三分钟内，就是下注的时间，通过武者的表现下赌注。
“我也押袁师兄。”
“我说押袁师兄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押袁师兄也赚不到银子。”另一个苍焰弟子笑嘻嘻地说。
“笨啊你！”第一个下注的弟子拍了拍他肩膀：“又不是为了赚银两，是给师兄撑面子，懂不，要不别的看台都有人下注，就我们没有多冷清！”
“哦！”弟子恍然大悟，因为同场比赛的还有热门人物金光门大小姐金光瑶，大部分人都集中在那儿，袁师兄的擂台的确显得很冷清。
“我押方喜乐。”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一样温柔无害：“一百两。”
虽然知道方喜乐会赢，但刘玉兰还是心里发颤，她从来没见过拿过这么多银子啊。
还没下注的人顿时被吸引过来。
一百两银子，很少见这样大手笔的，难道方喜乐很有名？
“方姑娘小心，我要出剑了！”
袁友浩提醒一句，手中长剑一荡，向方喜乐刺去。
“袁师兄剑法不花哨，堂堂正正，让人避无可避，只能硬刚，有几分姚长老的精髓。”
“的确，看到袁师兄剑法，才发现我等的不足。”
众人纷纷点头。
反观方喜乐那边，却险象迭生，手忙脚乱不得章法，输掉是早晚的事。
“我押袁友浩！”
“我也是！”
这些人是被奖金吸引过来的，赢了他们就可以平分对面一百两银子了。
三分钟时限过去了，抢先下注的人得意洋洋，没抢到的人捶胸顿足。
“看，出现了，袁师兄的拿手剑法，烈阳剑第八式，十日当空！”
场中出现了三道剑光，每一道都散发这灼热的光芒。
虽然袁友浩功力不足，只能模拟出三个太阳，但对付方喜乐绰绰有余。
“能见到袁师兄这招剑法，她输得不冤！”
其余弟子频频点头，的确。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袁友浩左脚踩右脚，摔倒了！
倒了！
了！
第七十七章 幸运星方喜乐
万源赌场万老板坐在椅子上，听伙计汇报今天的情况。
“这是进入前二十的名单，老板您看，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不过也有些黑马。”
伙计把一张纸递给万老板，继续说：“比如苍焰山庄的落雪，还有来自西川郡的方喜乐。”
“方喜乐？”万老板放下茶杯，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个地主家的傻孩子，投了一百两银子押自己。
当时给她报的比率是多少，一比十，想到这，万老板有些心突。
“对，她这两天很有名，人们都说她是幸运星。
她第一场比赛，对手是苍焰山庄的袁友浩，实力强劲，有机会进前二十，结果比赛时不小心被衣袍拌了一跤，摔倒输了比赛。
因为这儿，苍焰的人都把衣袍剪短了一截。”
伙计接着说：“第二场比赛更逗，对手是百剑山庄的程宇，也是能进前二十的选手，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进前十，结果他在拔剑时，因为长时间没给剑做保养，剑居然卡在剑鞘中拿不出来了。
当时百剑山庄的长老脸都黑了，身为百剑弟子，居然不爱惜宝剑，听说罚程宇回去给百剑山庄上百号弟子保养佩剑。”
万老板跟着笑了一会，又皱起眉头：“你说她要是万一再赢一次，进入前十怎么办？”
“不会吧，哪有人那么走运，老板您想多了。”
万老板舒展开眉头：“也是，对了，除了方喜乐，还有人押她前十吗？”
伙计翻开账本：“还真有！”
“多少？”
“申宽，一百两；落雪，一百两……”
伙计有些纳闷，这两人是有钱没地方花吗，上来就押一百两。
万老板腾地站起来：“不对！这绝不是巧合，我得去找胡长老。”
胡长老，全名胡问之，胡家老三，也是苍焰山庄这次比赛带队长老之一。
而胡家正是万源赌场的靠山。
胡问之把一堆资料，狠狠摔在万老板面前。
“自己看吧！”
万老板连忙捡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惶恐：“后天巅峰武者，这，这怎么可能？我查到的资料中，明明写着她不过后天九层。”
胡问之喝了口茶，压下怒气：“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她几个月前确实是后天九层。几个月间，进步如此之快，的确想不到。”
“那怎么办？”万老板声音发颤，方喜乐若进入前十，那可是三千两银子的支出啊。
“长老，要不要给她安排个厉害的对手？”
做为苍焰山庄长老，比武大赛裁判之一，胡问之有暗箱操作的机会。
比赛自然不可能全凭运气抽选对手，要是第一场白修诚和程昱景对上，那可就热闹了。
胡问之点点头：“嗯，这件事我来办。”
万老板松了口气，胡长老出手，三千两银子保住了。
天色黯淡下来，房间中并没有点灯，胡问之伸出左手，皮下血肉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下钻出。
不一会一只黄鹢啄破皮肤，站在空气中抖了抖翅膀。
胡问之低声说了几句，黄鹢好似能听懂一般，频频点头，然后展翅从窗口飞出。
望着黄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胡问之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
方喜乐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她清楚地知道现在是在做梦，却一时半会脱离不开这个状态。
“吱嘎——”
一个小孩推开窗户，蹦跳这走进来。
小孩子脸蛋红扑扑的，双颊上画着腮红，扎着冲天辫，十分可爱。明明是四五岁小孩的模样，却只有拳头般大小。
他一进来，就被桌子上的杏儿吸引住了。
拿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吃。
杏核就直接吐到地上，其中一个吐到方喜乐的床上，小孩顿时恶作剧成功般哈哈大笑起来。
他吃完杏儿，终于想起来要办正事，便蹑手蹑脚地朝方喜乐走来。
方喜乐翻了个身，蹬掉身上的被。
小孩顿时吓得一蹦三丈高，趴在房梁上，仔细观察，确认方喜乐睡着了，又放下心来。
一下子跃到小床上，在方喜乐身上踩了一脚。
见方喜乐没动，小孩更大胆了，直接跳到她身上，蹦来蹦去。
忽然，一双手猛地抓住小孩的双腿，把他倒吊起来。
小孩顿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方喜乐找了根绳子，结结实实地把小孩困成一团，栓在凳子上。
做完这些，方喜乐觉得无比疲惫，好像干了一天的重活。
她又迷迷糊糊地躺回床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温柔地洒到屋内，鸟儿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欢快歌唱。
方喜乐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
觉得还是有些疲乏，真是怪事了。
难道是昨晚做梦的缘故？
方喜乐有些好笑，自己做的都是什么梦啊，还梦到一个小孩半夜潜入吃杏儿。
目光扫过桌子上的杏儿，方喜乐笑容僵住了。
杏儿呢？
再一看只剩下一地的杏核。
她想起什么，往凳子腿看去，一只黄色的小鸟被绳子缠了个结结实实，只露出一个鸟头，鸟头上长着一根冲天而起的羽毛，双颊是红色，就像画了腮红。
方喜乐：“...”
陶瑛和刘玉兰下楼，便看到方喜乐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放着一个鸟笼，里面有一只黄色的鸟，大概只有拳头大小，却非常有灵气。
“咦，喜乐姐，你从哪买的鸟？”
“哦，它自己笨笨地飞进了我的屋子，被我抓住了。”
小鸟顿时张开翅膀，毛茸茸的胸脯鼓了起来，像极了一个人叉腰站着的模样。
陶瑛噗呲一声笑出来：“这鸟真可爱！”
她不由得伸出手，想去摸鸟头，却被鸟啄了一口，手指渗出鲜血。
“嘶，它这么小，还挺凶。”
伤口不深，但要是被爷爷看到就糟了，陶瑛紧张地用纸巾擦掉手上的血迹。
方喜乐弹了下笼子，气劲震得小鸟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许伤人，不然就饿你三天。”
海碗居老板上前：“姑娘，刚刚有客人出一百两银子，要买你手中的鸟。”
酒馆众人目光集中在黄鸟身上，这是什么鸟，居然值这么多钱？
“哇，喜乐姐，你随便抓一只鸟，居然这么值钱！”
感受着黄鸟散发出的微弱阴气，方喜乐嘴角勾起，笑容未达眼底：“因为我运气好嘛！”
第七十八章 再次合作（推荐票加更）
喜大普奔，前十名的名单终于出来了！
茶棚中
“都有谁呀？”方怀林问。
方正明拿着刚刚买来的名单读道：“白修诚。”
“嗯，”方怀林点点头，带着几分与荣有焉与长辈的矜持：“修诚那孩子从小就出息，每次见面都打招呼，我就知道错不了，还有谁？”
“程昱景，李钊，申宽......”念到这方正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抱大腿的机会，被方喜乐搅和了。
他收了收心继续读下去：“......吴高飞，落雪，还有......”
方正明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使劲盯着名单，恨不得把它看出一个窟窿。
纸张从方正明手中滑落，方小舞好奇地接过，顿时也僵在原地。
“还有谁？”
方怀林催问道。
“还有……方喜乐……”
“什么！？”
......
望江楼
“师兄，你回来了！”
“嗯。”白修诚淡淡地点点头，往房间走去。
“师兄，前十名单出来了，要不要看看？”
白修诚头都没回：“不必了。”
袁友浩安慰地拍拍那个弟子，白修诚性格冷淡，在整个山庄都是出名的：“来，让我看看，都有谁？”
“都是意料之中的人，飞鸿院齐星能上榜到是挺意外的，他只有后天十层修为。”袁友浩接过名单，边看边说。
另一个弟子插嘴：“还能有方喜乐意外？这位简直是老天亲生的，她一上场，对手就出意外。”
说完他自觉失言，小心翼翼看了袁友浩一眼，袁友浩并未在意：“哈哈，也是我学艺不精，竟然被绊倒，怨不得旁人。”
“袁师兄豁达！”
“师兄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方喜乐的名字？”
方正平和白修信走过来，因为白修诚的原因，苍焰山庄的师兄们都愿意提携他们一二，方正平本来基础就好，到了苍焰山庄，有好的功法和丹药，一跃成为后天三层武者。
而白修信还是后天一层，这使得他性格越发阴郁。
他嗤笑一声：“你听错了吧，怎么可能是方喜乐。”
袁友浩咦了一声：“难道说，你们认识方喜乐？”
“当然认识，就是这位的姐姐。”白修信指了指方正平。
方正平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舒展开，笑着说：“是家里的族姐，离开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听闻她的消息。”
袁友浩大笑：“那你可是有个了不起的姐姐。”
方正平惊讶：“此事怎讲？”
另一个弟子递上前十名的名单：“你看！”
方正平和白修信一脸疑惑地接过名单，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
明明是大白天，屋内还是一片漆黑。
屋子中间摆满了蜡烛，中间用血画着奇怪的符号。
胡问之嘴里嘟囔着奇怪的咒语，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大喝一声，按在符号之上。
一片光芒闪过，屋内又恢复了黑暗。
“失败了......”
胡问之抬起头，露出猩红的眼睛。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无往不利的疟鬼会陷在一个普通的武者手中，买不回来，召唤不回来，甚至他和疟鬼之间的感应都变得似有似无。
“咚咚咚”
“胡长老，您在吗？”
外面传来万老板的声音。
“进来！”
万老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胡长老，那个，方喜乐她，她还是进前十了。”
万老板越说声音越小，他隐隐觉得今天的胡长老有些不对劲。
大着胆子抬头一看，万老板吓了一跳，这个披头散发，眼睛发红的人是胡长老？
“万源啊，”胡问之开口：“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您请说……”
胡问之嗓音沙哑，发出咯咯的古怪笑声，让人心中发麻。
“我就知道，所有人中，你最是忠心，所以我把你留在了最后。”
万老板有些懵，啥意思？
“跟我来。”
胡问之站起来，打开身后的一道暗门，门垂直向下，里面没有丝毫光亮，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
胡问之站在暗门旁，阴冷地盯着万源。
万老板硬着头皮朝暗门走去，小腿不由自主地发抖。
胡问之跟在他身后，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吱嘎——”
暗门自动关上了。
……
方喜乐坐在桌前，一手抓着黄鸟，一手轻轻放在鸟头之上，好似在爱怜地抚摸。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手中的黄鸟瑟瑟发抖，黑豆般的眼中，透出人性化的恐惧。
一丝丝阴气，被方喜乐一点不落地吸收，直到黄鸟浑身瘫软，无力反抗。
方喜乐把黄鸟关入笼中，黄鸟挣扎着缩到笼子一角。
玄功运转，阴气化为真气。
太少了，自从成为先天武者，小鬼这一层次的鬼物所含阴气量，连一条经脉都不打通。
难道以后要硬刚怨鬼？
怨鬼除了本身实力强大之外，通常还率领一群小鬼。
就像血纸人走到哪，都会跟着一群纸扎人一样。
自己若和怨鬼拼个你死我活，反倒让那群小鬼捡了便宜。
要不，干脆建立一个捉鬼小分队？
方喜乐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等了片刻，一道人影飘然而下，落在屋内。
小屋中立刻朦胧起来，仿佛清冷的月中仙子，落入凡间。
落雪沉默片刻说道：“你已经是先天武者了吧？”
方喜乐点点头。
落雪没有追问，世上有些奇物，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功力大进，方喜乐可能运气好，恰巧得了其中一个。
她今日前来，另有要事。
“这只鸟叫黄鷁，是疟鬼的使者，可以给人带来病痛，时间长了，还能置人于死地。”
“落雪姑娘今日是为了这只鸟而来？”
落雪摇摇头：“我是为了鸟主人而来，鸟的主人是契约者，他用黄鷁杀死过不少对手，还炼制毒药，并暗中用活人做实验，此人不除，危害甚大。”
“鸟的主人是谁？”
“胡问之，苍焰山庄长老，胡家老三，先天四层修为，家里世代从商，像春风楼，万源赌场，都隶属于胡家。”
这就说得通了，她和申宽共押了二百两银子，赌场一下子要付出两千两，胡问之自然不想她进前十名。
如今她扣下黄鷁，更是和胡问之结下死仇。
方喜乐稍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好！”
如果方喜乐知道她被盯上，也有面前这位的功劳，不知作何感想。
第七十九章 对战齐星
天还未亮，广场上就挤满了人群。
一张张脸上充满兴奋与期待，因为今日是前十名之间的比拼。
这场比武几乎聚集了饮江郡，阳城郡，星罗郡以及西川郡，四个地方的所有年轻武者，所以第一名也可以称之为四郡年轻一辈第一人。
这是何等荣耀！
“快看！来了！”
一排十个人站到台上，各有各的风采。
台下人双眼冒光，恨不能以身代之。
“白修诚肯定是第一名！”
“兄弟，你这说得不对，程昱景也是先天，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灵犀剑，我看他胜率最大。”
“白修诚在所有人中年龄最小，日后一定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额，说到年龄，这里面还有人和白修诚一样大。”
“谁呀？”
“方喜乐，今年都是十九岁。”
“哎，那个幸运星啊！”
说话的人撇撇嘴，凭运气混到前十名，她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了。
只要她上台，对方就不停出状况。
特别可恶的是，他们押的都是她对手获胜，平白输了不少银子。
方喜乐腰间挂着一把崭新的刀，这是前十名的奖励，千炼刀。
一般武者轻易不会换武器，因为不熟悉的武器，在对战时很影响发挥，方喜乐就没这个顾虑，她对原来的刀也不熟。
和皮糙肉厚型的鬼物打一架，就要换一把刀，甚至有时候还背上几把备用，堪称武器终结者。
比赛很快开始了。
第一场对战，方喜乐，齐星
齐星上下打量着方喜乐，他可不认为方喜乐是凭运气站到这个台上的：“我们又见面了，原来你叫方喜乐。”
方喜乐疑惑地挑眉：“你是谁？”
“......”
齐星恨恨地咬牙，大半年来，他一直努力练武，想要一雪前耻，没想到对方居然给忘了。
“当时我们都到阳城郡去购买丹药，因为丹药没有存货，约定进行三场比赛......”
方喜乐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你叫，叫......额，名字无所谓，那时我还以为你们是王者呢，结果连跪三场。”
“......”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齐星咬牙切齿地说：“齐星！我叫齐星！”
“畸形？”
方喜乐眼神错愕，还带着同情，坑儿子的父母，给孩子起这个名字，被别人笑话怎么办？
齐星闭嘴，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施展开惊鸿身法，齐星犹如在台上舞蹈，动作行云流水，飘忽不定，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身法！”
台下观众连连惊呼。
难怪能凭借后天十层修为，进入前十。
飞天剑法挽出漂亮的剑花，足足八道剑光冲天而起，这里面有些是虚影，有些看似是虚影，实际只有真正面对，才知道剑光的可怕。
台下人摇摇头：“幸运星只怕要止步于此了，些许运气，在碾压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立马有人赞同：“的确，齐星此人沉寂了大半年，没想到一出手，竟是如此惊艳。”
“白兄，你觉得谁能赢？”李钊问道。
白修诚摇摇头，眼中少有地出现波动，她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白修诚沉默寡言，李钊也没想从他这获得答案，转头接着看向擂台。
随着这一剑刺处，齐星脸上忍不住显出得意之色。
这是他大半年来努力的结果，就连师傅都说，他已经掌握了飞天剑法的精髓。
这回看你怎么应对！
八道剑光呈扇形，从四面八方袭来。
方喜乐忽然童心大起，纵身一跃，流星刀法第二式——流星雨。
刹那之间，刀光如雨
和八道剑光一一抵消。
齐星瞪大眼睛，人呢，怎么不见了？
他心里一紧，飞快后退，却听到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不好！
下一刻，齐星被打得飞起，脸着地落在擂台外。
齐星眼冒金星，脑中冒出许多问号。
我输了？
我怎么输的？
发生了什么？
方喜乐偷乐，果然还是哲学刀法这个名字更合适，一刀下去，保管对方发出哲学三问。
台下人一片哗然，在他们眼中，方喜乐使出刀法后就站在原地，而齐星就开始飞快后退，退着退着，就突然跌出擂台。
这是什么操作？
凭空摔跤？
坐在最前排的八个人和裁判们却面色严肃。
太快了！
刀快，人也快！
方喜乐一共出了两刀，第一刀形成漫天刀雨遮挡视线，然后几乎是瞬移到齐星身后，给了他第二刀，之后又回到原点，看起来仿佛她站在原地，根本没动一样。
哪有什么运气，哪有什么偶然。
世上所有的偶然，都是伪装成偶然的必然。
裁判长深深地看了方喜乐一眼，大声宣布：“方喜乐，胜！”
方喜乐拿起座位上的鸟笼放在地上，鸟笼中一只黄鸟老老实实地蜷缩在笼子一角，翅膀盖在脑袋上，似乎在睡觉。
她摸摸鸟头，感到一道恶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方喜乐低着头，仿佛毫不知情。
“这鸟虽然长得可爱，但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不能当宠物养。”
落雪主动坐在方喜乐，轻声说。
黄鷁翅膀动了一下，如果能说话，它绝对tui落雪一脸，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把我当宠物的，分明是把我当食物！
“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方喜乐点头，她让落雪约白修信出城见面，顺手把他一起解决了。
比赛还在继续，另外八人一一对决。
申宽对战程昱景，输得毫不意外，申宽对自己的成绩满意，只要是前十名，回去元湛帮主就不会骂他。
吴高飞对战李钊，没进去前十名，对此申宽幸灾乐祸了半天。
落雪对战白修诚，输了比赛。不过方喜乐知道，落雪除了武道外，还是练气士，如果她全力以赴，白修诚可能不是对手。
最后一场程江艳对战金光瑶，两人旗鼓相当，拼了个两败俱伤，都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陶瑛为此惋惜了半天。
至此，四强的名单出来了。
苍焰山庄白修诚
白剑山庄程昱景
黑甲军李钊
幸运星方喜乐
对此，方喜乐只能苦笑，她是摆脱不了幸运星这个称号了！
第八十章 暗箱操作
“哈哈！”
申宽摸着银子笑得像个白痴。
他们刚刚去万源赌坊领了赌金，老板换了一个瘦子，但好在没赖账，痛快地付了两人各一千两银子。
方喜乐白了他一眼：“喂，回神！”
“让我激动一会，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方喜乐表示呵呵，一千两银子就笑成这傻样，真没出息。
想当初她看到剪纸真人的黄金屋，也没怎么样，方喜乐回忆了一下黄金屋的样子，用金砖铺地，用金粉刷墙，遍地都是金银，满眼都是珠宝......
“老大，你怎么流口水了？”
方喜乐飞快抹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看错了！”
“我没有啊。”
“西川郡还有好多鬼物没有清理......”方喜乐阴恻恻地说。
申宽秒怂：“那什么，我有时候眼神不好......”
做小弟就是要机灵！
“老大，今天是前四名对决，要不我押你，你再带赢一把呗？”
申宽尝到了赌博的甜头，来钱来的太快。
他已经知道方喜乐是先天武者，取得第一名也不是没有机会。
方喜乐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说：“你觉得我之前是在赌博？”
“我从来不赌博，百分之九十以下的几率才叫赌博，而我只做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把握的事。比如赌我能进前十名，这不叫赌博，这叫提前投资。”
申宽点点头，虽然他没听懂。
做小弟第一要素，老大说的，都是对的！
方喜乐话题一转：“我建议你押程昱景。”
前四名奖励都是先天一气丹，既然奖品都一样，她为什么还要累死累活争第一。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受伤，要用最完好的状态对付胡问之。
“程昱景？”
方喜乐今天第一场就是对战程昱景，难道老大觉得打不过，自暴自弃了？
“老大，那你也押程昱景吗？”
方喜乐摇摇头：“程昱景又不是黑马，能赚多少银子？我另有办法。”
申宽似懂非懂点头，没有追问。
做小弟第二要素，听不懂不要问，否则老大会觉得你是个智障！
......
半决赛会场
这次，三个宗师一起到场，坐在裁判席上，观看比赛。
“方喜乐对战程昱景！”
在台下武者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中，方喜乐还是一个两手攀住擂台，慢悠悠地爬山去。
这次没有人笑场，也没有人出言讽刺。
经过这么多场比赛，他们再傻也知道没人能凭借纯粹的幸运走到这一步。
而且方喜乐的资料都已经公开了。
大概是裁判长看不下去方喜乐扮猪吃老虎了，亲手写的资料，上面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先天武者。
十九岁的先天武者，和白修诚一样的天才！
再看方喜乐上台的动作，人们都有些感动，一个先天武者，还如此低调和朴实无华，实乃我辈楷模。
就像你上班敢穿老奶奶布鞋，那就是不专业，但某位马姓大佬穿，那就是弘扬中华传统美德。
同样的事，不同身份的人做，效果截然不同。
程昱景穿着干净利落的武服，上面用金线绣满各种繁杂的花纹，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
头发用黄金发箍牢牢固定在脑顶，手中的剑鞘镶满黄金和玉石。
小伙人长得挺帅，但这满满的暴发户气息是怎么回事？
程昱景见方喜乐盯着他的佩剑，晃了晃剑鞘：“这上面原本镶了好多宝石，但我觉得应该低调点，就换成黄金和玉石了。”
方喜乐表示她无话可说。
“少庄主，假打服务要吗？我可以用各种姿势输掉，包你满意，价格五百两白银如何，对你来说只是小钱吧？”
百剑山庄有钱，是江湖公认的。
“......”
程昱景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观众和裁判长都没有察觉，接着反应过来，是传音入密，只有先天武者才能掌握的技能。
程昱景脸色发红，是气得，他是剑客，要诚于心，诚于剑，怎么能作假？
方喜乐绝对是瞧不起他，他即便是输，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对，他怎么会输呢？
“看剑！”
一握住剑柄，程昱景的气势就变了。
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插入人心。
意志薄弱的人，恐怕此刻已经放弃抵抗。
剑法第一式——秋风扫落叶
百剑山庄没有统一的剑法，他们有个百剑剑典，每个人在剑典前参悟，都会参悟出不同的剑法，有强有弱，有的完整，有的残缺。
而程昱景在剑典中悟出的就是这套秋风剑法。
剑招一出风声起，周围的人无不压住自己的衣服，以免被风吹开。
鹿水四季如春，并没有落叶，但树上的叶子此刻一片片脱离枝干，飞舞在空中。
随着剑招，铺天盖地而来。
方喜乐艰难躲避，还是被树叶划伤了脸。
她伸手一摸，摸到一抹鲜红。
飞花落叶，皆可伤人！
“程庄主养了个好儿子呀！令公子已经是剑法大师了吧！”苍焰山庄的胡夫子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说道。
“哪里哪里，”程如松心里得意，嘴上却谦虚：“比令徒差远了！”
白修诚和李钊也微微皱起眉头，程昱景是个劲敌！
方喜乐几次冲刺都被铺天盖地的树叶拦了下来，身上反而多了几处伤口。
或者说，拦住她的不是树叶，而是一道道剑气。
“有趣！”方喜乐眼神亮起来，哈哈大笑：“你有落叶，我有流星雨！”
无数刀光倾泻而下，与剑气相撞。
整个擂台也随之震动。
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太强了！
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只要给他们时间，宗师绝对没问题！
忽然，程昱景心中警铃大作，回身一剑。
“叮叮当当——”
转瞬之间，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程昱景暗暗叫苦，这个人从哪里蹦出来，速度和力量都及其惊人，就一会时间，他竟虎口发麻。
参合指！
一道暗劲透指而出，打在他手上，宝剑顿时脱手而出。
不好！
程昱景十分功力，有七分在剑上，失去剑这场比赛危险了。
“啊，我的刀！”
于此同时，方喜乐大叫一声，手中的刀也飞出去。
程昱景整个人都蒙了，我碰都没碰，你的刀怎么飞了？我觉得你的刀在碰瓷，但是没有证据。
第八十一章 先天一气丹
二人一拳一脚对打起来，看似在拼命。
实际上，方喜乐再次传音入密。
“你老爹可在下面看着呢，当众被我打趴下可是很丢脸的哦！你不是一直希望打败白修诚，赢得第一名吗？”
程昱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帮我打败白修诚，我听说，他曾经是你未婚夫......”
方喜乐笑得开心：“对哈，他曾是我未婚夫，所以帮你打败他，得加价！”
“......”
“你要多少钱？”
方喜乐试探地问：“一千两银子？”
“没问题！”程昱景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摔了一地。
方喜乐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他，那是你的节操啊！
价格谈拢后，方喜乐假装体力不支，被程昱景一拳打飞到场外。
“程昱景获胜！”
裁判立刻大声宣布。
台下众人欢呼起来。
三位宗师面色却有些古怪，台下人看不明白，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方喜乐手中的刀根本是自己扔出去的，挨那一拳也是故意的。
“呵呵，这小丫头有点意思！”李信率先笑起来。
程如松更加无地自容。
......
方喜乐匆忙赶回客栈，她可没时间观看比武大赛。
既然是比赛，那么肯定有表演的性质，而接下来一场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需要充分准备。
盘坐在床上，进入修炼状态，一口吞入刚到手的奖励——先天一气丹。
顾名思义，先天一气丹专门给先天武者服用的，材料难得，价格昂贵，不然也不会作为这场比赛前四名的奖励。
服用可以大幅度增长真气量，一般用于打通任督二脉，不会这般草率服用。
但对于方喜乐来说，丹药不吃就是别人的，只有吃了化作实力才是自己的。
毕竟你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
丹药入喉，立马化作药汁，源源不断地补充真气。
奇经八脉交错地循行分布于十二经之间，其作用主要体现于两方面。
其一，沟通了十二经脉之间的联系。奇经八脉将部位相近、功能相似的经脉联系起来，达到统摄有关经脉气血、协调阴阳的作用。
其二，奇经八脉对十二经气血有蓄积和渗灌的调节作用。
简单来说，打通十二正经，在身体内部形成小循环，即可晋升成先天武者，可以真气离体战斗。
而打通奇经八脉，整个人体形成大循环，就能晋升成真元境武者，可以直接吸空气中的灵气，不再需要经过吃食物转化为这一环节，同时体内的真气逐渐压缩成真元。
任督二脉都会放在最后开启，因为这两条经脉直接连通外部，在没打通其他经脉，形成循环之前，贸然打通这两条经脉，就会形成漏洞。
不论你吃什么，补什么，都会慢慢溢散到外界。
至于剩下六脉先打通哪条，后打通哪条没有硬性规定。
冲脉与任、督脉，足阳明、足少阴等经有联系，故有“十二经之海”、“血海”之称，具有涵蓄十二经气血的作用；带脉约束联系了纵行躯干部的诸条足经;阴阳维脉联系阴经与阳经，分别主管一身之表里；阴阳跷脉主持阳动阴静，共司下肢运动与寤寐。
冲脉补充气血体能，简单来说，就是会抗打。
带脉被打通后行动更加灵活，肢体更加协调。
阴阳维脉联系全身，真气运转更加自如。
阴阳跷脉多位于腿部，增加速度敏捷属性。
一般武者都会优先选择冲脉，毕竟体能好，抗打，就意味着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但是......
弱鸡再抗打又能怎样，不还是一只弱鸡，顶多有点嚼劲！
弱鸡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成为战斗鸡！
于是......方喜乐果断选择冲脉。
咳咳，她不是怂，越级和先天四层武者战斗，即使有落雪帮忙，有提前准备，也少不了挨打。
真气翻涌，在方喜乐的控制下，涌入阳维脉。
奇经八脉更加细小，淤堵也更加严重。
其他人服用先天一气丹，都会闭关上三四天，慢慢冲击，但她时间紧迫，比武大赛一结束，宗师们离开鹿水县，他必定会出手。
满打满算，也就一天时间。
方喜乐一咬牙，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硬冲经脉，一时间，疼得她身体不停颤动，嘴唇被咬的鲜血淋漓。
经脉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周围的血管在蛮横的冲击下爆裂开来，连带着经脉上方的皮肉渗出血水。
怕疼是人的本能，而忍受疼痛却是武者必备素养。
没有哪个武者能保证战斗时不会受伤，也没有哪个武者能保证受伤就可以退下。
武者的战斗，不死不休。
真气势如破竹，攻克一个个穴窍。
给我破！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阳维脉彻底打通。
先天一层，成！
方喜乐呼出一口气，放任自己倒在床上，鲜血染红了床单。
她轻轻动一下，就感觉到经脉撕裂般疼痛，可不就是撕裂了嘛！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般武者经脉受这么重的伤，恐怕要好久才能恢复，甚至会留下暗伤，影响以后晋升。
但方喜乐不怕。
她手持内狮子印：“者！”
伤势肉眼可见地恢复，整条经脉完好如初，甚至因为破裂后再度修复，变得更加坚韧。
与之相对的是，精神力瞬间被抽干。
方喜乐疲惫地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
......
再度醒来，天已经黑了。
外面依旧灯火辉煌，还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隐隐约约的歌舞声。
方喜乐先是处理了床上染血的床单，接着开门走到楼下。
一楼是吃饭的地方，最近因为武者众多，一直人满为患，吃饭都要排队等座位，可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坐在桌子上。
“大人，”店老板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大人，今晚百剑山庄办了流水席，宴请全城年轻武者，人们都去那儿了。”
方喜乐微微一笑，看来到底是程昱景得了第一名。
“老板，来十碗牛肉面，再来几盘爽口的菜。”
方喜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折腾一下午，她现在真的好饿啊！
第八十二章 恩怨了
比武大赛结束，鹿水县依旧热闹。
附近几个郡城年轻一辈的顶尖武者都汇聚在此，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望江楼
苍焰山庄包下了整座酒楼，供弟子休息调整。
袁友浩懒洋洋地躺在二楼的包间中，听着楼下时不时传出一两句喊声。
“布谷县周洋求见白修诚白少侠！”
“周水县杨铭求见白修诚白少侠！”
袁友浩伸出脑袋，看了眼酒楼门外排成一条见不到尽头的长队，不由得呲牙。
“真不得了，怪不得白师弟躲在屋中不出来！”
另一个苍焰山庄弟子笑着说：“这你可说错了，白师弟会在乎这些人吗？像他那样的天才，注定要成就宗师的，跟下面这些人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
就算认识了又如何，修为地位差距太多，根本成不了朋友。”
袁友浩砸砸嘴：“你说得对，你说白师弟每日练剑，不会觉得寂寞吗？”
“怎么会，练武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消遣。”
袁友浩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红枣，他最喜欢红枣，说是武者经常打架流血，而红枣补血，最适合武者服用。
当然每次这么说，他都能招来一堆白眼。
这时，下面传来一声。
“大名县钱成求见袁友浩袁大侠！”
“咳咳！”
袁友浩忙把脑袋缩回来，一不小心红枣连带着枣核一起吞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弟子顿时不厚道地笑起来。
袁友浩尴尬地四处张望，正好看到往楼下走的白修信，马上叫住他。
“白师弟，你这是要出门？”
白修诚嗯了一下。
“额，正门堵了好多人，要出去走后门。”袁友浩善意地提醒道。
“多谢师兄！”
袁友浩有些莫名其妙，白师弟今天看起来很春风得意嘛。
白修信心情确实很好，因为女神落雪居然约他单独见面，说是要问他一些罗县的情况。
但这点事，她明明可以自己打听，为什么偏偏来问他，还把地点定在县城外偏僻的地方，说那里风景很好。
如果再不明白女神什么意思，他就是傻子了！
落雪不光美貌，修为高，最重要的她是苍焰山庄大多数弟子心目中的女神，若他能抱得女神归，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羡慕嫉妒得发狂，想到这儿，白修信嘿嘿地笑起来。
鹿水山由于多石头，并没有高大的树木，山上满是低矮的灌木，到了春天，这些灌木会开出黄色的花朵，漫山遍野，绚烂无比。
不过现在还不到开花的时候，枝条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
站在鹿水山上，能看到下面的鹿水河，这条河供养了鹿水县所有人的，被当地人亲切地成为母亲河。
河水边上不深，大约也就半人高，因此夏天有些半大小子，会直接在河中洗澡，而姑娘媳妇们会相约拿着衣服到河边洗刷。
白修信站在河边，一边是鹿水山，一边是鹿水河，心里想着这地方确实不错，僻静！
灌木从轻微摇晃，走出一个人来。
白修信兴奋地迎上去：“落雪姑娘......”
话还没说完，他就退了半步，满脸防备：“怎么是你！？”
方喜乐轻笑一声：“当然是我！”
白修信脸色阴沉地能滴下水：“你，是你约我到这来的，你和落雪是一伙的！”
“能想明白，说明你不笨。”
“方喜乐，”白修信阴着脸说：“你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
“你不知道？”方喜乐反问一句，随后觉得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还是不和他兜圈子了：“你为什么要买通郑安杀我？”
白修信脸色一白，随后又镇定下来：“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郑安死在了商队途中，死无对证，他用不着担心。
只是现在一看，郑安八成死在了方喜乐手里，郑安当时就有后天六层修为，方喜乐居然能杀死他，可见隐藏颇深。
方喜乐逼近一步：“理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算了，事到如今，理由也没什么意义了。”方喜乐站定，看着鹿水河换了话题：“你看前面是水，代表发财，后面是山，代表有靠山，这个地方不论是建阳宅还是阴宅都很合适。”
“你什么意思！”白修信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难看：“方喜乐，你敢！
你说我派人杀你，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有证据吗？我现在可是苍焰山庄弟子，你随意杀我苍焰山庄不会放过你！我哥也不会.......”
白修信话说还没说完，他永远没有机会说完了。
大片的鲜血从脖子中涌出，不一会把他染成血人。
扑通，他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方喜乐冷哼一声，废话太多了，也太天真了，只有实力相当才讲证据，她一个先天武者难道会和后天一层武者讲证据？
白修信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不过这事，不可能是白修信一个人做的。
他是怎么知道商队成员，怎么和郑安搭上线的，其中肯定有方家人帮忙。
至于这个人是谁，方喜乐心中也有了猜测。
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关系，慢慢来。
“出来吧，别躲着了！”
半晌，只有呼啸的风声吹过，不见半点动静。
方喜乐抿嘴：“出来！同样的话，我不会说三遍！”
过了一会，灌木从后面站起两个战战兢兢地少年，黝黑的面孔上带着稚气，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其中一个很陌生，而另一个......
“小六？”
正是她第一次到鹿水县的领路人。
小六心脏怦怦乱跳，他现在后悔死了，不应该听虎子的话，跑到鹿水河抓鱼。
他会被一起杀掉吧，他倒是不怎么怕死，但是他死了，以后谁来照顾哥哥嫂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小虎脑筋转的快，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侠女饶命啊，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不会说啊！”
方喜乐正要回话，突然听到草丛中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爬虫在其中飞速前进。
有东西来了！
她转过头，厉声喊道：“跑！”
第八十三章 毒虫
草丛中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钻出。
方喜乐注视着草丛，绷紧了神经，黑压压的一片阴影由远及近而来。
小六和虎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
小六眼神惊恐，满头大汗：“另一边，另一边......”
虎子接下话茬，一口气说完：“到处都是，我们被包围了！”
方喜乐看了虎子一眼：“你们跟着我，别走远。”
巨大的阴影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到了近处才看清，阴影并不是整体，而是由各种各样的虫子组成。
有两个食指长的红色蜈蚣，身侧两排脚有规律地扣动地面；有三角脑袋的蛇，发出嘶嘶的叫声，两只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几人；还有荧光蓝色的毛虫，一拱一拱地蠕动着身体。
该死，都是毒物！
这里又不是魏国南域的十万大山，怎么会有这么多毒物。
方喜乐抿了抿嘴，失策了，看来胡问之不仅有驱使黄鷁的本领，还能驱使毒虫。
小六双腿发抖，死死咬住嘴唇不停颤抖，而虎子已经瘫软在地，一把抱住方喜乐的脚：“女侠，救命啊，求求你......”
“放开”
“求你，我求求你......”
“放开！”
方喜乐一脚踹开虎子。
这种行为就像你溺水，死死抱住下来救你的人的胳膊一样，不仅自己要死，可能还会拖累施救者。而人越绝望，往往抓得越紧，说什么都不听。
虎子顿时疼得捂住肚子，弓成虾米，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虎，虎子，”小六颤颤巍巍地扶起虎子，两人靠在一起，不敢紧挨着方喜乐，以免惹恼她，被顺手扔进毒虫堆中。
周围的毒虫停下来，它们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好像在等待某种号令。
成千上万双眼睛，死死盯住方喜乐。
蜈蚣两排脚扣动得越来越快，蛇扬起脑袋吐出舌头，毛虫弓起身子，准备跳跃......
而现在，它们动了。
下一刻，大火冲天而起，围城一个圆圈，牢牢护住三人。
所有毒虫视死如归地跃入火中，顷刻间化作飞灰。
这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火阳剑符，宁子衔走之前留给方喜乐防身之用，没想到真排上了用场。
火焰噼里啪啦地炙烤着扑进来的虫子，发出一种诡异地甜腥味。
“屏息！”
方喜乐用传音入密对两个少年说，这些虫子都有毒，火焰可以焚化他们的尸体，却没法清除空气中的毒素。
小六和虎子屏住气息，不过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法长时间不呼吸，时间长了，都有些发晕。
方喜乐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暂时死不了。
火焰燃烧了一会，有明显变小的趋势，而虫子数量丝毫不见减少，还在前仆后继地赴死，从最开始全烧死在火中，到现在已经有一些毒虫冲破防线，进入圈内，死在方喜乐刀下。
虎子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就是他向往的江湖吗，如此危险，稍有不慎，便死得不能再死，他真的有那个运气，走到最后成为强者吗？
面前这位，可是先天武者，不也一样要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这一刻他有些动摇了。
不过……
虎子咬咬牙，抬起头：“大人，要是不管我们，您可以逃出去吧，您，您不用管我们，自己走吧！”
小六面露惊讶，叫了一声虎子。
接着又茫然地看向方喜乐，他只有十三岁，对死没有什么概念，他只怕哥哥嫂子伤心。
但是虎子说这位大人自己能逃出去，都是因为他们，才困在这里，如果都要死，何必拖累别人。
小六抬起头：“大人，您走吧！”
方喜乐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只是，您出去之后能不能告诉哥哥嫂子，我离家学武功去了，等我学成后，回来孝顺他们？”
少年人，哪个不曾做过轻歌快马，纵横江湖的梦。
小六也做过梦，不过他从未说出口，他知道说出去也实现不了，还会遭人嘲笑，而且他离开了，家里的活谁来做？
嫂子身体不好，哥哥一个人堵挑重担。
好不容易他长大了，能分担了，怎么能离开。
他会站在城门口，给武者做向导，不光光是为了赚钱，多多少少也有些接触武者的隐秘心思，毕竟这是一个穷人家孩子，离武者梦最近的一回。
方喜乐忽然笑了：“看好了！”
她纵身一跃，人已在火圈之外。
毒虫放弃火焰，掉头围攻方喜乐，一道金色的光晕出现，在毒虫的撞击下，岿然不动。
流星雨！
小六傻愣愣地看着毒虫纷纷扬扬落下，每一只都段成两截，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不过一会，地上便堆了满满一层。
黑压压的毒虫中，刀光如雨，夺人眼目。
明明身处险境，小六却不怕了。
那道修长的身影，宛如定海神针般，在虫海中稳住岌岌可危的小船。
“呼呼”
大颗的汗珠从头上滚下来，方喜乐扶着胸口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地上的毒虫堆成了几座小山，有些生命力顽强的，还没完全死透。
毒虫实在太多了，要不是有固若金汤符，方喜乐就算能杀光他们，此刻也已经中毒倒地。
“啪啪啪！”
掌声响起，一个黑衣人从远处走来。
他明明站在很远的地方，但几步之间，就走到三人对面，距他们不过二十米。
这人脸庞黝黑，消瘦，一双狐狸眼眯起来，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同样是狐狸眼，申宽比他顺眼得多。
“哈哈，你比我想得更厉害，也更蠢！”
方喜乐身上有火阳剑符和固若金汤符，若是她一心要跑，毒虫未必能拦得住，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拼得几乎耗尽全身真气。
谁知她居然蠢得留下来，保了两个普通人一命。
这是胡问之始料未及的，在武者自身看来，他们和普通人就不是一个物种，人何须在意脚边的蝼蚁。
“哈哈哈！”
胡问之不悦地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方喜乐笑得前仰后合：“胡问之，你个鼠辈！身为先天四层都不敢和我正面一站，还要用毒虫，这么胆小的先天，我第一次见！”
第八十四章 埋伏
胡问之面孔有一瞬间扭曲，随后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招手道：“虎子过来！”
小六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虎子，虎子和这人认识？
方喜乐嘴角噙着冷笑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虎子连忙跑过去，满脸讨好：“师父！”
小六瞪大的眼睛写满不敢相信：“虎子你……”
“呵呵，”胡问之笑起来：“方喜乐，你知道这些毒虫是怎么来的吗？是我配置的五毒粉，五毒粉无色无味，对人也没有害处，但偏偏会吸引毒虫。”
“至于这毒粉是怎么沾到你身上的嘛，当然是……”
方喜乐接话：“是虎子抱我脚的时候抹上去的吧？而且你让我快跑，是因为我身上沾了五毒粉，和我在一起才不安全吧？”
小六后退一步，眼神错愕，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虎子错开目光盯着脚尖，仿佛脚上开了花。
胡问之哈哈大笑：“现在才想通，晚了！没想到吧，是你一直保护的人害了你，是不是很后悔，很气愤？”
方喜乐摇了摇头：“我何必和死人置气呢？以你的为人，不会放过虎子吧？”
虎子顿时惊恐地抬起头：“师傅！你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把我带入苍焰山庄，教我上乘武功！师傅！我已经按你的吩咐......”
“咔嚓！”
胡问之稍一用力，虎子的脖子应声而断，耷拉在胸前，眼看活不成了。
“骗你的！”胡问之拿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擦手：“苍焰山庄哪是你这种人可以进的！”
“虎子！”
小六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却被死死按住。
方喜乐使了巧劲，把小六往远处一抛，自己则向相反方向跑去。
胡问之没有犹豫，直接跟上方喜乐，一个普通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当务之急是除掉方喜乐，拿回黄鷁。
闪步！
进阶先天后，闪步一步跨出二十米。
在普通人眼中，方喜乐就算从他们身边经过，也只能察觉到一阵风或者一道影子闪过，如果回到现代，她都可以和高铁媲美。但胡问之不是普通人，他是苍焰山庄的长老，是庄主的晚辈，在先天境界浸淫了十多年。
他双脚宛若悬浮在空中，一步步滑动前行，不紧不慢地跟在方喜乐身后。
胡问之很聪明，不得不说聪明人都有个习惯，能用一份力做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出两分力，他在等方喜乐彻底耗光真气，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她。
前面，方喜乐速度越来越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滴到草地上消失不见，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其中夹杂着嘶哑的喘息声。
胡问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悄然加快脚步。
忽然，他心中一悸。
眼角余光看到，大片的亮闪闪的冰刺从前方袭来。
不好，这里有人埋伏！
情急之下，胡问之强行停住脚步，真气逆行，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听到脚下传来“咔”的一声。
一个巨大的冰笼拔地而起，正好将他扣在其中。
胡问之反应迅速，一剑劈在冰笼上，咣当——没劈开。
一连几剑，咣当，咣当，咣当！
冰笼纹丝不动。
两个人影缓缓走近，一个是方喜乐，而另一个是——
“落雪！居然是你！”
落雪是苍焰山庄的弟子，带艺投师，本来这样的学生苍焰山庄是不收的，但她手持苍焰令牌，只能破格收入门下。
但在此之前，山庄也把她以前的经历查了个底朝天。她从小无父无母，被老乞丐收养，后来乞丐死后，就到处流浪，为了生计当过杀手也当过歌女，还做过劫富济贫的买卖，和苍焰山庄并无恩怨。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假象，落雪不光武道修为不俗，还是个稀少的冰属性练气士。
今天这个局，是两人共同设下的，目的就是自己。
“呵呵，”想通了这些胡问之自嘲地笑起来，他以为自己是猎人，但在别人眼中，他只是猎物。
落雪手持长弓，一根由冰雪组成的箭矢对准他：“别费力气了，就算先天巅峰武者想敲开冰笼也需要不少时间，你是烛阴殿的人？”
胡问之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长弓上：“很少有人用弓箭作武器，这把弓呈冰蓝色，通体透明，上面雕有百鸟的图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凛冬之寒的仿造品吧，你是九天楼的人？”
“你们还在以杀鬼物为己任吗？醒醒吧，现在早已不是九天玄女威震天下的时代，你们却还坚持着可笑的信仰，也不看看九天楼上上下下，还剩下几人！”
九天玄女，烛阴殿，这些名字方喜乐一个都没听过，可能涉及一些江湖隐秘，她决定会郡王府之后好好调查一番。
落雪不为所动：“胡家只有你一人，还是整个胡家都投靠了烛阴殿？”
“哼！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
长弓发出悦耳的清鸣，冰箭狠狠刺穿胡问之肩头，随后消融于天地之间。
“哈哈，”胡问之嘴角流出鲜血，神色又几分癫狂：“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消息，反正，哈哈哈，你们很快就要来陪我了！”
笑着笑着，胡问之瘫倒在地，七窍缓缓流出深红发黑的血。
“竟然服毒自杀了！”
方喜乐皱起眉头，觉得自己被卷入不得了的事件中。
“我真名叫第五落雪，九天楼的人。”落雪面色平静，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巧玉佩：“以后遇到厉害的鬼物，就启动玉佩找我。”
落雪示范了一次，玉佩里面含有阵法，可以和固定的阵法联络，启动阵法后，另一块玉佩就会发热，反之，落雪遇到麻烦也可以用这种方法联系方喜乐。
方喜乐点点头，既然九天楼以除鬼物为己任，那她和落雪以后联手的机会很多。
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苍焰山庄长老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这位长老还姓胡。
冰笼化作冰花，纷纷扬扬落下，煞是好看，不一会便变成水珠融入土里，除了地面有些湿濡外，再没有半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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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隐秘
“宋兄，就此别过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鹿水县城外，到处都是告别的武者，他们相识于鹿水，又分散于茫茫人海。
方喜乐，申宽，刘玉兰等人站在门口叙别。
“申宽，就拜托你将玉兰姐安全送到虹庆县了。”
申宽一双狐狸眼眯起，嘴唇自然而然勾起，天生笑面：“放心吧，肯定送到！老大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小心坏人。”
说完申宽自己都笑了，遇到方喜乐，应该是坏人小心才对。
方喜乐点点头，她得在苍焰山庄反应过来，查明真相之前，全速赶回西川郡。
安排好一切，她冲站在远处的小六招招手。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小六跑过来，恭敬地问，察觉方喜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紧张。
“你，想不想武？若是想学武，之后到西川郡城郡王府找我，我给你找武馆学习。”
她和小六也算有缘，而且这个少年品性不错，她不介意顺手帮一把。
小六顿时抬起头，眼中充满错愕和惊喜，随后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低头不语。
方喜乐以为他担心学费：“我和武馆的人认识，不要学费。”
这是实话，飞蝎帮在西川郡城开了大大小小十多个武馆，一是赚钱，二是培养武者，补充飞蝎帮帮众，以她和飞蝎帮的交情，介绍进去的人不光不用付学费，还会受到特别照顾。
小六咬着嘴唇，双手攥紧拳头：“大人，我......”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能离开。”
“我家中还有哥哥和嫂子，他们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以前一直是他们照顾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他们了，我不能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离开。”
小六抬起头：“大人，您是个好人，我不会把那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方喜乐目光柔和了些：“不必，如果找到你，你如实说就行，反正你只是无意中卷入，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不会拿你怎样。”
......
红墙青瓦的大宅院，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通过的大门，威武的石狮子镇守大门两侧，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郡王府。
站在门前的守卫，望着来往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匹快马直冲郡王府而来。
“大胆！郡王府前不能骑马！”
马上的人猛然收紧缰绳，马前腿高高翘起，发出一声长嘶，从马背上下来一个女子。
守卫一愣，接着面露喜色，捅了捅身边的同伴：“是方大人回来啦！快去通报！”
方喜乐没有换衣服，直接去拜见秦予川。
秦予川呆在书房中看书，而裴元绍则在一旁喝茶，见到两人方喜乐才彻底放松下来。
秦予川微微皱眉：“你怎么这么脏？”
川郡王洁癖，见不得脏东西。
方喜乐累坏了，没管这茬，在他目光中堂而皇之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秦予川噎了一下，移开目光，眼不见为净。
裴元绍替方喜乐开脱：“喜乐这一趟经历了不少事，一路风尘仆仆累坏了，就不要在乎那些虚礼了。”
要是宁子衔在这儿，肯定大叫裴老偏心。
秦予川拿起一封信：“子衔的信我已经收到了，国都那边派了真人级别的高手过来处理此事，应该不会出意外。”
“结果怎么样？丹符道的人和剪纸真人还活着吗？”
方喜乐问道，最好的结果是两者同归于尽，最差的结果是两者都逃脱。
秦予川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等处理完，应该会过来说一声。”
这件事是秦予川报上去的，而且范围就在西川郡内，于情于理，那位真人都应知会他一声。
方喜乐点点头，不再追问，真人级别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操心。
秦予川十指交叉，支住下巴：“这次你们为西川郡夺得三成铁矿，包大人十分高兴，说要重赏你们，你想想有什么想要的，到时候跟包大人提。哦，最好是不贵的东西，毕竟包大人他，挺穷的。”
西川郡名义上归秦予川所有，郡内的税收，三成归他所有，剩下才上交国库，但实际上管理郡内大小事务的是郡守包仁生。
他身份没有秦予川高贵，但权力很大。郡守郡守，就是替国主牧守一郡，郡内之事都由他一人决定，顶多看在秦予川身份上，事先跟通知他一下。
方喜乐没见过这位郡守，但秦予川说过，他是可信任之人，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方喜乐把杀掉胡问之的事情，跟二人讲了一遍。
“也不知苍焰山庄会有什么反应。”
裴元绍眼睛一瞪：“他们能有什么反应，是胡问之先动的杀念，难道就允许他们杀人，不允许别人反击？这事你不用怕，胡夫子那个老家伙，不是我的对手！”
秦予川点点头：“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但郡王府闹事，不过你要小心一点，最近就不要外出了。”
“但是他们说的一点让我很在意，”方喜乐皱着眉头：“落雪说胡问之是烛阴殿的人，烛阴殿也是江湖势力吗？”
裴绍元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方喜乐和秦予川二人同时望向裴绍元。
裴元绍缓缓坐下，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烛阴殿重现，这世道恐怕要乱了啊！”
“上古时代，阴邪鬼物远比现在猖狂得多，直到九天玄女出现，她身化封印，镇压了整个鬼界。本以为从此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没想到玄女的朋友烛阴动了长生不老的心思，悄悄和鬼王定下契约，给封印留下裂痕。”
“后世的人们学着烛阴，和阴邪鬼物签订契约，签订的人越多，裂缝越大，力量小的鬼物可以从裂缝中，偷偷溜达人间为非作歹。好在玄女也留下了后手，继承她传承的人，都会一次次杀死烛阴，摧毁烛阴殿，阻止鬼王重现于世。”
“烛阴殿是和鬼签订契约之人的组织，他们的目的就是复活烛阴，恢复上古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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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奖励
方喜乐和秦予川面面相觑，这种江湖隐秘，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父王知不知道烛阴殿的事情？”
“宫廷内肯定有记载，王爷如实上报给秦王就好，怎么处理让他们决定吧。”裴元绍看了二人一眼，宽慰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还有九天楼呢，你们不用怕。”
“九天楼虽然没落了，但只要第九无忧还活着，鬼物就不敢放肆！”
“裴老，那烛阴殿都出现了，玄女呢，有没有现世？”方喜乐突然问道。
裴元绍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万事通啊，玄女什么时候现世我怎么知道？而且就算现世了，也会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
“为什么？”
“上一个玄女在未成长起来之前，就被烛阴殿的人暗杀了，最后各个势力的顶尖大能和烛阴殿殊死一战，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阻止了他们。所以这一次，他们肯定会藏好玄女。”
方喜乐听得心惊肉跳：“那，玄女的传承呢？是什么？”
裴元绍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你这小丫头，志气不小，不会是想继承玄女传承吧？”
方喜乐勉强笑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苦，她哪里是想得到玄女传承啊，她是怀疑识海中的玉石书，就是玄女传承！
如果真是这样，她岂不是要面对烛阴殿无休无止的刺杀。
烛阴殿在鼎盛时期，能和整个江湖势力硬刚，肯定有好几位真君级别的大佬，就算如今衰落，底蕴也是在的，这样的势力要来刺杀她，她是选择躺平被刺呢，还是装模作样反抗一下被刺呢？
不过按照穿越定律，她应该是主角吧，应该气运无敌吧，方喜乐心思不宁，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噗——”
“咳咳，什么东西！”
嗓子都辣得冒烟了！
秦予川表情一言难尽：“辣椒茶，最近郝大有喜欢研制些口味奇怪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倒掉......”
方喜乐：“......”
狗屁的气运无敌！
她还是想想怎么快速提升修为保命吧！
......
相比郡王府，郡守府寒碜许多。
占地面积不小，但宅院一看就很陈旧，也没有精美的园林和奢华的装饰。
方喜乐对此表示理解，毕竟秦予川说过，包大人他很穷，没钱修缮房屋实属正常。
郡守府前面是地方宽广的厅堂，用来接待官员，一起商讨要事，后面是书房以及卧房，还有郡守夫人以及儿女的住所。
方喜乐在前厅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包仁生就出来了。
“见过包大人！”
包仁生四十多岁，相貌威严，留着长长的胡须，并没有很黑，额头上也没有月牙。
“不必多礼！”
包仁生摆摆手，坐在主位上开门见山道：“你代表西川郡武者，夺得了比武大赛前十名，理应有所嘉奖，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方喜乐早有准备。
“包大人，听说您上任以来，大兴农业水利，另设农耕司，传播耕种经验，设水利司，修缮河道，防止洪灾，可谓是造福了一方百姓，但百姓如今生活还有一个难处。”
“哦？”
包仁生捋着胡子，有些不高兴，一个武者跟他讲民生，就像卖牛肉的教人做豆腐一样，纯粹的外行人。
“杀人鬼物！”
“大胆！”包仁生板起脸。
秦国有句老话，国之将灭，群魔乱舞，若是承认鬼物杀人，岂不是承认大秦如今风光不再，国主之威不能再压制鬼物，保护子民了吗？
方喜乐不慌不忙：“大人您听我说完。”
“六个月前，伥鬼在西面村庄掠夺百姓，当做口粮；五个月前，溺鬼在渡口将数条小船拖入水中，无人生还；四个月前，画皮混入西川郡城，杀死五个后天乃至先天的高手。如今，阴邪鬼物肆虐，杀害平民百姓，光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再算上地方偏僻来不及上报的，人手不够来不及救援的，数量只会更多。
农业和水利会让百姓生活更加幸福，但前提是他们得有命在，所以我觉得，应该另立一司，专门负责鬼物！”
包仁生狠狠揪着胡子，皱眉冥思，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即使我同意，另立一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需要人手，需要银两。郡守府各司人数有限，资金有限，很难再凑出这些给你。”
方喜乐心中一喜，这就表示他同意了。
“人手和银两的是大人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有些闹鬼的房子，客栈或者酒馆什么的，我可以低价盘下，驱除鬼物再开店，所得银两，作为运转资金。整个西川郡内像这样的地方不再少数，原本是鬼物的地盘，我们夺回后纳为己用，也没有什么不妥。”
“人手我也会自己招，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只要有好处，不怕他们不来。”
包仁生仔仔细细看了方喜乐一眼，呵呵笑起来：“我看你早就打算好了吧！”
“喜乐不敢，这不是还得大人批准嘛！”
方喜乐笑嘻嘻地说，实际上她确实早有打算。
组建一个自己的势力。
进阶先天后，小鬼的阴气效果不明显，只能说比普通人修炼速度快上一点，她需要狩猎怨鬼，或者大量的小鬼，不论哪种，都需要人帮忙。
从赌场和程昱景那里赢来两千银子，就是为这个做准备的。
能说通包大人更好，说不通她也可以私下组织人手。
就是先天修为还是有些弱小，有官府那身皮，相当于保护层。
包仁生点点头：“除鬼确实对百姓有好处，人手和资金的问题你也都想好了，我没有理由拒绝啊！”
“多谢包大人！”
包仁生确实是个好官，会真心为百姓考虑的那种。
一般官员绝对不会把除鬼一事摆到明面上来，不然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打国主的脸。
“嗯，我这就任命下去，你自己的司，自己取个名字吧。”
脑海中闪过玉石书上的两个字，方喜乐脱口而出：“就叫玄阴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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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选址
秦国人喜欢黑色，认为黑色庄严肃穆，秦王的朝服就是黑底红纹的宽袍大袖，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被宦官打理得整整齐齐。
三月的秦国北部，空气还有些寒冷，大早上起来上朝的大臣在外面守候多时，一个个冻得鼻头发红，时不时吸吸鼻子。随着宦官尖锐的嗓音响起，大臣们鱼贯而入，感到一股暖意迎面扑来，身体顿时放松很多。
“秦王到——”
众臣附身，高举手中笏板，齐声说道：“参见大王！”
秦王头发花白，老态的脸上满是沟壑，鹰一般锐利的双目扫过众人，声音威严：“诸位请起！”
秦王挥挥手，宦官会意主动上前一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官员们纷纷上报。
“大王，蜀地发现白猿，颇有灵性，实乃祥瑞之兆，蜀山县令令人捉捕白猿，不日送到王宫，陪大王解闷。”
秦王点点头：“不错，赏！”
“大王，石之介学士游历四方，见民生安康，感念大王功德，有感而发，做文一篇名曰《圣德论》，臣斗胆请大王一听。”
“念来！”
“秦王龙兴，一扫六合
晨坐太极，书开阊阖
躬揽英贤，手锄奸枿。
......”
秦王脸上露出笑容，嘴里却骂道：“这个之介呀，就知道讨好寡人。”
下面大臣一脸不认同，纷纷表示这怎么是讨好，分明句句实话，句句说到我等心坎上啊！
秦王笑得更加开心：“赏！”
“大王，西川郡郡守包大人在设立了一个新司！”一个谏官越众而出，谏官专门监察百官，向秦王汇报他们的行径，稍微不甚，就会被参上一笔。
秦王不在意地挥挥手，他年纪大了，没有心力也不想什么事都抓那么紧：“郡守代天牧守一郡，设立新司也没什么。”
“是专门捉捕鬼物的司，叫玄阴司！”
此言一出，朝廷上立刻沸腾了，相熟的官员互相传递着颜色，这包仁生也太大胆了，居然明目张胆地设立抓鬼的司，这不是在说鬼物很多，说大秦要乱？
不少人小心翼翼地偷瞄秦王的表情，等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大王，大秦在大王的统治下国泰民安，蒸蒸日上，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怎么可能有妖鬼，包仁生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蔑，是对大王的大不敬！”
站在最前的紫衣人一本正经地怒斥包仁生，显得义愤填膺。
不少官员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不愧是大王最信重陆大人，反应就是迅速，简直是大王心里的蛔虫，每句话都能捧得如此情真意切。
秦王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所说的话却惊掉了一地下巴。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妥，但仁生也是爱民心切，就随他吧！”
说完这些话，秦王显得意兴阑珊，众臣见此纷纷表示今日无事。
阿宝小心翼翼地搀扶秦王：“大王，为什么不将烛阴殿再现的事情告诉诸位大人？”
他从小跟着秦王，一直忠心耿耿，好多事，秦王也不会瞒着他。
秦王眼神锐利：“寡人老了，但是还没糊涂，这样的事情跟一群只会歌功颂德的人说有什么用处？只能让他们心慌摆了。”
“那包大人？”
秦王哼了一声：“他这人就是执拗，一点弯都不会转，不过倒是没什么坏心思，但也要给他个教训，把他调回来担任大学士，寡人会派个可信的接任西川郡郡守。”
大学士同样是三品高管，和郡守等级一样，却没有实权，只是王室养起来的编书人。
“玄阴司虽然只有几个蚂蚱，但说不定也能吊出大鱼。”
........
朝廷风云，瞬息变幻
而方喜乐这边已经开始第一天正式上班了。
她对此颇为期待，终于是体制内的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吸收，呸，捉鬼！
秦予川和裴老也表示支持，方喜乐本来就不算他们属下，只能说合作关系，如今她依然留在西川捉鬼，又不用郡王府花钱，秦予川求之不得。
郡守府本来是给郡里的官员办公用的，但现在被分割成前后两个院子，后面小的是包仁生的住处。
用他的话说作为一个合格的郡守，他绝对不能离开郡守府，但方喜乐私下推测，他可能是买不起房子，毕竟要是买小了，作为郡守没面子，买大了，他有没钱，干脆住在郡守府省钱省心。
前面的大院子，是众人办公以及开会的场地。
比如左手边第一个屋子，堆了慢慢账本，功曹带着几个人核对上个月的账单，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右手第一个房间本应该是兵曹，不过西川郡驻扎三万黑甲军，根本不需要兵曹这个职位，所以里面坐着的是巡捕司都尉，他平时都在巡捕司自己的地方带着，毕竟郡守府地方小，还能整天看到顶头上司，怪别扭的。
再往里走是主簿的房间，主簿通俗点来说，就是管理人事行政的，方喜乐此次来就是找他报道，毕竟包大人很忙，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玄阴司？方喜乐？”韩主簿翻开小本本，盖上印章，递给她：“包大人跟我提过这件事，好了，关于方大人的信息我们都记录在案了。”
方喜乐等了一会：“然后呢？”
韩主簿抬起头：“什么然后？”
“我在哪个房间？”
韩主簿一脸茫然：“房间？没有啊，包大人说你能搞定。”
“同僚呢？”
“同僚？哦，对了，我给您引荐一下巡捕司都尉，你们以后应该会经常合作。”
就这样，方喜乐拿着一张官凭，一脸懵逼地走在大街上，最终决定去拜访一下巡捕司都督，佘士斌余大人。
他也是在郡守府外另立了一个地方，毕竟巡捕司人多，郡守府放不下。
巡捕司主要负责破案，抓捕凶徒，佘士斌也是先天武者，毕竟犯案者也有一些武者，需要高手镇场面。
佘士斌很热情，毫无架子，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都是人精，方喜乐不到二十岁便能成为先天武者，日后宗师可期，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方大人是发愁在哪建立玄阴司？我倒是知道个地方！”
第八十八章 鬼宅
郁府在西川郡城西面，离中心区域不远，位置优越，对面有很多商铺，买东西也方便。不过仅仅一条路之隔，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对面的商铺热闹繁华，而郁府孤单清冷，宛如一幢建在城中的坟墓。
郁府白墙脚上画着花草，上面的瓦片因为日久，长满了青苔，大门漆色陈旧斑驳，两旁的对联却是崭新的，和大门十分不搭。
“你是什么人？”
方喜乐回头，不远处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位年轻公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锦衣绸缎，手上戴着玉石戒指，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非富即贵。
另外两个，都做道士打扮，年纪大一点的留着长长的胡子，背上背桃花木剑，手持浮尘，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年纪轻的估计是他的弟子，背着大包东西，站在老道身后。
问话的是那位年轻公子。
方喜乐看了他们一眼：“我是来抓鬼的。”
话一出口，老道脸色就变了，他一脸愤怒：“原来郁公子还邀请了别人，显然是信不过老道，既然如此，老道这就离开！”
说罢，老道转身就走，郁公子连忙拉住老道：“这话从何说起，天地良心，我只请了您一人，也只信得过您一人，要是您走了，我去哪找人驱鬼呀！”
老道执意要走，郁公子哪里肯：“我再翻上一倍，二百两银子如何，提前付一百定金，求您救救我们吧，千万不能不管啊！”
老道叹息一声：“唉，也罢，不是贪图银两，我这人就是心软，经不得别人哀求！”
郁公子大喜：“您的人品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请您过来不是，这是一百两银子，是我拿来捐给道观的，供奉三清的，事成后还有一百两银子相赠。”
老道点点头：“既然你如此心诚，那我就收下。”
郁公子连连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接着，郁公子转头鞠躬：“这位姑娘，我已经找了人，姑娘还是请回吧。”
方喜乐点点头，佘士斌真不靠谱，明明郁府已经卖出去了，不过也是，买卖房产这种事又不归他管，不知道也正常。
“道长请！”
郁公子率先一步，推开大门，等候老道和小道士进去。
方喜乐转过身向郁府内望去，忽然停住脚步，五步并作三步跟上老道：“我也是来除鬼的，凭什么赶我走！”
“郁公子是吧，我不要定金，就是进去看看，要是这鬼是我除的呢，再给钱不迟，要是是这老道除的，我分文不取，如何？”
郁公子好像比老道还生气，皱起眉头：“莫要胡搅蛮缠，除鬼不是玩笑，快点离开！”
说着便来推搡方喜乐，但使足了力气，她仍然纹丝不动。
老道看方喜乐的目光，忌惮起来。
方喜乐微微一笑：“怎么说，我也是个武者啊。”
郁公子深深看了方喜乐一眼：“随便，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和外面陈旧的模样不同，郁府内很新，好像刚刚翻修了一遍，一水一石无不讲究，花园中开着大片大片的鲜花。
“家母喜欢侍弄花草，为了这些花废了不少心思呢！”
老道点头：“确实好看！”
“这边请，”郁公子带着三人离开回廊，避开迎面走来的几个侍女：“家父和家母都不相信鬼怪之说，看到你们说不定会不高兴，不予理睬，望两位道长千万不要介意啊！”
老道摸摸胡子，叹息着说：“哎，世人无知，老道自然不会怪他们，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幸福之处，不知道鬼怪的存在，自然就不用担惊受怕。老道就没有这个福气，每日修炼奔波劳苦，四处除鬼不敢懈怠，誓要除掉世间所有鬼物，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郁公子和小道士都一脸敬仰地看着老道，眼中满是崇拜。
方喜乐忍不住看了老道一眼，这也是个人才啊！
郁公子把三人带到后院，指着一排房子说：“这些都是客房，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房间，下人们，咳，”他咳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家父的吩咐，可能不敢来照顾你们，我这就吩咐人去酒楼买些好酒好菜，回来共饮。”
老道点点头，表示无妨。
郁公子刚出门，方喜乐就紧接着离开房间。
刚刚进来的时候天光还大亮，进了这个宅子光线暗淡下来，仿佛有一片看不见的乌云遮盖在房屋上方。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不远处的长廊上，下人们来来往往，他们手中端着托盘，朝一个方向走去，显然是给主人送餐。
方喜乐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跟着来到主院。
院内主人们正在桌子上用餐，端坐在主位上的是以为老妇人，估计是郁府老妇人，中年的男人是郁老爷，大概三十多岁，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便是郁夫人了，郁夫人是续弦，生有一男一女，一家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颇为温馨。
她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疑惑。
避免打草惊蛇，她弓着身子，一点点后退，忽然觉得不远处有人在看自己。
谁？
她猛然转过头去，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花园中。
正要追上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方姑娘。”
方喜乐身子一僵，看吃饭的几人并无反应，才松了一口气，身后站着的正是郁公子，他此时全然没有进门时厌烦与嫌弃之色，反而温和地笑笑：“方姑娘可是出来散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对对，我想出来散步，但是迷路了。”方喜乐边说边往回走，离那群鬼远点，虽然对于怨鬼，这点距离不算什么，但总归是心理安慰。
“那就一起回去吧！”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半晌，方喜乐问道：“还未请教郁公子的名字。”
“郁宛杰，姑娘呢？”
“我叫方小舞。”
有的鬼物能根据姓名摄人魂魄，所以方喜乐不敢说出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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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想起什么了吗
“来！我买了不少好吃的，大家来尝尝！”
郁宛杰一进院子，就把沉重食盒放到桌子上，喊两个道士出来吃饭。
“尝尝，都是对面凤仙楼大厨的拿手好菜，水晶猪肘，富贵开花......还有，这道黄酒焖鱼在整个西川郡都堪称一绝！”
老道士笑着坐下：“那我可要尝尝，黄酒焖鱼只有在西川郡才能吃到正宗的！”
小道士跟在老道士旁边，喉头滚动，明显是在咽口水，但没有老道士的许可，不敢坐下一起享用。
“小道长不要拘谨，一起坐下吃点，晚上好有力气抓鬼。”
郁宛杰笑眯眯地说。
“也罢，阿胜你就坐下，你晚上也是有活要做的。”老道沉吟一下，看着方喜乐开口说道，言外之意，有人不出力都好意思蹭饭。
方喜乐当做没听到，只要对方不惹事，她也懒得和一个普通人计较。
“呵呵，一起吃一起吃！”
郁宛杰笑着打圆场。
方喜乐推迟：“我来时刚吃完饭，现在还饱着呢！”在鬼宅中吃饭？恕她心没那么大。
“郁公子，你们一家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方喜乐直视着郁宛杰的眼睛问道。
“确实如此，你看我们家的大门就知道很多年了！”
方喜乐点点头，心中却暗自警惕，他在说谎。
她来之前细细查探过这个宅子的情报，这座宅子原来确实是郁家所有，只不过已经荒废十多年了。
每到晚上就会传出些怪动静，当时官府也没有太在意，请了一个练气六层的道士来捉鬼，结果道士竟然栽在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而只要不进这座宅子，就没有什么问题，旁边的商铺照开，临近的房子照住，因此官府也就没管，一拖便是十几年。
所以这座宅子没人居住。
要么，这个郁宛杰在说谎，要么，他......不是人。
在方喜乐眼中，郁宛杰就是一个普通人，但越这样，她就越发谨慎，生活在鬼宅中的会是普通人？
“郁公子，院中的鬼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道边吃边问。
“此事说来话长，每到半夜，我姐的闺房中都会传来女人的哭声，有好多下人也听到过，我跟父亲说过此事，可他并不重视，只说可能是有丫鬟躲在房中悄悄哭泣。”
“可有人因此受伤？”
郁宛杰努力想了想：“没有，但是道长，我睡得浅，晚上女鬼这么一哭，我就睡不着了，即使她不伤人，我也怕得不行啊。”
老道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鬼物和人不能一起居住，不然人轻则生病，重则可能送命啊，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郁公子只听见过哭声，没见过女鬼？”方喜乐突然插嘴。
郁宛杰点头。
“你姐姐闺房中传出女人的哭声，为什么你首先想到的是有鬼，而不是你姐姐在哭？还有你姐姐应该也有二三十岁的年纪了，为什么没有出嫁，家中依然留有闺阁？”
大秦女子通常十七八岁结婚，婚后闺房也会被改成客房，不再保留。
郁宛杰面露犹豫，有些迟疑。
老道一见立刻说：“郁公子还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好除鬼啊。”
老道姓吕，叫吕达，年轻时依附这一个小道观，靠着山下人捐的香火钱，过着吃不饱，饿不死的日子，每天只会在香客捐钱后，说些吉利话讨他们欢心。
这样的混吃等死的日子，直到遇到一个穿着破烂的道士后才改变。
那个道士法术高强，别人请他除鬼，一次就要十两银子。
吕达动心了，世间大多数闹鬼，十有八九都是人心有愧，求的不过是个心安。于是，他打着除鬼的名义，开始招摇撞骗，没想到在这一行还挺有名望，混得也越来越好。
能混到今日的成就，老道有两个原则，一是每个地方最多停留两个月，二是听起来像真鬼的活，他不接。
所以一看郁公子有所隐瞒，老道立马刨根问底。
若真的有鬼，他只能找机会溜了。
郁宛杰叹了口气：“我姐的闺阁中并没有人居住，我姐姐她......在十五年前已经死了......”
“还请节哀，”老道念了几句道号接着问：“令姐可是病逝？”
“不是，是上吊自杀。”
此话一出，屋内温度好像骤然下降，小道士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吕老道眉头紧锁，上吊而死，大凶啊！
含冤而死的人很容易成为鬼物，看来这个活计不简单。
但到底舍不得二百两银子，老道勉强稳住心神：“郁公子知道原因吗？”
郁宛杰点点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姐弟俩自幼丧母，父亲不久后娶了续弦。那女人心如蛇蝎，处处为难我和长姐，在父亲面前又表现出贤妻良母的面孔，弄得父亲以为我们姐弟俩不懂事，时间久了，便厌弃了我们。”
“父亲厌弃，继母刁难，下人轻视，那些年我和长姐相依为命，一直盼着长大离开这个家。”
郁宛杰面无表情地说着过往经历，好似他只是个旁观者。
“但是，继母仍不肯放过我们，那一阵，父亲生病了，怎么治都治不好，继母便说是别是撞鬼了，请道士过来看看。道士来了，最后指认我和姐姐的小院，说小院中有人天生煞星，克父克母，父亲想要好转，只有把煞星赶出郁家。
于是父亲命人把我们俩绑起来，让道士辨认我们俩到底谁是煞星。”
“辨认的方法是在我们脚心下点一根蜡烛，炙烤脚心，煞星就会功破，现出原形。我那时只有八岁，受不了疼痛，正要承认，就被姐姐抢先了，她承认她是煞星，是她克死了母亲，现在又要克死父亲。”
风吹打得门窗呼呼作响，老道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于是，道士领了银两走了，父亲下令第二天就把姐姐送到山上，自生自灭，结果姐姐当晚便上吊自杀了。”
郁宛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老道，他幽幽地问：“道长，听了这个故事，你想起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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