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骄臣TXT下载骄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骄臣全文阅读

作者:三三七年     骄臣txt下载     骄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4章:刺客

    男子眉头挑动,南羌继续说道:“我就算现在不杀你,把你放回去,百腾阁也饶不了你。要不是看着你机灵我才不跟你在这浪费功夫。”

    男子沉吟良久,南羌等的厌烦时,起身:“要不还是送你去密谍司。他那手段,让你挨个尝尝。”

    男子目光一沉:“好,一言为定,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送我出城。”

    南羌回来,白芷从没挪过脚步,一直在那伸长耳朵听故事。

    “我不过是个三级杀手,知道百腾阁那些事也不多。”

    “刚刚谁还说自己是个人物来着?”白芷冷不丁插了一嘴。

    “我是十六岁那年进的百腾阁,当一级杀手时,多事给有钱人家当个贴身护卫,或是给妓院里的老鸨恐吓一下良民。

    我本来就有些功夫底子在身,所以不到三个月就晋了二级。

    二级杀手杀的都是雇主出五十两以下的人,我杀的人多,不到一年就升了三级。

    在三级杀手里,我功夫不上不下,所以在三级里就混了整整三年,眼看就要快赚够十万两升四级了。”

    男子幽怨的看着南羌,南羌用力拍了一下男子的脑袋瓜子。

    “你这意思,是嫌老子挡了你升官财路了?!”

    男子一双手都都被南羌折断,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子咬了咬下唇:“怪我!都怪我醉后色起!不然也不会这么倒霉,被忽悠来送命。”

    “据我所知,百腾阁并非是阁主说了算,阁主也是奉命行事。

    百腾阁有收集情报的密察院一司,各种密器密药研制的二司,负责暗杀的三司。

    我就是三司一员,在阁主上面的还有每个司院院长,院长上是三长老,长老上是忠首。

    像我们这种小喽啰小虾米,连阁主都见不着。”

    男子撇过脸去看着南羌:“你要真想查,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细查。”

    南羌凑脸过去,男子道:“密谍司密案库,密谍司与百腾阁纠缠多年,一定知道很多百腾阁的秘密。”

    “密谍司?”南羌嗤笑:“要是密谍司什么都知道,早就把百腾阁一锅端了,还留着下崽?”

    “密谍司没那个本事。”男子顿了顿:“就连当今皇帝,怕也没那个本事把百腾阁一锅端了。”

    男子说开后,看着南羌:“百腾阁势力遍布各国,在大周势力根深蒂固。”

    南羌心底寻思,能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建阁,想必不简单。

    男子幽幽道:“在天盛,百腾阁不见百腾阁,而是叫风月阁,百腾阁并无特定称呼,他们都是以腰牌,菱花飞镖,还有手臂刺青为标记。”

    南羌拿起男子的手臂,撕开以一口子,里面果然是有一莲花刺青。

    “先前就听闻百腾阁的人无处不在,江湖,朝廷官道,商贾都有百腾阁势力,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虽是暗杀三司的人,但有些任务,也是需要一司二司的人暗中帮忙。

    我这些年来,据我所知,这朝廷命官与商人之间有利益往来的,大多数都是百腾阁的人。

    南淮父母官辛平山,与峻州商贾大家陈家,郇城父母官与商贾白家,酆州城原家,虞城余家都有关联。

    我常年不在京都,京都虽不知道有谁,但这趟水肯定不清。”

    南羌不动声色,白芷看了一眼南羌,随后也不好吱声。

    片刻男子突然叹了一声:“我知道的都说完了,你答应我送我出城,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

    南羌踢了一脚男子,翻了翻白眼。南羌上前替男子接好骨头。

    “原本想让你尝尝我分筋错骨手的厉害,算你小子识趣。”

    南羌替男子接好胳膊,给他指了一条路。

    南羌离去前突然转身:“百腾阁派你来,是刺杀三个人?”

    “我还敢骗你。”

    南羌眉心略略皱起,片刻舒展:“走吧。”

    “小姐,你是担心道长?”

    “担心……他走了,谁上街摆摊赚银子供我们吃喝。”

    白芷觉得有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小姐不用担心,我们银子已经够吃喝了。”

    夜里,醉香楼,丫鬟端水进闫玉娇房,瞧见闫玉娇半露酥胸坐在窗前失神。

    “娘子在想些什么呢?”

    闫玉娇回神,丫鬟继续说道:“世子今日送来的那一堆红玉镯子真是上等难求的宝物。这在晚上烛光下都是润泽透亮,娘子带出去,在日光下一站,可还了得。”

    听丫鬟眉开眼笑刷了一堆,闫玉娇声音低沉:“如此宝贵,收起来,好好珍藏吧。”

    丫鬟点头应了是,闫玉娇在外人跟前时常一副笑脸,可到了屋里独自一人时,却是总一副脸色。

    说是苦,也不是苦,说是清冷才算是贴切。

    丫鬟刚转身,闫玉娇把人叫住:“昨夜赖公子说的酒话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这事要是有人追查起来你千万别多管闲事,但凡问起就说不知。”

    丫鬟面色一敛:“奴婢知道了。”

    醉香楼本来就是个风流的地方,勋贵子弟多,这是非自然也多。

    自打怀清不在,南羌早起总忍不住伸个脑袋去看一下房子里有没有人。

    没有怀清的讲究,白芷每日不用一大早起来熬粥去买烧鸡,煮热水,心里不知多高兴。

    怀清躺在皇宫里躺了两日,每日赵映月都在清晨时看他一眼,问一些外面的新鲜事,还有替她画一些黄符,有时还闲的要命,特意抓一两个宫女太监,让他给他们算算命。

    怀清也是无奈,这宫女太监除了一生老死在皇宫,还能做些什么还能有什么前途?

    赵映月每日费尽心思在怀清身上找乐子,怀清就每日费尽心思敷衍打发赵映月。

    第三日,赵映月身边的贴身宫女拿着太监衣裳进来。

    “公主说了,从今儿起你就不用回司衣局方差了,赶紧换好衣裳,等会公主用完膳要去御花园走走。”

    怀清接过衣裳,看了半响,心里惊恐,这公主不能真把他当太监了吧?

    怀清换好衣裳,由人带着到了赵映月跟前。

    赵映月看了一眼怀清,伸出了手。

    怀清愣在原地,须臾,赵映月身边宫女冷咳一声。

    怀清满头雾水的拉过赵映月的手。

    “大胆!”

    怀清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宫女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你身为一小小太监,怎能直接碰公主的手。”

    缩了回来,愣在原地,片刻,赵映月声音慵懒:“你,站在本宫身侧。”

    怀清退了一步,在后面打着哈欠,赵映月回头看了一眼怀清,怀清活生生把哈欠吞了回去。

第135章:艳压群芳

    “抬起头来,让姣月公主瞧瞧。”

    怀清狐疑,动作却丝毫不怠慢。

    赵姣月看清怀清面貌,面色不虞,赵映月看赵姣月面色,却十分得意。

    “这是本宫前两日得的小太监,乖巧懂事,听话得很。”

    怀清杵在原地,挑着眉,这咋的一听,怎么像是男宠。

    赵姣月面色难看,略略笑了笑:“长得人高马大,倒是不像个太监。”

    怀清心里一惊,赵映月转过身去:“娘里娘气的太监在宫里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稀罕的,本宫的小路子,虽为太监但看起来也有刚阳之气,这种太监才是上品。”

    怀清面色一阵铁青,将他一个七尺男儿跟一个太监比,这简直是难以启齿的屈辱!

    赵姣月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脸委屈的小椿子,就还差一滴眼泪挂在眼眶上了。

    赵姣月绞了绞手中的手帕:“今儿日花园的花开的极好,姐姐慢慢赏,妹妹就先回宫了。”

    赵映月高傲的开口:“去吧。”

    赵映月还不忘看了一眼小椿子,这小太监看起来,也确实太过娇柔。

    回头看一眼怀清,吊儿郎当的,面上痞里痞气。

    赵映月心情大好,转过身去,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个恬静调调,却也难掩饰心中欢愉:“回宫。”

    怀清诧异看着赵映月:“不赏花了?”

    一边宫女看着怀清,满眼鄙夷,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公主今儿出来是赏花的。

    像公主这样的人,每日吃饱就是睡,睡饱起来招猫逗狗,解解乏,就连来御花园赏花,都嫌走的累。

    怀清回懿德宫里,在正殿忙上忙下忙里忙外,伺候了赵映月一日。

    这宫外山山水水,奇闻怪谈说的嘴皮子都干了。

    夜里,怀清脱了靴子,躺在床榻上,疲惫得倒头就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天刚亮堂,门外太监推门进来:“路公公,公主请你过去伺候。”

    怀清弹坐起来,憋着心里的怒火:“公主每天都起这么早的吗?!”

    太监面色为难,须臾:“公主什么时候起全看她心情。路公公还是快请吧,等会公主发起脾气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怀清盯着眼圈,打着哈欠,一路到了正殿。

    殿内赵映月半躺在贵妃榻上,脖子白皙一片,也丝毫不避嫌。

    怀清坐在门槛上,一手拖着额头,睡意朦胧。

    “今日你再跟我讲讲,这狐妖与书生结果如何了。”

    怀清似梦呓:“还能有什么好果子,这人妖殊途,天道不容,自然是狐妖受诛,书生受高人指点,悔恨思过,几年后娶了娇娘,生了两个孩子,日子从此和和美美。”

    赵映月抓起身边的茶盏一扔,吓得怀清睡意全无。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书生,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怀清结结巴巴,一下理清思绪:“公主,此话严重了,多读圣贤书,方能修身养性。”

    赵映月半椅在那,一双杏仁眼如潋秋波,又夹着丝毫歧视。

    “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这负心汉多为读书人所为,狐妖痴心一片,他倒好,转身就娶了别的娇娘,生儿育女,可怜那狐妖受诛,连个半缕魂魄都没剩。”

    怀清转过身来,坐在门槛抬头看着赵映月:

    “人是人,妖是妖,狐妖修行千年,本就知人妖殊途,还要一意孤行勾引书生,种下恶因,吃下恶果。

    书生区区凡人,七情六欲难免,忘了旧人再取新娇娘,也是男人劣根。

    要我说,这狐妖不招惹那薄情寡义的书生,好好修行一个千百年,做个地仙不快活吗。”

    赵映月凝思片刻,眼里似乎有光一样看着怀清。

    “你这小太监说的有理。”

    怀清翻了翻白眼,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看了一眼四周将这话吞在肚子里。

    “时间情爱,最不值得。”赵映月声音空洞,像是经历了情伤一般。

    怀清看着赵映月一副无痛呻吟的样子,就是吃饱了撑着闲的。

    堂堂公主,锦衣玉食,一呼百应,到哪都有一群人伺候着,一副伤春悲秋,满腔对男子激愤,显然是少女怀春啊……

    要是给一个高大英俊,文采斐然,气质出众的俊俏男子她,她巴不得日日将人锁在宫里,哪还记得男子薄情的鬼话……

    赵映月看着怀清面容,心里轻微荡漾,片刻赵映月道:“去给本宫倒杯茶来。”

    怀清起身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百无聊赖的走出门外。

    夜里,怀清站在树下凝望着月亮,突然惆怅叹:“月霜映鬓白,孤常思念卿。”

    赵映月刚踏出门外,瞧见月色下的怀清略略惆怅模样,眼里恍然之容的下怀清身影。

    “真有才气。”赵映月喃喃自语。

    怀清回屋里刚歇下,门外小太监又推门进来:“路公公,公主见你去殿内伺候。”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歇了?!”

    太监面色诧异,片刻太监眉开眼笑的坐到怀清跟前:“如今路公公能得公主厚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公公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记小的。”

    怀清坐在床榻,抖了抖小腿,片刻又将腿收了回来。

    这抖腿的动作,明明是南羌常干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南羌待久了这身上的陋习也学了不少。

    怀清放下腿,眉心聚拢,朝着小太监招了招手。

    小太监笑眯眯的凑了上去,怀清问道:“你们公主上一回厚爱的太监,是怎么失宠的?”

    小太监以为怀清害怕失宠,问他怎么支招。

    小太监低声:“公主除了路公公,先前可没有宠信过任何一个太监。路公公的容貌,比姣月公主身边的小椿子还要胜几分,路公公尽管放心,公主绝不会轻易失宠路公公的。”

    怀清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偏偏灯光昏暗,小太监瞧不清怀清面色,正在那里滋滋有味的说了一大堆奉承阿谀的话。

    怀清听得心烦,躺在床榻上,被子盖过脑袋:“去跟公主说,我身子不适睡下了。”

    小太监停顿片刻,后宫嫔妃争宠惯用的招数就是装病,寻思,这路公公是不是也学嫔妃招数,正在争宠呢?

    小太监脑补片刻,旋即表现出一副我懂的样子,机灵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小太监一路到了正殿,在门外把怀清说成病重,这话又穿入赵映月耳里。

第136章:艳压群芳

    “抬起头来,让姣月公主瞧瞧。”

    怀清狐疑,动作却丝毫不怠慢。

    赵姣月看清怀清面貌,面色不虞,赵映月看赵姣月面色,却十分得意。

    “这是本宫前两日得的小太监,乖巧懂事,听话得很。”

    怀清杵在原地,挑着眉,这咋的一听,怎么像是男宠。

    赵姣月面色难看,略略笑了笑:“长得人高马大,倒是不像个太监。”

    怀清心里一惊,赵映月转过身去:“娘里娘气的太监在宫里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稀罕的,本宫的小路子,虽为太监但看起来也有刚阳之气,这种太监才是上品。”

    怀清面色一阵铁青,将他一个七尺男儿跟一个太监比,这简直是难以启齿的屈辱!

    赵姣月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脸委屈的小椿子,就还差一滴眼泪挂在眼眶上了。

    赵姣月绞了绞手中的手帕:“今儿日花园的花开的极好,姐姐慢慢赏,妹妹就先回宫了。”

    赵映月高傲的开口:“去吧。”

    赵映月还不忘看了一眼小椿子,这小太监看起来,也确实太过娇柔。

    回头看一眼怀清,吊儿郎当的,面上痞里痞气。

    赵映月心情大好,转过身去,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个恬静调调,却也难掩饰心中欢愉:“回宫。”

    怀清诧异看着赵映月:“不赏花了?”

    一边宫女看着怀清,满眼鄙夷,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公主今儿出来是赏花的。

    像公主这样的人,每日吃饱就是睡,睡饱起来招猫逗狗,解解乏,就连来御花园赏花,都嫌走的累。

    怀清回懿德宫里,在正殿忙上忙下忙里忙外,伺候了赵映月一日。

    这宫外山山水水,奇闻怪谈说的嘴皮子都干了。

    夜里,怀清脱了靴子,躺在床榻上,疲惫得倒头就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天刚亮堂,门外太监推门进来:“路公公,公主请你过去伺候。”

    怀清弹坐起来,憋着心里的怒火:“公主每天都起这么早的吗?!”

    太监面色为难,须臾:“公主什么时候起全看她心情。路公公还是快请吧,等会公主发起脾气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怀清盯着眼圈,打着哈欠,一路到了正殿。

    殿内赵映月半躺在贵妃榻上,脖子白皙一片,也丝毫不避嫌。

    怀清坐在门槛上,一手拖着额头,睡意朦胧。

    “今日你再跟我讲讲,这狐妖与书生结果如何了。”

    怀清似梦呓:“还能有什么好果子,这人妖殊途,天道不容,自然是狐妖受诛,书生受高人指点,悔恨思过,几年后娶了娇娘,生了两个孩子,日子从此和和美美。”

    赵映月抓起身边的茶盏一扔,吓得怀清睡意全无。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书生,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怀清结结巴巴,一下理清思绪:“公主,此话严重了,多读圣贤书,方能修身养性。”

    赵映月半椅在那,一双杏仁眼如潋秋波,又夹着丝毫歧视。

    “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这负心汉多为读书人所为,狐妖痴心一片,他倒好,转身就娶了别的娇娘,生儿育女,可怜那狐妖受诛,连个半缕魂魄都没剩。”

    怀清转过身来,坐在门槛抬头看着赵映月:

    “人是人,妖是妖,狐妖修行千年,本就知人妖殊途,还要一意孤行勾引书生,种下恶因,吃下恶果。

    书生区区凡人,七情六欲难免,忘了旧人再取新娇娘,也是男人劣根。

    要我说,这狐妖不招惹那薄情寡义的书生,好好修行一个千百年,做个地仙不快活吗。”

    赵映月凝思片刻,眼里似乎有光一样看着怀清。

    “你这小太监说的有理。”

    怀清翻了翻白眼,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看了一眼四周将这话吞在肚子里。

    “时间情爱,最不值得。”赵映月声音空洞,像是经历了情伤一般。

    怀清看着赵映月一副无痛呻吟的样子,就是吃饱了撑着闲的。

    堂堂公主,锦衣玉食,一呼百应,到哪都有一群人伺候着,一副伤春悲秋,满腔对男子激愤,显然是少女怀春啊……

    要是给一个高大英俊,文采斐然,气质出众的俊俏男子她,她巴不得日日将人锁在宫里,哪还记得男子薄情的鬼话……

    赵映月看着怀清面容,心里轻微荡漾,片刻赵映月道:“去给本宫倒杯茶来。”

    怀清起身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百无聊赖的走出门外。

    夜里,怀清站在树下凝望着月亮,突然惆怅叹:“月霜映鬓白,孤常思念卿。”

    赵映月刚踏出门外,瞧见月色下的怀清略略惆怅模样,眼里恍然之容的下怀清身影。

    “真有才气。”赵映月喃喃自语。

    怀清回屋里刚歇下,门外小太监又推门进来:“路公公,公主见你去殿内伺候。”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歇了?!”

    太监面色诧异,片刻太监眉开眼笑的坐到怀清跟前:“如今路公公能得公主厚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公公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记小的。”

    怀清坐在床榻,抖了抖小腿,片刻又将腿收了回来。

    这抖腿的动作,明明是南羌常干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南羌待久了这身上的陋习也学了不少。

    怀清放下腿,眉心聚拢,朝着小太监招了招手。

    小太监笑眯眯的凑了上去,怀清问道:“你们公主上一回厚爱的太监,是怎么失宠的?”

    小太监以为怀清害怕失宠,问他怎么支招。

    小太监低声:“公主除了路公公,先前可没有宠信过任何一个太监。路公公的容貌,比姣月公主身边的小椿子还要胜几分,路公公尽管放心,公主绝不会轻易失宠路公公的。”

    怀清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偏偏灯光昏暗,小太监瞧不清怀清面色,正在那里滋滋有味的说了一大堆奉承阿谀的话。

    怀清听得心烦,躺在床榻上,被子盖过脑袋:“去跟公主说,我身子不适睡下了。”

    小太监停顿片刻,后宫嫔妃争宠惯用的招数就是装病,寻思,这路公公是不是也学嫔妃招数,正在争宠呢?

    小太监脑补片刻,旋即表现出一副我懂的样子,机灵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小太监一路到了正殿,在门外把怀清说成病重,这话又穿入赵映月耳里。

第137章:狐媚子

    次日清晨,在殿内打盹的赵映月,一边宫婢女匆匆来:“公主,陈公公来了。”

    赵映月半睡半醒:“宣吧。”

    陈公公踏进殿内,赵映月听着脚步声,冷幽幽道:“长话短说,本宫疲劳得很。”

    陈公公半弯着腰:“太后有请公主到永宁宫一趟。”

    赵映月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赵映月看了一眼四周,四周的宫婢太监纷纷垂低着头。

    刚进永宁宫,赵映月就闻到淡淡的檀香,宫殿里头赵姣月正搀扶太后手臂。

    “听说,你昨晚因为一个太监闹出了不少动静,这太医院都被险些被你翻了个底朝天。这些日子是哀家太过纵容你了?”

    赵映月接过太后递过来的手,赵赵映月识趣退到一旁。

    赵映月半倚着太后:“儿臣难得有心思为一个人愿意折腾折腾。”

    赵映月声音娇软,透着丝丝疲惫困倦。

    太后坐在凤榻上,榻上铺着九凤朝珠的花纹,轻轻一坐,软垫上塌了一块。

    “他是个太监,一个奴才值得你花费这么多心思,哀家倒是想瞧瞧他模样了。”

    赵映月轻轻招了招手,太后看着一群宫女里出来一个太监。

    怀清抬起头,都说太后已经将是半百之人,可身材纤细皮肤白皙,脸上皱纹甚少,徐娘未老风韵犹存,说的应就是眼前的人。

    “奴才小路子参见太后。”怀清上前识趣行了一个礼。

    太后眯着狭长眼睛,看着跟前的太监:“抬起头来。”

    等看清怀清的面貌,赵映月清闲淡定的抿了一口茶。

    太后看这副容貌就已经明白的差不多,声音冷冷道:“你就是成日里跟公主一起打陀螺,斗蛐蛐,聊着天南地北,坊间怪谈的那位小太监?”

    怀清整理了一下衣衫:“正是。”

    太后眼皮子微微一动:“一个太监,哪来知道这么多的怪谈,快这些个本事。”

    怀清低头:“奴才进宫晚,先前从郇城一路到京都路上听过不少,也学了不少。”

    “是个机灵的,难怪能讨人欢心。”

    太后一句话平淡如水,怀清如芒刺背。

    太后打发了怀清到殿外侯着,怀清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一水汪汪的眼睛怨恨的看着自己,怀清挑了挑眉头。

    这不就是赵姣月身边小太监小椿子。

    这一副眼神,像极了不得宠的深闺怨妇。

    小椿子看了怀清一会,嘴里轻细吐着:“狐媚子。”

    怀清挑起的眉头往眉心一聚,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回了懿德宫,夜里,怀清正盘算着,怎么逃出戒备森严的宫墙。

    夜里亥时,薄云遮月,半露娇羞。

    自打上回南羌一夜与三花魁同寝而乐,醉香楼老鸨远远一看见南羌,就热情的招呼着。

    南羌到了闫玉娇房内,闫玉娇一双玉手捧过一杯茶递给南羌。

    南羌盯着闫玉娇手里那通透的镯子,片刻,闫玉娇说道:“这几日来的这么勤,又是黑着脸,是跟家里的小娘子置气了?”

    南羌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最近百腾阁缠得紧,到你这避避难。”

    闫玉娇面不改色,心里略略惊疑,闫玉娇笑道:“公子犯了什么事,用得着来我这避难。”

    南羌一手枕在后脑勺:“不小心杀了他们几个喽啰,要我说这百腾阁气度真小。”

    南羌目光又转回闫玉娇手里:“你这玉镯子是那世子送的?”

    “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看这镯子的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没想到你以前家底还挺殷实。你既然有这镯子,当初把这镯子典当掉,也不至于卖身在这红尘是非地。”

    闫玉娇低着眉,似苦笑:“过惯了好日子,受不了苦。”

    当初她爹娘带她一起来京,本就是为了投奔,投奔的姨娘家突然遭了灭门,不到一年,父母双亡。

    当初年幼,不敢拿着这东西去典当,怕招惹是非,引来杀身之祸。

    为保住性命,辗转到了这醉香楼,在先前花魁身边跟着。

    闫玉娇面色和缓:“现在的日子,锦衣玉食,金银珠宝要什么没有。总比去当穷人家的妻子,富人家的妾,好得多。”

    南羌抖了抖小脚:“都说红颜薄命,你身世坎坷,那教坊司的阮珠也是由一个官家小姐,变成卖艺官妓。要是小爷有钱,就将醉香楼和教坊司买下,让你们直接当老鸨,一天到晚,坐着收钱多快活。”

    闫玉娇面上笑了笑,剪灯芯的剪刀歪了,险些把蜡烛剪灭。

    “教坊司是朝廷流放罪臣女眷的地,一旦进了那地方,刻了奴印,即便是有银子也逃不出来了。”

    窗外忽而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南羌半哼着小曲,片刻,南羌道:“来了。”

    闫玉娇转过身,还不明白南羌这话的意思,闫玉娇就看见南羌从窗外跳了出去。

    闫玉娇手里拿着蜡烛,看着菱花镜前的自己,捋了捋衣衫,从新把蜡烛点燃。

    屋顶上雨水击打瓦砾的淅沥流水声,脚步声。

    闫玉娇坐在茶几上泡了一壶茶,慢慢细饮,等屋檐完全没了动静,半盏茶功夫,南羌浑身湿哒哒的在窗外跳了进来。

    闫玉娇面色惊诧片刻,倏尔成了受惊之鸟的模样。

    “有没有干净的衣裳?”

    闫玉娇愣了片刻,让门外丫鬟去找了找了一套衣服。

    闫玉娇伸手去替南羌宽衣,南羌挡住闫玉娇的手,脱了一件外衣,拧干净了水。

    “刚刚来的,是什么人?是百腾阁的吗?”

    南羌头也不抬,拿着衣衫到了屏风后面。

    “百腾阁的,是来要我命的。”南羌风轻云淡说着。

    南羌一身干净衣衫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湿了的衣服。

    夜里,南羌睡在闫玉娇软榻,闫玉娇则是在屋里弹了一夜琴。

    第二日天晴,天色刚亮,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闫玉娇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那人面色惨白,面孔朝着上方,一双眼睛睁大。

    南羌过去将窗合上:“垂涎你姿色的人太多,你夜里得关紧门窗。”

    闫玉娇嘴角微微上扬,目送南羌离去。

    醉香楼有贼人像偷香窃玉,月黑风高夜爬醉香楼花魁门窗,跌落至死一事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就传的沸沸扬扬。

    南羌路过面摊,看见严淞,坐在严淞对面。

    “小二,来一碗面,加肉,加一个鸡腿。”

第138章:头七还会来

    严淞看着南羌,搅动了碗里的面:“你怎么在这。”

    南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昨夜在醉香楼春宵温存,今儿起来,肚子刚好饿了。想不到严大人也喜欢吃着面摊上的东西。”

    严淞吃了一大口面,丝毫不理会南羌,小二端面上来,南羌呼了呼气。

    “昨夜有人在醉香楼偷窥摔死的事,严大人听说了吗?”

    严淞依旧面无神色,南羌自顾自的说:“那人是我杀的。”

    严淞侧着头,颧骨突出,眼周围凹陷下去眼珠子显得尤为凸出来。

    严淞的眼永远像在审犯人一样,阴鸷,狠厉,让人望而生畏。

    “百腾阁的人?”

    南羌对上严淞眼神,露齿一笑:“我要是错杀良民,还怎敢在铁面无私的严大人跟前嘚瑟。”

    南羌低头吸了一口面,细嚼慢咽,吞下肚,抬头看严淞一直盯着自己。

    “严大人,你这密谍司办事,有点不上心啊,要不,你让我去当差得了。”

    “密谍司从不让外人入内,尤其是来路不明的外人。”

    严淞话尾,看南羌反应,南羌眼眸一闪,眉眼弯弯。

    “严大人查到我身份了?”

    南羌拿起一鸡腿放进嘴里啃:“这么说来,你们密谍司办事比京兆府效率高。”

    “你究竟是什么人?”严淞声音阴沉。

    南羌吐了一嘴鸡骨头,抬起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抹了抹嘴边油腻。

    一身温润如玉的公子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尤其突兀。

    “许俊知是我真名,我亲娘给我起的。我六岁成了孤儿,进了南淮王府当小厮当了三年,后来犯了一些事,怕死,逃了出来。

    这些年在江湖摸爬打滚,也学了不少本事。

    刺杀豫王,也是跟南淮王府有些关系,南淮王妃以前待我不错。”

    南羌看着严淞:“严应该查得差不多了吧?”

    严淞面色凝重,南羌继续吊儿郎当道:“当时的船会,我跟臭道士偷的是别人的帖子,朱常洛的船是我凿沉的,凤头船我也上去过。”

    “温成穆也是你打的?”

    “当然不是。”南羌矢口否认。

    “我和温成穆无冤无仇,打他做什么。要真是我打的,严大人会查不出来?”

    严淞看着南羌:“你当真是南淮王府的逃奴。”

    南羌凝回严淞那眼神:“严大人在密谍司当差,最擅长的不就是追查吗,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查一下,四年前,南淮王府是不是丢了一个家奴。”

    京都密谍司的人,哪敢随随便便追查南淮王府。

    严淞松了一口气:“你小子,还真不怕死。”

    “死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南羌看严淞放下银子,南羌突然抬头:“严大人,真不打算让我去密谍司当当差?”

    严淞不言,南羌低头:“不知这京兆尹的大牢有没有百腾阁的人。”

    严淞停了脚步,低头看着南羌:“进了京兆尹大牢,必死无疑。”

    南羌看着严淞离去背影,翘着二郎腿低声呢喃:“看来严大人还是挺在意我的。”

    南羌看着桌面上的银子,两碗面绰绰有余啊。

    南羌从腰间里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面上,又把严淞银子塞回了口袋。

    南羌走到茶肆旁,以往怀清摆摊的地空落一片。

    南羌走进茶肆,扔了几枚铜钱:“小二,来一壶茶一盆糕点。”

    小二看了一眼南羌,觉得眼熟,片刻想起南羌常与怀清走在一块儿。

    小二端了一壶热茶上去:“公子,玄灵道长这几日去哪了?”

    “死了。”南羌烦闷在头。

    鬼知道这臭道士跑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死了?”声调扬了扬。

    “六天前我还看见他一大清早来喝茶,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是病死的吗?”

    小二对上南羌眼神,南羌拧着眉:“六天前早上?你见着他了?”

    小二点了点头,南羌眯着眼睛:“可他第七天前晚上就死了啊,我亲眼看见他断气的。你见鬼了?”

    小二浑身发抖,唇色发白,额头的汗一滴接着一滴。

    南羌继续道:“看来他跟你感情深厚,明儿就是他的头七,不知道会不会特意来看你。”

    大白天的,小二吓得魂不守舍。

    南羌翻了翻白眼,打发了小二,看小二一直抖着的腿,就知道这小二确实六天前见过臭道士。

    喝了一盏茶,南羌拿起短剑离去,半个时辰后,南羌敲锣打鼓一路放着鞭炮到百腾阁门口。

    南羌到了百腾阁门口,给了赏银,几个吹喇叭敲着锣鼓更卖力了。

    南羌一身浅白衣衫,前面挂着一耀眼大红花,头上还插着一小朵。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百腾阁掌柜今天嫁女儿呢。

    南羌大摇大摆进了百腾阁里,一楼宾客个个看着南羌。

    “哪来不怕死的,敢在百腾阁门口放鞭炮撒野。”

    “这就是百腾阁秘密下了绞杀令的小子。”

    “那他还敢来?”

    南羌扫视一眼,刚刚还说的兴起,现在更是起兴。

    南羌看出来的是一个高瘦,面容清秀的男子,上前打量着:“这一楼掌事的如雪小娘子呢?”

    男子面色温润一笑:“公子里面请。”

    “哦,好像是被我送进了密谍司。死活嘛,我也不知道,”南羌一副想起大事的模样。

    “不知今日公子大张旗鼓登门来,是有什的事。”

    南羌看男子面色绷着,从男子身侧坐下。

    “你们百腾阁不是号称知晓天下事吗,我是来打听消息的。”

    南羌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男子瞥一眼南羌。

    “打听什么事?”

    “我身边那小喽啰,就是那臭道士,是不是被你们百腾阁抓了?或杀了?”

    南羌尾音拉长,桃花眼眉梢扬脑后。

    “并无。”男子转过身去看着南羌:“公子既然得到了答案,那就请回吧,这敲锣打鼓放鞭炮,影响百腾阁生意,这样不厚道。”

    南羌慢吞吞的转了一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蒙我。”

    男子咬紧牙关:“我们百腾阁打开门做生意,从不做假买卖。公子既然出了钱,消息自然是真的。”

    男子扬了扬衣袖:“公子,请吧。”

    南羌走了三步,回头,笑的明媚:“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百腾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一定将你这夷为平地。”

    “信吗?”

    男子笑意依旧温润:“公子说是,那就是了。”

第139章:胸襟太小

    离渊站在楼阁上:“他就是那小子?”

    花奴从屏风后面走来:“是他。”

    “就这么一个人,你们竟然花费这么多心思,难不成还要让我亲自出手?”

    花奴低头一颤:“小的不敢。”

    “善用奇毒巫蛊之术的一圣大师过几日就到京都,要是我们本阁自己能动手,就别劳烦他老人家了。”

    离渊越过额头贴着地面的花奴,离去带着屋内的淡淡香气。

    日落时分,家家户户生活炊烟,饭香菜味一家胜一家香。

    南羌肚子咕噜声响,她这两日去等跛脚七,等了两个多时辰,连个鬼影都没等来。

    赤色晚霞照进巷子,逆着光,怀清看着远远走来几个孩提。

    南羌踢着脚下石子:“老娘我又不是瘟神,这一个个躲着我,等我揪出来,一定将他吊在房梁打一顿!”

    南羌面露凶光,路过的孩提战战兢兢的看着南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南羌顿时挫败:“连小屁孩也躲着我。”

    南羌扁着嘴,蹙着眉,难得委屈一回,声音娇憨。

    南羌踢着石子,不知不觉拐弯到了长街。

    南羌脚边石子用力一踢,石子刚好落在闻人仲舒脚边。

    南羌与闻人仲舒四目相望,闻人仲舒看着南羌。

    闻人仲舒怔了片刻,每回看南羌那双桃花眼都不自觉失神。

    南羌走近闻人仲舒身旁,略略比闻人仲舒高一点点,南羌走近时还特意挺了挺胸。

    “你当着我石子的路了。”

    闻人仲舒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石子,一边的丫鬟见状,护在闻人仲舒跟前。

    “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小姐没有怪你的石子压着脚,你还敢无理取闹,反诬我们小姐一口!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

    南羌看着丫鬟豆倒竹筒噼里啪啦说个没完的嘴,眉头一拧。

    “再吵信不信我捏你臀!”

    “下流,无耻!流氓!”丫鬟绯红面色。

    “安儿。”闻人仲舒看着南羌,弯下身子捡起石子递给南羌:“给你。”

    说完,闻人仲舒便抱着手中画卷卷离去,南羌不依不饶,一把夺过闻人仲舒手里的画卷。

    南羌看画卷底下落字清秀,看闻人仲舒如此在意,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是靖远王送的吧?”

    闻人仲舒冷清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

    “生气了,看来我说对了。”

    画卷在南羌手上转着,南羌看着眼里能杀人的闻人仲舒,心里略略虚了一下。

    南羌干咳一声:“靖远王有说什么时候娶你当王妃吗?”

    闻人仲舒面色愠怒,扬起手朝着南羌打去:“无耻之徒!”

    南羌半空抓着闻人仲舒的手,将画卷还了回去。

    “这么薄的脸上,说几句就脸红动气,还说要考状元,当第一女相士。”

    闻人仲舒握着画卷,手指泛白:“如此,我就该受你们这种人的耻笑?”

    闻人仲舒话说的极轻,南羌还是一字不差落在耳朵里。

    南羌回头,看着闻人仲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说小娘子你脸皮薄那还是好听的,其实就是胸襟小,太小家子气。你要是胸襟宽广,那我说这些你也不用在意,不在意更提不上生气。”

    给闻人仲舒说教,南羌觉得心情大好。

    “所以,我们家小姐就活该被狗咬,还不能拿棍子反打一棒?!”

    丫鬟碰上南羌目光,还是有些后怕,护着闻人仲舒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

    “你这丫鬟,骂谁是狗呢!”

    伶牙俐齿,头脑还挺清醒。南羌看了一眼那叫安儿的丫鬟,长得比白芷俊,还忠心护主。

    要是换她和白芷今儿被人拦着刁难,白芷那怂包缩在她身后都是难得,常见的,一有风吹草动,早就不见人影了。

    当年她祖母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窝囊饭桶,只会天天在她耳边念念叨叨的丫鬟给她。

    “谁应谁是狗!像你们这么臭男人,自己肚子里没有半点文墨,天天酸溜溜的在背后指谪我们小姐,堂堂七尺男儿,就这点本事?说我们小姐气度胸襟小,你胸襟倒是大,大到当街当众为难一个小女子!我呸!”

    南羌压着丫鬟:“你这死丫头,伶牙俐齿,信不信我把你牙给拔了!”

    “你拔一个试试!你小心我当街喊非礼,京兆尹的大牢可有你好几日的牢饭!”

    小丫鬟又傲气又怂,说着最狠的话,浑身发抖。

    南羌撸了撸袖子:“你这死丫头,我还治不了你了?”

    话落,南羌上前将小丫鬟半腰扛起,小丫鬟惊呼一声。

    “小姐救我!你这登徒子,臭流氓!快把我放下!”

    南羌这才得意:“现在知道怕了?”

    南羌还没走几步,前面一身材欣长的男子拦着南羌去路。

    南羌细看男子,一身素色衣袍,腰间扣着玉佩,手里持着一把嵌有青玉的剑。

    “怎么又是你。”南羌扛着丫鬟,丫鬟一手拍打在南羌手臂,手臂上的旧伤口隐隐作痛。

    “你怎么能当街强抢民女?!”青玉一副路见不平气势。

    “狗屁!你这臭小子,成天拿着一把破剑到处逞什么英雄。”

    南羌将丫鬟一松,丫鬟着地后委屈巴巴的站在闻人仲舒跟前。

    宋青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拿着剑抵在南羌跟前。

    “你当街强抢民女就是你的不对!”

    南羌厌烦的将宋青玉的剑撇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抢民女了,我这顶多算是调戏民女。”

    南羌上下打量宋青玉:“你这小子在不把剑挪开,我废了它。”

    宋青玉不屑道:“就你?你知不知道我这把宝剑乃是……”

    宋青玉话还没说完,南羌握着断刀把宋青玉的剑劈成两段。

    剑哐当一声落地,宋青玉嘴巴大的能塞下鸡蛋。

    “乃是花了重金请高人所铸……怎么会……”

    南羌手里发麻,松了松手指。

    “正经人的剑谁会弄的花里胡哨,还嵌着宝玉,缠着金丝,中看不中用。”

    南羌看着宋青玉,嘚瑟挑了挑眉头:“小子,还敢逞能吗?”

    小丫鬟也是吓了一惊,看着南羌那满脸桀骜不驯,吞了吞口水。

    南羌转过头,看着小丫鬟和闻人仲舒。

    “胸襟宽广的人,一般都不费嘴皮子说,看不惯直接打。”

    南羌说完,看着人群里有一道士背影,紧忙追了上去。

    宋青玉看见南羌拔腿就跑,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剑,又看见南羌,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第140章:江湖逢舅

    小丫鬟看着闻人仲舒,随即一副欲哭无泪:“小姐……”

    “把地上的剑捡起来,改日送还给宋公子。”闻人仲舒转身时低声呢喃:“改日出门,多带一些小厮。”

    南羌追上前,一把钳住道士:“好你个臭道士,还敢跑?!”

    南羌等道士转身,南羌心里刚刚还一堆说辞,旋即变得空落落的。

    “这么丑,当什么道士!”南羌嫌弃的看着道士。

    道士疼的龇牙咧嘴:“谁说世间上丑的人就不可以当道士了。”

    “我说的!”南羌火气十足的冲着道士骂道。

    道士捡起地上的八卦袋子,连滚带爬的一口气跑了个没影。

    宋青玉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将手搭在南羌肩膀。

    南羌拧着眉,将宋青玉的手拧着。0

    “是我!是我!”

    南羌侧过身看着宋青玉:“怎么又是你这小子?!”

    宋青玉起身:“大侠,我跟你都见了好几回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尊姓大名。”

    宋青玉跑的急,气喘的这么一会儿口干舌燥。

    “许俊知!”南羌翻了翻白眼。

    宋青玉听着南羌肚子里刚好咕咕作响。

    “许公子,要不咋们移步到畈楼小聚?”

    “畈楼?你请?”

    畈楼京都酒菜最好的地,去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一顿饭下来都够寻常百姓吃一年的了。

    宋青玉咧嘴一笑:“当然是我请。”

    南羌面露笑意:“那还等什么,走吧。”

    畈楼雅间,南羌舒服的瘫坐在铺有软垫的檀木凳子上。

    南羌一口气将畈楼最有名的招牌都点了一个遍,宋青玉脸上也不心疼。

    “你小子有银子结账吗?”南羌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宋青玉。

    难不成自己脸上有花?

    宋青玉大气豪迈道:“就这点小钱,小爷还是有的。”

    南羌喝了一口茶,看着宋青玉上下名头。

    “也是,能做出在剑上面嵌宝石缠金丝的,也不是没钱的。”

    宋青玉面色难堪:“喝茶,喝茶。”

    茶壶刚放下来,宋青玉看着南羌:“我看许公子一身好本领,功夫了得,不知道许公子师从于谁?能否引荐引荐?”

    南羌看宋青玉这年龄,应该与自己一样大小。

    “你来京不是考状元的?看你这身行头就知道非富即贵,名门世家的子弟怎么会让自己儿子出来学武当个莽夫。”

    南羌一盆冷水泼到青玉头上,青玉蔫头耷脑。

    “谁说学武功就会耽搁考状元的!”

    南羌戏谑看着宋青玉:“呵,你小子唬我呢?我看你成天游手好闲,在大街多管闲事也不是能静下心来的人。”

    宋青玉板着脸:“你只要引荐给我,我给你银子。”

    “多少?”

    “一百两”

    “五百两!”

    “好,成交!”宋青玉激动的拍着桌子。

    南羌看宋青玉一脸兴奋:“五百两,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宋青玉坐回位置:“银子的事你放心,只要我写一封书信回去,我爹一定会差人送来。”

    南羌端起一杯酒:“看来你家底还挺殷实,家哪的?”

    “览西宋家。”

    南羌心里一惊,刚入喉咙的酒全都喷了出来,呛得喉咙火辣。

    “览西宋家?!”南羌一双眼瞪大。

    宋青玉喜笑:“你也知览西宋家?嗐,那你一定听说过我伯父宋老先生的名声。我们宋家在览西,确实是清贵名门世家,世代书香,我们宋家桃李满天下。”

    宋青玉一番自夸,南羌咳得更厉害了。

    南羌用手背擦了嘴角的酒,怎么不知道览西宋家,那是她母妃宋青栾的娘家,也就是她外祖父家。

    这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看这姓氏辈分,眼前这小子跟她娘一个辈分,这怎么算也算她舅舅。

    南羌强抚自己胸口,宋家根繁叶茂,指不定是哪个庶出,这么一算,也不算是特别亲。

    南羌吞了吞口水:“我听闻南淮王妃也是览西宋家的女儿。”

    宋青玉点了点头:“那是我姐姐。”

    “亲的?”

    “亲的。”

    南羌挑眉:“隔这么大岁数?”

    宋青玉:“我父亲是宋家嫡幼子。我又是我父亲的老来子,我娘四十岁才生了我。”

    南羌暗暗吸了一口气,那么说,眼前的人可是她正儿八经的堂舅舅?!

    南羌强颜欢笑:“果真是家大业大的贵公子。你拿五百两银子学武,你就不怕你那老父亲大断你的腿?听说宋家家教甚严。”

    “我就说拿银子到京城打点,他们就我一个独苗,怎么舍得我在外面缺衣短食受委屈。”

    南羌心里绯腹,这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败家子。

    “你姐姐在京都,这事你家老父亲让你那姐姐一查,要是查出来了,搞不好我还要受你牵连,要不,这事就算了。”

    宋青玉旋即不乐意:“不行!就算出了事有我担着!”

    南羌翻了翻白眼,他担着,他担着个屁!

    “我还是怕麻烦。”南羌一副无奈。

    宋青玉眉心拢在一块:“你不教我,我每日都跟着你,缠着你!”

    南羌抖了抖二郎腿:“随便。”

    宋青玉:“我现在就去京兆尹报官,说你当众调戏民女!”

    南羌不屑:“去吧。”

    宋青玉气结:“我,我去告诉我姐和姐夫,就算你欺负我!还把我的剑弄断了!我爹说了,在京都要是遇到麻烦就找我姐,她是南淮王妃,有她在京都,没人敢欺负我!”

    南羌收回脚:“你这小子,什么都不会,告状的本事倒是挺能!”

    南羌吃了一把花生米:“行吧,收你一顿饭钱,明日去槐树南院找我。”

    宋青玉旋即换了一副阿谀谄媚面色,南羌翻了翻白眼。

    “之前你一直跟着那叫什么扶的人身边,他是你什么人?”

    南羌心想,要是那人也是拐着弯的亲戚,那以后两家亲上加亲也不是不可。

    “你说扶颂公子?他是郇城才子,我爹让我跟他一同上京,好跟他学习学习。”

    “所以这一路上你就当了他小厮?”

    “我与扶颂公子互为知己良友,怎么会把我当成小厮。”

    南羌鄙夷:“一个才子,一个莽夫,话都不多半句,怎么就成知己良友友了,怕不是你一个臆想的。”

    宋青玉倨傲着脸:“谁说我是莽夫,四书五经,词赋诗歌我还是懂得的。只是觉得那玩意枯燥乏味,我日后想当一位威风凛凛沙场杀寇的将军!”

第141章:江湖逢舅

    “将军?”南羌看了一眼宋青玉,想说一些鄙夷的狠话,看了宋青玉眉眼,泄了一口气。

    “为什么想当将军?”

    “我觉得男儿就应该英姿飒爽在沙场上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争霸为侯。”

    南羌抿了一口酒:“杀过人吗?”

    宋青玉惊诧:“杀人?为什么要杀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那老父亲一生别无他求,只求我不沾染酒色财气,一心研究文学,像我那老伯父一样,成为一代文学大成者,桃李遍布天下,受人文人敬仰。”

    南羌轻蔑的笑了笑:“难怪给你弄一把中看不中用的宝剑。连人都不敢杀,还说当什么将军,就你这小身板三脚猫功夫,刚上战场吓得屁滚尿流的,哭着回家求爷爷告奶奶了。”

    宋青玉面色一红,拍桌而起:“你竟然敢小看我?!谁说我上战场杀不了敌的,我武功不好可以学,反正我就是要一个威风赫赫的大将军!”

    南羌摇了摇手指头:“你姐夫是南淮王,想上沙场还不是容易。”

    宋青玉眼里一亮,片刻又黯淡无光:“呵,你能想到的我那老父亲就想不到吗?就是因为我那青栾姐姐嫁过去给南淮王当续弦,我老爹早就跟我那战功赫赫的南淮王姐夫打过了招呼,你知道我那铁疙瘩姐夫怎么说的吗?”

    南羌听铁疙瘩,深以为然,她爹就是一块铁疙瘩,只要认定的理,是怎么也不会改。

    “怎么说?”

    “他说,长宁军军规森严,从不会宽待外戚。”

    宋青玉一双手枕在后脑勺,长长叹了一声:“我啊,这辈子是做不了将军梦,顶多做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你想,我要是考取了功名自己成家立室,闲暇时间就出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想想也是挺好的。”

    南羌轻蔑的冷哼一声,像宋青玉这样的富贵人家公子,不吃喝嫖赌,一心做着江湖梦,也算是一股清流。

    宋家家规,能教出宋青玉这样的脾性,多半是老来得子,太过宠爱,惯出来的一身毛病。

    南羌啃着一块骨头瞄着宋青玉:“你真想行侠仗义?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练练手过过瘾?”

    宋青玉眼睛是有星辰大海闪烁着点点星光。

    南羌看宋青玉一脸兴奋,笑的更意味深长。

    夜里,南羌专挑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宋青玉跟在身后。

    “我们这是要匡扶正义还是劫富济贫?”宋青玉一副谨慎的看着四周。

    南羌走近死胡同,宋青玉秀眉一挑,南羌将腰间一把短刀扔给宋青玉,宋青玉接过刀,手里沉甸甸的,拿着有些吃力。

    正值六月中旬,明月高挂在树枝头,月明星稀星光浅淡,一阵阵风夹着夜花香。

    宋青玉将短刀倚在地面上,看着双手翘在胸前,一言不发的南羌。

    “我们来这做什么?”

    “等人。”

    宋青玉狐疑:“等什么人?”

    “等来杀我们的人。”南羌看着宋青玉:“等会别吓破了胆。”

    宋青玉桀骜的轻嗤一声,片刻,宋青玉听见屋檐细细碎碎的步子声。

    南羌侧过身,轻声道:“来了。”

    说完南羌从怀里掏出飞镖,宋青玉还没看清飞镖,屋檐上滚落下一个人。

    宋青玉吓了一惊,片刻宋青玉举着刀,靠近南羌:“你竟然杀人?!”

    南羌不理会宋青玉,一把将宋青玉推上前,宋青玉看着奔袭来的黑衣人,腿里打颤抖,一白皙的手握紧长刀。

    这刀比他那把青玉宝剑重多了!

    南羌一手按在宋青玉肩膀,腾空跃起:“他们都是无恶不做的江湖大盗,杀了不可惜!”

    宋青玉腿脚发软,现在不是江洋大盗的问题,是他……

    南羌又拔出一飞镖,这回靠的近,宋青玉看着飞镖插在那人喉咙,倏尔血浆喷涌,血腥味充斥弥漫在空中。

    宋青玉闻着浓烈的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揪着。

    南羌看着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的宋青玉:“你这小子想死是不是?”

    宋青玉握着刀哆哆嗦嗦:“我……我我下不去手啊!”

    南羌一把推宋青玉向前,宋青玉手握着刀,前面奔来的人刚好插在刀尖上。

    宋青玉看着那人一双眼珠子像要突出来一样,吓得想缩手,南羌回头,宋青玉握紧短刀,用力拔了出来。

    南羌片刻将最后一个人的手扭在一块,宋青玉听见骨头一阵阵的咔嚓声,南羌手里的黑衣男子面色痛苦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南羌抹去溅在脸上的鲜血,宋青玉吓得脸色煞白,南羌过去拿过他的短刀。

    “走了。”

    宋青玉回神跟了上去:“尸体呢?就这样放着?你杀人了!”

    南羌看着宋青玉,心里有些后悔,但这些后悔也只是一瞬间。

    连人都不敢杀,刀都提不起,还说要当将军,要么就回去好好当一个纨绔子弟,要么踏踏实实听家里的安排。

    一颗心蠢蠢欲动,什么事也不干,少年不为老来悲,到白头才悔恨有屁用。

    要不是看在这毛头小子是他舅舅的份上,他还懒得教这小子。

    南羌被宋青玉念叨的心烦,南羌停住脚步回头:“作为一个男人啰里吧嗦,像个娘们儿一样唧唧歪歪,你看过哪个将军像你这怂样。”

    宋青玉停在跟前,眼里委屈巴巴:“第一次杀人还心安理得,那才叫不通人性不经道德约束的禽兽。”

    南羌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想当年她第一次杀人,也是有些忐忑,可也没表现在脸上啊!

    “你杀的又不是人,是禽兽,你道德约束个屁!”

    宋青玉反驳:“可尽管是恶人,也有大周律法,大可收集证据送去衙门官府,这杀头流放哪样不行。”

    南羌用力拍了宋青玉脑袋:“平时看你拿着一把破剑到处行侠仗义招摇过市,我还以为你有几份血性,没想到啊,骨子还是食古不化的酸夫子!

    要是官府有用,这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杀人放火?

    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到狗肚子,偏偏又狗肚子里生了歪主意!

    文不成武不就,我劝你这师也别拜了,还是赶紧回去歇歇,早些睡早些做你的将军梦,在梦里行侠仗义,沙场杀寇算了!滚开!”

    南羌嫌弃的推开宋青玉,得亏这小子不是她嫡亲舅舅。

第142章:江湖逢舅

    宋青玉低头片刻,看着南羌就要走远了,又马上跟了上去。

    “这律法要讲,师也还是要拜的!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明日等我拜完师,你就不理我就是!”

    “过河拆桥,你这小子也是狠!”

    南羌尾音在巷子回荡,夜里亥时,宋青玉回到院子,扶颂闻出宋青玉身上的血腥味。

    “这么晚回来是去哪了?”

    宋青玉挠了挠后脑勺:“碰见了许公子跟他去畈楼喝了一杯。”

    扶颂放下手中的书,声音不喜不怒:“许公子?”

    宋青玉解释:“就是我们郇城大街遇过,在京都你还救过他,将他送去医馆的那位。今天跟他在大街上碰着了,问了他才知道他姓许。”

    扶颂起身:“你父亲来了信。”

    宋青玉接过信,扶颂继续道:“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那位许公子先前还缠上了官司,眼下科举在即,大事为重,还是不要让他误了你的前程为好。”

    宋青玉面色一滞,须臾笑了笑:“我跟他不过是聊得投缘。”

    扶颂点了点头,宋青玉看扶颂离去,才松了一口气。

    白芷坐在门口打着盹,南羌跨进门内,白芷还在那里打着呼噜。

    南羌上前蹲在白芷跟前推了推:“醒醒。”

    白芷把头侧过另外一边继续酣睡,南羌挑了挑眉头:“可惜了这么肥的烤鸡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白芷吧唧着嘴,突然来了神:“烤鸡,烤鸡在哪。”

    南羌起身,大步离去:“在梦里。”

    白芷擦了擦嘴边哈喇子,自从道长不在,她家小姐脾气变化无常。

    白芷抱着凳子进了屋里,打着哈欠,无心问了一句:“有道长的消息吗?”

    南羌脱去外衣,白芷看南羌面色,就知道没有。

    “依奴婢看,道长十有八九是逃了。有谁能忍受得了每天打打杀杀的,睡个觉都不安稳。”

    白芷碰上南羌目光,舔了舔下下唇:“奴婢这就去烧一壶热水给小姐洗漱洗漱。”

    南羌看白芷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心里莫名烦躁。

    衣架子上还挂着怀清画的辟邪符,南羌伸手摸了摸。

    “走了也好。”南羌扬了扬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太他娘不仗义了!”

    南羌坐在榻上,想着怎么才能进密谍司密案库。

    次日早晨,鸡啼声,天边更泛鱼肚白,大门就传来敲门声。

    白芷披着一件外衣,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出门外。

    “来了来了,别再敲了,一大清早的赶着去投胎吗!”

    白芷打开门,看见宋青玉一身淡色衣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白芷呆滞在原地眨了眨眼睛:“青玉公子,你怎么来了?”

    白芷眉头挑得老高,宋青玉脑袋四处打量着。

    “我是来拜师的呀,你们公子呢!”宋青玉手里提着几包肉饼,说完就想推开白芷往屋里走去。

    白芷胖乎乎的身子挡在宋青玉跟前:“我家公子还在睡着觉,他起床气极其的大,你要是不听劝也可以自己去试试。”

    白芷看着宋青玉手里提着的东西,肚子叽里咕噜声响,咽了咽口水。

    “要不我们先吃个早膳垫垫肚子慢慢等?”

    宋青玉有些不耐烦:“那要等多久?”

    “起码还要两个多时辰,我们家公子不睡到日晒三杆是起不来的。”

    “什么?日上三竿?!不行我得进去叫一下,我算过了,今日辰时就是我拜师的天时地利的好时辰,她要是继续睡下去,耽误了我拜师怎么办?!”

    白芷闻言,特意让出一条路:“我家公子就在左转的那间房,青玉公子请便。”

    宋青玉走了几步,回头看白芷神情,又退了回来:“你们公子起床气真的很大?有多大?”

    白芷搅了搅手指头:“上回京兆府捕快来传我们公子去公堂对质,那些个捕快不听我劝告执意要硬闯进去,后来都被打趴出来了,鼻青眼肿的,有一个还掉了一颗牙,总之不会出人命,青玉公子放心就是。”

    宋青玉连退了几步,将手中烧饼递给白芷:“我又算过了,这午时也是拜师的好时辰,不急,不急。”

    白芷也跟着强颜欢笑,宋青玉在院子跟白芷打探南羌的事,白芷说的绘声绘色。

    宋青玉听得滋滋有味,一直到了响午,南羌打着哈欠生者懒腰走了出来。

    南羌洗漱吃饱后,宋青玉一脸兴奋地跟着南羌走,南羌走到院子停住脚步,宋青玉走到门口,回头一看,朝着南羌狐疑道:“怎么不走了?”

    南羌翘着手:“就这啊。你还想去哪?”

    宋青玉急忙忙跑了回来,眼珠子看着四周,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是已经写信给师傅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来这里是吧?”

    白芷看状况就知道南羌打的主意,白芷伸了伸手指头指着南羌。

    “青玉公子,你师父就在这。”

    宋青玉看了一眼四周房屋:“你是说师傅他老人家就在这院子里?在哪个屋子?”

    南羌转过身:“你师傅她老人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羌还扯出一抹笑,宋青玉东张西望,看着白芷再看南羌:“在哪?”

    南羌微微恼怒:“就是老……老子我!”

    “你?!”

    南羌看宋青玉一副不情不愿,心里就噌噌噌的上火。

    “怎么?我当你师父还不够格是吧?我就吃了你一顿饭,这师你爱拜不拜,不拜门在那,自己滚。”

    宋青玉思量片刻,紧忙想跪下去行大礼,南羌眼看宋青玉膝盖快着急,一把将人拉了上来。

    这舅舅跪外甥,天打雷劈啊!她没那个胆子造这孽。

    宋青玉以为南羌不乐意,临时反悔,脸上有些急。

    “你是不认我?”

    南羌冷咳一声:“两个大老爷们跪来跪去像什么样子。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傅,以后你见着了我,表面上不用喊我师傅,可心底要喊,知道了没?”

    宋青玉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白芷则是一头雾水。

    有便宜不白占可不是她家小姐的风格!

    南羌瞥着白芷,白芷机灵的进屋:“我去给二位泡壶茶。”

    到了傍晚,宋青玉拖着浑身酸软的身躯,一瘸一瘸的走出南羌院子。

    白芷站在夕阳下,看着南羌,上前递了一手帕:“小姐,好端端的,你怎么收他当徒弟了?”

    南羌看了一眼白芷,不吭声。

    懂什么,一个比她还小的黄毛小子竟然是她舅舅,只要这黄毛小子拜她为师,她就是他师傅。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不仅不用喊他舅,他还得喊她师傅,这便宜傻子才会不占。

第143章:黑衣人

    第六日……南羌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

    南羌伸手挠了挠散落的青丝,心里烦闷久久不能安。

    南羌薅下来好几根青丝夹在手指甲里,昏暗灯光下映出其中有一根银白发丝。

    南羌将那根银白发丝卷成圈圈,吐了一口气:“怎么还有白发丝?”

    自从怀清不知所踪以后,南羌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久久不能落地。

    这几日多方打听还没有丝毫消息,南羌一想到怀清从此消失在人间,就总觉得闹的慌。

    心里又不知道为什么堵,南羌绞尽脑汁思来想去,应该是自己不服气,好歹自己跟他也同生共死,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换谁也不乐意。

    南羌手指里的银白发丝突然绞断,南羌眉头舒展片刻。

    这几天天没有丝丝困意,躺在床上睡着也是半醒半睡,白天昏昏沉沉头疼的紧。

    南羌烦躁撑起身子,屋里闷热,喉咙干涩,心里火气也盛,南羌想这个时辰白芷应该也还没睡。

    让他做一碗冰镇雪耳进来去一去心中的烦闷火气。

    南羌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白芷这会正躺在床上睡得酣甜。

    南羌听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又喊了一声。

    南羌眯着眼睛,这家伙该不会又偷懒睡觉了吧?现在才什么时辰?

    南羌听门外安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南羌心头憋着一股火气,躺上床,用力翻过被子侧过去睡,想把全部烦躁压下去,好快点睡着。

    南羌刚侧过身的时候,就听见窗户轻微吱呀声响。

    南羌躺在床上:“去给我炖一冰镇雪耳来,就用厨房最大的碗。”

    南羌紧接着听见门窗又吱呀一声,刚刚门窗里吹进来的风戛然而止,屋里旋即变得闷燥。

    倏尔,南羌心里警铃大作,南羌翻过身从枕头底下拿出短剑。

    南羌下床拿着灯四下瞧了瞧,推开一门窗缝,缝隙外面月色淡淡偷偷映了进来,。

    南羌把门窗全推开,满天星辰灿烂映入眼帘,院子外静悄悄的并无一人。

    夜深亥时,南羌手里拿着的蜡烛被窗外一阵风吹灭,屋子里的光线旋即暗淡,院子里外虫鸣声,一阵清风,南羌觉得有些凉,摸了摸额头才知道出了一层薄汗。

    南羌点燃屋里烛台,正想去茶几上倒一杯冷水喝着压压惊,低头发现桌面上放着一封信。

    南羌蹙起眉头,刚刚果然是有人进来了。

    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怎样的高手?

    凉风扑面吹来,吹得南羌半披着的青丝凌乱,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眸。

    南羌拿过信封,把门窗封好,南羌坐在灯下,摇曳的红烛照得南羌英气的脸颇有几分柔媚。

    这几日大小事杂乱,心气烦燥,看着信封上一次不留的空白,南羌心里竟然盼着是怀清的信,也怕是怀清的信。

    南羌心底一阵阵五味杂陈涌上来,面色平常,手里有些忙乱拆开信封。

    信中只有简简单单几行字:“南淮王府,见字速来西郊外浔香树下往山上北行三里荒废破观。”

    南羌看着信封袋子里的瓣鳞花,心里微微一颤。

    南羌旋即披上外衣,半刻时辰也不敢耽搁。

    南羌赶来破观,听说这里本是有名的道观,只是五年前不知为何招了天火,有人传是道观里道士修行不够,渡劫不成才遭了天火。

    南羌走进道观,月色下的破道观早就不成样子,房梁坍塌,四处芳草重生。

    夜莺啼叫,山坳里狼嚎鬼哭夜里山风本就又急又凉,南羌小心翼翼的走每一步。

    这种鬼地方要是臭道士也在,兴许心里也有底一些。

    南羌握着短剑,玄铁上传来一阵冰凉,南羌看着空寂四周。

    “你到底是什么人?!叫我来又不出来见,在这装神弄鬼!”

    南羌话落,感受到后背一阵风,南羌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南羌一惊。

    淡淡月光下,南羌只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黑乎乎的衣裳,面上带着玄黑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三个洞,头顶上带着斗大帽子。

    手里握着一把长剑,面具上青丝随着风飘动。

    南羌盯着藏在面具下另一双乌黑眼睛。

    那一双眼睛似乎会吸人精魂,深不见底,又寒又惧。

    南羌后退一步,“你是谁?”

    那人背对南羌,声音像是就金属刮在地上,沙哑低沉:“我知道你是谁,南淮王府三小姐,女扮男装化名许姓,刚入京都与百腾阁结下梁子,百腾阁对你下了绞杀令。”

    南羌行打量黑衣人的目光带着审视:“我是谁用得着你说,我是问你是谁?你是百腾阁的人?”

    南羌最后半眯着眼睛,起了杀意。

    黑衣男子似乎并不买账:“你谎报的事,南淮王府都已经替你解决了。日后你说你是许俊知,南淮王府逃奴,即便是密谍司也查不出你真实身份。”

    南羌松了一口气,将短剑收回剑鞘:“你找我来是什么事。”

    “我来是告诉你,有人联合百腾阁,伪造证据,引入密谍司深查,构陷南淮王府造反。”

    南羌一双眼突然微缩:“我凭什么信你?”

    黑衣男子须臾不说话,南羌心里像是在油锅上煎了一趟。

    “事关南淮王府几百口人的性命,你信不信,随你。如今百腾阁,密谍司,京兆尹都盯上了你,你行事但凡有半点差错,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百腾阁已经查到我的身份了。”南羌声音颤抖。

    “百腾阁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吧你身份暴露出去。”

    南羌抬起头时发现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南羌看着空荡荡的四周,蹙起眉头。

    南羌回走半山腰,听见一丝动静,南羌故作镇定,一路下山。

    回到屋里,南羌喝了一大壶冷水,白芷推门进来,南羌手里短剑架在白芷脖子上。

    白芷一惊,手里蜡烛掉在地上:“小姐,是奴婢啊!”

    南羌收回短剑,白芷委屈巴巴:“大半夜,小姐去哪了?”

    白芷看南羌手里拿着那瓣鳞花,试探道:“小姐半夜出去采花了?”

    南昭喜欢瓣鳞花,说此花虽艳比不上牡丹,但坚强顽韧,即便是贫瘠之地,撒上种子都能遍地蔓延开花。

    白芷以为南羌是想家,想郡主南昭,声音柔柔:“小姐,要不我们回南淮吧。”

第144章:黑衣人

    南羌看着白芷,转身宽衣:“事情还没办完,不能回南淮。”

    白芷泄了一口气,南羌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等白芷退下,南羌更是难以入眠,看着枕头边上的瓣鳞花,南羌眉头一直不曾舒展。

    次日清晨,被南羌折磨了大半日的宋青玉一起来就腰酸骨头痛,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也不愿起来。

    隔壁李府今儿一大早又吵了起来,闹出来的动静还不小。

    白芷站在门口,探着脑袋看,隔壁李府小门围着一群小厮,还停着一辆马车。

    不久,小厮抬着一个被捆了四肢,头发凌乱,面容姣好的女子上了马车。

    白芷看完热闹,南羌刚好从屋子里出来。

    “小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白芷说的也诚实。

    南羌面色不佳,伸了伸懒腰,刚下台阶,白芷就满脸兴趣:“小姐,奴婢今儿一早就听到隔壁李府闹出不小的动静,刚刚出去,看到隔壁李府那小妾绑着押上了马车,看来是被李家李夫人发卖。”

    南羌已经好几日没歇好,哪还有心思听隔壁家的闲事。

    南羌恹恹的坐在院子石桌上,听白芷在那滔滔不绝:“这李家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果然娘家好,腰板子硬,即便是夫君不疼,只要够心狠,还是一人独大说了算。”

    白芷给南羌沏了一壶热茶:“我还听说,这李夫人的娘家,也就是萧家的一个小姐,如今正得陛下青睐,就等着太后下懿旨,封妃进宫伺候圣上,如今皇后病重,都说等皇后一咽气这萧家小姐就是继后。

    得了这么一层关系,这李家老爷还不得更多些忌惮自己正室夫人。这要真是萧家女儿当了皇后,这李夫人就是皇后嫡亲姑母。身份何等尊贵。”

    南羌听白芷念叨,反而有了困意,南羌也不打断白芷,淡淡说道:“你继续。”

    白芷一脸兴奋:“要我说,真应该让那个勉音县主来京都,让她好好出来挨打,看看自己身份。”

    南羌嗤笑:“等回南淮,把她绑来。”

    白芷面色煞白:“绑架官眷可是死罪,要是绑去那些偏僻疙瘩地方,没人知道也就算了,绑来京都,也太过明目张胆了。”

    南羌吃了一口馒头,白芷看南羌不回应,继续道:“听说那萧家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陛下还没登基还是王爷的时候,偶然见了一面,就对她倾心。”

    “天仙?”南羌声音清淡:“这醉香楼的闫玉娇,教坊司阮珠也是天仙似的,尤其是那阮珠,面容姣好,楚楚动人,身段曼妙。可惜了,命不好,沦落到那些风流地,明珠蒙尘。”

    白芷嘟囔:“小姐又没见过你萧家的小姐,怎么知道她就不比阮珠闫玉娇美。”

    南羌眯着眼睛:“要不今晚我带你去看看这萧家小姐姿色?”

    白芷紧忙摇头:“不!小姐,奴婢求你了,你就别再到处捅娄子了。要是有一天你有个三长两短把小命搭在这里,我怎么办?”

    南羌拧着白芷胖乎乎手臂:“你这狼心狗肺的。”

    白芷揉了揉手臂,冷哼一声:“小姐今日是吃什么?今天南铺买一只烤鸡加十个铜钱,再送一只。”

    “吃什么烤鸡,老娘又不喜欢吃鸡,臭道士在这的时候,吃鸡都快吃吐了!”南羌火气极大:“以后没我吩咐,不许吃鸡。”

    白芷灰溜溜摸着鼻子,绯腹,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每天回来都要提着一只鸡。

    白芷走了几步,回头看南羌不虞面色:“小姐,有道长的消息吗?”

    南羌一个眼神,白芷紧忙跑了出去。

    夜色将至,天黑未黑,皇宫长廊点起明灯。

    怀清刚在赵映月蜡烛放了迷魂药,等赵映月睡去,怀清偷偷摸摸在赵映月身上摸出令牌。

    怀清拿了令牌,出去殿外清了清嗓子:“公主已经歇下了,没有公主的传话,无论任何事,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门外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随后应了一声。

    怀清走出懿德宫,朝着宫门急促走去。

    眼见快到宫门,王常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挡住怀清去路。

    怀清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着头。

    “小贼,我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大人认错人了,咱家是公主身边当差的,怎么会是大人要查抓的小贼。”

    怀清将剑抵在怀清喉咙处:“你还敢狡辩。”

    怀清看了一眼四周,松了松肩,从怀里掏出令牌。

    “咱家奉公主的命令,出宫买公主最爱吃的糕点,耽误了时辰,不知王大人想好怎么跟公主交代没?”

    “那日我在藏宝阁所遇的小贼胸口被我击中,落下有伤,你要不是贼人,打了脱了衣衫,让我查看查看!”

    怀清走近一步,王常后腿一步:“凭什么?难不成在大人眼里,咱家们这些当太监的就不是人了?大人说脱就脱,咱家好歹也是公主身边红人,传出去,公主颜面何在?”

    王常眼眸一沉:“混搅是非!你是做贼心虚不敢脱。”

    怀清笑了笑:“王大人,你想升官发财想疯了吧。王大人,咱家可告诉你,耽误了咱家出宫时辰,公主怪罪下来,这罪你担不担得起?”

    怀清尾音还没说完,王常一把擒住怀清衣衫。

    怀清一个屁股腚坐在地上:“诶呦呦!有人要杀咱家!快来人啊……”

    怀清一双腿瞪着后退,面色惊恐看着王常:“公主不让你进懿德宫搜查,你就记恨公主,今儿特意找咱家的麻烦……你要是敢伤咱家一丝一毫,看公主饶不饶你……”

    怀清捏着的嗓音该带着丝丝颤抖,一边又继续说道:“脱衣裳是吧,咱家这就脱!”

    怀清刚脱一件外袍,陈公公从暗处门道走来:“王大人,这是做什么?”

    怀清似见了菩萨,看着陈公公,指着王常:“陈主管,您得给小的做主,王大人欺人太甚。”

    王常剑抵在怀清胸口:“你这小贼,给我住嘴!”

    “冤枉啊,小的不是贼,王大人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小的。”

    陈公公推开王常的剑,话里藏话:“大人就算是抓贼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他也是奉命出宫,要真是耽误了时辰公主怪罪下来,大人一番尽职反倒办了坏事。”

第145章:头七回来

    王常收回剑,陈公公尖声道:“起来吧。”

    怀清拍了拍屁股腚,眼里满是感激的看着陈公公:“小的谢陈主管,小的就先奉命出宫了。”

    陈公公手中的白拂尘一样,轻轻应了一声。

    怀清转身后,面色陡然一转,眼眸深邃阴沉,怀清装模作样一瘸一瘸的走出宫门。

    王常看着陈公公,压着心火的怒气:“陈公公,他就是那晚夜闯宝阁的小贼。”

    陈公公不屑一笑:“好了,王大人这事就到此为止,公主身边的得意红人是小贼,这事要是传了开来,公主清誉往哪搁,王大人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咱家也就说这么多了。”

    王常低着头,手里将剑柄攥紧,低声应:“这是太后的意思?”

    陈公公面色一沉,看他的眼神更是鄙夷不屑:“这种小事哪敢劳烦太后忧心,大人要是信不过咱家,现在就可追出宫去,把人抓到太后跟前。”

    王常看陈公公满口子的阴阳怪气,须臾语气变得奉迎一些:“公公那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太后多事倚重公公,既然公公都这么说,小的不敢质疑。”

    那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王常杵着在原地,微微弯曲着身子,低头作揖。

    陈公公不接王常的话,走了几步声音不紧不慢:“大人言重了,大人身为大内侍卫总管,太后和皇上安危都在大人手上,咱家一个不全之人,那能有大人诸事受倚。”

    王常额头冷汗一出,果然刚才那小贼的话他这阉人听进了心里。

    王常追着上前:“小的要是没有公公帮持,哪能走到今天。公公恩德,小人必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

    怀清走出宫门,七弯八拐到了一荒废已久的破屋,怀清挖开地上的青砖,将换下来的衣裳还有令牌都放在盒子里,藏在地下暗格。

    怀清换回了自己那身道跑,背上那个八卦符布袋,心里一阵轻快。

    这几天每天穿着那个死太监的衣袍,浑身上下勒得紧,哪有一身道袍来的舒服。

    怀清抖了抖袖子从破屋的狗洞钻了出去,没走多远,便拐弯到了长盛街。

    夜深将至,长盛街热闹渐渐褪去,地上青砖经过一日的赤烤,还能感受到余温。

    怀清走到茶肆,坐了下来松了松脖子:“小二来一壶冰镇酸梅汁,还有一碗面。”

    正背对怀清忙碌的小厮满口应承,后来觉得这声音熟悉,片刻浑身紧绷着。

    小二慢慢转过头去,怀清刚好伏低身子剪调下桌底的筷子。

    筷子滚到另外一边,怀清把半个腰身弯了下去,手指扣在地上,捡了半天蹭了一脸的灰。

    怀清抬头时,小二从胸口里掏出一个辟邪符,嘴里念念有词。

    怀清起身,看着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小二。

    小二刚好睁眼与怀清四目相对,小二片刻惨叫一声,缩在椅子后面。

    “你,你怎么还这么来了……”

    小二刚刚细算了一下,按那小爷说的,今日好像刚刚是怀清头七。

    小二闭着眼,拿着符抵在天庭处:“道长,我跟你交情浅薄,你就别费这些心思,死了还三番四次的来看望我了……”

    怀清抿着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的冰镇酸梅汁和面呢!”

    小二听来听去,脑子一片浆糊,压根就没听清楚怀清说着什么。

    小二继续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了你,你应该找谁去才是,我虽然平日里有些抠搜,但是我这是小本买卖,你在旧日交情我可没赚你多少钱啊……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我今晚就烧给你当是补偿了行不行?”

    怀清这回总算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怀清面色铁青:“你说谁死了?你过来好好摸摸,我大活人!”

    怀清看小二缩得跟鹌鹑似的,怀清走向前,眼看还有咫尺的距离,怀清刚想低头拉着小二的手,耳朵里一阵疼痛。

    “诶诶诶……谁,谁敢偷袭贫道!”怀清顺着耳朵后面的手往后退。

    南羌刚刚从教坊司回来,路过茶肆看见一个穿道袍的道士就觉得眼熟,怕认错,南羌还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

    认出就是怀清这臭道士以后,南羌眼里冒出火星子来,撸起袖子就大步进来。

    “好你个臭道士,一声不吭死哪去了?”

    怀清听是南羌的声音,心里一虚,连着后退了两步:“疼疼疼……松开,你快松开!”

    南羌用力一扯,怀清耳朵旋即红了一片。

    一边的小二听声音,睁开一条缝隙,看着两人打闹。

    小二哆嗦问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南羌横了一眼小二,小二低着头,紧忙去准备酸梅汁喝两碗面。

    怀清坐在凳子上,看着南羌:“说谁死了?你说谁死了?!”

    南羌厉声道:“说,去哪了?!”

    怀清咽了咽口水:“这是事关重大,回去再说?”

    小二端来两碗面,看着怀清,怀清翻了翻白,抓着小二的手:“温的!大活人!”

    小二眼里的恐惧旋即变了神色,可又不敢发怒,只是冷冷道:“一壶冰镇酸梅汁,两碗面,一共三十铜钱。”

    怀清摸了摸浑身上下,看着南羌:“我没带银子,你给!”

    南羌抬起头,眯着眼睛:“没带银子这么多天怎么还饿不死你呢?”

    “我倒是想饿着,这几天每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可谓尝尽人间美味啊。”

    南羌掏出一碎银,放在桌面:“都拿去。”

    小二喜出望外,怀清看着南羌:“这么大方,发财了?”

    “我乐意!快吃,吃完回家。”

    怀清摸着肚子,一脸满足,南羌走在怀清身侧,鄙夷看着怀清:“还说这几天都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一碗面就这样。”

    “你懂什么,这天天胡吃海塞,偶尔吃一些清淡,就像吃多了龙肉,偶尔尝尝家常菜的道理。”

    白芷刚好端着一盆水,看见怀清与南羌二人同时回来,白芷错愕片刻:“道长回来了?”

    须臾白芷堆着笑:“那我去再煮一盆热水,给道长洗漱洗漱。”

    白芷一转身,苦着脸,伺候一个已经够累了,这怎么走了还有回头的道理?

    明儿起,又得早些起来跑着东西南北铺买个早膳。

    南羌一进屋,拉着怀清衣领,怀清坐在凉亭,南羌双手翘着。

    “快说这几日到底去哪了?”

第146章:掐算天机

    “进皇宫了。”怀清风轻云淡的说道。

    南羌挑着眉:“皇宫?”

    怀清看着南羌一脸不信:“我祖师爷流传下来的,只要六月二十亥时登上皇宫藏宝阁,就能掐算天机。”

    南羌轻嗤:“所以你进宫是为了掐算天机?”

    怀清点了点头:“你不信?”

    “我信……”南羌抓着怀清衣领:“既然进宫为什么不叫我?还有皇宫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说谎也要说些好听的。”

    怀清欲言又止,看了一会南羌,像是泄了气:“你果真是聪明绝顶,这样的看出来我骗你。”

    怀清一脸认真:“没错,我确实不是进皇宫,我是那天晚上想出去喝些酒,刚出去,就被人强行掳去,关在了一个连个鬼影都没的地方,所幸我机智脱身,寻得机会才逃了出来。”

    “你看见那个人样貌了?”

    怀清看南羌信以为真,深深吐了一口气:“此人武功高强戴着面具,一身穿的黑不溜秋的,别说看见他容貌,我是怎么被绑到那鬼地方的都不清楚。”

    南羌心里一骇:“是他?”

    怀清眼里突然睁大:“你也遇到过此人?”

    南羌点了点头:“昨晚遇到过。”南羌看怀清满脸脏兮兮:“早些回去洗洗歇一下。”

    怀清坐在凉亭里,看南羌离去,还满头雾水。

    这女人果真是个思维不同的物种,满口胡诌的都信以为真,真心实话却满心怀疑。

    怀清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疲惫起身,也好,她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还省事了。

    怀清一进房里,看着屋里乱七八糟,许多东西都已经翻在地上。

    白芷刚好敲门端水进来,怀清指着凌乱的东西:“这……”

    白芷把水放在桌子上:“我家公子翻的,主要是担忧道长安危,不得已而行之。”

    怀清脸上黑沉:“那我还要谢谢她了!”

    白芷呵呵一笑:“客气,客气,道长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家公子翻箱倒柜也值了。”

    怀清打了一个喷嚏,白芷紧忙溜了出去关上了门。

    当夜,南羌一碰枕头便呼呼睡去,次日早晨起来,精神气爽。

    用过早膳,南羌等白芷收拾东西退下,南羌低声道:“今晚去教坊司,明晚去密谍司的密案库。”

    怀清听前半句的时候还点了点头,后半句怀清睁着眼睛眨了眨:“你说明晚去哪?”

    “密谍司的密案库。”南羌喝了一口茶漱口。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南羌吐了口中的茶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骨子里的习惯,有时候真不是说改就改的,例如南羌吃饭后漱口这一讲究。

    “你不去,我就跟密谍司说你是百腾阁阁主。”

    “你以为密谍司是傻子,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南羌从腰间掏出一块小牌子:“密谍司腰牌,我如今跟密谍司的严大人好的很,你说我说什么他会不会信?

    密谍司做事向来都是手段毒辣,管你是不是,抓你去严刑拷打,这亏可不好吃。”

    怀清面色陡然不虞:“你跟谁好?你跟密谍司的人好!你可真是厉害!

    难得逃出狼窝,又进了你这虎穴!早知道我就该死在外头,回来干什么!”

    怀清愤懑离去,南羌眉头一皱,将人拉了回来:“这回算我求你行不行?我一人去,这事指定不成。”

    怀清甩开南羌的手,后退一步,事出反常必有妖,南羌平时你嚣张跋扈惯了,能好声好气的求人?

    “非得去?”

    “非得去!”

    “你去密谍司干什么?!”

    “查百腾阁啊!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想要我的脑袋,我不把那狗屁百腾阁一窝端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怀清看着南羌一脸愤恨,看南羌神色。

    怀清察觉出南羌有所隐瞒,声音变了变:“你有事瞒着我。”

    南羌瞳孔一震,低头摸着鼻子:“昨夜跟你提起的黑衣人,他告诉我,密谍司追查百腾阁多年,所查实情都在密案库。”

    怀清转身就走,南羌紧忙追在身后:“你去不去?你去的话今晚去教坊司的银两算我的,就算是你想要阮珠,我也给你弄来!”

    “喂……”

    “臭道士,你聋了还是哑了……”

    夜幕刚下,怀清拿着那卦布,一身行头出了门。

    南羌一路软磨硬泡,怀清不为所动。

    怀清刚摆摊不久,前面坐下来一带着帷帽的女子。

    怀清看着这一双如葱纤细白嫩的玉手,心里一惊。

    南羌靠在一边,看着怀清一副见鬼的样子,顺眼看去,认出这女子。

    这不就是上回出手阔绰大方的贵家小姐吗?这么好的肥羊送到嘴里,这臭道士竟然不吃?

    南羌走近一步,女子揭开头上帷帽,放在桌子上,女子身后丫鬟围得后面密密实实。

    就连南羌,一个婆子都上前,赶着南羌出去。

    “你竟然敢迷晕本宫,还敢偷走本宫身上的令牌?”

    赵映月玉指轻抬,眉心微皱,眼睛直勾勾盯着怀清,声音又轻又柔,带着有几分埋怨。

    怀清吞了吞口水:“善人认错人了。”

    赵映月径直开口:“那你把衣服脱了。”

    南羌惊得眼睛倏尔睁大,推开婆子,看着赵映月。

    “你是谁?”

    赵映月丝毫不理会南羌,对着怀清道:“宫里不好吗?还是……本宫待你不好,你为什么要逃。”

    怀清看着四周黑漆漆围上来的人:“善人,这是大街上,善人总不能强抢民男吧?”

    南羌将短剑砸在桌子:“她敢?!”

    赵映月眼皮都不抬一下,理都不理南羌。

    “本宫是公主,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要是换南羌说就是霸道,换赵映月说,那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赵映月看着怀清良久不说话,片刻,赵映月叹了一声:“你是不是不想当太监?”

    怀清下意识看着南羌,片刻赵映月说道:“我问你,你看他做什么。”

    赵映月低声道:“既然你不喜欢当太监,那我请母后懿旨,让你当驸马?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当太监……”

    赵映月一双眼如潋秋波,怀清吞吞吐吐:“我是道士!”

    赵映月抬起眼帘:“道士不可以娶妻吗?”

    赵映月看着一边婆子,婆子摇了摇头:“老奴不知啊。”

    赵映月转过头去看着怀清:“那本宫让母后在宫里修一道观,你就在道观修行,等你想当驸马,我再去请母后懿旨。”

第147章:贫道修行不娶妻

    “公主?”南羌看着赵映月,想起在船上看到的那副女子尊,好像是有几分相似。

    南羌眯着眼睛盯着怀清,怀清转过头去。

    “修行之人,怎能被七情六欲所耽误,公主莫要折贫道修行。”

    赵映月沉吟须臾,似乎有些失落:“你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怀清乍的一听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怀清咳了几声,俯低头过去。

    南羌扯着他的衣领一把拽了回来:“干嘛呢,人家是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你这臭倒是浑身酸味,别污了公主!”

    赵映月拧眉看着南羌:“你是谁,好聒噪。”

    赵映月看了一眼一边的婆子,婆子福了福身子,就招了招手。

    四周黑压压的人向南羌靠拢,怀清上前扯着南羌衣袖,回头看着赵映月。

    “公主,这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天生脾气冲不会说话,叽叽喳喳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公主不要见怪。”

    赵映月将手伸回袖子里,端坐挺直腰板。

    “既然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本公主爱屋及乌,自然也会待他同亲兄弟一般。”

    赵映月始终没看南羌一眼,一双眼含情脉脉一直盯着怀清。

    怀清额头细汗直冒,看了一眼南羌再靠近赵映月:“公主,贫道乃是修行之人,实在不是事宜进宫。况且公主尚未婚配,清白之身,贫道要是进宫了,这要出的闲话,贫道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公主您就饶了我?”

    怀清挑着眉,赵映月看的一愣,丝毫没听清怀清说了一些什么,怀清靠近的时候就眼花撩乱,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赵映月红唇轻扬,含羞点了点头:“既然你不喜欢,那本公主先由着你。等你有朝一日厌倦了这风餐露宿,想歇一歇,本公主再来接你。”

    赵映月说完,坐在怀清对面,一直看着怀清。

    “公主,时辰不早了,您是不是该回宫了?”

    赵映月摇了摇头:“不急,你做你的事,我不叨扰你。”

    怀清看着十几人围着自己的摊,这还不算叨扰???

    南羌搬来一张小凳子,扬起衣袂一气呵成动作流畅的坐怀清身旁。

    “公主美貌,称得上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日后谁娶了公主是他祖上积福啊。”南羌一口腔调儒雅斯文,一改往日里糙话。

    怀清听这话,暗暗一凉,心中绯腹,好不容易他才将这事按了下去,这婆娘搞什么鬼?

    赵映月一双眼始终看着怀清:“你祖籍在哪?”

    南羌看着赵映月,吃了憋,明知赵映月这话是问怀清的,南羌依旧厚着脸皮:“我家中祖籍在汴城。”

    怀清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南羌,看南羌盯着赵映月,怀清挑起眉。

    难不成这婆娘真的喜欢女人,不喜欢男的??

    赵映月压根就没理南羌,赵映月看着怀清不冷不淡的神色,拧着眉。

    在宫里怀清鞍前马后,满嘴奉承阿谀,这一出宫就立马换了一副嘴,赵映月心里总是有些落差。

    “今儿早上,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问起了你。本宫说你办事不力,被本宫罚进了掖幽庭。要是有人去掖幽庭查,查出你不在,宫奴私逃可是株连九族大罪,你那些乡老父亲,同门师兄师弟免不了受你牵连。”

    怀清回了神,扯出一抹笑意:“公主,您是贫道的救命恩人,贫道怎敢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呢。只要公主吩咐,贫道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帮公主办到……”

    怀清看赵映月想着蠕动,怀清紧忙又道:“除了驸马,进宫……以身相许……别的都好说!”

    南羌翻了翻白眼,人家图的就是你那身子。

    赵映月旋即笑颜如花:“你当真会为本宫阔出去性命?”

    怀清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南羌用手肘暗暗撞了一下怀清。

    怀清强忍痛意,笑了笑:“贫道这命都是公主救的,公主大恩大德,贫道没齿难忘!”

    怀清咳了几声:“公主,夜深了,快回吧,免得着凉了。”

    赵映月面上露出动容之色,南羌受尽眼底。

    这少女倾心水漾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瞧出她眼神里的桃花春风。

    赵映月带上帷帽,一步三回头看着怀清。

    怀清脸上始终挂着僵硬笑意……

    等赵映月走后,怀清脸上神色一松,泻了一口气。

    怀清擦了擦额头细汗,一道灼热的目光,怀清偏过头去。

    “你真进宫了?”

    怀清吐了吐口水,坐了下来扇着风,背后道袍早就湿了一片,黏黏腻腻的。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又偏偏不信。”

    怀清微微昂着头:“你自个多心,总不能怪我吧?”

    南羌气的心里堵着一口气,南羌扭着怀清耳朵:“好啊,你在宫里风流快活,枕在温柔乡里,吃香喝辣的,还有公主惦记着,我被百腾阁满街追杀,还得冒险去百腾阁去打探你的消息,你这狼心狗肺的臭道士!心肺都烂了吧?!”

    南羌松开怀清,眼里确实要吃人一眼。

    南羌在怀清腰身一捏,太不甘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吃不好,睡不好,日子苦哈哈的。

    这臭道士玉盘珍羞,美人在侧,还长了一圈的肉。

    怀清搓了搓耳朵,看了一眼四周,刚刚赵映月围着他的摊,本就招摇,这一会南羌又大吵大闹。

    “收摊,回家。”

    南羌一路跟在怀清背后,怀清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怀清清了清嗓子:“这几日,你有去朱家吗?”

    “用得着跟你说?!”南羌呛道。

    自打那次官司,南羌果真是没有食欲,差不多每日快下午时拿着一面锣都到朱家门前一边敲,一边喊。

    朱家先前也会出来赶人,可偏偏南羌有些功夫底子,阴损招数陈出不穷,最后朱家也是没办法,只能把大门关闭了。

    朱家那位朱常洛有一回直接拿着大红缨枪出来,说完杀了南羌。

    朱常洛出了朱家大门,还没走远几步,就被朱家奴仆抬了回去。

    朱家面对南羌这无赖流氓,是打不过,骂不进。

    朱家也报了京兆府,京兆府没理会,次日,朱家也不再吭声,朱家大门连着两三天没个人影,主君上朝都改走小门。

    怀清捋了捋袖子,倨傲别过脸:“好,既然你这么有主意,明天密谍司你自个去。”

    南羌眉头微皱,冷着眼,闷哼一声。

第148章:王府之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南淮玺院里,梁伯撑着脑袋,坐在白虎笼子旁打盹,笼子里的白虎慵懒的趴在地上,舔了舔爪子里的肉沫血水。

    梁伯突然惊醒,满头虚汗,白虎歪着脑袋看着梁伯,随后打了个哈欠。

    “吃饱了吧?吃饱了,我得回去了,也不知三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这信送到京都没。”

    梁伯拍了拍衣衫上的尘,白虎似乎听惯了了,一双爪子捂着毛茸茸的虎脑袋。

    春棠居屋里,南织守在长宁公主榻边,换着敷在长宁公主额头上的手帕。

    慕妈妈微微弯曲身子站在一边,看着长宁公主面色发白,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四小姐,热症退了吗?”

    南织叹了一口气,愁云拢在脸上。

    “公主向来身体硬朗康健,这针也扎了,药也喝了,怎么公主的热症还不退。”慕嬷嬷急得眼里发红。

    南织抿着薄唇:“是我医术不精。”

    慕嬷嬷看南织脸上疲惫不堪:“要是四小姐您医术不精,那南淮上开铺子的都是庸医了。”

    慕嬷嬷停了片刻:“四小姐忙了一天,换老奴来伺候着公主,您打一会盹,歇歇。”

    南织摇了摇头:“我知慕嬷嬷心细,祖母这一热症来的急,加之祖母年事已高,祖母热症不退,我哪能安心歇得下,我实在不放心离开半步。”

    慕嬷嬷嘴里苦涩,这大半天,她也是没喝过半口水。

    慕嬷嬷这才想起:“婢子去给小姐沏一壶茶提提神。”

    南织点了点头:“我看慕嬷嬷也半天滴水未进,我也饿了,嬷嬷让厨房做些饭菜,我们要是没了力气,就更无人能照顾好祖母了。”

    慕嬷嬷欲言又止,南织道:“快去吧。”

    慕嬷嬷出门吩咐了门外丫鬟,然后折回房中。

    屋里放的冰块渐渐消融,慕嬷嬷上前,南织看慕嬷嬷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嬷嬷是有什么事?”

    慕嬷嬷面色敛了敛:“婢子自知身份低微,有些话不该说。王爷王妃奉旨入京,郡主带兵剿匪,如今公主又病了,府中只剩四小姐一人打理偌大的王府,又要照顾公主,婢子是担心四小姐身子吃不消。

    四小姐不如把三小姐召回王府,只要三小姐不生事,这公主便也能少操心。”

    烛光下,南织面色凝重,抬起一双杏仁眼看着慕嬷嬷。

    “是不是三姐又添什么乱了。”

    慕嬷嬷低头:“公主是忧心过虑才病倒的,王爷王妃入京,陛下太后迟迟不放王爷王妃回南淮,郡主在谷峡关被贼兵偷袭,三小姐……”

    慕嬷嬷似叹了一口气,平日里严厉的一双眉微微弯曲。

    “三姐怎么了?”南织心里只觉得烦躁不安。

    “三小姐成日在京都捅娄子,每回暗探回信,公主后,眉头紧锁,这几日公主夜夜难眠。”

    “嬷嬷知道三姐在京都捅了什么娄子吗?”

    慕嬷嬷摇了摇头:“公主事事都会跟婢子说一嘴,可三小姐的事却一直没提起过。

    婢子看王爷王妃的信,以及郡主的信面色都还如常,当看暗探的信,公主虽是不表露,可婢子伺候公主多年,婢子的心,能感觉到公主担忧。”

    慕嬷嬷看着不言的南织,突然跪下:“婢子只是区区下人,本不该议论主子的事,婢子实在担心公主长久忧虑,郁气伤身。”

    南织扶起慕嬷嬷:“嬷嬷快起来。”

    南织看着慕嬷嬷红了眼,转过身去,轻声道:“三姐在京都捅娄子,祖母一直知晓,迟迟不叫三姐回来,想必祖母也是有缘由的,眼下祖母热症昏迷,这事我无法擅自做主。”

    慕嬷嬷抬起眼看着南织:“三小姐的性子……四小姐就不担忧三小姐安危。”

    南织垂首:“自然是担忧。”

    门外丫鬟敲了敲门:“四小姐,厨房热好的饭菜端来了。”

    南织起身:“嬷嬷,先吃饭。”

    南家没有那么多规矩,长宁公主就时常与慕嬷嬷同桌吃食,南织艰难吞了几口,慕嬷嬷跟前的饭菜似乎没动,就喝了一口汤。

    夜深,南织一手托在榻上,看着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病了南织也担忧,担忧长宁公主病情加重,身子虚弱。

    眼下南淮王府虽是表面平静,哪一日不是过得忧心忡忡。

    父母远在京都,长姐远在边陲涉险,三姐是不乱到跟前,是胡闹到京都去了。

    她什么都不知……只是日复一日坐在庭院,照顾花草,等她们回来,等南淮王府热闹起来。

    南织心乱如麻,又不敢表露让慕嬷嬷看了去。

    南织没有丝毫困意,起身换了帕子,扎针,吩咐茯苓抓药熬药。

    二人一直守在榻边,屋里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

    鸡啼时分,南织再喂了汤药,给长宁公主捂出一身汗。

    过了一个多时辰,窗外渐渐亮堂,南织探了探长宁公主额抹,欣喜一笑。

    “热症退了。”

    慕嬷嬷紧忙走上前一步:“退了?”

    南织笑得一双眼弯了起来:“是退了,慕嬷嬷,你快让厨房煮着棉绸的粥来。”

    “总算是退了热,菩萨真人保佑,菩萨真人保佑……”

    长宁公主醒来,看着床头两人憔悴面容,伸手拍了拍南织手背:“辛苦你了,织丫头。”

    “是孙女无用,才让祖母吃了这么苦头。”南织哽咽。

    “傻孩子,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祖母到了这年纪,身体不爽利,不怪你。”

    南织抹了抹泪:“祖母身子骨硬朗康健,能活一百岁。”

    长宁公主面露慈爱笑意:“看你憔悴面色,那一双眼下乌青,累坏了,快回去歇歇。”

    南织看了长宁公主,随后点了点头:“那孙女等会再来。”

    南织刚走,长宁公主看着慕嬷嬷:“你也是,歇着吧。让睬翠来照顾我就行了。”

    “婢子不累。”

    长宁公主看着慕嬷嬷喜极而泣:“你啊,还说不累,我看你就是累昏头,险些被私心误事。”

    长宁公主也不是训斥,慕嬷嬷略略一惊,旋即垂手:“婢子知罪。”

    “什么罪不罪的。”

    长宁公主微闭双目,慕嬷嬷上前,给长宁公主换了一身衣衫,有将粥摊凉。

    “等过些日子,去请几个戏班子来,王府安静这么些时日,也该热闹热闹了。”

    “梨园的兰凤蝶唱戏了得,公主想看戏,婢子过些日子就去安排。”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694/ 第一时间欣赏骄臣最新章节! 作者:三三七年所写的《骄臣》为转载作品,骄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骄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骄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骄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骄臣介绍:
都说南淮王府庶出三小姐,纨绔霸道,跋扈乖张。
就是这么一位让人闻声色变的人物,于夜里三更,脑子一热就束起长发,换上男装带上长鞭还有那絮叨的小侍女,留下一纸书信,又爬墙逃了……骄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骄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骄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