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会演戏!
这厢,大少爷尹安抱着楚思往外走,眼角余光瞄着一旁跟着的于澈。
在触及到他面上隐隐的不安之时,棱角分明的眉峰不期然的蹙了蹙。
若是他的感觉没错,适才卫国公世子是想抱思儿的吧?
前日传出那般不堪的流言,今日侯府门口又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若是思儿被他抱着出府,京都百姓的嘴可不是吃素的,届时自己的外甥女哪里还有闺誉可言?
咳咳!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轻咳出声,目光低垂落在楚思的头顶,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女,闺誉神马的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转眼,一行人到侯府门口。
此时府外早已备好了马车,围观之人围着马车指指点点。
吱丫的一声门响,有人兴奋道,“出来了,出来了!”
随后是人群沸腾的声音。
二太太快步挤到了楚思身旁,嘴角挂着笑意,眼底却有冷芒闪过。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了皱,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庞笼罩一层阴云,快速的瞄了二太太一眼。
适才他入府之时,侯府门口还没有这些百姓,这些人总不会是晋阳郡主带来了,那么只可能是二太太了。
二房安分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要娶妻了,又要闹幺蛾子吗?
他宽大的袖口一挥,挡住了晋阳郡主的面容,纵身一跃离开了侯府门口。
围观的人群满脸的惊愕,他们看到了什么?好像有人影闪过。
王爷也是一心的无奈,他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想像年轻人一样高来高去的。
他要娶个媳妇不容易,上面那位盯着呢。
他敢肯定,若是晋阳郡主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上面那位不出半个时辰就得闹幺蛾子。
见王爷二人离开了,二太太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人都走了,她还怎么做文章?
想到此处,她掩了掩眸中的失望,面上又不得不故作担忧,吩咐道,“快!快送郡主上马车!”
尹安抱着楚思出来的,围观之人虽不知具体细节,但是他们的思维足够发散,想象力是个好东西!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这么多百姓,她的好二婶儿又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不做些什么怕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迎上二太太关怀的双眸,以及伸过来扶她的双手,楚思怯怯的往尹安怀中缩了缩,低声道,“不要……,不要……”
声音虽低但是她是围观人群的焦点,即便是一个眼神都会被无限揣测。
人群中就隐隐传来揣测之声,“这二太太说是来接郡主的,怎么进了侯府没多久,郡主就受伤了?”
二太太真想一个眼刀子将楚思刮死,这小贱人,可真会演戏!
她缓缓的出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蛾眉紧蹙,回眸一望道,“适才二婶儿见晋阳郡主跟在后面,面上愧疚不已,思儿虽是因她才伤的,当大度些不要计较此事。”
话落,二太太故意伸长了脖子向后望去,只见人群之后一片空荡荡的。
“原来是因着晋阳郡主才伤的!”
“可怜了如意郡主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人群中议论之声又起,隐隐有越说越难听的趋势。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道,“既是因着晋阳郡主受伤,晋阳郡主都没有送出门就太过分了!”
楚思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看着二太太担忧中夹杂慈爱的神色,胸口堵了一口气。
晋阳郡主是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但是二太太绝对是故意挑起围观之人对晋阳郡主的不满。
再说就算晋阳郡主当时在演苦肉计又何妨?去岁晋阳郡主救她一命,今日她还上了,她们之间扯平了,哪里需要他人置喙?
想到此处,楚思咬了咬牙,压下胸口堵着的一团气,眸中神采暗了暗,像是受气的孩子般道,“思儿是去扶晋阳郡主才受伤的,但那些都是巧合,若非恰逢二婶儿打碎茶盏,晋阳郡主踩到碎瓷片滑到,思儿也就不会情急之下伸手去扶,才不慎摔倒在碎瓷片上,哪里怪的了晋阳郡主。”
一席话看似斟词酌句,没有任何对二太太的不满,但是那委屈的神情和幽怨的语气,分明在控诉二太太是故意打翻茶盏的!
众人一听,顿觉身上发凉,他们皮糙肉厚,摔在碎茶盏上尚且够喝一壶的,何况面前这娇滴滴的郡主。
想到此处,众人的目光在楚思身上流连,有宽大的披风遮着,伤的重不重,他们看不真切。
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她打翻茶盏在前,二人摔倒在后。
那时她压根就没在厅内,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都能扯到她身上!
她面上愤懑一闪而逝,随后布满自责道,“二婶儿若是知道晋阳郡主会这么不小心踩在碎茶盏上,就算丫鬟不收拾,二婶儿也亲自拾起来!”
一席话将责任推到了晋阳郡主不当心,丫鬟没有打扫上。
楚思气得屁股疼,她低着的头抬起,一脸的感动问道,“二婶是在怪晋阳郡主吗?”
她二婶儿心疼她,都怪晋阳郡主了,她怎能不感动。
二太太自觉失言忙闭了嘴,面上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近捕捉不到。
楚思刚好看到,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她说什么了?二婶这么害怕?
不过是一句二太太是否是在怪罪晋阳郡主?至于这样吗?
她哪里知道二太太心中的想法,承泽帝初登帝位那一年,她记忆犹新。
那一年京都血流成河,南街菜市场被砍头之人无数,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高官,就是高官的家眷,而且都是当年与镇南王府灭族之事有牵连的。
那一年京都风声鹤唳,人人处于战战兢兢之中,生怕一个不留意,便九族被诛。
转年朝廷便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承泽帝之所以大刀阔斧的整顿朝野,不仅是因为当年先帝柔妃,也就是承泽帝的生母出自镇南王府,更有传言称晋阳郡主被诬陷举兵造反一事触怒了承泽帝。
当然这传言,也只是在高官之间流传,她也是最近多番旁敲侧击,才隐隐从老王妃的嘴中打听到。
第47章 气个倒仰?
要说她们睿亲王府的老王妃最恨之人,除了楚思的生母和靖安侯府,就是晋阳郡主和镇南王府了。
楚思的生母与靖安侯是亲手策划了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被削爵,而晋阳郡主就是灭了齐国公府最后一根独苗的刽子手!
老王妃的娘家先失了爵位,后又断了香火,老王妃整个人变得暴力异常,她身为儿媳妇,那几年着实过得心惊胆战。
想到此处,二太太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急什么?王爷要娶晋阳郡主有靖安侯府和老王妃横在前面,哪里需要她冲锋陷阵。
刚想到这里,人群外有异偏偏少年,一手拿着折扇轻摇,嘴角挂着痞气的笑容。
一副看热闹的深情高声道,“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醇厚悦耳的男声,穿过街道的嘈杂,直入围观众人的耳朵。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阳光下一少年长身玉立,身着雪青色锦袍,手拿着折扇,折扇经过之时,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落在围观众人眼中,只觉这少年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几分。
大姑娘小媳妇齐齐抽了口气,就连五六十岁的老阿婆,都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
二太太一双柳叶弯眉蹙得紧紧的,卫国公世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适才还在松涛苑中见过他,这会儿装什么傻?
众人开始议论不远处一脸玩味的少年,有眼尖的道,“这不是卫国公世子吗?”
众人一阵唏嘘,“原来是京都第一纨绔卫国公世子啊!”
只差没有说,可怜这么好的皮相了。
唏嘘之后,围观百姓一个个的均眸中跳跃着火花,定定的望着于澈。
于澈微微有些不适,想他卫国公世子走到哪里,哪里都恨不得用扫把撵他,何时被如此多殷切的目光注视过。
京都富足,百姓不用疲于奔命,自然格外的八卦,他们可没忘记,今日热闹的起因就与面前这位卫国公世子有关。
停顿片刻,就有人忍不住问道,“请世子爷解惑,那日在睿亲王府追着世子爷的,究竟是不是三姑娘?”
这似是笃定的语气,气得二太太一个倒仰。
再一听于澈的回答,她只想一脚踹在于澈的屁股上,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只见于澈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的摇着折扇,不急不缓道,“群众的眼光自然是雪亮的!”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却将矛头指向了楚然。
沐浴着二太太要杀人的目光,于澈接过身旁小厮手中的画像,朝着楚思欠了欠身道,“累及郡主闺誉,又未能及时站出来说明,实属本世子之过,听闻郡主爱好名人画作,特将此《萧山烟雨图》奉上,以表歉意。”
楚思额上汗珠越来越多,嘴角扯的厉害,听闻她爱好名人画作,在哪听到的?
不会是去岁在揽医谷那夜,王爷与晋阳郡主在院中对月吟诗,她恰好经过,被唤住之时,她搪塞了一句不喜诗,只喜画吧?
想到此处,她微微心虚,不知于澈知道自己一窍不通,会是什么反应?
见浣纱上前接过画作,二太太喉咙一阵腥甜,用力咬了咬舌尖不让自己失态,这二人一唱一和,无形中将她的女儿推上了封口浪尖。
不是楚思?那是误会?与直接说明是自己女儿有什么区别?
卫国公世子想的倒挺美的,她的女儿追着他表明心意?他真是不要一点儿脸!
于澈是把不要脸摆在明面上,而二太太表面爱惜羽毛,暗地里却坏楚思的闺誉,那不是不要脸,是恶毒!
见于澈面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二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张口欲反驳。
楚思便虚弱道,“世子爷的歉意小女收下了,今日小女受了伤,不便施礼还请见谅。”
这一耽搁,楚思的血已然滴到了地上。
浣纱只觉眼前一晕,惊呼一声,“血!”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得心疼起来。
楚思面色苍白,眼帘低垂,艰难道,“二婶儿,思儿痛!”
那娇弱无助的模样,直把围观之人的心都扯痛了。
二太太是个顾及脸面的,此刻若是再说什么,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不顾侄女死活了。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将声音柔化道,“先回王府吧。”
这边楚思是姑娘家,太医不好看伤口,复又请了那日给楚然包扎伤口的医婆。
太医把了脉,开了药方,好一番嘱咐之后才离开。
医婆拧着眉看着楚思屁股上的伤口不禁一阵唏嘘。
高门大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竟然也会遭这份罪。
浣纱眼角微红,递了块湿帕子给医婆道,“郡主的伤口奴婢已经擦拭过了,劳烦医婆看看处理的可干净了?”
医婆接过帕子点了点头道,“郡主且先忍耐,一会儿就好。”
楚思口中咬着帕子,后背上的冷汗已经干了湿,湿了又干。
这会儿倒不怎么疼了,浣纱为她擦拭伤口之时,水中放了些许的麻药,量少不至于毫无知觉,但是些许疼痛还是会有的。
她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医婆将楚思的伤口仔细处理了一遍,停手才发现趴在床榻上的楚思已然疼的满头大汗,却一声未吭。
她看到的不是深闺娇女,却似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将军。
浣纱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嗡着鼻子道,“二太太若是不去接郡主,郡主就不会扎伤。”
楚思烟眉蹙得紧紧的,艰难道,“浣纱不可这么说,我是小辈,怎可背后编排二婶儿?”
浣纱声音微扬,抽搭着,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她道,“奴婢说的是实话,王爷和侯夫人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医婆眼珠转了转,看着听着浣纱话语间的抱怨,与那一脸的愤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
郡主伤的不轻,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可怜如意郡主这个没娘的孩子,都被欺负的躲到外祖家了,还有人追上门去找茬。
医婆瞬间几变的神色被楚思收入眼底,楚思咬着牙,忍着疼痛加了把料道,“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我二婶儿和姐姐……”
第48章 珠子影像!
话到此处,只余一声叹息,那一声叹息中似是包含了无尽的情愫与心伤。
医婆张了张口,在她心中只觉楚思是一个受气的包子。
复又忍不住道,“郡主心地太过善良了,您身份如此尊贵,又是天仙般的人物,就当被捧在手心之上,哪里是该受这等罪的。”
话落,只见楚思低垂着眸子,没有吭声,医婆顿觉手足无措。
浣纱会意,红着眼眶道,“郡主又想王妃了。”
随后只余两声叹息,一声是医婆的,另一声是则是楚思自己的。
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的让人同情,医婆眼睛转了转之际,浣纱已然递上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
接在手上,那分量不觉让医婆眯了眼睛,这么大方又善良的郡主,她当是要好好照顾。
送走了医婆,楚思一颗心坠入了谷底,二太太和楚然要比她想象中的难缠,这次之后,应当会消停一段时间,但是消停之后,不知是不是更猛烈的进攻。
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导致二太太和楚然,对她这个毫无威胁的郡主如此忌惮?
刚想到这里,只闻浣纱一声惊呼。
“啊?什么东西?”
楚思趴在床上,因为上药之时忍着疼痛,手肘不自觉的用力。
此时听到浣纱的惊呼声,她一偏头,手肘随着动了动,僵硬之后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适才放着水盆和带血的纱布的小几还来不及收拾,纱布下不知是什么东西,此时正闪烁着烨烨光辉。
浣纱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表层的纱布,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她不禁挠挠头,嘀咕道,“这颗好像是砸了郡主的珠子,但是看起来又有些许不同。”
话落,她擦了擦沾染在珠子上的血液,只觉一股凉气顺着珠子,侵入她的手心,而后传遍四肢百骸,直让浣纱有些失神。
“拿过来我看看。”楚思拧着秀眉道。
浣纱回神,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捧到楚思面前,只让她看,却不肯交给她。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珠子有古怪,但又说不出怪在那里。
楚思拧眉看着,小小的珠子逐渐透明,玉的纹理和絮状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清明之色。
渐渐的楚思的脸色变了,她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不是她眼花了,珠子中确实有一个女子的身影,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而后女子缓缓回眸,嘴角笑意嫣然绽放,千娇百媚之间融入万千柔情,只让见者心动。
楚思心中一颤,纤纤玉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珠子中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眉宇间尽是温婉。
是晋阳郡主?
不!
晋阳郡主眉心是有一颗红痣的,而珠子中回眸一笑的女子没有!
是她吗?
几年后的她?
还是另外一个与她们长相相似的女子?
刚想到此处,画面一转,周围景物有些模糊,小巧的珠子中渐渐呈现出一个苍老的妇人。
妇人双眸失神,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随后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倒在地上,视线之内只余一双绣着草龙花纹的黑缎靴子和落地的明黄色绸缎。
楚思惊呼出声,“外祖母!”
吓得浣纱一动,捧着珠子的双手一颤,珠子滚动之际,楚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拿过来再定睛一看,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楚思心中紧紧的,塞塞的,她看的真切,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龙纹,两侧滚着卷轴,与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圣旨有几分相似。
而画面中的老妇人是她外祖母靖安侯夫人,侯夫人要比现在苍老的多,面上皱纹横亘,嘴唇干裂,整张脸呈现出久病的蜡黄。
侯夫人看过那黄色绸缎之后,便吐血倒地了。
她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这是……,外祖母的未来吗?
见楚思失神的望着那颗珠子,浣纱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惊异的看着浣纱,有此一问,她是没看见吗?
心中这么想的,口中也是这么问的,“你可在这颗珠子中,看出门道来了?”
楚思不敢直接问可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了,而是迂回的试探。
浣纱摇着头道,“奴婢怎么看这都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不过是比其他的珠子凉了一些,奴婢不懂玉石,哪里看得出门道。”
楚思心下了然,又不禁怀疑适才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她的错觉,但是好端端的她又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就算是意银也是些关乎情爱的美好景象,怎么会意银出这般惨痛的画面。
她想不通,只得定定的望着那颗珠子出神,适才的画面却再也没有出现。
“浣纱?”
“嗯!”
“王府中可有圣旨?”
“有!咱们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府上历代陛下的圣旨都有。”
“拿给我看看。”楚思声音微低,她想知道,适才她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圣旨。
若真是,那她看到的景象或许真的是眼花了。
浣纱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为难,她哪里有圣旨?
圣旨都收在王爷书房,历代睿亲王手中的圣旨也随之他们入土之后,陪葬在陵寝之中。
“郡主……,奴婢哪里见过圣旨啊……”
楚思低垂的头微微抬,转眸望着她,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了手心的珠子,随后传来一声倒抽气声。
浣纱急道,“郡主若是想看圣旨,等王爷回府了,让王爷拿给您看便是,这是何苦,手心还有伤呢!”
别说是手心上的小伤,就算是屁股上的伤,也在楚思看到自己的外祖母吐血倒地的一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
浣纱上前揭开楚思手心处的假皮,昨日微微渗血的伤口,此刻已然被楚思掐出一道口子。
手心中的珠子沾到渗出的鲜血,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随着珠子愈加清澈,楚思看到往日肥胖的她,心情低落,脸挂砒霜,嘴撅得能悬壶了,置身高高的台阶之上。
身后半步是容色温婉的楚然,楚然与她轻声耳语着什么,再往后离的远一些,是浣纱和翡翠等丫鬟。
第49章 不满芳草?
浣纱忧心忡忡,翡翠说着什么似是在给她解闷。
画面再一转,楚然边低声软语的劝说,边伸出了手,推了一把半步之前正抬脚下台阶的楚思。
瞬间视野开阔了,人物变小,周围的景色映入眼帘,一身美衣华服的楚思缩成一个小圆球,直直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台阶下方正有一丫鬟穿戴的人,看不真切是往上行,还是站在台阶上看风景,只看得到楚思在即将滚到她脚边之时,她迅速闪身躲开了。
身后穿着浅粉色罗裙的楚然,紧紧的攥着双手,惊呼一声,急急的奔了下来。
看到这里楚思心下愈加冰凉。
果然!
她初穿越来之际,果然是楚然推了她,才致使原主滚落观景台的。
一府姐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致使楚然要至她于死地?
观景台高,暗卫的视线受阻,浣纱又被翡翠缠住,楚然可以放心的动手。
届时原主身陷追求贤王世子而不得,又遭睿亲王厌弃的流言,滚落观景台若是摔死了,自然可以推脱说是想不开自杀。
至于护主不利的浣纱自然会被杖毙,还有那躲开的丫鬟,她猜的若是不错,应该就是芳草。
当时,浣纱说过,芳草是在台阶下的。
想到这里,楚思心下更冷了,可恨当时,芳草还在极力为楚然遮掩。
芳草的娘也是她娘的陪嫁丫鬟,虽说十四年前生下芳草不久,便撒手人寰了,但是这些年王府也没有亏待芳草,可却不见她的衷心!
“芳草又没来伺候?”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楚思的问话声倍显突兀。
“啊?芳草说她面容有损,怕吓到郡主,”浣纱答道。
芳草前两日被浣纱抓伤了,这倒是一个偷懒的好借口。
楚思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是气笑了,这样一个丫鬟,怎么就得原主的倚重了?
原主的眼睛究竟有多瞎?
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加愤懑,丢下一句,“既是如此就让她去院中扫洒,让莺歌进来伺候!”
饶是浣纱早已看出自家郡主闹了芳草,也着实没想到郡主会这么做。
这是要贬了芳草!
她嗫嚅嘴角要说些什么,楚思趴在枕头上,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浣纱出去吩咐了,楚思则是筋疲力尽的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那厢南苑内,二太太憋着一肚子的火。
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就是一通砸。
当年她也是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得了老王妃的提携,才能嫁与才情样貌皆不凡的王府二少爷。
那时王爷还是世子,斗鸡遛鸟,眠花宿柳,不学无术,隐隐有传言老王爷是主意二少爷继承爵位的。
谁成王妃没当上,倒是将她磋磨得秉性大变。
如今一个没娘的郡主都敢爬到她头上拉屎了,可恨的是,人家才是王府的正主,自己轻不得重不得,更有百姓盯着,她吃了一肚子憋闷气,还得陪着笑脸。
这日子真是过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本想着王爷无子,等再过几年,让老王妃做主,将自己的长子过继到大房,承了爵位,自己的苦日子也就熬到头了。
谁成想,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若是晋阳郡主进门,再生了男丁,她的儿子哪里还有希望,她岂不是要奴颜婢膝一辈子?!
越想越气,越气二太太就越砸,想着王府会旁落,她砸起来丝毫不见心疼。
丫鬟婆子侯在门外,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平日二太太温婉慈爱,对待下人甚是宽容,只有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才知道,二太太实际上是说一不二的,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容许人质疑。
当然老王妃除外!
二太太素来不会打杀丫鬟婆子,看着不顺眼了直接发卖,她们还想继续在王府伺候,就不进屋去碍眼了!
二太太好生砸了一通,赵妈妈才敢进屋劝慰。
只是刚推开门就犹豫了,这地面哪里还有下脚的地方?
再一望博古架已然空空如也,桌上那套新换的茶具,以及博古架上新摆上去的美人瓶,翠玉摆件等等,此时正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
二太太拿起一个妆匣子作势就要摔,找妈妈忙拦住道,“太太使不得,那是老王妃赏赐的!”
二太太犹豫了一瞬,而后眸中燃起烈焰,双手高高的举起,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赵妈妈还没到近前,就听划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再一看,妆匣子已然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停下了。
赵妈妈顾不得脚下的碎瓷片,忙去拾。
庆幸的是妆匣子只是摔坏一角,她忙划拉掉沾上的碎瓷片,若获至宝般将妆匣子抱在怀中。
这里面装的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玉头面,先王妃是清冷高贵,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连穿戴都甚为素净,常年一身白衣,头面不是羊脂玉就是珍珠。
那一段时间着实在京都刮起了一阵效仿风。
先王妃的头面精致昂贵,最气人的是数不胜数,二太太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着实羡慕了几年。
才有后来老王妃赏了她一套精致昂贵的羊脂玉头面,那些年二太太都舍不得戴,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就想着留着给楚然做嫁妆。
珍藏了这么多年,幸好没摔坏。
赵妈妈忙打开来看,只见妆匣中静静的躺着一块又一块碎玉。
见还是摔坏了的,二太太心下有些后悔,赵妈妈一提这套头面,她就想起了楚思的娘亲。
那样端庄,那样高贵,那样清冷,不管她做什么,似是永远都入不了先王妃的眼,总是对她那样的不屑一顾!
还有楚思,现在如此的难缠,简直就是生下来克她的!
是以一生气,丝毫不犹豫的砸了这套头面,砸完才后悔,但是已然晚了。
赵妈妈面色难看,捧着妆匣子不知如何是好。
二太太有心想骂几句,真是人死了还给她添堵。
但是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适才也只是砸东西,心中再气,她身份摆在那里,又怕隔墙有耳,也不能骂出口,这会儿也只能咬牙忍住。
第50章 隐忍不发!
她摆摆手道,“拿去金玉阁磨成珠子吧。”
赵妈妈点头应是,看着满室狼藉心中微叹。
二太太砸的是越来越珍贵了,她忙转了话题道,“三姑娘院中来人传话说,三姑娘醒了。”
听到自己的女儿,二太太心情好了两分,复又皱起眉头,她的女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对楚思的掌控她是看的见的,这次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她还是要去劝劝女儿,收拾那小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女儿不能想不开!
然而,当二太太行至幽兰苑之时,方才意识到,不是她劝说楚然,是楚然劝说她。
楚然靠在大迎枕上,翡翠正给她喂燕窝粥。
见了在屏风处跪着的丁香,二太太嘴角不期然的勾了勾,她的女儿懂得爱惜闺誉便好。
再怎么碍眼,也让这丫鬟跪在屋内,能进屋的没人敢传出去,不像楚思那个傻的,生气了就让丫鬟跪在外面,引得人指指点点。
她接过翡翠手中的碗,吩咐了一声道,“全都下去。”
复又看了看屏风处,见丁香没有动,又道,“你也下去。”
丁香如蒙大赦,忙不跌的起身,只是她实在跪太久了,腿都不听使唤了,刚起身就又跌了下去,还好巧不巧的将面前的屏风扑倒了。
“咣当”一声,屏风倒地。
楚然瞳孔猛然放大,死死的盯着罪魁祸首丁香。
感受到自己女儿压抑的怒意,又见楚然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攥着,二太太心下骇然。
她这个女儿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沉着,更隐忍,更……,这个想法让她心中不禁升起丝丝寒意。
丁香怔在了当场,四面八方袭来的冷气,压抑的她五脏六腑几欲破裂。
强大的压力下,她甚至忘记了跪,也忘记了求饶,如木雕般趴在地上,恐慌的看着怒气一点一点攀升的楚然。
安静才是最可怕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彻底的完了!
三姑娘定然会处置了她,不声不响的,甚至都不会让人察觉,王府少了她这么一个人。
很快冷气渐渐散去,楚然握紧被子的双手微微松开,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但是楚然发白的骨节和渗出血液的手心却证实着适才发生的一切。
二太太拧着眉头道,“还不快滚出去!”
丁香心底生寒,似是三九天坠入冰湖。
三姑娘没有处置她,以她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是放过她了,定然有更可怕的事在后面等着她。
待人均出了屋子,二太太就算心中再不痛快,依旧勉强在面上挂上了柔和的笑意,将一勺粥递到了楚然嘴边,道,“然儿,今日之事,娘会想办法挽回的,你切莫要放在心上。”
楚然没有张口,而是看着二太太,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是她的娘亲,她的亲娘,她曾恨过,曾怨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娘虽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却倾尽所有保护着她。
二太太看着楚然瞬间变了几变的面色,犹豫问道,“然儿?你怎么了?”
楚然回神,眼角微微湿润道,“五妹妹她早已今非昔比,娘爱护女儿心切,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再着了她的道。”
楚然心中虽已对楚思恨之入骨,脑海中暗暗咒骂了无数遍小贱人,但是在面对他人之时,即便是那人是她嫡亲的娘,也规矩的称呼一声五妹妹。
不是她不信任,只是她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二太太将勺子放回碗中,焦急道,“但是你的名声……”
话未说完,便被楚然打断了,“娘!过些时日人们就忘了,当务之急是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现在五妹妹风头正盛,娘亲且忍耐!”
二太太缓缓出了口长气,点了点头她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这件事就先听女儿的。
待安抚好了二太太,楚然才说自己累了。
送走了二太太,楚然放在被子上良久未动的手才摊开。
由于用力,手心处伤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手下的锦被。
翡翠惊呼一声,“姑娘!”
楚然头都没有抬,只道,“换一条!”
那声音中隐隐透出的冷意,将翡翠一番关怀的话语,生生的逼回了肚子。
她习惯了,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隐忍,忍不住了就用力掐着掌心,疼痛会让她清醒几分。
这一世,她要站在最高点,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她会一一讨回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这厢翡翠帮楚然包好了伤口,那厢楚思睡得正香甜是被吵醒的。
原因无他,芳草又闹幺蛾子了。
只闻芳草尖利的声音传入内室,“浣纱你让我进去,我要去问问郡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去替莺歌扫洒?”
浣纱苦口婆心冷声道,“郡主睡着了,你莫要闹了,吵着郡主!”
芳草闻言,声音愈加尖利,“是你!是你假传郡主的意思是不是?郡主不可能这么对我!”
浣纱无奈解释道,“是真的,真的是郡主的意思。”
芳草依旧不相信,用力的推攘着拦在面前的浣纱。
口中不甘道,“不可能!我与郡主从小一起长大,郡主不会这么对我,一定是你,趁着郡主伤了,想排除异己。”
说的虽理直气壮,但是那不甘中多少有些心虚的意味。
浣纱觉得她没有什么能跟芳草解释的了,她只道,“你要问我不拦着,但是要等郡主醒了之后,而不是现在!”
芳草声音再次扬了扬道,“你难不成是心虚了?我与你一起长大,你竟然要害我?”
浣纱只想翻白眼,让她去扫洒就是害她了?
她也不想想最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若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她又喝过自己娘亲的奶水,她才懒得拦着她呢!让她去作死好了!
见浣纱翻白眼芳草气就不打一处来,何时轮到她趾高气扬了?
她推了一把芳草道,“好狗不挡道!”
这一把着实用了力气,推得浣纱一个踉跄,浣纱稳了稳身形依旧挡在前面。
第51章 旺仔小馒头?
芳草的话说错了,谁说好狗不挡道的?就因为她是好狗,所以才要挡着芳草,不让她去吵着郡主!
啊呸!也不对,她才不是狗!
屋外还在不停的争执,殊不知屋内的楚思已然被吵醒。
她烦躁的直想堵耳朵,她的耳朵这是有多灵敏,失了那么多血,不应该睡得跟死猪一样吗?
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吵醒了?!
她声音中带了丝慵懒,更多的是不悦,道,“让她进来!”
声音一经传出,屋外瞬间一静,随后是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芳草眼圈红红的,一脸的委屈,跪在床前,“郡主~,浣纱说让奴婢代替莺歌扫洒院子,这不是郡主的意思是不是?”
楚思趴着本就压得慌,此刻被吵着烟眉拢的紧紧的,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芳草道,“是本郡主的意思!”
芳草被噎得脖子一哏,面上似是被连扇了几个巴掌,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良久才从啪啪打脸中回过神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哽咽着道,“郡主平日是最倚重奴婢的,为何要这般做?”
楚思心下不耐烦极了,整日的应付二太太母女还不够,现在一个小丫鬟都来质问她。
她声音冷了几分,不悦道,“问你自己!”
话落,芳草咬着下唇又欲说些什么,楚思已然转过头,不耐烦道,“你下去!”
“郡主~”芳草不甘的唤道。
“叫你下去!”楚思声音微微抬了抬道。
芳草嘴角瘪了瘪,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却也知道楚思是真恼了,现下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
她不甘的往外挪着脚步,心中还是抱了一份希冀,楚思能唤住她,告诉她,她还是郡主最信赖的大丫鬟。
但是她的希望终将破灭,楚思只嫌她出去的太慢!
见楚思拧眉不悦,浣纱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寻思着如何转了话题。
眸光瞥见今晨卫国公世子送的画卷,还好端端的摆在案几上,她随手拿起来,递过去道,“郡主一时也睡不着,不如看看这画卷。”
楚思侧过脸来,用手肘撑着身子,轻轻一动屁股上的伤口就疼的她倒抽气。
但是不动,一直趴着,她都怀疑等她屁股好了,胸都要压平了。
前世她极瘦,活到了二十八岁,还如营养不良般,胸神马的是不存在的,只有两个小馒头,还是旺仔牌子的!
如今是死了一次,胸前才有了小山峰,她可要好好珍惜!
思及此,她心绪平了几分道,“拿过来吧。”
浣纱双手捧着画卷,行至床前,欲将画卷放在枕头上。
刚刚微微弯身,下行的身子便顿住了,尴尬的看着楚思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枕头。
楚思轻“嗯?”了一声,顺着浣纱的目光望去。
额……
一拍乌鸦自脑门飞过,相信她,枕头上那湿湿的一大片,不是她的口水!
不是!
她轻咳一声,略显窘迫道,“适才喝水洒到枕头上了,你拿去换一条。”
浣纱转头看了看远在屋子中央桌上的茶盏,再看看楚思的屁股,心中万分自责,她应该摆一杯水到床头柜上的,那样郡主说起谎来,就不用脸红了。
浣纱的眼神,楚思缺解读出另一番意味,很明显的在说,郡主你告诉我,伤成那样,动都不能动,您是怎么自己倒的水?
接收到楚思不善的眼神,浣纱放下画卷,抱着枕头就出去了。
此时,卫国公世子于澈正手摇折扇,悠哉悠哉的走在大街上。
身旁的小厮挠着头问道,“爷,您画的那幅画,如意郡主能看的懂吗?”
于澈嘴角微微弯曲,收起折扇,敲了小厮的脑袋一下道,“你以为如意郡主向你一样是榆木脑袋?”
话落,他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摇了两下似是在跟自己说,又似是在跟小厮说,“她如此聪慧,定能看懂!”
这厢楚思伸了伸胳膊,打开画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黑的丑胖子,楚思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了。
那不正是以前的她吗?
适才刚刚压下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她手用力一扬,画卷就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在地上。
她真是白感动了,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楚思口中不甘的咒骂道,“死于澈,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个赖的!”
亏她在看到他迂回的帮自己澄清之时,心中狠狠的感动了一把,这会儿看到这画卷,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画卷扔了楚思还不满意,忍着屁股上的痛感,转过头呸了一声。
眼角余光在触及静静的躺在地上,半敞开的画卷之时顿住。
咦?这是什么?
画卷上怎么还有一个男子?
男子一副小混混打扮,好像是递给什么人东西?
而那人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整个身子还掩映在画卷之内。
看到这里楚思俶的就想到了,前日她让卫国公世子帮她查那起命案,掩映在画卷中之人当是王府内的。
她心如猫挠般想知道答案,只是画卷只摊开一半,呈现出尤抱琵琶啊半遮面的神秘感。
她有些后悔了,自己应当看完了再扔的,于澈那个王八蛋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吗将自己的丑照放在最前面!
对!都怪于澈!
想到此处,楚思叹了口气,无奈的望了望屏风处。
屏风处别说是人,连一条狗都没有!
俶然一抹银芒闪过,吓了楚思一激灵忙向后躲去,扯得屁股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疼的她倒抽气。
再定睛一看,一头高大的雪狼,已然坐在她床前,歪着脑袋看着她。
楚思嘴角有些扯,适才还说连条狗都没有呢,这就来了!
雪狼口中发出呜咽声,似是在抗议,人家不是狗,是雪狼!
楚思伸手摸了摸它雪白的毛发,指着画卷柔声道,“雪融乖,去把那画卷捡过来。”
这头雪狼正是在揽医谷之时,晋阳郡主所养的那一条,名唤雪融。
本来楚思是极其怕狗的,对这条雪狼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是这条雪狼不知怎么的,就是特别喜欢她,整日的缠着她,亲昵的不得了。
第52章 白色不明生物?
楚思总结了一下,八成是因为她的那张脸,与晋阳郡主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头傻狼傻傻分不清楚!
雪融呜呜两声表示抗议,随后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兴奋,摇着大尾巴,朝着画卷而去。
它叼起画轴,叉扒着腿往前走,随着画卷展开,刺啦一声,雪融一只尖利的爪子踩在画纸上,画纸应声撕扯了好大一个口子。
雪融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耳朵耷拉下来,复又抬头看了看楚思。
楚思觉得定然是她屁股太疼了,都疼出幻觉了,她怎么在雪融的眼中看出了“可怜巴巴”四个字。
楚思接过画像,赞赏般摸了摸雪融的大脑袋,道,“真聪明!”
雪融是一只极其通人性的狼,据师父说是遗传自它的父亲雪风。
听到楚思的夸赞,雪融本来耷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思的手。
楚思:“……”
这真的不是一只狗吗?
只有狗才会摇尾巴,外加舔人吧?
雪融你身为一条狼的节操呢?
雪融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摇着尾巴,人家就是喜欢小主人嘛,小主人香香软软的,去岁它可是足足在她床前守了二个月之久呢!
楚思也不理它,拿着画卷好一番看。
展开画轴才看清,是一个婆子模样之人穿着朴素的衣衫,手中拿着荷包交给了小混混。
婆子衣着普通,看样是并非是王府内的,刻意被放大的手中荷包也不是王府中惯用打赏下人的。
卫国公世子给她这幅画想说明什么呢?
说明确实有人贿赂小混混,但是那人不是王府之人吗?
恰在此时,浣纱拿着一个新枕头进了屋。
刚一绕过屏风,就见一个毛茸茸的雪白背影坐在楚思床前,惊得她嗷的一嗓子叫了出声。
比嘴还快的是手中的枕头。
只见浣纱手中的绣花枕头,直直的奔着雪融而去。
雪融被惊叫声吓得背脊一哆嗦,又闻耳边呼啸而来的风声,急忙向一旁窜去。
一双狼眸中写满疑惑,什么玩意儿?吓死小爷了!
转过身来,映入狼眸的是一个少女,她浑身的倒毛都竖起来了,而后直奔屏风处的浣纱而去。
浣纱下意识的想跑,但是不争气的双腿,似是被钉了钉子般,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雪融向她扑来。
雪融呲着牙,狼眸中闪烁着兴奋,这种兴奋与见到楚思之时的兴奋截然不同。
见到楚思之时是开心的兴奋,此刻是看到猎物的兴奋。
眼见一团白影扑面而来,浣纱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这怕是会被咬死吧?她不怕死,就怕死的没价值,怕死了之后没有人向她那样护着楚思。
恰在此时,一声女子纤细的尖叫响彻整个望归苑。
“啊!”
“啊!啊!啊!”
惊得浣纱腿一软,双臂抱头,猛的蹲了下来。
她不会承认她是被这声尖叫吓得腿软,只觉得是自己机敏。
雪融自浣纱头顶越过,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银弧,却在落地的一瞬间,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小主人怎么也咋咋呼呼的了?吓死本狼了!
再一回头,适才用来砸雪融的绣花枕头,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楚思的屁股上。
浣纱:“……”
她不是故意的啊……
雪融:“……”
它也不是故意的!
浣纱忙不得的爬起来,就差没手脚并用了,跑到楚思身旁,将枕头拿开。
她搓着手掌,有些不敢碰楚思,无措的站在一旁。
“郡……郡主,您没事吧?”
楚思趴在画卷上,没有抬头,但是颤抖的双肩,说明了她有多痛。
院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婆子焦急的问话声,“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咬着牙,生若蚊子哼吩咐道,“拦住她们……”
若是被这群人看到浣纱用枕头砸到她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浣纱怕都是活罪难逃。
雪融得了令,纵身一跃,站在了门口,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一群的丫鬟婆子,刚打了帘子,就看见一直高大的雪狼,站在门口。
惊得她们嗷嗷叫的更冲,慌乱不已。
雪融呲着牙,作势要扑,吓得一群丫鬟婆子转身就跑。
跌跌撞撞间张家婆子踩了李家媳妇的脚,李家媳妇又扑到了吴家婆子,好不热闹。
楚思一脸的黑线,看着邀功般望着她的雪融,嘴角不住的扯。
她只让拦住,没让它吓唬人啊。
再一看雪融眸中兴奋的小火苗,似是在说小主人你看我厉害不?
楚思只得无语望天。
浣纱嗫嚅着嘴角,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让奴婢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楚思咬着牙,恨恨的道,“都还没来的及愈合,哪里谈得上裂开!”
这下浣纱更手足无措了,连解释都磕磕巴巴的,“郡主……,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
“奴婢当时没想到是雪融,就看见有这么一头狼,生怕伤到郡主……”
话还没说完,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她的雪融低低的呜呜两声,似是在警告。
浣纱扯着嘴角,不敢说下去,雪融还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看见她就没有好脸色。
浣纱虚弱道,“先看看伤口。”
浣纱低低的应了声,扒开楚思的屁股看了看道,“血印出来了,奴婢帮您换药。”
楚思咬着牙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雪融闻到血腥味,本能的立直了身子,一双狼眸,思思的盯着楚思裹满纱布的小屁屁。
浣纱一脸的黑线侧身挡住了雪融的视线。
雪融虽然是一头狼,但是一头公狼,看不得!
雪融冲着浣纱低吼两声,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去拱楚思的手。
楚思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屁股上的伤口着实有些疼,她不自觉的手中抓了一把,猛的一用力。
雪融幽怨的叫声传来,猛的躲开了。
楚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抓了雪融的毛发了,再看那一手白毛,和雪融幽怨的眼神,她讪讪的安慰自己,春天掉毛,她没用力……
第53章 被嫌弃了!
雪融低低的控诉,都五月份了,谁家的狼还掉毛啊?
这边浣纱刚换好药,那边王爷就赶来了。
王爷刚回府,就听闻女儿的闺房进了一头不明白色生物,吓得丫鬟婆子连滚带爬。
自己的女儿连连惨叫,这会儿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王爷就不淡定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在众人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院中脚步声渐近,雪融竖起了耳朵看着楚思。
楚思则是吩咐浣纱,将画卷还有换下来带血的纱布藏好,不让这些人看到她安好,这些人是不会放心的,一味的躲着,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当王爷带着人进屋之时,楚思正看着书,浣纱坐在一旁打络子,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
他拧着眉头,迟疑问道,“思儿……,你没事吧?”
楚思艰难的转过头,向身后望了望道,“有事……”
王爷拧了拧眉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层薄被盖在她身上再无其他。
楚思声音幽幽道,“好疼!”
王爷会意,轻咳一声,在屋内仔细打量一番,才尴尬道,“父王去宫中给你拿些药膏。”
楚思一看就知道王爷这是想溜,别人穿越,她也跟风。
别人的爹爱女如命,谁也不如女儿重要,她的爹……
哎……,女儿是秋后的野草,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她声音扬了扬道,“女儿用不上!”
这似是赌气的话语,噎得睿亲王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虽然无法无天,名声也差,但是在他面前向来是胆小怯懦的,这一点也着实让他头疼了好一阵子。
如今竟也敢跟他赌气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女儿,任谁都会生气。
他轻咳一声,吩咐人都下去,上前几步,坐在楚思的床前。
他爱怜的摸了摸楚思的后脑勺,声音放柔了道,“你……,晋阳郡主一直在担心你,想亲自来看你,但是她伤了脚,行动不便,这是她让父王带给你的。”
楚思低着头,只留给王爷一个后脑勺,她都怀疑晋阳郡主是故意的了,故意以关爱知名去靖安侯府,故意惹外祖母生气,故意跌倒,故意……
要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王爷见楚思还在生气,声音放柔了道,“这个珠钗从用料到图纸都是晋阳郡主悉心挑选的,早就打好了,生怕你不喜欢,这才一直没有拿出来。”
楚思本来对晋阳郡主没什么怨气,但是一听王爷处处维护,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唯一的女儿难道就不如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重要吗?
原主要是还活着,也非得让他气死!
想到此处,她猛的转过头来,气哼哼道,“晋阳郡主!晋阳郡主!父王心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话还没说完,楚思的目光就被王爷手中的珠钗吸引了,这珠钗……,怎么那么眼熟?
上好的桃花玉打底,通体透亮,顶端是两朵做工精致的桃花,桃花的花蕊用圆润饱满的小米珠点缀,下面坠着几串流苏,流苏底端是一片片桃花玉雕成的花瓣。
整个珠钗精致高雅中不失俏皮,正是她这个年纪用的,尤其是那一颗颗小米珠,个头虽小但异常珍贵,由此可见,晋阳郡主是用了心的。
但是她觉得眼熟,绝非是因为这珠钗漂亮,而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她仔细的搜索了一遍记忆,惊奇的睁大双眸,拿起珠钗仔细的看了一遍。
对!她见过!
今日才见过!
在靖安侯府看到的她娘的画像上,戴的就是这个款式的珠钗,只是那支是用的羊脂玉,这只用的是桃花玉!
羊脂玉显得人清冷高贵,桃花玉显得娇俏明媚。
这一发现,气得楚思一把将手中的珠钗掷了出去。
骗人!
分明就是父王准备好的,还说是晋阳郡主准备的。
晋阳郡主准备的怎么会跟她娘的东西一模一样?!
王爷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得及接住。
暗处闪出一抹银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破空气,一个跃身,叼住了珠钗。
王爷嘴角有些扯,怪不得府内下人说,有不明白色生物进了郡主的房间,原来是雪融。
雪融叼着桃花玉钗,一个眼神都没给王爷,甩着雪白的大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一脸的讨好直奔楚思而去。
楚思真是又生气又无奈。
她没有接,睿亲王拧着眉头心下不悦,耐着性子道,“思儿是大姑娘了,不可再如此任性!”
“这是晋阳郡主一片心意,就算是不喜欢,也不可以随手丢掉!”
楚思仰起头,眸中满是倔强,微微带着鼻音道,“晋阳郡主的心意?为何与思儿娘亲之物一模一样?”
王爷一愣,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眸光闪了闪问道,“你娘的?”
话落,他迫不及待的追问一句,“你从哪里看到的?”
这珠钗他都没有见过,实在是想不通楚思怎么见着的?
楚思想的则是,她父王这是承认了吗?
见楚思撇开眼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王爷心知是自己说错话引得楚思误会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被忽视的尴尬,又道,“这珠钗确实是晋阳郡主准备的,或许是与你娘心有灵犀吧!”
楚思直想翻白眼,心有灵犀?你会跟一个已经过世十几年了的人心有灵犀?
但是外祖母相信她父王一言九鼎,她也相信,她父王没必要骗她。
晋阳郡主送的珠钗与她娘旧物甚为相似,这着实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见楚思神色缓了缓,睿亲王心知现在说什么都会引起楚思的反感,遂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临离开之际,他低头瞥了一眼一旁的雪融道,“走!”
雪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头转了过来,蹭了蹭楚思,没有搭理睿亲王这茬。
睿亲王:“……”
这是遭狼嫌弃了?他与雪融可是认识好几年了,竟然地位还不如楚思。
见睿亲王依旧看着它,雪融趴在地上,伸着四条腿大脑袋贴在地上,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睿亲王:“……”
第54章 花开并蒂!
深深的感觉到了被嫌弃,王爷自持身份不与一只狼计较。
王爷回到了书房,思索了良久,一支珠钗跃然纸上,赫然就是适才送给楚思的那张。
刚画完图纸,门外就有暗卫禀报,“王爷,紫妈妈来了。”
“让她进来。”
紫妈妈是浣纱的娘亲,也就是楚思生母的大丫鬟。
吱丫的推门声响,紫妈妈神色坦然的步入书房,丝毫没有一个外院婆子突然被王爷召唤该有的局促。
王爷抬眼看了紫妈妈一眼,将画纸推了过去,问道,“这支珠钗你可见过?”
紫妈妈拧着眉头看了良久,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爷冷峻的眉峰几不可查的蹙了蹙,举世无双的面庞上布满疑惑,他是没见过的,那定然就是出阁之前的东西。
“思儿说她娘有,怕是在靖安侯府见过,你好好想想。”
紫妈妈仔细的想了想,她才三十多岁,记性不差,经王爷一提醒她猛然想了起来。
“有!”
“十六年前王妃还是靖安侯府大姑娘,是那一年回京之时的随身之物,王妃宝贝的不得了,嫁入王府之后几乎没戴过。”
听到这里王爷冷峻的眉峰舒展,微微染上柔和之意,整个人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细细数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的一点也不假。
那一年四月底,他还是那个闻名京都的纨绔子弟,在碧云寺后山被几个流氓羞辱。
可怜他身为睿亲王府世子却是个草包,对几个市井流氓无计可施。
就在那时,她从天而降,如九天仙女下凡尘,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她就站在桃花树下,一颦一笑尽显绝代风华,而头顶斜插过来的桃枝,恰好开了一大一小两朵桃花,配上纷纷而落的花瓣,像极了那珠钗。
还是世子的他,目光上移,有感而发,“花开并蒂,不及姑娘绝代风华。”
她怒斥一声登徒子!
后山的风卷起空中飘散的桃花,少女娇俏明媚的笑靥渐渐消失在眼前。
自那次一别就是五年,他找了足足她五年,再见之时,少女的一双眸子已然古井无波,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流光溢彩,也不再记得有他这个人。
那时少女眸中的冷漠与疏离,着实刺的他喘不上气来。
王爷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她记得!
由于常年练武,王爷变得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纸上的珠钗,嘴角微微上翘,眸中的万年不变的冷肃,缓缓被柔情取代。
紫妈妈微微低头,识趣的退出了书房,王爷对王妃的情谊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了你我愿意背叛全世界,奈何王妃福薄……
院外阳光正好,打在紫妈妈脸上,眼角一抹晶莹微微跳动。
这厢王爷高兴了,那厢南苑再次鸡飞狗跳。
二太太刚从女儿的幽兰苑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闻小丫鬟嗑着瓜子窃窃私语说着府外的流言。
她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听了一耳朵心中的怒火就攻到了脑门儿。
她厉声喝问,“你们说什么?”
几个小丫鬟惊得手一抖,瓜子坠地,刚想喝骂谁咋咋呼呼的,随后猛然意识到这声音极其耳熟。
反应过来之时,面对二太太的小丫鬟已然被吓得身子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背对着二太太的小丫鬟名唤蝶儿,她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后背一凉,八月份的艳阳天下,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没有回头,而是猛然起身,丢掉手中的瓜子,一巴掌甩在了跪着的小丫鬟脸上。
“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竟然敢编排二太太和三姑娘!”
跪着的小丫鬟名唤采儿一下就被打懵了,明明是蝶儿说的啊,不是自己说的,她干嘛要打自己?
二太太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丫鬟,看着蝶儿的背影,心中冷笑一声,道,“都闭嘴。”
蝶儿猛然转身,似是才发现二太太一般,慌忙跪了下来,解释道,“禀二太太,采儿胡乱编排王府主子,奴婢看不过眼才越俎代庖教训了她!”
二太太嘴角微勾,这丫鬟还真是个人才,反应机敏,又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惜了只做一个小丫鬟。
蝶儿心中直打鼓,她不知道二太太听到了多少,这种急中生智的自救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采儿跪在地上,圆圆的眼睛中溢满泪水,声音发颤道,“二太太不是奴婢说的,是蝶儿,她恶人先告状!”
二太太冷笑一声,吩咐赵妈妈将人带入屋中。
好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外面的流言,气得她将刚换上的崭新茶盏一下子划拉到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泼在两个丫鬟身上,吓得二人一激灵,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衣料,侵入少女娇嫩的皮肤,二人只能咬牙忍住了,没有一人敢叫出声。
殊不知,她们越是不出声,二太太心中越是不痛快。
今晨之事,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已然编成了一整个故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正让二太太生气的是,那谈资中她是恶毒的婶娘,而楚思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晋阳郡主成了无辜被殃及的池鱼。
人们说如意郡主被迫害,躲到了外祖家,二太太依旧不肯放过,追到了靖安侯府,摔碎了茶盏,绊倒了晋阳郡主,还扎伤了如意郡主。
说的有鼻子有眼,具体细节描述的无一不精细。
二太太气得想杀人,不善的目光落在两个小丫鬟身上,小丫鬟吓得直缩脖子。
二太太这样子好可怕!
采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蝶儿则是战战兢兢道,“奴婢知道,那些人是在胡说八道,太太别说是对待郡主,就算是对我等奴婢也一向和善!”
二太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你这一张嘴倒是能说会道。”
蝶儿被二太太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将喉咙中的话咕噜一下咽回了肚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二太太。
第55章 心底生寒?
此时,二太太哪里还有王府太太的端庄持重,在她眼中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恶犬,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恰在此时,二太太手抚指甲上的丹寇,轻笑出声。
明明是温婉慈爱,无限柔和的笑声,听在两个丫鬟耳中,却似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她们初次感觉到,原来平日温婉良善的二太太竟然这般可怕!
还不待蝶儿想出如何应对,又闻温柔和善的声音,钻入耳中,“胡乱编排王府主子的自然在你二人之中,是你这个能说会道的,还是那个锯嘴葫芦?”
话落,二太太的眸光瞥向一旁跪着的采儿,采儿只觉心底生寒,吓得她更说不出话来了!
她听懂了,二太太的意思是她们二人必须有一个接受惩罚,至于是谁说的,二太太并不怎么在意。
采儿想的到,蝶儿更想的到,她看着蝶儿如死灰一般的面庞,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了下去。
边打口中还边咒骂着,“打死你这个小蹄子,撕烂你这张嘴,让你胡说巴道!”
采儿也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与蝶儿扭打在一起。
平日就是蝶儿欺负她,她都忍了,但是今日这话不是她说的,这污名她不能背!
想到这里,她奋起反抗,平日她老实,小丫鬟都欺负她,她干活最多,是以力气也最大,她用力钳制住蝶儿的手,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连扇蝶儿耳光。
二太太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眸中跳跃着兴奋的火苗,在她眼中,两个丫鬟已然化身成为晋阳郡主和楚思那两个让她恨之入骨之人!
她实在压抑了太多年了,压抑的她心中有些扭曲了。
为了博得慈善的美名,不管多少怨气都只能往心里咽,就连丫鬟小厮都不能轻易的处罚。
但是这一切都将在晋阳郡主进门之后化为泡影,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夫人,再慈善谁能看的到?
看着二太太嘴角浮现出的诡异笑容,采儿心中一惊,身上的鸡皮疙瘩掉满地,蝶儿趁着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压了采儿一头。
二太太越看越满意,就差没拍手叫好了。
直到二人筋疲力尽,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赵妈妈心底生寒,吩咐人将人抬出去,转过头来再看二太太,她只觉此刻坐在高位之人,她从来没有认识过。
当年那个温婉知礼的大家闺秀,不知何时,已然被岁月磋磨的面目全非。
这厢楚思拿着画卷,指给浣纱看。
“浣纱,你可认得出这婆子是何人?”
浣纱仔细的端详一番才道,“看着像二太太身旁的赵妈妈。”
赵妈妈吗?果然跟她的好二婶有关呢!
楚思嘴角微勾,吩咐道,“将这副画像给顺天府的邵大人送去。”
浣纱接过画像,犹豫问道,“那个小混混之死,是二太太设的圈套,郡主不打算告诉王爷吗?”
“自然是要告诉的,但不是我们!”
浣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迟疑着将画卷卷起,送了出去。
楚思一连在床上趴了两日,闻声来探望之人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听了传言,来一睹楚思的真容的,她们是不相信楚思从一个丑挫胖一跃成为白富美的官二代的。
这日,刚从府外回来的莺歌,随口对浣纱说着,“适才我进府之时,正见三老太太带着族中的二姑娘前来,说是来探望老王妃的,也顺道看看咱们郡主。”
浣纱嫌恶的皱了皱眉,三老太太是老王妃嫡亲的妯娌,但是向来与老王妃不睦。
当年楚思的娘亲刚进门之时,还被三老太太好一番为难呢!
后来随着先老王妃和老王爷过世,王爷继承了王府,王府分家,三老太太才随着儿子搬出了王府。
最可恶的是族中的二姑娘楚悠,与三姑娘楚然交好,与她们郡主交恶,是以以往每次前来,都会欺负她们郡主!
浣纱的嫌恶还挂在眼角眉梢,那厢楚悠已然到了院门口。
丫鬟脆生生唤道,“芳草姐姐,我们姑娘来看郡主了!”
浣纱嘴角抽了抽,没人告诉这丫鬟,如今望归苑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大丫鬟吗?
进了门就喊芳草,难道不知会惹得本来就心中不快的她,更不快吗?
她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开心,这才是身为郡主大丫鬟的基调。
思及此,她转过头来,面上已然换上一副笑意道,“原来是二姑娘,二姑娘来的不巧,我家郡主刚刚歇下。”
楚悠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心中暗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来都来了,祖母也交代她不许任性,她长长出了口气,压抑住心中往上冒的小火苗道,“本姑娘进去看看思儿就走。”
浣纱上前一步阻拦道,“郡主受了惊吓,好不容易一睡着的,还请二姑娘移步花厅,等郡主醒了奴婢会禀报。”
这意思就是让楚悠等着了,楚悠哪里愿意,她哼着鼻子,一把推开了浣纱,直奔内屋而去。
浣纱被推的一个踉跄,微低的嘴角却隐隐有上翘的趋势,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
随后啊的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传遍整个望归苑。
楚悠主仆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从内屋冲了出来。
雪融悠闲的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无辜。
什么?它吓到人了?有没有搞错,它才被吓醒好不好?
鬼哭狼嚎吓到它了!
楚悠一张小脸惨白,指着内屋的方向,哆嗦着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有……,有……一条大狗!”
浣纱心中乐开了花,顺着楚悠手指的方向望去。
正见雪融迈着优雅的步伐出屋,不满的呜咽两声,你才是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宝宝这么可爱,是狼好不好!
楚悠主仆吓得一哆嗦,完了大狗追出来了。
浣纱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忙轻咳两声安抚道,“二姑娘不要怕,雪融很温顺的,不会咬人的!”
雪融似是听懂了浣纱的话,抗议的在喉咙中呜咽两声,随后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尖利的狼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第56章 这姑娘太单纯!
吓得楚悠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这样子还说不咬人,骗鬼呢啊……
她想跑,想逃离这里,但是不争气的双腿软的站不起来。
恰在此时,一娉婷少女出现在雪融的身后,少女大咧咧的用手捂着嘴,毫不顾形象的打着哈欠。
楚悠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极其好看的女子。
随着女子纤纤玉手放下,一张娇俏明媚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楚悠只觉得那双颊边的两个浅浅梨涡,直将她的心都融化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恐慌。
女子抬眸轻斥一声,“雪融不得胡闹!”
雪融适才的傲视一切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楚思面前转圈。
楚悠看的有些呆了,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口中呢喃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一旁的丫鬟眼睛也是直勾勾的望着楚思,失神道,“奴婢也眼花了,那个好像是如意郡主?!”
那不确定的口吻,充分展示了她心中的惊奇。
楚思这才看到二人一般,面上浅笑盈盈,道,“二堂姐何时来的?怎么坐在地上?”
真的是如意郡主楚思!
楚悠耳根子不自觉的红了,与丫鬟面面相觑,一向都是楚思在她面前出丑,她何时在楚思面前这般失态了。
浣纱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笑的嘴角都要裂到耳岔子了,伸手去扶跌坐在地的楚悠。
丝毫不掩饰的打趣道,“虽然我们郡主身份高贵,但是二姑娘的大礼也不是这么行的。”
楚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气得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哼着鼻子道,“本姑娘是不小心跌倒了。”
浣纱噘着嘴,明明是吓得,还死要面子。
楚思嘴角微勾,这个楚悠,还是个小孩子秉性,看那一双澄澈的双眸,倒不像是心思深沉之辈。
“二堂姐进来坐吧,雪融不咬人的。”楚思清了清嗓子道。
楚悠忍住在打颤的双腿,强自镇定一步一步的冲着花厅而去。
刚好楚思小屁屁上的伤口没好利索,走的也不快。
浣纱上了茶,楚悠输人不输阵,坐在花厅中接着茶水氤氲雾气的遮挡,偷偷的瞄着楚思脚边威风凛凛的雪狼。
害怕之余是满心的羡慕,“五妹妹的雪狼是从何而来?”
楚思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跟着父王进府的,具体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楚悠直咂舌,果然有个当王爷的爹就是好,什么好玩意儿都能给弄来。
雪融似是会读心术一般,撇了她一眼,呜咽两声,再次强调人家是雪狼,不是好玩意儿!
楚悠识趣的收回了心中的想法,言归正传道,“一听闻五妹妹受了伤,祖母就担忧不已,也良久未见老王妃了,就一同来探望了。”
虽说她是郡主,身份上高出许多,但是三老太太是长辈,理当她去松鹤苑拜见。
大宣以孝道治天下,当今陛下承泽帝生母早逝,先帝后宫亦没有皇后,即便是这样,承泽帝依旧扶了先帝的一位妃嫔为太后,可见是何等重视孝悌之意。
楚思轻轻谈了口气,委婉道,“三祖母前来,思儿理当前去拜见,奈何伤未好全,现下连坐下都困难,更不必说走去松鹤苑,还请姐姐代思儿给三祖母问安。”
楚悠翻了翻白眼,这才发现楚思跟她说话之时,一直是站着的,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
她伸长了脖子,向楚思身后看了看,而后哼着鼻子道,“要问安你自己去!”
楚思也想翻白眼了,这小丫头人不大,气性不小,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
思及此,她轻咳一声试探道,“三姐姐伤了手心,你可去探望过了?”
楚悠闻言,面上挂上笑意,那一笑犹如三月桃花明媚娇俏。
“自然是探望过了……”
说到这里楚悠面上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在目光触及楚思那张无辜的俏脸之时,又化为恨铁不成钢。
她无奈道,“就算你不想背污名,也不能将追求卫国公世子的坏名声嫁祸给然姐姐呀!”
楚思眉头微挑,饶有趣味的看着楚悠,问道,“是三姐姐告诉你的?”
楚悠轻斥一声,“然姐姐那般温婉,受了委屈也只是憋在心中,怎么可能在背后跟我碎嘴。”
不是楚然?她自然不会明说,但是一张幽怨无奈的脸,就足以告状了。
楚悠依旧在自顾自的抱打不平,“可怜然姐姐受了委屈,损了闺誉,还斥责丫鬟,这般维护于你。”
楚思嘴角不期然的勾了勾,果然是这样,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目光紧锁楚悠的娇嫩的面庞,不急不缓问道,“二堂姐这么说自然是见到了三姐姐双手完好无损了?”
虽是笃定的语气,但是充满质疑。
楚悠迟疑一番,才支支吾吾道,“这……,好像……”
楚思也不急,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良久楚悠才道,“看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然姐姐品性高洁,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
楚思也不恼,手中把玩着白玉茶盏,饶有趣味的问道,“二堂姐这话的意思是思儿品性不端?会做出追着男子跑的事情了?”
面对这般从容的楚思,楚悠有些急了,脱口就道,“那是当然……”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丫鬟捂住了嘴。
她们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容易感情用事。
郡主再怎么不好,也是睿亲王和承泽帝的掌上明珠,有些话她们姑娘只能放在心中,绝对不能说出来!
楚思轻笑一声,那银铃般的声音,听在楚悠耳中似是嘲弄。
“三姐姐有没有追着卫国公世子跑思儿是没看见。”
“不过,二堂姐可以去打听打听,三姐姐伤了手之事,知道的丫鬟小厮怕是十有八九。”
楚悠迟疑着,望着面前自信从容的楚思,忽觉有些看不真切。
这张倾城的容颜,这般悠闲的姿态,似是在哪里见过,定睛一看,却又恍若隔世。
第57章 水火不容?
楚悠自我安慰着,定是昨夜一心惦记着楚然没有睡好,才会这般。
说伤了手的是楚然,她才不相信,她这就出去问。
楚悠带着丫鬟翠竹,三步并两步出了望归苑,在王府花园逛了一圈,才想好怎么问才妥当。
毕竟她是有几分相信的,若是问的不妥当,二次毁了楚然的闺誉就是她的过错了。
至于会不会有损楚思的闺誉,她才不在意呢!
恰在此时一小丫鬟端着糕点经过。
她打发翠竹前去问话,自己则是端坐在亭子中打着扇子,嘴角挂着恬淡的笑意,望着花园中开的最繁盛的那一株。
眼角余光却瞥向两个丫鬟交谈的方位。
见翠竹脸色愈来愈差,而小丫鬟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睁大了眼睛,楚悠猜到了答案。
她让丫鬟翠竹去问,如意郡主伤了的手可好了。
显然小丫鬟不知道有这回事,而后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翠竹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悠一颗心七上八下,既想听翠竹打听到的结果,又害怕听。
转眼翠竹回来一五一十的禀报之后,楚悠依旧抱着一线希望,让翠竹继续去打听,这次换成打听三姑娘楚然伤了手之事。
丫鬟的反应有些耐人寻味,只要翠竹刚一张口试探,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丫鬟们,下一瞬就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托词还有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显然丫鬟们对此事讳莫如深,越是回避,就越说明这是真的。
楚悠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她一直信任的然姐姐竟然骗了她,随后又摇了摇头,将一切都推到了楚然的丫鬟翡翠身上。
此时松鹤苑内满满的火药味。
老王妃与三老太太是嫡亲的妯娌,年轻之时,三老太太泼辣占尽便宜,上了岁数依旧水火不容。
二太太作为晚辈,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时不时的搭个腔,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撇着屏风处,似是在等什么人。
一婆子模样的人不急不缓的越过屏风,但是脚下略显凌乱的步伐,看得二太太心中有些打鼓。
婆子低调行至二太太身侧,附耳道,“赵妈妈还没有回来。”
二太太娥眉不期然的蹙了蹙,还没回来?出去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二太太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不假,但是并非嫡亲的,而是远房的族亲。
当年齐国公府遭受灭顶之灾,的确是殃及到了,但是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这些年二太太一直偷偷的送银钱,接济自己的娘家侄子。
找妈妈是她的心腹,也是当年她出嫁之时的陪嫁丫鬟,最值得信赖,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去给送银两。
按理说这个时辰不早了,应该回来了。
谁成想赵妈妈此刻,正在顺天府衙门堂下跪着,府尹邵大人捋了捋胡须,偶尔打量一眼。
这厢楚悠与三老太太离府之时,已然是日落时分了。
暖橘色的霞光打在人身上倍显温馨,但怎么看楚悠的背影都有些落寞。
三老太太刚好相反,如同一只斗胜的母鸡一般昂首挺胸。
自从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没落之后,老王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改往日的温婉,如同一只疯狗一般逮谁咬谁。
她身为妯娌被压制的很惨,很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二人在丫鬟婆子簇拥下离开,身后隐蔽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两抹身影。
身影映在地上被夕阳拉的老长,顺着影子目光上移,赫然便是楚然与翡翠主仆。
楚然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前方,紧咬着牙关,粉拳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肉中,本还未痊愈的手心,此刻变得血肉模糊。
翡翠心中大骇,自家姑娘与楚悠一向要好,她不知道这眸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此时,门房传来消息,顺天府尹邵大人登门求见王爷。
正在处理公务的王爷眉头蹙了蹙,举世无双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疑惑,直觉告诉没好事。
果然,邵大人前脚迈入书房,后脚便请罪道,“这个时候登门打搅,下官实在是不得已。”
王爷微沉的面庞松了松,问道,“邵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下官有一事,请王爷拿主意。”邵芳德拱手道。
“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小混混被杀案,牵扯到了王府贵人,下官不敢枉下私自做决断。”
王爷扬了扬眉,问道,“如何牵扯,邵大人不妨直说。”
邵芳德额头微微沁出汗珠,来自王爷的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事说出来王爷怕是要恼怒。
他微微沉吟,想好了措辞才道,“日前下官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昨日如意郡主又命人送了这幅画,经提点,下官寻根究源终于窥得真相。”
听到邵芳德提自己的女儿,王爷本能的皱了皱眉,他这个女儿,别的本事没有,惹祸的本事是一流!
见王爷如此神情,邵芳德心中微凝,这时候王爷不该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思索了良久,邵大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引错了方向,他的意思是如意郡主的画作帮了大忙,因着郡主以往不好的名声,王爷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思及此,他忙继续道,“谁成想杀人之人竟与府上二太太身旁的赵妈妈有关!”
“哦?”王爷紧蹙的眉峰微微舒缓。
邵大人有些看不懂王爷的意思,但是一向耿直的他,不可能打退堂鼓的,他道,“杀人之人正是赵妈妈的侄子,现场还发现一只耳坠子是府上紫妈妈的,现已查明是杀人之后,凶手故意扔在现场的。”
一听到紫妈妈三个字,王爷来了精神,二太太身边之人,奉了谁的命不想也知道,二房这是又不安分了。
她们要嫁祸的怕不是紫妈妈,而是她的女儿!
“赵妈妈可是受人指使?”王爷声音微沉问道。
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压力,邵芳德微微汗颜道,“赵妈妈一口咬定没有幕后主使,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任谁都知道,幕后是二太太给她撑腰的。
第58章 赵妈妈呢?
王爷点了点头道,“既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邵大人秉公处置即可。”
邵芳德了然于心,果然世家大族都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幸好他来探了口风,否则一味的追究到底,容易引起上位者的反感。
他哪里想的到王爷心中的想法,王爷不是纵容,而是死的是一个小混混,就算大动干戈,也不会伤及二房根本。
他要处置,就要一击毙命!
邵芳德得了令,将楚思日前交给他的画卷留下,让王爷转交,本人则火速离去了。
王爷拿着画卷,眉心拧着,这细腻的笔锋所到之处皆栩栩如生,绝不是她女儿能画的出来的,楚思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郑林!”威严的男声自书房传出,下一瞬郑林现身出现在书房。
王爷将画轴递了过去,吩咐道,“去查查这画卷是何人所画。”
郑林领命而走,没过多久就回来禀报是卫国公世子于澈。
王爷手中把玩着上好的白玉茶盏,口中呢喃着,“卫国公世子对思儿是不是有心思……”
郑林拱手回道,“属下没有注意。”
王爷嘴角微勾,“倒是个可造之才,你好好留意。”
转眼月挂中空,此时二门已然落了锁,二太太心中烦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啪!”的一声脆响,二太太手中的茶盏落了地。
她猛然回神问道,“可有赵妈妈的消息了?”
吴妈妈立刻回应道,“太太莫要担忧,已经派人去乡下看了,约莫明早就有消息了。”
她怎么可能不担忧,一夜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整个人恹恹的,眼下两个大黑眼圈昭示着她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不只是担忧赵妈妈,更担心自己的娘家出了什么事。
二老爷被她念叨的连夜去了姨娘的房中,惹不起,他躲得起!
天麻麻亮之时,二门开了锁之时,吴妈妈就出门询问小厮了。
昨夜派出去的小厮,此时正蹲在二门旁直打盹,听了开门声激灵的一下起身,不待吴妈妈问便道,“舅太太和表少爷都好端端的,就是赵妈妈……”
吴妈妈心下一急问道,“赵妈妈怎么了?”
小厮见状不敢隐瞒道,“听说昨夜被请去了顺天府。”
吴妈妈后退两步,虽然她不知道所为何事,但直觉告诉她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不由得想到什么,她心下一紧朝着南苑的方向望去。
南苑二太太正坐在厅内等消息,听说她娘家侄子没事,心中松了一半,又闻赵妈妈之事,骇得她脸色一白,差点打翻了茶盏。
别人不知道赵妈妈被请去顺天府所为何事,她不至于这么健忘,定是为了那死去的小混混!
那可恨的小混混,死了还遭人恨,先是损了她女儿的闺誉,现下又连累的赵妈妈!
二太太这样想的同时,是否有想过,小混混被她们杀害又何其无辜?
二太太又吩咐了人去顺天府打探消息,这会儿对赵妈妈能毫无损伤的脱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能将人救出来,毕竟赵妈妈自小救跟着她,伺候了她这么多年。
只是派出去的人还没出王府,就被楚管家拦住了。
楚管家是奉王爷的命,等在这里的,他只有一句话,“二太太要保赵妈妈,可想过会损了三姑娘的闺誉?”
小厮不敢擅作主张,又回南苑问二太太。
二太太气得一把将崭新的茶盏划拉到了地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觉自己是被威胁了,但是回过味来又不得不就范。
若是救赵妈妈了,定然会波及到她自身,她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女儿,或许就挂在上面下不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舍了赵妈妈,保全自身。
二太太心有不甘,王爷她是惹不起,并不代表一个小小的管家都可以对她指手画脚,遂传了管家前来。
楚管家心下不悦,他忙得很,但是内院是二太太管着,他姑且走一趟。
老王爷在世之时,就是楚管家管外院,多年过去,如今楚管家年岁不轻了,走起路来还有些许的蹒跚之态。
当他到南苑之时,地上的碎茶盏已然收拾妥当,二太太面色阴沉的坐在上首。
楚管家行了礼,二太太拿着乔,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阴阳怪气道,“楚管家管了这王府外院多年,现下内院也给你管如何?”
楚管家何其精明,一听便知是恼了他,他微微抬了抬头道,“老奴上了年岁,外院都未必能管上几年,何况内院本就是妇人做主,老奴管不合适!”
二太太一拍桌子,有气没处撒道,“知道不合适,你多什么嘴?”
楚管家眼睛微眯,笑道,“是王爷让老奴等在那里的,王爷的意思是老奴只管把话带到,事情怎么做,还是要看二太太的意。”
话落,楚管家直起了身子,他这一把老骨头,行了这么一会儿礼就腰酸背痛了。
这话语,明明是恭敬的,可是配上直起腰的动作,只让二太太觉得这是挑衅!
她眉头挑着,声音微微扬问道,“你用王爷威胁我?”
“老奴不敢,王爷说了,二太太若是想救赵妈妈,王府没人会拦着!”
楚管家这话看似尊重,但是将二太太脚下的台阶全刨了,只余一个深坑。
二太太当然知道不能救赵妈妈,她找楚管家是为了撒气,也为了给自己一个顺当的台阶下。
楚管家千肯万求之下,她不得不放弃救赵妈妈,与她决定不救是两码事?
她连自己的陪嫁妈妈都见死不救,以后谁还敢为她卖命?
楚管家可好句句挑衅之言,说的她连个陡峭的台阶都没有了!
二太太气得牙根直打颤,什么时候开始一个管家都可以如此嚣张了?
楚管家委屈,他哪里有嚣张,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二太太一拍桌子,怒道,“你别以为王爷倚重你,本夫人就拿你没办法!”
楚管家微微欠身,拱手道,“我超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五品官吏的正妻才可获封诰命。”
第59章 邵姑娘登门!
这是委婉的提醒二太太僭越了,二老爷是六品小官,她连被封诰命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称之为太太,一口一个本夫人着实不妥当。
二太太气得几乎要冒烟,这是她的痛脚,说好听了她是王府的主子,说的不好听她就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太太,这点任谁都知道,但是敢说出来的几乎没有。
她伸出手指,指着楚管家,你……,你了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二太太若是没什么事,老奴先下去了。”楚管家边说边退了出去。
二太太气得都要炸了,望着楚管家离去的背影,眸中阴云密布。
吴妈妈心中一颤,怯怯的附在二太太耳畔耳语几句。
她不是赵妈妈,同是二太太的陪嫁丫鬟,也有远近之分,她是二太太即将出嫁之时,才调过来了,自然比不得赵妈妈与二太太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以说话之时谨慎几分。
二太太适才还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脸,瞬间多云转晴了。
她头微微低,眼珠向上看,嘴角挂着笑容道,“你派人去办。”
吴妈妈点头应是。
这厢芳草拿着扫把,扫着院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身边莺歌一脸沉痛的对珍珠道,“原来杀害那小混混的主使是赵妈妈呀,赵妈妈不会被判死刑吧?也不知道还会供出什么人来?”
珍珠没有搭话,她知道莺歌是在看她的笑话,只是因为她是从南苑过来的。
然而,听到这句话,芳草手中一抖,差点握不住扫把。
莺歌憨傻着关怀道,“芳草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我来扫院子。”
莺歌热心又憨傻,完全没有看出来芳草的异常。
芳草回了屋,一直在转圈,时不时的向外望着,似是在等什么消息。
这一通忙乎下来,已然日上三竿,楚思正在花厅中用早膳,莺歌进来禀报道,“郡主,门房小厮前来禀报邵姑娘递了名帖,现下正在府外等着呢。”
楚思仔细的想了想,确定不认识什么邵姑娘,她还屁股疼呢,没心情见陌生人,刚想说不见,突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接过名帖。
邵这个姓在京都官宦人家不常见,她若是猜的不错,这怕是顺天府邵大人府上的姑娘。
名帖上印着两朵莲花,没有官宦人家喜欢的烫金,自成一股清流。
展开一看,果然她猜的不错。
“快请进来。”邵大人府上的姑娘拜访,意外之余竟有些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意外的不仅是楚思,那厢外院大少爷听到小厮的禀报,先是震惊,后又有些手足无措。
面前呈现出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随后是面纱下隐隐可窥得一二的娇俏面庞,还有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洁白皓腕。
想着想着竟觉得心跳微微快了些。
打发了外院的小厮,他忙起身问道,“我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
贴身伺候的小厮清风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少爷的不对劲,这是动了色心了?
对上自家少爷忐忑的目光,他轻咳两声,心中纠正是春心动了。
目光在楚瞬的面上,再到他的穿戴上,心中想的却是究竟是什么姑娘,能让他家少爷这么上心。
此时,邵姑娘已经到了望归苑,邵姑娘身着一身淡粉色罗裙,头上戴的是应景的早菊样式发簪,行走之间仪态袅娜,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楚思迎上前去客气道,“邵姑娘可用了早膳了?”
这么早就到了,邵大人的府邸距离王府又远,邵姑娘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就来了。
邵姑娘微微一愣,饶是临出门前自家亲爹已然给打了一针强心剂,现下见了郡主真容,她仍有些不淡定。
邵姑娘愣愣的看了良久,才勉强扯出嘴角,柔声道,“用过了。”
见楚思微微意外,她解释道,“母亲说父亲乡野出身,我们兄妹几人更应该早起好好约束自己,不能闹了笑话。”
话落,就见楚思嘴角微扯,这么一反衬,她是不是没有好好约束自己的典型?
见状,邵姑娘忙转了话题道,“今日小女前来,是受父亲所托,有一事说与郡主。”
楚思心下微微意外,邵大人让邵姑娘来说的八成是案子之事,这是怕派衙役前来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吗?
想到此处,她沉静了几分,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只余浣纱在厅内伺候,而后温和笑道,“姑娘请讲。”
邵姑娘温婉一笑道,“郡主唤小女静娴即可。”
楚思总觉得邵静娴面上的温婉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此时,邵静娴已然开始叙说她此行的目的了。
越说邵静娴声音越高,面上表情越丰富,直到适才的温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
愤慨的不只有邵姑娘,还有一旁伺候的浣纱。
原因无他,小混混被杀一案虽然以赵妈妈为主使结案,但是邵大人是一个不肯放过任何疑点之人,其间细节一再推敲,比如说那耳坠子是从何而来。
赵妈妈最终咬出是楚思身边的丫鬟芳草,交给她的。
赵妈妈直到最后还一心一意为二太太着想,她已经竭尽全力将事情揽下来,不想殃及到任何人,供出芳草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留着芳草,还可以为二太太所用的。
浣纱觉得那日她打轻了,她当时就应该打死芳草,省的留着她祸害自家郡主。
楚思面上没有多少意外,并非是她多冷静,而是她从那日芳草见到那耳坠子的反应中就已经猜到了,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关系!
此时,只是从邵静娴的口中证实罢了。
楚思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道谢道,“多谢邵大人百忙之中还想着小女,还劳烦静娴你大老远跑一趟。”
见楚思相当坦然,邵静娴心中不禁又升起几分好感。
适才的温婉一扫而空,她也不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了,拉着楚思的手,大咧咧道,“小事二一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风,我娘怕我闯祸,总是将我拘在家中。”
殊不知邵静娴的抱怨正是楚思羡慕的,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母亲护着或是责怪是什么感觉,父爱和母爱在她的生命中是一片空白。
第60章 耳坠真相!
邵静娴拉着楚思的手,兀自道,“郡主出门之时,可否叫上静娴一块儿,那样母亲就不会拦着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攀高枝的嫌疑,但是就目前楚思没有洗白的闺誉来讲,又给人一种她不拘小节的好感。
楚思真是长见识了,如此一位坦诚直率又活泼的姑娘,初见之时竟然将大家闺秀的仪态摆的毫无破绽。
说好的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呢?
楚思扯着嘴角,机械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奥斯卡!
影后级别啊!
见楚思点头答应了,邵静娴变起身告辞,她俏皮的眨着一只眼睛,“就这么说定了,郡主定是有事急着处理,静娴就不多加打扰了。”
楚思亲自送邵静娴出门,路过王府花园之时,一抹不容忽视的火辣目光直射而来。
楚思本能的皱了皱眉,向身后斜四十五度角望了望。
目光所到之处,只有树叶的莎莎声和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她就算感觉错了,也不会听错,适才确实有人站在那里,她初次体会到听觉灵敏的好处。
邵静娴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
直到二人走远,适才的古树旁才走出一翩翩少年,不是大少爷楚瞬又是谁。
楚瞬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去的窈窕背影,刚刚真是吓死他了,差点就被发现了。
松了口气之后,他嘴角微微弯起,果然是她,她真的是邵府尹府上的姑娘!
一旁的小厮清风一脸奇怪的望着他,大少爷口味够独特的啊。
邵姑娘的仪容在京都的大家闺秀中勉强算的上中等,大少爷竟然如此痴迷,跟郡主走在一起,一个是天上的皎皎明月,另一个连明月倒映在潭中的影子都算不上。
站在郡主身边都被比成豆腐渣了,但是自家大少爷却露出如此痴迷的神情。
清风哪里知道,楚瞬看的是自家的郡主,是楚思!
在郡主初回府之际,他们听到郡主容颜大变,就急不可耐的偷偷去看了。
这会儿不知道楚思模样之人,整个王府也没有几个,翩翩这屈指可数的几人中,就有这二房的大少爷楚瞬。
楚思望着马车上依依不舍的邵静娴,她敢肯定,如果她开口挽留的话,邵静娴定然毫不犹豫的下马车。
邵静娴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会喜欢楚思,是因为她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脾气也相当好,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楚思生的几枚。
她简直不想象,如此一个娇人,那些不好的流言是如何传出去的!
犹记得有一次,她被外面的流言所左右,还气愤的骂了楚思几句。
想到这里,她赶忙钻进马车,生怕被看穿了此刻的想法。
送走了邵静娴,楚思面上勉强撑着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了。
待回到了望归苑,娇俏明媚的面上已然覆上一片冰霜。
她是替紫妈妈气,紫妈妈从小将她养大,是如何对不起她了,竟被她如此陷害。
那可是杀人,不是平日与浣纱小打小闹之事,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当她回到望归苑之时,芳草依旧在房中转悠。
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压根儿就没想到楚思已然知晓。
适才她见有陌生姑娘进府,一打听之下是邵大人府上的姑娘,一个心着实突突了两下。
但是见自家郡主送邵姑娘出门之时,言笑晏晏好不亲热的样子,她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安安稳稳的落了回来。
其实楚思哪有言笑晏晏,只是没有芳草想象中的脸挂砒霜而已。
这会儿被莺歌以及其不友好的方式“请”到花厅,刚落平稳的一颗心,再次突突起来。
再一见等在门口,上来就是一巴掌的浣纱,芳草的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是吓得,而是被气的。
至今她无法接受,被她压制这么多年的浣纱,竟然再次打了她!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楚思的神色,就急不可耐的想打回去。
只是手刚刚扬起来便被呵止了,“住手!”
她微微愣了一下,手还是落了下去。
郡主如此偏心,她若是这次不打回去,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思的脸一下就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霸尖吗?她真是张见识了!
思及此,她沉了声音道,“跪下!”
往日空灵悦耳的声音,俶的一沉,别有一番动听的滋味,却让芳草心底泛起丝丝寒意。
这个时候,她不会以为郡主是在斥责浣纱,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道,“郡主恕罪,芳草并非不听郡主的话,只是浣纱她欺人太甚!”
见芳草依旧振振有词,楚思将手中画纸直接丢在了地上。
若不是太远她砸不到,真想团成一个球,砸在她脸上,看她还能不能这般理直气壮!
芳草纤细的腰身一震,没敢起身,直接跪着去捡画纸。
目光触及画纸上的耳坠子之时,她双手猛然一抖,险些将画纸撕烂。
郡主还是知道了吗?
不会!
二太太留着她还有用,赵妈妈不会出卖她的!
郡主一定是在试探她,想通了之后,芳草镇定了几分,面上紧张的神色也微微松了松,但是一颗心依旧提着。
她拿着画纸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这是何意?这画纸奴婢先前已经说看过了,奴婢没有见过这耳坠子!”
楚思见其装傻,差点气笑了,真是做贼的不心虚,反而喊着抓贼!
浣纱则又想冲上去甩巴掌,可怜她娘这么精心的养大芳草,不仅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好,就因为家中多了芳草需要照顾,她娘隔了好些年才决定生弟弟。
她如此陷害,对得起自家娘亲的养育之恩吗?
楚思扬了扬眉,吩咐一旁的莺歌道,“拦住她!”
处置芳草等事情说清了也不迟,浣纱这样子沉不住气,反倒会给人一种芳草被屈打成招的错觉。
饶是莺歌力气大,也只能拦住上半身,浣纱抬起一只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芳草的腰上。
芳草啊的叫了一声,心中越来越凉,她与浣纱从小一起长大,若非已然知道了是她将耳坠子给二太太的,浣纱不会这么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