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给芳草求情?
想通了,芳草也不在狡辩,将头磕的砰砰响,“郡主!那耳坠子是奴婢捡到的,但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耳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啊,请郡主明察!”
楚思心中发凉,都到这个时候了,芳草还想藏着掖着吗?
不是莺歌拉着,浣纱又冲上去了,说她不知道,骗鬼吗?
楚思心中只余冷笑,拿起一旁的画卷,道,“自己看!”
画卷是楚思誊抄的于澈的,当然不是她画的,是前两日贤王世子前来探望之时,楚思央着他画的。
说起来她这个表哥画技真是了得,竟画的丝毫不差,都能以假乱真了。
芳草只是看了一眼,啪嗒一声,画轴就应声落地了。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当时她将耳坠子交给赵妈妈之时,被人看到了!
她忙跪地磕头,解释道,“当时那耳坠子掉在地上,不仅奴婢看见了,赵妈妈也看见了,只是奴婢先捡起来,赵妈妈跟奴婢要,奴婢不敢不给!”
楚思哪里还会相信,若真是这样,多日之前,她第一次问之时,就应该明说。
她闭了闭眼,而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芳草你出府吧,以后不用伺候我了。”
芳草微微迟疑一下,才想明白楚思的意思,她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一串串滑落。
“王爷说过的,王府是芳草的家,会好好教育芳草的,如今郡主竟然要赶芳草出府?”
楚思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意外,复又恢复平静,怕是因为芳草的娘亲是她娘的陪嫁丫鬟,芳草的父母又双双早亡,她的父王才会说那一番话。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芳草留下来只会祸害人!
楚思略微沉吟道,“我相信父王说这话之时,定然没想过,你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今日你敢陷害抚养你长大的紫妈妈,怎敢保证,哪一日你不会反咬王府一口?”
芳草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哭泣道,“郡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不是有心将那耳坠子给赵妈妈的,实在是赵妈妈看到了,奴婢不得已啊!”
楚思撇开眼,不去看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芳草见跪求无效,抬眼望着静立在楚思身侧的浣纱,翁着鼻子道,“浣纱,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就忍心看我被赶出王府,日后无依无靠吗?”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浣纱更气了,她还记得她们自小一起长大,若不是她亲口说出来,她还以为芳草早就忘了呢!
想到此处,浣纱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冷道,“你陷害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有没有想过我娘给你吃给你喝,抚育你的恩情?你就是一只白眼狼!”
芳草吸了吸鼻子,在楚思面前她可以楚楚可怜,但是浣纱她凭什么指责自己?
如果紫妈妈真心疼爱她,怎么会在她刚满十岁之时,就让她伺候郡主?
她比郡主大了几日,比浣纱也不过大半岁,但是浣纱跟在郡主身边,到十二岁才开始伺候郡主。
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不一样的。
芳草再次努力的吸吸鼻子,硬憋着眼泪,理直气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王爷嘱咐你娘好好待我的,没有王爷垂怜,你娘会像亲生女儿一样我吗?”
浣纱嗓子一噎,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她理亏,是芳草的话太过伤人心了。
多少次她曾暗暗埋怨过,自家娘亲为了芳草委屈了她,但是没想到,芳草心中却是这样的想法。
一行清泪自浣纱眼角溢出,她咬了咬牙,艰难道,“芳草你太没良心了!”
此时,小丫鬟进来通禀,“郡主,紫妈妈想见您。”
紫妈妈是楚思贬到外院的,她们不敢贸然放进来,换做之前通禀都不会去,现下浣纱得郡主倚重,她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才进来通禀的。
楚思看了一眼浣纱,浣纱忙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楚思颔首示意请进来,而后吩咐道,“莺歌,你送芳草出府,越快越好!”
芳草摇着头,上前两步,泪水模糊了视线,央求道,“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郡主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楚思撇过脸,不去看芳草悲戚的神情。
莺歌一脸的同情,上前边拉拽芳草,边道,“芳草姐姐,跟奴婢走吧……”
芳草用力挣开莺歌,扑到楚思脚下,抱着她的大腿,泣不成声,“郡主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恰在此时,紫妈妈迈步进了花厅,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急忙上前欲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浣纱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附在耳畔说些什么。
芳草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牙关咬的紧紧的。
紫妈妈神色变幻莫测,终究还是跪了下来,请罪道,“没有教养好芳草,是奴婢的过错,还请郡主让替芳草受罚!”
浣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娘是不是疯了?
芳草以及一众的丫鬟均是一脸的震惊。
楚思率先从震惊中回神,目光定定的望着紫妈妈,面无表情问道,“紫妈妈可知道,我要如何处置芳草?”
紫妈妈微微犹豫一瞬,声音微低,道,“奴婢知道,郡主要将芳草送出王府。”
楚思一口气涌到了嗓子眼,声音微微扬了扬问道,“紫妈妈可知我为什么这么做?”
“奴婢知道!”
一声奴婢知道入耳,楚思不知该恼怒,还是该叹息。
芳草参与陷害紫妈妈,如今苦主竟然找到她面前,为芳草求情!
这真是刷新了她的五官!
“郡主!芳草正值芳龄,出了王府奴婢怕她出事,请郡主留下芳草吧!”
紫妈妈一脸恳切,跪在地上,眼眶微微红,看起来是真心疼爱芳草的,奈何芳草……
话音落,浣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欲拽起紫妈妈,口中急道,“娘!芳草是要陷害您,如果陷害成功了,现在被砍头的就不是赵妈妈,而是您!”
第62章 梦中情景?
紫妈妈毕竟在外院伺候多年,力气比浣纱大的多,手中一用力,浣纱跟着就跪了下来。
“浣纱,快跟郡主求情!”紫妈妈催促道。
浣纱面露错愕,哼了一声直接就起身了,口中愤愤道,“娘您是不是疯了?”
紫妈妈抬头看着气愤的浣纱,面色严肃沉了声音道,“跪下!”
浣纱:“……“
她娘真是走火入魔了!
这么认为的不仅是浣纱,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思。
紫妈妈好像太过关心芳草了。
浣纱抬了抬下巴,站的直直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紫妈妈声音扬了扬,呵斥道,“我让你跪下!”
浣纱眸中染上氤氲之气,眼圈红红的,晶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紫妈妈这才压低了声音,恭敬道,“请郡主高抬贵手,饶了芳草这一次吧。”
芳草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听到紫妈妈的话,她眸中再次蓄满了泪水,抱着楚思的大腿,祈求道,“紫妈妈都不计较了,郡主就饶了芳草这一次吧!”
楚思烟眉拢得紧紧的,默了默道,“芳草不可能再留在王府了,就让她去庄子上吧。”
芳草一听急了,苦求道,“奴婢真的知错了,请郡主不要让芳草去庄子上。”
留在王府,怎么说境遇都不会太差,到了庄子上,那就是一群粗人,她被人欺负死了,又有谁会知道?
紫妈妈拧眉深思一会儿,才开口道,“芳草既是不能留在王府,请郡主允许老奴带她回靖安侯府!”
回靖安侯府?那岂不是去祸害自己的外祖母?楚思哪里能允许。
她面色沉了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闻紫妈妈道,“芳草的娘亲在世之时对王妃忠心耿耿,芳草的爹与浣纱得爹也是至交,芳草去了庄子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对不起她已故的爹娘!”
不行两个字在楚思的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
她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摆了摆手,“罢了,就让她回靖安侯府吧。”
大不了叮嘱外祖母安排她在外院,希望经过这次她能改正。
紫妈妈松了一口气,忙拉着芳草谢恩。
芳草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不是感动,而是委屈。
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因为赵妈妈看到了她捡耳坠子,她才不得不将耳坠子交给赵妈妈,但是郡主就是不相信……
郡主不相信!
芳草被紫妈妈带回靖安侯府了,楚思则是端着茶盏,陷入深深的沉思。
良久之后,她才放下茶盏,定定的望着浣纱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娘对芳草的爱护有些过了?”
闻言,浣纱眼圈一下就红了,紧抿着双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是低着头点了点。
楚思没顾得上安慰浣纱,或许这个时候安慰才让浣纱更难堪。
芳草只比浣纱大半岁,不可能是紫妈妈的亲生女儿,那又是为什么紫妈妈对她如此袒护呢?
楚思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来原因,她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列了一个单子,上面是各种药材,交给了莺歌,让她去采买。
莺歌人高马大的,脚程又快,刚用过午膳药就买回来了。
楚思倚在美人榻上,本想小憩一会儿就去捏药丸,奈何刚刚入睡就梦到了她的外祖母,外祖母苍老异常,颤抖着双手拿着“圣旨”,浑浊的眸子中各种情绪交织而过。
不甘,愤怒,后悔,绝望,而后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楚思猛然坐了起来,惊呼一声,“外祖母!”
浣纱正在外间打络子,听闻惊呼声,赶忙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络子,急奔进屋。
触眼可及楚思坐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支撑着身子的重量,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落,满脸的惊慌失措。
浣纱急忙上前,焦急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无焦距的目光凝结在浣纱的脸上,她梦见外祖母了,与那日珠子中呈现的景象一个样子,却比那日看的更真切。
甚至连靖安侯夫人眸中变幻的情绪,都能一一捕捉到。
浣纱骇了一跳,带着哭腔唤道,“郡主……”
楚思回神,忙道,“将那颗砸了我的珠子拿来。”
虽然只有几步路,浣纱依旧小跑着去了妆台前,找出了那一枚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珠子,递到了楚思面前。
楚思接过,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珠子,似是要望出一个洞来。
没有!不管她怎么揉眼睛,都只能在珠子中望见絮状物,没有任何画面。
心下失望之余,楚思猛然想起什么,那明黄的卷轴究竟是不是圣旨?
想到此处,她忙下了美人榻,边穿鞋边道,“去父王书房!”
浣纱赶忙跟上,为她打伞遮着头顶的烈日,二人急匆匆朝着王爷书房而去。
还没到书房门口,楚思主仆二人便被拦住了,原因无他,王爷又不在书房。
树上的暗卫郑淳抬手扶额,郡主怕不是又要闹幺蛾子吧?
上次的事,他身为一个冷血暗卫,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姑娘。
楚思心急,望着挡在书房门口的小厮道,“让开!”
小厮手臂一抖,复又稳稳的拦在楚思面前,恭敬道,“郡主恕罪,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进书房!”
楚思本就着急,这会儿见小厮口气坚定,直接摆起郡主的架子。
“本郡主一定要进去!”
小厮恭敬的低着头,语气异常的坚定,“除非郡主从奴才尸体上踏过去!”
楚思:“……”
她直想扶额了,不就是进个书房吗?这小厮至于吗?
“浣纱!将人拉开!”楚思吩咐道。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看到圣旨。
要说承泽帝异常疼爱她,但是望归苑连一道圣旨都没有!
让人没想到的是小厮竟是个会功夫的,浣纱刚刚过去,就被钳制住了。
楚思:“……”
望着被捏着手腕,疼的一脸扭曲的浣纱,求救般的望着她,楚思又想扶额了。
浣纱头上明晃晃的簪子晃得她有些头晕,楚思计上心头,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脖子上。
第63章 硬闯书房!
似是下一瞬,尖利的簪子头就要刺破皮肤,与娇嫩的血肉亲密接触。
小厮哪里还顾得了浣纱,手足无措道,“郡主当心!”
见这招奏效,楚思上前两步,厉声道,“让开!”
小厮抬头向树上看了一眼,眸子中求救的意味甚浓。
树上的郑淳,正打着哈欠看热闹,对自己突然被拉下水很是不满。
楚思顺着小厮目光的方向望去,郑淳身子一抖,差点没摔下来,他怎么觉得郡主的目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对上了他的眼睛呢?
他是冷血暗卫,眼神中带着肃杀,要害怕也是郡主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害怕,他怕什么?
想到此处,他悠闲的伸了伸退,他可不下去,郡主硬闯书房定是逼他现身,他才不上当。
只是腿刚刚伸直,就闻空灵的女生唤道,“郑淳,将这小厮打晕!”
楚思这可都是为了小厮着想,他晕倒了,自己进了书房,就不会连累到他了。
树上的郑淳扯了扯嘴角,郡主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他是看着书房的啊,怎么可能打晕小厮,放郡主进去呢?
思及此,他跳下了树,一脸为难道,“郡主……,属下都现身了,您的簪子先放下来吧。”
楚思依言放下金簪,眸光莹莹的望着郑淳,一字一顿道,“我要进书房!”
郑淳嘴角扯着,拱手无奈道,“郡主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办的直说吧。”
楚思:“……”
这暗卫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用进书房威胁他给自己办事吗?
她是这样的人吗?
想到此处,楚思手中金簪,又不自觉的奔着雪白的脖颈而去。
郑淳忙阻拦道,“郡主有话好好说……”
楚思郑重其事,重复道,“我要进书房!”
郑淳见其面色不似作假,心下万分后悔,他为什么要下来?在树上乘凉不好吗?
“郡主进王爷书房所为何事?”郑淳扶额问道。
“本郡主要看圣旨!”
圣旨?郡主没事看什么圣旨?
郑淳看着浣纱,用眼神询问,浣纱也是一头的雾水。
她怎么知道?郡主一醒来就神神叨叨的!
不过肯定跟那个珠子有关,那日郡主也是看了那珠子之后,就问圣旨之事,今日又是。
郑淳似是看明白了浣纱的神色,恭敬道,“请郡主先回望归苑,王爷回来之后属下会通禀……”
然而,郑淳的话未说完,便被楚思打断了。
“今日本郡主一定要进父王的书房,想让本郡主回望归苑,除非你把本郡主打晕扛回去!”
郑淳手心有些发痒,他要忍不住以下犯上了怎么办?
楚思脖子昂的高高的,似是在说你敢吗?
郑淳犹豫一瞬,一脸的不苟言笑,拱手道,“属下遵命!”
你以为他会放楚思进去吗?
你错了!
只见郑淳一个手刀击在楚思的后脖颈上,楚思眼睛一番就晕倒了。
浣纱睁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她还没想好怎么指责郑淳,郑淳就一脸讨赏的模样道,“是郡主的吩咐!”
浣纱嗓子一噎,讨什么赏?讨你个大头鬼!
郡主是让你打晕她吗?
是在威胁你好吗?
这样顺着台阶就下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楚思被几个丫鬟扶着回了望归苑,树上郑淳的目光紧随着人群,而后冷了几分,缓缓落在了浣纱被小厮抓过的手腕上。
转眼夕阳西斜,橘色的余晖笼罩整个望归苑,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声如奶猫般嘤咛声传来。
外间伺候的浣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挑了帘子进屋,轻声问道,“郡主可是醒了?”
女子轻嗯声,自雨过天青色纱帐内传出。
雪融扒拉开纱帐,跳上了床,亲昵的蹭着楚思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的面颊。
口中低声的控诉着,吓死本狼了,小主人被抬回来,它还以为要像守着主人那样,守上几年呢。
下次就算小主人不让自己出院子,它也要跟着了,他的狼心肝儿受不了这刺激!
浣纱忙挑起了纱帐,望着一脸迷离的楚思问道,“郡主可有哪里不适?”
楚思揉了揉后脖颈,仰着头左右动了动,道,“好像是落枕了,脖子有些疼!”
浣纱:“……”
浣纱扯了扯嘴角,郡主怕是还不知道被郑淳打晕之事!
“我不是去父王的书房了吗?怎么突然睡着了?”
浣纱:“……”
别问她,她怕她忍不住鼓动郡主去杀了郑淳。
“圣旨王爷派人送来了,郡主看看要的哪一道?”浣纱忙转移话题道。
一提圣旨,楚思瞬间就觉得脖子不疼了。
她忙坐直了身子,又觉得刚刚结痂的小屁屁有些不得劲儿,遂起身跪坐在床上。
雪融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一旁。
随后只见一人一狼嘴角几乎扯到耳岔子了。
只见浣纱抱着一大摞圣旨,站在床前,圣旨摞的之高,几乎淹没了浣纱的头顶,浣纱还仰着头够着问道,“郡主看看这些圣旨可够了?”
楚思:“……”
“先放下……”
浣纱一弯腰,一道圣旨就顺着往下落,一道接着一道,砸在雪融的前爪上。
雪融嗷呜的叫了两声,冲着浣纱直呲牙。
大大的前爪一抬,一脚踩在明黄的圣旨上,刺啦一声,尖利的指甲,将圣旨划了一大口子。
吓得浣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脸惨白,而后又爬起来跪在地上,猛磕头。
口中不住的念叨着,“郡主恕罪,陛下恕罪,奴婢绝没有不敬之心,是不小心!不小心……”
楚思一心都在圣旨上,拿起一道摊开,没有看正面的文书,看的却是背面明黄的绸缎上秀的龙纹。
看完一道,又打开看另一道,越看眉头越皱,直到将所有圣旨一一展开,才停下。
楚思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忧心。
她梦中的是圣旨,又非圣旨。
说是,是因为从布料的颜色,花纹,到做工都一样,说不是,是因为落款处不同。
睿亲王封王的诏书的左下角,年号是文成二十一年。
三年前睿亲王奉命去两湖之地治水的诏书上,年号是承泽七年。
第64章 撕坏圣旨?
文成是先帝的年号,承泽是当今陛下的年号,但是她隐约窥见一角,那份诏书上的年号有一个顺字,是什么顺元年。
刚想到这里,就闻浣纱小心翼翼的声音入耳,“郡主……”
楚思回神,见浣纱还跪在地上,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咳咳,把这丫鬟给忘了……
她忙道,“先起来!”
浣纱没敢动,一双清澈的眸子波光盈盈的望着那道撕坏的圣旨,小心翼翼道,“这一道是王爷封王的圣旨。”
“嗯,我知道。”楚思点了点头。
浣纱觉得楚思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别的圣旨撕坏了大不了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反正王府圣旨多,也不少这一道,但这是封王的圣旨……
“可是……,这道圣旨在王爷百年之后,要供在祖宗祠堂的……”浣纱一张小脸惨白,低着头道。
楚思手中一抖,“什么?!”
浣纱将适才的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楚思眼眸一转,低声呢喃道,“这么说历代睿亲王封王的圣旨,都供在祠堂之内?”
浣纱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这样一来只要她去祠堂看看,就知道哪位帝王的年号带顺字了。
想到这里,楚思的眸子中燃起了火花,兴冲冲道,“走我们去祠堂看看。”
浣纱猛地抬头,满眼的震惊,圣旨被毁,这样杀头的罪过,郡主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郡主……”浣纱用祈求的语气,边说边用眼睛瞄着那道被撕裂了的圣旨。
楚思摆了摆手道,“是雪融干的,关你什么事?快起来!”
雪融不甘的嗷呜两声,小主子不疼它了,明明是这个蠢丫鬟的错,她不把圣旨丢在它爪爪上,它怎么会“不小心”给踩裂了?
楚思没有搭理雪融,兀自的迈过圣旨小山,下床穿鞋道,“跟我去趟祠堂!”
啥?浣纱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见其没有动,依旧跪在地上,楚思回头道,“跟上!”
浣纱忙不迭的起身,追过去劝说道,“郡主,自古女子是不允许进祠堂的!”
楚思脚步顿住,扬了扬眉头问道,“为何?”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进!”浣纱一脸的为难道。
楚思思虑片刻,没有坚持要去。
恰在此时,院外有小丫鬟来禀,王爷与老王妃在王爷书房吵起来了!
额……
既是来禀报了,定然吵的很厉害。
王爷不像这么冲动的啊……
老王妃这么大岁数了,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凡她父王顺着些,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啊……
吵架吵到她父王的书房,看来是老王妃找上门的!
想到这里,楚思快步出了内屋。
跪在地上的浣纱,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插屏后。
她犹豫一瞬,咬了咬牙起身收拾好圣旨,快步跟了过去。
当楚思赶到前院之时,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已然被夜幕吞噬。
一绿袄红裙,打扮的有些招摇的大婶,从王爷书房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一旁的莺歌提着灯笼,照见来人有些意外道,“张媒婆?”
张媒婆素有美名,专为官家说媒。
在京都更是促成多双佳偶,是以上至八十老妪,下至稚龄孩童皆听过她的大名,莺歌认识她也不足为奇。
但问题是这么晚了,她怎么从王爷的书房出来?
张媒婆稳了稳心神,眼睛叽里咕噜的将楚思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
随后甩着手中的绣帕,“哎呦,我张媒婆自诩对京都的大家闺秀了如指掌,竟不知还有如此妙人儿,传言称睿亲王府如意郡主,貌比月上的嫦娥仙子,想必面前这位就是了?”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媒婆这个行业最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睿亲王府的姑娘,张媒婆也是偷偷看过的,没有这位。
老王妃与王爷吵起来了,能来劝说的自然身份不凡,不是郡主又是何人?
楚思微微一笑,道,“张媒婆过誉了。”
这就是承认了,张媒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趟睿亲王府她可没白跑,且不说王爷的亲事能不能说成,就单凭眼前这位郡主的容貌,世家大族的公子哪个不争着抢着娶?
眼睛转了几转之间,张媒婆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候选人,盘算着哪一个更合适。
楚思烟眉微拢,被这样像货物一样打量,她觉得万分难受,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媒婆刚刚出来,可知道父王与祖母因何拌嘴?”
张媒婆一脸为难的望着楚思,“这……”
她当然知道了,但是不能说啊,口风不紧怎么做一个好媒婆?
楚思给一旁的莺歌使了个眼色,莺歌面露尴尬,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楚思:“……”
她怎么忘了,平日里是浣纱管钱,莺歌哪里有荷包可以打赏?
树上的郑淳看着尴尬的主仆二人,眸子中燃起瞧好戏的神情,就差手中有一块儿瓜了。
郡主那么威风,也有吃瘪的时候?
楚思有心抬手摸一个簪子打赏,但是面前之人是个媒婆,又觉得不合适。
恰在此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唤了一声,“郑淳!”
郑淳腿一软,差点没从树上栽下去。
他闭着眼睛,默念叫的不是我……,不是我……
但是女子空灵的声音,在夜幕下格外具有穿透力,“郑淳!”
话音落,一个荷包自树上落了下来,莺歌一抬手稳稳的接住,边嘀咕着树上还能掉银子,边将荷包递给楚思。
张媒婆眼睛转了两圈,目光灼热几分。
楚思拿了一个大银锭子,递给张媒婆道,“媒婆走一趟辛苦了,这是请媒婆喝茶的。”
张媒婆笑着收下了,涂得鲜红的嘴唇凑近几分,低声说着什么。
楚思鼻子痒的厉害,这是擦了多少香粉,都能将人熏死了!
说完之后,张媒婆又道,“我是着实怕郡主不知情,惹了王爷或者老王妃不快才说的,换做是他人我张媒婆的嘴最是牢靠。”
楚思直想给她点三十二个赞,这就是传说中的偷了人,还想立牌坊的现实版吗?
话音落,张媒婆依依不舍的抬头望了望大树,寻思着睿亲王府真是富的流油了,树上都能掉钱袋子。
第65章 弑母不成?
出王府的途中,张媒婆打发了领路的小丫鬟,停在花园中的古树下,学着楚思的样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郑淳。
没有掉钱,遂又喊了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喊越大。
树上的暗卫满头的黑线,谁能告诉他树下的是谁?
为什么一直喊他郑淳?
在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之后,媒婆嘀咕一声,“怎么我老婆子喊,就不掉钱呢?是不是这颗树坏了,要不换一颗?”
声音虽低,树上的暗卫却听得清清楚楚,谁告诉这婆子冲着古树喊郑淳能掉钱的。
本来张媒婆都想放弃了,临走之时,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郑淳?”
暗卫想吐血,看来今日喊不出钱来,这老婆子就不走了。
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将一个碎银锭子扔了下去。
花园中挂着灯笼,张媒婆只觉有一物落在地上,仔细寻了,竟真是银子。
她忙用衣袖擦了擦,塞进怀中,继续喊,她不在意郡主能喊下一袋子银子,她只能喊下一块儿碎银子。
她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直喊。
随后就见张媒婆在树下越喊越起劲儿,树上的暗卫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婆子怕是猴子请来折磨他的吧?
他真后悔往下丢银子,若是不丢这婆子怕是早就走了吧?
那厢楚思知道了原委,两手一摊回望归苑了。
院外丫鬟小厮目光莹莹的望着由远及近的楚思,郡主就这么走了?
嗯!就这么走了!
俶然一抹压抑的尖利声音入耳,“你想让晋阳郡主进门,除非我老婆子死了,难道王爷还想弑母不成?”
楚思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望着莺歌。
莺歌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怎么不走了?”
莺歌没有听见?
是了,自从去岁在揽医谷落水之后,她的听力就格外的好。
老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妃说的是“还想”,她确定她没有听错,那么这还字从何而来?
“母妃生养本王,本王自然会为母妃养老送终!”
老王妃气得嘴皮子直发抖,她指着王爷反问道,“养老送终?你是巴不得老身现在就死?”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老王妃是王爷生母,她死了王爷要披麻戴孝娶不了媳妇,还要在家丁忧三年不能入朝。
王府百年基业,又不缺她那一口吃的,哪里会巴不得她死?
然而,王爷的回答却惊得楚思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晋阳不会介意热孝期内成亲!”王爷语气冰冷道。
那意思就是你死了正好,你死了就没有人阻止我的婚事了。
老王妃气得嘴唇发紫,被亲生儿子这么不给台阶下,她真想晕过去算了!
但是她敢肯定,若是真的晕了,王爷定然以养病为由,不许她出后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几分的。
楚思惊得一双眸子都要瞪出来了,竖着耳朵听着,但是久久没有听到动静。
直到楚思的腿都站麻了,才闻老王妃咬牙切齿的声音入耳,“好!王爷真是老身的好儿子!”
王爷面色冷了几分,丝毫没有动容,沉声道,“母妃,也是这世上最疼儿子的母妃!”
话落,老王妃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楚思站在夜幕之下,脊背发凉,随着脚步声渐进,只觉背后已然被眼刀子刮的遍体鳞伤。
楚思忍着满身弹落的鸡皮疙瘩,侧身屈膝给老王妃行礼,恭敬的唤一声祖母。
老王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眸中彻骨的恨意,骇得楚思险些站不稳。
她一直都知道,老王妃从来不让她去请早安,不是因为疼爱,而是不喜欢,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憎恶。
寒意在心中蔓延,侵入楚思的四肢百骸,再一看夜幕之下,老王妃蹒跚的背影,竟又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致使亲生母子关系僵到这个份上?
刚想到这里,夜色之中低沉的男声便传入耳中,“进来!”
楚思腿有些发软,不是叫她吧?
但一众人注视的目光,让她想装傻都不能充楞。
她迈着小碎步,一步一蹭的朝着书房而去,莺歌亦步亦趋的打着灯笼跟着。
楚思前脚刚迈进书房,后脚就一股邪风将门吹关上了,碰的一声,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幸好身后半步跟着的莺歌反应快,要不然非将鼻子夹掉不可!
王爷没有楚思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书桌前,端着一盏早已经冷掉的茶喝着。
“都听到了?”王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楚思大骇,忙摆手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
她才不会傻到直接承认,古代的人都是动不动就动刀子的,她可不敢保证,她的王爷老爹,在知道她偷听之时,会不会一刀下去,她就又要穿越了。
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丝毫不觉尴尬道,“父王要迎娶晋阳郡主,你负责操办。”
一个惊雷在楚思耳畔炸开,啥?她操办?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父王……这个……,思儿怕是不合适……”楚思一脸为难的看着王爷。
私心里讲她是不愿意的,且不说为了晋阳郡主,他父王两度舍弃她这个亲生女儿。
就算是为了原主故去多年的娘亲,她也应该端着郡主高贵的架子,哪里有将后妈亲自迎进门的道理?
“你再合适不过了。”王爷正色道,细看之下还能在他眸子中看到满足。
楚思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又闻王爷声音有些缥缈道,“你迎她入门,她定然欢喜至极!”
晋阳郡主欢喜了,可是她就不开心了,她不开心,楚思在心中不住的呐喊。
但是王爷眼里心里似是只有晋阳郡主一般,还一脸柔情的说着,“父王会让贤王妃来帮你的。”
楚思小声的嘀咕着,“父王娶妻,直接让二婶儿操办便好,哪里用的上思儿和姨母。”
王爷深深的看了一脸不满的楚思一眼,适才面上的柔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沉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吧!”
楚思:“……”
第66章 送药!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她压根儿就没有答应好不好?
话音落,就有小厮来请楚思出去,压根儿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楚思蔫蔫的回到望归苑,也不见浣纱出来迎接,待到进了花厅,看到的画面有些滑稽。
浣纱正在与雪融对峙!
说是对峙也不尽然,确切的说应该是浣纱战战兢兢的抱着雪融的后腿。
而雪融一脸的凶相,龇牙咧嘴却不知为何没有咬浣纱。
见楚思回来了,浣纱差点没激动哭了,带着鼻音,吭哧吭哧道,“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额……”
雪融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抱着它后腿的浣纱,不满的嗷呜两声,后腿一蹬就把浣纱踢开了。
浣纱被蹬的在地上滚了半圈儿,爬起来告状道,“郡主,雪融非要去找您,奴婢怕它吓到人,只能抱着它后腿。”
“额……”
楚思不厚道的想笑,所以适才她进门之时看到的是实力拖后腿?
想想那一人一狼滑稽的场面,楚思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自家郡主微微上扬的唇角,隐隐有压抑不住的趋势,浣纱嘴角瘪了瘪。
而后雪融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楚思压抑不住爆笑出声。
浣纱见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这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怕雪融给郡主闯祸,郡主不仅不安慰她,还笑话她,竟然还笑的那么大声!
雪融昂着它高贵的头颅,优雅一跃身,跳上楚思身边的椅子,尾巴竖的高高的,不屑的望着浣纱,颇有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
浣纱真是没法活了,小声嘀咕着,“连只狗都欺负我……”
雪融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嗷呜的叫了两声,纵身一跃,直直的朝浣纱扑来。
浣纱:“……”
果然,这就是嘴给身子惹祸吗?雪融不会一下咬死她吧?
她嗷的一嗓子尖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雪融则是稳稳的落在她十厘米外的位置,一脸鄙夷的望着她。
久久没有传来疼痛感,浣纱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瞄了瞄。
这一瞄不打紧,正见雪融探着头看她,吓得她又是一嗓子尖叫,身子后倾,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呀,这狼成精了,惹不起……
“雪融,不要闹了……”楚思无奈扶额轻斥。
雪融真是的,每次都吓唬浣纱,似是知道浣纱没有恶意,每次都吓唬,从来不下嘴咬乐此不疲。
浣纱每次都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听到楚思的斥责声,雪融不满的呜咽两声,而后高傲的昂了昂毛茸茸的大脑袋,转身走了。
浣纱抹了抹额上吓出的冷汗,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变得羞红,口中讪讪道,“奴婢不小心,不小心……”
说完飞快的出了花厅吗,只留楚思无奈轻笑。
楚思从王爷书房出来的晚,饿的前胸贴后背,吃的多了些。
直到月挂中空还在耳房忙碌,今日浣纱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的,总之是哭红了眼睛,是以是莺歌在一旁伺候。
莺歌边打着扇子,边道,“奴婢去将这些药材捣碎,奴婢力气大。”
楚思笑眼弯弯的望着她道,“好!”
可能是跟这些小姑娘相处久了,她比之当初穿越之时心态年轻多了。
前世她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小时候被小朋友嘲笑是野孩子,长大后被人说是冰山美人,其实她很想有几个朋友。
如果有几个闺蜜的话,可能外婆过世之时,她就不会一个人去旅行了,也许就不会坠崖,穿越到这里。
莺歌捣好药材端给楚思看,楚思摇了摇头表示不够细。
莺歌拿回去再来,反复几次终于能用了,莺歌已然累的满头大汗。
楚思却笑得越发的满意了,莺歌不仅能干,而且有一颗赤子之心,难得的好丫鬟。
捣碎的是做药膏用的,她的小屁屁可得好好呵护,女孩子不能留下疤痕,即便是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行。
小炉子上煎的是给于澈捏药丸用的。
浣纱伸长了脖子望着床上时不时晃动的人影,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加入了熬夜行列。
三人忙乎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合眼,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太阳都晒屁股了,楚思才醒。
她一睁眼,浣纱就打了帘子进来禀道,“郡主,镇南王府派人来了。”
楚思烟眉拢了拢,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慵懒问道,“谁来了?”
浣纱笑得眉眼弯弯,卖关子道,“郡主一定想不到!“
楚思头一仰躺在床上道,“我还没睡饱。”
小丫头跟她卖关子还嫩呢。
浣纱嘴角扯着,不带郡主这样的吧?
她是耍无赖吗?自己不说她就躺下去?
话音落,就见楚思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浣纱:“……”
一排乌鸦自浣纱得头顶飞过,她很想问一句,这么赤果果的威胁真的好吗?
“是绿妈妈……”良久之后,浣纱终于妥协道。
楚思一个翻身下了床,她确实没想到,绿妈妈是伺候镇南王府老王妃的,这个时候前来,不会是老王妃出了什么事吧?
犹记得那是一个极其沧桑的老人,满头华发,形容枯槁,但是努力睁开的眼睛中,却透露着无限的慈爱。
那是与靖安侯夫人看她之时,一模一样的慈爱。
想到此处,她忙不迭的洗漱梳妆。
绿妈妈等在花厅中,没有预想中的焦虑,而是一脸的期许,伸长了脖子向外望。
在看到楚思的身影之时,面上的期许淡了两分,更多的是恭敬。
她行了礼,道明来意,“郡主,这是我家郡主让奴婢送来的药膏,对祛疤有奇效。”
在看到绿妈妈手中的小白瓷瓶时,楚思的思绪猛然被拉到前些时日。
那日楚然在望归苑伤了手,医婆给她的祛疤药膏,就是用这样的小白瓷瓶装着的。
想到这里,她忙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然,是师父独有的味道。
她艰难的抬头问道,“是晋阳郡主让你送来的?”
“是!”绿妈妈恭敬答道。
晋阳郡主怎么有着药膏,要说她去过揽医谷不假,但是十几年来她一直躺在寒玉床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学制药膏。
第67章 躲闪的绿妈妈!
或许是离开揽医谷之时,师父给她带上的吧……
也不对啊,晋阳郡主离开揽医谷已然一年有余,这样的药膏没有那么长的保质期。
楚思的目光微微有些犹疑,还是她自己制的可能性大些。
见楚思面色变了几变,绿妈妈忙解释道,“郡主尽管用,这药膏是我们郡主亲手制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晋阳郡主亲手制的?难道她之前就去过揽医谷吗?
之前又是多久之前呢?
楚思握着药膏的手紧了紧,微微一笑道,“帮我谢谢晋阳郡主。”
绿妈妈目光不离楚思娇俏的面庞,笑着道,“是!”
楚思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问道,“绿妈妈还有事?”
“一晃眼郡主就这么大了,也越长越漂亮了。”绿妈妈微微撇开眼道。
楚思烟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疑惑问道,“绿妈妈见过我小时候吗?”
绿妈妈自觉失言,眼神微微躲闪,苹果肌上长长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讪讪道,“老奴身份低微,怎会见过郡主……”
没见过吗?没见过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楚思还没有想通,绿妈妈就告辞了,那微微有些跛的脚和蹒跚的背影,看起来像极了落荒而逃。
晋阳郡主回京之前,睿亲王府与镇南王府没有任何交集,绿妈妈不离老王妃身边,不可能见过小时候的她。
但是奇怪的是,从当日在顺天府衙门绿妈妈眸子中的慈爱,到今日绿妈妈的表现,分明告诉她是见过的。
见过她又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楚思想不通,这具身子当真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到了八月末天气渐渐转凉,此时阳光正好,二太太与楚然给老王妃请过安,路过花园之时,欣赏着刚开的早菊。
一大片明黄色花朵交织着绿叶,沐浴着阳光,在微风下摇曳,像极了婀娜多姿的美人翩翩起舞。
楚然低头俯身嗅着花香,抬头之际,正见路旁古树旁行走之人。
路上走着人,本也不是什么事,坏就坏在,那人的身子被两人抱粗的古树完全遮挡,又恰逢楚然抬头之际,猛然映入眼帘。
这就格外的让人留意。
“这婆子好像不是府上的?”楚然语气中带着不在意,似是随意问问。
眼角余光却紧随着婆子的身影。
“今日镇南王府来人给郡主送东西。”二太太身边的吴妈妈解释道。
楚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二太太也放下手中端着的雏菊,寻声望去。
那是一个打扮极其普通的婆子,看着也不像是主子面前有脸面的。
她不在意的将目光移回手中的雏菊上,低声喃喃,“这婆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吴妈妈仔细回忆一番婆子的容貌,四十左右的模样,眼睛不大不小,鼻子小而挺翘,面上微微有些褶皱,年轻时怕也是个清秀的。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样的人若是她见过,必然记得清清楚楚。
赵妈妈是回不来了,这些时日她在二太太面前一直恭敬有礼,好好表现,争取能取代赵妈妈的位置。
是以二太太一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就搜肠刮肚,这么明显的特点,她确定记忆中没有!
“太太,那婆子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吴妈妈提示道。
楚然也注意到这点了,或许说那么长的一道疤痕,想让人忽视都困难。
她与二太太对视一眼齐齐拧眉,面上有疤痕的丫鬟婆子有碍观瞻,在世家大族尚且不常见,遑论经营百年的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派这么一个婆子来给郡主送东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二人使人去打听,只打听到那婆子一脸从容的进了望归苑,却步履仓皇的出来了,活像被恶狗撵了。
二太太嗤笑一声,恶狗?她们的郡主可是比恶狗可怕多了!
楚然手中随意的抚摸着早菊,眼波流转,望着二太太一脸温婉的笑道,“适才祖母眼下乌黑,怕是昨夜没睡好,女儿一会儿将亲手熬得安神汤给祖母送去。”
二太太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道,“不可!”
要说谁最了解老王妃,怕是老王爷也不及二太太。
老王妃昨夜从王爷书房中出来之后面色就不善,为何睡不好可想而知,定然是被王爷顶撞了。
这时候去送安神汤,不是揭老王妃的伤疤吗?
那结果她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楚然笑意温婉,眼波流转在花丛间,温声软语道,“娘您放心,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话音落,这一片中开的最是明艳的花朵应声折断,楚然拿在眼前仔细端详,似是在这朵花中看到了楚思的笑靥。
二太太眸中依旧担忧,嘱咐道,“切记要拿捏好分寸!”
楚然淡淡点了点头,下巴抬得高高的,心中暗道这一次我不会输!
楚思伸了个懒腰,让莺歌跑一趟雅茗轩,将捏好的药丸送过去给卫国公世子于澈。
没过多久,便有小丫鬟来望归苑请楚思,说是老王妃身子不适,让她去侍疾。
正赖在院内大号的秋千椅上晒太阳,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一哆嗦,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昨夜老王妃眸中那彻骨的恨意再次浮上眼前,老王妃不是不喜欢她,是恨她!
浣纱说因为她在府外出生,是以老王妃自小对她不喜,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一定有什么事,是连浣纱都不知道的。
不仅是老王妃,还有二太太和楚然,过往的种种定是有原因,不可能就单单因为她贵为郡主,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这么针对她。
想到这里楚思边,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下了秋千,朝着院门而去。
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老王妃出招了,她就只能见招拆招,顺道解开心中的谜团。
刚刚迈过喜鹊登梅屏风,楚思脚步就是一顿,只见老王妃倚在大迎枕上,眸光深邃的望着她,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思直视着老王妃,微微屈膝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第68章 给她挖坑?
老王妃只是看着,没有搭话。
门外脚步声带了几分急促,由远及近,到了门口之时放缓了停了下来,楚思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吭声,会是谁呢?
正在思量间,楚思感受到头顶那道不善的目光,她微微直起了身子,嘴角挂着浅笑道,“祖母可好些了?”
老王妃眸中阴翳一闪而过,又迅速被慈爱遮盖,转过头来道,“祖母这是心病,哪里是说好久能好的……”
心病?确实是心病,任何一个母亲跟儿子闹的那么僵都得心病,何况那个儿子还是威名赫赫的大宣睿亲王!
楚思面上染上忧思,假意不知开口问道,“祖母可是有心事?”
老王妃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不愿意提的样子道,“还不是因为你父王多年未娶之事,王爷若是断了香火,让祖母百年之后去了地下,如何向老王爷……,向列祖列宗交代!”
额……,古人就是重男轻女,她好好的活着呢,怎么就没法交代。
说着偷偷拿余光瞄着楚思的神色,见其微微露出不虞之色,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果然这丫头一提给王爷娶亲之事,就不高兴,让她冲在前面,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就不信,这丫头要死要活的,王爷还能娶的了晋阳郡主?
思及此,她又一脸忧思道,“你不同意你父王娶晋阳郡主,又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咳咳……咳咳……,楚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她没听错吧?
她不同意?明明是老王妃您不同意,还要死要活的,这锅她不背!
思及此处,楚思面上羞赧,颇不好意思道,“以前是思儿不懂事,三姐姐多次开导思儿,如今思儿已经想通了。”
“晋阳郡主也好,京都的哪位大家闺秀也罢,只要能解了祖母的心结,思儿乐见其成!”楚思清澈见底的双眸睁的大大的,纯净极了。
远在幽兰苑嘴角挂着笑意,正在做女红的楚然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楚思能想通,都是她三姐姐的功劳,楚思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拉楚然一把,遭老王妃记恨,总要有个伴儿。
果然老王妃脸色变了变,又迅速恢复慈爱,双手在被子下捏了捏,一脸心疼道,“真的想通了吗?若是还是无法接受晋阳郡主做你的母妃,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楚思低眉顺眼,心中冷笑连连,明明是老王妃不同意,这会儿非要借她的口说出来,这是推她出去挡枪吗?
“三姐姐说了,父王的疼爱最重要,思儿饱读诗书,懂得礼义廉耻,不能忤逆父王,思儿真心为父王高兴。”楚思一脸无辜的说道。
楚然再次打了两个喷嚏,心道好端端的谁骂她呢?
老王妃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这个三丫头没事说这些干什么?真是没她坏不了事儿!
楚然又是两个喷嚏,一个比一个厉害,最后竟然不小心,手中的针扎到了指尖,疼的她倒抽气。
人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端端她连幽兰苑的大门都没出,又伤了手指。
老王妃暗暗将楚然狠狠的咒骂一遍,在私心面前,神马最疼爱的孙女儿,统统都得往后排,她自己的利益最重要!
老王妃眼底的阴翳,在对上楚思澄澈的眸子之时,瞬间化为疼爱。
“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话音刚落,老王妃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大丫鬟阿福端着托盘,急匆匆的越过喜鹊登梅屏风,来到床前。
“老王妃,药来了!”阿福焦急道。
老王妃努力压抑着咳嗽,不耐烦道,“拿走!”
阿福一脸心疼,望着楚思道,“老王妃不肯喝药,怕是会更加不舒坦。”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阿福明明早就等在门外了,非要老王妃咳嗽了才进来,是真心疼还是假心疼,不用想也知道。
真是懒得看这主仆二人演戏,谁知道后面哪句就是坑了?
楚思耐着性子道,“祖母喝药吧,不然就凉了。”
老王妃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大丫鬟阿福一脸为难的望着药碗,又望了望楚思,忧虑唤道,“郡主……,老王妃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享受天伦之乐……”
楚思心下明了,这是让她喂药呢?
望着白瓷碗中泛着热气的乌黑汤药,老王妃今日没有为难她,不会坑在这儿吧?
她可不喂,万一有毒,可是沾了一身腥。
思及此,她边笑边接过阿福手中的托盘,道,“原来是这样啊……”
最后一个啊字拉的老长,给听者带来无限希望。
阿福眸中微微闪过一丝得意,恰在此时,楚思接着道,“那你去派人将父王、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以及各位公子姑娘都请过来,想必祖母的心病就好了。”
阿福嗓子一噎,老王妃闭着的眼睛颤了颤,气得咯噔一下咬掉了一颗牙。
阿福双手攥着衣摆,低着头眼珠转了转道,“郡主先喂老王妃吃药吧,奴婢这就去传话。”
楚思望着手中乌黑的药汁,凑过去仔细闻了闻,结果让她有些意外,这药……没毒啊……就是热气有些熏眼睛。
但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脸语重心长的望着阿福道,“是药三分毒,祖母若是病了当请太医才是,要诊了脉方知吃什么汤药!”
阿福脖子一哏,再说什么,郡主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她一脸为难的望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老王妃,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二太太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带着哭腔问道,“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王妃闭着眼睛都想给二太太一个耳光,哭什哭,她还没死呢!
楚思眸中闪亮,端着托盘到了二太太面前道,“二婶儿来的正好,没经太医诊脉,阿福就给祖母熬了汤药,二婶儿看这汤药怎么处理?”
阿福闻言忙道,“这是前些时日从郑院正那里得来的方子,老王妃时长用。”
第69章 烫!烫!烫!
二太太心中了然,就是养身子的汤药,遂道,“无妨,先放下,等老王妃醒了再用。”
楚思唇角微勾,一脸无辜道,“祖母没睡呢,就是不肯吃药……”
老王妃额头突突一下,她有一种预感,她这个二儿媳妇怕是要做蠢事。
果然,一听楚思这么说,二太太边轻声唤了一声娘,边伸手端起了托盘上的药碗。
娘字刚说出一半,二太太的声音就死死的卡在喉咙中。
随后是一声尖叫,震得院外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险些没从半空中掉下来。
二太太猛烈的甩着双手,一张脸瞬间涨红,口中连连痛呼,“烫!烫!烫!”
动静之大,将院中的丫鬟婆子全引进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太太出丑。
楚思憋着笑,原来坑在这里,看着二太太快速挥舞的双手上,隐约可见一个又一个大红水泡。
楚思只觉洒在地上的不是汤药,而是烧化了的铁块儿!
老王妃不耐烦的睁开眼,暗骂一声蠢货,才吩咐道,“送二太太回南苑,请个大夫。”
话音落,她冷冷的看了楚思一眼,不悦道,“郡主也回去吧。”
变脸变这么快,是没坑到她心中不满吗?
老王妃这脸变得真是比天气都快啊!
楚思心中怅然,适才的慈爱呢?
装的那么辛苦,是为了试探她对王爷娶晋阳郡主这件事的态度吗?
得知她不反对,立刻就咳嗽起来,早已等在外面的大丫鬟阿福,听到信号就端着药碗进来。
届时她打翻药碗,烫了手不说,还落下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她还真是哑巴吃黄连了,有苦不能言。
想让她来她就来,没坑到她就让她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思及此,楚思微微躬身,指着阿福道,“祖母,这丫鬟端这么烫的汤药来,说轻了是当差失职,说中了就是有心加害祖母。”
“今日烫的是二婶的手,若是哪日烫到了祖母,当如何是好?”
适才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阿福,听到楚思这般话,不觉变了脸色。
她忙跪了下来,急声道,“老王妃!奴婢……,奴婢……”
老王妃看了一眼阿福,又看了一眼楚思,再一转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尽是嫌恶之色。
嫌弃阿福事情办杂了,更嫌弃楚思多事。
她浑浊的眸子中满是深沉之色,紧紧的盯着楚思从容的面庞问道,“思儿觉得当怎么处置合适?”
浣纱在一旁拉了拉楚思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楚思当然知道这是个坑,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出主意处置了阿福,未免会落下心思恶毒的名声。
思及此,她道,“这……,自是按照家规处置!”
老王妃依旧望着她,深沉的眸子中已然有了怒气,追问道,“按照家规当如何处置?”
“孙女看家规只看了哪些事情是不能范的,并没有看犯了会如何,二婶儿管家,不如派人去问二婶儿!”楚思似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觉得不知如何处置又什么不妥。
“你二婶伤了手,怕是没功夫管这些。”老王妃丝毫没有考虑,就将皮球踢了回来,她倒要看看,在这松鹤苑,谁敢处置了她的人!
楚思微微犹豫想了想才道,“这样啊……,浣纱你去问楚管家!”
浣纱忙不迭的应了声,抬脚刚要往外走,老王妃就道,“于妈妈你说改如何处置?”
于妈妈是老王妃当年嫁入王府之时的陪嫁丫鬟,老王妃动动鼻子她就知道要干什么。
自然是不能让这丫鬟去问楚管家的,楚管家知道了,跟王爷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于妈妈微微躬身道,“阿福当差不用心罚半个月的月钱。”
楚思轻咳一声,那小眼神中明显写着,就一句当差不用心就得了?
老王妃咬了咬牙,小丫头得寸进尺,迟早会收拾你!
于妈妈接着道,“烫到了二太太,杖责十下!”
要楚思说,十下未免太便宜她了,这种为虎作伥的奴才,就应该早早打发了,以儆效尤。
但是有老王妃护着,今日怕也只能这样了。
阿福一张脸吓得惨白,她自小跟在老王妃身边,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甚至有时候,在老王妃面前比府中的姑娘们还得脸。
乍一听十杖,吓得她腿都软了。
楚思等着板子打完才走的,于妈妈看着老王妃眼底微微现出的情绪,低声道,“日后还是让阿福离郡主远一些。”
老王妃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汤药中的猫腻楚思想到了,那厢走在回南苑路上的二太太自然也想到了。
虽是想的没有那么全,但是她知道那碗药定然是老王妃给楚思准备的。
她只恨不得给她一瓶后悔药吃。
可怜她一番孝心,替楚思挡了灾祸,怕是还要惹老王妃不快,想想就觉得脑瓜皮比手还疼。
二太太是真的怀念她刚进门的年代,那时候老王爷主意她们二房继承爵位,老王妃秉性温和,将她这个儿媳妇当亲生女儿疼,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俶然,二太太眸中寒芒射出,似是一道道冰锥子,冷的让人肝儿颤。
就是楚思的娘亲,当年那个名声有瑕的靖安侯府大姑娘进门之后,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胸腔中燃烧的恨意,几欲冲破胸膛。
大夫刚进府,就传来消息,阿福被老王妃杖责了。
二太太恶狠狠的在心中啐了一口,便宜那小蹄子了!
啐过之后,又在想如何帮着自己的儿子拿到王位,届时她是不用装什么良善了。
这种连骂个犯错的丫鬟都要放在心中的日子,再过下去,二太太会疯掉。
那厢楚然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的赶来,伤了手的怎么会是她娘?
应该是楚思倒霉才是!
在得知整个过程之后,楚然只想说一句没用!
老王妃真是没一点儿用,指望她教训楚思,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想到这里,楚然觉得早上那碗汤药白费了。
第70章 看她不顺眼?
若是知道最终受苦的会是自己亲娘,她何必端那劳什子汤药,给自己挖坑!
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楚思只觉阳光再是明媚,也照不暖她一颗坠入冰湖的心。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竟然如此反对她父王娶晋阳郡主?
她不禁怀疑了,他爹一直未娶,可能不是因为她娘,而是因为老王妃不允许!
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浮起疑虑,老王妃究竟是不是亲娘呢?
想到此处,楚思吩咐一旁的浣纱道,“去告诉父王,祖母病了,一心想享受天伦之乐。”
浣纱应了声。
还未到傍晚,就传出老王妃病了,各院太太、姑娘和公子每日去侍疾的消息。
王爷还刻意派人嘱咐楚思,务必早晚去给老王妃请安。
楚思正在喝茶,白玉茶盏上飘着袅袅热气,让人如至画中。
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美好的情景,在听到丫鬟禀报之时,楚思一口茶水差点儿没有喷出来。
她父王与老王妃有过节,老王妃愿意看到她才怪,他父王这么做,不会是想早点将老王妃气死吧?
王爷对待她外祖母尚且恭敬有加,对待老王妃却天壤之别,这着实不像是亲儿子该做的!
她还没有想通,莺歌便笑得见牙不见眼进来禀报。
“郡主,东西奴婢已经送到了。”说着她拿出一个大红色的描金帖子。
边递过来边道,“奴婢回来时刚好遇到给郡主送帖子之人,顺道拿了回来。”
楚思展开一看是墨染阁的请帖,墨染阁是京都名号响当当的书社,多年来聚集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
阁主墨凌风是个高风亮节的读书人,时长传出资助贫苦学子的美名。
而这下帖之人是阁主的二姑娘墨朝歌,也是京都素有美名的才女。
不过跟她的三姐姐楚然这个京都第一才女比着要差着。
墨染阁下帖是很讲究的,向来只给有才名的公子姑娘,给她送帖子,不知是看中她哪点了?
“素有美名之人才会接到帖子,为什么会给我?”楚思低声呢喃,似是思量,又似是在问浣纱。
浣纱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因为郡主美名在外啊!”
楚思抬头望着浣纱,不解问道,“什么美名?”
“长得美啊,京都已经传遍了!”浣纱理直气壮道。
楚思:“……”
她想静静,长得美也算美名吗?
再一看浣纱那一双不大不小晶亮的双眸,和一脸的我说错了吗的神情,楚思竟然不忍苛责半分。
她说的也对,那也算美名的,八成是不相信她会变美,想叫过去看看。
想通了这点,楚思也不再纠结,赏诗会定在后日,原主本就是个草包,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转眼到了翌日,二房、三房、四房的姑娘太太们齐齐聚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本来她们也是要日日来请安的,老王妃病了,连王爷都惊动了。
王爷公务繁忙,尚且孝心有加,让一向娇贵的如意郡主早晚来请安,她们二房、三房、四房跑的应更加勤快才是。
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一脸的疲惫,神情恹恹的,这一个早上,估计王府有脸面的人都来过了,这下她就算没病也得好好的在床上躺着了。
谁让她昨天以侍疾为由,请楚思前来松鹤苑呢?
没道理昨天还需要侍疾,今日就活蹦乱跳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是庶儿媳,向来侍奉老王妃战战兢兢的,听闻老王妃病了,来侍疾都不敢打扮,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也没有多少配饰。
子女也一样,皆清一色的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老王妃看的一团怒火堵在胸口。
就连平日穿着艳丽的几位姑娘,换上了素色碎花的罗裙,低调极了。
老王妃不善的目光一一扫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撇开眼不看。
恰在此时,楚思步行到松涛苑门口,遇见了来请安的楚宓。
楚宓是四太太嫡亲的女儿,生活优渥,个性张扬,从来都将对楚思的厌恶摆在明面上。
她上下打量楚思一番,身量高挑纤细的少女,在阳光下亭亭玉立,头上镶着红宝石的金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再往下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蛋,和两颊边那若隐若现的梨涡。
而后楚宓的目光落在了,楚思穿着的大红罗裙和白底碎花小衫上。
白的剔透,红的艳丽,将这个人衬托的愈加明媚,恰似一朵怒放的娇花,足以与日月争辉。
这一身艳红是楚宓最喜欢的,但是她娘说祖母病了,她今日不能穿。
见楚思穿了,她心中格外的不舒坦,当然她不会承认,是因为楚思穿着比她穿着好看,才心中不舒服。
楚宓冷哼一声,上前道,“祖母病了,五姐姐穿的这般艳丽,怕是不妥吧?”
楚思嘴角微微含笑,这姑娘她认识,她初回府之时,因为那辆镶着赤金的马车,与二太太争辩过,当时就是这个姑娘出来指责她的,最后还被她气哭了。
想想那个场景,楚思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蠢!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问道,“有何不妥?”
楚宓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纯白透粉的罗裙,又看看楚思身上的大红罗裙,这么明显的区别看不出来吗?
“祖母病了又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五姐姐穿的这么喜庆,目的所在难免引人怀疑,我劝五姐姐还是算了吧。”楚宓下巴昂的高高的,看着楚思道。
“哦?我倒是觉得,正因为祖母病了,我们才要有活力,不要穿的死气沉沉的,引得祖母心中压抑!”
说着楚思还顺手在路边掐了一朵小红花,插在了楚宓发髻上。
“哼!一会儿祖母罚你,可别连累了姐妹们!”撂下这句话,楚宓就转头走了。
楚思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穿的太过艳丽不太好,她将这个归结为王爷的意思。
原主与老王妃的关系怎么样,最清楚的莫过王爷,既然王爷让她一天两次去请安,就是让她去添堵的!
第71章 拿她没办法!
她一向低调,不喜艳丽的色彩,这套衣服是原主的,可是浣纱忙乎了一晚上才改出来的。
就这么换下来,不仅辜负了王爷对她的期待,还辜负了浣纱辛劳一晚上赶工扎伤的手指。
思及此,楚思嘴角笑意嫣然绽放,楚宓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了看不远处的背影,边走边侧头问浣纱道,“浣纱,祖母罚我的时候,也会罚府中的其他姑娘吗?”
浣纱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嗯!老王妃说郡主没有娘,郡主做错什么事都是婶子们没有教好,所以不管其他姑娘有没有犯错,也会跟着挨罚。”
“额……,不过也有例外,三姑娘身子弱,有时候老王妃会格外的体恤。”
楚思直想笑,楚然身子弱?
能找好一点的理由吗?说来说去,怕是因为楚然是老王妃嫡出的孙女,又自幼深受宠爱。
都说老王妃不喜爱如意郡主,从她几次见老王妃时,老王妃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中也看的出来。
但是不管老王妃心中多么不快,好像从来没有正面与她冲突过。
明明昨日,老王妃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斥责她,但是老王妃都忍住了。
楚思有一种老王妃看自己不爽,又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的错觉。
这种错觉持续到进了老王妃的内屋。
两个妙龄少女,一前一后跨过喜鹊登梅屏风,一左一右站定,盈盈一拜,给老王妃请了安。
二太太一见楚思身上的那一身刺眼的红,就觉得昨日手中烫出来的伤没有那么疼了。
老王妃病了,她还穿的这么艳丽,不是自己找倒霉吗?
一想到楚思要倒霉,二太太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往上翘,手上的烫伤也好了七八分了。
然而,老王妃只是不耐烦的给了一个眼神,心中冷哼终于来齐了,随后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额……,老王妃看都没看就让她走了?这怎么可以?
遂一脸和善道,“思儿的这身衣服倒是艳丽,是新做的吧?二婶没见过呢!”
楚思纤纤玉手抚了抚裙摆,浑不在意道,“哪里是新作的,用以前的旧衣改的罢了。”
二太太嘴角弯起,笑道,“婶子眼拙了,这大红色正,正衬你如凝脂般的肌肤,真真的人比花娇!”
二太太边说,边看老王妃的神色,见老王妃看过来,心中万分得意。
“滚出去!”老王妃怒斥一声。
二太太一脸尴尬的看着楚思。
楚宓也哼着鼻子,翻了个白眼看着楚思,明明告诉她了,她不听,挨骂也活该!
老王妃看着二太太那一身白衣,不觉就想到楚思的亲娘,火气也就愈盛。
楚思的亲娘,除了成亲当日,其余不管什么时候皆是一身白衣,知道的称赞一句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亲爹亲娘呢!
众人齐齐顺着老王妃的目光望了过来,楚思则淡定的多,众人都觉得老王妃是让她滚,但是她不这么认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老王妃不会这么怒气冲冲的斥责她。
楚然上前一脸的姐妹情深,苦口婆心道,“祖母病了,五妹妹怎可穿成这般……”
话落,三太太又接口道,“思儿今日这衣服穿的……”说着有些为难的上下瞟了一遍楚思的穿戴。
连鞋都是白底绣红花的,穿的这么喜庆,老王妃看了能高兴的了吗?
四太太抬头望了望楚思看不的头顶,解围道,“思儿又长高了,怕是没有合身的衣服了。”
楚思深深的看了四太太一眼,没有接话。
老王妃见一群人还在她房中叽叽喳喳,不厌其烦,胸中积压的洪荒怒气,阴影有冲破桎梏,将这一群人烧成灰烬的的趋势。
“让你滚出去!”
众人面上一白,吓得不敢吱声,纵然老王妃不喜楚思,是人人皆知的,但是她们从来没见过老王妃对郡主发脾气。
楚思想,她父王的目的达到了吧?
遂微微躬身道,“孙女告退!”
楚思转身之际,有一声苍老而又暴戾的声音入耳,“让你滚出去!”
骇得她脊背一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此时,二太太面如白纸,老王妃的手指指的正是她。
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老王妃说的不是郡主,她们就说哪里奇怪嘛,不管怎么样,老王妃从来不厉声呵斥郡主。
三太太讪讪的看了一眼楚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干嘛要多嘴,在老王妃这没讨到好,兴许还将郡主得罪了。
要知道郡主今时不同往日,不那么好糊弄了,说出去的再想圆回去就难了。
想到此处,三太太不禁看了一眼四太太,她这个妯娌倒是精明,在郡主被千夫所指之时,站出来说话,讨好了郡主。
见众人齐齐楞在当场,二太太还一幅怎么可能的神情,老王妃气就不打一处来,吼道,“我还没死呢,你提前穿什么孝衣,不走是不是还想嚎丧?”
二太太被骂的没脸,本想挤出两滴泪来装装可怜,但是老王妃这么一说,她又将到了眼边的泪水生生咽回肚子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老王妃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齐齐低头看自己的着装,心中唏嘘不已,幸好……,幸好她们身上穿的带了些颜色的。
楚宓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思,抚了抚发髻上的小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滋生。
这么一来众人心中就有谱了,既然老王妃不愿意看她们穿着素净,那她们就怎么喜庆怎么穿。
到了晚上请安,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下面一群姹紫嫣红好不热闹,心中就更气了!
早上之时骂了二儿媳她是有些后悔的,毕竟是她嫡亲的儿媳,在妯娌和小辈面前要给留脸面的。
当时她真是气狠了,本来昨日就因这二儿媳的蠢笨,害的她磋磨楚思的计划落空,今日二儿媳明知道她不是真的病了,还穿的这么素淡,她看了就更来气。
现下又是这二儿媳穿的最是花枝招展,恨不得将首饰铺子都顶脑袋上,看的她更来气了。
第72章 父王是故意的?
再一看那姹紫嫣红中格外显眼的一抹纤白,目光上移,落在一身白衣的楚思面上。
老王妃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这五丫头跟她爹一个德行,人前恭顺有加,人后巴不得气死她!
楚思是故意这么穿的,既然老王妃对穿素色这么敏感,那她就穿一次试试,看看老王妃会不会骂她。
在老王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且越来越暴戾之时,楚思就知道老王妃的怒气已经攀升到了一定境界。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的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是看老身病了,你们这么高兴吗?”
众人:“……”
她们的目光齐齐聚在楚思身上,真是郡主穿什么对什么,她们穿什么错什么,不带这样的吧?
老王妃的怒气再次冲着几位姑娘太太而去,丝毫没有楚思什么事。
楚思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她有一种感觉,老王妃恨不得分分钟弄死她,却又拿她没办法,任她如何花样作死,老王妃都会忍下来。
她如何想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那厢松鹤苑中,一众姑娘太太走了之后,老王妃气得摔了一套上好的牡丹纹茶盏。
此时,楚思刚刚走到望归苑门口,望了望即将落下的夕阳,脚尖一转朝着王爷书房的方向而去。
王爷正从一个小竹筒中取出一个蜡丸,看着与药丸有些像,不细看分不出来。
王爷仔细的将蜡壳剥开,露出里面的一小节字条,字条上寥寥数字,却骇得王爷惊站起来。
呆愣良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缓缓抬起手,将字条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将字条烧毁。
正在王爷的思绪不知飞往何处,面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喜是忧之时,外面小厮禀道,“王爷,郡主来了。”
王爷皱了皱眉,随后释然道,“让她进来。”
吱吖一声推门声入耳,夕阳顺着敞开的门扉,越过楚思的头顶,将她的人影打在书桌之上。
王爷面前一暗,顺着书案上的投影望去,一翩翩少女雪衣乌发,面带微笑,两颊边浅浅的两个梨涡,愈显娇俏明媚。
王爷看的有些失神,不知今夕何夕,隔世恍然若梦。
“父王?”
“怎么没掌灯?”楚思轻唤出声。
小厮迅速拿出火折子,将烛台点亮。
寻常王爷不叫,他们不会主动进来掌灯的,今日也一样,刚寻思着时辰差不多了,楚思就来了。
借着烛光,楚思将王爷的书房打量一遍。
书房很大,足足有两个望归苑的花厅那么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书案,靠墙处是一排排上好的紫檀木打成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藏书。
里间除了书,还放了一张床,所有的家具均是清一色的紫檀木,整个书房极其素雅,散发着浓浓书卷气息。
王爷回神,空灵婉转的嗓音,在他耳畔炸开,直击他心底的最深处。
“咳咳,思儿怎么来了?”王爷轻咳掩饰失神。
楚思面露惭愧之色,微微犹豫道,“思儿是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王爷眸中微微燃起兴味。
楚思犹豫良久,王爷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的意思。
“今日思儿可能将祖母气到了……”话落,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爷,心中却在盘算着,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王爷冷峻的眉峰蹙了蹙,眸中的兴味渐渐淡去。
正当楚思以为王爷要兴师问罪之时,王爷一脸不悦的问道,“你祖母又为难你了?”
楚思:“……”
她好出戏有没有,她的父王不应该先劈头盖脸的将她骂一顿吗?
楚思扯了扯嘴角道,“没有,祖母没有难为思儿。”
话落,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从始至终展亮的双眸都没有离开过王爷的脸。
她明显感觉到,当她说起一身白衣的二太太之时,她的父王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而后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轻叹一声道,“这白衣……,以后不要穿了!”
楚思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她父王不让穿白衣?她祖母也如此反感,难道这白衣有什么故事?
白衣?印象中好像每次见到晋阳郡主,她总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会不会与晋阳郡主有关?
想到这里她又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浣纱说过,晋阳郡主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京治病了。
不是晋阳郡主,又是谁呢?
“思儿?你在想什么?”王爷望着楚思变幻莫测的神情问道。
楚思微微尴尬挠了挠头道,“祖母好像不愿意见到思儿,思儿以后还是别去早晚问安了吧……”
王爷低垂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映衬下,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缓了良久,才听王爷道,“去,必须去!”
楚思扯着嘴角道,“思儿怕祖母看了思儿堵心,真给气病了,就是思儿的过错了。”
“你祖母……,就该病着……”王爷微微犹豫了一瞬才道。
楚思嘴角扯着,她很想问一句,真的是亲娘吗?
“思儿怕将祖母气个好歹……”楚思低头道。
王爷深深的看了楚思一眼,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良久之后,威严的男声才响起,“没事,你祖母心大的很!”
明明王爷说这句话之时很严肃,楚思却异常的想笑。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她的父王是故意让她去气老王妃的,她父王究竟想干什么呢?
她想不通,她只觉得秘密越来越多了,而她知道的太少了。
是夜,月光格外的皎洁,用过晚膳,大少爷楚瞬正在书房内画画,双眼痴迷的望着笔尖下,渐渐有了雏形的少女。
少女蒙着面纱,一双杏眼露在外面,足以颠倒众生。
面纱下依稀可见娇俏明媚的笑意,及两颊边浅浅的梨涡,不是楚思又是何人。
门外小厮清风敲门声传了进来,“少爷,奴才回来了。”
楚瞬收起嘴边的傻笑,将画卷吹了吹,放入里间之后才道,“进来吧。”
清风推门而入,笑得一双眼睛眯到了一起,“少爷,小的打听到了!”
“快说!”楚瞬的神情颇有些迫不及待。
第73章 水蓝色罗裙!
然而小厮清风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他们家少爷是王府公子,才华横溢又生的一表人才,怎么就对顺天府邵大人府上的姑娘那么伤心呢?
邵姑娘出身先放在一边,这品貌也不出众啊,奈何他家少爷就像着了魔一般。
想着想着,清风额头就被敲了一个爆栗,楚瞬催促道,“卖什么关子,快说!”
清风哦了一声道,“小的打听到,墨染阁也给邵姑娘派发请帖了,明日若是不出意外,邵姑娘应该回去。”
话落,楚瞬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嘴角压抑着笑意,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清风应了一声,心中还在嘀咕,急急的让自己去打听,真的打听出来了,怎么也不见自家少爷高兴。
待他出了书房门,楚瞬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了,高兴的差点没上天。
那厢卫国公府上小厮听雨,边伺候于澈洗漱,边问道,“爷想见如意郡主,为何不直接找个由头约出来,如此费心弄了张请帖,郡主还不一定会去。”
于澈微低了一下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丫头他了解的很,除非是有求于他,否则哪里那么好约?
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想楚思黑胖黑胖的样子,于澈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改了想法,不知是瘦了呢?还是瘦了!
想着不自觉的抬手抚上胸口,隔着衣服摩挲怀中的小白玉瓶,那是前两日她遣人送到雅茗轩的,上面似是还残存着某人的温度。
翌日一大早,有几个丫鬟模样的人在望归苑外面溜达,时不时伸长脖子向里望望,看样子格外的焦急。
莺歌边扫着院子,边拧着眉头,寻思着要不要告诉自家郡主。
恰在此时,楚思身着一袭浅蓝色罗裙,脚踏兰花绣鞋从内屋出来。
院外的丫鬟用力揉了揉眼,确认看清了,麻溜的离开了。
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
莺歌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些丫鬟大早上就在院外溜达,就是为了看郡主一眼吗?
浣纱姐姐说的对,她家郡主已经美名远播了!
楚思用过早膳,才慢悠悠的溜达着去给老王妃请安。
到了松鹤院看到的场景,不禁让人咂舌。
众位姑娘太太们清一色的水蓝色罗裙,甚至还有与她今日穿的从样式到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
这什么情况?
不会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吧?
思及此,她转头望了一眼浣纱。
只见浣纱也是一脸的,我是不是眼花了的神情。
她没看错!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巧?
今日姑娘们全部穿了水蓝色,而太太们选择的颜色比水蓝色稍稍深一些,看着更加稳重。
老王妃看着越过屏风施施然而来之人,终于明白了今日这群人为何都穿一个样了!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会投机钻营了?以为与郡主穿一样,她不会骂她们了吗?
本来,今日想维护一下自己老王妃的慈爱形象,不准备骂人。
但是这群人,时刻不忘撩拨她的怒气,什么时候开始敢揣度她的心思了?!
众位太太也是无语了,她们穿的素净些,老王妃说她们提前披麻戴孝,她们穿的艳丽了,又说她病了,她们庆贺!
话都被老王妃说了,她们身为晚辈又不能反驳。
既然老王妃的心思这么难揣度,今日郡主穿什么,她们就穿什么总没错吧?!
然而她们又错了!
老王妃存心想骂人,还真没有挑不出骨头的鸡蛋!
水蓝色少女盈盈一拜,空灵悦耳的声音在室内飘荡,就连同是身为女人的几位太太,都觉得好听得耳朵要怀孕了。
再一看那画中精灵般的小姑娘,直让人布满阴霾的心头豁然开朗几分。
就在如此美好的画面下,老王妃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楚思刚站到了一旁,就闻老王妃不冷不热道,“你们的孝心老身心领了,这一大早上就来请安,我这把老骨头着实消受不起!”
众位太太嘴角有些扯,她们又错了?
昨日她们使了银子打听过了,老王妃从前日晚上从王爷书房内回来之后,面色就不对了。
昨日发那么大的脾气,估摸着跟王爷有关。
王爷与老王妃自幼不甚亲近,但是相处的也相当和睦,不知因着什么事意见相左了。
打听清楚了原因,她们也就不那么战战兢兢了,做好她们本分的就好。
是以,今日一大早就派丫鬟守在望归苑门口,得知该穿什么衣服之后,迅速换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前往松鹤苑请安。
没成想老王妃又嫌她们来早了!
一众人皆低着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大气不敢出。
这里就楚思来的晚,她最有说话资格,二太太忙给楚思使眼色,楚思跟着低下了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想让她给说好话?她才没那么傻呢,她也怕挨骂!
空气凝滞了片刻,楚然上前盈盈一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精美的荷包。
“祖母息怒,这是昨日然儿特意去碧云寺求来的平安符,望祖母身体康健。”
边说楚然边从荷包中拿出一道平安符,递了过去。
二太太见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些,忙恭恭敬敬道,“然儿孝顺,见娘您身子不适,特意求来的,还连夜绣了这荷包,还请老夫人收下,全了然儿的一片孝心。”
老王妃目光不舍的从平安符上移开,落在楚然微红的双眸上,嘴角缓缓露出笑意,这个孙女她不白疼。
人老了就格外的惜命,老王妃因着过往,比之其他人更惜命一些。
楚然趁机又上前一步,柔声道,“本来前几日墨染阁下了帖子,邀请然儿和几位妹妹去赴诗会,但是祖母病中心情抑郁,然儿更想守在祖母身边。”
这话听的楚思想笑,若是楚然不想去,推了便罢,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来干什么?
一席话说的那么动听,她差点就信了!
不过是因着老王妃病中,她若是去了,难免落下不孝的话柄,若是老王妃让去的就另当别论了。
第74章 墨染阁请帖?
果然,老王妃面上微微露出些许慈爱,声音微微放缓了道,“然儿自幼喜爱诗书,墨染阁难得办诗会,带着你几位妹妹去吧。”
话音落,楚然面色如常,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犹豫问道,“那……,思儿呢?”
听到楚然提楚思,老王妃面色微变,三太太心中暗骂楚然多嘴。
郡主向来是个草包,现在就算披着一张美人皮,内里还是个草包!
这种事不带她省的丢人,何必提起惹得老王妃不快?
害的她们还得跟着战战兢兢!
众人大气不敢出,等了良久,似是空气都凝结了。
老王妃才道,“想来以思儿的文采,想参加墨染阁的诗会,怕是还得再多读些书!”
话音落,六姑娘楚宓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四太太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老王妃的目光向六姑娘的方向移了移,几不可查的露出一抹赞赏。
这抹赞赏是何意众人自然心知肚明,这个节骨眼上,老王妃不让楚思去,她们可没那个胆子说好话。
空灵悦耳的声音不期然的在屋内响起,“孙女不才,若是有幸得了墨染阁的青睐呢?”
那柔软的少女声音,落在老王妃耳中,似是自带挑衅一般,轻轻的在老王妃心头撩拨。
老王妃心中冷哼一声,暗骂自不量力,嘴上却道,“若是思儿也得了帖子,出去见见世面也无妨。”
她是笃定楚思不可能有帖子,不仅她笃定,屋内的众位太太也这么想的。
只有二太太脸色微微难看,她负责管家,迎来送往之事,自然瞒不过她的眼。
那日帖子送来之时,虽是赶巧了望归苑正有丫鬟回府拿走了帖子,但是门房小厮也向她禀报过。
为此,她心中还好一阵不痛快!
三太太一脸瞧好戏的神情,四太太则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恰在此时,空灵的女声不带丝毫情绪,窜入众人耳中,“那今日思儿就随着姐妹们一起去见见世面!”
楚思接到请帖后,都没有想过要去,但是老王妃这般说,她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老王妃蹙了蹙眉头,她觉得楚思没有听清她的话,她说的是墨染阁给楚思送了帖子的前提下!
既然楚思听不懂,她有必要将话说的更直白一些,遂道,“墨染阁既是没有邀请你,你身份高贵,不便前往!”
老王妃说的在理,楚思贵为郡主,别人应该上赶着巴结,没有她倒贴的道理!
楚思嫣然一笑,淡淡的瞥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心中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下一瞬,楚思柔和的声音落在二太太耳中,只让她觉有些不真切,“前几日,墨染阁单独给思儿派了一张请帖,二婶儿没有告诉祖母吗?”
闻言,老王妃面色冷了几分,放在座椅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转向二太太之时,眸底已然一片冰寒。
二太太这时只能装傻到底了,她一本正经道,“有这事儿?怎么门房没有禀报?”
见二太太神情不似作假,老王妃便道,“墨染阁的帖子祖母多年未见了,都不记得什么样了,思儿拿来给组祖母瞧瞧!”
楚思也不急,吩咐浣纱去取。
二太太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丫鬟急匆匆的跟着出去了。
三太太与四太太对视一眼,四太太迅速低下了头,三太太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声无趣。
她这个妯娌就是个木头,郡主和老王妃总有一个会被啪啪打脸的,这么好看的笑话都不懂得欣赏!
楚然则是偷瞄着二太太的神色,而后垂在身侧的手猛的一握,随即又松开。
楚思真的有请帖!
若是她没有看走眼,她娘在盘算一会儿楚思拿来了请帖,她要怎么搪塞!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适才还有人说话,老王妃面色一直没有转晴,说着说着她们也就不敢说了,均如嗷嗷待哺的小燕子一般,伸长了脖子,等着浣纱回来。
二太太急得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挲着,又不敢说什么。
有些话别人说了是打圆场,二太太说了就是不打自招了。
思及此,她给三太太使了个眼色。
三太太心中鄙夷万分,但是依旧不得不笑着打圆场道,“郡主想一同去,跟老王妃好好说便是,浣纱这丫头这会儿还不回来,不是去的墨染阁拿请帖吧?”
楚思真想翻个白眼,才这么一会儿,就能去墨染阁了?
你当浣纱有风火轮啊?
有三太太打头阵,楚然也想尽快将此事揭过去,免得一会儿浣纱真拿来了请帖,倒霉的是自家娘亲!
想到此处,她一脸的恭敬,望着老王妃道,“既是五妹妹想去,不如让然儿带她去吧。”
老王妃哪里肯就此作罢,她不能明着为难楚思,但是现在可是楚思自己撞上来的,她哪里能就这么放过?!
“你五妹妹有请帖,何须你带?”
老王妃说着连个眼神都没给楚然,只时不时瞟着一脸平静,丝毫不慌的楚思,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看你一派从容,一会儿让你哭都找不到地缝!
转眼众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六姑娘楚宓忍不住道,“五姐姐若是没有请帖,直接跟祖母承认了便罢,何苦让我们一直等着……”
话还未说完,四太太伸手拉了她一下。
恰在此时,浣纱气喘吁吁的停在门口,理了理仪容才进来,她再着急也不能丢了郡主的脸!
见浣纱人停在了门口,老王妃心中冷哼一声,这是不敢进来了吗?
刚想到这里,浣纱步履微快走了进来。
一看浣纱的面色,二太太乐了,看来青樱得手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交握的双手松开,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倒要看看,没了请帖,楚思拿什么跟老王妃交代?
然而,下一瞬浣纱的动作,吓得二太太刚刚端起的茶盏颤了两颤。
只见浣纱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缺了角的大红请帖。
第75章 请帖有恙!
二太太瞳孔猛的一缩,手中一抖,茶水洒在了她的手上,疼的她低呼一声。
众人的目光被二太太的异常吸引。
浣纱一脸的有辱使命,惭愧道,“郡主,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请帖,让请帖被青樱给撕了一角!”
一听青樱的名字,众人不由的再次望向二太太。
果然,适才还站在二太太身侧的青樱,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二太太忍者手上的疼痛,忙道,“青樱怎么会撕你的请帖?你这丫鬟不要仗着有郡主撑腰,胡乱攀咬!”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王妃,只见老王妃面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望着她。
二太太心中一颤,楚思已然将请帖递到老王妃面前,一脸庆幸道,“虽是缺了一角,好在文字和印章无恙,请祖母过目!”
老王妃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大红请帖,良久没有伸手去接。
请帖虽缺了一角,但是打在脸上一样疼,她不可能接!
于妈妈见状,赶忙递台阶道,“郡主这一年来在静心庵潜心祈福,想必多与诗书作伴,进益良多。”
老王妃这才将目光从请贴上移开,一脸慈爱的望着楚思,摆摆手道,“罢了,既是思儿想去,便让然儿带你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
让楚然带她去,还不是说她没有请帖?!
想到此处,她装作没有听出其中门道,一脸的无害道,“祖母看看这墨染阁的请帖,历经几十年,可有什么改进?”
老王妃咬了咬牙,换做是别人府上,长辈就算说错了也没人敢质疑。
她们王府可好,小辈都要上天了!
老王妃双手藏在被子下面,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攥得都有些发白了。
她刚要忍不住发火之时,一旁的大丫鬟阿福端来茶盏道,“茶都要凉了,老王妃喝上两口吧!”
老王妃皱了皱眉之际,茶盏已经端到她面前。
而后阿福一个重心不稳,茶盏一歪,好巧不巧全部洒在了请贴上。
经过上次的教训,阿福不敢端滚烫的茶水。
温度适中的茶水,洒了楚思一手,而后顺着手腕缓缓浸湿她的衣袖。
再一看请帖上的墨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很快整个请帖就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楚思心中的小火苗腾腾的往上冒,这丫鬟好肥的胆子!
她是想打老王妃的脸的,这么一来,被打脸的必然会是她!
果然下一瞬,老王妃阴沉了好一阵子的脸色,迅速转晴,故意板着脸训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滚下去!”
阿福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是!”,心底却已然欣喜万分。
她从小在松鹤院长大,老王妃的秉性她是了解的,适才明着是训斥暗里却是在夸赞,她看的比谁都清楚。
自从上次闯了祸,挨了板子之后,老王妃和于妈妈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已经疏远她了。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立功的机会,她哪里能错过?现下看来,她是赌对了!
楚思恨得咬牙切齿,趁着浣纱帮她擦茶水之际,微微抹了些药粉在手上。
细碎的粉末,顺着她的指尖,悄悄飘洒在地上残存的茶水上。
老王妃眸中带着兴奋,却又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问道,“思儿可有烫着?”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道,“茶水倒是不怎么烫,只是这请帖看不得了。”
闻言,老王妃眸中兴奋之色掩都掩不住,颇有些高姿态道,“无妨,是不是墨染阁的帖子不打紧。”
楚思举着在老王妃面前,她不相信老王妃适才没有看清。
这会儿还死鸭子嘴硬,她也不想再争辩什么,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老王妃会承认!
二太太一脸笑意,忙上前将功折罪道,“哎呦,我就说嘛,墨染阁给思儿送帖子,儿媳不可能不知道,原来都是误会。”
听到二太太说话,老王妃心中的愉悦淡了几分,不说她还忘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敢不禀报!
楚思用力的握了握拳,而后一脸坦然道,“有没有送,派个小厮去墨染阁问问即可,二婶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亲自去!”
二太太被噎得说不敢再说什么,她怕再说,楚思真派人去问,问回来打的还是她的脸。
恰在此时,楚思不适的挠了挠手背,呢喃着,“怎么这么痒?”
浣纱眼尖,惊呼道,“郡主,您的手怎么了?”
楚思这才低头一望,只见一双手肿的如猪蹄一般。
就连往日如无瑕白玉般的手指,此刻都有大葱根部那么粗了!
楚思吓得惊叫一声,抬起双手,颤声道,“好痒!”
双手高度适中,众人恰好能完完全全看清,目光不禁移向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茶盏。
而后又偷偷拿眼瞄着老王妃。
老王妃则是皱了皱眉,心下微微不悦。
阿福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所有人误会,是她想对楚思下手?
虽然这个想法已经在她心中盘桓多年了吗,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浣纱赶忙打发人去请大夫,楚思则是道,“快去请父王!”
虽然他这个渣爹面对选择时,总是抛弃她,但是她相信若是对方是老王妃,她渣爹应该很愿意护着她。
不要问她为什么?直觉!
是浣纱亲自去请的王爷的,别人去她不放心。
王爷有多疼郡主,她从小到大是看在眼中的,她觉得有必要给王爷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王爷公务繁忙,后宅小事,何惊动王爷?”老王妃不赞成道。
浣纱刚走出两步,回头一脸耿直道,“郡主出事了,怎么是小事?”
话落,没有等老王妃说话,她一阵风般跑出去了。
老王妃死死的盯着浣纱离去的方向,气的嘴唇直哆嗦.
真是反了她们了!就连郡主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敢质问她了!
二太太见状忙上去给老王妃顺气,老王妃不耐烦的挥开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着人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