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密谍司
南羌瘫痪在地,一阵细细碎碎脚步声从向着四周涌出来。
南羌拔出短剑,用手里的破布擦干净血迹。
怀清看着来势汹汹的人,语态发虚:“我们也是路过,路过。”
南羌看了一眼那筋骨被挑断的男子,将长剑递回给他。
“严大人……”男子看了一眼南羌,又转头虚弱看着带头那位,面色铁青的男子。
南羌回头看了一眼,似在说笑:“严大人……”
南羌顿了顿:“那就劳烦严大人带人将人带回去好好查查,最好把百腾阁一锅炖了,小爷也就在这感谢严大人大恩了。”
严淞看着南羌远去背影,寒声道:“将人带回密谍司。”
客栈房里,白芷再来一盆温水,扭干帕子擦拭南羌脖子上凝固了的血浆。
白芷看着那一大口子,心疼直蹙眉头,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给南羌上药,她都觉得疼,南羌一声不吭的昂这头看着怀清。
怀清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人叫严淞,是密谍司司首得意弟子。手握密谍司各机密,绞杀肃清百腾阁暗下爪牙。”
“那你这么说,这密谍司与百腾阁还是死敌?”
“顶多是官兵与贼,密谍司查案,要是咱们普通老百姓碰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劝你,以后就别猛冲直撞,不然,这无论是百腾阁还是密谍司,我两都惹不起。”
白芷替南羌敷好药,缠上纱布:“是呀公子,小的觉得玄虚道长说的没错。”
怀清看着白芷:“你看你看,你身边的小厮活的就比你通透。”
深更半夜,乌云密布,黑云遮月。
次日清晨,大街行人撑着油纸伞,白芷打着伞手里捧着烧鸡肩膀滴了不少水渍,光露出的额头上水珠滑落扁塔鼻梁。
白芷拍了拍水渍,跑上客栈厢房。
南羌坐在窗台下,桌面上的热茶还撂着烟雾。
“公子,郡主和灵苏姐姐来信了。”
南羌叠着腿,端着茶:“灵苏姐姐,你叫的是亲热,她应过你吗?这算哪门子姐姐。”
白芷嘟囔着嘴:“灵苏姐姐性子冷,可待奴婢是真心的好。”
年幼时,她替南羌背锅,每回都是灵苏替她主持公道。
南羌鼻子一哼,伸手拿过信,拆开灵苏的信封。
信上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大字:“平安。”
南羌琢磨许久,她到底是在报自己的平安,还是希望她平安。
南羌长长叹了一口气:“她那木头疙瘩性子,一定是报她的平安。也好也好,平安就好。”
南羌语尾拉长,南羌拿过南昭的信,信封拆到一半,南羌手停了一下。
良久南羌才信摊开:“吾妹阿羌,阿姐在军中一切安好,阿爹阿娘皆在京中,京中不同南淮,凡事切记收敛脾性,勿招惹是非,生祸害之事,生安危之险。待我平定匪乱,给你带一良驹回南淮。”
南羌叠好书信,又惆怅叹了一声,白芷见状,问道:“郡主是不是在信中叫小姐多收敛脾性,不要惹事闯祸。”
南羌剜了一眼白芷,白芷得意的笑了笑。
屋外蒙蒙细雨绵绵,南羌凝着窗外。
百腾阁内,离渊坐在屏风内,屋里水沉香淡淡,屏风外女子站着,屏气凝神。
“雪奴。”
“婢子在。”如雪略略低着头颅,涂有丹蔻的指甲嵌入手掌的肉里。
离渊声音儒雅:“此次行动失败,又折一得力之人,此等过错再犯,惊动忠首,到那时,纵然是我,也保不住你。”
如雪浑身发抖,声音颤动:“婢子知罪,此次悻奴失手又与那浑小子与道士有关,阁主,他们连害我百腾阁损失两名手下,婢子请求阁主下绞杀令,全力绞杀二人。”
离渊声音幽幽:“我知道悻奴是你妹妹,你心中有恨,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如雪踏出楼阁,一双手紧握,咬紧后槽牙。
要是早知道是个祸害,当日就不该轻敌放了他。
南羌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怀清拿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高家的事,你暂且得缓缓。”
南羌不悦:“缓什么缓,不就一个百腾阁吗,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还要不了小爷的命。”
怀清抖了抖道袍:“三脚猫功夫?”怀清鄙夷看着南羌:“呵,昨夜也不知是谁险些命丧黄泉。”
怀清扒开酒塞,给南羌倒了一碗酒:“桃花酿。京都十里酒香铺子的镇店招牌。”
南羌闻了闻,桃花酿,她酿了许多,今年开春才挖了几坛出来。给了几坛她阿姐,又让她母妃带了几坛入京,不知她那嫂嫂喝了没。
南羌将酒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桃花香。
怀清继续道:“你那晚是怎么在跛脚七眼皮底下逃出来的?”
“小爷武功了得,还不能在一个瞎子眼皮底下脱身了?”
怀清将脸凑过去,南羌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
怀清犀利道:“就你这功夫,还了得,跛脚七那是什么人物,要你性命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南羌不爽,这些日子怀清念叨最多的,就是她南羌如同蝼蚁,随便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拿她的性命。
怀清见南羌一副要破口大骂的状态,旋即变了脸色。
“你武功虽不怎样,可胜在聪明阴险狡猾上。”
怀清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细雨,冷不丁的道:“你真不打算离开京都。”
南羌一两酒下肚,豪情壮志:“不走,区区百腾阁小爷还能怕他不成。”
怀清凤眼下垂,端起碗:“好酒。”
几杯下肚,南羌面色绯红,嘴里还在痴痴笑着。
怀清攥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扛着南羌回了床榻,盖好被子,独自一人坐在桌子上望着那半开的窗台。
白芷端下酒菜进来,看见倒头呼呼大睡的南羌,看了一眼怀清。
“今晚你睡隔壁房,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出来。”
白芷瞳孔放大,结结巴巴半响:“道……道长,不,不妥吧?”
白芷瞄了一眼床榻上的南羌,心里咯噔直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干柴烈火,万一……
白芷又蹙眉打量着怀清,莫不是道长早就知道她家小姐是女儿身,一直留在她们身边就是馋她小姐的身子?
那岂不是伪君子,好色之徒?!
白芷神色复杂变化多端,怀清一眼看破白芷那些腌臜小心思。
“那你来照顾他,贫道先回去了。”
第105章 绞杀令
“道长请留步,小的这就走。”白芷贼兮兮的笑了笑,退出不久,房门吱呀一声合了起来。
白芷贴在门缝里盯了约半柱香的时辰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芷揉了揉扁塌的鼻子,惆怅叹了一口气,面色还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白芷坐在地上睡到半夜,屋里哐当声响,将白芷惊醒过来。
白芷浑身发寒,低着身子趴在门缝边,屋里连着瓶子声摔得稀碎,片刻又恢复寂静。
南羌闻声醒来,抽出枕头底下的短剑,看见怀清正缩在暗处,地上滴了一地血迹。
“醒了?”怀清从暗处走出来,点着红烛。
屋里一片亮堂,南羌看清地上的血迹,怀清坐在茶几上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水。
“嘿,辛亏贫道掐指一算,算出今晚犯煞,所以布下了这天罗地网,不得一兵一卒,就将贼人赶走了。”
南羌剑眉一蹙,声音刺骨:“是百腾阁?”
不等怀清言语,南羌就顺着血迹破窗追了上去,怀清猛然起身,这会白芷破门而入,看见地上血迹,又瞧南羌不在,眼角一红吸着鼻子哽咽起来。
怀清恼怒:“还没死!”怀清低头,面色一凛:“不过也快了。”
随后怀清温从窗户跳了下去。
白芷湿哒哒的双眼空洞看着那燃烧了一半的红烛。
南羌一路顺着血迹追到城北,血迹突然不见,南羌薄唇紧抿,吸了一口凉气。
往回走,南羌在街上与闻人仲舒和扶颂相撞,南羌闻到一股熟悉气味,抬头时先映入眼帘的闻人仲舒。
南羌打量闻人仲舒手腕处包扎的伤口,白色绸缎上还沾着殷红血迹。
一旁青玉见南羌,欣喜道:“怎么又是你。”
扶颂面色如常,七尺有余,身影欣长,身上总有一股儒雅气质,和淡淡的雅香。
南羌总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南羌抬起桃花眼看了一眼青玉。
郇城遇到的毛头小子,船会上也碰见过,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南羌并不搭理青玉,南羌往前一步,靠近闻人仲舒身侧,嗅了嗅。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青玉推开南羌。
南羌嗤之以鼻:“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们一个个的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的大半夜的在街上游荡。”
南羌细细打量闻人仲舒,一身素色衣衫,外面是绣有梅花的薄纱裙,半绾青丝,头上插着兰花白玉簪,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长得跟精雕细琢玉人一般。
闻人仲舒闻言,略略抬头。月色灯光下,那朱唇丰润,引得南羌都觉得略微惊艳。
青玉气结:“扶颂兄与我都是正人君子,不像你这种登徒子这么龌龊。”
“身为男人,都是两条胳膊三条腿,你们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四大皆空和尚,凭什么你们俩就是正人君子,我就不是?!”
闻人仲舒脸上桃腮微红,偏偏南羌这会伸手想摸闻人仲舒手腕。
“小娘子这手怎么受伤了?”
闻人仲舒一缩,目光凛冽瞪着南羌,南羌看她吃人的眼神,手停在半空中,转而看向扶颂。
传闻郇城才子扶颂与才女闻人仲舒乃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实属璧人一对。
看相貌,这二人站一块,确实如神仙眷侣。
以往南羌一想到扶颂这样貌才华,怎么白白便宜闻人仲舒,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今日最要紧的……
南羌盯着闻人仲舒的手,闻人仲舒用袖子将手挡了挡。
“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伤了手,如何伤的与你何干系,你吃了酒,要发糊涂,转身右走约三盏茶功夫便是醉香楼。”
闻人仲舒语气夹霜一样,又冷又刺。
抛头露面,不知羞耻这些羞辱话,她听多了,也就厌烦了。
青玉诧异的瞪着眼,闻人仲舒眼皮一抬,挺直腰板越过南羌。
南羌恬不知耻跟了上去:“醉香楼的姑娘,哪有小娘子娇俏。”
闻人仲舒停住脚步,打量南羌,南羌的面容有些面熟。
那一双眼睛,与当年的淮安世子颇有相似之处。
闻人仲舒眼里越来越阴沉,这等无耻之徒,怎么会与当年淮安世子相似。
青玉几步上前,跟着闻人仲舒身后,扶颂看着南羌,南羌回头与扶颂相视。
南羌想要说几句调侃话,看见扶颂那面容,半响没憋出一个字。
怀清一路追到这,看见南羌与扶颂伫立原地四目相对,怀清眼里颇有玩味。
扶颂看了一眼南羌,没说一句话便越过了南羌。
南羌秀眉蹙起,怀清上前搭着怀清肩膀:“还以为你半夜三更跑出来是为了追刺客,没想到是花前月下会佳人。”
南羌伸胳膊肘,在怀清胸膛一撞,南羌咳嗽几声。
路过面摊,南羌点了两碗面,坐在河畔上。
“你是说闻人仲舒可疑?”怀清吸了一口面,愣了片刻。
怀清摆了摆手:“不可能,绝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南羌剜了一眼怀清。
“今晚偷袭的那个人就不是女的。”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女的,你摸过?”
怀清语噎,南羌搅了搅面条,塞了一嘴。
片刻南羌含糊不清:“今晚就去闻人府邸探探虚实!”
半时辰后,南羌拉着怀清,偷偷摸摸爬墙进了闻人府邸。
闻人府宅不大,闻人家世代清贵,到了闻人仲舒父亲闻人达这一代,只娶了一妻子,生了闻人仲舒长兄与闻人仲舒。
夜深人静,闻人府邸也只有西边院子还亮着灯火。
南羌蹑手蹑脚的跟怀清跑到西边院子,爬墙屋顶。
南羌揭开瓦盖,从屋顶看下去,闻人仲舒轻薄衣衫半解,坐在榻上,一手依着茶几上端着书籍,一手摊开,让丫鬟敷着膏药。
“不过是一支笔丢了就丢了,小姐何必为了一支笔,伤得这么深。”
膏药刚上的时候,闻人仲舒疼的眉头紧蹙。
良久,闻人仲舒才道:“那是南淮王妃所赠,是宋老先生遗物。受人割爱,我怎能不爱惜。”
丫鬟不吭声,半跪在地上,替闻人仲舒一点一点敷药。
“那小姐也要顾着一斤才是,当时南样的情况,要是不小心把脸扑了上去,这可怎么办。”
“区区皮囊,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你别多嘴多舌让母亲听见,让她烦心。”
闻人仲舒面不改色的翻了一页纸,怀清坐在屋檐上,伸手推了一下南羌,恰巧手指推到南羌翘臀。
第106章绞杀令
怀清手僵硬在半空,南羌别过脸来,看着底下闻人仲舒衣衫轻薄,南羌盖上砖瓦,蹑手蹑脚从屋檐上跃下,翻墙从后面偷溜走了。
二人走回客栈的时,鸡啼声响起。怀清抒了一口气。
“又熬过一日。”
南羌面色铁青,白芷坐在客栈门口打盹,看见二位主子回来,欣喜若狂,在南羌身上上下其手摸了一通,嘴里还念念有词:“谢天谢地。”
次日清晨,南羌睡到响午,下午天空又黑压压一片。
南羌看着被风吹的晃动的灯笼,刚想关门,窗外飞疾进一匕首,匕首上插着字条。
“一时辰后,东城三里,槐树下见。”
南羌拿下字条,眼里渐渐晦暗,南羌疾步到床头在枕头下拿出短剑,又往怀里塞了几瓶怀清那偷来的软骨散和痒痒粉。
白芷刚好端着粥进来,南羌迎面走了出去,白芷放下粥,小跑上去:“公子去哪?外面正下着雨呢!要不要带伞?!”
南羌出了门口,随手拿了一把油纸伞,消失在大雨滂沱中,白芷赶出去时,只看见白蒙蒙一片。
白芷心急如焚,跑去怀清房里,推开房门,房里空无一人。
南羌走到槐树下,鞋子上粘满泥泞的泥巴块。
南羌现在槐树下:“人到了,别在装神弄鬼。”
片刻,槐树上跳下一人影,南羌别来油纸伞,看着人影怔了片刻:“瞎子?”
跛脚七侧过身来,手里只拿了一根竹棍。
青天白日下,南羌更能看清跛脚七的面容,额骨突出,眼睛全白,不像人,更像死里逃生的鬼。
南羌心里面有些后怕,退了一步,一副准备要跑完要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这三脚猫功夫在跛脚七面前耍大刀,就如自寻死路。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南羌咽了咽口水。
跛脚七侧过去,一双发白的眼珠子盯着南羌。
“震虎鞭带了吗?”
南羌愕然:“什么震虎鞭,你这瞎子胡说八道什么。”
南羌后退时踩中一树枝,树枝折断声,南羌心里下了一跳。
跛脚七在南羌腰间抽出长鞭,南羌还全然没有回神。
“你祖母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
南羌听跛脚七是疑问又非疑问的语态,满头雾水不知道答些什么。
“我就一孤儿,哪来的祖母。”南羌吊儿郎当敷衍道。
跛脚七面色一变,不等南羌反应,他那竹竿就打在南羌手臂。
南羌吃痛心里大骇,南羌蹙着眉头:“费尽心思把我骗来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问东问西,浪费小爷口舌。”
南羌一边硬着头皮回着话,一边盘算如何掏出怀里的软骨散。
跛脚七将细软竹竿伸进南羌怀里,挑出那些瓶瓶罐罐。
南羌一双桃花眼瞪得又大又圆:“你不是瞎子吗?还能看穿衣服以内的东西了?”
说完南羌惊恐捂着胸前,跛脚七依旧一副风轻云淡,转身就走:“我受过你祖母长宁公主的恩惠。在南淮好好的放着南淮王府三小姐不当,跑来京都乱搅风云,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本事。”
南羌心里一下翻云覆雨,脑袋如雷轰耳。
南羌跟随跛脚七到了一破屋里,屋里破旧不成样子,室内简单有着茶壶茶杯,大雨天,大厅中瓦房的雨珠嘀嗒打在破水缸上。
“你什么时候回南淮?”跛脚七语态严肃。
南羌跨腿坐在凳子上,跛脚七伸出竹杆打了南羌腿:“身为女子,坐有坐姿。”
南羌暗吸一口气:“这些事都是祖母告诉你的?”
跛脚七沉吟片刻,南羌看不清他神色。
“百腾阁已经下了绞杀令,七日内取你性命,你不该去惹豫王,更不该去惹百腾阁。”
跛脚七语态平静,南羌起身:“绞杀令?”
南羌转身摇了摇茶壶,茶壶口跑出一只蜘蛛,吓得南羌缩回了手。
“百腾阁那些人,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不足为惧。”
“虫臂拒辙,你与百腾阁相抵抗,在百腾阁眼里,你如蚍蜉蝼蚁。你若是回南淮,在南淮王府好好呆着,也能保住性命。”
“回南淮?”
南羌看了一眼跛脚七,心中火气灭了大半,南羌强颜欢笑:“好,我明日就回去。”
跛脚七沉默,南羌站着浑身不自在。
“百腾阁势力所在,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要是不回南淮,我教你一些武功,你就当防身。”
南羌一双眼睛噌亮:“真的?好啊好啊!”
南羌坐在破旧凳子上,跛脚七站在南羌跟前,说了一堆。
南羌听着名字复杂,眉头一直皱着,南羌突然道:“有没有一点阴损点的招数?”
南羌看跛脚七不言,南羌指手画脚:“就如抓其要害,让其动弹不得的,这样省事省力,还有效果。”
“阴损的招数,分筋错骨,不见血腥,费人经脉,还让人极其痛苦。”
南羌来了神:“对,就是这种,可以学吗?”
跛脚七点了点头,南羌嘿嘿直笑,跛脚七片刻道:“这种招数,要近人身,要是靠不近人,学来也没用。我这有一招……”
“行了行了,我就学那个那个分筋错骨的招数。”
雨一直下到傍晚,百腾阁内,怀清坐三楼,与离渊隔着屏风对坐。
怀清掏出一白玉佩,女子将玉佩拿过来送进内室。
离渊握着玉佩,端详不语。良久,离渊道:“你既然有信物,就该知道百腾阁的规矩。绞杀令一下,就如开弓之箭。”
怀清挽了挽道袍,狐疑:“绞杀令?”
片刻怀清面色如常:“阁主,贫道掐指一算,算出近日百腾阁有大灾,阁主这睚眦必报,怕会引来祸端,不如宽宏大量一点,就当积积福报。”
“道士,我百腾阁是打开门做生意,不是说教的。”
怀清看了一眼自个身侧女奴吃人眼色,松了松肩:“贫道来,是问一东西的,镇龙珠何在?”
离渊面色阴鸷浓重,怀清面色吊儿郎当依旧。
怀清端起酒樽昂头喝酒,还不忘称赞几句。
“你打听它做什么?”
怀清眼眸似笑非笑:“阁主,百腾阁做生意向来只通买卖,不问缘由。你身为百腾阁阁主,难不成这一点都忘了。”
离渊面色凝重,片刻离渊落笔:“花奴,送客。”
怀清摊开信笺上的字看了一眼,随后将信纸扔在火盆里。
“近日贵阁有大灾大难咯。”
第107章 绞杀令
“道长请留步,小的这就走。”白芷贼兮兮的笑了笑,退出不久,房门吱呀一声合了起来。
白芷贴在门缝里盯了约半柱香的时辰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芷揉了揉扁塌的鼻子,惆怅叹了一口气,面色还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白芷坐在地上睡到半夜,屋里哐当声响,将白芷惊醒过来。
白芷浑身发寒,低着身子趴在门缝边,屋里连着瓶子声摔得稀碎,片刻又恢复寂静。
南羌闻声醒来,抽出枕头底下的短剑,看见怀清正缩在暗处,地上滴了一地血迹。
“醒了?”怀清从暗处走出来,点着红烛。
屋里一片亮堂,南羌看清地上的血迹,怀清坐在茶几上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水。
“嘿,辛亏贫道掐指一算,算出今晚犯煞,所以布下了这天罗地网,不得一兵一卒,就将贼人赶走了。”
南羌剑眉一蹙,声音刺骨:“是百腾阁?”
不等怀清言语,南羌就顺着血迹破窗追了上去,怀清猛然起身,这会白芷破门而入,看见地上血迹,又瞧南羌不在,眼角一红吸着鼻子哽咽起来。
怀清恼怒:“还没死!”怀清低头,面色一凛:“不过也快了。”
随后怀清温从窗户跳了下去。
白芷湿哒哒的双眼空洞看着那燃烧了一半的红烛。
南羌一路顺着血迹追到城北,血迹突然不见,南羌薄唇紧抿,吸了一口凉气。
往回走,南羌在街上与闻人仲舒和扶颂相撞,南羌闻到一股熟悉气味,抬头时先映入眼帘的闻人仲舒。
南羌打量闻人仲舒手腕处包扎的伤口,白色绸缎上还沾着殷红血迹。
一旁青玉见南羌,欣喜道:“怎么又是你。”
扶颂面色如常,七尺有余,身影欣长,身上总有一股儒雅气质,和淡淡的雅香。
南羌总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南羌抬起桃花眼看了一眼青玉。
郇城遇到的毛头小子,船会上也碰见过,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南羌并不搭理青玉,南羌往前一步,靠近闻人仲舒身侧,嗅了嗅。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青玉推开南羌。
南羌嗤之以鼻:“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们一个个的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的大半夜的在街上游荡。”
南羌细细打量闻人仲舒,一身素色衣衫,外面是绣有梅花的薄纱裙,半绾青丝,头上插着兰花白玉簪,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长得跟精雕细琢玉人一般。
闻人仲舒闻言,略略抬头。月色灯光下,那朱唇丰润,引得南羌都觉得略微惊艳。
青玉气结:“扶颂兄与我都是正人君子,不像你这种登徒子这么龌龊。”
“身为男人,都是两条胳膊三条腿,你们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四大皆空和尚,凭什么你们俩就是正人君子,我就不是?!”
闻人仲舒脸上桃腮微红,偏偏南羌这会伸手想摸闻人仲舒手腕。
“小娘子这手怎么受伤了?”
闻人仲舒一缩,目光凛冽瞪着南羌,南羌看她吃人的眼神,手停在半空中,转而看向扶颂。
传闻郇城才子扶颂与才女闻人仲舒乃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实属璧人一对。
看相貌,这二人站一块,确实如神仙眷侣。
以往南羌一想到扶颂这样貌才华,怎么白白便宜闻人仲舒,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今日最要紧的……
南羌盯着闻人仲舒的手,闻人仲舒用袖子将手挡了挡。
“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伤了手,如何伤的与你何干系,你吃了酒,要发糊涂,转身右走约三盏茶功夫便是醉香楼。”
闻人仲舒语气夹霜一样,又冷又刺。
抛头露面,不知羞耻这些羞辱话,她听多了,也就厌烦了。
青玉诧异的瞪着眼,闻人仲舒眼皮一抬,挺直腰板越过南羌。
南羌恬不知耻跟了上去:“醉香楼的姑娘,哪有小娘子娇俏。”
闻人仲舒停住脚步,打量南羌,南羌的面容有些面熟。
那一双眼睛,与当年的淮安世子颇有相似之处。
闻人仲舒眼里越来越阴沉,这等无耻之徒,怎么会与当年淮安世子相似。
青玉几步上前,跟着闻人仲舒身后,扶颂看着南羌,南羌回头与扶颂相视。
南羌想要说几句调侃话,看见扶颂那面容,半响没憋出一个字。
怀清一路追到这,看见南羌与扶颂伫立原地四目相对,怀清眼里颇有玩味。
扶颂看了一眼南羌,没说一句话便越过了南羌。
南羌秀眉蹙起,怀清上前搭着怀清肩膀:“还以为你半夜三更跑出来是为了追刺客,没想到是花前月下会佳人。”
南羌伸胳膊肘,在怀清胸膛一撞,南羌咳嗽几声。
路过面摊,南羌点了两碗面,坐在河畔上。
“你是说闻人仲舒可疑?”怀清吸了一口面,愣了片刻。
怀清摆了摆手:“不可能,绝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南羌剜了一眼怀清。
“今晚偷袭的那个人就不是女的。”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女的,你摸过?”
怀清语噎,南羌搅了搅面条,塞了一嘴。
片刻南羌含糊不清:“今晚就去闻人府邸探探虚实!”
半时辰后,南羌拉着怀清,偷偷摸摸爬墙进了闻人府邸。
闻人府宅不大,闻人家世代清贵,到了闻人仲舒父亲闻人达这一代,只娶了一妻子,生了闻人仲舒长兄与闻人仲舒。
夜深人静,闻人府邸也只有西边院子还亮着灯火。
南羌蹑手蹑脚的跟怀清跑到西边院子,爬墙屋顶。
南羌揭开瓦盖,从屋顶看下去,闻人仲舒轻薄衣衫半解,坐在榻上,一手依着茶几上端着书籍,一手摊开,让丫鬟敷着膏药。
“不过是一支笔丢了就丢了,小姐何必为了一支笔,伤得这么深。”
膏药刚上的时候,闻人仲舒疼的眉头紧蹙。
良久,闻人仲舒才道:“那是南淮王妃所赠,是宋老先生遗物。受人割爱,我怎能不爱惜。”
丫鬟不吭声,半跪在地上,替闻人仲舒一点一点敷药。
“那小姐也要顾着一斤才是,当时南样的情况,要是不小心把脸扑了上去,这可怎么办。”
“区区皮囊,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你别多嘴多舌让母亲听见,让她烦心。”
闻人仲舒面不改色的翻了一页纸,怀清坐在屋檐上,伸手推了一下南羌,恰巧手指推到南羌翘臀。
第108章 绞杀令
怀清手僵硬在半空,南羌别过脸来,看着底下闻人仲舒衣衫轻薄,南羌盖上砖瓦,蹑手蹑脚从屋檐上跃下,翻墙从后面偷溜走了。
二人走回客栈的时,鸡啼声响起。怀清抒了一口气。
“又熬过一日。”
南羌面色铁青,白芷坐在客栈门口打盹,看见二位主子回来,欣喜若狂,在南羌身上上下其手摸了一通,嘴里还念念有词:“谢天谢地。”
次日清晨,南羌睡到响午,下午天空又黑压压一片。
南羌看着被风吹的晃动的灯笼,刚想关门,窗外飞疾进一匕首,匕首上插着字条。
“一时辰后,东城三里,槐树下见。”
南羌拿下字条,眼里渐渐晦暗,南羌疾步到床头在枕头下拿出短剑,又往怀里塞了几瓶怀清那偷来的软骨散和痒痒粉。
白芷刚好端着粥进来,南羌迎面走了出去,白芷放下粥,小跑上去:“公子去哪?外面正下着雨呢!要不要带伞?!”
南羌出了门口,随手拿了一把油纸伞,消失在大雨滂沱中,白芷赶出去时,只看见白蒙蒙一片。
白芷心急如焚,跑去怀清房里,推开房门,房里空无一人。
南羌走到槐树下,鞋子上粘满泥泞的泥巴块。
南羌现在槐树下:“人到了,别在装神弄鬼。”
片刻,槐树上跳下一人影,南羌别来油纸伞,看着人影怔了片刻:“瞎子?”
跛脚七侧过身来,手里只拿了一根竹棍。
青天白日下,南羌更能看清跛脚七的面容,额骨突出,眼睛全白,不像人,更像死里逃生的鬼。
南羌心里面有些后怕,退了一步,一副准备要跑完要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这三脚猫功夫在跛脚七面前耍大刀,就如自寻死路。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南羌咽了咽口水。
跛脚七侧过去,一双发白的眼珠子盯着南羌。
“震虎鞭带了吗?”
南羌愕然:“什么震虎鞭,你这瞎子胡说八道什么。”
南羌后退时踩中一树枝,树枝折断声,南羌心里下了一跳。
跛脚七在南羌腰间抽出长鞭,南羌还全然没有回神。
“你祖母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
南羌听跛脚七是疑问又非疑问的语态,满头雾水不知道答些什么。
“我就一孤儿,哪来的祖母。”南羌吊儿郎当敷衍道。
跛脚七面色一变,不等南羌反应,他那竹竿就打在南羌手臂。
南羌吃痛心里大骇,南羌蹙着眉头:“费尽心思把我骗来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问东问西,浪费小爷口舌。”
南羌一边硬着头皮回着话,一边盘算如何掏出怀里的软骨散。
跛脚七将细软竹竿伸进南羌怀里,挑出那些瓶瓶罐罐。
南羌一双桃花眼瞪得又大又圆:“你不是瞎子吗?还能看穿衣服以内的东西了?”
说完南羌惊恐捂着胸前,跛脚七依旧一副风轻云淡,转身就走:“我受过你祖母长宁公主的恩惠。在南淮好好的放着南淮王府三小姐不当,跑来京都乱搅风云,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本事。”
南羌心里一下翻云覆雨,脑袋如雷轰耳。
南羌跟随跛脚七到了一破屋里,屋里破旧不成样子,室内简单有着茶壶茶杯,大雨天,大厅中瓦房的雨珠嘀嗒打在破水缸上。
“你什么时候回南淮?”跛脚七语态严肃。
南羌跨腿坐在凳子上,跛脚七伸出竹杆打了南羌腿:“身为女子,坐有坐姿。”
南羌暗吸一口气:“这些事都是祖母告诉你的?”
跛脚七沉吟片刻,南羌看不清他神色。
“百腾阁已经下了绞杀令,七日内取你性命,你不该去惹豫王,更不该去惹百腾阁。”
跛脚七语态平静,南羌起身:“绞杀令?”
南羌转身摇了摇茶壶,茶壶口跑出一只蜘蛛,吓得南羌缩回了手。
“百腾阁那些人,不过是三脚猫功夫,不足为惧。”
“虫臂拒辙,你与百腾阁相抵抗,在百腾阁眼里,你如蚍蜉蝼蚁。你若是回南淮,在南淮王府好好呆着,也能保住性命。”
“回南淮?”
南羌看了一眼跛脚七,心中火气灭了大半,南羌强颜欢笑:“好,我明日就回去。”
跛脚七沉默,南羌站着浑身不自在。
“百腾阁势力所在,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要是不回南淮,我教你一些武功,你就当防身。”
南羌一双眼睛噌亮:“真的?好啊好啊!”
南羌坐在破旧凳子上,跛脚七站在南羌跟前,说了一堆。
南羌听着名字复杂,眉头一直皱着,南羌突然道:“有没有一点阴损点的招数?”
南羌看跛脚七不言,南羌指手画脚:“就如抓其要害,让其动弹不得的,这样省事省力,还有效果。”
“阴损的招数,分筋错骨,不见血腥,费人经脉,还让人极其痛苦。”
南羌来了神:“对,就是这种,可以学吗?”
跛脚七点了点头,南羌嘿嘿直笑,跛脚七片刻道:“这种招数,要近人身,要是靠不近人,学来也没用。我这有一招……”
“行了行了,我就学那个那个分筋错骨的招数。”
雨一直下到傍晚,百腾阁内,怀清坐三楼,与离渊隔着屏风对坐。
怀清掏出一白玉佩,女子将玉佩拿过来送进内室。
离渊握着玉佩,端详不语。良久,离渊道:“你既然有信物,就该知道百腾阁的规矩。绞杀令一下,就如开弓之箭。”
怀清挽了挽道袍,狐疑:“绞杀令?”
片刻怀清面色如常:“阁主,贫道掐指一算,算出近日百腾阁有大灾,阁主这睚眦必报,怕会引来祸端,不如宽宏大量一点,就当积积福报。”
“道士,我百腾阁是打开门做生意,不是说教的。”
怀清看了一眼自个身侧女奴吃人眼色,松了松肩:“贫道来,是问一东西的,镇龙珠何在?”
离渊面色阴鸷浓重,怀清面色吊儿郎当依旧。
怀清端起酒樽昂头喝酒,还不忘称赞几句。
“你打听它做什么?”
怀清眼眸似笑非笑:“阁主,百腾阁做生意向来只通买卖,不问缘由。你身为百腾阁阁主,难不成这一点都忘了。”
离渊面色凝重,片刻离渊落笔:“花奴,送客。”
怀清摊开信笺上的字看了一眼,随后将信纸扔在火盆里。
“近日贵阁有大灾大难咯。”
第109章 风起
跛脚七一口气说完,南羌露出一抹笑意,走近男子跟前松了肩膀手腕。
南羌一顿下来,累的喘气。跛脚七风轻云淡伫立在那:“听了这么久,你一点都不会?”
南羌耷拉脑袋,有些挫败感的皱着眉头,鼻息长叹。
“见过资质差的,没见过资质像你这么差的。”
南羌抬头昂头看着跛脚七笔直欣长的身影。
他似乎也没有嘲讽,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南羌瘫坐在地,还不忘伸腿去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大汗淋漓的人。
躺在地上的男子满面都是豆大的汗珠,面色苍白,呜呜咽咽半天,南羌厌烦了就直接威胁给他割了舌头才算老实。
跛脚七随后又道:“不会,那就学简单的。”
言下之意,没有金刚钻不要揽陶瓷活。
“我会,我会。”南羌起身刚想拍跛脚七肩膀,跛脚七侧过身,向前挪了一步。
南羌又斗志昂扬在男子身上各穴位倒腾,恼火了直接用蛮力弄得男子嗷呜声叫。
跛脚七面色从容:“再来。”
直至折腾一个多时辰,南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扶着腰:“不,不行了。”
跛脚七按捺心中狂暴,看着南羌有气无力的坐回凳子上扯了一鸡腿塞进嘴里。
说你资质差都是对南羌的夸奖,也是,南淮王府武将门第,长宁公主年轻时武功卓绝,如今南淮王也是个人物,就连昭阳郡主也颇有长宁公主年轻时风貌。
跛脚七良久道:“听说南淮王府里只有四小姐不习武,只是略懂防身皮毛。”
南羌狼吞虎咽啃完一鸡腿,点了点头。
跛脚七继续道:“那整个南淮王府,除了四小姐,怕是连个下人的武功都比你厉害。”
跛脚七这话分明是嘲讽,南羌无所谓耸了耸肩:“你这话说岔了,我母妃也不会武功。还有老梁头,他武功还不如我呢,慕嬷嬷武功也不见得厉害,就是会使唤人,细细算下来,我顶多也不算垫底的那位。”
南羌此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知自己差哪了。
跛脚七深深呼吸一口:“脸皮也是厚。分筋错骨手三日内要是学不会,那就学别的,我没有时间跟你耗。”
跛脚七瞟了一眼那地上的人,走过去伸出竹杆将竹竿插进那人喉咙处。
南羌眼皮抬了一下:“你杀了他,我怎么练。”
“他知道你的身份,留着他,是个祸害。”
“你也知道。”南羌似乎无意说了一句,跛脚七愣了片刻,随后淡淡道:“我不会害你。”
南羌将一壶桃花酿递给跛脚七,拉长尾音:“谁知道呢,说不准哪天我的小命就折在你手里了。”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头七早就过了。”
跛脚七用竹竿撩开那坛桃花酿:“记得处理干净,明日午时依旧。”
“百腾阁追得紧,万一我这小命熬不过今晚怎么办,我如今跟你学武功,你怎么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徒儿被追杀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没那福气当你的师傅,百腾阁和你的恩怨,我管不了,你要是明日没命来,我给你祭一祭香火。”
南羌看着跛脚七走远,南羌盯着地上的人,地上没有半点血迹,只是竹竿轻轻一压,便死了,南羌抬起头,拍了拍手里的油腻。
戌时日暮,南羌游荡往京都繁盛街道回走,经过村子,南羌偷摸进了鸡舍,抓了一只鸡蹲在地上拆骨断筋。
屋里人听见动静,跑出来时四处空荡荡的,走近鸡舍低头一看,一只鸡躺在地上,嘴里低低的咯咯声,似断气了一样。
南羌头发插了许多鸡的绒毛,回到客栈门口,看见客栈后厨门口鸡笼里的生龙活虎的鸡,南羌又起了手痒,不到半盏茶功夫,南羌就拍了拍手往客栈里头走。
后厨小厮刚烧热了水出来一看又惊又奇,南羌听着小厮骂声,捡掉身上最后一根鸡毛。
夜幕刚下,南羌带着一壶酒敲开怀清的门。
怀清房里空无一人,南羌在怀清房里转悠,等了小半时辰,怀清一进屋看见南羌一双桃花眼笑的跟狐狸似的,心里就直发毛。
南羌声音似笑非笑:“小道士,近日小爷瞧你挺忙,这是看上哪家姑娘,日日奔得这勤快,是跑去温柔乡了?”
怀清翻了翻白眼:“我已经把客栈的房退了,赶紧收拾收拾,马车在楼下等着。”
南羌转了身,看着怀清那些一大布块,将他那些吃饭的家伙,还有宝贝全都塞进里面,就知道怀清说的不虚。
“去哪?”
南羌片刻反应过来:“我不离开京都,要走你自已走。”
怀清拿走那刻满八卦符文的剑,怀清曾说,这可是他祖师爷留下来的驱邪长剑。
“不走?”怀清看着南羌。
“不走。”
怀清露出一笑:“得嘞,我前些日子刚好得了一处宅子,你好好住在这,我就先走了。”
怀清拍了拍南羌手背,南羌眼里转了转,立马跑了出去:“白芷!”
亥时,白芷端着水将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累的气喘吁吁,白芷坐在台阶,昂头看着明月高。
次日早晨,南羌见怀清一大早在院子负手而立,晨曦落在怀清脸上,穷鼻薄唇,深闺儒雅公子气质应也不过如此。
“沾花赏蝶,众芳应醉,怜痴心一片……”怀清一副情深意切。
“无病呻吟,一副酸夫子做派。”南羌翻了翻白眼,肩膀撞过怀清。
怀清目瞪口呆,片刻支支吾吾指着南羌背:“你不懂风雅的莽夫!”
南羌吃过早膳便出门,不久怀清也拿着吃饭家伙上街摆档算命。
怀清吃饭的工具极其简洁,向隔壁面摊借一凳子桌子,八卦白布一铺,凳子上插着招牌挂布,这既不吆喝,也不拉拢,偏偏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怀清摊子一摆,双袖一抖,挺直着背半在那掐指像在盘算。
怀清看见南羌一手里提着两壶酒,另外一只手提着烧鸡路过时,怀清手略僵持,等南羌过了才长吁一口气。
开张遇见南羌,十有八九一日白赚,这是怀清肺腑之言。
怀清挑着眼眉看南羌渐行渐远,心里才算是放了下来。
“道长,你这能驱邪吗?”
怀清冷咳一声,面色凝重看着跟前妇人,妇人衣着,怀清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第110章 风起
戌时,南羌手里提着一只鸡往宅子里走,怀清坐在院子里,煮着一壶茶,跟前一盆花生米。
南羌将鸡放在院子:“白芷,杀鸡。”
南羌走过怀清身旁,怀清嫌弃的挪了一下。
“早出晚归,你是去偷哪家良人了?”
怀清借南羌的话嘲讽南羌,南羌抓了一把花生米,将手里的酒坛放在桌面上。
“花生米配茶算什么?就该配酒才是。”
南羌坐在石凳声:“今晚你跟我走一趟。”
怀清眼帘微微一动,声音轻浮:“去哪?去醉香楼找闫玉娇还是教坊司找阮珠。”
南羌凑近怀清,怀清一看南羌这模样,心里就发悚。
“城南有一家打铁铺,听说那打铁铺掌柜会弄各种暗器,城东狼巷还有一家药铺,那药铺不同寻常药铺,铺子里的掌柜会毒,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怀清面色一滞,面色凝重倒了一杯茶:“你怎么知道这地方?”
“我自然不知道,跛脚七跟我说的。”
怀清凤眼眉心内拢:“你这几日是与跛脚七厮混?”
南羌与怀清拉开一些距离:“怎么叫厮混?!我那是学艺。跛脚七如今也算我半个师父。”
怀清看着南羌眉梢得意,忍不住道:“这半个师父怕不是你自个认的吧。”
南羌面色陡然一沉,南羌一手环在怀清脖子:“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百腾阁说是杀我,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怀清推开南羌:“什么一条绳蚂蚱,我跟你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怀清看着南羌,吞了吞口水:“去,去去!”
亥时,二人游荡在大街上,走到城东,吃了一个闭门羹。
南羌站在药铺墙根底下,数着手指头,正盘算着到底闯进去还是改日再来比较好。
怀清跳上墙头:“走吧。”
“不进去?”
“屋里灯灭了,说明店家过了时辰不打算做你们这生意。”
南羌嗤之以鼻:“那小爷就翻墙硬闯。”
“要是人人都想你这样想,那店家没点本事,还真打开门做生意做不了这么多年。毒这东西,杀人无形,贫道替你算过了,你命硬,姑且试试也不怕。”
亥时一过,偏僻路上行人甚少,打更人报时,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幽幽响声。
南羌路过高家门口,盯着高家府门牌匾。门前石狮子面目狰狞,太师府邸,果真气派,门前的灯笼褪色成了秋色。
怀清站在南羌身侧,抬头看了一眼:“你对高家,可真执着,也不知高家哪位祖宗倒了八辈子霉。”
“是倒了八辈子霉。”南羌一双手放在后脑勺,一副揶揄口气,步子高家门前路过。
南羌抬头看着那半轮弯月,她都来京都是有事的,日子久了,她都快忘了。
由东到南,南羌路过勋贵府邸不计其数,到了铁铺,看见铁铺门口只挂了一块破帆布,门口一口火炉正烧着火。
南羌进去跨进铁铺,铺子冷清寂静里头荒废得让人背脊骨一凉。
南羌踩随你一块瓦砾,清脆的吱呀声在院子响起,屋里一下窜出一条狗,弓着背,露出獠牙尖齿,唾液垂涎在地。
怀清退了一步,将南羌挡在前面。
“来福。”
漆黑屋里传来一苍老声音,那叫来福的狗听见叫唤,摇了摇尾巴,三步一回头盯着南羌与怀清,最后蹲在门口上。
南羌趁着院子火炉的火,看清漆黑泥房走出来的人。
满头灰白头发,额前头发凌乱,脸上长胡子已经烧焦一半,腿上似乎有疾,每走一步,右脚挪一下,手里握着一根大铁棍,一双眼睛被额前头发遮住压根看不清。
“客官是来打铁?”
南羌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来打铁,但打的不是锅碗瓢盆。”
“不是锅碗瓢盆,那就是要见血的东西。”
南羌听打铁铺掌柜似乎不见怪的说出这一句话,细细看他手指,尾指已经断了一截。
“我已经大半年没开张了,手艺生疏,客官还是找别家吧。”
逐客令?南羌心里略微不满。大老远出来,一连吃两个闭门羹,心里堵的烦闷。
“我有钱,你要多少尽管提。”
怀清听这话,掐着南羌手里虎口。
什么叫她有钱,尽管提,这吃喝玩乐的钱哪一枚铜钱不是他辛辛苦苦摆摊赚回来的。
打铁铺掌柜抬起头,发丝虽挡住他眼,南羌却感受到他那凌厉眼光像刀子一样。
“客官是没听清楚?”
南羌走向前:“听是听清楚了,打开门做生意的,不要钱那你要什么?来的路上就听闻掌柜的打的一手好铁,掌柜是怕给我打铁,坏了你的招牌?”
“公子被百腾阁下了绞杀令,有钱不如给自己置办一口好棺材,何必浪费这银子。”
怀清将南羌护在身后,南羌一把拉开怀清:“你这是瞧不起我?”
南羌盯着打铁铺掌柜片刻:“百腾阁能下绞杀令杀我,我能打探到你这,活在站在你跟前,就是我的本事。”
南羌拿起一边的生铁敲了敲火炉:“武功高强碰上我这三脚猫功夫,想要赢,只能靠得力的兵器。我不需要你这的东西,你这儿的东西,我瞧不上,我是瞧上你那手艺了,我这儿有图纸,你替我打完,我将图纸给你。”
怀清蹙着眉,这厮什么时候会画这玩意了?
南羌将其中一张图纸扔给打铁铺掌柜,声音扬长:“如何?”
大铁铺掌柜沉吟须臾,起身往屋子走:“图纸留下,三日后来取。”
南羌看着那条大黄狗尾随进了屋:“走吧。”
怀清站着那,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石子,弹指间,阴暗角落上一声嗯哼。
南羌拔出短剑,怀清看着南羌,满眼阴鸷:“别留活口。”
南羌一跃上前,利剑出鞘,声音刺耳。
“还用得着你说!”
屋里大黄狗此时也蹿了出来,这几日一直下着雨,土地惺忪泥泞,南羌一路飞疾,衣袂上溅满泥巴。
进入林子后,南羌凝望四周,清风呼耳而过。
“让他逃了。”南羌眉心紧蹙。
话落,身后大黄狗朝着林子深处跑去,南羌跟在大黄狗身后,伸出长鞭跃上树枝,将人捆了下来。
南羌还没开口,那人已经服毒自尽。
大黄狗往前嗅了嗅,随后跑回打铁铺。
“养了一条好狗。”
“你想偷?”怀清看南羌那眼光,往回看,那大黄狗已经不见踪影。
第111章 风起
跛脚七一口气说完,南羌露出一抹笑意,走近男子跟前松了肩膀手腕。
南羌一顿下来,累的喘气。跛脚七风轻云淡伫立在那:“听了这么久,你一点都不会?”
南羌耷拉脑袋,有些挫败感的皱着眉头,鼻息长叹。
“见过资质差的,没见过资质像你这么差的。”
南羌抬头昂头看着跛脚七笔直欣长的身影。
他似乎也没有嘲讽,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南羌瘫坐在地,还不忘伸腿去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大汗淋漓的人。
躺在地上的男子满面都是豆大的汗珠,面色苍白,呜呜咽咽半天,南羌厌烦了就直接威胁给他割了舌头才算老实。
跛脚七随后又道:“不会,那就学简单的。”
言下之意,没有金刚钻不要揽陶瓷活。
“我会,我会。”南羌起身刚想拍跛脚七肩膀,跛脚七侧过身,向前挪了一步。
南羌又斗志昂扬在男子身上各穴位倒腾,恼火了直接用蛮力弄得男子嗷呜声叫。
跛脚七面色从容:“再来。”
直至折腾一个多时辰,南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扶着腰:“不,不行了。”
跛脚七按捺心中狂暴,看着南羌有气无力的坐回凳子上扯了一鸡腿塞进嘴里。
说你资质差都是对南羌的夸奖,也是,南淮王府武将门第,长宁公主年轻时武功卓绝,如今南淮王也是个人物,就连昭阳郡主也颇有长宁公主年轻时风貌。
跛脚七良久道:“听说南淮王府里只有四小姐不习武,只是略懂防身皮毛。”
南羌狼吞虎咽啃完一鸡腿,点了点头。
跛脚七继续道:“那整个南淮王府,除了四小姐,怕是连个下人的武功都比你厉害。”
跛脚七这话分明是嘲讽,南羌无所谓耸了耸肩:“你这话说岔了,我母妃也不会武功。还有老梁头,他武功还不如我呢,慕嬷嬷武功也不见得厉害,就是会使唤人,细细算下来,我顶多也不算垫底的那位。”
南羌此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知自己差哪了。
跛脚七深深呼吸一口:“脸皮也是厚。分筋错骨手三日内要是学不会,那就学别的,我没有时间跟你耗。”
跛脚七瞟了一眼那地上的人,走过去伸出竹杆将竹竿插进那人喉咙处。
南羌眼皮抬了一下:“你杀了他,我怎么练。”
“他知道你的身份,留着他,是个祸害。”
“你也知道。”南羌似乎无意说了一句,跛脚七愣了片刻,随后淡淡道:“我不会害你。”
南羌将一壶桃花酿递给跛脚七,拉长尾音:“谁知道呢,说不准哪天我的小命就折在你手里了。”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头七早就过了。”
跛脚七用竹竿撩开那坛桃花酿:“记得处理干净,明日午时依旧。”
“百腾阁追得紧,万一我这小命熬不过今晚怎么办,我如今跟你学武功,你怎么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徒儿被追杀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没那福气当你的师傅,百腾阁和你的恩怨,我管不了,你要是明日没命来,我给你祭一祭香火。”
南羌看着跛脚七走远,南羌盯着地上的人,地上没有半点血迹,只是竹竿轻轻一压,便死了,南羌抬起头,拍了拍手里的油腻。
戌时日暮,南羌游荡往京都繁盛街道回走,经过村子,南羌偷摸进了鸡舍,抓了一只鸡蹲在地上拆骨断筋。
屋里人听见动静,跑出来时四处空荡荡的,走近鸡舍低头一看,一只鸡躺在地上,嘴里低低的咯咯声,似断气了一样。
南羌头发插了许多鸡的绒毛,回到客栈门口,看见客栈后厨门口鸡笼里的生龙活虎的鸡,南羌又起了手痒,不到半盏茶功夫,南羌就拍了拍手往客栈里头走。
后厨小厮刚烧热了水出来一看又惊又奇,南羌听着小厮骂声,捡掉身上最后一根鸡毛。
夜幕刚下,南羌带着一壶酒敲开怀清的门。
怀清房里空无一人,南羌在怀清房里转悠,等了小半时辰,怀清一进屋看见南羌一双桃花眼笑的跟狐狸似的,心里就直发毛。
南羌声音似笑非笑:“小道士,近日小爷瞧你挺忙,这是看上哪家姑娘,日日奔得这勤快,是跑去温柔乡了?”
怀清翻了翻白眼:“我已经把客栈的房退了,赶紧收拾收拾,马车在楼下等着。”
南羌转了身,看着怀清那些一大布块,将他那些吃饭的家伙,还有宝贝全都塞进里面,就知道怀清说的不虚。
“去哪?”
南羌片刻反应过来:“我不离开京都,要走你自已走。”
怀清拿走那刻满八卦符文的剑,怀清曾说,这可是他祖师爷留下来的驱邪长剑。
“不走?”怀清看着南羌。
“不走。”
怀清露出一笑:“得嘞,我前些日子刚好得了一处宅子,你好好住在这,我就先走了。”
怀清拍了拍南羌手背,南羌眼里转了转,立马跑了出去:“白芷!”
亥时,白芷端着水将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累的气喘吁吁,白芷坐在台阶,昂头看着明月高。
次日早晨,南羌见怀清一大早在院子负手而立,晨曦落在怀清脸上,穷鼻薄唇,深闺儒雅公子气质应也不过如此。
“沾花赏蝶,众芳应醉,怜痴心一片……”怀清一副情深意切。
“无病呻吟,一副酸夫子做派。”南羌翻了翻白眼,肩膀撞过怀清。
怀清目瞪口呆,片刻支支吾吾指着南羌背:“你不懂风雅的莽夫!”
南羌吃过早膳便出门,不久怀清也拿着吃饭家伙上街摆档算命。
怀清吃饭的工具极其简洁,向隔壁面摊借一凳子桌子,八卦白布一铺,凳子上插着招牌挂布,这既不吆喝,也不拉拢,偏偏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怀清摊子一摆,双袖一抖,挺直着背半在那掐指像在盘算。
怀清看见南羌一手里提着两壶酒,另外一只手提着烧鸡路过时,怀清手略僵持,等南羌过了才长吁一口气。
开张遇见南羌,十有八九一日白赚,这是怀清肺腑之言。
怀清挑着眼眉看南羌渐行渐远,心里才算是放了下来。
“道长,你这能驱邪吗?”
怀清冷咳一声,面色凝重看着跟前妇人,妇人衣着,怀清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第112章
六月天朗气清,烈日灼心,青砖上都能腾起炎热水雾,当街行人匆匆,两旁茶肆座无虚席。
怀清坐在茶肆河畔边上,吆喝小二上了一壶冰镇酸梅汤消暑解热。
“道长,今日是不摆摊了?”小二茶碗一摆,看着眼前的熟客。
怀清用宽敞的袖子扇着风,小二识趣的拿了一把扇子递给怀清,怀清挑眉一动,赏了小二几枚铜钱。
“近日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怀清擦着额头的汗珠,喝了一口酸梅汤,觉得甚是解渴,叽里咕噜喝了一大碗才算有了凉意。
“新鲜事……”小二略略思肘。
怀清继续道:“这张家的夫人,李家的老爷,王家的公子,陈家的小姐近日都闲着?”
小二嘿嘿一笑:“这几日听的最多的,就是豫王爷不知从哪请来了名医,竟然将这怪病治好了。豫王赏了那名江湖郎中金银财宝,还给他在京都郊外置办了府宅,这两日上门邀请他看诊的官老爷和有钱富贵人家,都快把他那门槛踏破了。”
“真有此事?”怀清错愕片刻,满脑子都是金银珠宝,有钱的官老爷和富贵人家。
“当然是真的,这是随便一打听都知道。”
小二看怀清一副悔青肠子的面色,有些不解,也没多想。
“听说那位郎中先生还是郇城才子扶颂公子引荐的。这扶颂公子上回在船会就头一个夺得了字花,我瞧今年状元郎扶颂公子怕也能争一争。”
“这还不是有闻人先生。”怀清似乎不屑。
“闻人仲舒?她可是女子。坊间都说她诗词偶尔有山水乐趣,品茗博弈闲情,多有针砭华艳富贵,满腔愤懑,袁老先生骂她如此之人,太过不守女德妇道,她反而讥讽袁老先生腐肉之蛆虫,不知大雅。”
小二一脸鄙夷,带着的话都加重了尾音。
“你能有此谈吐,在这端茶递水也大材小用了。”怀清看着小二。
小二挠了挠头:“我只粗浅识得几个字,但是这样的话都是平日里听来的。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处。”
小二看着怀清:“难不成道长算出闻人仲舒能中状元郎?”
小二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女子考过状元,更别提中榜了。”
怀清笑了笑:“这贫道还真算不出来。”
小二心里似乎舒坦了一些一样,神色愉快:“也是,道长要是能算得出来,早早送礼,日后等才子高中,必然厚谢,这样的好事,道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做。”
小二这些日子下来也知道怀清贪财。
怀清嘴里笑着,眼眸泛起涟漪阵阵,看着是笑,可又觉得哪里怪得很。
“小二,上茶。”
一阵尖细嗓音拉回小二思绪,小二远远应了一声:“好咧客官!”
回头看看不远处坐着两位黛色衣衫的太监。
怀清看着两位太监,小二也是惊诧一会才那些帕子上前去。
两位太监喝完一盏茶解渴又匆忙离去,小二往回走时。
“宫里的公公也到你这茶肆喝茶,你这茶肆自从摆了我送给你的招财龟,生意真是兴隆。”
“那两位公公应该是出来采购的,过几日陛下设宴,宫里出来采购的宫女太监比往年多。不过道长你送的招财龟,确实管用,今日道长的茶,算小的请了。”
“扯了扯嘴皮:“一壶茶钱,贫道还是能给的起。”
要是这一壶茶钱不给,按着小二那吝啬的性子,他要想再来打探些什么,也怕是难。
怀清低头喝着酸梅汤,窥着走远的黛色身影,若有所思。
大热的天不开张,这是怀清一贯的风格。
怀清坐到日暮,刚起身走进街道,就看看南羌的身影。
怀清加快几步,离着还有一丈远,看见朱家大公子领着家中小厮,大摇大摆过市,就觉得不妙。
南羌低头手里也没闲着,刚好一推,就推到了朱大公子身上。
南羌看着停在自己跟前那一双精绣绸缎靴子,还没抬头就听见头顶破口大骂:“哪来不长眼的狗东西!”
南羌抬起头,眯着眼,二人面色皆闪过一丝惊讶。
南羌打量着朱家公子裤裆,朱家公子觉得裤裆一阵清风吹过。
“这不是户部尚书大人之子,朱家朱大公子吗,朱大公子先前在船会上沉了船,伤了要紧地,今儿好了?”
南羌讥谑道,朱常洛面色铁青,看着四周围观的人,更是恼羞成怒。
“你一穷酸书生,也敢嘲笑我?”
南羌翘着手:“嘲笑你就嘲笑你,小爷我有什的不敢的,小爷还用得着选个黄道吉日顾着你心情爽利?”
南羌看着朱常洛脸上乌青还没全消,阴阳怪气道:“本来长得就丑,脸上还乌青一块,要是换了我,我都不敢在大街上丢人现眼。这不明摆着说你日伤势过重,可怜中途被抬回府吗。”
朱常洛胸口起伏剧烈,咬牙切齿:“你找死!”
南羌倨傲伸出短剑,短剑出鞘锋利处抵着朱常洛脖子。
朱常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结结巴巴:“你,你敢。”
南羌鄙夷,锋利短剑划断朱常洛发丝,朱常洛腿一哆嗦。
“区区户部尚书之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还能在京都大街打横着走了?小爷告诉你,日后,见着小爷,要么你就带上你家小厮把小爷给我捆了送去衙门,要么就给我闪一边去,别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不然,我要你子孙好看。”
南羌缩回短剑,往朱常洛裤裆指了指。
朱常洛下意识捂着裤裆,咽了咽口水。
南羌蹙起眉头:“还不给老子让开。”
朱常洛呆滞在原地,旁边两个小厮将朱常洛挪了一下,等南羌走远,朱常洛才回神。
“快!给我查,查清这人是谁!日后考场要是有他卷子,本公子姓名倒过来写!”
朱常洛气得头晕脑胀,呼吸急促,一边小厮搀扶着,低声道:“公子,看他气势,怕是来头不小啊。”
“狗屁!一个连船都登不上的穷酸书生,有什么来头!不过是穷山恶水出来的蛮子莽夫!”
朱常洛喘着粗气,南羌回头时有缩了脑袋,麻溜逃了。
怀清躲在一旁,等朱常洛路过才露脸。
怀清看着南羌那步子长得极其张扬,用袖子擦了擦汗:“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全占了。”
第113章 偷听墙角
“臭道士呢?”
白芷在后院夹起一火炉子,这几日她家小姐总是无缘无故提回来一些歪脖子的鸡鸭,这些鸡鸭也是争气,总是掐准时间来断气,每日都有新鲜鸡鸭吃。
这蒸煮焖炖,如今只差烩了。白芷气喘吁吁的拖着火炉,火炉在地砖上刮得刺耳。
怀清尾随身后,一进门南羌就回头盯着怀清。
“明儿醉香楼闫大美人选倾心之人。”南羌看向怀清那袋子。
“没钱!”
南羌将怀清压在柱子边上,南羌踮起脚压制着怀清。
怀清低头看着南羌,小身板也不知不经扛,还敢压他一七尺男儿。
怀清低头在南羌耳边吹了一口气,南羌酥酥麻麻的,目光一凛,反手将怀清胳膊抬起,握着怀清虎口,轻轻一捏。
怀清疼的直打转:“疼疼疼疼!”
南羌看怀清面色痛苦,反而越发兴奋,松开虎口,将怀清手握在背轻轻一推,一手捏着怀清顶骨,怀清浑身疼痛,使不上半点力气。
“去,我去……你快松开!”
南羌松开怀清,怀清恼怒的将南羌按在地上,坐在南羌小腹,双手死死掐着南羌脖。
“你这小兔崽子,你这想害死你爷爷我。”怀清面色涨红,低着头说话,一股气冲上去脑壳,有些晕涨。
南羌一双双在扑腾半响,怀清脱下衣衫里的腰带,外纱散落,怀清一手掐着南羌,一手拿着腰带,嘴里还咬着一根。
怀清刚想捆着南羌,白芷幽幽从背后冒了出来。
白芷看着扭打在一块的二人早就见惯不怪,白芷提鸡,突然问了一句:“道长今日想吃烤鸡还是煨鸡?”
怀清不假思索道:“随便。”
怀清坐在南羌身上,片刻,隔壁院子传来一阵惊呼声,虽然隔得远也听的一些吵杂。
南羌眨了眨眼睛,怀清一双手始终不敢松懈。
“服软了?”
南羌点了点头,怀清坐在南羌小腹屁股腚挪了一寸。
怀清不敢坐太上,万一太上的地鼓起来,他怕南羌灭口,也不敢坐太下,坐太下,下边要是太平,缺了个鼓囊,他也怕被南羌灭口,所以只能挑中间肚脐眼的地方坐。
怀清这不坐不打紧,一坐下去,屁股腚处软乎乎的,也是舒服。
只是真舒服,怀清总觉有无形细针得扎屁股腚。
怀清松了一半,看南羌没有愤懑不平的情绪才起身。
等怀清刚起身,南羌就翻身将怀清扑在地上,一口咬上怀清耳朵。
解气后才起身,不忘0嫌弃的抹了抹嘴唇。俨然一副大老爷们的腻歪嫌恶。
怀清揉着耳朵,也擦了擦耳朵的唾沫,鼻子通红,嘴唇红润,满额头细汗。
白芷坐在火炉旁,朝着那一堵墙托腮帮子:“隔壁府里的正室夫人又不知跟哪位小妾吵起来了。”
南羌刚走没几步,听白芷的话,颇有兴致的转回头来。
“你是说隔壁府里的正室和小妾正窝里斗,你怎么知道的?”
“昨日无聊,爬上墙头听了一些。虽然听的不真切,但听到夫人长,姨娘短,这隔壁宅子是大户人家,但凡大户人家后院,一猜就是十有八九了。”
“大户人家正室斗小妾,这简直比唱戏还好看。”南羌低声嘟囔,跃上墙头,坐在墙头听得是清一些,刚听起兴,隔壁院子吵闹声戛然而止。
南羌皱着眉头,白芷拿着一把破扇子在那扇风,怀清捧着一只瓜走进亭子乘凉吹风。
“完了?”
白芷挥了挥手中扇子:“我听今日吵的比往日都厉害一些,应该没那么快,刚够都是小鬼吵架,顶端算个开头的开胃菜,这底下的婆子丫鬟吵完,等回头各报各的主,就该轮到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借由拿捏小妾,小妾恃宠而骄轻蔑主母,二位府里大神仙打架了。”
南羌撇过脸去看白芷,一副惊讶:“你怎么知道?”
白芷一副神情恹恹欲睡:“后宅妇人之事,大多如此。”
白芷自然知道,她在南淮王府闲着无聊时,在厨房就是听一些老妈妈说着别的府邸那些事。
来来去去,手段不同,结尾可能不同,可开端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就像吃饭总得先洗锅淘米,再生火煮熟才有的吃。
南羌坐在亭子分去怀清一般的瓜,看见怀清耳朵红通一块,南羌揶揄嘲笑:“大老爷们皮子真薄。”
等过几刻时辰,隔壁院子果真又热闹了起来。
南羌一跃上墙,白芷突然站了起来。眼巴巴看着南羌,南羌伸手拖了一把白芷。
南羌一路沿着墙走到李府后院。恰巧李府后院前面有一颗大树,遮住两人身影。
南羌掰了一半瓜递给白芷,白芷咬了一口,真甜。
南羌看着东边一位年长的嬷嬷领着一群人往西厢院子走去。
一边白芷扔了瓜皮,擦了擦嘴边,一边指着东边。
“刚刚那群人,应该是正室夫人的贴身妈妈,这应该收拾小妾去的。”
南羌饶有兴趣,白芷继续道:“这府宅是主君姓李,听说是个官员。这李府说起来,也算是名门。”
白芷顿了顿,继续道:“李家老爷对待正室夫人不冷不淡,也懒得去管理他那些侍妾们。这李夫人也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之女,听说是个娴静性子的,先前这李府再乱,再怎么丢人现眼,这李家夫人既不闻那府中繁杂事物,也不管那婆子与妾侍的闹事。”
李家夫人依仗娘家作为依靠,即便是李家老爷在不宠她,日子就这么熬着过这日子清淡久了,李府的侍妾却俞发嚣张。
那小妾陈氏见李家夫人不理事物,自己就端起了个主母的架子,并无半点妾室姿态自居,在这李府妾室中,就是那陈氏家族较为显赫。
只是陈氏并非是嫡出女儿,陈家人丁旺盛,光是嫡出女子便有三个,嫡出男子有四个庶出子女更是有十余人。而这陈氏的生母是那风花雪月之地出来的,不知怎的,自己来到这李府中竟然生出了优越感。
李家夫人也觉得可笑,这不正是打了那李家老爷的脸吗?往日这陈氏无论生什么事端,自己都会不闻不问。
听说是陈氏今个儿生出害嫡出公子,没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谋害嫡出公子,她生个一男丁就能成为堂堂正正的李家主母。这才恼怒了正室夫人,李家夫人趁着李家老爷这几日不在,就想趁机发卖陈氏。
看这阵势,说不定就在今日呢!”
第114章 偷听墙角
白芷圆乎乎的手指伸了出来,南塞住白芷嘴巴。
刚刚的嬷嬷把那陈氏捆了来,一群婆子搬来一张凳子,又铺上软垫,李家夫人由丫鬟婢女扶着坐了下去。
陈氏没想到李家夫人竟然如此不懂礼数。还说是萧家嫡长女,萧家就这做派?
“一身张扬大红衣裳,珠钗满头,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我自然知我是什么身份。老爷时常夜夜到我那,我还不知自己是做什么的吗?这衣裳珠钗都是老爷赏我的,夫人要怪也怪老爷才是,那我置什么气。”陈氏反讽。
“既然时常老爷夜夜到你,忘记提醒你的身份,那我跟你说说。
我记着我们李府正儿八经那回来的妾只有两位,一位是陈府出来的陈氏,一位是袁家的袁氏,既然是妾,就该做好妾的本分,不然我少不得你好果子吃。”
“妾身是妾,不如夫人高贵,有娘家支撑,但夫人可是忘了,妾就算再不对,也该由老爷来罚妾,夫人怕是没这话事权的。
夫人要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诬陷打骂妾身,传出去,外头的人说起,夫人免不得落下一个妒妇悍妻名声。
我劝夫人还是宽心些过清淡的日子,妾身幸得老爷宠爱,夫人与老爷夫妻一体,也该替老爷着想。”
李家夫人淡定的喝完了口茶,“苏妈妈。”
一旁老嬷嬷扬声道:“陈姨娘趁老爷不在府邸,与人行私通苟且之事,被我撞破,私通苟且之罪,有失妇德,罪该万死!”
陈氏被拖出去时破口大骂:“我是陈家的女儿,我的父亲是陈善坤,我是李家正经纳回来的妾,你竟然随口诬陷我这么大的罪名让我冤死!萧洳!你好歹毒的心!你就不怕老爷,陈家细究这事来!”
李家夫人面色从容淡定茗了一口茶:“你说你是陈府的女儿,你是忘了你只是个庶女?亏你还记得你是纳回来的妾,妾就应该有妾的本分。你这处处逾越规矩,是在诅咒我这主母要死了吗?
你这般作为这般教养,私通乃是奇耻大辱,只要我一口咬定你有私通,你要什么人证物证我找不出来?
到那时候,就算我不要你的命,你家父亲陈大人,也会将你活活打死,以免羞辱了他的门声,败坏你陈家众多姐妹的名声。
毕竟你们陈家怕缺也缺不了你这一个败坏门楣的庶女。我将你打死,我萧家李家还会欠你陈家的一个人情,估计你那父亲感谢我还来不及,你说是这个理吗?”
陈氏被李家夫人说得不敢说话,又不想真活活打死,陈家定不会护着她的。
李家夫人是萧家嫡长女,自己自然跟她比不得。
心中思虑片刻,盘算府中无主君,陈氏旋即心里满是惊恐:“不……主母,我错了,我错了……”
陈氏想萧氏在诞下嫡长子后李家老爷同房甚少,夫妻之间感情渐淡,想着服软,等萧氏消了气。
主君回来,在主君耳边吹吹枕边风,卖个委屈再算也不迟。
李家夫人看着陈氏,莫约的瞧了两眼,看这陈氏这眉眼唇形,还有那水灵灵的脸蛋。
吩咐身边婆子,陈氏是没反应过来怎么说着说着,婆子便动起手来,陈氏咒骂:
“你好歹也是萧家名门出来,竟然想出恶毒法子!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怕等真相大白那日,你们萧家也脸面尽失,不认你这败坏门楣的东西!
我要告诉老爷,就算你萧家有权有势又如何,树大招风,你萧家倒了我看你置于何地。”
李家夫人听完指甲都能嵌到肉里去了,盛怒下拿起杯子就砸向了陈氏:“你这小小的阴沟里的臭虫,竟敢这般诋毁,我看你也是得了疯病!”
南羌坐在围墙上:“蛇蝎相斗,谁也不是好茬,这李夫人的娘家萧家听着似乎来头挺大。”
白芷掰着手指头:“李夫人嫡亲姑姑就是张丞相的夫人。”
“你怎么知道?”
南羌看着白芷,怎么她就成了无所不知似的,才搬来几日,连隔壁宅子的家事都一清二楚。
白芷耸了耸肩膀:“奴婢先前在茶馆就听一些人说李府的事,来了宅子,奴婢就四处走动,认识李府一位年长的嬷嬷,她与我一见如故,说了许多。”
白芷嗔怨看着南羌:“小姐一天到晚不见人,奴婢无聊,只能打听打听这京都勋贵后院事来消遣消遣,不知李府,还有这高府,朱府,温府,江府温府……”
南羌塞住白芷滔滔不绝的嘴碎,白芷从南羌手指缝说出:“我都知道。”
婆子打了第五巴掌,李家老爷便赶了来,陈氏一见李家老爷,便泪雨婆娑的哭了起来。
“老爷,夫人今日无缘无故将我捆了出来,夫人诬陷妾身私通,就命人打死妾身!
夫人还说妾身是那水沟里的臭虫,发了疯病伺候不了老爷要将我发卖。老爷……妾身冤枉啊。”
李家夫人看着李家老爷,眼神竟然也狠厉了起来。
“一个侍妾的丫鬟竟然敢夺了主母的餐食,老爷如今在朝廷中青云直上,家中却无半点规矩,这名声要是传了出去自然不好,我也是为了李家体面。”
“老爷,她血口喷人!”
“送陈姨娘回房,今日起禁足,没我的同意,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李家老爷看了一眼那婆子,那婆子吓得直哆嗦。紧忙扶了陈氏起来。
李家老爷面如冰霜:“夫人口口声声说为了李家,可见是真心为李家还是装模作样?要是真心为了李家,怕是你夫君如今的官位也不止在四品停留!
作为这李家的主母,你又何尝管过府中事务,即便是嫁入我李家,依旧是端着萧家嫡长女的架子,无半分主母模样,即便你父亲是当朝太师,我李家老爷也是可以休了你的。”
“休了我?夫君莫要忘了当初是为何娶我的。”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李家老爷被说出痛点,瞬间暴怒。
“我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就算是言语上骗得了我。但你骗得了你自己?李家老爷当年我下嫁给你,如今你借尽我萧家的力,却还惦记着其他的东西。
我与你成亲四年,我与你的骨肉如今三岁,为人夫的责任你没有为人父的责任你更甚。你还来指责我?”
“疯妇!”李家老爷转身欲走,又回头:“如若这日子想好好过,你便应该清楚如何做对你才是最好的。这是李家,不是你萧家。”
第115章
白芷看李家老爷甩袖离去,一副还没看足够戏的样子。
“幸好咱们王府没有小妾……”白芷看了南羌,旋即意识说错了话。
南羌是庶出,就是妾生的啊。只是在生下南羌不到半年,就病逝了。
南淮王府对南羌生母覃姨娘所言甚少,常年不提,她都忘了王府曾经也是有过一位姨娘的。
南羌扔了手里的瓜瓢:“鸡熟了。”
白芷才想起煨着的鸡,胖圆身子又不起来。
怀清这在院子里,看南羌脸色不喜不怒的,丝毫没有看完热闹那股热呼劲。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京都街道热闹不绝。
怀清走在南羌旁边,怀清嫌弃站在南羌身旁丢脸,南羌嫌弃怀清走得太慢。
南羌回头,拽着怀清:“你这臭道士怎么磨磨唧唧的,走路怎么比黄花大姑娘还要慢!”
怀清将衣袖拽了回来,打量了四周:“当街拉拉扯扯,有辱斯文。你下回能从换一身行头。”
怀清看着南羌,南羌一身暗紫色大花纹衣袍,配上一双金丝靴,招摇过市,面色倨傲,俨然一副勋贵子弟纨绔做派。
“凭什么。”南羌抬头看着醉香楼招牌,整顿的一下衣衫。
“呦,二位公子奴家瞧着你们面生,两位公子是头一次来吧,两位公子有福气了,今晚二位公子能见着咱们醉香楼花魁,闫玉娇小娘子呢!咱们闫玉娇小娘子,容貌似天仙……”
南羌嫌弃的推开老鸨,他都来了几回了还说是面生,这摆明就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南羌在怀清兜里顺出的银子塞给老鸨,算是赏银。
“公子果然是模样长得俊,为人也大方!咱们玉娇小娘子,就喜欢就是公子这样豪爽的人,公子里面请!”
老鸨扬了扬手,南羌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上前,南羌昂这头嗅了嗅,果然这京都的花魁小娘子貌美身姿妖娆,也回伺候人,胭脂味也好闻。
一群花魁想去环抱怀清,怀清一侧身,上前搂着南羌的肩膀,在怀清腰间掐了一下,面色依旧笑意盈盈。
怀清凭借一身大紫金丝团花衣裳,豪气打赏,一进门就被迎进了厢房内。
南羌笑意更是安耐不住,南羌在怀清耳边说道:“你说这百腾阁会不会来醉香楼砸场子?”
“不会,但要是百腾阁来了,醉香楼妈妈会送你出门右拐。”
南羌笑意僵持,点了点头,面色陡然一转,搂着小花魁就在花魁翘臀扭了一把。
坐了别是半盏茶的时间,楼下大堂一阵热闹,南羌伸头出去。
“各位老爷,各位公子,今晚我们醉香楼玉娇小娘子选一位如意郎君,这如意郎君,不看家世,不算样貌不论才华,只要接住了我们小娘子的发簪,就可以跟我们的玉娇小娘子共赴巫云,春宵一度!”
老鸨帕子捂着嘴,笑声响彻整个醉香楼。
这赔钱吆喝的生意还那么卖力,南羌手里把着酒杯,探出脑袋去看二楼栏杆处,正站在一位软罗玉纱衣衫的女子。
南羌看着那女子面容娇俏,一双杏仁眼如涟秋波,皎若明霞,灼如芙蓉,只是轻轻在那一站,凝眉一笑,旁近咫尺之人皆黯然失色。
“果然是四大名魁之首,这倾城之貌,谁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怀清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南羌闻言,敲了敲怀清跟前酒杯:“我还以为你这臭道士清高,原来是丑的看不上,一心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怀清看着南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夸张的发出叹声。
“美人儿谁不喜欢,贫道不像某些人,什么胭脂俗粉荤素不忌。”怀清撇过脸去在南羌轻声问道:“虞城那一晚春宵,你以一误三,可还吃得消?”
南羌脸色潮红,声音哽了一下,片刻扬着声调:“区区三个,再来三个我也能行!”
怀清意味深长笑了笑,眼里直勾勾的看着南羌,南羌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一个哆嗦。
一边伺候的花魁姑娘听得脸红,忍不住往南羌裤裆瞄去。
二楼边上的闫玉娇拔下头上金丝红玉发簪,这大堂一下热闹腾腾,纷纷拥挤上前。
就连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那些勋贵子弟,如今也不嫌弃那些他们素日里口中瞧不起的穷酸秀才和鲁莽粗汉,在人群里也跟着伸长了手。
“你不去凑一凑热闹?这名魁要是要真金白银来睡,至少黄金百两起。这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就没了。”怀清怂恿南羌道。
怀清也不是真心替南羌惋惜,只是想看一看南羌挤在人群里那落魄狼狈样。
南羌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小爷今晚志在必得。”
怀清轻蔑一笑,提着酒壶,将酒囫囵吞了下肚。
醉香楼不同教坊司,教坊司香艳奢靡,娇喘不断,醉香楼则是醉生梦死,酒肉尽欢。
南羌看着闫玉娇那一双如夷玉手捏着发簪,唇齿一笑,发簪抛在半空。
底下的人一跃腾起,拳打脚踢,踩肩按背,争个高下。
眼看一男子伸手抓到发簪,南羌拿起桌面上的长鞭,长鞭打在男子手背,卷着发簪一收。
南羌一跃而下,一脚踹男子下地,夺过发簪,踩在柱子上,跳上二楼,搂着闫玉娇腰。
南羌低头在闫玉娇耳边轻轻闻了闻,手里拿着发簪插在闫玉娇头上。
“小娘子好香啊。”
闫玉娇面色一红,一双杏仁眼似勾人魂,南羌一双手在闫玉娇腰间揉了揉。
“身子也软。”
南羌尾音拉长,一双手也不安分,南羌正摸到闫玉娇腰间上一寸
不远处怀清看着南羌这流氓样,眼里直盯着南羌那游走在闫玉娇身上的手。
怀清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兴许这南羌就是喜爱女子。
只要不喜欢男子,他就觉得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他使诈!”
南羌抬起眼,眼前就来了一赤红衣衫男子。南羌认出站在他身边那男子。
老鸨见状,给闫玉娇使了个眼色,闫玉娇浑然不觉一般,低着头不言不语。
“我怎么就使诈了。”
老鸨见状,紧忙道:“哎呦,世子爷息怒息怒。”
南羌搂紧闫玉娇腰,昂着脸看跟前称世子的家伙,鄙夷:“世子?”
男子傲慢起来,一旁老鸨继续道:“这位正是济王府的世子大人。”
“你就是赵谈纵?”南羌挑起眉,打量跟前男子。
第116章 春宵一刻
白芷看李家老爷甩袖离去,一副还没看足够戏的样子。
“幸好咱们王府没有小妾……”白芷看了南羌,旋即意识说错了话。
南羌是庶出,就是妾生的啊。只是在生下南羌不到半年,就病逝了。
南淮王府对南羌生母覃姨娘所言甚少,常年不提,她都忘了王府曾经也是有过一位姨娘的。
南羌扔了手里的瓜瓢:“鸡熟了。”
白芷才想起煨着的鸡,胖圆身子又不起来。
怀清这在院子里,看南羌脸色不喜不怒的,丝毫没有看完热闹那股热呼劲。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京都街道热闹不绝。
怀清走在南羌旁边,怀清嫌弃站在南羌身旁丢脸,南羌嫌弃怀清走得太慢。
南羌回头,拽着怀清:“你这臭道士怎么磨磨唧唧的,走路怎么比黄花大姑娘还要慢!”
怀清将衣袖拽了回来,打量了四周:“当街拉拉扯扯,有辱斯文。你下回能从换一身行头。”
怀清看着南羌,南羌一身暗紫色大花纹衣袍,配上一双金丝靴,招摇过市,面色倨傲,俨然一副勋贵子弟纨绔做派。
“凭什么。”南羌抬头看着醉香楼招牌,整顿的一下衣衫。
“呦,二位公子奴家瞧着你们面生,两位公子是头一次来吧,两位公子有福气了,今晚二位公子能见着咱们醉香楼花魁,闫玉娇小娘子呢!咱们闫玉娇小娘子,容貌似天仙……”
南羌嫌弃的推开老鸨,他都来了几回了还说是面生,这摆明就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南羌在怀清兜里顺出的银子塞给老鸨,算是赏银。
“公子果然是模样长得俊,为人也大方!咱们玉娇小娘子,就喜欢就是公子这样豪爽的人,公子里面请!”
老鸨扬了扬手,南羌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上前,南羌昂这头嗅了嗅,果然这京都的花魁小娘子貌美身姿妖娆,也回伺候人,胭脂味也好闻。
一群花魁想去环抱怀清,怀清一侧身,上前搂着南羌的肩膀,在怀清腰间掐了一下,面色依旧笑意盈盈。
怀清凭借一身大紫金丝团花衣裳,豪气打赏,一进门就被迎进了厢房内。
南羌笑意更是安耐不住,南羌在怀清耳边说道:“你说这百腾阁会不会来醉香楼砸场子?”
“不会,但要是百腾阁来了,醉香楼妈妈会送你出门右拐。”
南羌笑意僵持,点了点头,面色陡然一转,搂着小花魁就在花魁翘臀扭了一把。
坐了别是半盏茶的时间,楼下大堂一阵热闹,南羌伸头出去。
“各位老爷,各位公子,今晚我们醉香楼玉娇小娘子选一位如意郎君,这如意郎君,不看家世,不算样貌不论才华,只要接住了我们小娘子的发簪,就可以跟我们的玉娇小娘子共赴巫云,春宵一度!”
老鸨帕子捂着嘴,笑声响彻整个醉香楼。
这赔钱吆喝的生意还那么卖力,南羌手里把着酒杯,探出脑袋去看二楼栏杆处,正站在一位软罗玉纱衣衫的女子。
南羌看着那女子面容娇俏,一双杏仁眼如涟秋波,皎若明霞,灼如芙蓉,只是轻轻在那一站,凝眉一笑,旁近咫尺之人皆黯然失色。
“果然是四大名魁之首,这倾城之貌,谁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怀清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南羌闻言,敲了敲怀清跟前酒杯:“我还以为你这臭道士清高,原来是丑的看不上,一心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怀清看着南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夸张的发出叹声。
“美人儿谁不喜欢,贫道不像某些人,什么胭脂俗粉荤素不忌。”怀清撇过脸去在南羌轻声问道:“虞城那一晚春宵,你以一误三,可还吃得消?”
南羌脸色潮红,声音哽了一下,片刻扬着声调:“区区三个,再来三个我也能行!”
怀清意味深长笑了笑,眼里直勾勾的看着南羌,南羌起了浑身鸡皮疙瘩,一个哆嗦。
一边伺候的花魁姑娘听得脸红,忍不住往南羌裤裆瞄去。
二楼边上的闫玉娇拔下头上金丝红玉发簪,这大堂一下热闹腾腾,纷纷拥挤上前。
就连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那些勋贵子弟,如今也不嫌弃那些他们素日里口中瞧不起的穷酸秀才和鲁莽粗汉,在人群里也跟着伸长了手。
“你不去凑一凑热闹?这名魁要是要真金白银来睡,至少黄金百两起。这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就没了。”怀清怂恿南羌道。
怀清也不是真心替南羌惋惜,只是想看一看南羌挤在人群里那落魄狼狈样。
南羌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小爷今晚志在必得。”
怀清轻蔑一笑,提着酒壶,将酒囫囵吞了下肚。
醉香楼不同教坊司,教坊司香艳奢靡,娇喘不断,醉香楼则是醉生梦死,酒肉尽欢。
南羌看着闫玉娇那一双如夷玉手捏着发簪,唇齿一笑,发簪抛在半空。
底下的人一跃腾起,拳打脚踢,踩肩按背,争个高下。
眼看一男子伸手抓到发簪,南羌拿起桌面上的长鞭,长鞭打在男子手背,卷着发簪一收。
南羌一跃而下,一脚踹男子下地,夺过发簪,踩在柱子上,跳上二楼,搂着闫玉娇腰。
南羌低头在闫玉娇耳边轻轻闻了闻,手里拿着发簪插在闫玉娇头上。
“小娘子好香啊。”
闫玉娇面色一红,一双杏仁眼似勾人魂,南羌一双手在闫玉娇腰间揉了揉。
“身子也软。”
南羌尾音拉长,一双手也不安分,南羌正摸到闫玉娇腰间上一寸
不远处怀清看着南羌这流氓样,眼里直盯着南羌那游走在闫玉娇身上的手。
怀清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兴许这南羌就是喜爱女子。
只要不喜欢男子,他就觉得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他使诈!”
南羌抬起眼,眼前就来了一赤红衣衫男子。南羌认出站在他身边那男子。
老鸨见状,给闫玉娇使了个眼色,闫玉娇浑然不觉一般,低着头不言不语。
“我怎么就使诈了。”
老鸨见状,紧忙道:“哎呦,世子爷息怒息怒。”
南羌搂紧闫玉娇腰,昂着脸看跟前称世子的家伙,鄙夷:“世子?”
男子傲慢起来,一旁老鸨继续道:“这位正是济王府的世子大人。”
“你就是赵谈纵?”南羌挑起眉,打量跟前男子。
第117章 度春宵
闫玉娇看南羌不为所动,丰润的红唇抿了一口茶,压了压心头的火。
南羌弯下腰捡起衣服,替闫玉娇穿上。
南羌冷咳一声,撇过脸去:“那个,今晚就……就不那个了。”
闫玉娇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闪过一丝诧异,南羌熟络替闫玉娇批好衣裳。
“那公子要不要奴家抚琴一曲,奴家虽知识浅薄,也算是识得几个字,公子要是不嫌弃,也可与奴家吟诗作赋,要是公子有心事,奴家也可以与公子把酒言欢,替公子解忧。”
南羌一听吟诗作赋,弹琴复乐眉头皱的老高。
南羌看着闫玉娇,打量闫玉娇露出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脯:“你会摇骰子,推牌九吗?”
闫玉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南羌:“摇骰子推牌九?公子是在说笑吗?”
南羌大腿一跨,自顾自的说:“摇色子推牌九,两个人也不好玩,这样,你再去叫两个小姑娘,一定要长得水灵好看的,最好呢就略懂摇骰子推牌九的规矩。”
南羌看着愣在原地的闫玉娇,闫玉娇一双秀眉惊疑:“公子当真舍弃这春宵一宿,不与我共赴巫云,要跟我一晚推牌九?”
南羌嗯了一声,刚刚还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二人大眼瞪小眼。
南羌推了推手:“还不赶紧去?”南羌似乎想起些什么,又补充道:“你要是不会,那你就把房子腾出来再找一个人来。”
闫玉娇撸起袖子,刚刚娇柔温声的语气,变了变声调:“会,自然会。公子是要赌银子吗?要是不赌银子,那赌喝酒也是有兴头。”
闫玉娇心中绯腹,人人都说她闫玉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知道她也能精通赌的玩意。
摇骰子推牌九,赌蟋蟀斗鸡,她样样也会,尤其是推牌九,她在醉香楼敢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只是身为名魁,他们那些富家公子哥,文人墨客喜欢的都是琴棋书画,品茶插花那些卖弄风雅的东西,推牌九这些东西,别说登大雅之堂,就连说出去,也是让人觉得是有辱斯文。
南羌摸了摸下巴,眼睛里闪着精光,笑的跟狐狸一样:“赌银子,小爷怕你们输不起。”
闫玉娇来了兴致,笑了笑,明媚妖娆,让南羌都有些恍然如梦。
“银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些俗物,我是怕公子你不够输,明儿光着身子出门,走在大街上都被人当笑话耻笑。”
南羌不言,只是似笑非笑,闫玉娇衣衫不整推开了门喊了一声。
一边伺候的丫鬟听见闫玉娇的吩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今晚的客官实在是了得,得了鼎鼎大名的闫玉娇,还有精力再找几个寻乐。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今儿这位客官想必又是一位奇人。
闫玉娇也不墨迹,吩咐完一个丫鬟去找两位素日玩的好的两位姐妹,又转头吩咐另外一丫鬟把杂物房里放着的牌九筛子都拿了来。
闫玉娇进门,也不避讳着南羌,隔着薄纱就脱了衣衫,换了一套舒服薄纱。
闫玉娇换完衣裳,门外就传来一银铃笑声,笑声是一个人的脚步却是两个人。
南羌抬眼看去,进来一身穿青色薄纱女子,还有一穿素色衣衫女子。
身穿青色薄纱的女子,眉毛描的是媚娘眉,眉尾点了一痣,鼻子山根挺拔小巧,一双红唇红如晚秋枫叶。
身子骨纤细,腰间水灵扭动,宛如青蛇勾魂。
另外身穿素色衣衫女子则是柳眉细弯,丰唇粉淡,面上略施粉黛,瞧着气色不大好,气质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女仙子。
南羌打量素色衣衫女子,在醉香楼这地方,这身打扮,这浑身气质显得格外突兀不合时宜。
青色衣衫女子一进来就在闫玉娇腰间翘臀上摸了一把。
看着南羌细笑:“好姐姐是觉得一个人招架不住,叫我和素素两来分担分担?”
青色衣衫女子上前,南羌上前勾了勾她腰,她顺势就倒在南羌身上。
那叫素素的女子,面色毫无波澜,侧过头看着闫玉娇。
闫玉娇看着身后进来的丫鬟,一副翡翠白玉精雕细刻的牌九,还有一玄色骰子。
青衫女子起身,笑声放肆,目光炽热的看着南羌:“今日来姐姐这儿的客人连世子爷都敢得罪,我还想到底是哪家的皇亲国戚,连济王府世子都不放在眼里。”
青衫女子顿了顿,一双玉手摸上牌九。
“没想到果真是个奇人,放着大好的美人,春宵不度想着这玩意。”
“知瑶你这嘴巴最是厉害。”闫玉娇端来一壶酒。
南羌无意间目光与那叫素素的女子相碰到一块儿。
知瑶软绵绵似的挂在南羌身上:“你这小子今日真有福气,醉香楼论姿色,就我们三是看得过去的,这放眼京城,能找着我们姐妹三人陪你一块度春宵的,你是头一人。”
南羌听这话,好好推牌九,怎么就扯到了度春宵。
“度春宵?”南羌戏谑看知瑶,知瑶眉尾那一颗痣,添了几分妩媚。
“个个都是衣衫整齐,正儿八经的赌银子寻乐子,你说度春宵,也是这样跟客人度春宵的?”
素素闻言,低头不语,眼眸多了几分冷艳。
知瑶反而笑了起来,一双手爬在南羌耳边。
“小子,你放着这么大的美人,推牌九,你是不是不行?”
知瑶一双手游走到南羌小腹,南羌用力钳住知瑶的手。
南羌扯出一抹笑,闫玉娇叠好牌九,看了一眼:“公子是客人,这赌银子,还是赌一些别的,公子说了算。”
南羌大步走到闫玉娇与素素中间,与知瑶对面而坐。
“当然是赌银子。”
知瑶眉梢笑意未尽,轻蔑不屑:“公子今儿可是带够了银子?”
南羌不到小半时辰,裤裆里就囊了一堆银子。
南羌一推牌,看着三人:“给钱。”
南羌带着一
丝嘚瑟笑意,连输虚把,知瑶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闫玉娇只是赢了一回,面色也好不到哪去。
素素则是一脸风轻云淡,这无论何时,横竖她都是垫底输钱的一个,输给谁不是输。
过约一时辰,三人差人拿银子,就已经跑了几趟。
闫玉娇看着南羌一脸春风得意,手指灵活的在桌面上搓着牌九,心里又闷又气。
每回南羌赢,南羌都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发出一副天意如此,我也没法子的感慨,让人恨得牙痒痒。
第118章度春宵
“你小子是算准今日来抢钱的吧?!”知瑶压制的怒意,不满的看着南羌。
好歹,她生的貌美如花,那个上门的公子哥不得看她脸色巴结。
南羌倒是好,果真是没有一点脸面可给,大杀四方那叫痛快!
南羌无辜耸了耸肩,眉头微蹙,闫玉娇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南羌。
“公子,不如我们玩摇骰子如何?”
南羌轻轻扬唇:“我玩摇骰子可是比推牌九厉害多了。”
闫玉娇语态清淡:“先前听闻贾老爷的赌坊来了一位逢赌必赢的客人,赢了他不少银子。公子想必就是那位客人吧。”
南羌应了一声,便不作答。闫玉娇也没成想南羌应得这么爽快。
“不知道公子的运气是不是一直这么好。”
知瑶闻言,手中牌子重重一放:“呵,老娘子听说过文曲星下凡,文采斐然,老娘还不信他小子难不成还是财神爷下凡了!”
南羌看知瑶一股不服输的气劲,瞟了一眼闫玉娇。
闫玉娇刚刚所言,好像也是有些道理。
这要真的是盘盘都赢,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女人心眼小,见好就收才是大道理。
南羌冷咳一声:“既然玉娇小娘子说玩摇骰子,那就玩摇骰子。”
南羌看着硬着脖子的知瑶,知瑶冷嗤一声:“小蝶,再去拿一百两来。今儿老娘要这小子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南羌听这笑着进来哭着出去,想起以前在府里老先生课堂上说过一个词,叫什么乐什么悲。
南羌脑子憋了半响还是没想出来,最后道:“应该不能。”
闫玉娇让人收了牌九,在桌子上放了一副骰子。
南羌昂头闷了半壶酒,听见门窗外响动。
南羌瞥过头去:“你们这醉香楼,死过人吗?”
三人面色一滞,闫玉娇与素素不语,知瑶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似乎有些自嘲。
“当然死过人,死过的人呐,怕也有几十个了。”
南羌继续问道:“那有客人在这里遇刺吗?”
知瑶看着南羌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以为南羌怕她们杀人抢劫。
“你那点银子,还不够咱们姐妹三一枚发簪贵。市井小子就是市井小子,赢了这么一点点银子就怕招来杀身之祸。”
闫玉娇半遮面抿了一口茶:“也有客人遇刺过,半年前就有两位为争抢一个小娘子结了梁子,其中一位客人饮了些酒,就拿着刀子将另外一个人捅死了。”
“小子,你怕了?”
南羌看着闫玉娇:“小爷一身好功夫,怕什么。”
一时辰前,二楼厢房,赵谈纵左拥右抱,面上带着一丝怒意。
“那小子出来了吗?!”赵谈纵砸了酒杯,小厮吓得一个哆嗦。
这位世子爷,在京都里蛮横不讲理可是出了名的。
仰仗着济王庇护,他日娶妻,封为郡王爷分府也是迟早的事。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唇瓣翕动:“回世子爷,那人不仅没有出来,刚刚玉娇小娘子还差人把素素小娘子,和知瑶小娘子都叫了进去。眼下,眼下房里,已经有四个人了。”
赵谈纵脸上青筋暴起,另外一机灵的小厮见状,紧忙附在赵谈纵耳边:“世子爷,小的有法子。”
赵谈纵剑眉一动,听后面前逐渐喜笑颜开。
小厮看赵谈纵高兴,殷勤道:“世子爷,那小的这就去准备准备。”
赵谈纵挥了挥手,小厮给一旁杵着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赵谈纵与歌姬花魁娘子嬉戏半时辰,看见小厮满事情安排脸妥了神色,赵谈纵笑得猥琐。
约是半柱香的时辰,赵谈纵站在院子后面。
小厮鬼鬼祟祟搬来一张长梯,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四周。
后面小厮手里提着一麻袋,麻袋里还鼓着一块,里面的东西不停的蹿动。
小厮上前:“世子爷,王妃不让你在外面闹事,明着来不行,咱们可以来暗,只要让人爬上去把这一袋毒蛇放的进屋里,让这毒蛇咬上一口,要是没有解药不出两个时辰,就算神仙来了也就不活。”
赵谈纵看着小厮:“要是玉娇和素素被咬了,本公子带解毒丸,本世子来一个英雄救美,到那时,还怕她们二人不对本世子死心塌地。”
赵谈纵想着,回神看了一眼上面窗台,小厮也机灵,紧忙转身吩咐人爬了上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谈纵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一手如意算盘,最后打在自己身上。
南羌摇了一盆骰子,听见门外动静,蹙眉。
知瑶看着南羌疑神疑鬼的,南羌蹑手蹑脚走近窗边。
用短剑推开门窗,就看见一小时将扛着麻袋,刚伸手停在半空。
南羌与小厮面面相觑,南羌突然露出骇人笑意,用剑割断麻袋,用力一推梯子。
知瑶戏笑:“怎么,你这小子才输了一盘就喘不过气来了?”
话落,就听见窗外一阵惨叫。
三人看着南羌,南羌关上了门窗,落了木塞。
“偷窥咱四人如何度过春宵的流氓色胚。我们继续。”
南羌噙着一丝笑意,这笑意却看的人起疙瘩皮子。
闫玉娇听见院子一阵阵惨叫,蹙起眉头。
南羌手里摇了摇骰子,落地一开,知瑶一声欢喜惊呼。
“大!大!你小子还说玩摇骰子比推牌九厉害,就这运气。”
底下赵谈纵看着一条条蛇缠绕在一块,吓得腿脚发软。
往后退,刚刚拌到一石头,赵谈纵一声惨叫,还好小厮机灵,掏出麻袋里的驱蛇药粉让赵谈纵身上一撒。
赵谈纵浑身铺满粉末,嘴里还呛了一口。
南羌在房里与闫玉娇赌个通宵,天边日出东方鱼肚白时,南羌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在闫玉娇房里找了一个大的袋子,将赢来的金银珠宝,发簪首饰悉数收紧袋子。
知瑶软绵绵趴在桌子上,喉咙干哑,有气无力地伸出玉指。
闫玉娇一手托着下巴,微微闭着眼帘打盹。
只有素素坐的笔直,眼里乌青浮肿。
“公子……”
南羌走到门口,素素忽然叫住南羌。
片刻,素素开口:“素素还欠公子二两银子,公子什么时候来醉香楼,素素再还给公子吧。”
南羌挑着眉头,寻思二两银子也是银子啊,够买好几只烧鸡。
“好。”南羌爽朗一笑,素素也跟着浅浅笑了起来。
知瑶看着素素:“那可是个混小子。”
素素脸上微红,没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