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对簿公堂
南羌在醉香楼门口打着哈欠,身后一个七尺高的身影缓缓走来,停在她的跟前伸了伸懒腰。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南羌眉头微皱,朱常洛面色渐渐凝固。
“你你你……”朱常洛手中玉扇指着南羌。
“朱大公子,好巧啊。”
朱常洛看南羌满面春光,一副心情大好。
朱常洛反应过来,看着四周,整顿了一下衣衫,挺直了背咳了几声:“谁跟你巧。”
朱常洛回头看着小厮,语气发虚:“本公子找小娘子还有事。”
朱常洛抖了抖衣袖,目光警惕的提防南羌。
南羌走后,小厮看着朱常洛铁青的面色:“不过就是一个市井小民,公子,咱们怕他做什么?”
朱常洛回神,是啊,他堂堂户部尚书之子,怎么会就怕一个市井小民!
但南羌那吃人眼神,风风火火暴脾气,一看就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当街上都敢拿着剑来抹他脖子,谁知道惹急了,会不会小命难保。
恼羞成怒的瞪着小厮:“就你们几个小虾米,关键时刻你能护着本公子?”
朱常洛追着小厮屁股腚厚猛踹,小厮逃朱常洛一把抓回来:“还敢走?”
响午,南羌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白芷在院子打扫着庭院,大门一下被踹了开来。
白芷看见走进来一群黑压压的人,一个个身上佩戴刀剑,吓得手中的扫把都掉在地上。
怀清出了街摆摊,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有一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京兆尹捕快上前质问白芷:“你家公子何在?!”
白芷看着人高马大,威猛无比的捕快黑着脸,吓得紧忙指着南羌睡着的厢房。
白芷看着一群人准备涌入南羌房里,白芷紧忙跑上前。
“大大大人……等一下!”
白芷的胖乎乎的身子抵死等在门前,忐忑惊恐看着一群大老爷们。
京兆尹府捕快眼里像是藏着刀子似的,凌厉的看着白芷。
白芷吞了吞口水,喉咙干涩艰难说出:“我家公子起床气甚大,不如让小的进去把人叫出来,如何?”
捕快面色一沉,一把手拽着白芷衣领,却拎不动,白芷稳如磐石的护在门外。
“各位爷,小的不是去给我家公子通风报信,我也是为了各位爷好。”
捕快不由分说,让人将白芷押在一边:“妨碍公务,等会把这小厮也带回去,够他吃几个板子了!”
白芷欲哭无泪,看见人闯进去,高声:“大人们冤枉啊,小的确实是想替各位大人着想,我家……”
白芷话一半,就听见屋里一阵惨叫声,白芷眉心蹙在一块,低声:“都说了,我家公子起床气大。”
在南淮王府时,要不是发生塌天大事,或是颜老先生的课堂,别的闲事要是敢惊扰南羌酣睡,小命是不想要了。
白芷摸了摸脸颊,听着声音都觉得疼。
门外捕快个个拔出腰间的刀,南羌踹飞屋里一最瘦的汉子。
捕头手里握着刀把,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他记得,之前这位公子,分明是身体孱弱,一副久病之身。
南羌看着捕快如临大敌,刚刚美梦还做完,就觉得心里窝着一肚子火。
南羌目光阴寒盯着捕头:“你们京兆尹找小爷有什么事?”
“户部尚书府朱家公子今日到府尹告你持刀伤人目无王法一罪!还有,朱公子小厮称那日晚上亥时三刻,亲眼看见你与一男子在大街上将温公子殴打成重伤。大人要我即刻将你缉拿回去审问,请吧!”
“朱家公子?”南羌嗤笑,好一个朱常洛,竟然敢背地里捅她刀子。
南羌瞟了一眼捕快,语气慵懒,惺忪睡醒一般:“那就走吧。”
南羌看着捕快压着白芷,停着脚步:“你们押她做什么?是嫌看热闹的人不够,带她去凑个数?”
“朱公子说那晚见你与另外一名男子一同殴打温公子,自然要一同缉拿去审查。”
南羌打断,一手搭在捕头肩膀上:“你看她浑身膘肉,走一步路都得喘半刻气,就她这身形,我作案带上她,无疑就自寻麻烦。”
南羌轻轻拍了陪捕头,侧过去看着白芷:“今晚我要吃红烧肉,少放油,不要葱!”
南羌继续道:“你去东街茶肆旁找那臭道士。”
南羌打着哈欠,捕快看着捕头,捕头眼神默认,捕快才松开白芷的手。
京兆尹府,南羌一踏进去看看堂上案牍坐着一红色官袍,年若三十有五,头上顶着黑色官帽。
此人南羌见过,京兆尹温远升,温成穆的父亲,也是在这公堂上看的。
南羌看着左侧上站着两位锦绣衣袍男子,分别是朱常洛与温成穆。
温成穆看见南羌,眼里瞪得极大:“爹!就是他!那日孩儿与他在醉香楼起了争执,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所以才半路袭击孩儿,将我殴打成重伤!”
温远升看了一眼温成穆,干咳一声。
怀清一进公堂就听见温成穆在那含怒指骂,脚底就像生了根。
温成穆看着怀清,上前围了过去,朝着怀清上下打量。
“对,还有他!爹……”温成穆看了一眼温远升面色,旋即改口:“大人,那日在醉香楼,就是这个道士和他在一块,他们俩指定是一伙的!”
怀清听得眼皮一挑:“大人,草民清清白白,这与温公子结下梁子结下仇怨的又不是草民,冤枉啊!”
怀清看着南羌,面色一变:“大人,草民也觉得他甚是可疑,草民上回就说了,那天晚上他支开草民,半夜才回复一定是有古怪!”
怀清挪了几步,离南羌远一些:“况且,你看他上回还说自己是个久病之躯,看他生龙活虎的,就知道他上回所言有虚!”
捕头上前:“大人,刚刚小的缉拿他时,发现他身子确实不虚,而且还有一些功夫底子在身,一同去的同僚就被他打伤好几个。”
朱常洛看了一眼小厮,小厮也上前一步:“大人小的那晚,确实是看见他与另外一男子当街殴打温公子的!”
南羌由头到尾一直盯着怀清,怀清浑身不自在,挺直腰板子。
温成穆一听,更是急了眼:“大人,就是他肯定是他!还请大人秉公做主,替小人讨回一个公道!”
温远升看着南羌上回落的口供,署名上潦草,压根看不清是什么名字。
第120章:对簿公堂
温远升想了许久,也忘记了跟前的人姓甚名谁。
“堂下犯人报上名来!”
南羌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怀清,怀青耸了耸肩。
上回说的是什么名字?南羌犯难。他依稀只记得她说了自个姓许。
南羌脑子里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温远升一声冷喝,南羌脑海浮现不知在哪个话本上写的一句话:“俊俏自知”
南羌清了清嗓子:“回大人,草民许俊知。”
南羌话音刚落,一旁的师爷,还有底下的捕快有些人的眼色不太对。
师爷看了一眼南羌:“胡说!上回你说你是叫许不易!”
南羌脑子想起那日她急中生智,想来起个名字真是不容易,就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南羌看了一眼忍着笑意的怀清,南羌看着师爷,本就睡得正酣甜被人拽了来,这一下子乱七八糟的涌上心头,南羌烦躁冲着师爷:“什么胡说谁胡说!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俊知乃是小爷本名,不易为小爷字!这满大街的人,谁还不是有一个了表字!”
师爷被南羌骂的一下晕头转向,回神来还免不得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南羌:“表字是及冠后再取,可老夫瞧你也不像是到了及冠之年。”
“提前取怎么了,取表字这天大的事情,不应该就打娘胎生下来就要好好思考的吗?”
南羌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甚是有道理,不忘白了一眼那师爷老头子。
师爷语塞,似乎也没说错哪,又觉得哪不对劲。
师爷正欲开口,温远升拍了拍桌子。
“堂下犯人休得猖狂!”
温远升看了一眼底下的人:“你做假供词,当街伤人目无王法,行径嚣张跋扈,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要狡辩的。”
“人证物证俱在?人证在哪,物证在?”南羌环视一圈。
南羌走到朱常洛跟前:“你说我持刀伤了你,你倒是要让大人看你看你伤哪了?”
朱常洛面色一红:“当时满大街的人都看着你当街有骂本公子还拿着刀抵在本公子的脖子上,你还想抵赖不成?!”
南羌眼里看朱常洛满是轻蔑,侧过身对着温远升道:“回大人,草民确实是与朱公子起了一些口角,也确实用刀架在朱公子脖子上。”
朱常洛怒极而笑:“大人既然他都承认了……”
“承认什么?你告我的是持刀伤人,我顶多是恐吓了一下你,连你头发丝都没碰到,伤你哪了?
况且大街之上,起了碰撞发生口角是常有的事,那邻里邻间因为谁家的鸡偷吃了谁家的米,谁家的狗吵着谁家酣睡,大吵了一架,扬言要杀人放火,便以此说是恶伤来告官,要是因为这点芝麻蒜皮的事情都要告官,那大人岂不是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觉都不顾不上睡了!”
师爷听闻,面色觉得颇有道理看着京兆尹。
朱常洛气得胸口起伏跌宕:“谁说没有伤着头发丝!”
朱常洛上前捋出一撮头发:“大人请看,这就那与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割断的发丝!”
南羌有些觉得好笑:“谁知道你是不是回家自己拿把剪刀剪的,为的就是出这口恶气,故意污蔑我持刀伤了你。”
南羌转过身去看着朱常洛:“那你应该做事做全一些,下回拿把剪刀子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划出一道伤痕。要真如此我也百口莫辩啊。”
朱常洛上前一步:“此人诡计多端狡猾如兔,凭着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就想妄图掩盖虚实!草民还请大人明鉴!”
“我掩盖虚实,我看这公堂之上横竖没有姑娘小姐,朱公子要真告我恶意伤人,那劳烦朱公子不如当众脱衣验伤。可要是没伤,朱公子想以堂堂户部尚书之子,用权势欺我一介草民,这事怕是咱们京都城京兆尹温大人也不能答应。”
怀清低头,强忍着笑意,一旁的温成穆听得似乎也有理,看着朱常洛猪肝色的脸。
“朱兄,要是他真的伤了你,不如你当众脱衣验伤,让他无可狡辩!”
朱常洛面色愤怒,他堂堂户部尚书之子,在公堂上当众脱衣,传出去他日后还有什么脸面!
朱常洛怎么也没料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这般能说会道,公堂之上没有丝毫怯色。
朱常洛看了一眼温成穆:“大人,即便是草民对他恶意伤草民一事夸有其词,可草民的小厮看见他当街殴打温公子一事是千真万确!”
南羌扬了扬语调:“千真万确?刚刚你说我当街持刀伤你一事,也是说的振振有词千真万确。
朱公子家的小厮真的看见我当街殴打温公子,那为何殴打温公子事发那一日前来报案?
偏偏要等到我与朱公子起了口角结下梁子朱公子才来指证?”
温成穆脑子一转,刚刚还待朱常洛一副情谊深厚,如今也眸子都多了几分愤懑质疑。
是呀,当初怎么不来指证?
温远升看着朱常洛,心里也有了些眉目。
朱常洛结结巴巴:“那是……”
“那是因为朱公子胡诌一通,诬陷草民利用温公子来出草民当街恐吓朱公子的那口恶气。”
温成穆面色逐渐凝固铁青,可看南羌的眼神也和善不到哪去。
温远升冷声:“你作出假口供,称自己久病之躯,刚刚伤我府尹捕快,阻碍公务是真,这你有何辩解?”
南羌上前,一副恭敬态度:“大人,草民从没做假口供,草民先前确实是身子孱弱,手无缚鸡之力。
如今身子骨硬朗,还会一些功夫,是因草民有幸得到名师指点,学了一些皮毛功夫强身健体,又通过药理调养,身子才渐渐康复,有了回春迹象。
这垂危将要病死之人吞了先要都能生龙活虎,草民不过是身子孱弱,辛遇高人指点医治,能调理回来也不是不能。
至于这道士所言,草民在温公子被贼人殴打成重伤当日半夜未归,是草民喝醉了酒半夜露宿街头,醒来已经是半夜,这在先前供词上也如实说了。”
南羌顿了顿,看着捕快:“草民起床气极大,想必大人们推门而进之前我家小厮也拦过大人。要不是大人不听劝告硬要闯进去,吵醒正在酣睡中的我,草民也不敢对大人们拳脚相加。
草民醒过来后,也是没有丝毫反抗,大人你说是不是?”
捕头看了一眼南羌再看看温远升:“大人,确实是如此。”
第121章:对簿公堂
“大人!此人巧舌如簧,敢持刀当街伤人恐吓的,岂非是良善之人!如此刁民理应关押候审!”
怀清不找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朱常洛。
“关押候审?朱公子不如直白的说下牢狱严刑拷打,来一个屈打成招。”南羌目光犀利的看着朱常洛。
朱常洛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南羌继续说道:“朱公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朱常洛甩了一甩袖子,头倨傲的撇过一边。
是这个意思又怎样,可他对上南羌那一双眼睛,倒也也不敢承认。
朱常洛理直气壮:“可你当街拿刀恐吓本公子是真!当街拿刀恐吓尚书之子,也够你吃十几个板子,吃几日牢狱饭!”
南羌挑起眼眉,戏谑揶揄:“寻常邻里邻居,因不扫各自门前雪都能大打一架,两人打的头破血流也不见报官劳烦京兆尹大人。朱公子身为尚书之子,气度竟然比不上乡里夫子。”
南羌看着面色越发通红的朱常洛,继续嘲笑讽刺:“还是,朱公子的意思是,朱公子身为尚书之子,比乡里夫子要金贵一些。依我看就是气度太小,胸襟太小。
朱公子,你日后可是要有雄图大略的人,如此小的气度胸襟传出去,也不怕人背后笑话你。”
南羌看着温远升:“大人,依草民来看,此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给朱公子赔个礼道个歉就算是了。”
南羌扯出一抹笑意看着朱常洛,朱常洛气的一双手停在半空抖着。
温远升看着朱常洛,掂量着毕竟是户部尚书府的公子,这事要是做的太难看,难免是不给尚书府面子。
可看南羌也不是一块好吞的硬骨头,如今尚且不知道他什么身份,要是强行关押,闹出事来,也不好善后。
温远升看了一眼朱常洛:“他既然说是赔礼道歉,你认为他该如何陪这礼,道这歉,你才能将这事善了?”
朱常洛听后,眉色一动,看着南羌:“你当真要赔礼道歉?”
南羌:“当真,自然当真。”
朱常洛:“那本公子要黄金一百两,还要你敲锣打鼓在我朱府门前吆喝赔礼!再要你日后见着本公子都得低头作揖,退让三步!”
怀清心里一凉,黄金白两,这得要摆摊摆多少天,忽悠多少人?
怀清迅速掐指一算,面色苍白,看着南羌挤眉弄眼。
赔银子是不行了,这倒牢狱里关几日还省了这几日饭钱,横竖身子板这么硬朗,打几板也不碍事,全当是松松骨头。
何况外头百腾阁虎视眈眈,这进京兆尹的牢房不比在外头安全?
这既能保命,又能省银子,还不用去朱府门前丢人现眼,这怎么算都是比赔黄金一百两来的划算。
怀清肚子里盘算的什么主意,一个眼神南羌就清清楚楚。
南羌横的一眼怀清,南羌回头一笑:“草民都答应!”
怀清此刻脑子里都是黄金一百两……一百两黄金能装下多少个箱子?夜里点上烛光,这些银子还不得刺眼!
朱常洛这才觉得有些后悔,只说了两条似乎有些少,便宜了南羌。
刚想多提几条,不料南羌高声道:“大人,既然草民当街恐吓朱常洛一事已经善了,那草民如今要告朱常洛与恶奴勾结,伪造口供,污蔑草民当街行凶!扰乱公堂秩序,意图加害草民!”
温远升鼻息沉重,目光凌厉看着南羌。
“朱公子伪造供污蔑你一事尚未查清,既然尚未查清就算不得污蔑。”
南羌看着温远升:“那草民敢问大人这事什么时候能查清?”
温远升沉吟良久:“但是清查清自然会叫人通报你。”
“大人,小人有一困惑。”
温远升与师爷面面相觑,半响,温远升道:“但说无妨。”
“大人既然说事情尚未查清,朱常洛算不得冤枉草民,那既然尚未查清,大人也不可断定殴打温公子真凶就是草民!既然不能断定真凶是草民,无凭无证,朱常洛就将草民告到公堂上,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南羌语态从容,说的温远升心眼一上一下。
硬骨头确实是块硬骨头。
温远升看着朱常洛,朱常洛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小厮。
小厮浑身哆嗦:“小的确实是亲眼所见,小的要是说了一句虚言不得好死,求大人明鉴!”
“哦?”南羌拉长尾音,看的朱常洛背脊骨发麻。
“那你说说,我是用什么武器打的温公子,是用长枪还是用利剑,是用锤子,还是用木棍?”
小厮额头细汗缜密,吞了吞口水。
“当时小的得隔得太远,巷子里面太过暗,并没看清楚打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怀清失笑,南羌冷笑一声:“笑话,乌漆墨黑的,你都能看清楚小爷的脸,这斗大的武器看不清?”
小厮紧忙改口:“是,是……”小厮看了一眼南羌腰间短剑。
“是用剑!没错,小的看的清清楚楚,那晚他就是用剑打的温公子。”
“用剑……那我是用剑鞘殴打,还是用利剑划伤,或是用剑柄殴打?这着重打的是哪个地方?”
小厮额头豆大的汗滑落,他只听闻过温成穆被殴打成重伤,也不知道是伤哪了,是划伤还是……
温成穆听得浑身骨头疼,那晚上被殴打哪一出,那殴打触碰感渐渐清晰。
温成穆觉得裤裆里凉嗖嗖的,不由夹紧裤裆。
小厮擦了擦汗,想起那日南羌用利剑在抵在朱常洛脖子:“是拔出利剑!然后拳脚相加,伤最重的地方是脚!”
温成穆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速而面色陡然一变:“胡说八道!明明伤得最重的地方是……”
温成穆细想,那晚明明是将他手腕脚腕都扭了,还在他裤裆狠狠踢了一脚!
什么剑,哪来的剑!
温远升瞪了一眼温成穆,温成穆依旧气急:“爹,那晚贼人殴孩儿,哪有用什么剑,他胡说八道。肯定是随口胡诌,殴打孩儿的肯定不是他!”
温成穆一想到让南羌吃了哑巴亏,让真正殴打他的贼人逍遥法外,他就肚子里窝了肚子气。
这事绝对不能随便找一个人顶替的罪名,这是一定要细查,一定要抓住幕后真凶,这口恶气,他温成穆不出,誓不为人。
怀清听温成穆拍着胸膛担保南羌不是殴打他的贼人,就觉得心里发虚。
第122章:对簿公堂
朱常洛面色一白,温远升看温成穆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没点眼见力,就有些恨不得将温成穆塞回府中。
小厮更是吓得腿脚一软一哆嗦,南羌声音幽幽道:“勾结诬陷,做假供词扰乱公堂秩序,师爷,按我朝律法,应当如何。”
师爷看了一眼温远升,随后吞吞吐吐:“按我朝律法,应该打十五大板,关押进牢狱三日,其罪记册在案。”
南羌想起她阿姐南昭曾说,文人若是有罪记册在案,便不能通过考举入仕。
南羌一副惋惜看着朱常洛:“那朱公子日后的前程可要担忧了,不知朱公子此举,会不会影响了尚书大人官途名声,传到陛下耳朵里不知,不知会不会落个教子不严的训斥。”
温成穆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看着温远升,温远升眉头不易察觉皱了皱。
朱常洛面色已经苍白如纸,朱常洛看着小厮,小厮顿时觉得不好,紧忙跪下来扯着朱常洛大腿:“公子,救救小人,小人也是听公子……”
朱常洛愤怒踹开小厮:“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为了取悦本公子,竟然满口胡诌这种事情,险些害本公子仕途尽毁!”
南羌一副诧异口吻:“朱公子,你竟然是被他人蒙蔽,才一时糊涂。”
朱常洛冷咳几声,不自然:“家有恶奴,是本公子御下不严,平日里疏于管教。”
南羌点了点头:“如此恶奴,在朱公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朱公子竟然也没察觉,朱公子真是缺乏缜密谨慎。”
南羌呼了一口气:“温大人,这事算是查清了吗?”
温远升面色凝重:“朱家恶奴,竟然为取悦主上,竟然敢恶意污蔑他人。来人,将他押下去,重罚五十大板。”
南羌眼皮一挑:“五十大板,这小身板不到三十大板就断气了呀。”
南羌笑意极寒,听得温远升很是不悦。
南羌作揖:“大人,刚刚你也说,朱家恶奴,这是虽然是朱家奴才为取悦朱常洛,恶意诬陷草民。草民认为,区区几句耳语,若是朱常洛对草民怀恨在心,这恶奴也钻不了空子。”
南羌看着朱常洛:“况且将草民告到公堂上的是朱常洛,如今草民告朱常洛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还望大人明鉴,还草民一个公道。”
温远升面色显然没了刚刚的耐心,面色凝重:
“此事,本官已经严惩恶奴,那你的冤屈和公道自然也就还了。朱常洛虽是将你告上公堂,但也事因受恶奴蒙蔽,并非有意污蔑你。
这不如由本官做主,朱常洛向你赔礼道歉,此事算是善了。”
温远升看着朱常洛:“朱常洛,你认为如何?”
朱常洛吓得魂已经没了一半,听温远升这话,也像是为他打圆场。
朱常洛紧忙点头:“草民一切由大人做主。”
温远升刚想拍案,南羌扬了扬声调:“小人认为,大人有失偏颇,合同朱常洛一起欺小人。小人的冤屈大人既然不能替小人做主,那小人明日就当街敲锣打鼓,让街头百姓给小人评评理。”
温远升目光与南羌对视:“那你想如何?”
南羌一字一句:“朱常洛诬告草民,你应按当朝律法,下牢狱,打板子!”
“你,你想的美!”朱常洛看着南羌,步子却不由后退几步。
温远升眯着眼睛:“本官说了,朱常洛虽是将你告上公堂,但也事因受恶奴蒙蔽,并非有意污蔑你,算不得诬告!”
南羌抬起头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算不算诬告,也不是温大人你一人说了算。”
温远升听南羌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听了天大滑稽笑话。
“来人,许俊知在公堂咆哮,藐视朝廷律法,押下去打三十大板,收押入狱,听候发落!”
“好你个狗官,你还敢屈打成招,乱扣小爷罪名?”南羌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温远升旋即面色黑沉,南羌看着温远升:“小爷今儿就告诉你,你要是敢先动手,我就去告御状!你可得想清楚了,就你府尹这些软脚虾,再来百十个也不是小爷对手,可要是让小爷出去了,你就倒霉了!”
温远升看南羌有恃无恐,心里也是上跳下串。
温远升坐回位置,师爷给温远升使了个眼色。
朱常洛更是怕事闹大,这是京都,势力大按下一件事,不是难事。
可要闹大一件事,也不是难事。
新帝登基不久,这连王爷郡王世子都得谨慎行事,不敢蹙了新帝眉头。
他要是闹出这样的事,怕也是麻烦。
朱常洛能想到,在官场摸爬打滚,走在刀尖上多年的温远升自然更明白,更透彻。
温远升看着朱常洛,朱常洛心里又惧又慌。
只是一刻间,朱常洛旋即服了软,微微屈身:“本公子确实不该听信恶奴,受恶奴蒙蔽,险些害许公子名誉扫地。朱某在这给许公子赔个不是。”
南羌将利剑收回剑鞘,她也本来没想闹那么大,不过就是唬一下朱常洛。
谁让温远升竟然想以硬欺硬,让她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那就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南羌看温远升一身光鲜亮丽的官袍,就知道他是个惜命惜前途的,不会贸然跟她这一穷二白的人硬磕。
“你这是要给小爷我赔礼道歉?”南羌打量朱常洛,这脸上笑意和煦,与刚刚跋扈样丝毫不沾边。
越是和煦笑意在南羌脸上,便是越图谋不轨。
怀清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见南羌对别人这般笑,竟然觉得格外好看。
至少比对他这样笑要好看。
朱常洛错愕片刻,点了点头:“自,自然。”
南羌看着温远升:“那还要劳烦温大人做主吗?”
南羌好生嚣张得意,温远升面色一沉。
“既然你二人私下善了,自然最好。”
南羌看着朱常洛,幽幽道:“本公子要黄金二百两,朱公子响头三个,日后路上见着小爷,退让一丈外,朱公子觉得如何?”
怀清惊讶一转眼珠子,如此一来,不仅不用赔,还白赚一百两黄金。
来一趟府尹,虽担惊受怕,但赚了一百两黄金,值!
朱常洛面色一阵青一阵紫,看着南羌,许久不说话。
“朱公子是不可以?那就……”
“乐意,乐意!”朱常洛咬牙切齿道。
第123章:对簿公堂
“既然你二人都将这事善了,那无事就回去吧!”
朱常洛挑眉看着朱常洛:“你欠小爷的三个响头……”
“许俊知!你欺人太甚!”朱常洛说话喷了不少唾沫星子。
南羌嫌弃的后退了两步,指着朱常洛:“迟早都是还的,还不如在公堂上有个见证早早的还了,谁知你这小子是不是想赖账,出了公堂,你要是整天躲在府中不出来,小爷还要敲锣打鼓放鞭炮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再登你朱府大门找你,让你当着你爹妈的面给我叩头不成?!”
南羌越说越觉得如此一来,好像也不错。
南羌看了一眼朱常洛,朱常洛看着温远升:“大人。”
南羌旋即变了语态:“你要是不想今天还三个响头也行。”
朱常洛愣了一会,咬牙切齿:“朱某叩就是!”
“嗐,朱公子这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说的咬牙切齿的,谁知道你在叩头的时候是谢罪,还是诅咒我。”南羌忍不住揶揄一下。
怀清看着朱常洛撩开衣袂,怀清上前一步拉着南羌,低头附在南羌耳边。
“这可是尚书大人之子,他今日要真是叩了,你就是得罪了尚书府。”
南羌扯唇一笑:“老子百腾阁都不怕,还怕一个尚书府。”南羌瞟了一眼温远升。
别说尚书府,就连京兆尹温远升她也不放在眼里。
怀清一双乌黑眼眸深邃不见底,看着南羌眼神复杂冷冽不言。
怀清薄唇紧抿,手里握着南羌手背,良久怀清才松开。
“随你。”怀清声音清淡,南羌盯着朱常洛,朱常洛缓缓跪下,公堂上除了怀清与南羌其余人皆屏住呼吸。
朱常洛落下一叩首,手心攥紧,三个叩首叩完,朱常洛颤抖起身。
“朱公子,那黄金一百两就劳烦你等会记得送到我府了。”
朱常洛阴冷一笑:“朱某一定让人送上贵府,你等着就是。”
怀清一双手微微收了收,南羌走近一步:“好,那小爷就在府门等着。”
南羌春风得意的走出府尹,温成穆愣了片刻,看着温远升:“那,那我一事……”
温成穆看温远升面色黑沉,咽了咽口水。
“好你个臭道士!你竟然敢背后捅我刀子。”
“背后?我顶多算是当年捅。”怀清神色凝重,转过身看着南羌。
“你……”怀清片刻,转身离去。
南羌看怀清一身火气,翘着手:“臭道士你去哪?”
“给你买一口好棺材,今晚给你收尸。”
南羌追了上前:“三日期限已到,打铁铺掌柜的东西弄好,小爷我就是天下无敌。”
南羌一双手枕在脑后,步子慢悠悠的追了上去。
南羌上回去打铁铺是晚上的时候,如今大白天的,也是不见半个人影。
南羌看清打铁铺破旧不堪,泥房随时坍塌一样。
院子外光秃秃的树,早就落光了叶子。树干上栖息一两只乌鸦,乌鸦叫声响彻院子,让人遍体生寒。
打铁铺的掌柜等在门外,看见了南羌,佝偻着背走进了屋子。
屋外大黄狗趴在地上,时不时抬头打量南羌二人。
南羌一靠近,大黄狗龇牙咧嘴一副准备扑过来的凶狠戒备。
“这狗还挺通人性,懂的护主。”
南羌的短剑在手里打转,须臾,屋里走出一身影。
打铁铺掌柜将包裹扔在一边,坐回了门口凳子上,抽着烟斗。
“东西都在里面,拿了赶紧走。免得等会又脏了我这地。”
南羌在破旧的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还有一些稿纸。
南羌拿起包袱,扛在肩膀上:“老头,脾气不好容易夭寿。”
打铁铺掌柜身边的那条大黄狗突然起身,吠了一声。
南羌冷哼一声:“再吠,小爷今晚吃狗肉煲。”
打铁铺掌柜敲了敲手上的烟斗:“来福。”
怀清走到门外:“一条狗你也要跟它怄气,说朱常洛气度小,你那气度……”
南羌将包袱扔给怀清,面色不虞,须臾,南羌道:“你说朱家的银子,今晚会送来吗?”
怀清薄唇盍动:“送不送银子我不知,我只知道,他一定会来要你这条小命。”
南羌和怀清回到院子,白芷一副喜极而泣的奔向南羌。
南羌伸手挡住白芷:“饿了。”
白芷露齿一笑:“都备好了,都是你最爱吃的。”
怀清看着白芷,白芷阿谀一笑:“也有道长最爱吃的烤鸡,炖鸡,白切鸡。”
“你干脆弄个全鸡宴得了。”南羌慵懒说完,扛着一大包袱就往屋里走去。
茶饭酒足过后,南羌与怀清坐在屋檐顶上。
“听说昨夜你醉香楼三大美人都在你屋里留宿一宿,这腰还行?”怀清拍了拍南羌腰间。
南羌腰本就纤细,肉结实怀清一巴掌下去,忍不住还捏了一把。
南羌嘚瑟抖了抖小腿:“笑小爷的腰,好的很。”
朱家府内,朱常洛将房里的东西砸的稀巴碎。
朱家夫人站在门口面色煞白。
“好了好了,别扔了!别再扔了!要你爹知道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朱夫人进门,屏退左右,看着朱常洛,上前温声道:“你也听你爹说了,他已经被百腾阁下了绞杀令,迟早是要死的。”
朱常洛额头青筋暴起,血脉似要喷张出来:“迟早要死,我也要他死在我手上!你是不知道他今天是如何当众羞辱我!”
朱夫人也一肚子的气:“谁让叫去招惹他,一时脑子热,随便搜罗出一个罪名,要是寻常老百姓挑了一个软柿子也就罢了,你偏偏要挑了不要命的江湖莽子,这事怪不了谁。”
朱常洛越想越觉得屈辱,心中恼羞成怒无处发泄。
“我身为堂堂尚书之子,区区江湖莽子身份卑贱无比的浮萍的命,本公子要他死就得死。”
朱常洛看着朱夫人:“父亲前怕狼后怕虎,畏畏缩缩,在官场上忌惮同僚,如今他自己的孩儿被一江湖莽夫欺了,还在那里说新帝登基,不宜闹事搪塞!让我受如此奇耻大辱!他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们尚书府无用!”
朱夫人气急,捂着朱常洛嘴:“你可笑停歇吧!这事你爹不管,娘替你做主总行了吧。”
朱常洛气喘的急,看着朱夫人,朱夫人坐下凳子上。
“他要我们一百黄金,我们就送一百两白银去百腾阁,买他尸体,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朱夫人看着朱常洛:“这样你气消了吧?”
第124章:暴露身份
南羌与怀清坐在屋顶坐到半夜,怀清起身打着哈欠:“依我看,今晚朱府的人不会来了。”
南羌凝眉:“朱家的为什么来?有谁大半夜来送银子?”
怀清回头,愣了一会:“你打人家朱家的公子,还让人家下跪磕头,人家朱家能吞着下这口气?还真的在这等人家送银子上门。”
怀清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你不是在等朱家,那你在等谁?”
南羌听着沙沙作响的声音,嘴角露出一笑意。
“来了。”
怀清看着四周,黑夜中嗖嗖一声,怀清眼疾手快的按下南羌。
两支短剪飞疾而来,随后便是一阵箭雨。
南羌与怀清翻身跃下屋檐:“小兔崽子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南羌窜入西边的杂物房,怀清一同滚了进去。
南羌与怀清靠在一堵墙边上。
怀清刚松了一口气,一支箭穿墙而过。
南羌看着怀清,震惊诧异道:“吃的是什么力气这么大,连墙都能穿!”
怀清翻了翻白眼,这泥房,要是下大一点的雨刮一阵风就能塌了,功力深厚的,一支箭能穿过也是见怪不怪。
怀清拧着眉,这样深厚内力,怕是来者不善。
南羌爬过去哪来一铁盾,怀清拿过铁盾:“你去哪弄来这些玩意?”
南羌挤在怀清身旁:“这玩意不是我弄来的。”
二人话落,门就哐当的被撞开。
南羌盯着那几人身影,南羌侧过身去砍断一绳子,绳子上的麻袋松开,倒了一地锋利钉子。
南羌眼疾手快的飞出铁镖,不出片刻,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一股血腥味冲斥鼻腔。
怀清看清南羌手里飞镖,形状与百腾阁的菱花飞镖有些相似。
但南羌手中的飞镖更为尖利,更薄,飞镖上面刻着一蠢字。
南羌得意一笑,推了推怀清,怀清一脸糊涂,南羌半蹲在地上,蹑手蹑脚推木柜。
木柜背后有一狗洞大的窟窿,怀清看出去,外头杂草丛生。
上一次看见狗洞,还是在南淮不小心投药,惹上南羌这混世魔王,被一路追到荒宅。
怀清看着南羌麻利钻了出去,门外一阵响动。
怀清顾不得什么,艰难的从狗洞里挤了出去。
南羌飞出手中的飞镖,飞镖割断屋顶的麻绳。
怀清听着屋里没有丝毫动静,怀清对上南羌目光。
“不过是一点蜂窝水。”
南羌坐在树上,等着屋里的人窸窸窣窣窜了出来。
等人一踏进林子,南羌吹响了口哨,怀清看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南羌气定神闲从怀里掏出飞镖,对着飞镖吹了一口气。
怀清看着南羌飞镖打在蜂窝上,蜂窝掉在地上,不一会,就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乱跳乱窜。
怀清侧过脸,看南羌一副嘚瑟看热闹的样子,怀清拿过南羌的飞镖,看着南羌似笑非笑。
二人还没得意过来,怀清就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怀清用胳膊肘捅了捅南羌,南羌眼珠子转过去看怀清。
二人相视碰撞,倏尔各奔一边。
南羌站在树枝上,手里夹着飞镖,还没看清,林子就飞疾出一利箭。
南羌弯下身,一飞箭又飞疾过来。
南羌还没来得及侧过身去,箭就在手臂擦过。
南羌手臂衣服刮破,里面鲜血淋漓。
怀清看清箭方向,拿出刚刚从南羌拿过来的飞镖飞疾而去。
飞镖扎进木头声音在寂静的林子格外清晰。
南羌拔出腰间长鞭,腾地而起,一路夺过迎面而来的利箭。
怀清掏出软骨散,也尾随而上,南羌手臂疼意刺骨,南羌恼怒一伸长鞭,长鞭鞭尾啪一声打在黑暗中。
黑暗中人被打中后背骨,一个不稳从树枝翻下,落地却十分平稳。
茂密林子,月光如针线落在地上。
“长宁公主当年的震虎鞭,长宁公主竟然给你了一个庶出的女儿。看来南淮王府后继无人了。”
南羌瞳孔一缩,黑暗中,第二根就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但听着声音,应该是男子,男子声音如此阴柔,有些阴森骇人。
南羌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黑暗中人影似笑非笑,声音阴阳怪气。
“南淮王府女儿,女扮男装到京都,意图何在,南淮王是想造反吧。”
南羌握紧长鞭:“哪来的魑魅魍魉,敢在小爷跟前胡说八道。”
男子笑声更加放肆:“小爷?呵呵呵呵……”
男子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我今夜来,是送你见阎王爷的!”
南羌冷笑:“那得看看你这死娘炮有没有这本事!”
“你敢骂我娘炮?!”男子气笑:“好,好啊!今晚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爷们。”
南羌嫌恶:“就你还爷们,裤裆那怕也是摆设。”
南羌趁他不留神,一挥长鞭,男子灵活躲过。
“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
南羌左臂血液顺着手背滴落在地。
“三脚猫功夫怎么了,三脚猫功夫一样要了你命。”
“死到临头还嘴硬。”
南羌还没看清,男子就到了南羌身后。
男子在南羌背后一击,南羌向上踉跄一步。
怀清在树上一跃而下,半空将软骨散撒落。
南羌扶着树,吐了一口鲜血,抹了抹嘴边血迹。
“臭道士,再晚一下,老子就死了。”
怀清扶着南羌,还没抬头一身影出现跟前,两人胸膛皆又中了一掌。
南羌咳了咳,又是一口乌黑血液。
血腥味充斥鼻腔,心里火辣辣灼痛,鼻子呼吸都是疼痛。
南羌大口大口吸着气:“臭道士,你有没有搞错。”
怀清侧过头,嘴唇被殷红鲜血染成绯红。
“雕虫小技,还想要我的命,简直不自量力。”
“无碍,我,我在里头混了痒痒粉。”怀清说完,无力扶着树,又吐了一口。
看着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南羌,怀清手里提着剑。
南羌抬起头,男子一把掐住南羌脖子,将南羌半空举起。
怀清握着长剑,剑出鞘,寒风飞疾而过。
怀清刺伤男子手臂,男子送来南羌。
“元虚子那老道的凌云剑法。”
怀清与男子一路打进林子深处,南羌喘过气。
“这臭道士把人引得那么远,老娘哪来的力气去追。”
南羌艰难扶着树,刚起身,就见一黑影风风火火飞疾而来。
另外一黑影紧随其后,南羌腾空而起,翻身坐在黑影身上,从发簪拔出几根铁针,南羌眼疾手快的将铁针插入男子头颅。
第125章:云涌
男子一震,将南羌震落在地。南羌嘴里咬着一根铁针,翻落时插进男子腰间。
怀清趁机提剑,想将男子手腕筋骨挑,男子见状起身欲逃。
南羌瘫软在地,看着怀清:“抓住他,不能让他走了。”
南羌咳了一口子血,一只手撑起身子。
“快啊,他逃不远。”
等南羌踉跄赶到,怀清胸膛染红一片,怀清手中长剑抵在男子喉咙前。
南羌上前:“你们百腾阁还真是无不知晓的。我本来打算送你去密谍司。”南羌看着男子瞳孔微缩,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南羌上前逼近男子,拿过怀清的长剑。
男子一双眼睁大,南羌将男子身上筋骨挑断。
“你为百腾阁效忠,不知道百腾阁会不会养一个废人。”
南羌说完,看了一眼怀清胸膛那一大块猩红,南羌用剑也在男子胸口一刺。
伤不至死,留着一条命就行。
半夜三更,百腾阁依旧宾客盈门,正等百腾阁小厮在门口拉着马,屋檐上滚落一血淋淋的人。
百腾阁门口旋即一滩血污,百腾阁里坐着的客人纷纷挤出来。
敢在百腾阁门口杀人,这不明显着挑衅百腾阁吗。
众人面面相觑,肚子里却明白,与百腾阁有大仇大怨的,除了密谍司还有谁。
密谍司明目张胆将一半死之人扔在百腾阁门口,其中有意,不言而喻。
百腾阁看热闹的,有些心思缜密之人早就提了衣袂麻溜走人,生怕扯上关系。
百腾阁雪奴穿着轻薄衣衫,手里拿着的嵌红玉珠宝烟斗,看清地上躺着的人,烟斗颤动。
雪奴嘴唇轻启,看了一眼四周,起身跳上房梁,看见房梁上的血迹,还有消失在霜白月色下的身影,手里握着的烟斗恨不得攥出血来。
雪奴上了楼阁,房里依旧是一香炉香烟袅袅,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白纸,一旁磨好的墨汁半干未干。
隔着屏风,雪奴看离渊在书架寻一本书册。
一双白皙节骨分明的手握着黛蓝书面,雪奴眼里红了眼眶。
他牧郎的手,也是一双好看的手啊,可如今血淋淋的,筋骨悉数被挑断,还能握住他最爱的弓箭吗?
“何事。”离渊声音低沉沙哑。
“阁主,沉牧败了,他的筋骨都被挑断,被那人扔在了我们百腾阁门口。”
雪奴尽量压制自己的愤怒哀伤,声音却不自主颤抖。
“那人?”离渊声音如夹寒霜。“沉牧是我百腾阁数一数二的高手,那小子功力到底有多深厚,沉牧才会败在他手中。”
“阁主,沉牧怎么办。”雪奴红了眼眶。
离渊轻笑一声,声音如蜻蜓点水:“他负你多年,你何必待他一往情深,他既败了,那就按百腾阁规矩处理。”
“阁主……”雪奴诧异,唇瓣微微张开。
“此事你要是下不去手,那就换花奴去吧。”
离渊刚走几步,雪奴扬了扬声调:“百腾阁规矩,沉牧既无背叛百腾阁,要是有一百两,就可以救他一命。”
离渊停住脚步,似笑非笑:“你要救他?”
雪奴皱着眉头,松开手:“雪奴不敢,雪奴只求阁主念在昔日旧情,让他走好些。”
离渊声音温润:“下回,就由你去吧。”
雪奴眼眸一抬,声音绝望:“谢阁主。”
雪奴走后,花奴从暗间出来:“阁主。”
沉牧都能死在她手里,雪奴去,阁主是要她送死。
离渊看穿花奴心思:“用情误事,即便我不让她去,她自己也会去,你去送沉牧一程。”
花奴退下时,离渊手里拿着的书放在茶几上。
南淮王府三小姐,还真有些本事。
南羌回到院子,怀清就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白芷打着灯笼走出来,脸上煞白。
“小姐。”白芷声音颤抖:“小姐,我们回南淮吧。”
南羌有气无力:“快去把南织寄送来的金疮药,止血药都拿来,再去煮一壶开水,拿一套干净的衣裳。”
白芷错愕的看着南羌,豆大的泪模糊了视线,只看到南羌模糊的影子低下身将怀清拖起来。
白芷紧忙扔下灯笼,上前扶起怀清,白芷看清南羌手背上的血早就凝固,新鲜的血顺着凝固的血痕滴落在地。
白芷啜泣的将怀清拖回房里,南羌走进屏风,脱了外衣,将一件衣裳袖子撕烂,穿上里衣。
白芷拿来金创药,看见怀清已经换好衣裳。
南羌脸上乌青一块,手臂上的伤口三寸长,伤口深可见骨,血与肉模糊一块,边缘渗着血,有些血已经凝固发黑。
白芷拿着金疮药,不知从何下手,南羌看着白芷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我还没死呢。”南羌伸手给白芷,白芷拿着帕子,轻轻在伤口边上擦着,嘴里哽咽嘟囔:“以前在南淮,伤得最重的时候,还是在府门口摔了一跤,也不过是破了皮而已。”
南羌想起那时八岁,那时偷溜出府,天摸黑才回来,回到府门跟前,绊着了一块大石头,摔在地面额头摔破了皮,把府里上上下下吓得不轻。
也是在那以后,每回她出门,天一黑,梁伯就在门前掌灯等着。
白芷擦干净伤口,南羌拿起烈酒往手臂一倒。
白芷看着混着血水的酒落在盆子,心里也觉得揪着疼,疼意由心肺传入脚底,窜直四肢百骸。
南羌一直紧抿着发白的嘴唇,额头豆大的汗不断划落在脸颊。
南羌洗干净伤口,倒上金疮药,然后让白芷缠上了纱布。
南羌看着躺在床上面色青白的怀清。
“出去烧一壶水进来,这儿有我就行了。”
南羌说完就去扒开怀清衣裳,白芷面色一红,紧忙端着水走了出去。
南羌扒开怀清那染满血的衣裳,扔在地上。
看见怀清胸口伤口不大,南羌松了口气。
南羌用帕子替怀清擦干净,动作轻慢,用帕子沾了酒在怀清伤口点抹。
“芝麻大的伤口,还要老娘伺候你,白长这么大个。”
怀清眉头一皱,南羌手里动作放轻了一些。
南羌将金疮药撒在怀清伤口,缠上纱布。
白芷打水进来,看怀清脖子以下盖上薄被,南羌看了白芷一眼。
白芷放下水:“小姐,我来给道长擦吧。”
南羌一手粗鲁抓干帕子,一手在怀清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不用,织儿那些药,你去熬了端来。他一臭道士,还用得着我的人伺候?”
第126章:云涌
白芷看着南羌,不用她这当丫鬟的伺候,反而要她这当主子的伺候。
白芷退下时,还不忘把门关了一下。
南羌累瘫了,走到软榻边上躺了下去。
次日清晨,怀清醒来看看南羌躺在自己屋里,吓得清醒一大半。
响午,南羌坐在凳子上,露出一只手臂,白芷却劝了好几回,南羌依旧我行我素。
怀清坐在南羌身旁:“昨夜那人你怎么处理。”
“还给百腾阁了,就扔在百腾阁门口”
怀清一双眼突然睁大:“你真的把他还给百腾阁了,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怀清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南羌。
“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我两一起滚吧。”
南羌不以为意:“吃完这顿饭,我就要去密谍司当差了。”
“去密谍司?”怀清轻蔑笑了笑:“你以为密谍司是你家开的,你想去就去。你知不知道,这要是普通老百姓,听见密谍司是闻声色变,进了密谍司大牢,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南羌喝了一口汤:“我是去当差,又不是去蹲他们家的大牢,他们家大牢地狱一样跟我也没干系。”
怀清语噎,片刻,怀清怄气:“你就去,赶紧去。到时候别当不成差事,反而惹了一身骚。要是百腾阁和密谍司同时盯上你,你就……”
怀清夹了一块肉:“你就等死吧。”
南羌戏谑:“你棺材都给我买好了,我还怕死?”
白芷看着两人一人一句,虽然她不知道这密谍司是什么,直觉跟她说怀清说的是对的。
吃完饭,南羌穿上衣服,走出大门。
南羌到了密谍司门口,门口的人看着南羌像是要把南羌看穿了一样。
南羌清了清嗓子:“我是来找你们严大人的。”
“我们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南羌从怀里掏出一菱花飞镖,门口的人面色一变。
“跟严淞说,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还救过你们密谍司的人。”
不到半盏茶功夫,南羌踏进密谍司大门。
密谍司大门边上的铁花纹,卵钉图,里面柱子凳子桌子椅子都是玄黑色。
南羌走进密谍司院子,院子里的花草简单,亭子石凳上的落叶还在。
严淞出来,看见是南羌也不觉得惊奇。
“找我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严淞语气冷冽,似不近人情。
严淞看着南羌四处打量的眼珠,面色越来越黑沉。
南羌等严淞在忍耐最后要爆发时,南羌露齿一笑。
“我来,是到你这谋一份差事的。”
严淞眯着眼睛,他不喜南羌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要是没有事,赶紧滚。”严淞厌烦。
南羌从怀里又掏出一飞镖,严淞看着飞镖面色渐渐凝重。
“近日你们追查百腾阁,你们今天在林子抬回来的尸体,上面应该有这东西,严大人想必看过吧,这东西是我的。”
南羌看着严淞面色,笑了笑:“大人不信?我宅子杂物房里,还有好几具尸体,你大可让人去查查。”
“你是什么人?”严淞眼睛看着南羌,多了琢磨不清。
“我是谁?我是汴城来的许俊知,自幼无父无母,也可以说是个江湖人士,昨日我京兆尹里被尚书府家的朱公子状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找京兆尹大人调查我档案。”
南羌看着严淞:“至于,我为什么被百腾阁绞杀,严大人,这个你们密谍司该不会不知道吧?”
南羌看着严淞板着的满是胡子拉碴脸,越发话里轻佻。
“密谍司乃是我大周朝调查外来勾结细作的重地,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打打闹闹的地方。”
南羌挑着眉:“哦,是吗?”
南羌翘着二郎腿:“不知昨夜百腾阁的事,大人听说了没。”
南羌看严淞眼眸微缩,南羌笑了笑:“那人,也是我扔的哦,不过我没杀他。”
南羌顿了顿:“但除了百腾阁外,谁都会以为是你们密谍司做的吧?”
“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我来你这谋份差事,那是因为我寡不敌众,百腾阁想杀我,你们密谍司想剿灭百腾阁,这我跟你们密谍司就是共进退的关系啊。”
南羌看着严淞皱起的眉头:“严大人,做人不能太古板,要学会转弯。你说密谍司是我大周朝调查外来勾结细作的重地,这抓不住细作,那密谍司就是形同虚设。”
南羌一双桃花眼盯着严淞:“严大人难道不想升官发财?”
南羌看到严淞丝毫没有波澜,又改口:“就算严大人不想升官发财,那就不想铲除细作?”
“我密谍司多年不能将百腾阁剿灭,就凭你一毛头小子?”
“凭我怎么就不行了?百腾阁下了绞杀令,至今我还能全须全尾站在严大人跟前。”
“我至少比你那些小喽啰有用多了。我昨夜杀了百腾阁的人,百腾阁今晚一定会再派人来,只要你严大人,肯关键时刻出手,我一定帮大人引出百腾阁最大的毒蛇。大人,你不吃亏。”
南羌将手中飞镖扔在石桌上,笑颜如花:“大人,你好好想想,我就先走了。”
南羌走出密谍司,松了一口气。
南羌买了两壶酒,提着酒吊儿郎当的走在郊外。
跛脚七出现在半路,南羌还喜出望外片刻。
“我早就说过,你的震虎鞭不可轻易让人看见。”
南羌愣了一会,坐在树头上,擦了擦汗。
“没想到你眼瞎,耳朵倒是挺灵。我的身份,豫王那老色胚知道吗?”
跛脚七手里竹竿敲了一下南羌右手臂,南羌左手臂却缩了缩。
“豫王给钱百腾阁是买你命,百腾阁要是不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将你身份揭露。”
跛脚七侧过去看着南羌:“昨夜你杀的人叫沉牧,是京都百腾阁数一数二的高手。你连他都杀得了,也算是捡了运气。”
南羌昂头叹了一口气:“可不是捡了狗屎运,老头你是不知道昨晚凶险,昨晚我差点就死了。”
南羌察觉不对,狐疑问道:“什么叫京都的百腾阁?”
跛脚七不理会南羌,只是道:“你杀了百腾阁这么多人,再多杀几个,兴许还能换一线生机。”
南羌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哪有杀得越多,反而还能活的。
南羌盯着跛脚七:“你是豫王那老东西派来害我的吧?”
“我想要你的命,你早就死了。”
第127章:云涌
南羌看跛脚七一副较真的样子,嘴里叼着草蕊。
“昨夜那叫什么牧的已经算是百腾阁数一数二的高手,那百腾阁也没什么可怕,你早说,我就不用跑去密谍司一趟。”
跛脚七发白的眼珠子转了转:“百腾阁不是没有能力的人,百腾阁一向以利做事,为了区区一百两黄金,折了人力物力,还得罪南淮王府,百腾阁也不是傻子。”
跛脚七走近一步,拿起竹竿将树上吱吱声叫的夏蝉打了下来。
“你在京都也是惹事生非,什么时候回南淮。”
南羌就像是霜打了茄子,叹了一口气:“快了快了。”
回南淮……
难得跑出来一趟,为什么要回南淮。
“我教你的分筋错骨手学的怎样?”
南羌得意露齿一笑:“多亏这一路上张婶李婶刘婶的鸡鸭练手,我觉得我已经学到精髓。”
“那今日就不教你,日后出去,不是迫不得已,不能用分筋错骨手,免得给我招来不必要麻烦。
没事就带上你的酒,回去好好养伤。”
南羌看着跛脚七走远的背影,怅然呼了一口气。
回到院子,怀清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踏出半步。
南羌总觉得怀清最近在密谋一些什么,几次偷偷摸摸进房,一无所获。
南羌倒头睡了一觉回笼觉,等夜里渐渐黑沉,门外起了敲门声。
白芷刚走到庭院,南羌叫住白芷,打发了白芷回房。
南羌开门,看见一身姿的女子,此女子她认得,是百腾阁的雪奴。
“来了,进不进屋里喝盏茶。”南羌看着雪奴容貌,相貌平平,但腰是腰,臀是臀,就连胸脯那两团肉也是丰润。
南羌看着雪奴一双恨意难平的眼神,似乎明了。
“你喜欢他?”南羌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里。
“昨夜情况紧急,我也是被逼无奈。这不,我也算留了他一条性命,你也不用特意登门拜谢。人在江湖嘛,虽身不由己,但情义还是在的。”
雪奴握着剑的手不停颤抖,低声阴沉道:“如此,还还要谢你,谢你留他一口气苟延残喘,受尽世间最后一点耻辱?!”
南羌回头,一双桃花眼凌厉与雪奴含恨目光碰撞。
“小娘子这是怪错人了呀,他的命不是我杀的,他最后所受的世间冷暖也不是我给他的。”
南羌突然讥讽笑了笑:“小娘子这是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拿不了百腾阁撒气,来我这撒野?”
雪奴拔出剑,南羌看着雪奴的剑,剑身如波浪,上面还刻有梅花纹。
“我是来要你的狗命!”
“小爷今天累了,不想跟你打。”南羌不许不急的从怀里掏出火筒。
火星子一放,雪奴往后退了一步,听见四面八方的脚步声,雪奴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雪奴提着剑如疾风奔来,南羌一退再退。
“你害死牧郎,我要你偿命!!”
雪奴论武不算厉害,但也算是轻功了得。
南羌不到半盏茶功夫就被雪奴压制在身下,南羌与雪奴四目相对,南羌伸手在雪奴腰间摸了一把。
雪奴拿起剑,正准备刺去,此时,门外严淞破门而入。
南羌伸手在雪奴腰间穴位一点,雪奴手里一酸软,连提剑的力气都使不上。
南羌眼疾手快掐住雪奴下颚,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塞住雪奴嘴。
手臂用力,还没痊愈的伤口撕裂,南羌忍着疼意,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
“百腾阁一楼掌事,百腾阁今日派她来,看样子应该是废棋。”
南羌喘了喘气:“今夜幸亏严大人姗姗来迟,让我险些送命。大人这份恩情,我许某记下了。”
南羌摆了摆手:“劳烦大人把杂物房那几具尸体也处理一下,夜深了,大人就赶紧干完活好回去审犯人,我也好赶紧歇着。”
白芷从门缝里探出脑袋,严淞眼尖的看了白芷一眼,白芷吓得紧忙把门关上。
夜里亥时,白芷替南羌上药,换了一身衣裳。
南羌让白芷拿那套玄色衣裳时,白芷一副不情愿。
“大晚上的穿黑,小姐你这又是要去哪捅娄子。”
南羌剜了一眼白芷:“主子做事,你问什么。”
白芷:“要是不用奴婢担惊受怕,日夜操心,奴婢才不管。
奴婢每天吃饱就睡,睡醒搬一张凳子出去外头晒晒太阳,跟隔壁李府的婆子丫鬟唠嗑唠嗑闲事不好吗。”
白芷低头:“要不小姐也把奴婢送去王府得了,奴婢好跟司佰做个伴,哪怕在王府做个下等丫鬟,端茶递水洗衣做饭都比挖坑埋尸好。”
南羌若有所思:“你真想去王府?那明儿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白芷旋即变了态度:“奴婢才不回南淮,小姐你这一路上得罪的人,他们全都把气撒在我身上怎么办。
况且奴婢一人回南淮,这明摆着是提前给小姐挨罚受罪,小姐想的倒是美。”
“我不嫌弃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嫌我给你添麻烦。长本事了你。”南羌伸手扭了白芷耳朵。0
白芷嘟囔着嘴,揉了揉耳朵。
“今晚我想去王府看看。”南羌幽幽道。
白芷半响反应过来:“王府,豫王府?还是济王府?”
一身黑衣夜行,能干出什么好事。这是白芷多年以来总结出的经验。
白芷看着南羌,自打离开南淮,南羌便再也没穿过一身红衣了。
她家小姐还是穿红好看。
“京都南淮王府,去看看乘鹄和司佰,要是可以,顺便看看父王母妃。”
白芷半信半疑:“小姐是打算偷溜进王府?”
“不然还大张旗鼓进去,让父王母妃看见我这样,还不得将我剥皮抽筋。”
白芷点了点头:“要是王爷王妃知道小姐如此肆意妄为,大逆不道,小姐肯定没好果子吃。”
半时辰后,南羌走在大街上,白芷小心翼翼东张西望跟在南羌身后。
到了南淮王府门口,白芷围着王府绕了一圈,拉着南羌:“小姐,东边,东边有一个狗洞。”
“狗洞?多大?”南羌看着白芷比划,南羌摇了摇头:“太小,你爬不进去,我用不着爬。”
白芷面色凝重,拉长了脸。
夜里巷子时不时传来猫叫狗吠声,南淮王府门口的朱红漆历经岁月,颜色不及鲜艳。
门口上的大石狮子赫赫生威,门口上的大灯笼灯光照着门上金色卵钉。
第128章:少年
南羌走到东边,刚翻上墙,月光下,屋顶上突然出现一黑漆漆身影。
站在墙底下的白芷旋即察觉不对,麻溜的提起衣袂头也不回的直往回跑。
跑到好些距离,躲在墙角看着屋顶身影身轻如燕,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钳制住自家主子的手。
白芷心中思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头搬救兵!
南羌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稳就掉了下去。
所幸最后那黑乎乎的人影拉她一把,不至于摔在地上。
南羌趁着月色,看着跟前的少年看不大清,只看清,他脸上带了玄黑花纹面罩。
少年目光如鹰,将南羌眼里诧异,狡猾还有变化尽收眼底。
“你半夜来南淮王府做什么。”
少年声音压着这丝余激动,声音有带着刚脱稚气的沙哑。
南羌勉强笑了笑:“赏……赏月……”
少年送来南羌衣领,闻出南羌身上血腥味,眉心一皱。
南羌看着少年鼻子薄唇,似曾相识。
想不到京都南淮王府还有这么厉害的小厮……
南羌挠了挠头:“这月赏完了,我,我就先走了?”
南羌回头看了一眼白芷,白芷早就溜得不见人影。
南羌抿着嘴唇,少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巷子:“你那小厮早就走了。”
少年松开放在南羌肩膀的手,声音好听:“城北摘星楼,是个赏月的好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南羌听出少年语态中的希冀,南羌看着与她一样高的少年,还没想里头是否有诈,就点了点头。
少年扬起嘴角一笑,南羌看着月色下那抹笑意,心里也竟然踏实下来。
“你是哪里人。”少年坐在摘星楼顶上。
南羌犹豫片刻:“我汴城人。”
少年似乎失落片刻,看着南羌那双桃花眼。
“我是南淮人。”少年突然说道。
南羌瞳孔倏尔一缩低声细语:“南淮?”
“是啊,南淮的桂花米糕,还有桃花酿。”少年眼里恍若天上星辰。
南羌躺在屋檐顶上:“南淮桂花米糕是一绝,还有那双喜楼的鸳鸯丸子,南铺肉包,北村水晶肘,客满堂的鱼羹粥,妙翠阁的烩肉,四季春的灌汤包子……那桃花酿……”
南羌吞了吞口水:“桃花酿也不算一绝。”
少年听着南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我觉得南淮桃花酿好喝。”
南羌侧过头去看着少年:“小子,你是没喝过小爷我酿的桃花酿,小爷酿的桃花酿才是酒香馥郁,留齿回香。”
南羌突然起身:“你南淮哪里的。”
少年有些黯然:“离开南淮的时候太小,不记得了。只听过南淮王府有一位战功赫赫的公主,还有一位英明的王爷,听说昭阳郡主嫉恶如仇……”
南羌挑着眉:“你竟然没听过南淮王府三小姐的名声?”
南羌一副你在南淮白活的神色。
少年躺在屋檐顶上:“听说过,但都是不好的,什么骄横霸道,跋扈嚣张……市井上人人都说,南淮王府没养出个纨绔公子哥,反倒养出个纨绔小姐来。”
南羌翻了翻白眼:“哪个王八犊羔胡说八道。”
少年侧过头看着一脸愤懑的南羌:“你认识南淮王府三小姐?”
南羌把头转过一边:“我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是在南淮呆过几年。”
南羌眼眸一亮:“南淮王府三小姐救过我一命,她明明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虽是……脾气暴躁了点,可也没欺行霸市。外头那些说她不好的,都是见不得她好,肆意污蔑诋毁。”
少年眼眸清澈如水:“我信你。”
随后少年喃喃自语:“要是让我有机会去南淮,我一定好好与长宁公主促膝长谈,与王爷下棋论道,与郡主一较高下。”
南羌侧过头去看着少年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小子想什么呢,南淮王府哪是闲杂人说进去就进去的。但你这么说,这天下的人,人人都想跑去跟长宁公主唠嗑唠嗑,跟王爷下棋说笑,跟郡主比划比划,那还不得把南淮王围得水泄不通。
长宁公主一把年纪,哪遭得住这样的罪。”
少年嘴角慢慢下沉,南羌看他不高兴,心里一紧。
“嗐,不过长宁公主最欣赏的就是少年才俊,你好好多读书,写字练武功,这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我带你去见长宁公主和郡主。”
“你怎么带我去见公主和郡主。”
南羌不假思索:“当然是爬墙啊!”
南羌眯着眼睛看着少年:“你不是南淮王府的小厮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之前看见你那小厮一路上鬼鬼祟祟,就跟了上来。”
南羌心里厌烦皱着眉头,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干啥啥不行,吃喝拉撒睡永远都是第一名。
少年露齿一笑:“那说好了,到时你带我回南淮王府。”
“是去,你以为回家呢,回。”
二人聊至三更,南羌临走前,少年突然叫住南羌:“你说你酿的桃花酿好喝,那下回要是有机会,记得给我带一些桃花酿。”
南羌点了点头,等南羌离去,少年面上笑意渐渐消失。
夜深人静,南淮王府四处静悄悄,司佰坐在门口,不知等着谁。
少年回去时,司佰看着少年。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还有血腥味。”
少年伸手摸了摸司佰头,语态轻松:“伤得不重,早些睡吧,他还会来的。”
“他来看我,你为什么要拦他。”
少年停着脚步,语态温柔:“还不是时候。”
司佰看着少年那一抹衣衫,他来南淮王府已经有些时日。
南羌说送来他当小世子的书童,即便南淮王妃厚待他,府中下人也不好怠慢他,可他还是时刻谨记着南羌的话。
刚刚那位带着面具的少年,一直在府里深居简出,府中的人既不当他是公子,也不当他是下人。
司佰听人说,他应该是跟自己一样,都是朋友托孤照顾。
司佰看着四面高墙,抬头看着明月,不知道他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看自己。
白芷蹲在门口等着南羌,南羌打着哈欠,看了一眼白芷,冷哼一声。
白芷可怜兮兮抬起头:“小姐,道长跑了。”
“臭道士?”南羌凝着白芷:“跑了?”
白芷点了点头:“跑了,我进屋里看了,屋里没了人影。”白芷停了一会:“如果不是跑了,那应该是被人掳去了。”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谁半夜掳他。”南羌心里烦躁不知从何起,心头千丝缠绕,乱成一团。
第129章: 潜入皇宫
“那,还去找他吗?”
南羌大步跨进门,头也不回:“他爱去哪去哪,那就由他。”
南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翻了翻身,扯痛了伤口。
南羌一张开眼睛看屋里桌面只点燃了一根蜡烛。
屋檐上声音穿入耳里,南羌警惕伸手进枕头底下。
良久,屋檐顶上野猫叫声,屋檐滑落一瓦片,哐当一声。
虚惊一场,原来是屋檐上有两只野猫在打架。
南羌侧过身去,闭上双眼,心里睡意全无。
五更天明,鸡啼狗吠,天边鱼肚泛白,朝霞粼粼。
明日皇帝宫中设宴,今儿一早宫里采购的太监宫女从宫门一排一排走了出来。
怀清坐在茶肆,看着打哈欠的小二,放下两枚铜钱。
“走了。”
小二哈欠刚想回一句,打完哈欠,已经不见怀清踪影。
怀清尾随一身高与他一样高的太监。
坐在凳子,掐准时辰,怀清上前,将人蒙了蒙汗药,扒了衣服,扔上客栈赶路的马车。
怀清快上了太监的衣裳,抓着泥巴往脸上抹了一把。
捡过地上的篮子佝偻着背混进人群里往宫门走去。
宫女太监出来只有几盏茶的功夫,怀清混进人堆,几丈高的宫门前站着一位年越三十的绯色衣袍的太监。
手中拿着白色拂尘,身材五短肥胖,脸上圆润饱满。绯色太监袍上绣着金线图文,看这架势也应该是个小主管。
怀清站在最后,一个个宫女太监都要经过那太监的查验。
怀清额头冒了不少细汗,脸上灰尘与脸上的汗混一块,脸上脏得不像话。
怀清手里捏着篮子,刚走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叫住了他:“站住。”
太监往怀清上下打量,怀清冒出一身冷汗。
“小桂子,你脸上是怎么弄的,脏兮兮的。”
怀清愣了一会,垂低着头,声细如蚊:“奴才不是小桂子。”
太监眉头略略一松,罢了罢拂尘。
怀清越过太监时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在那太监身上摸出来的一刻有乐字的牌子。
看情形,他是赌对了。怀清还没走进宫门,太监又叫住了怀清。
“站住,我怎么觉得你很是面生。”
闻言,宫门的侍卫用利剑对着怀清,怀清浑身哆嗦,声音吞吞吐吐:“奴才,奴才不过是御膳房打杂的,公公贵人事忙,奴才身份低贱,入不了公公眼。”
怀清吓得把头伏得更低,看怀清抖成筛子一样,太监才声音慢悠悠。
“走吧。”
怀清进了宫门才抒了一口气,一身冷汗,胸口的伤口沾了汗水,怀清面色苍白。
随着人群进了御膳房,怀清放下菜篮子,洗干净脸上污垢。
今日皇帝设宴,款待各国来使,盛宴之日,必然事多繁忙,越忙的时候,越是顾不得谁是谁。
怀清在宫里四处游走半日,停在一楼阁前掐指细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哪来的狗东西,这也是你来的地!”
身后一声清冷声音,怀清吓了一个激灵。
怀清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身高七尺有余,身材魁梧,一把长刀挂在腰间,身上衣裳花纹复杂精致。
这衣着架势,此人不是宫中侍卫总管又是谁。
旋即低头哈要:“大人。”
怀清被那人盯得背后直起鸡皮疙瘩,这一遇就遇到这么厉害的人物,搞不好出师未捷身先死。
怀清呼吸急促,等了半响,头顶传来一声:“这地,不是你们能来的。”
声音冷冽,寒中带刺,怀清听出她轻蔑鄙夷,应是他很厌恶宦官。
怀清低低应了一声:“是……是……”
怀清往后挪了几步,步子走得极轻,又毫无章节。
一看就是被吓破了胆子,受惊不小,连步子都走不稳了。
怀清回走几步,低头深思,越走,越不知走去哪。
等怀清回神,抬头一看,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此处宫墙破败,青砖上爬满青苔,就连那琉璃瓦都黯然无色。
怀清挑着眉,走上前,入口处的宫门上了锁。
怀清看了一眼锁光洁,就知这儿应该每天都有人来送送东西。
皇宫里,如此破败凄凉的地,也只有冷宫了。
怀清站在外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时而哭时而笑的声音。
怀清后退几步,夹着下颚,这当今皇帝只有几个妃子,一个皇后,这也不至于有人被贬进冷宫的。
先帝风流,后宫佳丽无数,里头听声音就不知一两人。
不知道这先帝的妃子,样貌长得好看不好看。
怀清想到这,不由自主的跃上墙,趴在墙头。
怀清定睛一看,看见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年约五十的有,年约四十、三十的也有。
怀清他在墙头,刚刚院子里一女子突然抬起头看着怀清。
女子突然跪了下来:“陛下!陛下你来看花儿了!”
“臣妾恭迎陛下!”
怀清看清这一个个女子样貌,胃里翻江倒海。
这一个个的,要么肥头大耳,有么嘴大脸方。
“妈呀!这皇帝的女人,居然也有极品。”
怀清干呕几声,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怀清麻溜的从墙上爬了下来。
夜幕刚下,宫里热闹正起,宫里宫道宫灯通明,一群群宫女端着玉盆整齐朝着一方向走去。
怀清躲在暗处,巡查宫里侍卫巡查时辰。
“一炷香时辰。”
怀清低声低喃,摸了摸胸膛里伤口。
“祖师爷保佑,保佑今晚玄慎顺顺当当,逢凶化吉。”
怀清听着不远处歌弦声,等一声吾皇万岁,太后千岁过后,怀清看着一群侍卫巡查而过,怀清疾步穿过宫道,直奔宫中东方藏宝阁。
怀清越过重重侍卫,到了藏宝阁刚好用了一炷香时辰。
怀清到藏宝阁后,撬开门锁,偷摸进入阁内,点起蜡烛。
藏宝阁位于皇宫正东方,阁内所珍藏的都是贵重之物。
藏宝阁有三层,为防贼人惦记阁内宝物,阁内每一层都设有重重机关,一旦不小心触碰机关,那是插翅难逃。
怀清每走三步,推算一步,走到一半,就难住了他。
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口被一堵墙堵实,墙上四十九个突出来的石孔。
怀清停在眼前,手里一边按着石孔,一边推算。
刚按一半,怀清就听见门外轻微响动。
怀清失神之际,蜡烛上的蜜蜡滴在手中,怀清一缩手,便顿觉不好。
其中最贵重的不过是大周国宝:“镇龙珠”
第130章:夜闯宝阁
正在与大臣们同乐的皇帝太后看见天空烟花,眉头一皱。
太后面色铁青,底下大臣倒是觉得并无不妥。
宋青栾看着那散开的烟花,南淮王不动声色的按的按她手背。
南淮王低头夹菜,宋青栾端起酒杯半遮面色抿了一口。
丞相过来,给南淮王敬酒道:“长宁公主风姿一直敬畏,可惜身居庙堂之高,不能亲自登门拜访,实在是惋惜可叹。”
南淮王一眼丞相,丞相面骨消瘦,起身道:“在南淮时,家中母亲常提张丞相少年之勇,上忠君为主,下体恤爱民,母亲常叹,丞相乃是大周之福。”
南淮王昂头一喝,张居正面上含蓄笑意:“长宁公主当年巾帼不让须眉,随着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如此胸襟雄才伟略,在下也是望尘莫及,长宁公主如此,自然无犬儿,王爷一生肝胆相照,正气凛然。
我等都是臣子,有王爷等武将守护大周境,我们才能稳居庙堂,替皇上分忧。
王爷回南淮时,还望替我可长命公主安。”
南淮王面色不变,轻轻一句:“丞相言重了。”
张居正呵呵一笑:“我这话是肺腑之言,王爷不必太过惊恐,文臣武将,都是大周之福。”
南淮王面色稍稍和缓,张居正看着南淮王手里老茧:“干。”
南淮王昂头喝了一口,二人相视呵呵一笑,看的一旁豫王心里不是滋味。
坐在龙椅凤椅上的皇帝太后如坐针毡。
片刻,东边放了满天烟花,陈公公回到太后跟前,附在太后耳边:“太后,是有一毛头小贼闯进了藏宝阁,事情都妥了。”
太后面色才渐渐放松:“抓住了吗?”
“王侍卫正在抓捕贼人。”
“今日是宫宴,各国使臣还在,自然不能闹了笑话。”太后声音沉冷。
“奴才已经吩咐了,此时不得声张,闹出动静。”
太后这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算你机灵会办事。”
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公公,陈公公会意,退到一边。
怀清触碰帮宝阁内的机关后,暗处闪出一身影。
“哪来的小贼,藏宝阁你也敢闯,是不怕九族掉脑袋。”
怀清用布遮住脸,露出一双眼睛,那人一看,眯着眼睛:“是你?下午鬼鬼祟祟,原来是探路,陈公公让你来的?”
怀清吹灭蜡烛扔在地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灭我九族,那还劳烦你替我查查我九族在哪。”
怀清手里捧着一花瓶瓷器砸向侍卫,花瓶瓷器摔得稀碎。
“我放你出去。”
阁内珍宝无数,哪怕随手摔了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要想升官,那就把人敢出外头抓。
怀清旋即洞察侍卫心思,眼下刚触碰机关,就算信号发了出去,外面的人也没那么快进来。
怀清疾步破窗而出,身后侍卫紧随身后。
怀清与侍卫过招不到半盏茶功夫,怀清落了下风。
“你不是太监?!”侍卫凌厉看着怀清。
怀清挺直了腰:“谁说老子是太监,你才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老子纯爷们。”
怀清擦了擦嘴边血迹,侍卫握着长刀:“死到临头还嘴硬!”
怀清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粉末,全撒在侍卫身上就跑。
侍卫只觉得有些恍神,抖了抖片刻,回过神一路追着怀清去。
侍卫从怀里掏出匕首,朝怀清飞去。
怀清躲过匕首,摔倒在地,胸口磕在石子上。
怀清胸口旋即红了一片,怀清捂着胸口,踉跄起身进入一宫殿里面。
怀清摔了一跤以后,便不见踪影。王常看着四面涌进来的侍卫。
“大人!”侍卫看着藏宝阁:“大人,是有贼人闯进藏宝阁吗?”
王常面色一寒:“贼人已经被我重伤,他逃不去哪,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搜出来!”
王常话落,门外走进一位公公,捏尖嗓音道:“王大人。”
王常压抑着脸上的怒气,转过身去面色如常:“公公怎么来了。”
“咱家奉太后懿旨,藏宝阁闹贼一事,不宜声张闹出太大动静,用咱家过来跟大人说一声。”
王常:“公公,贼人已经被我重伤,他逃不了多远了。”
太监拍了拍王常:“大人的心情,咱家能理解。可这宫里盛宴,各国使臣还在,总不能让他们看自家闹贼的笑话不是。”
太监面色又阴又柔,王常僵持一会,随后放低声音:“公公的意思是这贼人不查了?”
“太后的意思是,贼人要查,但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抓。要是大人不动声色的抓住贼人,那可就大功一件喽。”
太监说完,松开搭在王常的肩膀:“大人,去吧。”
王常背过太监后,脸上青筋暴起,一双手握紧。
刚踏出门外,藏宝阁空巷放起烟花。
赵映月去了宴席坐了一会,觉得无趣烦闷,告了身子不适,早早回了宫内。
刚路过半路,暗处角落突然掉出一个人,一边的婢女吓得花容失色。
赵映月听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察觉大事不妥。
“刺客?”赵映月声音有气无力,帕子捂着鼻子。
一边的宫女,看了一眼:“公主,要不要通知宫里侍卫。”
赵映月眉头一蹙:“通知什么?这看一身太件衣裳就知道是个小太监,阉人哪来的本事当刺客。去,把他的脸翻过来让本宫瞧瞧。”
赵映月不过是图个新鲜,想看你看这破天荒的闹一次刺客,刺客到底长什么样。
宫女瑟瑟发抖的去翻开那人身子,另外一宫女打着灯笼凑近一照。
赵映月月眉头一皱,这不就是宫外给她算卦的道士,好端端的他怎么进宫行刺了。
赵映月走近,声音细软:“哪是什么刺客,这不是近日打发去司衣局当差的小路子,先前本宫还说他长得也算容貌端正,可惜是个太监,天黑路滑,不小心磕着了吧,抬回去吧。”
赵映月说完,便由宫女搀扶回宫。
宫女暗暗神思,先前还诧异司衣局当差的小太监怎么就入了公主的眼,让公主给记住了,原来都是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
赵映月回了殿内,吩咐道:“今夜宫里不太平,闹了贼,本公主又抬回来一个受伤的小太监,这是要是要外人知道,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想活命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别什么都往外说,知道了吗?”
第131章:刺客
“奴婢不敢。”
赵映月兰花指轻拢在跟前,语气有气无力:“把他抬进偏殿,用上好的膏药敷着。”
宫女听着外头的动静,低头应了一声:“是。”
赵映月回了内殿,脱掉外纱,一边的贴身宫婢旋即端上了泡着花瓣的温水,更换的衣裳,润肤油,还有抹发香油……
赵映月坐在铜镜前,侧盼一下脸颊,宫女递过帕子。
“好端端的办什么宴会,皇兄在宫外病重消息都传到耳朵根里了,母后的心思都在他心上。”
宫女低头:“公主。”
赵映月风轻云淡,娇俏的脸上柔媚润彩。
“还有那皇后,听说也是时日无多了,罗氏崩后,不知宛妃云氏是顺位为继后,还是立陛下心仪已久的萧家女为继后。”
宫女面色犯难,这话也不知该不该接。
映月公主自幼与嫡兄长靖远王感情甚好,靖远王当初贵为太子,理应顺位继承大统。
后来因病不能继承大统,将江山礼让贤德兄弟。
如今继承大统的陛下并非是太后所生的,而是当年是寰妃娘娘所生。
在宫婢眼里,赵映月这一番话多少有些替自己兄长意难平。
赵映月一头青丝散落,木梳所及处顺滑乌黑。
次日清晨,怀清醒来睁眼看见赤红金丝楠木房梁,一堆大仙鹤铜像摆在门前两侧,屋里涎香夹着一股淡淡胭脂水粉香。
不是牢房……
怀清松了一口气,一宫女瞧见怀清醒来,转身离开。
怀清坐直身子,敲了敲头晕脑胀的脑袋。
脑袋里似灌了铅一般,又重又沉,一阵一阵刺疼,头疼欲裂浑身松软。
“醒了?”赵映月踏进门时,带来一阵香风。
怀清听着这有气无力病秧子一样的声音,宛如平静水面翻不起一点波澜。
怀清听声音还以为是哪方无欲无求的得道高人,抬起眼,赵映月逆光而来。
等怀清看清,诧异道:“公公公主?!”
他昨夜是跑来公主寝殿了?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怀清扳直身子,胸口撕裂的疼痛,伸手去摸了摸伤口。
赵映月暗暗沾沾自喜,这道士果然有眼见力,她还没有自报家门就知道她是公主。
赵映月走近怀清跟前,打量着怀清的面容。
那日在街上碰见他,他还是一身破旧道袍,寒酸不成样子。
如今穿一身太监衣裳,反倒有些好看。
赵映月幽幽道:“当太监,很适合你。”
合适?
他堂堂七尺男儿,哪来适合当一个太监?!!
怀清吓得一身冷汗,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晚在船上是否灯光不够暗,让这赵映月看清自己的容貌,如今有了报复的机会,想把他送去净身当太监?
怀清眼睛纹丝不动,眼底思绪万千不能平复。
良久,怀清结巴:“是……是…是挺适合…”
一边宫婢见怀清这样,竖着眉头训斥:“你这小太监,见了公主也不行跪拜礼!”
赵映月看了一眼宫婢:“没看见人伤着,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先退下吧。”
赵映月径直坐在一边贵妃榻上,近身伺候的宫婢伫立在地纹丝不动,赵映月声音算是有了一丝波澜情绪:“怎么,本宫的话,你们听不进去了。”
“奴婢不敢。”
等人退下,怀清吞了吞口水,眼前的赵映月面色红润,可怀清总觉得她清幽得渗人。
赵映月突然走近怀清身旁,怀清往后缩了缩。
“我知道你不是太监,你是昨晚进宫行刺的刺客。”
怀清眉头一皱,赵映月继续伏低身子,坐在怀清床榻。
怀清缩在床边角落,赵映月继续道:“你说,你是进宫行刺我母妃,还是行刺陛下的?”
赵映月脑子一转,突然竖起来了兰花指:“或是,你是进宫来想行刺哪一国的使臣,挑拨两国关系,引起战争。”
赵映月略略思肘:“难不成你是别国细作,在我大周潜伏多年,等的就是昨日的行刺。”
赵映月看着怀清似乎叹息:“可惜,你失败了。”
赵映月眼里又泛起星光:“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宫的?你不说,我就让人把你送去净身房‘咔嚓’让你当真的太监。”
怀清咽了咽口水,看着赵映月满是热情探究的眼神,脚缩了缩。
“公主,我……我只是误打误撞,不小心闯进了宫里,你信吗?”
怀清看着赵映月,眼神发虚,又直勾勾与赵映月对视。
赵映月纹丝不动,看着怀清:“本公主自幼聪慧,你这些唬人伎俩,怕是连三岁孩童都忽悠不了。”
赵映月坐的笔直,脖子修长,目光看着怀清。
怀清只听闻过赵映月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金娇玉贵,受尽宠爱,性子有些任性,可瞧眼前的赵映月,性子任性,他暂时瞧不出,可性情古怪是看出来了。
赵映月叹了一声:“那本宫让人下午就送你去净身房,伤可以凑在一块养,不用浪费精力药材。”
“公主,我真不是敌国细作,我,我就一道士,进宫里就是想到望月楼窥测天象,推算天机。”
怀清看赵映月呆滞不动弹,怀清继续道:“公主不信?贫道可以画符,公主是想要桃花符,还是平安符,驱邪,招财?……贫道都会画……”
赵映月嘴唇轻合:“本宫知道你是道士,你进宫真不是为了行刺?更不是敌国细作,进宫刺杀各国使臣,嫁祸我大周,挑拨两国关系的?”
怀清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赵映月眼里失意晦暗。
“那你好好养伤吧。”赵映月兴致来的快,去得更快。
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怀清突然问道:“公主为何救贫道?”
怀清还带着一些希冀,如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误终身。
赵映月回头看了一眼怀清:“原以为是个长得好看的刺客,能问出许多新鲜事。平日里本宫见着一些猫猫狗狗有伤,本宫也会让人救一下。
你虽是人,吃的多,用的药也多,但你不要怕,这里是皇宫,多你一张嘴吃饭,不是什么难事。”
赵映月说完,提着衣袂离去,怀清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回神。
阿猫阿狗……想不到他怀清也有这么一日与阿猫阿狗齐名相提并论。
且听着还是并非有意嘲讽,只是说出了心底那句话。
怀清看着被关上的大门,躺直了身子。
第132章:刺客
怀清刚躺下不久,门外一阵动静让怀清绷直身子。
赵映月出门不久,宫内侍卫领着三两人进来。
“擅自闯入本宫殿内,是什么事?”
王常看了一眼赵映月,作揖上前:“回禀公主,昨夜宫里闹了贼,贼人被小的重伤,小的循着血迹追查,追查到公主宫殿附近,血迹便消失了,小的担忧贼人昨夜趁乱躲进了公主殿内,所以特意请了太后懿旨,前来替公主消除祸患。”
赵映月一双手端在腰间,听得有些不耐烦:“不必了,回吧。”
王常屈膝跪地:“公主!贼人狡猾多端,公主不能不防!”
赵映月看了一眼王常,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
王常还没来得及起身,赵映月就冷冷道:“把脑袋留在这,进出查吧。”
“公主……小的是奉太后懿旨……”
一边宫女在赵映月耳边低声道:“公主,这宫里上上下下,就差我们懿德宫还没查。”
赵映月拧着眉:“本宫也没说不让查,把脑袋留下,进去把本宫宫殿翻个底朝天,本宫也无半句话。”
赵映月突然自言自语:“母后怎么就觉得本宫宫里能藏得住人。”
赵映月看着身边宫婢:“去吧,把人都叫出来,让宫里侍卫好好查查。”
宫女应了一声,王常额头豆大的汗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盛夏的早上,青砖清凉,王常膝盖麻木,许久不敢说话。
“跪在这,是不查了?不查就赶紧过出去,本宫要用膳了。”
赵映月阴晴不定,这无丝毫波澜的话更让人难以揣测喜怒。
王常紧忙起身,屈身作揖:“小的告退。”
赵映月嗯了一声,由宫女搀扶离去。
王常在公主那吃了哑巴亏,一出门又碰见陈公公,黑着的脸倏尔变得谦逊和睦。
“陈公公。”
陈公公看着王常:“大人是还没有查出昨夜的那小贼吗?”
王常面色一沉:“宫里,只剩公主的殿内还没搜查……”
陈公公眼珠子一转,笑了笑:“王大人,映月公主的宫殿你也敢亲自来查,你就不怕到时说不清吗?”
“映月那可是太后的心尖儿,公主殿内,大周的男儿,除了靖远王和先帝两个男人踏进去过,就连当今圣上都没进去过一步。你一个侍卫,也敢进去搜映月公主寝殿,不是活的太久,不耐烦了吗。”
王常背后冷汗潺潺,陈公公继续道:“咱家知道王大人立功心切,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昨夜贼人闯入藏宝阁一事,太后,陛下不追究,大人何必还要咬着不放。”
陈公公说完,轻蔑看了一眼王常:“咱家奉太后的命,还要给公主送雪燕,就不跟王大人在这唠嗑了。”
王常扯出一抹笑:“王某谢公公提醒。”
等陈公公走后,王常攥紧拳头,愤恨离去。
怀清在殿内刚松了一口气,躺在榻上,寻思着赵映月为何就出手救了他。
怀清想着想着,头脑疼得紧,转身打了咕噜睡了起来。
赵映月一身绯红拽地长裙,腰间东珠绸带,慵懒的摸着怀里蜷缩的猫儿。
“小路子喝药了吗?”
宫女愣了一会,想起昨夜被赵映月抬回来的那个小太监。
在宫女太监眼里,赵映月就是个喜怒无常,琢磨不定的性子。
可偏偏对这些救回来的阿猫阿狗能上个心思。
这小太监,赵映月应该是当成那些阿猫阿狗来养了。
“已经喝了。奴婢让小远子亲自照顾,小远子说小路子热症已经退了,胸口上的伤抹了膏药,也已经止了血,想不出几日,便能恢复身子。”
“奴婢听说皇后昨夜抱病,宛妃昨夜出席宴会。萧太师家的五小姐昨夜也进了宫,还在宴席上大放异彩。”
宫婢看赵映月并无多大的兴致,也就闭口不提了。
赵映月半躺在贵妃榻上,用手轻轻摇着蒲扇。
脑子里都是当初怀清算的那一卦象,刚刚他好像有说会画符,还是会招桃花的符。
赵映月打盹了一个多时辰,又去了一趟御花园走了走。
怀清半夜醒来,衣裳湿了一身汗,黏黏腻腻。
怀清蹑手蹑脚出殿外,还没来得及关门背后就冒出一声音。
“公主说了,你还不能走。你要是执意要走也行,反正宫里查小贼查得紧。”
怀清擦了擦额头的汗:“屋里闷热我就出来透透风。”
夜里三更,南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昨夜去了醉香楼,赢了银子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偏偏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南羌翻身点了蜡烛,门外一阵冷风将刚点燃的蜡烛吹灭。
南羌侧身躲过飞镖,南羌拿下飞镖上的字条。
“人在我手里,三里外竹林,三刻后见。”
南羌披上外衣,拿起长剑,一路朝着竹林奔去。
南羌到了竹林,四周寂静无声,南羌用剑敲了敲木竹。
“别在那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出来打一架!”
一阵莎莎声响,竹林里落下一青衣男子。
南羌看着男子,声音冷冷道:“人呢!”
片刻,男子身后一黑色衣裳男子压着白芷出来。
南羌拧着眉:“你们百腾阁收了我银子,放她一命,你们现在是说话不算话?!”
“你杀我百腾阁多人,还联合密谍司想是致我百腾阁于死地,你先不仁也不要怪我们不义。”
“我呸,就你们百腾阁还讲仁义,简直丢进江湖人脸面。”
南羌看着白芷脖子上架着的刀刃,眉头紧皱:“你们想怎么样?”
男子目光倏尔狠厉:“自断一条胳膊。”
南羌露出笑意:“好。”
白芷拼死呜呜直叫,眼泪漱漱而下。
南羌拔出长剑,一步一步向男子靠近。
南羌看着白芷,白芷止住哭声,南羌手微微一抬,白芷突然用尽力气倒那人。
谁料那人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南羌趁人分身,拔出发冠上的细针朝男子飞去。
白芷看着那人眉心中间插着一根铁针,倒地抽搐,白芷紧忙拔腿就跑,躲在阴暗处。
“你这小子,竟然暗中偷袭,不讲武德!”
南羌扔出剑鞘,持剑飞去:“敢在爷爷我头上动土,你算是碰上了日子!”
男子躲过南羌,南羌弯下身在男子腋下跃过。
南羌反手握着剑柄,一撞男子腰间,南羌飞出长剑插在树上,空出双手,握着手腕一扭,顶着头骨,轻轻下掰,朝着裤裆用力一踢。
男子跪在地上,想捂着裤裆,却觉得四肢百骸传来刺骨疼意。
第133章:刺客
“你小子居然玩阴的,专踢人裤裆算什么英雄好汉!”
南羌用短剑往男子裤裆一砸,男子眼珠子凸出。
男子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君子打架,怎么能伤人命根子……”
暗地里的白芷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听说男子一旦伤了那玩意,可以疼上好些时辰。
这阴损招,也就她家小姐乐此不疲,屡试不爽。
南羌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小吃食塞进嘴里。
“君子,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南羌起身,看着男子:“缓过来了吗?”
男子像一条软虫一样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半天:“君子打架,点到为止,要是闹出人命就是不讲武德不讲江湖规矩……”
南羌钳制男子手,一伸一弯,骨头咔嚓声响。
“你们百腾阁是不是劫持了一个道士?”
男子疼的嗷呜嗷呜叫,紧忙摇头:“没……没有啊!”
南羌风轻云淡:“不小心用力过头,断了。”
南羌拉起另外一只手:“真没有?”
男子欲哭无泪,刚刚还一副得意嚣张,现在巴不得跪地求饶,求爷爷告奶奶。
“没有,真没有,我不过是百腾阁一三级杀手,百腾阁派我来,我以为大侠武功不大行,要是我知道大侠武功高强,我打死也不高来啊!”
南羌看着男子,这回百腾阁派来的,比寻常的人都怂。
南羌坐在地上,看着男子:“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百腾阁派你来送死。”
南羌一语,男子似乎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我……上回偷偷摸了一把花奴的翘臀……”
“好摸吗?”南羌挑眉可道。
“又翘又弹……”男子猥琐笑了笑,身上疼意又笑不出来。
白芷挣脱束缚,松了松绳子,跑过来对准男子趴下的屁股腚一踹,男子当即摔了一个狗啃泥。
南羌杵着短剑,在男子脸上拍了拍:“小爷见跟你聊得来,要不留你一条命?”
男子喜出望外,目光赤色盯着南羌。
南羌露出洁白牙齿笑了笑:“我不杀你。”
男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南羌突然道:“我送你去密谍司。”
男子扑腾一声往上挪,苦巴巴:“你还是杀了我吧,进了密谍司,那都是生不如死的,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密谍司。”
南羌托腮:“密谍司真这么恐怖?”
男子趴在地上,使劲抬起头:“大侠,饶命啊!”
南羌用剑鞘敲了敲男子脑袋:“那我可你,你回答。”
白芷看二人一言一语,眉头蹙得老高,她家小姐是真的闲。
闲得在荒郊野岭满是蚊虫的地方跟一杀人凶手聊长说短。
白芷憋着嘴,去捡了了一些树枝枯叶,点起烟火驱蚊。
“你说你是百腾阁三级杀手,那你们百腾阁杀手还分几个等级?”
“我趴着说话累,大侠能不能扶我一把。”男子嘴巴都快能碰着地了。
南羌抓着男子衣领,一把拽到书旁。
“百腾阁杀手分六级,从五级杀手到顶级杀手,每上一级,武功越高,所分派的任务也就越难。像我这种三级杀手,在百腾阁也算是个人物。”
南羌鄙夷:“小虾小喽啰人物?”
男子像是吃了屎,又不敢怒:“当三级杀手也不容易了,这从五级杀手起,每完成一千两任务,才晋升一级。如此算来,我好歹也为百腾阁赚了三千两。”
“杀一个人可以赚多少银子?”
“也不光是杀人,还有越货,逼良为娼,给富贵人家当暗卫,只要给银子,都能干。
像杀你这种值五十两银子的,按理来说,价钱不应该这么低。”
男子打量南羌,南羌:“我只值五十两?白银?”
男子翻了翻白眼:“是!”看南羌面色,旋即又怂了下来:“上级派下的任务,就是这么说的。城东四街,槐树旁宅子有三人,一人五十两,三人一百五十两。”
一边白芷眼睛睁大:“竟然还有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南羌看男子一脸吃瘪样,南羌挪进男子跟前。
“你刚回京吧。”
男子诧异看着南羌:“你怎么知道?”
“你们百腾阁前一阵子对一江湖人士下了绞杀令,我就是那江湖人士。”
男子侧着脑袋,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他刚从天盛封城回京,昨晚才到京都,喝了两口酒,醉意上头,摸了一把花木的翘臀。
好像昨晚喝酒时,依稀听过这样的事。
南羌往伤口里撒一把盐:“豫王花了一百两黄金要我的命,朱家花一百两白银买我的尸,你说你这呆瓜,是不是亏了。”
男子错愕半响,眼里渐渐暗淡呆滞。
“是啊,我亏了。一百两黄金加一百两白银,这事成了,我怎么的也得是个一级杀手啊!那我的月银每个月也得有一百五十两!”
白芷轻蔑嗤了一声:“就你,还想着能得那一百两黄金,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南羌投向同情目光,啧啧几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男子颓靡不振,这不明摆着让他送死吗。
“江湖传闻,你们百腾阁以利办事,说来听听,你们百腾阁阁主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这银子不是百腾阁阁主赚的,阁主也是奉命行事。至于赚那么银子做什么,天底下哪有人嫌银子多的。”
白芷深以为然,她跟她家小姐就是,只会觉得银子不够,哪会嫌银子多。
南羌拿着一小棍子在地上画圈圈,天底下是没有人嫌银子多的,可这百腾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收刮这么银子,必然有蹊跷。
世间掌握天下的人,无非就是钱与权,不然哪来富可敌国一说。
朝廷特意设立密谍司打压追查百腾阁,说明百腾阁势力已经开始动摇了王朝根基。
“阁主以上,是什么人?”
男子面色一白:“这不能说。”
“你命都落在我手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命是落在你手里了,可我家中亲眷……”
男子突然抬起头:“好像我家唯一的老母亲前些日也死了。”
南羌见状,面色狡黠:“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你不死如何?”
男子抬着鼻孔看着南羌:“你?你自身难保,还说救我。”
南羌耸了耸肩:“谁说我不能救你的,我要是不想救你,我一定送你去密谍司。你们百腾阁下了绞杀令,我这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说完,我送你出城,出城后你能不能活命,全凭本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