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密谋
“师弟在密谍司当差多年,仅凭一个莲纹菱花飞镖和在街上抓到的小贼就断定是百腾格所为未免太过轻佻。”
严淞握紧拳头:“还有一个可疑之人,东街三里槐树院许俊知和那位道士。”
“这事交给淳儿去查,你禁足三日好好思过。”江北治说完便起身离去。
袁望淳上前扶起严淞,严淞躲开袁望淳的手。
袁望淳看着严淞:“师傅说了你多少遍,做事一定要谨小慎微,不要操之过急。师弟,这几玉你还是好好在房中闭门思过,这事师兄我会替你操心的了。”
严淞眯着眼睛:“那就有劳师兄了。”
夜里,南羌趴在茶几上,屋里蜡烛突然熄灭,南羌拿起短剑,抵在门口。
南羌堵在门口好一会,门外静的连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南羌回头看着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封信笺。
南羌拿起信笺:“故地”
南羌点起蜡烛,将信扔到火盆,等燃烧的只剩下灰烬,南羌换了一身衣裳,竖起头发拿起短剑出门。
南羌到了破旧道观,小心翼翼的拔出剑,每走一步,环顾四周。
倏尔,身后一阵阴风,南羌回头,那副玄黑面具下声音依旧如刀尖瓜在地上发出的难听沙哑的嗓音。
“查到了什么。”
南羌拧着眉,倨傲道:“我查到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就信你。”
男子无声,良久,男子道:“江北治回京了,以后你和密谍司别走的那么近,免得惹祸上身。”
“江北治是谁?”南羌看着男子,男子那一身黑袍,上面竟然没有半点花纹,斗大的帽子盖在头上,宛如夜里行走的夜煞。
“密谍司司首,此人心细如发,洞察秋毫。天底下没有他查不清的案。”
南羌不屑笑了一声:“你说天底下没有他才不清的案,当年阮家……”
南羌突然闭口,男子宛如当没有听见一般。
男子道:“公主有令,此事查清后,由你自行断定,你只需记住一点,不能将这事告知南淮王。”
男子说完,便一跃而起,如蜻蜓点水消失在林子之中。
“你还没有跟我说这江北治是怎样的人!难不难搞啊?!还有,这百腾阁我一个人哪能打得过。”
南羌听着回音,耷拉着脑袋,山坳一阵狼嚎,南羌缩了缩身子。
要是她知道百腾阁这么根深叶茂,势力遍布五湖四海,她才不逞一时威风,蹙着眉头。
眼下看她对百腾阁做的事,百腾阁怕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前有狼后有虎,热带的京都只有她一人,以前在南淮,她只顾着闯祸,这大小事自然有她啊姐跟在屁股后面处理。
南羌吸了吸鼻子:“这山里的风怎么这么大。”
南羌回到院子,刚推开门就看见怀清手持家伙,一副戒备。
“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
南羌颓靡抬起头:“臭道士,我有话跟你说。”
半响,等南羌说完,怀清脸上一红一绿。
“我也不想骗你,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门外偷听的白芷眉头一挑,又把耳朵贴在门缝。
“你迫不得已就把我往火堆里推。”
南羌挪了一下屁股腚坐到怀清身侧。
怀清又挪了一下,南羌坐着怀清衣袍,怀清怎么扯也扯不动。
南羌难得用温柔的语气:“尤其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南羌不悦:“反正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贼,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脱不了干系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脱得了干系!”
“去不去嘛。”南羌用肩膀撞了一下怀清,怀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怀清羞愤起身,一把拽过衣袍:“就一次仅有一次!”
南羌点了点头,白芷在门外听的云里雾里,还没回神,门就算被打开,白芷杵在原地:“我就是来问问二位今晚想不想吃一点夜宵。”
南羌披着外衣:“不用了我们有事出去一趟。”
怀清黑着脸,半夜三更,打更人刚一吆喝敲锣,南羌绑上面纱,翻墙进了百腾阁。
南羌直奔百腾阁金银库,南羌往库房地上倒了一罐煤油,翻墙掏出断镖击在地上擦出火星。
火星苗子碰到地上煤油,库房起火后南羌白离去。
南羌在林子等怀清,怀清气喘吁吁来的时候,南羌揶揄:“百腾阁库房都烧了一半了,你才来。”
怀清喘定了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让我去百腾阁放火,你去引来严淞。
密谍司本来就守卫森严,现在江司首和袁望淳都回京都,老子,老子刚刚差点被严淞抓住。
老子要是进了密谍司,第一个供出来的就是你。”
南羌拍了拍怀清后,怀清看着南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气打一处来。
“你就不怕严淞这一会儿到我们家里抓人。”
“怕他做什么,我请你去醉香楼喝酒,也可是醉香楼里的闫玉娇,素素和青儿的老熟客,要不要去玩两把,放松放松。”
怀清到了醉香楼,闫玉娇熟络招呼着丫鬟去拿牌九,骰子,铺软布,倒茶水,掏细银,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怀清被按在凳子上,南羌坐在怀清对面,勾唇一笑。
“他可不会玩的,你们下手轻点。”
怀清扒开闫玉娇搭在他肩上的手,闫玉娇笑了笑:“长得这么俊俏,当道士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就他这副皮囊,当什么道士,进宫当驸马也是当得了的。”
南羌瞟了一眼怀清,掐指一算,怀清一连好几天没有上过街道摆摊,躲那位公主也是躲得紧。
素素闻言,看了一眼怀清,目光全落在南羌身上。
“许公子的样貌也不逊色。”
南羌看了一眼素素,笑得十分露骨:“还是素素小娘子嘴甜。”
“她哪是嘴甜,分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青娘子一旁戏笑。
怀清坐在那纹丝不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久,牌出了一半。
安静许久的怀清一推牌:“至尊宝。”
南羌与其余两人面面相觑,南羌眉头蹙起:“你会玩儿呢?”
“贫道自幼聪慧,看你一会儿就会。”
此时门外丫鬟拦着嚷嚷:“大人不能进去,我们娘子正在里面伺候客人呢。”
丫鬟还没说完,严淞就踹开了门。
屋里的人与严淞面面相觑,片刻南羌道:“严大人,深夜到此,你也想来玩两把?”
第166章:密谋
恋上你看书网,骄臣
“许公子,我们家娘子说要见你。”小丫鬟看见南羌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玄泣欲哭模样。
南羌挑眉:“你们家娘子病了?”南羌细声呢喃:“昨晚还好端端的,这也没刮风没下雨,天气也不凉。”
“公子快进去看看我们家娘子吧。”
南羌被丫鬟拉进房内,南羌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闫玉娇浑身起满了红疙瘩,脸上死白,眼神空洞看着南羌直喘粗气。
南羌捂鼻子看着丫鬟:“你们小娘子得的是什么病?”
“奴婢也不知,奴婢今儿一大早请进来,就看见小娘子浑身长满了这些红点,背后衣衫都湿透了床单被褥,小娘子就一直这样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丫鬟一边说一边抽嗒嗒哭着,南羌走近一步:“请郎中了吗?”
“请了,郎中也不知是什么病,有些郎中还说我们家小娘子怕是急病,活不久了。”
南羌拧着眉,闫玉娇伸手看着南羌,南羌瞟了一眼丫鬟:“我跟你们小娘子有话说,你先出去。”
南羌坐在闫玉娇床榻,南羌看闫玉娇嘴唇蠕动,南羌凝眉靠近。
南羌只听到南羌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两个字,南羌将头伏得更低。
“严……”
“严……”
“淞……”
“严淞?”南羌目光一凛,伸手探了探闫玉娇气息。
“他给你下毒了?”
闫玉娇眼皮动了动,一张嘴呼气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南羌从怀里掏出一枚解毒丸,塞进闫玉娇嘴里。
半响,闫玉娇渐渐恢复了一点神色。
闫玉娇一阵呻吟,脖子处早就挠破了皮。
南羌我们舒痕胶涂抹在闫玉娇伤口,闫玉娇看着南羌,眼神迷离复杂。
南羌起身时将丫鬟叫了进来:“每隔两个时辰让她吞服一次,这药膏外抹。”
小丫鬟看着南羌愣了片刻,赶来素素看南羌火急火燎离去背影,眉心紧拢。
南羌赶回院子,一脚踹开怀清门,怀清正逗着鸟儿,南羌一进门嚷着嗓子:“臭道士,将你那些阴损下作的药啊粉啊都拿来,我今天不去把他家楼顶掀了,我吞不下这口气。”
怀清看南羌翻箱倒柜,放下鸟笼:“别翻了!在这,在这!”
怀清从怀里掏出来:“你不是去醉香楼探望你那娇滴滴的玉娇小娘子吗,这杀人一样,是哪家公子哥跟你抢花魁了。
我可告诉你,这是天子脚下,你别老拿你那套流氓招数,这真有一遭捅到马蜂窝里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南羌停住脚步,怀清面色突然惊恐,南羌看着怀清背后的剑:“刀呢,给把刀我0,今天我就剁了那孙子。”
南羌挑了一把趁手的,怀清跟在后面:“说了半天,到底是哪家公子得罪你了?!”
怀清拉着南羌:“无论是谁,你现在都不能出门,密谍司严淞被革职思过,袁望淳正满大街的差着昨晚百腾阁失火还有闯密谍司的两门官司,袁望淳已经盯上了我们。”
南羌回头看着怀清:“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怀清得意扬了扬衣袂:“贫道我即便坐在家中也算尽天下事。”
南羌目光一凛,怀清干咳一声:“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给够了消息自然送到耳边。”
怀清盖了盖茶杯:“我还知道,一件事,昨晚闫玉娇的毒是严淞下的,此毒叫千虫散,这玩意比我下在豫王身上的阴毒多了。
严淞被将司首革职,还冒着违密谍司规矩的责罚三更半夜偷偷潜去闫玉娇房里投毒,说明严淞已经被逼到狗急跳墙地步。
你昨晚放火烧百腾阁不就是想挑起百腾阁和密谍司争端。让严淞受屈,从中趁虚而入。
这回让你歪打正着,密谍司袁望淳是严淞同门师兄弟,袁望淳比严淞早拜在江北治门下,是严淞师兄。
袁望淳虽是师兄可查案破案却不在行,多有逊色于严淞这师弟。
江北治还有几年就告老还乡,这司首只能从他两个徒儿中挑一个。
依我看,这回你只要在袁望淳和严淞二人之间加把火,这事就已经事半功倍。”
南羌凑近怀清跟前:“那你刚刚说袁望淳已经盯住我们是什么意思?”
怀清轻啧一声:“这事还不得怪严淞,严淞他没在你身上讨着好,就明摆着推袁望淳来受罪。
等着吧,袁望淳今日不来找你,明日也会来,你现在去找严淞要解药,正中严淞下怀。
你越是对这件事越不在意,严淞便不会多有为难闫玉娇况且如今严淞已经被禁了足。”
怀清从南羌手里掰出拿着瓶瓶罐罐:“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日后还大有用处。咱们能智取就智取,何必浪费丹药钱财。”
怀清掰出最后那罐眼丸:“再说,以你的实力,严淞还不够塞牙缝,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整死他,将他往死里整!”
南羌眯着眼睛,略略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这袁望淳还不上去袁望淳?”
怀清说了一大堆,南羌满脑子还在前面,怀清嫌弃又不敢表露。
“也不能说比不上,这要看哪个方面。”
南羌看着怀清裤裆,怀清捋了捋衣袂:“看哪?!我的意思是这袁望淳能力不足,可这要论阴险毒辣,严淞是绝对不如袁望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怀清拉长尾音。
南羌剜了一眼怀清:“要我说阴险毒辣,你敢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坐一会,喝口茶消消气。”
南羌瞥了一眼怀清一身道袍,还背着一个破旧的布袋,一身行头不是出去摆摊又是什么。
南羌围着怀清打转:“今天怎么就想着出去摆摊,你就不怕那位公主出来逮着你进皇宫当驸马。”
南羌伸手去扯了一下怀清道袍,南羌将道袍拉了回来。
“起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着公主的时候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怀清白了一眼南羌,南羌看着外面炎炎烈阳,庭院的花儿都蔫头耷脑的。
怀清屁股腚坐回凳子:“贫道掐指一算,这日暮西山便是良辰吉时。”
南羌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白芷,去冰一壶桃花酿来。”
白芷拿着竹竿在门外树上打着蝉,听见南羌使唤,白芷手里一用力,活活的将一只夏蝉打在地上。
白芷听得聒噪,一大胖脚将蝉踩死,随后有气无力应了一声:“来了。”
第167章:密谋
白芷端了桃花酿进来,白芷看着南羌无聊,上前兴匆匆的坐了下来。
“隔壁李家的事我都打探清楚了。”
南羌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又没有让你去打听他们府里闲事。”
白芷掰了掰手指:“反正我在着无聊,一来二去就跟他们府里丫鬟婆子都熟了,公子你现在不就缺一个下酒菜吗,我觉得这李府的事情就很下酒。
这李家的事情,简直就是阴谋诡计,危机四伏,坎坷多舛……”
南羌推了一下白芷胳膊肘:“读书少就不要在那里咬文嚼字,神神叨叨一大堆没有一句听得懂的。”
白芷咳了几声提了提腔调:
“一个权贵风流,夜夜笙歌的富贵消遣之地……王侯将相,新新子弟皆聚于此。盛京天子脚下,是风流繁华之地,也是权贵相互暗涌的聚集之地……”
南羌忍不住踹了一脚白芷,白芷嗷呜一声,撇了撇嘴:“这说书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你踹我干嘛。”
怀清低头偷笑,南羌拧着眉,白芷躲过眼神。
“如今京都,大部分权贵重臣都是开国功臣,那萧家更是历经两朝依旧还是是朝中重臣,到萧家主君这代,萧家已是百年家族。
萧家家族庞大,根基深是无法想象的,而且萧家子嗣众多,更是人才辈出。
先前京都李家公子哥李竟年少时便容貌出色才华横溢冠绝京城,为人是不矜不伐,温润如玉。
当时都传嫁的此郎君,此生无憾矣。只是那李在盛京这权贵众多的地方,那李家算不上是大家大户,甚至宫宴享邀请家眷的资格都没有,自然权贵也没有将自己女儿下嫁给他。
算不得大家大户的李家,李竟一直得到盛传着实值得深究,如若没有家族势力还没点本事,在这盛京中冒尖是不大可能的,偏偏这李竟却行。
那萧家的嫡小姐对这人人都传言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充满少女怀春之心,恰逢李竟刚中举人,入仕为官,一时名声更是大噪。
一时更是引得曾经看不上眼的权贵也欲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
李竟也急需要一门在朝中根基稳固的权贵之家作为日后仕途发展的需要。萧家在当时正处于鼎盛时期,且在朝中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
萧家嫡女样貌清秀美丽,举止端庄。听闻萧家主君只有一位嫡女,萧家主君极其疼爱这女儿,当时想要与萧家联亲的权贵家族众多,只是没有一个是萧家嫡女萧圆欢喜的。
李竟欲与萧家结亲,又知欲与萧家结亲,又知萧家主君极其疼爱女儿,家中又有一位老祖宗把持家事,必先过得萧家老祖宗与嫡长女萧圆的同意,便设计与萧圆有了一面之缘,正因这一面,萧圆便对李竟久久不能忘怀,少女怀春时的天真憧憬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情爱中。
李竟见萧圆对自己含情脉脉的眼神,便知道这婚事十有九成。
萧家主君见状,便试探李竟的意向,游说萧家老祖宗点头同意。不久后李竟便到府中求亲,后聘礼摆满了整个相府后院。
李竟当年人人都传他温润如玉,为人谦让。
李家公子为人不仅温润如玉,那更是一把软刀,权贵众多的盛京之地为何他一个连大家到户都算不得的公子哥竟然能做到人人知晓,其中城府又何不细想。
萧家虽为百年世家,福祸相依,这是福必然也是祸。
如今,当今天子登基,太后掌权。萧家能在两朝立足,自然有过人的洞察能力,萧家无论是娶妻嫁女,都是开枝散叶,深渗各处,稳实自己的根基。
萧家主君能选李竟,自然是知道李竟是什么人,萧家看上李竟,就是看上李竟的才华和日后前程。
李竟娶了萧家女,夫妻婚后也算是一段佳话。
萧圆也在打点李家上下,服侍婆母,李竟借萧家在朝中的势力,以及自身的能力,仕途顺畅,一路高升。
次年两人诞下嫡长子,再过一年又生了一位小女儿,只是小女儿年幼早夭。
女儿早夭而而亡,李竟丝毫不闻不问,萧圆本来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常年不养家萧家,而是养在外祖父家中,外祖父家中的舅舅舅母都将它视为掌上明珠,几乎是有求必应,萧圆性子自然更是娇纵一些。
李竟偏偏还选择那个时候纳妾,萧圆气不过,没过多久就随便找了缘由,将妾发卖出去。
自那以后,李家夫妻二人多有面和心不和。
李竟对待萧圆不冷不淡,萧圆也懒得去管理他那些侍妾们,这李府再乱,再怎么丢人现眼也是他李竟的事。
萧圆想着自家父亲作为依靠,即便是李竟在不喜欢自己,但还不是依旧要唱戏?
日子就这么熬着,萧圆既不闻那府中繁杂事物,也不管那婆子与妾侍的闹事,天天与她孩儿作伴。
宫中邀请官员家眷她便去,官员家眷邀请一一拒绝。萧圆刚入李府时为了家中夫君还是会时常去的,现今觉着去了恶心了自己,索性称病。
后来这李竟纳妾是越来越多,李夫人萧圆起初也是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也不知道因何缘故突然就不忍了。
之前我们爬墙角偷听的那件事,就是萧圆故意做出来给李竟看的。
这两年李竟仕途顺畅,一路高升,李竟与萧家也是常常有往来,可夫妻二人现在是连表面的面子都不要了。
今儿一早,萧圆嚷嚷着说想要听戏,这前前后后两个时辰竟然找了好几个戏班子进府。
现在隔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在后院里搭出戏棚子。
看来今晚应该有戏曲看了。”
白芷说了一大堆,南羌只是觉得无趣,白芷皱着眉头:“难道是我说的不够动听?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羌喝了一口酒:“李家的内宅事,我们能有什么反应。”
南羌看了一眼怀清,怀清深以为然。
白芷气堵:“你们就难道不觉得这李竟太过薄情,是个过河拆桥之人?!”
怀清打趣揶揄:“你是个男的,难道就不想像他一样三妻四妾,前途无量?”
白芷气呼呼:“当然不想!”
白芷回头幽怨回头看了一眼南羌:“今晚的饭菜,想吃什么,快点说就是,免得到时候去晚了又没有。”
第168章:暗涌
恋上你看书网,骄臣
花奴纤细白皙的手从帐帘里伸了出来,慢悠悠的坐在床上。“那赵石可有妻儿老小?”
丫鬟把头探了过来,瞧见眼前的人睡眼惺忪,半睡半醒的:“并无,赵石在入阁前是乞讨为生,后被余乐接进阁内,卖了身契,余乐与他情同母子一般。”
“余乐是何为人?”花奴只是突然想着死了个人,要是他有气儿,然后想那便是极为可怜的。
“与阁内其他老妈妈一样,欺软怕硬。也是一个恶奴。”
“那他既然是阁内的家奴,为何还要收这么多银两?有何用处?”花奴满腹狐疑。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抚摸在脸上打了个哈欠。
“是那两个丫鬟诓骗了你罢,想是从你这里诓骗点钱财。昨儿你去你婶婶院中吃饭,我瞧了出来,你那二婶婶估计早就知道此事。一般这些阁内丫鬟婆子都会变着法子得到庶出子女,妾室的钱财。”
“竟然诓骗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试过别人诓骗我的。”花奴笑了笑,收起了笑都一副气愤的模样。
丫鬟怀疑的看着花奴,疑她说话七分假,看她这样子跟孩提的性子没差远。
花奴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柳叶眉轻轻往上杨“赵石死了,这死无对证的,自然可以把所有事推到他身上。没瞧出来,我身边这两个不起眼的棋子还挺本事的。”
丫鬟看着眼前花奴笑的妩媚,但她心里不知道多少恶毒狠辣法子。
等到了天亮后,这阁使才走出来,她身边的人倒是干脆,找了一个赵石偷喝酒,醉酒坠下水井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将那赵石草草打包丢到了乱葬岗,才短短数个时辰,除了阁内惊魂未定的丫鬟。
其余人倒是跟没事发生一样,这般大的事,自然也惊动了离渊。
在此事传开后,这花奴虽门都没踏出一步,态度,做法都知道。
丫鬟打了一盆水进来,站在一旁,花奴把手放进水里:“很是舒服。这井水,就是冬暖夏凉。”
丫鬟手上动作停了一下,接过花奴的话。
“今日早晨外头为何这般吵闹?”花奴抬起眼皮。
“厨房里头的厨子昨儿夜里喝醉酒掉进井里了。今日被打水的丫鬟发现。被人打捞了起来,这才乱哄哄的起来。有了小姐安睡。”
“何时掉进去的?”
丫鬟轻轻抓过一把头发,捋了捋,湿了湿水“奴婢不知。只是听闻一些丫鬟说昨日厨子还没做好饭就没了人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偷偷去吃了些酒,回来看见此场景,惊慌了些,掉进了井里。”
花奴笑了笑“你倒是说得好像在当时看着他一样。”
丫鬟手一用力,不小心溅了些水花。“小姐说的是哪里话,奴婢都是在人群中听丫鬟讲的。
昨日那时我还在卯奴那里说要做小姐,你冬天的衣服。哪里抽的有空去看这等热闹事。”
花奴闭上双目,“不过这厨子估计也是造了孽。昨儿有人同我讲需要掏钱去补贴才有好的饭食,若不是他死了,我定是要叫他吃些苦头的。如今倒是阎王爷惩罚了他。也不知道此去黄泉路上苦不苦。”
丫鬟点点头,语气平缓:“主子说的对,有时候就得教训教训这些人,造孽多了自然逃不过天爷的惩罚。”
花奴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他没想到眼前的丫鬟还真是个本事的人。面不改色地应对完自己每一处话,又撇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丫鬟,丫鬟也依旧淡定如斯。
丫鬟替花奴梳洗完过后,又替花奴轻轻抹干发丝,最后梳好发饰。
“主子,刚刚二阁使有来一趟。”
“不去。”
丫鬟拿起一个金叉,插了进去:“主子多虑了。大阁使一向安静宽容大度,虽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况且主子常去二阁使出也是正常。”
花奴冷冷的看着丫鬟:“不知所谓的东西,我看你也不适合在我身边侍候着。
今日我便会去跟阁主说了情况。你是到阁主跟前伺候还是别的去处,自然阁主说了算,我自然是要不得你的。”
花奴说完站起了身子,轻轻扫过丫鬟:“走,去给阁主请安。”完全丫鬟在后委屈求情,花奴回过头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丫鬟止住了话,低着头安静的在后面跟着,指甲嵌入肉里。
花奴走到楼阁,看见今天的离渊血色倒是好了些。
离渊抬了抬手。
“这点小事有何惊慌的,日后你出了事,这种场面自然也得出来把持着些。婢女不懂事,打罚了便是。”
花奴看了一眼在旁的丫鬟。又回过头对离渊说“阁主给奴婢的,奴婢不敢随便打罚。”
离渊也顺着花奴的眼光看了一眼丫鬟“:这丫头在我身边,一向行事乖巧谨慎。怎么当你那处就这么快犯了错?”
“奴婢自然不知,因今日她在奴婢跟前搅起是非来。”
“哦,她说哪些混账话做错何事了?”离渊漫不经心的捋着怀中猫的毛发。
“她说我与二阁使交好,要我常去二阁使处走动,三阁使性子安静宽容大度不会计较。奴婢觉得与两位阁使是一样亲近的,这话但是膈应。”
离渊抬眼看了丫鬟一眼。
“阁主,婢女不是这个意思……”
“嗯,这丫鬟是我给你的,如今犯这种错交给卯奴调教一番才能用。”
卯奴点了点头,丫鬟恐慌的看了花奴,在离渊跟前最避讳的就是在她跟前伺候的人与二阁使,大阁使有勾结,况且离渊疑心病重,听了这样的话还不剥了她皮。
花奴低头,不语。
一会,花奴临走时看了丫鬟一眼,那眼神里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冰冷和漠然。
丫鬟错愕的看着远去的人,自己怎么没发现她城府这般深沉?
等花奴走了后,离渊拖着绵长的声音,因为口齿有些不太清晰:“在我身边,你一向乖巧。如今倒是硬了翅膀。”
“阁主,不是,我没有,婢女没有。”
“带下去管教管教。”
“阁主,我没有,是她冤枉我的,阁主……”
离渊双目冷淡,手里下手重了些,将猫儿抓疼了,猫儿突然弓起身子,离渊顺手将猫脖子折断。
离渊将尚存在温热的猫扔给花奴:“埋了。”
花奴垂低头,低声应了,离渊目光落在花奴衣衫上。
第169章:暗涌
恋上你看书网,骄臣
过半个时辰,丫鬟醒了,被用麻布塞住的口发出微弱的呻吟。因为手脚全被捆实了,动弹不得,只能原地扭动,一看就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卯奴叫状,赶紧去通报了福临堂的花奴。花奴听后,让卯奴去查查前因后果。
得了命令的卯奴将那丫鬟小厮一一盘问了起来。一丫鬟站了出来,半低着头,背有些弯曲,声音小的跟蚊子般“今儿……今儿我跟……”
卯奴本来就来了些年纪,听力自然不好。只看到丫鬟嘴唇动了动。听不到这丫鬟说的声音。一时气急“你是没吃饭呢还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呢?说话这点声音谁听得见?”卯奴满脸通红,脸上那又大又黑的痣随着她说话一动一动的。
丫鬟吓得一哆嗦,咬了咬牙“今儿我去请厨子时起了争执。”
“此话当真??”
“丫鬟聊聊点头,指着一个小厮“他,他可以作证。”
小厮点了点头。
卯奴听完又急忙忙的迈出外面,将此事告知花奴,花奴把手里的东西地上一砸。
卯奴扶着花奴,“您消消气,消消气。我这就派人去请。”
黑衣男子坐在房中看书,一会有人来,花奴有请。”
“怎么回事?”黑衣男子声音压得极低。
“不知。”
黑衣男子整理衣服,走了出去,贴身跟着,另外一人也低头在后面跟着,她抬头看了一眼。
等到堂里,这场景是十分的熟悉。她刚来就是这排场。
只是这堂下跪着一跟他年龄相仿女子,女子但是不惊不慌,还有几分傲慢。
黑衣男子行礼请安问好,看了一眼,按安排的位置做了下去。
堂上的花奴慢慢的开口“你可知你有何过错?”
黑衣男子装着糊涂“奴婢不知,要是奴婢有错,主子指出来,奴婢一定谨遵教诲。”黑衣男子听着这声音,清脆悦耳,就有那百灵鸟。
花奴冷哼一声“对下人管教不严就是你的过错。”
黑衣男子看着跪着的丫鬟:“她做何事让您这样动气?”
在旁的白衣男子看着上午还嚣张跋扈的人,如今跪在这低头哈腰的,不屑的笑了笑。
丫鬟傲气的脸渐渐变得委屈了起来,声音绵细柔软,眼里泪水盈眶,一副伏小做低的姿态。
黑衣男子轻蔑的俯视着白衣男子,虽然自身也想踩低他几句,但也忍着在这不该犯难的情况去为难白衣男子“
对主子的言语也不敬,完全没有主仆的之分,这实在是没将主子放在眼里。
”
卯奴是气的涨红了脸。她与白衣男子地位相同,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期服侍在花奴身边,这赵府里的人自然也给两分薄面,要是眼前的丫鬟的说辞得了理,哪个还能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放在眼里。
不等花奴开口便骂了出去:“胡说!信口雌黄!一派胡言!即便是他不对,你也不该动手!”说完原本红彤的脸如今更是红的像湖里捞出煮红了的虾,由于骂的太过激烈不由得大口喘气,脸上的黑痣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卯奴刚说完,丫鬟冷哼一声,斜视卯奴,轻声细语的说“在座有主子他们都不曾说,何时轮到你一个老奴婢来教训起来我的不对?”
说完后又悔了,如今眼前的主子正因为厨子的事生气,最生气的缘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卑微奴婢,还还颇有姿色。
主子这般爱脸面的人,自然也是要杀鸡儆猴给别人看的。
如今一时口快顶撞了卯奴,怕只会更恼怒跟前的主子。
想到这一层,心里更是没有底子,虚的很,偷偷瞧了坐在一边的嫡母,只见黑衣男子没了平日里的笑容,心里更是加了几分愧疚。
卯奴看着身旁的花奴“花奴,这……
我……”支支吾吾半天,看来花奴的眼神又咽了下去。又看了看在座的主子。
花奴被怒的把茶盏一震,在座的人抽了一口凉气,这花奴极少动怒,即便是心里有气大多数也是藏着。
花奴有些失态,缓了缓,“混账东西。好一副伶牙俐齿,混搅是非的嘴。看来平日纵容你也是够的,到我跟前还敢这番说话!任由你这般下去,我脸面往哪里放。”
“主子?!我是您的奴婢,被一个家奴欺负成这样,奴婢不该还口吗?”
“住口!再说我就把你乱棍打死,拉出去埋了!这也好全了日后你丢脸的事情发生!”花奴说完咳嗽几声,卯奴紧忙拍了拍她的背。
此时沉默已久黑衣男子倒是开声说话了:“我认为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卯奴作为下人,主子必要罚的还是要罚,这才显得仁义礼智,她话糙理不糙。”
花奴听完笑了一下,这大阁主倒是个满口道德,礼义廉耻的书呆子。
瞧瞧一旁精瘦男子的脸色都青了又紫,也不知一旁精瘦男是什么想法。
在旁的一旁精瘦男子戳了戳黑衣男子,黑衣用手挡了一旁精瘦男子,端直身子坐,花奴那边一直没出声,仿佛就事不关己。
黑衣男子的焰气灭了几分,
花奴平顺的一下自己怒气。看向黑衣男子“你认为该如何罚?”
黑衣男子一贯温柔的语态“她年少无知,如今做了错事,惹得你不高兴,罚她三板钉子?”
丫鬟一脸感激看着黑衣男子,在旁人眼里满是情深,丫鬟知道这母亲平常里待她就不薄,如今出了这事还护着她。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内疚。
老花奴听完又是一声低怒声:“她这身坏毛病怕就是你宠出来的!”
卯奴是气的发笑,白衣男子在一旁吱声:“这样一来显得主子宽厚。只是这点不轻不重的惩罚。”
黑衣男子心里冷笑,不轻不重?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受几板钉子,还不轻不重?
“主子……”丫鬟刚想说话被花奴怒声道:三板钉子!我也累了,你们也散去。又看了一眼黑衣男子,若是日后你再生事端,罚的便是你了。
黑衣男子低头不言,白衣男子路过踩着丫鬟手指。
白衣男子凑近黑衣男子身旁:“你可是好手段,这样一来,得了个贤名声,又得了个感激你人。
黑衣男子始终不言,等人离去,卯奴才把人拖了出去,女子一声声惨叫,黑衣男子迈着步子离去。
第170章:满腹大道理
南羌腰间两侧插着两把短匕首,一身紧身外袍,衣袂散开,头发束起一根细带捆着,翘着一双手,在街上晃悠。
南羌走到买包子的摊贩跟前,包子铺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南羌。
“两个肉包,两个素菜包。”
“好嘞,客官请稍等一会。”
南羌打着哈欠,刚伸腰,眼前一暗。
南羌抬起眼帘瞟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身材魁梧,面短脸圆,两条粗眉显得几分丑态。
“你就是许俊知?”
南羌认得这一身官袍,这一身乌漆墨黑生人勿近的装扮,除了密谍司还有谁。
南羌昂着脸,抬头来漫不经心回道:“嗯。”
男子面色一寒,南羌从面色惊恐的包子铺老板手里接过包子。
男子拦着南羌去路:“密谍司查案,你得跟我走一趟。”
南羌看着他拔出来的剑鞘,轻蔑看了一眼:“密谍司的路我认得,我跟你们你密谍司的严大人很熟。”
男子旋即面色变了变:“我们掌令大人也是你能提的!”
南羌提着包子,也不搭腔,将男子手里的剑推进鞘里。
密谍司大牢里,南羌翘着二郎腿,一口一个包子,一边的密卫面面相觑。
像南羌这样临死之前假装稳如泰山的,他们还真见过不少。
即便是这种人,等真吃过他们的手段,哪个不是嚎啕大哭求生求死的。
片刻,一阵脚步声,密卫看去,随后低头:“袁掌令。”
袁望淳看着南羌,南羌看了一眼袁望淳。
南羌塞了最后一个包子下肚,拍了拍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我知道的,我都说。”
袁望淳看着南羌一副不正经做派,眉头略动。
南羌看着后面的人搬来的老虎凳,辣椒水铁钉板子,夹子,钳子。
南羌吞了吞口水:“袁大人,你还问就动刑,这不讲规矩。”
袁望淳看着南羌:“对你这种油嘴滑舌的人,用不着浪费时间。”
“我行得正坐得直,乃是良民,你敢私自用刑,就不怕传了出去说你们密谍司无德!”
袁望淳负手而立,勾了勾厚唇:“你以为你还有命出去吗?”
袁望淳看了一眼四周:“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密谍司深狱,进了这里的人,不管有罪没罪,只有死路一条。”
“把草菅人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怕也只有你们密谍司了。”
南羌看密卫打开铁链子,心里渐渐有些虚。
安静须臾,南羌从腰间掏出一份密函扔了给袁望淳:“袁大人,你好好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放我也不迟。”
袁望淳结过密函,打开掏出一封信,袁望淳看了信面字迹,面色一凛。
袁望淳看了一眼四周密卫,清了清嗓音:“你们都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等人走后,袁望淳贴在铁牢边上压低声音:“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南羌转过头去:“不止这东西,还有这东西,袁大人看着应该也眼熟吧?”
南羌勾了勾嘴角,袁望淳一把夺过南羌手里的玉坠。
袁望淳双眉一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南羌认真思索:“我是什么人,袁大人不是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袁望淳与南羌对视良久,南羌看着那些刑具。
“袁大人,要是我半个时辰还没出去,我可不敢担保这份东西会不会落到有心之人的手里,例如……”
南羌轻轻蠕动嘴唇:“严淞以及靖远王……袁大人好不容易等严淞革职查办,这事你非得不好好感谢我,还倒打一耙。”
“感谢你?”
“严淞的腰牌是我偷的,百腾阁的火也是我放的,严淞一直怀疑我,袁怎么不好好思量,他到底为什么从来不抓我?”
南羌看袁望淳不言,南羌继续道:“那当然是我对他有用。眼下他为什么将我这烫手山芋故意透露给你知道,他是想借你的手,清除我罢了。”
南羌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这一滔滔的大论。
南羌窥着袁望淳神色,知道袁望淳起了疑心。
“你知道严淞多少事?”
南羌松了松嘴角:“知道的可多了,袁大人刚回京都,我就能截取大人你的书信密函,我与严淞打交道这么久,你猜我手记有没有他把柄?袁若是除去严淞这眼中钉肉中刺,日后司首之位迟早都是袁大人的。”
袁望淳半信半疑:“那你说说,严淞到底有什么把柄。”
南羌瘫坐回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我早就跟大人说了,大人问的我知道的我都会悉数告知大人,这要是有个小酒小菜,美人丝乐的,几杯下肚,兴许我就都兜底了。
我这种人最是贪生怕死,受不了板子挨不了疼,在这种鬼地方,夹我一根手指头我都全招了,可我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这一怕就关不紧嘴巴,要是到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子说了,大人敢让其他人听吗?”
“你敢要挟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还告诉大人你一个事,昨天我去了靖远王府,我发现靖远王快要病死是有心之人故意说出来掩人耳目的,靖远王的病没那么严重。
大人知道我刚刚那块玉坠是在哪儿弄来的吗?”
南羌看袁望淳面色越来越阴沉,继续唬道:“这是我昨天去靖远王府做客,偷偷在靖远王府偷回来的。
袁大人,你的忙我暗地里至少帮了两次,就算不是友,也算不上是敌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南羌起身靠近袁望淳:“因为袁大人日后能坐上司首的位置可能性更大,谁不想站在大树下好乘凉?严淞太过古板信根筋,他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是不是这个道理?”
南羌收肠刮肚,想了大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词,说出来时觉得自己果然满腹大道理!
南羌看着锁着的铁链:“袁大人,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要是还信不过,那你就尽管叫人进来把我打个半死,反正好话丑话我都已经说了。”
袁望淳面色和缓,掏出钥匙打开铁笼子。
“不知大人是喜欢教坊司还是醉香楼,听说百腾阁和畈楼的菜也不错。”
袁望淳看着南羌,心里恨得牙痒痒,面寒如霜。
“随你,你要是敢戏弄我,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71章:满腹大道理
南羌腰间两侧插着两把短匕首,一身紧身外袍,衣袂散开,头发束起一根细带捆着,翘着一双手,在街上晃悠。
南羌走到买包子的摊贩跟前,包子铺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南羌。
“两个肉包,两个素菜包。”
“好嘞,客官请稍等一会。”
南羌打着哈欠,刚伸腰,眼前一暗。
南羌抬起眼帘瞟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身材魁梧,面短脸圆,两条粗眉显得几分丑态。
“你就是许俊知?”
南羌认得这一身官袍,这一身乌漆墨黑生人勿近的装扮,除了密谍司还有谁。
南羌昂着脸,抬头来漫不经心回道:“嗯。”
男子面色一寒,南羌从面色惊恐的包子铺老板手里接过包子。
男子拦着南羌去路:“密谍司查案,你得跟我走一趟。”
南羌看着他拔出来的剑鞘,轻蔑看了一眼:“密谍司的路我认得,我跟你们你密谍司的严大人很熟。”
男子旋即面色变了变:“我们掌令大人也是你能提的!”
南羌提着包子,也不搭腔,将男子手里的剑推进鞘里。
密谍司大牢里,南羌翘着二郎腿,一口一个包子,一边的密卫面面相觑。
像南羌这样临死之前假装稳如泰山的,他们还真见过不少。
即便是这种人,等真吃过他们的手段,哪个不是嚎啕大哭求生求死的。
片刻,一阵脚步声,密卫看去,随后低头:“袁掌令。”
袁望淳看着南羌,南羌看了一眼袁望淳。
南羌塞了最后一个包子下肚,拍了拍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我知道的,我都说。”
袁望淳看着南羌一副不正经做派,眉头略动。
南羌看着后面的人搬来的老虎凳,辣椒水铁钉板子,夹子,钳子。
南羌吞了吞口水:“袁大人,你还问就动刑,这不讲规矩。”
袁望淳看着南羌:“对你这种油嘴滑舌的人,用不着浪费时间。”
“我行得正坐得直,乃是良民,你敢私自用刑,就不怕传了出去说你们密谍司无德!”
袁望淳负手而立,勾了勾厚唇:“你以为你还有命出去吗?”
袁望淳看了一眼四周:“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密谍司深狱,进了这里的人,不管有罪没罪,只有死路一条。”
“把草菅人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怕也只有你们密谍司了。”
南羌看密卫打开铁链子,心里渐渐有些虚。
安静须臾,南羌从腰间掏出一份密函扔了给袁望淳:“袁大人,你好好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放我也不迟。”
袁望淳结过密函,打开掏出一封信,袁望淳看了信面字迹,面色一凛。
袁望淳看了一眼四周密卫,清了清嗓音:“你们都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等人走后,袁望淳贴在铁牢边上压低声音:“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南羌转过头去:“不止这东西,还有这东西,袁大人看着应该也眼熟吧?”
南羌勾了勾嘴角,袁望淳一把夺过南羌手里的玉坠。
袁望淳双眉一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南羌认真思索:“我是什么人,袁大人不是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袁望淳与南羌对视良久,南羌看着那些刑具。
“袁大人,要是我半个时辰还没出去,我可不敢担保这份东西会不会落到有心之人的手里,例如……”
南羌轻轻蠕动嘴唇:“严淞以及靖远王……袁大人好不容易等严淞革职查办,这事你非得不好好感谢我,还倒打一耙。”
“感谢你?”
“严淞的腰牌是我偷的,百腾阁的火也是我放的,严淞一直怀疑我,袁怎么不好好思量,他到底为什么从来不抓我?”
南羌看袁望淳不言,南羌继续道:“那当然是我对他有用。眼下他为什么将我这烫手山芋故意透露给你知道,他是想借你的手,清除我罢了。”
南羌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这一滔滔的大论。
南羌窥着袁望淳神色,知道袁望淳起了疑心。
“你知道严淞多少事?”
南羌松了松嘴角:“知道的可多了,袁大人刚回京都,我就能截取大人你的书信密函,我与严淞打交道这么久,你猜我手记有没有他把柄?袁若是除去严淞这眼中钉肉中刺,日后司首之位迟早都是袁大人的。”
袁望淳半信半疑:“那你说说,严淞到底有什么把柄。”
南羌瘫坐回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我早就跟大人说了,大人问的我知道的我都会悉数告知大人,这要是有个小酒小菜,美人丝乐的,几杯下肚,兴许我就都兜底了。
我这种人最是贪生怕死,受不了板子挨不了疼,在这种鬼地方,夹我一根手指头我都全招了,可我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这一怕就关不紧嘴巴,要是到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子说了,大人敢让其他人听吗?”
“你敢要挟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还告诉大人你一个事,昨天我去了靖远王府,我发现靖远王快要病死是有心之人故意说出来掩人耳目的,靖远王的病没那么严重。
大人知道我刚刚那块玉坠是在哪儿弄来的吗?”
南羌看袁望淳面色越来越阴沉,继续唬道:“这是我昨天去靖远王府做客,偷偷在靖远王府偷回来的。
袁大人,你的忙我暗地里至少帮了两次,就算不是友,也算不上是敌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南羌起身靠近袁望淳:“因为袁大人日后能坐上司首的位置可能性更大,谁不想站在大树下好乘凉?严淞太过古板信根筋,他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是不是这个道理?”
南羌收肠刮肚,想了大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词,说出来时觉得自己果然满腹大道理!
南羌看着锁着的铁链:“袁大人,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要是还信不过,那你就尽管叫人进来把我打个半死,反正好话丑话我都已经说了。”
袁望淳面色和缓,掏出钥匙打开铁笼子。
“不知大人是喜欢教坊司还是醉香楼,听说百腾阁和畈楼的菜也不错。”
袁望淳看着南羌,心里恨得牙痒痒,面寒如霜。
“随你,你要是敢戏弄我,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72章:偷令牌
恋上你看书网,骄臣
闫玉娇抿了红纸,玉手扶了扶发鬓:“出去跟妈妈说,我等会就来。”
小丫鬟应了一声就退出门外,醉香楼最大的厢房里头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闫玉娇一踏进去,赵谈纵凝着闫玉娇上下打量。
闫玉娇主动坐在赵谈纵旁侧,赵谈纵哪有见过闫玉娇这样主动。
赵谈纵一双手不安分的在闫玉娇腰间胸脯游走,闫玉娇轻轻拿着赵谈纵的手,媚眼如丝直勾勾的看着赵谈纵。
“听说世子昨夜去了教坊司阮小娘子那了,原来有阮小娘子陪在你身边,世子今晚才想奴家这来。”
闫玉娇将他的手放下,话虽是如此,却没有一丝沾酸捏醋的意味。
赵谈纵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长在闫玉娇的身上,不安分的上下打量,目光尤其是落到那一浑圆胸脯,更是吞了吞口水。
赵谈纵你双手搂着闫玉娇的肩膀:“她怎么能跟你比呢。”
闫玉娇戏笑:“奴家跟她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卖笑卖皮肉的活,沦落风尘身不由己,都是可怜人罢了。”
赵谈纵闻言,拉了闫玉娇一把,闫玉娇坐在赵谈纵大腿,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却是恶心至极。
“你要是愿意,我替你赎身,你跟我到府中做我小妾。”
闫玉娇推开赵谈纵:“世子开玩笑罢,奴家身份低贱,世子是抬奴家回去做良妾还是侍妾。若是良妾,那便也算是个侧室,好歹也是直屈身与世子妃之下算是个夫人。”
闫玉娇笑颜如花:“奴家记得,世子好像都还没有娶妻,这正儿八经的世子妃还没进门,就说要我当妾,世子将未来世子妃的颜面置于何地。”
赵谈纵脸上依旧挂着笑,色眯眯的看着闫玉娇,满嘴油腔滑调:“先把你那进门又有什么不妥的。我赵谈纵日后的世子妃,自然是要贤良淑德,端庄大方,要是连这点都忍不了,我赵谈纵要她做什么。”
闫玉娇侧过头去一笑:“世子爷,奴家听说你日后的世子妃可是邵家嫡小姐,邵公子就坐在你身旁,世子也不怕这话邵公子难堪。”
邵良辰喝了几口酒下肚,脸上斐红一片。
赵谈纵眼皮都没抬一下,邵家那位嫡出小姐他也是见过,姿色平庸性格也浑然是富贵人家小姐该有的脾气。
哪有像闫玉娇这样温柔似水讨人喜欢的。
邵良辰脸色如常,丝毫不觉得尴尬难堪,反而一双手搂住了因为长得十分娇小腰身细如柳,胸脯又圆又大的小娘子。
一双手还不老实安分,眼里像是山坳里饿太久了的狼盯着肥美羔羊。
邵良辰搂着的那位小娘子脸色羞答答的,欲拒还迎,娇滴滴的红唇紧抿。
邵良辰确实长得颇有几姿色,在京都世家子弟里头,也算是颇有几分才华。
家中父亲又是位居尚书要职,邵良辰可谓能文人附庸风雅,也能与纨绔子弟沉迷鱼肉。
像赵谈纵这样的贵胄纨绔公子哥,邵良辰是常有来往。
邵良辰低着头看着那位小娘子的腰身,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我与世子多年好友,宛如兄弟手足,世子性格豪爽直迈,本公子有什么觉得好尴尬难堪的。”
闫玉娇娇笑几声,薄如蝉翼的帕子在赵谈纵脸上扫了扫。
“昨晚世子是很邵公子一同去教坊司的?”
赵谈纵被闫玉娇撩拨的心痒难耐,伸手去抓着闫玉娇玉手,却抓了个空。
“你是吃醋了,那今晚本世子也好好疼疼你。”
闫玉娇起身,让赵谈纵站着坐不稳:“奴家吃哪门子醋,奴家只是曾经听闻,这阮小娘子家中获罪前,本是跟邵公子定了亲的。只可惜天意弄人,才搅和了这门姻缘。
当年邵公子一掷千金买了阮小娘子初夜良宵,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奴家当时还感慨邵乃是痴人一个。
这现在看来,你们男人果然是喜新厌旧的,奴家只是怕世子有一日尝了鲜,也嫌弃奴家了。”
邵良辰听到这,面色一滞,握着身旁小娘子的腰身不禁用力了些。
闫玉娇不着痕迹的将邵良辰神色尽收眼底。
闫玉娇也收驰有度,片刻几句玩笑话又将刚刚沉重的气氛化了。
闫玉娇让人拿了最烈的酒上前,闫玉娇给赵谈纵灌了几杯,赵谈纵便有些醉意。
闫玉娇伏低在赵谈纵胸脯前:“奴家这好几日没见过世子,不知世子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赵谈纵勾着闫玉娇下巴:“本世子听说,你跟那姓许的小子情投意合?”
有些醉意的赵谈纵脾气变得暴躁捏着闫玉娇下颚力度重了些:“本世子哪里比不上那市井小民?”
闫玉娇委屈的看着赵谈纵:“世子,你弄疼奴家了。”
赵谈纵俨然不动,闫玉娇道:“奴家跟谁有情投意合也不会跟他啊,世子误会了。”
赵谈纵松开闫玉娇,放下酒杯:“倒酒!”
一边的几个小娘子都以为闫玉娇会甩袖离去,没成想闫玉娇不禁没有,反而将酒倒满。
一边的邵良辰与朱常洛搂着各自花魁,笑吟吟的走出厢房。
房里只剩闫玉娇与赵谈纵二人,闫玉娇一杯酒送到赵谈纵嘴边。
“我看世子都憔悴了,世子近日忙些什么。”
赵谈纵将酒杯摔在地上,勾着闫玉娇下巴:“本世子将要做成一件大事,等那件事成了,这金银财宝良田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这金银珠宝又不是路边的沙子石头,哪有这么容易得到的,世子喝醉了,就爱说一些胡话。”
赵谈纵面色一凛:“我没醉!玉娇小娘子,本世子有钱有势,你要是跟了我,这以后吃香的喝辣有什的不好,非得留在这种地方,当一个以色伺人的卑贱花魁。”
赵谈纵搂着闫玉娇:“你从了我,我把你进济王府,跟我日夜颠倒闺中取乐如何。”
闫玉娇推开赵谈纵,赵谈纵脸上倏尔青筋暴起,瞪着眼,用力打了一把闫玉娇。
闫玉娇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赵谈纵上前坐在闫玉娇身上去撕扯闫玉娇衣裳。
闫玉娇混乱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在赵谈纵身上。
赵谈纵倒地时,闫玉娇面色寒沉,闫玉娇把赵谈纵推开。
赵谈纵昏过去以后,闫玉娇捂着火辣辣的脸,从赵谈纵身上摸索了半响。
闫玉娇从赵谈纵身上摸出济王府令牌,将令牌印在软蜡上。
等事情做完,闫玉娇又从赵谈纵身上摸出一封信。
第173章:算眼前姻缘
恋上你看书网,骄臣
闫玉娇看了一眼上面信的字,偷偷将信拆开,扫了一眼将信放了回去。
闫玉娇满头大汗,替赵谈纵擦干净粉末,突然轻轻唤了一声:“世子爷喝醉了,赶紧扶他回去歇息,免得着了凉。”
闫玉娇路过旁边两间厢房,里头传来细碎的呻吟,闫玉娇关紧房门,将软泥放在床头盒子上。
醉香楼暗巷里,桃面笑一身桃色薄纱衣衫,头上簪着翡翠玉簪,一双细长丹凤眼宛如狐狸。
怀清从袖口掏出一份东西递给桃面笑。
桃面笑拿过东西塞进袖口,看了一眼怀清。
“你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南淮王府三小姐了吧?”
怀清回头,暗夜里虽看不清怀清眼神,周围气氛却尤其诡异。
怀清蠕动薄唇:“江湖中人人都传天下事没有孤算子不知道的,不知孤算子身后那位奇人是否更有无所不知的本事。”
桃面笑笑意凝了片刻:“你们当道士的,不也一样能算尽天下事?”
怀清不理会,转身离开,桃面笑手里抖着衣袖,看着怀清消失的身影,转过身:“有趣,真是有趣,看来这京都又要热闹咯。”
怀清回到院子,南羌坐在屋顶上甩下来一瓦片。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你是跑出去夜幽佳人?”
怀清转身把门关上落了闸,伸了伸懒腰打哈欠。丝毫不理会南羌,径直朝屋里走去。
次日响午,南羌坐在树荫下,跛脚七悄无声息站在南羌身后把南羌吓了一惊。
“你说豫王由你这样武功高强的护卫,他干脆派你来杀我就得了,干嘛还要送一百黄金去百腾阁。”
跛脚七面色板着:“我只保他的平安,不替他杀人。”
南羌躺在草坪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没想到你还挺有原则。”
“那晚你要我去密谍帮你偷田家的密谍做什么,我前两天打听了一下,这田家当年犯的罪连诛三族,你该不会是田家的侥幸逃出的已死之人吧。”
南羌这话本来也是揶揄一下跛脚七,跛脚七站的笔直,发白的眼睛看着远处。
“我是田家血脉。”
南羌瞳孔微缩,紧忙道:“真的?当年你是怎么侥幸逃出来的。”
片刻南羌挠了挠头:“嗐,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南羌说不提,跛脚七也就真的不吭声了。
南羌心里想知道又不敢问,心里像是有蚂蚁在咬,心里痒痒的。
须臾,南羌试探道:“田家是被冤枉的?”
跛脚七握着竹竿收紧了些:“你偷了当年阮家的密案,这几天你自己在查,知道阮家是被冤枉的。当年的害阮家的人,是用了害田家的人一样的手段。”
跛脚七坐了下来,南羌很少听跛脚七一连串说这么多话,而且都是一些无关要紧的闲话。
“当年田家被灭门时,是和兴年末年,明德皇帝赵承望在位。明德皇帝当时病重,不能亲自把持朝政诸事多有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先帝明熙皇帝代为处理政务。
那时我父亲位列兵部侍郎,当时北边受邻国侵扰,我父亲上奏应该要征兵,镇守边疆,以防边境之乱。
明德皇帝从太祖皇帝手中接过江山,便一直推崇休养生息,凡事不战。
明熙皇帝当时贵为太子,听当时淮安世子规劝,同意征兵。
征兵事宜则是全权交由我父亲去办。我父亲当时年迈,想着皇帝病重,太子头一份要事,总不能驳了太子面子,领旨后,便立马连夜赶去边境,征兵抵乱贼侵扰。”
跛脚七顿了顿:“征兵一半,突逢天灾,赈灾银两久久不下,我父亲上奏朝廷的密奏也如石沉大海,我父亲看不得灾民活活饿死街头,便擅自挪用军饷赈灾。
事后不久,我父亲便被扣上了谋逆贪污一罪。”
南羌起身,吐出嘴里的青草:“朝廷不查便定了罪?”
“赈灾银两迟迟不来,其中定有人暗中私吞,这是明熙皇帝代为处理政务第一件事,明熙皇帝应该更要查,立下君威才是。”
跛脚七抿了抿嘴唇:“明熙皇帝自然是查了,也查出了真相,只是权衡利弊,他选择弃了田家。”
南羌起身:“所以,他是让你们田家满门忠骨吞了这口脏水,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诛杀三族?!”
跛脚七清淡道:“明熙皇帝本就生性多疑,性情寡薄。留着田家血脉,日后要有人将这事翻起,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错了。
如此,倒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跛脚七侧过去看南羌,片刻眉头一皱,转了过去。
“忠臣不疑君。”
南羌嗤了一声:“君是人,臣就不是人了?”
跛脚七坐了下来:“所幸你不是男子,你要是男子,继承南淮王府爵位,入朝为臣,定是一个骄臣。”
南羌儿时也挺长宁公主教诲过:“骄臣误国。”
南羌儿时满头雾水,如今也是满头雾水。
“总比愚忠来的好。”南羌看着跛脚七:“那要是要你能选,你还宁当忠臣,害了三族性命?”
跛脚七转过身去:“我只是江湖人,不为朝臣,更论不上是愚是忠,是骄是奸。”
南羌看跛脚七走远:“你难道就不想为田家平冤?!”
跛脚七步子停了下来,声音低沉:“人都死了,活着的人求平安活着就好,田家的事,你不许查。”
南羌努了努嘴角,昂这头背着夕阳。
“活着,有仇不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南羌抒了一口气,捡了一颗石子,低声呢喃:“骄臣……这当个臣子不就只有忠奸吗,还要当这么多类别,吃饱撑着闲的。”
南羌将石子扔进林子,惊起一片飞鸟扑翅逃离。
南羌会到长盛街道,看街道摆着的摊子,南羌拨开人群,看怀清的摊位围了一群人。
南羌搬来一张凳子坐下,托着腮帮子,这来找臭道士算命的怎么都是女的多?而且怎么专算姻缘。
不是说这京都女子大多数都家教甚严,不能抛头露面吗?
可她看这一个个锦衣绸缎,打扮花枝招展的,也不像是小户人家。
南羌瞟了一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怀清,南羌目光落在那女善人身上。
看她一双眼直勾勾看着怀清,这哪里是来算命的。
只怕是有意求的姻缘就是眼前的姻缘,南羌怎么都觉得堵。
凭什么,这臭道士就这么吃香?!
第174章:架势
南羌打了一个哈欠,更换了一个姿势托着下巴,一阵响动南羌抬起头来。
一个身穿素白色衣裳,头戴轻薄纱帽,正由人搀扶着走过来,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上前。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大的架势,除了那位身份尊贵的公主还能有谁。
南羌看着旁边的婆子把刚刚还没有算完姻缘的女善人给拉了出去,身后的丫鬟将手里捧着的金丝彩云软垫铺了上去。
赵映月由穿得得体的丫鬟搀扶,扭着柔软的腰身坐了下去。
赵映月撩拨开薄纱,一双眼宛如星辰满目,含情脉脉,似娇似羞。
“你是在躲本宫?”
怀清前面有狼后面有虎,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浑身都不舒服。
“贫道无缘无故怎么会躲着公主您,公主来找贫道,乃是贫道修来的福。”
“既然如此,为何自从上回本宫来了以后,一连几天都见不着你人影?”
赵映月将玉手端在腰间,语气清冽神情端重,这是那双眼睛柔情似水看的人发软。
“贫道也不止在此处摆摊,公主多虑了。”
南羌搬着凳子挪上前面:“公主,他是骗你的。他这几日是天天去给女善人算姻缘去了。”
赵映月瞟了一眼南羌有些不虞:“怎么又是你?”
赵映月把目光撇过去看着怀清:“既然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又不是小厮,他整日粘着你做什么。”
赵映月顿了顿,才看着南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小路子,你怎么能成天跟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
南羌脑袋侧了一下,微微蹙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说的是她吗?
南羌强压心中的不满,捋了捋跟前的发丝,拖着一边侧脸,含情脉脉的看着赵映月。
“公主,我姓许名俊知……”
“聒噪。”赵映月略略嫌弃看着南羌,旁边的婆子眼神一沉。
南羌咬着上唇,南羌突然道:“公主,你去过醉香楼吗?那地方可真是人间仙境……”
“放肆!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么能去那种肮脏地方!”一边婆子狠厉打断南羌。
赵映月幽幽道:“你也去过醉香楼?”
赵映月似委屈的看着怀清,怀清挺了挺腰:“去过。”
南羌补了一句:“这不仅去过,还在那留宿过。”
赵映月显然不虞,只是瞬间,赵映月紧蹙的眉头又慢慢舒展。
“罢了,那是你先前没有遇到过本宫,从今儿起,你也不会再想去那些地方了。”
怀清有些惊疑,南羌忍俊不禁:“这腿长在他自个身上,公主说他不去他就不去?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老实的男人?”
赵映月吐气如兰:“本宫信你。”
南羌一双手指灵活的在大腿上松动,怀清倒是像是没听见一样,低头该写他的符,就写他的符。
怀清刚叠好一张符,摊子外面一阵嚷嚷:“让开!让开!密谍司查案,赶紧让开!”
街道上的人一时退散,袁望淳带着人直驱怀清摊位。
袁望淳一把推开那些个丫鬟婆子,袁望淳停在赵映月身后,拔出剑鞘。
“密谍司查案,尔等,还不快走!”
赵映月身边婆子眉头一竖,挡在赵映月跟前,袁望淳拔出剑不等婆子开口一剑插在她肩膀侧。
“敢耽误密谍司查案,不知死活。”袁望淳把带血剑擦了擦。
南羌翘着手:“呦,这不是袁大人吗,这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吗,要是什么方法大人您给刮来了。”
袁望淳目光落到怀清身边:“快把这道士给我拿下。”
南羌拔出腰间短匕,把怀清拽到身后,怀清一个高出南羌大半个头的七尺男儿虎躯一震。
“谁敢。”赵映月声音恬淡。
婆子捂着出血的伤口,气场丝毫不减:“你们密谍司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眼前的人是谁,就敢上前冲撞!”
袁望淳低头看了一眼跟前素色衣衫女子背影。
再看看跟前婆子,心里料想,最多也算是个身份尊贵的郡主。
袁望淳语气有些谦逊:“太宗皇帝赐有铁卷,密谍司办案公正无私。多有得罪,还请小姐见谅。”
赵映月纹丝不动,一边婆子:“小姐,谁是你这狗奴才的小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这乃是映月公主!
冲撞公主,伤宫婢,我看别说你这小小的密谍司官职,连你这狗命也不想要了!”
南羌一边站在,这当公主果然是好,指着密谍司鼻子骂是狗,袁望淳还大气不敢喘。
这时间上,权位果然让人着迷,南羌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手肘上,怀清的手搭了上来。
南羌看了一眼怀清眼神,南羌低头沉思。
袁望淳听婆子的话,婆子掏出腰间令牌,袁望淳旋即面色煞白,跪了下来。
“小的不知公主贵驾,多有冒犯,请公主降罪。”
袁望淳低着头,额头细细麻麻的汗滴在地上。
“密谍司为什么抓他。”
袁望淳抬起眼看着怀清,还有一边的南羌。
为什么来抓他,自然是他南羌一伙的,南羌对他有用处,可南羌太过诡计多端狡猾如兔,把眼前这道士捉回去,也是好拿捏南羌。
看赵映月这么看重跟前道士,今日算是大水冲撞龙王庙。
袁望淳沉吟片刻:“这事关重大,小的不能泄露机密。”
赵映月看着怀清,声音又轻又柔:“你放心,有本宫在,谁也伤不了你一根汗毛。”
南羌心里有些吃味,这话多霸气。若是她是公主,杀一杀袁望淳,讨讨跟前美男开心也没什么不妥。
怀清坐了回凳子上,袁望淳跪在地上身子有些抖。
“那本宫问你,他不过是区区一个道士,能犯什么罪,让你越过京兆府来抓。
既然你说是机密。那就跟本宫说,是犯了哪条罪,谋逆,造反?还是你说他是敌国细作?可有什么证据。”
空气像凝固一样,袁望淳听得自己呼吸声清清楚楚。
袁望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良久,袁望淳低着头:“小的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
赵映月心里突然就堵着一块,倏尔变得怏怏不乐。
赵映月起身:“本宫今日是私服出宫,要不然单凭你上了本宫身边奴婢一罪,就够掉你十个脑袋。”
赵映月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袁望淳尊容,脸上不虞更甚。
赵映月声音寒冷:“今晚的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可要是让本宫知道,你伤了他一根手指头,本宫一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第175章:无忧
袁望淳点头:“小的叩谢公主。”
赵映月身边婆子看赵映月神色越来越难看,怒喝道:“还不快滚。”
南羌看袁望淳低头领着人离去,与怀清面面相觑。
赵映月看着南羌是越发看不顺眼。
“就说了不要跟这些人混在一块儿,免得祸及殃鱼。”
南羌听这话怎么好像很是耳熟,南羌脸上拉着,片刻还是笑意满面。
凭她南羌混迹情场多年经验,她还真不信就拿不下一个公主。
她南羌可以拍着胸脯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人。
亥时,深宫懿德宫,赵映月手里拿着一本书。
一边的宫女走了进来,匍匐跪在赵映月跟前:“公主,查清了。”
赵映月合上书册,自言自语:“上回他说的那个书生跟狐妖的事,本宫怎么找了这么多书册都没找着。”
底下的宫女压根就听不明白,殿内安静的连根绣花针掉下去都听得一清二楚。
南羌与怀清一路争吵,白芷在院子里头就听见外面两人拌嘴。
南羌说不过,干脆就死皮赖脸搭在怀清身上,扯着怀清耳朵。
白芷见状干咳一声,好歹也是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们家小姐没有半点顾及自己是个女的。
兴许做扮男妆扮久了,她自个儿都忘记自个是个女的了。
南羌看着院子里头:“青玉公子来了。”
南羌看着宋青玉,上前扬跨一坐。
青玉开口道:“今天我去靖远王府,探望靖远王爷,这是王爷托我交给你。”
宋青玉托着下颚:“也不知你家祖坟冒了什么青烟,竟然得靖远王爷对你青睐有加。”
南羌伸手拍了宋青玉脑袋:“我家祖坟自我记事起那是代代都冒青烟的!”
怀清忍俊不禁,白芷认真思索了这话,好像也是有道道理。
历经两朝,依旧位高权重,这可不是代代都冒着青烟。
宋青玉呢喃:“大言不惭,你家祖坟要是代代都冒着青烟,你如今好歹也是个贵家公子。”
南羌翻了翻白眼,压根不理会宋青玉这一根筋的。
南羌接过袋子,怀清目光落到那袋子里去。
南羌送客后,径直往房间里走,怀清尾随身后。
南羌回头瞪了一眼怀清:“你的房间在那边。你跟着我做什么!”
怀清看了一眼南羌手里拿着的东西,南羌伸了伸拳头,怀清拂袖冷哼一声离去。
南羌对这靖远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发白的嘴唇和面色,简直跟垂死的人无异。
说上两句话喘一口气,成年病痛缠身,面容消瘦,那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南羌与靖远王说过两句话,南羌对他唯一的感慨便是,天妒英才!
可不是,投的一身好胎,出生便是含着金钥匙的太子,又有一身好才华,还是个心胸宽广,仁厚之人。
大周失了他这样的君主,也是一大痛惜。
南羌回到房间点了油灯,唤了白芷煮了一壶热水。
南羌借着灯光,拆开袋子,里头信上几个字让南羌手险些不稳。
“他怎么会知道的。”南羌喃喃自语。
自打南羌知道怀清这耳力出乎寻常,便把怀清赶去隔壁隔壁隔壁厢房住着。
南羌这雀占鸠巢的做法,怀清发了一通脾气,就是打不过南羌,最后只能抱着铺卷走人。
南羌看着上面南羌二字,心里呼吸紧促。
南羌手微微颤抖,刚想打开,白芷推开了门。
南羌把信件塞在桌子底下,白芷刚想说一些什么,南羌打发了白芷出去。
白芷挠了挠头,南羌等白芷出去了以后,把门落了锁。
南羌坐回灯前,拆开信,上面只有两个字“无忧”
南羌重复呢喃二字,一遍又一遍。
到了夜半,南羌辗转难眠,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笔墨写了一封家书。
次日清晨,南羌塞了几两银子给白芷:“这信务必最快的速度寄回家中。”
白芷还没接过信,南羌又抽了回来。
“算了,我自己寄。”
南羌出乎寻常的一大早起来,惊得白芷还没有回过神。
等回过神,南羌已经去踹怀清门口。
白芷蹲在不远处听两人讨价还价,觉得两人真是吃饱了闲的撑。
这两人的银子还不都是一样,早就不分你我了,都是她家小姐的。
怀清最后打着哈欠,一身宽松衣袍出来。
一日后的南淮王府夜里,亥时刚过,门外一阵阵敲门声惊醒打瞌睡的守门小厮。
南淮王府清净这么久,还真没有人半夜敲门的。
小厮开门,只看见地上落了一封书信,捡起来看了一眼,一阵清醒。
慕嬷嬷拿着书信在门外敲了敲门。
慕嬷嬷刚想转身,想着夜深长宁公主既然已经歇下,就明日再看。
“进来吧。”
慕嬷嬷听见房里的声音,推开门,看见长宁公主坐在床上。
“公主,刚刚有人把这封信留在府门外就走了,上面写的是白芷,婢子想,应该是三小姐让人从京都送回来的。”
长宁公主接过信,慕嬷嬷后退几步。
长宁公主看慕嬷嬷面色,幽幽来了一句:“她无恙。”
“去给我倒一杯茶。”
长宁公主把信摊开,上面的字歪歪斜斜,也算是看的清楚。
“祖母在上,孙女问祖母安,半月前,一身穿黑衣头戴面具男子跟孙女说豫王与人构陷南淮王造反一事,孙女潜入密案库,看到密案早已颠倒是非,落笔南家造反所谓份证据。
近日孙女机缘巧合下进了靖远王府,后靖远王爷托人给孙女一封书信,信封写孙女闺名,靖远王已经得知孙女身份。
孙女看上面只写了无忧二字。百思不得其解,事关重大,不敢妄自揣测,祖母聪慧,指点孙女一二。
孙女一切都好,望祖母照顾好自己身子,多吃多喝多睡。”
长宁公主握着手中的信,眼里神色复杂,摸了许久,才将信放在蜡烛上面。
长宁把着火的信放进火盆,慕嬷嬷进来时,火盆里只剩灰烬。
慕嬷嬷不经意收入眼帘,面色如常。
“要不要婢子去端一碗安神汤药进来?”
长宁公主罢了罢手:“去拿笔墨纸砚来。”
长宁公主写了小半时辰,两信叠好,放进信笺。
“你现在就把信送出去,不能耽搁半刻。”
长宁公主等慕嬷嬷走出房门,拿起一边的剪刀,本想剪去灯芯,却把蜡烛剪灭了。
长宁公主面色凝重,长呼一口气:“望列祖列宗保佑。”
第176章:风水宝地
鸡啼声起,天边鱼肚泛白。南羌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到天亮。
自打潜入密谍司以后,南羌就开始睡眠极浅,每到夜里脑子里就像神仙打架,头皮炸的发毛。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南羌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起床,拿起桌面上的水漱口,穿好衣裳竖起头发动作行云流畅,一气呵成。
南羌推开门,院子就响起一阵阵催魂似的敲门声。
南羌摸了一把脸:“来了来了,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南羌一打开门,一位身材窈窕身影映入眼帘,女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甜。
这种香味很是好闻,也很熟悉。
南羌挑着眉,僵持片刻:“公主?”
赵映月推开碍眼的南羌,身后的嬷嬷搀扶着赵映月,另外丫鬟迅速在地上铺着红毯子。
“小路子呢。”赵映月突然停了下来倨傲凝着南羌。
南羌双手翘在胸前:“臭道士!有人找你。”
南羌打了一个哈欠,退了两步回来看着赵映月。
“公主你这样招摇过市,不怕引人注目?况且现在宫里的规矩都这么松,堂堂未出嫁的公主能擅自出宫了。”
南羌这话惹得赵映月身边嬷嬷不快,南羌朝着老嬷嬷翻了一个白眼。
一副这是我家,你不喜欢你可以出去呆着的孤傲。
赵映月在院子里等了半响,怀清房里安静的不出一丝动静。
南羌拧着眉,推开他的房门,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门外传来怀清吱吱呀呀声响,怀清被两个侍卫活生生架着进了院子。
“公主,我们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从窗里爬了出来。”
南羌瞟了一眼怀清,又是同情又是可怜。
在自己家里还要弄的逃命似的,还要被人抓贼一样抓了回来。
白芷起来看看院子这么热闹,笑呵呵的转身道:“有贵客?小的这就去沏一壶茶来。”
“瞎了眼,这哪是贵客,分明就是扫把星。”南羌细声低喃,不虞快步踏进屋里。
赵映月看着怀清,一身宽松衣袍,露出结实胸膛,青丝半挽,额前两根青丝散落。
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脸颊硬朗,薄唇微红。
赵映月目光落到怀清胸膛前:“你爬窗,是在躲本宫。”
赵映月语气平实,一副病娇用让怀清浑身不自在。
“公主有所不知,贫道有夜游症。”
“本宫确实不知,毕竟你之前在宫里也没有发作过。”
须臾赵映月抬起头:“这夜游症,要紧吗?”
怀清愣了一会,南羌搬着一张凳子,手里拿着一件衣袍风风火火走了出来。
南羌将衣袍扔给怀清,凳子用力一方,撩开心底,跨步一坐,托着手看着赵映月。
赵映月丝毫不理会南羌,看着怀清抓着南羌扔下来的薄纱。
“你冷?”
怀清摸了摸额头细汗,嘴里道:“冷,当然冷。”
怀清穿上薄纱,扳直身子:“不知道公主来找贫道,是算姻缘还是驱邪?”
“你这臭道士胡说什么,公主算什么姻缘。公主的姻缘向来都是陛下或是太后做主的。”
怀清听南羌这话,心里发毛。这赵映月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南羌这是在老虎身上拔胡子。
赵映月面色果然冷了下来:“本宫与小路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
“小路子?玄慎,玄冥,玄虚……他该不会连他的道号都懒得跟公主顺便瞎扯一个吧?”
南羌翘着二郎腿,挡回怀清那伸过来的手。
“他道号是什么,本宫不在意。小路子是本宫给他起的,本宫叫着舒服,你管不着。”
赵映月最后那几个字又轻又柔,拖长带着傲慢尾音。
怀清拉起南羌,将人推了出去:“你不是约了教坊司阮小娘子吗,我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吧。”
怀清推南羌出门,迅速关了门,下了闸。
怀清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凉亭里赵映月,也是头疼的紧。
“上回你跟本宫说书生和狐妖的事,本宫查遍所有书籍都没有看到相关故事,你是在哪听来的。”
赵映月为这本书,可谓寝食难安。
怀清卷了卷衣袖:“胡……”
“先前游走江湖时,听一位姓胡的老先生说,应该也是他自己瞎扯的,公主不必太过执意。”
赵映月眉头略略舒展:“那落霞仙子与凡人将军的事呢。”
“也是胡先生那听来的,估计也是他自己瞎扯的。”
赵映月狐疑:“这胡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肚子里怎么能想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男女情爱的故事。”
怀清语塞,这些确实是有些他从半途中听来的,虽然也是添油加醋了不少。
“那位姓胡的老先生,我见他时他已经是花甲之年,新视野是年轻时听的多,这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赵映月沉吟不说话,怀清做的屁股腚直痒痒。
赵映月打量四周:“本宫看这院子破旧不堪,要不本宫让人替你在寻一处院子,让你一个人,也好清净清净,免得旁人聒噪打扰了你清修。”
怀清紧忙罢手:“公主不必了,这地就是贫道用尽心思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风水宝地。
公主你看,这里虽是有些破旧,可你看看,这左边,户部侍郎赵大人的府邸。
这右边,汾西侯府,往北是十里长街,往东,旭日初升。
这地方来是顺风顺水,八方仙人照顾的难得风水宝地!”
怀清这话,引得后面的丫鬟纷纷抬眼四处打量。
心里暗暗绯腹,难怪一个道士能得公主的青睐,原来是占了一个风水宝地。
赵映月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比不过天子住处。”
赵映月柔情看着怀清:“罢了,你要是不愿意搬,那本宫替你买下这里,给一笔钱你好好修葺一番。”
赵映月看着刚想说话的怀清,眼里娇柔霸道:“本宫也不全是为你,这地方太小,本宫来一趟,浑身不舒服。修葺一番,日后本宫来你这也舒心。”
怀清喝着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一边不远的白芷一双眼圆溜溜的看着赵映月。
想不到今天还来了一位大金主,这阔绰,又是买地又是给银子修葺。也不知道怀清什么时候攀上了这么一位贵家小姐。
白芷叹了一声,想起她家小姐在外头沾的那些花花草草,不是你个花魁就是哪个名妓,这银子只会大把大把的往外花,从来就没有哪位女子大把大把的银子往他袋子里送的。
再瞧瞧人家道士,这多大的出息啊。
第177章:风水宝地
怀清感受到白芷那炽热的眼光,怀清拍了拍胸膛。
“使不得,这院子哪怕是动了一草一木,风水就会改变。这格局一变,这人非但不能受八仙眷顾,反倒可能会吞噬,夭寿啊。”
白芷看这到手的银子又扑愣愣地飞走,一脸看傻子的看着怀清。
白芷把一壶水放了下去,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怀清一番口舌,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赵映月忽悠送出了门。
怀清真的伸懒腰往屋子里走补个回笼觉压压惊。
南羌坐在阮珠对面,阮珠一身锦绣花纹衣衫,云罗衣袖,轻叠衣袂绣春兰花枝。
阮珠面色红润,略施粉黛,眉眼如丝,又柔又媚,身姿娇小,惹人讨怜。
阮珠转身进入屏风里头,打开里面的暗柜躺出一盒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水沉香木盒。
阮珠拔出头上别着的发簪,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沓纸。
“许公子,你要的,都在里面了。阮珠愿替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也愿公子不忘当初允诺阮珠的事。”
南羌接过那一沓纸,阮珠说道:“这些都是我这些年在教坊司打探来的消息,京都权贵之间的关联,身居位置,以及盘根错节的关系都在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南羌将纸塞进怀里:“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
南羌起身刚想走,阮珠凝着南羌:“豫王今日申时去百腾阁。”
片刻阮珠缓缓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我多少知道你跟豫王之间的恩怨。”
南羌点了点头,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南羌前脚刚出教坊司,邵良辰看着南羌离去身影。
邵良辰踏进教坊司,径直去了阮珠处。
阮珠推开门,见进来的人是邵良辰,眼里旋即晦暗不明。
邵良辰拽着阮珠细小的手腕:“怎么,看见本公子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就不高兴了?!”
阮珠抬起头:“诸位公子来我这,都是为了尽兴的,邵公子今日这么大的火气,恕我不能招待。”
邵良辰一把推到阮珠,阮珠倒在软榻上,爬起身子。
“这里是教坊司,不是你阮家,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那位阮尚书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
你如今不过是千人枕万人睡的教坊司第一头牌!敢在本公子面前摆什么脸色!”
邵良辰的话宛如刀子,一刀一刀剜在阮珠心头肉。
阮珠眼里愤恨的凝着邵良辰:“是啊,你别忘了这里是教坊司!你以为你区区尚书之子能在教坊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在京都拿着勋贵子弟眼里,你邵良辰也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邵良辰伸手打了阮珠一巴掌,阮珠脸上旋即红了一片。
阮珠笑的尖锐:“邵良辰,我说到你痛处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阮珠想要你不痛快,不过是吹吹枕边风的事。”
邵良辰面色和缓下来,摸着阮珠脸颊:“我错了,我不该下手太重,珠珠,你别怪我,我只是……我只是听闻你近日跟姓许那市井小民走的太近,刚刚我在门口看见了他,才一时怒火攻心打了你。”
阮珠起身,拉了拉衣衫:“我今日不舒服,你请回吧。”
“珠珠……”
阮珠冷漠看着邵良辰:“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替你办好了,赵谈纵下月在东河畔码头有一批货物。”
邵良辰面色旋即恢复温润公子模样,上前刚想抱着阮珠腰身,阮珠厌恶的躲了过去。
“你下次要是还敢打我,我阮珠必定让你邵良辰过不上好日子。”
邵良辰面色凝重:“珠珠,我刚刚真不是……”
“出去吧。”阮珠冷声道。
邵良辰拂袖出去,丫鬟看邵良辰在门口低声咒骂,低着头等邵良辰走远才进门。
看见阮珠脸上红了一片,丫鬟拿着冰块:“娘子,邵公子打你了?”
阮珠对着铜铃,若无其事插着发簪。
丫鬟有些愤懑:“这姓邵的,真不是东西。人前还担着一副温润如玉待娘子曾痴心一片的好名声,这人后竟然敢这样对娘子。”
阮珠嗤笑:“谁叫我们这些人命里卑贱。”
“娘子,奴婢听说,这邵公子前几日把娘子的堂妹妹抬进府里当侍妾了。”
阮珠手一阵,发簪扯了头发丝也不觉得疼。
“是我那妹妹自愿的吗。”
“听说是邵公子突然替她赎了身。”
阮珠叹了一声:“我那妹妹可真傻,这当下人有什么不好,非得去当连下人都看不起的妾。”
“听说是她的模样如今长开了,长得跟娘子有几分相似。”
阮家当年犯的事,祸及旁支,这阮家旁支受牵连罪,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阮珠凝着镜中的自己,别说是堂妹妹,就连是自己那些庶出妹妹,凭着有几分姿色早就给别人当妾了。
阮珠摸了摸手中带着的玉镯,玉镯透来的冰凉消除心里几分烦躁。
醉香楼里,闫玉娇拿出那块软蜡递给南羌。
南羌看着那块软蜡,从怀里掏出玉佩还给闫玉娇。
“这几日,赵谈纵好像做着一桩不见得人的大买卖。据我所知,这济王府,豫王府,还有汾西侯府,絮禾公主府都牵扯在其中,还有工部尚书,太师府小高家。”
“这些个皇族贵胄掺和进去的买卖,自然不会小。”
南羌目光盯着闫玉娇手里玉镯:“你这手镯跟教坊司阮小娘子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闫玉娇举起手,摸了摸镯子:“又去她那了?”
闫玉娇说的有几分吃味,南羌咧嘴一笑:“就去坐了一会。”
闫玉娇垂着手,玉镯被遮住:“天底下的桌子都一个样,特意在我跟前提阮小娘子,看来你是念得要紧。我这不留有心人。”
南羌到大堂,刚想踏出门口,前面就窜出来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温成穆挡着南羌,围着南羌上下闻了闻。
“你见过了什么人?”
南羌眨了眨眼睛:“我见过的人多。”
温成穆面色一凛:“我是说你今天早上到现在见了什么人,跟什么人呆在一起过,尤其是女人!”
温成穆认真闻了闻,确实是天盛国珍异香味,这种香极其稀有,映月公主最爱就是用这种香。
“教坊司阮小娘子,还有刚刚见了玉娇小娘子。”
温成穆眼神变了变:“你这一个穷酸小子,怎么能一时间见着两大美人。”
第178章:倜傥英俊
“自然是因为我长得风流倜傥,浑身上下都是劲小娘子才会这么喜欢我,我说温公子,要不要我教你两招怎么讨美人欢心?”
南羌伸出两个手指,一副财迷上身两眼放光。
温成穆摸了摸下巴,走神片刻,回神伸手打掉南羌的手。
“本公子现在是问你正经事!快说,除了醉香楼的闫玉娇,还有教坊司的阮珠,这一大清早你还见过谁?”
南羌撇开目光:“这哪有人问人还要凶神恶相的。我这人最经不住别人吓,这胆子小,一吓就容易忘事。”
温成穆往南羌身边凑了凑,认真嗅了嗅。
“就是这味道,也没错啊。”
温成穆抬起眼看南羌那眼神,愤懑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南羌。
南羌拿着银子,在手里抛了抛,目光不经意的窥着温成穆神色。
“温公子,我一大老爷们,你往我身上凑,鼻子像是狗鼻子一样在闻些什么。”
温成穆恼羞成怒,手里举着扇子,撸起袖子:“你骂谁是狗?!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温成穆与南羌眼色碰在一块,温成穆举起的手微微颤抖。
京都近日出现一胡搅蛮缠的市井小民,此人睚眦必报,阴险狡诈,谁碰着他,压根就没什么好事。
而那人睚眦必报阴险狡诈的人就是眼前的南羌。
温成穆缩了回去,看着南羌手里那锭银子:“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将你送去京兆府,告你抢劫一罪。”
温成穆挺了挺腰板,一副京兆府尹乃是家父,进了京兆尹,你没有好果子吃的傲气。
南羌刚刚失神片刻,满脑子都是在想今天早上碰上哪个女子。
片刻,南羌想起温成穆在酒楼对一女子看的痴傻的模样。
而那女子,如今想起来,那女子的身段,行走姿态,不就是那位病娇柔弱的公主?
南羌抬起眉梢:“我见着了公主。”
温成穆一双眼凸起,瞳孔慢慢放大。
温成穆拉着南羌坐到一边空桌,又是愤懑又是着急。
“你是在哪见到公主的,你怎么知道她是公主。”
温成穆抬起眼瞪了一眼周围的小厮,小厮连退两步。
南羌目光盯着温成穆的钱袋子,温成穆抽出钱袋子塞给南羌。
温成穆掏出压低声音:“在哪见的公主,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公主的。”
温成穆谨慎望着四周,南羌看温成穆小心翼翼的,托着腮帮子。
这京兆尹的温大人怎么生下这么一个犬子。
南羌清了清嗓子:“在我家,是她亲口跟我说,她是公主。”
“什么?!在你家?!”温成穆弹坐起来。
温成穆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目光恨不得把南羌剥皮抽筋。
南羌按着温成穆:“是在我家,今日一大早,公主便来了我家,找那臭道士。昨晚也是,昨晚这大街上密谍司查案的事你听过了没?”
温成穆一双剑眉蹙起:“这跟公主有什么关系。”
“嗐,这密谍司查的是道士,可替道士解围的却是公主。你说,这有没有关系。”
南羌笑眯眯看着温成穆,温成穆定了定,阴阳怪气:“公主替道士解围,那道士就是先前跟你去公堂对质的那位道士?”
南羌坦然点了点头,温成穆握紧扇子,来回踱步。
“道士?一个道士?公主怎么就会对一个道士起了注意。”
温成穆话里含着几分委屈,又有几分不忿。
南羌将袋子的银两塞了进去,起身想走。
温成穆拉着南羌:“你家在哪?”
南羌伸出手指头,头瞥过另外一边。
温成穆用扇子拍了南羌的手:“全都给你了哪还有银子。”
温成穆拉着转身就走的南羌:“你要银子,我给亲自你送过去,如何?”
南羌露出笑意:“好说好说。我看你样貌……也算是惊奇,为人……也算是敦厚,一看,就知道你是日后的驸马相。”
南羌拍了拍温成穆的肩膀:“槐树三里旁,工部侍郎李府隔壁那小宅子,就是我的住处。”
温成穆被南羌一阵奉承,脸上笑的开花。
等南羌走后,温成穆回头看了一眼小厮,板着脸:“快去给我查查,那道士!”
“哪个道士?”小厮满头雾水。
温成穆踹了一脚小厮的屁股腚:“你是不是聋了,刚刚她说的槐树……”
温成穆忘了,看了一眼隔壁小厮,隔壁小厮打了一个颤抖:“工部侍郎李大人府邸隔壁小宅。”
“还不赶紧去!”
“是是是。”
小厮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温成穆做回凳子,脸上又悲又喜。
南羌回到院子看四处没了怀清影子,心里一下紧了起来。
“臭道士呢,去哪了?”
白芷走了出来:“道长在屋里正睡着觉呢。”
话落,南羌就偷偷摸摸打开怀清的门。
屋里的冰块正慢慢消融,怀清躺在床上,胸口敞开一大片。
怀清侧着,一手支着身子,雪白衣衫衬出几分仙人之姿。
南羌鬼使神差的走到怀清床榻,坐在凳子上伸手去摸了摸怀清脸。
怀清突然惊醒,一双丹凤眼凌厉看着南羌,南羌从没见过眼神如此凌厉的怀清。
怀清与南羌双目对视片刻,眼里的凌厉渐渐和缓,露出平时吊儿郎时不正经的神色。
“你偷偷摸摸潜入我房里做什么。”
南羌咽了咽口水,一双眼愣是挪不开了。
“我就进来看看,这,这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见得光的,你说是吧。”
南羌脑子空了一会,说完后蹙了蹙眉,刚刚她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怀清起身,整理好衣衫:“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偷偷摸摸的进来是想趁我睡着,偷东西来了?”
怀清压近南羌,两人只有咫尺,南羌看着怀清一颤一颤的睫毛,那双眼带着几分认真防备。
南羌舔了舔嘴唇:“我就来看看,你睡得安不安稳。”
“你是来看我有没有跟公主跑了吧。”
怀清声音清冽,南羌无语凝噎片刻。
南羌跟在怀清身后,怀清娴熟的拿起架子上的衣衫穿戴好。
等怀清坐在凳子上,南羌拉近凳子,坐到怀清跟前掏出一块软蜡。
“济王世子身上令牌样板,你知道哪里可以复刻一块令牌出来。”
怀清瞟了一眼软蜡,眼眸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阴鸷。
“这块软蜡你哪来的。”
第179章:清净
“我让醉香楼玉娇小娘子偷的。”南羌小心翼翼把软蜡放到一边。
“你这么神通广大都不知道哪里可以复刻一块令牌,我就更不知道了。”
南羌掏出一袋一袋银子推到怀清跟前:“事成后,这都归你。”
怀清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在我身上拿的银子跟这儿比恐怕都是冰山一角。”
“起床气。”南羌看着怀清这眼色,爽直道。
怀清翻了翻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南羌泄了一口气:“你就帮帮我,就这一回。”
怀清放下茶盏:“你要济王府令牌做什么。”
“我打听到赵谈纵近日做了一单大买卖。你没发现近日百腾阁没有派人来暗杀我们吗。”
“是杀你。”
南羌努了努嘴唇:“是,杀我,跟你没有关系。”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也是受你牵连,有幸被他们视为同你一党。”
南羌一双手指灵活伸了伸:“你本来跟我就是一伙的。”
怀清鼻息沉重:“百腾阁不追杀你,你还上赶着去送死。今日申时,你是不是又要去百腾阁。”
南羌诧异,眼前的怀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且无所不知。
怀清不等南羌开口,就说道:“别去,豫王与百腾阁密谈要事,自然会布下天罗地网,你去就是去送死。”
南羌咬了咬下唇,抬起眼帘看着怀清。
怀清倒了一杯茶,推给南羌。
南羌不爱喝茶,怀清却空闲下来一壶茶便能坐上一日。
“臭道士,你说,你是不是修成大道了?这世间还真有这玄乎玩意?”
怀清看南羌难得虎头虎脑,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算出你近日有大劫。”怀清一本正经道。
南羌眉头一皱,看着怀清,片刻抬起眉梢:“你唬我?”
“那你算算,今日豫王去百腾阁是所谓何事。”
“三日后东河畔会有从江南过来的船,船上都是一些火药,还有偷运来的玄铁私盐,这桩买卖豫王让百腾阁做了担保。
还有,豫王想要你的小命,百腾阁也想要你的命,但百腾阁会借机向豫王加大酬金。”
怀清看着南羌放在桌面上的软蜡:“这件事危机四伏,你不能去做。你要是执意去做,没有人能保住你的小命。”
南羌与怀清对视时,那眼神的坚定与警示让南羌失了神。
良久,南羌细声道:“这件事我非做不可了。”
怀清眼眸骤然变冷:“这件事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去做。”
怀清抒了口气:“你只是南淮王府的逃奴,既然已经逃了出来,就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而送命。”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是不念恩的人。”
“那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救你的命,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你来京都不过短短一个月,京中权贵你得罪多少,还有百腾阁,密谍司,这里不是南淮。”
南羌听怀清最后一句,心里微微一颤:“不是南淮又如何。”
“大周之内,南淮算是清净之地,尚且有理可辩三分。眼下,你在外有百腾阁,豫王府,就算是入了牢狱,你以为京兆尹和密谍司会放过你这条小命。”
“我还有靖远王,这么大的一个靠山,那可是太后亲儿子。”
“靖远王时日不多了,我观他星相晦暗,最多还有半年命。”
南羌起身将软蜡放进兜里:“这事我不可能不管,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拿去打铁铺。”
怀清握着南羌手腕,南羌一个踉跄,怀清闪了一闪身子。
南羌坐在怀清脚下,屁股腚顿的开花。
怀清眼疾手快伸手进南羌衣裳内拿出软蜡。
“三日后,你再找我要。”
南羌一脸谄媚:“好嘞。”
南羌伸手替怀清锤了锤腿,端水进来的白芷看到这一幕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南羌不以为然,指挥着白芷:“放下,出去吧。”
白芷哦了一声,怀清拉开衣袂,抓着南羌灵活的手。
“行了行了,赶紧滚出去。”
南羌脸色旋即一边,弹坐起来:“臭道士,给你脸了。”
南羌起身走去屏风里头,顺手拿了一瓶药粉,哼着小曲离去。
南淮王府前几日正忙着搭戏台,连着唱了好几日的大戏,这几日南淮王府日夜笙歌,好生热闹。
辛家里,勉音县主正烦躁的坐在厅里,厅里好几盆冰慢慢消融。
勉音县主揉着太阳穴,腿两侧跪着两个丫鬟替勉音揉着腿。
勉音县主倏尔面色一变,伸脚踹开两个丫鬟。
一边的妈妈紧忙使了个眼色,丫鬟跪着爬到一边。
“县主又犯头疼了?要不要奴婢去给县主请郎中来。”
勉音身粗体胖,每年一到夏日就天天嚷嚷着,但凡有一点点不顺心触了她霉头,免不得一顿毒打责骂。
“南淮王府唱戏都唱了几天了?”
一边妈妈低头:“今天是第五天了。”
勉音县主火气更甚:“五天?本县主生辰,才唱了几天。他们南淮王府也真是会选日子,偏偏选择老爷生辰唱戏,还特意打开门让那些刁民去听,这是打谁的脸,分明是打本县主的脸面!”
一边的妈妈不敢接话,勉音县主呼了一口气:“南羌那贱蹄子这段时日怎么这么安静了?”
“听说是先前在府里打了一丫鬟,被长宁公主罚闭门思过。这前天,又偷溜出来,还险些让戏唱不下去,长宁公主一怒,罚得更重,有人说她如今被长宁公主关在家祠,这戏班子的人无意路过南家家祠,都能听见她在家祠闹不停。”
勉音县主脸色扭曲一块:“好啊,活该她这小贱人被关着。本县主不能痛快,她也别指望能痛快。曜儿呢?近日怎么少见公子的身影。”
“公子……公子近日忙着苦读。”
勉音县主恹恹坐在软榻上,指甲都快嵌入肉里。
“忙着苦读好,免得又不知道被哪个小蹄子勾了魂。”
勉音县主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丫鬟,丫鬟紧忙跪了过来,继续替她揉着小腿。
这两个月,没有南羌到处生事,南羌被长宁公主罚跪家祠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处开始传起,这越传越玄乎,南淮百姓也越传越乐呵。
横竖那小霸王不出来,他们也不用担惊受怕,免得走在大路上都招来不测之祸。
南淮王府唱戏唱了第六日,长宁公主便让人拿赏银给梨园戏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