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谈判
虽然乐毅与各国代表之间持续保持着友好合作关系,但其他合作伙伴之间看起来却不是那么的和谐。
现在五国基本上分做三个阵营。以韩赵魏三国组成的反霸权主义联盟决定抱团对抗拥有强大侵略性的秦国。而燕国则是保持中立地位,希望能够继续维持多边国际合作共赢关系。
所以怀揣着各国相印的苏秦,这个时候就不适合与赢昊一同进入大堂了。而是落后几步和乐毅同行,这样一来才能显示出他的公正性。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跟谁一伙的,但表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的。
赢昊刚踏进大堂,便有三道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紧接着就是原自魏忠的一阵冷笑。
“呵呵……秦国也太狂妄了吧,白起那小子藏头露尾不敢出现,却是派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充什么大尾巴狼……”
众人一见果然是个小年轻,眼中难免露出一丝怒色。今日来的都是一国大将,秦国此举未免也太无礼轻慢了。
“哈哈……我毛长没长齐关你屁事,你毛长齐了倒是把裤子脱下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怎么?不敢啊?还是没长齐的是你吧?”
魏忠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气得那张脸顿时憋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切!没那张脸皮你一进门学人家说个毛荤话啊……”
赢昊身体里住着的可不是这个时代的谦谦君子。论到说粗话怪话,他能甩这些军汉子几条街。
显然堂上众人也没有想过这人开口会这样不加修饰,如此粗鄙之言怼了过去,连身后那些歌姬乐女们都忍不住捂住嘴偷笑。
“你……你……竖子无礼……”
魏忠气得就要去拔剑,好在这时候乐毅走了进来,赶紧几步上前就给拦下。
“哎呀魏将军这是作甚?大家如今都属伐齐同盟,怎可妄动干戈?
来来来……毅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今秦王长孙,赢异人之子赢昊。
白起将军视察济水沿岸地形去了,今日赢昊公子足可代表秦国做任何决定。”
众人听到这小子原来是秦王那老头的孙子,这才心中舒服了些,这年头是非常讲究身份地位对等的。
他们都是能站在朝堂上左右国策的人物,今天坐一块的也必须是有同样分量的,不然便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最后迈进来是苏秦,毕竟人家相国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包括廉颇在内也都站起身来一一拱手见礼。
乐毅落坐主位,苏秦便配坐在侧。一番客套的开场白之后,后边奴仆便开始将酒肉一一端上来。
编钟鼓乐声才刚刚敲了个前奏,舞姬甚至还没将裙摆撩起开始扭动,便见赢昊直接站起身,毫不客气的指着对面的申时行说道:
“韩*国寸功未立,何德何能敢窃取博陵。申将军,你们是不是该让出来啦?”
场上鼓乐顿时一滞,中间那些舞姬亦是僵立当场个个不知所措的望向上首。
然而乐毅也是好一阵懵逼,尽管知道今日秦国肯定会向韩*国发难,但也以为会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才入正题。
他还想着多劝点酒把大家的关系都给喝融洽些再来谈事情,却没想到这位秦王孙竟然如此心急,酒杯还没碰唇上呢就要拉开大戏序幕。
申时行本就觉得憋闷,这时候突然被人用手指着,顿时也是来了火气。
“五国联手伐齐,你秦国能占三城之地,为何我韩*国却不能分得区区博陵?”
“为何?大家说好的一同出手,燕国首战破平舒,廉颇将军随后夺河间。
魏与秦亦是不敢落于人后奋勇杀
敌才得如今地盘。
而你韩*国干啥了,带着三万人马连个平原城都打不下来。这不典型的出工不出力么?
打仗不行,抢功劳倒是积极。齐人被我们四国三面夹击给吓退逃过了济水。你可倒好,趁着我方追击齐军的当口,竟然把博陵城给占了!
大家来评评理,这天底下哪有这般无耻的行径。你韩*国想要城池可以啊,我们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可你总得出力吧,不能整天光想着坐享其成啊!都说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不饮盗泉之水。
蜜蜂都只要需要努力采花粉才能喝到甜美的蜂蜜,可你韩*国不能跟只狗熊一样上来扒住蜂巢就啃不是?”
赢昊这张嘴噼里啪啦的,直接把在场的人全给说懵了。就连魏忠和廉颇此时都觉得申时行确实有点无耻了。
“你……你……你颠倒黑白强词夺理。博陵明明是我们韩*国士卒冒死打下来的,凭什么说我们出工不出力?”
申时行气得直接跳出来,两瞥胡子上下抖得跟汽车雨刷一样。
“好好好,就算你们韩*国真出力了,之所以能攻下博陵,那也是因我们已经把齐人打得丢盔卸甲了才捡的便宜。
不然为何平原城打不下来,反而是城防更为坚固的博陵被打下来啦?”
此话一出,还真是把申时行给问住了。这话里明显有坑啊!
五国一同出兵伐齐,严格意义上来讲,夺下每一座城池或多或少都是大家共同促成的结果。
可现在申时行能承认么?肯定不行啊!若是认可了这点,岂不是说攻下博文大家都有功劳,那既然都有功劳了,是不是战利品就都有份了?
见申时行呐呐不言,赢昊却是步步紧逼。
“呵呵,申将军莫要为难。我们秦国也是讲道理的。既然博陵如今被你们韩*国占着,要你们腾位置也确实说不过去。
这样吧,多少拿点补偿出来分给大家意思意思,我们也好向手下士卒有个交代。
不然他们心里肯定会嘀咕,为何自己辛辛苦苦拼死拼活才造成齐人溃逃的战场态势,凭什么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胜利果实?
这嘀咕久了就会产生怨恨,而怨恨积攒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自发去博陵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没办法呀,老秦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都有点爆,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赢昊这话里明显就是威胁了,申时行脸色由通红涨成了青紫,可关键时刻却是不敢彻底翻脸,无奈之下只好看向魏忠和廉颇。没办法,实力不允许那便只好请大哥下场撑腰了。
“呦呦呦,是谁刚才说秦国讲道理来着?怎么动不动就要到人家门口耀武扬威了。
你们老秦人脾气爆,我们老赵人却是最喜欢打抱不平了。”
廉颇自顾自的灌了口酒,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呵呵呵……其实我们魏人也挺急公好义的,不然国中怎会出信陵君那样的人物。”
魏忠也是平平淡淡的补了一句,看向赢昊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
见场上火药味渐浓,乐毅彻底坐不住了,只见他赶紧端起酒盏站了出来。
“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嘛。别忘了齐人大军还集结在济水南岸随时准备反扑呢!
如今为了一点小小利益而伤了大家和气,实在是不值当啊!
来来来,大家满饮这盏中酒,比较讲究个和光同尘嘛。若真有什么意见就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再好好商量商量就是了……”
毕竟人家是东道主,面子还是要给的。见众人将酒饮尽之后,乐毅这才缓缓说道:
“伐齐壮举如今
有此气候,全赖咱们五国同心同德的结果。
韩*国虽未克平原城,但也是牵制住很大一部分齐人兵力的,所以博陵自也占得。”
申时行见乐毅都为韩*国说话,心里也是暗松了口气。不过还未等他轻松多久,下一句便又使其皱起了眉头。
却听乐毅陡然话锋一转。
“不过秦国将士耿直不忿亦情有可原,就不知赢昊公子想要些什么补偿?”
话到此处,其实燕国方面是早打算让一部分利益出去的。毕竟他们伐齐的战略诉求是与他国截然不同的。
边上的苏秦这时候那双眯眯眼则是突然睁开,他知道今天的正戏终于是要来了。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刚才都说了,秦人都是很讲道理的。
土地,金银,城池,粮食,乃至矿产我的都可以不要,秦国还不至于缺这点东西。”
“那你们要什么?”
未等申时行反应过来,廉颇第一个抢先发问。他实在是好奇,大家千里迢迢来攻打齐国,为的不就是这些么?
显然这老将军是问到所有人心坎里了。大家伙此时都直勾勾的看着赢昊,等他继续说下去。
“人,我们要的是人。你们也知道,巴蜀之地刚刚并入秦国不过二十余年。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口去与之通婚,至于通婚原因自不用解释了吧?这是永久稳定国人安定的不二良方。
放心,都说秦人是讲道理的。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青壮还是留给你们。
若是要这些青壮,换做是我也是不会答应。”
申时行原本绷紧阴沉的脸此时也稍微回暖了些。
“秦人不要青壮的话,那么我们韩*国还是可以考虑的。”
到了这时候,可以说在场的除了苏秦之外,应该没有人看懂赢昊究竟要干什么。
从向申时行发难到现在,刚开始谁都以为秦人要狮子大开口,就连乐毅都打算咬牙把饶安城让出去息事宁人了。
如今不知怎么却搞得雷声大雨点小,还就让旁人以为赢昊真是来为手底下士卒讨个脸面回去的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算计
“将军,那触子一行人今日已经离了平舒城前往中邑巡视,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让手底下的儿郎们出去走动走动?
都一个多月了,大家的嘴巴都淡出了鸟,下面的鸟没又了肉滋味。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时间太长为恐军心会浮动啊!”
“呵呵呵……你小子没少从底下拿孝敬吧。才一个月,就这么按耐不住啦?”
“瞧将军这话说的,这不是边地清苦嘛……”
火塘边上,两个齐军将领坐在一块烤着手,如今临近雨水,倒春寒之下又来了几场颇大的雪。
“唉……前番不让你们出去,是怕被上面看出了什么端倪来。若是让那触子知道所谓的边境冲突全是由底下儿郎们劫掠所引起的,那么咱们之前要的钱粮吃下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
搞不好肩膀上的脑袋能不能保住还得两说。”
这将军用木棍拨拉着炭火,脸上渐渐陷入了沉思。
“将军,这次上面突然来人,且一待便是个把月,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事情?”
身边的副将有些担忧的问道。
“唉……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年年要钱要粮要补助,借口都是边境不宁。
要得多了上面起了疑心,这次上将军触子有意整顿军备,所以第一站想到的便是咱们平舒城。
可是这厮一来就在城里蹲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日子里,别说是冲突了,连街口的狗崽打架都少了许多。
你是没见到那家伙离开时的那张臭脸,连城守大人都架不住啊!”
“那怎么办,他触子可是上将军啊!若是查到什么,要整治我等可是不需要上报齐王的!”
此时的副将心里开始慌了,虽说上面拨过来的物资都是城守和身边这位拿大头,可若是想找个替罪羊,自己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那个。
“将军,你可得想个办法啊!咱们每年报那么多军备物资,若是说不出消耗在何处,到时候可不止是掉脑袋那么简单,搞不好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慌什么!老子这不是在想办法么?其实这事我也跟城守大人通过气了。
真躲不过去的话,那干脆就弄假成真来把大的。
把儿郎们都撒出去尽情劫掠,借此彻底激怒燕军出兵来攻。到时候咱们放个水输上两场死点人,再不济就点个仓库。将所有亏空的物资全都算在损失里面。”
这齐将也是个狠人,如此一来到时候不仅能补亏空圆了之前的谎,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再报上一笔军备补助。
“将军,这恐怕不妥吧!要是让底下人放开了抢。万一把燕人彻底惹毛了出重兵讨伐怎么办?”
不怪这副将担心,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把这边境大多数村围给祸害了不轻,本身两国就有大仇,真把事情给搞大,那便不是三两百人的规模小打小闹了。
“所以要劫掠到哪个度不好把握呀!我和城守大人也是为此而头疼!”
看着自家将军满脸愁容,这副将心中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
“将军,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咱们在山中剿的那伙山匪?”
“现在考虑的是燕人出重兵的问题,你说山匪做甚?”
齐将有些不满的白了一眼。
“哎,想要解决将军的难题,方法便在这群山匪中。”
“少废话,有什么主意赶紧说,没见老子正烦着么!”
见将军不耐烦,这副将也不敢再卖关子,于是便把位置往前挪了挪赶紧说道:
“当时咱们剿的那伙山匪,其中有几个高层是被吸收进边军里的,这里面就属一个叫木离的最为出色。
此人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便升到了伍长的位置。
上次识破燕军用囚徒兵为饵的也是他,为此又破例委任了其卒长之职。”
听到此处,齐将沉思了半晌,他的确对这个叫木离的有些印象。特别是那手箭术,当时还真让人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此人我记得,可那又如何?对本将军所虑之事有何帮助?”
“将军莫急,有帮助的不是他本身,而是此人原本的身份。”
“你是说山匪?”
“不错!”
副将带着些许兴奋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厮目前军职是个卒长,将军不若再大方些,直接给其扣个旅帅的头衔。
然后这次放手劫掠燕地村围的事情名义上由他带队。
到时候若是燕人不出重兵,让其好好败上两场也就是了。真出了重兵来攻,劫掠的事情东窗事发后所有责任便可推到其身上。
山匪嘛,本性难移劫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将军最多也只是担了个用人不当识人不明的罪责而已。
哪怕是上面追究下来,也不至于要杀头灭族,一个革职查办就顶了天了。
再说了燕军真重兵杀来,到时那触子怕也不会干那阵前换将的蠢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立几个大功劳将功赎罪……”
这副将嘴巴滔滔不绝,其实在他刚说完一半的时候这将军就全明白了。无非就是临时弄个替死鬼出去挡火力的简单伎俩,不过还真别说,如此分析下来确实是很有道理。
于是乎这个平舒城守将当场拍板,一个统领五百人的旅帅职位便随手被其丢了出去,端端正正的砸在了木离的头上……
与此同时,燕地武平城内。现任边军参将的燕国二王子常傲正满脸愤怒的对着一个手下士兵咆哮。
“滚!给本将军滚出去!都是废物,你是废物,骑渡也是他娘的废物!
一卒禁军就这么拱手让人,且还连个屁都不敢放!”
哐当……
案几上的一众物什被他暴怒之下给扫落撞在墙上全摔了个粉碎。
“王荀匹夫!你真以为自己抱了个大腿!总有一天我定会让你跪在本将军面前磕头求饶……”
“孤夜小儿,你也别得意太早!虽说摘了囚徒兵的帽子,现在手底下还有百来个手下,可在边地想要弄死你这只蝼蚁,本将军有的是办法……”
常傲就跟个泼妇一样一直骂不停的骂,院子外面巡逻的士兵听到里头咆哮,也是有意无意的绕开这个是非之地,声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殃及池鱼。
“到底是谁惹的我们常傲兄如此恼怒啊?不知能否告之,小弟可是愿为兄长效犬马之劳的……”
这时门外突然跨进来一人,来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长着一个鹰钩鼻,两只眼睛细狭,端得一副反派的专用脸谱。
“徐昭兄,原来是你呀!来得正好,兄弟我心情烦闷,陪我到城中小酌几杯如何?”
常傲收敛了情绪,强装出一抹潇洒淡然,起身伸手牵住了来人便要往外走。
“常傲兄你这是作甚?既然心中有事,再好的酒也是苦酒闷酒,这等饮之又有何趣?
不如与我分说一番,一人计长,二人计短,说不定事情便能解决了呢?”
徐昭反手拉住常傲的手,嘴上说的是义气话。心里却是鄙夷得紧。
樊相爷说的果然没错,这常傲人如其名,屁本事没有草包一个,可为人却是自以为是傲娇得很。
那孤山子都来了边地一个多月了,这厮身为参将,愣是拿人家半点办法没有。如今却只能躲在屋子里发脾气砸东西,现在居然还想出去借酒消愁。
好在相爷神机妙算,提前派了自己过来给此人当智囊。不然想要给樊冲公子报得大仇,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毋庸置疑,这徐昭便是樊樾手底下的门客。他现在对杀子仇人直接实施袭杀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自己私蓄的甲兵。
所以借常傲之手来达成目的便是最好的方式。于是徐昭来了,这个樊樾手上以智谋著称的门客,在第一时间被派到了武平城。
这家伙只是略施了几个小手段,便已成功获得了常傲的信任与其成为了几乎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此时的常傲纠结的看着自己这个好友,思衬着两人的关系是否已经达到了可以分享这种事情的程度。
想到这段时间此人帮忙出主意处理的许多军中的烦心事,就不知这个该死的孤山子能否也可以帮着解决。
于是乎常傲咬咬牙,还是把自己和那孤山子之间的恩怨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想要达成目的。就想着好友有何办法可以帮他除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殊不知,此时的徐昭等的就是他开这个口。来了武平城这么长时间,费了那么多心力为的无非便是此事。
“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对付一个区区的百人卒长而已。
兄长莫忧虑,此时我已得一计策!”
“当真?哎呀,太好了,徐兄真乃足智多谋啊……”
见徐昭这么快便有了主意,常傲顿时心中大喜。只见他连忙拉着来人坐下,然后一脸期盼的等其分说。
“此事甚为简单,常傲兄所虑不过那孤夜如今乃同袍身份,贸然出手容易遭人非议诟病。
既然如此,那么假借他人之手便行呀!”
“假借他人?借谁?”
常傲很是疑惑的下意识问道。
徐昭暗暗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果然是个草包,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想不到非要我自己说出来。
“兄长啊,这边境之地还能有谁可借?自然是齐军啦!
齐军劫掠成性,贪图的无非是女人财物。如今春耕在既青黄不接,若是说动将军下令让文安城那边支援一批粮食过来。
暗地里稍微操作一下,便让那孤夜一行人负责押送。到时候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对面齐军,至于结果如何想必不用再说了吧。”
常傲一听,果然茅塞顿开。心道如此之妙的办法他怎么就没能早点想到,顿时欢喜异常差点便手舞足蹈起来。
“兄弟果然好谋略,如此一来,那孤夜死则死矣。若是侥幸没死成,只要粮食稍微有失,那便是有把柄落在我这个参将头上。到时候要如何处置,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哈哈哈……哈哈哈……徐昭兄之智真乃高山仰止,为兄佩服,实在是佩服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作为
秦国的人口掠夺政策,表面看起来是助人为乐愚蠢败家的行为,其实是一箭多雕的绝妙计策。
首先最让人诟病且无法理解的老人征召行为。要知道这个时代平均寿命并不长,四十岁这个被誉为不惑之年便是一个迈入老年人的槛。
这个年龄段的人要体力没体力又多灾多病,干重活不行干轻活眼睛不灵。按理来说便如廉颇魏忠等人认为的那样,唯有浪费粮食一途。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一点,但凡是个手艺人,达到他们这个年纪了,无论经验或者技术都是纯熟无比堪称大匠级别的。
把这些人弄回秦国,等同于带回了一大帮技术骨干。赢昊也无需这些老人去干什么重活,他唯一的目的便是要让他们带出一批徒弟出来。
作为一个后来人,自然知道技术才是社会生产进步的原动力。而配套掠夺过来的未成年人也是与这个计划后续延展。
谁都不能否认小孩子的可塑性。虽然他们现在都是齐人,可五年十年后呢。这些人全在秦国娶妻生子,那不就落地生根了么?
女人的掠夺就更简单了,其实就真是为了加快繁衍人口。加上有一个母亲角色的加入,也更加容易让那些小孩放下戒心。
至于给齐国留下的烂摊子,秦国可就管不着了。反正他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虽然是五国联军,但只有秦国可怜齐国百姓吃不饱饭。
为了不至于饿死人,于是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将人救出火坑。然而其他几国非但不救济,甚至还不让秦国救济。
粮食运过去全被贪墨不说,甚至还被指责为居心叵测。无奈一下只能花大价钱把吃不饱饭的百姓赎卖回来,至于这些百姓是从街上捡来的还是从人家丈夫父亲手里抢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此举之后留下的仇恨,齐人要报仇自然得找其他几国去报,根本不关秦国的事。当然,哪怕真有人要报仇,隔着韩魏赵三国呢,自然也找不到他头上去。
不得不说,赢昊在这段时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就差一日看尽长安花。反观某个倒霉蛋,如今只能斜依江涛独自怜,犹记故居马兰花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蓟城故人,在水一方。想回回不去,黯然又神伤……”
这是孤夜同志这个月第五次来济水边查探了。没有一大票人,身边跟着的只有北冥幽月。当然,现在她在别人眼中只是个长得有碍市容市貌的面瘫男。
“你叹气就叹气,没事糟蹋这么好的诗干嘛?”
北冥幽月没好气的白了身边人一眼。凭水而望如此景致,耳边突然传来一首情诗是多么美的意境。可前半句还好好的,后半句就成胡编乱造了。
“诗是用来抒情咏志的,只要达到效果,其实并不存在糟蹋之说。”
孤夜摊摊手,一脸的满不在乎。
“那你也不该随便篡改前人佳作。好好的一首意境悠远的诗作整得像乡间俚语一样。”
“呦呦呦,以前怎么不知道寒丑兄还有这般细腻心态。
莫非你这张严肃的面孔下还藏着颗女儿心不成?”
孤夜半开玩笑的调侃着,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无心之言恰好说中了事实。
眼神中稍显慌乱的北冥幽月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脸,发现并没有什么破绽之后才又暗松了口气。
只不过看到身边这块木头又在望着前方齐军大营发呆,心中不知怎么没来由的就生出了一阵恼意。
“就这么急着去见你的老泰山?
也是,我可是见过那娇滴滴的腾姜小娘子的,倒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这话听起来总是酸溜溜的带着老陈醋的味道。孤夜听罢狐
疑的在北冥幽月身上来回扫视了一下,突然间心底就泛起了一阵恶寒。
“卧槽!你这家伙不会跟龙阳君一个路数吧……”
直接一蹦三尺远,那夸张的动作把北冥幽月看得一愣。
想起了龙阳君究竟是个啥玩意之后,她那双拳头陡然再次变得饥渴难耐起来。
前往齐都临淄的官道上,两骑并簪缓缓而行。左边一人面色腊黄神情僵硬严肃,一双灵动的眸子中隐隐闪烁着点点怒火。
右侧一人正好与之相反,长得英俊潇洒体型健硕匀称。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两只眼框却是乌黑浮肿,显然是不久前才遭到九九九点暴击伤害。
孤夜对于他眼中的这个寒丑兄其实是打从心里尊敬佩服的。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军事理论思想上,他们之间都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特别是两人一个擅长大兵团布阵对垒,一个擅长小股部队敌后穿插突袭。可以说是军事版本的高山流水管鲍之交。
当然,此“管鲍之交”非彼“管”“鲍”之交。虽然他们之间也具备这种硬性条件,但孤夜终归暂时还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性别。
不过有一点孤夜还是有些怨言的,便是自己这个“知音”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常常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给打一顿,关键自己想还手还打不过。
“山寨里的人你都安排走啦?”
“受伤的不敢动,怕露馅。况且几百匹马也得有人照料。”
“这个办法真的能行?我怎么看着都有点儿戏的样子?”
北冥幽月对之前孤夜制定出的那个计划仍存疑虑。在她看来,想要以此离间齐王与触子,使其君臣失和乃至反目成仇无疑是天方夜谭。
“管他呢?我只知道试了或许有成功的机会,不试就肯定会失败。
如今五国联军与三十多万齐军隔济水对峙,反正回不去,我们这点人手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孤夜无可奈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心说这家伙也太他娘狠了。下手不止是总往脸上招呼,且还次次都是眼睛挨拳头。
要不是实在打不过人家,这个仇怎么说也得报回来不是。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可以回去跟大部队汇合,他才不需要冒险将手底下的人马化整为零前往临淄。
算起来也是倒霉,话说当日归燕的道路被触子的三万大军封锁,甚至还派出大量游骑追杀。
无奈之下孤夜只能反其道向齐国腹地撤退。然而随后的五国联军从多个方向正式开始讨伐齐国。
趁此乱局,孤夜本以为齐军会收缩兵力固守城池待援,于是便尝试着原路返回。
谁知道齐军兵力是收缩了,可却不是依仗坚城固守,而是直接有建制大规模的撤退。
这个反常举动便使得孤夜率领的两百人马直接与撤退的齐兵迎头撞了上去。
这一遭遇定然是要吃大亏的。且战且退之下,孤夜两百人马直接损失掉五分之一。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抢下几艘渔船强行渡过了济水,可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触子所率兵马紧随其后便全撤了过来。
不但如此,还在第一时间收缴所有船只,致使孤夜等人无法迂回返渡与大部队汇合。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短短的几天时间,整个齐国便被彻底动员起来,无数的兵马物资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平陵,高宛两城以及济水沿岸。
这无疑是一张大网从身后铺天盖地罩了上来,彻彻底底把孤夜等人逼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眼看着这样一支没吃没喝的残军早晚会被发现并消灭。好在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便在孤夜绝望之下想要放手一搏
,突破封锁强行冒险回渡济水的时候,一伙不长眼睛的山匪却突然对他们下手了。
常说的瞌睡送枕头或许指的就是这伙贼人了。什么人不好打劫,居然敢在山中伏击孤夜这些杀才。
都不知到底是不是梁静茹给了他们的勇气,又或许是看到孤夜等人躲在山中几天几夜筋疲力尽想捡个便宜。
结果自然是该有的什么都有了,虽然是残兵败将,但一百多正规军打三百乌合之众还是没有多大悬念的。
为了不泄露行藏,这一仗孤夜罕见的没有手下留情,这伙山贼也就几乎不存在什么活口。
最后索性霸占了他们的贼窝,那里虽然简陋了些,但终归粮食淡水啥都不缺。
于是乎孤夜这伙人算是鸠占鹊巢在齐国安顿了下来。
一晃眼时间便是一个多月过去。济水对岸的消息也不是完全断绝的,孤夜从各种渠道还是可以得知大体战场态势的。
他知道如今济水北岸五国二十多万联军正等待冬季河水结冰便会发起总攻,而南岸的齐国亦是赌上了一切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准备殊死一搏。
像这种对峙的情况,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触最深的,并非是热血澎湃战场的恢宏气势,而是在这种战争阴霾下对于普通百姓的伤害。
多次来往探查济水沿岸的孤夜,看到的是大量民夫被征召起来构筑防御工事。
由于这是关乎齐国生死的一战,所以对于民力的消耗触子是不惜代价的。如此一来导致的结果便是大战还未开启,处在山坳间焚尸坑的浓烟几乎就没有中断过。
经过收割后的来不及犁土的农田也荒废掉不少,包括孤夜这一路前往临淄的路上,看到的更多还是女人孩子和老人忙碌在田埂间的身影。
齐国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对自己的百姓尚且荼毒至此,更何况是前来攻伐掠夺的其他五国。可以预见的是,如今济水北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间炼狱。
孤夜知道,对这一切自己根本无法去左右什么。就像之前他与王荀说过的那样,当你无法阻止两个狼群之间的争斗厮杀,又想减少它们对森林中其他动物的迫害,那么便只能让它们其中一方尽可能快些获得胜利。
所以孤夜没有再在贼窝里继续安逸躲下去,而是以他自己认为对的方式试图去加快这场战争的进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临淄
“喂……你们听说了么?平原城那边赵国在到处抓人呢,女人小孩全不放过……”
“他们抓女人可以理解,但抓小孩是要干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真相是那些赵国贵人们喜食心肝,这些小孩都是被当成两脚羊下锅的……”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纷纷侧目。
“该死的触子!要不是这个贪生怕死之徒,我齐国妇孺也不会遭此荼毒!”
突然间有一人大声怒骂出声,将之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上将军触子之名在齐国也算家喻户晓,这时听到事情与他有关立时便有人疑惑开口询问:
“这位兄台,我齐人遭难乃赵国所为,不知又和上将军何干?”
“呸!也只有你才认他触子还是上将军!
你有听说过敌人打上门来,一兵未发便献出二十余城的上将军?
如今济水北岸被秦魏韩赵燕五国瓜分殆尽。女人被任意凌辱,小孩被剖腹挖心,这一切还不都是他触子贪生怕死!”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叫战略性大撤退。只是现在听到一兵未发直接丢失二十余城,那还有比这样更贪生怕死的么?
“嘿嘿……这些还不都都是有先兆的。俺村头有个常走边境的货郎,前些日子回家听就他提起过。
说是这个上将军触子在视察平舒城的时候曾经被燕人俘虏过,后来不知怎么就被放回来了。
只不过跟着消息一块传来的,还有咱们四千齐军在陷空山被燕军八十人火烧连营大败的消息。”
“什么?四千对上八十还能大败?这里面若是没猫腻就是有鬼了!燕人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软脚虾而已,这触子肯定有问题!”
人群中立马便有人起哄带节奏。顿时城门口处人人骂声一片义愤填膺。这边的吵闹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也是听在耳中,一时间脸上也是尽显狐疑之色。
见效果达到了,刚开始起头的几个给城里送木炭的家伙也就各自使了个眼色悄悄闭了嘴,接下来只需要任由这样的舆论继续发酵便可以了。
像今天这种场景,不止是在这清晨的临淄城门外,济水南岸的各个城池,每天都会有人在等待开门的时候与周围人展开议论。
只不过里头受荼毒的平原城有时候变成了聊城,有时候变成了博陵或者其他被五国占领的城市。唯一不变的主题就是触子贪生怕死才导致的齐人受难。
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齐国民间便形成了一股仇视上将军触子的风潮,且这股妖风已经开始渗透到了军中和朝堂之上。
齐王田地本就不是个心胸豁达之人,相反却是极其易怒狷狂。之前触子对自己的战略大撤退意图给出了很好的理由,但齐王仍旧对此耿耿于怀。
毕竟哪怕是再充分的理由,也无法改变触子未曾抵抗便丢下半壁江山的事实。
随着双方对峙时间的拖延,济水北岸的消息也通过斥候不断地汇集到王宫之中。那边被占国土之上发生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刺痛齐王敏感的神经。
五国瓜分利益的饕鬄盛宴等同于站在田地的面前啪啪啪的打脸。而这位齐王最为看重的也恰恰就是他自己这张脸面。
加上这段时间外面舆论的汹涌,身在高宛城备战的触子才会在半个月内连续收到齐王三道催战的旨意。
打仗这种需要专业性极高的技术活,最忌讳的便是外行人指挥内行人。
如今秋分时节刚过,寒露还要差上几天。北风才在济水上刚刚刮起了个头,根本就不具备结冰的条件。
这个时候主动出击,岂不是等着五国联军来半渡而
击。所以对于齐王的催战,触子自然是不会给予执行的。
如此一来可想而知齐王是何等的愤怒。加上每天都有从宫外传进耳中的谣言,终于触子没能迎来第四道催战旨意,而是最后一道通牒。
此时的齐军大营之中,触子看着刚刚送来的帛书,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近些日子以来军中流传的闲言碎语他不是不清楚,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演变成齐王如此的猜忌。
书上所用词句极为严厉,几乎已经相当于指着鼻子骂娘了。而里面齐王更是以自己的家眷为要挟,命令最迟在入冬至之前必须打赢这场战争。
给战争加上时间条件,这无疑是荒缪绝伦的。可这看似难以置信的命令,偏偏是出自齐王之口。
三十万将士的安危与家人的生死该做何选,这对于触子来说实在太难以抉择。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方面下令让工匠打造舟船应付,一方面期待这好不容易刮起来的北风能够再持久些,盼望那济水河面能够早点结冰。
相对于触子的愁苦,此时的临淄城中却是另外一方面场面。
女闾妓馆之中,靡靡的鼓乐不断回荡,场中舞姬的曼妙姿体在尽情的舒展。
两户出一丁的征兵政策似乎在王都这些贵公子身上并不适用。就好像那些普通百姓本就应该抛家舍业为他们守住这身富贵一样。
此时坐在角落雅座上的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年长者约莫五十出头,满头发丝皆已斑白,脸上亦是布满皱纹,然而岁月的痕迹并不能遮盖其一身的富贵气。
若说他只是个商贾的话,那必定属于最为成功富有的少数一撮人。
年轻人二十八九岁,长得剑眉星目甚是英俊。要不是眉宇中总透着一丝阴戾让人莫名其妙要打几个寒颤的话,也不愧为一翩翩佳公子。
当然,这点瑕疵是针对男人而言的,起码此时并不妨碍在场的年轻姑娘对其抛媚眼的频率。
不过此时的两人对于周围的莺莺燕燕不仅丝毫没有兴趣,看这富态老翁的脸色,似乎心情也并不太美丽。
“公子,刚刚眼线传来消息,齐王已经对触子下达了最后通牒,且以家人为要挟命令其近期内必须对五国联军发动决战。
属下觉得,双方对峙的场面或者持续不了多少时间了。”
“消息可靠么?”
年轻公子轻轻呡了口酒后淡淡问道。
“消息验证过了,应该不会差!您看我们从楚国采购的粮食是不是该下调一点价格尽快脱手。”
老者有些紧张,手指下意识的揉搓着袖口。
“五国如今在齐地吃得满嘴流油,楚王是坐不住的。
若是估算不差的话,他此时应该是准备出兵了。至于为什么还不行动,怕也是在等济水一战的结果而已。
再等些时日再把粮食加价三成直接在楚国兜售给当地粮商。至于已经运往齐国的尽快脱手便是,你看着办就行。”
年轻公子挥了挥手,心情看似也有些烦躁。
“只是辛苦你了,这段时间来折腾了这么久,看来是全白忙活了!”
“公子莫要自责,战场瞬息万变,谁能想到平日庸庸碌碌的燕国边境守军这么骁勇。
居然会突入齐国几百里地,把咱们辛辛苦苦存在中邑城粮仓的粮食一把火全给烧了个干净!”
“最终还是失算啊,我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会这么胆大包天。
当初之所以想到用弩箭传书,便是要借他之手把触子兵指文安城的消息透露出去。
为的无非是形成两军对峙的局面,那样的话咱们的粮食才能更加的值钱。
呵呵……想不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小子果然有些意思。”
年轻公子自嘲着又喝了口酒,眼睛下意识的便往二楼一屏风后看去。
“公子,属下查过了。这次齐王之所以会如此逼迫触子,其实与这段时间城中传播的谣言不无关系。
公子再给点时间,属下肯定能把这源头给找出来!
好好的一盘生意,就这样就给搅黄了,这口气当真是咽不下去啊!”
老者愤恨难平,要不是这场该死的谣言左右了齐王的决定,他们这次足可以在五国联军和齐军两边赚得盆满钵满。
到时候凭这功劳,回去之后公子或许便可以再进一步,说不定还能借机向主公提亲迎娶幽月小姐,到了那时,公子便是北冥一族的族长,闻名天下的北寒铁骑实际掌控者。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那闺女或许也能搭上个好名份吧。”
富贵老者内心如是的畅想着。
看到对面这个下属一脸的阴晴不定,年轻公子抬手指了指二楼那座屏风说道:
“不必费心了,谣言的源头不就在哪么?”
老者眉头一皱连忙扭头望去,从他这个角度其实只能看见半张腊黄色的脸。至于更里面坐的是谁却是被挡住了。
“公子,今晚属下就让人下手!”
老者用手做了个下切的姿势,目光中散发出森森杀气。
“呵呵呵……的确是该下决心清除掉的!若是早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当初在燕国的时候就应该永绝后患的呀……”
年轻公子这番话听得对面的老者一头雾水,谁和谁的关系?难道散播谣言那人之前公子便认识啦?
见老者欲言又止,年轻公子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也骤然阴沉了下来。
“这事你别管了,挑些人出来等我来安排就好!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跑到这临淄城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小子?公子说的莫非是那孤山子?”
老者起身快步向右挪移几步,再次看向二楼屏风时果然见到了那张年轻俊逸的脸。
此时他正手执画笔正在案几上描摹,而在他身边坐着的除了那个腊黄脸男之外,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一脸崇拜的期待着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知晓
“先生画技实乃鬼斧神工,燕儿姑娘当真如亲身跃入纸上一般。妙!妙啊……”
案几对面的年轻人双眼放光,若不是此时裤裆有些发紧实在不好意思站起来,不然的话他肯定会舞上一段。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期躁动慕少艾的时候,谁心中没有那方面的幻想冲动对象。
今日这个叫伯考的年轻人是第一次偷偷来这妓馆,为的可不是把自己颇为宝贵的初夜丢在外面那些舞姬身上,而是听说这里来了个画技绝伦的画师。
外边传言,此画师擅画春宫,尤擅描摹各种房中之术。只要是让他见过面的男女,便能凭空画出两人在床上悱恻缠绵的场景来。
想到心中那个魂牵梦绕却已嫁做人妇的人儿,为了慰藉心灵,伯考毅然决定寻来此处。
只见画作之上,一曲线玲珑妩媚多姿的女子斜躺在榻,左腿则轻轻蜷起,粉嫩的脖颈略微向后仰靠,表情陶醉销魂。
身后则是被一男子紧紧拥着,此番姿势难度系数实在太高,使得面前这位初哥看得实在有些目瞪口呆。
“多谢先生,这是报酬!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的。”
伯考将一个钱袋子恭敬放在边上这蜡黄脸男人面前,他知道这是先生随行的助手。
只不过这个人着实奇怪,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目光全不在画上,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认真作画的先生脸。
更奇怪的是,此人表情呆板严肃,却是那眼睛灵动有光水灵异常,宛如一湖冰川之水清澈无垢。就算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燕儿姑娘,怕也没有这般美丽动人的双眸。
此时见到钱袋子放在身前,他才一脸嫌弃的将之收起来。不过在听到伯考还有要求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公子尽管说来。”
孤夜倒是无所谓,毕竟老本行嘛。本以为要接近这家伙还需要费些功夫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人家却自己找上门了。
“那在下可就说了呀!”
“请说……”
孤夜直了直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画技高超,怕是闻名遐迩的燕国画圣拈花公子也就如此了。
不知先生是否听说过天山脚下的北冥一族?”
孤夜有些诧异,他第一次知道这北冥一族还是从那便宜师父颜利颜老头哪里听说的。
据闻这一族的男人个个长得俊俏不凡,女人更是如同仙子一般,天下貌美者无出其右。就是不知道面前这毛头小子问这个想要干嘛?
“略有耳闻,不知公子谈及北冥一族意欲何为?”
“不知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名为北冥幽月的女子?”
此话一出,伯考顿时感觉到周身一阵寒意从脊背直贯颅脑,顿时不由得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他才恍然过来,危机感却是从旁边腊黄脸男身上传来的。
“北冥幽月?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孤夜见伯考脸色有异,声怕肥鱼跑掉立即假装认识的点了点头!
唰……
这回感受到寒意的立马换成了孤夜,看着身边寒丑兄弟直勾勾的眼睛,不知怎么他下意识的就想用手去护住自己的脸,尤其是眼睛。
“先生与那天下第一美人北冥幽月有过一面之缘!
哈哈哈……那太好了,不知先生能否为在下……”
锵……
“你可以试着再说一个字……”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伯考脖子上,只要再略微使上点力道,便能将大动脉给割断。
孤夜也没有想到自家
兄弟会突然的发火。虽然知道他的寒丑兄脾气不好,但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吧。这可是条大鱼,若是将之吓跑了,之后的行动可得费不少周折的。
“寒丑兄快快把匕首放下,有话好好说嘛!”
孤夜现在若是还不知道自家兄弟对那天下第一美女北冥幽月有仰慕之心的话那就是蠢了,要怪还得怪这个荷尔蒙严重泛滥成灾的家伙,已经有一张可以撸啊撸就行了,还要那么贪心干什么。
伯考同志被刀架在脖子上,此时又见到面前这个家伙满脸的怒色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连连摆手。
“不画了不画了,有这张燕儿姑娘的画像在下知足矣。
幽月小姐乃天女下凡实在不能如此亵渎。确实是在下孟浪了,该望这位兄台见谅!”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正所谓人越丑手段越黑,虽说北冥幽月几乎是所有贵族子弟的集体意Yin对象,可面前这位明显是已经入魔怔了。
见伯考收起画卷连忙起身就要离开,孤夜却是急了。
“哎哎哎……公子别急啊!北冥幽月不让画,天下女子何其多。人类要是不符合胃口,动物在下也是颇为擅长的呀……”
孤夜急于留客,情急之下就把当初常威设想的龌龊述诸于口。果然,在话刚说完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就有一个拳头不断放大,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将军府坐落于临淄东城主干道,属于城内商业最为繁华的地段。
从府邸侧门出去不到百步便是一个大型集市,再行半里,城中最大的酒楼妓馆皆聚集在这条街上。
虽然碍于战事,或多或少还是对大多数店铺的生意有所影响,但这几家代表性的依旧有着客观的人流量。
不过齐国大范围的征召青壮入伍,打击最大的还是那些小商小贩。由于做买卖的都应征入了军中,于是街上倒是空出来不少可以做小生意的位置。
不过这些天倒是有些反常。老街坊们突然发现,最近这条街上好像多了许多生面孔,把原本空着的小摊位都给占据了。
卖粥卖肉卖米糕的都有,若是有细心点的定然还能够发现,这些新开小摊的位置其实是沿着东大街一直延伸到东城门口的。
尤其是城门的那家新开包子铺,简直就是良心商家,做出来的包子不仅皮薄馅多,价格还特别亲民。
老板更是个拥军爱国的积极分子,自开张的那一天他就放出话来:只要是军人前来购买包子,则一律只收半价,而且还送碗骨头汤。
虽然只是些边角料熬出来的东西,但对于这些平时见不着多了荤腥的守门士卒开说,那简直就是福利。
于是乎这间包子铺很快就俘虏了整个临淄东门卒士兵的胃,一日两顿几乎都要在这里弄上个包子喝上碗汤垒垒肚子才舒心。
此时的包子铺中,一个黑着半边眼睛的年轻人正满脸生无可恋的啃些手里的包子,而他对面坐的另一个人则是面无表情自顾自喝着碗里的汤。
“呃……寒丑兄,跟你商量个事。”
“说……”
余怒未消的北冥幽月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就是……就是以后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哪怕要动手也可不可以别打脸?”
孤夜语气唯唯诺诺的,看得在场的张老实小石头他们几个纷纷侧目不忍直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不通平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孤山子为何会在这男人面前跟个孙子一样。半点没有当初带人冲入敌营八十破四千的霸气。
或许在场的只有躲在一旁偷笑的铁三狗才知道,为何他那个铁骨铮铮的孤夜大哥会变成这样。
没办法呀,谁叫他打从心
里就亏欠人家呢。在昨日之前孤夜或许会试着反抗一下争些许面子回来,毕竟输人不输阵嘛。虽然知道打不过,但打不过跟不敢打完全是两回事。
可直到从铁三狗那小子口中得知,面前的寒丑兄真实性别之后,他的三观就在一瞬间彻底的崩塌了。
当时从晕厥状态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找到行凶者想要讨回个公道。顺便问一下他跟北冥幽月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为何一提就如暴怒的老虎一般。
不然为何伯考提出要以她为原型画张春宫图的时候,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结果孤夜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肚子上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
于是带着一肚子气和满脑子的疑惑找到了铁三狗,当孤夜想从他那里打听着小道消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殊不知面前之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
铁三狗那表情,仿佛是迫切想知道孤夜为何还能活到现在。
最后被追问到没办法,那小子只能违背诺言鬼鬼祟祟的凑到孤夜耳边,告知了其真实性别这个惊天的消息。
当然,北冥幽月的真实身份依旧没有透露,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孤夜头大如斗了。
寒丑那张腊黄面具下居然是个女儿身,而他却三番两次的伸出禄山之爪去袭击人家胸部,如今他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总被打了。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一个女孩子家家千里迢迢跟着你风餐露宿转战南北到底是为了什么傻子都该知道。
若不是要你负责,难道是为了跟着你建功立业不成?可他现在已经有个未婚妻在蓟城都不知要如何处理了,现在突然又来一个,这种事情处理起来简直比带着八十人冲击四千人的敌营还要难上太多太多啊!
所以他现在只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把问题搁置起来,指望以后再想出妥善的处理方法。
理亏在先,说话做事自然也就没有之前那样硬气了。而这一切换作在其他手下眼中,那便是妥妥的软弱了。
身为一个男人绝不能软,身为一个将领更加软不得,所以孤夜今天才抱着商量的语气尝试沟通一下。
然而北冥幽月又是何等聪明之人,当听到向来刚断独行富有主见的家伙突然变得如此卑微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朝角落里的铁三狗看过去。
试问又有谁能抵挡这样冷冽眼神?其实也无需逼问了,便见铁三狗这小子二话不说翻窗便逃也就知晓了个大概。
然而就在北冥幽月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再次与孤夜的眼神对望的时候,那双眸子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羞涩……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提亲
北冥幽月离开了,而且是走得毫无征兆。
也是,这么高冷的一个人,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或许还能愉快的玩耍,但被铁三狗那小子揭穿之后,普通女子尚且要顾及脸面,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普通。
但这只是其中一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北冥青峰找上门来了。这个北冥家的义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兄长。
临淄城某间偏僻的小院中,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绝美女子正悠然立在一株梅树之前。
树上的叶子早已凋谢,含苞待放小拇指大小的花骨朵爬满枝头。
此女身材较之一般女子来说算是很高挑,玲珑的曲线下更显一双美腿格外的修长。
现在一头及腰的长发只是很简单的扎成一束马尾,纤细背影柔美之中却又透着一丝丝飒爽。
当然,这只是个背影而已,然而当她无意间回首转眸露出半个侧脸之时,树上的梅花似乎在一瞬间都染上了一抹殷红。
仿佛连日头都羞涩了,于是连忙拉来一缕白云遮俏脸。斑驳的阳光透过梅树映照在女子身上,这时候的她便不再属于人间所有。
那是天宫上的谪仙,任何言语与文字都无法形容她的美貌。
这是块毫无瑕疵的美玉,也是朵天山上圣洁的雪莲。“美”如果只是一个衡量,那她的气质便不单单只能用美来衡量了。
她高傲,她无暇,她让人望之心生敬畏。让人不敢直视,声怕多看一眼都会是亵渎。
什么眉眼如黛鼻如横山,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都是赞美凡间女子的。而她,真或许只能用上“敬畏”来形容了。
然这个担得起美得让人敬畏者,自然便是被天下贵族圈誉为第一美人,北冥家独女北冥幽月了。.br>
事实上也只有这样的美貌,才能解释为何她每每都要以面具示人了。若是不遮掩住这张脸,相信任何一个诸侯王都愿意不惜发动战争来将之据为己有。
今天是北冥幽月罕见的一次摘下面具,不为别的,她就是突然想将之摘下。
事实上身为一个女人,谁又想一直以那张丑陋脸面孔示人?特别是某人已然发现自己女儿身的时候。
他的父亲曾经说过,自己的归宿只有两个。要么嫁一个天下间最有权势最强的男人,要么便一辈子戴着面具。
若非如此,这张脸所带来的只能是灾难。哪怕是如今拥有三万北寒铁骑,偏安天山脚下的北冥家也无法幸免。
而北冥幽月第一美人之名也只是在她年幼时才被传出,至今除了少数亲近几人之外,根本无人知道其具体长相。
哪怕是如今作为义兄的北冥青峰亦是如此,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义妹的觊觎。
“幽月,我能进来么?”
廊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铁三狗连忙把住过道,将一英俊青年拦在外面。
“姐,有人找……”
铁三狗朝里面喊了一声,突然将北冥幽月从一丝愁绪中惊醒过来。
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摸出一张薄薄的面具,然后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进来……”
她的语气再次变得清冷,与北冥青峰对上的也依旧是那张蜡黄色的僵尸脸。
“兄长有事?”
北冥青峰很少看到义妹面前这身装扮,哪怕此时脸上依旧带着面具,但还是把他迷得有些恍惚。毕竟一个女人的美,其实不单单只体现在脸上。
若是特意忽略的话,眼前自家义妹的身材同样是女子中的极品。
“前些日子义父遣人来信,信上要为兄催促你回去。”
北冥幽月面无表情沉默了许
久,始终没有去回应。
“出来也两年多了,义父想念也是正常。此番五国联合伐齐,临淄虽属王都,但待在此处还是太过凶险了些。”
北冥青峰还想再劝,却见北冥幽月已是转过身去。
“济水大战即将拉开,等决出胜负后我自然会回去。”
依旧是那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北冥青峰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对于这般态度,他也早就习惯了。只见其笑着将一盘削切好的白梨放在石桌之上,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殊不知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原本和煦如沐春风的笑脸突然变得极为阴沉狠戾,似乎随时随地都要择人而噬一般。
“姐,咱们真的要回去啊?那孤夜大哥怎么办?”
铁三狗有些急眼了,自家姐姐对孤夜大哥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在其看来这本就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喜欢人家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嘛,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有未婚妻怎么了,孤夜大哥一块娶了不就行了。下手快的话到时候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还不一定呢!
北冥幽月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
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别的女子或许会为了自己拥有过人的样貌而沾沾喜气,可世间事往往物极必反。
这张脸反而带给了她无尽的烦恼和危险,迫使她只能带着面具示人不能轻易露出真实面目。
事实上北冥幽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那个男人产生好感的。或许是近一年时间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还是在一次次对军事讨论中找到之间的共鸣点,亦或者是那晚月下喝酒他无意中探出的那一爪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可她绝不能在他面前表露身份展示自己的真实面貌,只因他如今还太过弱小了。
一个统领五百人的小小旅帅,这样的实力在这乱世中根本微不足道。一旦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危险。
除非自己一辈子都戴着这该死的面具。可哪怕这样的妥协也是无法实现的。
这个特殊面具已经愈发蜡黄到使用年限了,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年半载,如此才是父亲催促自己回去的原因。
一旦让外面那些掌权者看到自己这张脸,也不知道会给族人惹来多大的灾难。
或许有人怀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哪怕长得再漂亮至于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答案其实是肯定的,周幽王都可以为一个女人烽火戏诸侯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秦国便曾遣使要以十五个城池换一块名叫“和氏璧”的破石头。
在这人治大过法治的时代,以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人为引,引发一场血雨腥风绝对是绰绰有余。
摒弃掉心中烦杂的思绪,北冥幽月挥了挥手让铁三狗莫再多言退下去。一个做了十几年面具人的烦恼,不是一时半会便能解决的。
也就在这时,头顶一颗花苞不知怎么突然便掉在了地上。尚未绽放的花朵是没有理由平白无故掉下来才对。
循着方向她抬头望向树梢,却见一只斑雀落在上头正与自己对视着。
“咦……”
斑雀的爪子上似乎绑着什么,北冥幽月轻咦了一声,尝试摊开手掌。
这只斑雀似乎就等这一刻似的,立马展开翅膀落在了掌心中,任由他人从其爪上解下小布条……
是夜,临淄城外一处小矮山之上,北冥幽月独自一人前来赴约。
能驱使鸟兽送信之人,最少也具备凝聚道韵符的能力。她思衬许久,似乎印象之中并不认识道家一脉的
人物,所以她很好奇究竟是何人给自己传递的消息。
月上中天,时已过亥。远远的,便见有一道略为佝偻的人影立在山巅。依稀之下,北冥幽月发现约自己过来的分明是个年龄颇大的老者。
未等她开口询问,对方却已先转过身来开口笑道:
“哈哈哈……天山北冥家的女娃儿,你一个人就敢过来不怕有诈么?”
听到对方一下道破自己身份,北冥幽月心中亦是一震,右手不由得攀上了腰间的剑柄。
“你如何知道我是北冥家的人?”
北冥幽月语气森冷,大有发现对方一丝异动便暴起出手的架势。
“北冥千涵那老家伙是怎么教女儿的,好好一个美人胚子,琴棋书画不学,偏偏要舞刀弄剑!
现在更是连半点礼貌都没有。听听,这是对长辈该有的语气么?”
“你认识我爹?”
这下北冥幽月倒是有些诧异,握住剑柄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些。
“老夫何止认识你爹,就连你如今脸上戴的幻兽皮都是老夫当年送的。”
结合此言直到此时北冥幽月才终于放下戒备,因为这天下知道自己脸上的面具是幻兽皮所制的人绝不会超过一只手掌。
而能知道这个秘密的,那必定都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虽然她到现在还想不起来面前这老头究竟是谁。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刚才小女子言语无状冒犯老前辈了,还望前辈海涵!”
北冥幽月赶紧行了一礼。不管对方是谁,但现在可以确定是家中长辈或者至交无疑了。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
老夫颜利,十九年前曾拜燕国宰相,如今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而已。
不过老夫你或许不认识,老夫那便宜徒弟你总应该认识的。”
装完逼了,颜老头这才自顾自的拿起酒葫芦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了几大口。
“敢问先生今日寻小侄前来所为何事?”
北冥幽月眉头轻皱,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倚老卖老间接提徒弟来拉媒的吧?
“事倒是真有个事,老夫今日就是想替那不肖徒弟向你提个亲!”
北冥幽月脸色一板,心向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刚刚才从剑柄上放开的手,现在又下意识的握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联姻
“前辈今晚之约若是只有这件事情,那么就恕小女子不奉陪了!”
北冥幽月十分干脆,话音刚落便转身要离开。
“北冥女娃儿且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老夫那徒弟是谁?
实话告诉你,我那徒儿家世显赫,长得更是一表人才。不仅文武兼修,更是智计超群。
倘若再给他三五年的时间,他必定能凝聚出墨色道韵符,哪怕是传说中的墨金色,此生亦最少有三成几率可以凝聚……
哎哎哎……老夫还没说完呢……别走啊……”
颜老头牛逼还没吹完,就见北冥幽月已经走出七八步外了。
“前辈徒弟或许真如您刚才所言,但小女子对其并不感兴趣。”
“是么?你这女娃子长得实在太过妖孽,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不知道么?
老夫可以保证,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能与你登对的人了。
假以时日,我乖徒弟必定是君临天下,你嫁于他试问世间谁人敢觊觎?”
“当今天下君临天下者使得他人不敢觊觎的,算来算去唯有秦王堪堪勉强符合。
呵呵……莫非前辈徒弟乃是当今秦王不成?”
北冥幽月一番讥讽,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哈哈……我那徒弟虽然现在还不是秦王,但早晚秦国王位非他莫属!”
此话一出,北冥幽月心中已然猜到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花花公子赢昊无疑。不说这家伙当初在燕都蓟城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耻,且这厮人做人做事极为伪善。
北冥幽月自许看人极准,他日若此人为秦王,百姓必然遭殃。要是让自己委身于他,还不如干脆戴一辈子面具得了。
颜老头见北冥幽月越走越快却是突然不追了,也不怕把事情给玩脱。
只见他悠悠的又给自己灌了口酒,然后无所谓摊了摊手说道:
“算啦算啦,看不上我乖徒弟孤夜拉倒。反正那小子桃花运旺着呢,总是不缺女孩子喜欢的……”
咔……
前面的北冥幽月脚步一顿差点摔倒,不过也顾不上查看就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又哪里有之前的半分高冷。
“谁?”
“什么谁?”
颜老头故意玩他的酒葫芦装傻充愣。
“刚刚前辈说您的徒弟是谁?”
“哈哈哈哈……女娃儿急眼啦?现在还走那么快不?”
北冥幽月听的很清楚,面前这老头刚才说他的徒弟是孤夜,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孤夜跟自己熟悉的那个孤夜是否是同一个人。
天赋智计的倒是差不多,至于家世可是完全对不上号啊。
可刚才听到的分明是未来的秦王,且看面前老头笃定的语气,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自己认识的孤夜分明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安平城外的山村里。抚养其长大的是家中七个退伍老兵,与高高在上的秦王可是半点沾不上边呀。
颜老头见北冥幽月眼神中忽而疑惑忽而惊诧,便也不再吊其胃口了。
“不用再猜了,跟你同间屋里住一年的那小子便是我的乖徒弟!”
北冥幽月一听脸色唰的红了起来,虽然有面具遮挡,但耳根却没有。
“分明是同一个院子,又哪里是同一个屋!”
北冥幽月心里嘟囔着没有接话茬,只是静静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本是秦人,父亲正是如今秦国储君赢异人。
当年异人在燕国为质之时,其母亲原是大商吕不韦身边的舞姬,后被赠给异人为妻。
随
着秦赵因为韩*国上党归宿形成对峙,赵国声怕燕国出兵后方造成两面夹击,于是决定刺杀异人让秦燕两国交恶。
不过现在来看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还得两说。总之其父终于得逃归秦,而其母却死于这场刺杀中。
好在那小子命大,最终被忠仆所救,随后又得那七个老兵抚养长大成人。”
北冥幽月听得有些发愣,她虽唏嘘过孤夜身世离奇坎坷,但也没想到居然会离奇成这样。秦国公子这样的身份的确足够惊掉大多数人的下巴。
“前辈的意思是……”
“女娃儿如此聪慧,还不能猜到老夫是个什么意思?
你这幻兽面具材料出自老夫之手,具体还能用多久老夫比谁都清楚。
北冥家偏居天山脚下,从分封之后都在为大周做屏障抵御西羌和北戎的进犯。
然而天下诸侯割裂以有数百年周室衰败已久,如今你们北冥家还想独善其身定是不可能的。
且你们的北寒铁骑从来又是一股各国不容忽视的力量。
北冥家若有个嫡子继承还会好上一些,可这代家主却只有你这么个闺女。
所以北冥家并入秦国那是早晚的事情,而你的归宿只有嫁给秦王一途。”
北冥幽月并没有反驳,她亦是极其聪慧之人,也只有如颜老头说的这样,才是目前北冥家最好的出路。
“娃儿脸上那幻兽皮是老夫给的,自然也没有谁更清楚它的使用时效。
若是猜得不差的话,过不久北冥千涵那老小子就得催你回去了。
而秦王赢柱卧病在床时日无多,最多也就能再撑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异人继位秦王,他目前唯一的儿子赢昊便是未来储君。而你最大的可能便是会选择与他联姻。
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老夫想要做什么了吧!
以后是嫁给赢昊,还是自己心里钟意的那个人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北冥幽月眉头紧蹙,面前这老头的意思她很清楚,可这无疑是场赌博。赌注则是牺牲自己的幸福还是用全族人的性命博一次,胜则通吃,败则门灭。
然赢昊乃当今秦王长孙,其母为左将军王龁嫡女,王家在秦国属于将门大族,门生故吏众多,势力盘根错节。
加上这么些年的笼络经营,可以说一旦异人继位秦王,储君之位必然非他莫属。
而孤夜有什么?充其量就是个流落在外的落魄公子。说句不好听的,赢异人至今记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还要两说呢!
北冥幽月深刻的认识到这点,但她此刻却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下定了决心。
“既然今日前辈将一切讲明,那便说明在秦国也并非半点布置都没有。
夺嫡之事关乎小侄一生,有何计划筹谋前辈但说无妨。
至于北冥家决策一事更无需担心,以后自有一番解释便是。”
原本以为还需经过几番波折的颜老头这时候也是愣了半天。他从没有怀疑过自家徒弟在北冥幽月心里占据的位置。
可这毕竟是关乎整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总归是要回去与家中长辈商量权衡几番的。
可没想到面前这女娃儿就这么一口应下来了,如此的干脆倒是让颜老头总觉得很不真实。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口头承诺,如此便意味着三万北寒铁骑从此将归孤夜麾下,且整个北冥家族生死荣辱也彻底和他彻底绑定。
此刻颜老头怎么觉得这有点儿戏的样子。
“女娃儿可以做主?”
似乎是在给颜老头吃定心丸一般,北冥幽月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方
毫无杂色的水晶令牌,墨色“幽”字道韵符也随之呈现。
“自十七岁凝聚出墨色道韵符起,父亲便将北寒铁骑交于我手。”
见此,颜老头疑虑尽去,这方令牌足以说明一切。
“那好,你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尽快回到燕国,将我那徒弟七个老父和其几个兄弟的家人护送回北冥家族领地。
你应该也知道,孤夜那臭小子是个极讲恩义的。换做是一般游侠那必定是优点。可若想争王,那就是最大的弱点。
人的性格品行是很难去改变的,那么就只有尽可能的去避免这些弱点被有心人利用。”
北冥幽月听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讲恩义这个品行对于孤夜来说确实是致命的。
具体从他可以为了蛮十娘便可以不顾一切截杀相国之子这点,将来说不定还会为了某个原因去做毫无理智的事情。
有一点颜老头说得很对,他若只是个游侠一类的人物,这便足以令大多数人心生敬仰。
可一旦想要归秦夺嫡,他身上捆绑的必然还有无数人的命运,这可容不得有半点任侠之气。
“这事你必须得抓紧,最近燕都蓟城中可不似想象中那么平静。
有迹象表明,燕公子丹最近与相国樊樾私下来往频繁,那常威储君之位也并非就稳如磐石。
一旦背后出现什么小动作,我那徒儿作为常威少数几个挚友之一,或许会成为某些人做局的对象。”
北冥幽月知道面前的老头作为孤夜的师傅,此时提起这些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原本还想等到济水河畔这场大战结束后再动身的,现在看来只能提前回燕国将孤夜的亲人好友先行安顿好之后才要紧。
想到安顿亲人好友,北冥幽月此时没来由的便想起了那个身处蓟城,如山涧幽兰般的女人。
若真是要把所有人都送回天山脚下,她都不敢确定那个女人在孤夜心中属不属于“所有人”的行列中。
今晚的谈话进行到这里,显然颜老头想要达成的目的都超额的完成了。
最后他从树后拿出一柄三尺来长的物什,看样子是件兵器。只是此时被布包裹着看不出来是剑还是刀。
“这根玄铁重锏劳烦带给我那便宜徒弟,此物是当初他们在老君山用来换金子那块玄铁石打造的。
知道臭小子不怎么喜欢见血,此兵器长三尺三寸三厘,似剑无锋,似刀无刃,似枪无杆,似棒却有棱。
老夫将之取名为“锏”。锏者,鉴也!望吾徒得之可知荣辱,明是非,辨忠女干!”
“前辈何不亲自交给他?”
颜老头摆摆手说笑道:
“算了,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时机成熟了我们师徒自会相见的,你且去吧……”
话毕,颜老头转身飘忽已是消失在了夜幕下的重重树影之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出逃(上)
齐地的天气正如触子一直所期盼的那样,从刮起来的第一天起便没有停歇下来过。
川流不息的济水流速早在多日之前已经缓下来,并在河面上结起了一层薄冰。想必再过上几日等冰面彻底冻结之后,五国联盟与齐军的大决战便会正式拉响。
南岸的这一方,触子利用大量的民力构建了冗长的防御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竹刺与陷马坑。用来隐蔽弓箭手的巷道土墙也是纵横交错。
若是以为阵地战是热武器时代独有的作战模式那便大错特错了。
早在这战国时期,挖掘地堡坑道作为防御的方式已经被运用到十分纯熟,甚至和利用土石垒起的高台配合起来,便形成了高低搭配的箭矢火力交叉模式。
不仅是弓箭类的武器,黑火油和大量动物油脂也是火攻的必备。可以说,如今的济水南岸,触子已经将之构建成另外一条类似于几千年后西方的马其诺防线。
济水边既将拉开大战序幕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被送到了临淄城内,而最先得知消息的并不是王宫之内高高在上的齐王田地,而是东城门内那家张记包子铺。
此时日头已然跃上中天,朝食的火爆人流才刚刚过去,留在店铺里面的便只有位于最里面的那一案几。
案几后面坐着的是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胖的膀大腰圆,瘦的瘦骨嶙峋像只皮猴子。
两人身上风尘仆仆的,脸色也是尽显疲惫。似乎是赶了很长的一段路,这时候他们正专心对付着面前的一盘荠菜包子。
蛮九将碗里最后一口杂骨汤饮尽之后才重重呼了一口白气说道:
“济水河面已经开始结冰,距离可通行大军的程度应该不需要多久了。
这样的天气只需要再保持七八天估摸着也就差不多。所以咱们若是要行动的话,必须再抓紧时间了。”
“咱们的兄弟们在这段时间假借木炭贩子的身份已经混进了城中,郭兵那些人也大多在东门守卫那里混熟了脸。
不过齐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最近在将军府周围倒是增派了不少士兵看守。
前些时候触子的家眷还可以自由出入的,如今却是几天没有见到伯考那小子。
连其家中奴仆也不得见,看来算是被全面禁锢了。”
孤夜也是有些头疼,像这样人手不足之下想要从临淄城内把十来口人安全送出城去,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关键在这个时候身为大高手的寒丑却不告而别,硬实力方面又是缺失了一大块。
他瞥了眼角落边上那柄形状奇特的兵器,只能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齐王有心禁锢的前提下,想要智取是不可能了。等下我和小石头再去最后确认一下对方具体兵力和部署有没有变化,若是照常,那么宜早不宜迟,今晚我们便动手!”
被庖硕巨大身形挡住的潘平从后面探出头来,他现在假假也算是这支小部队里的军师级人物了,也有资格参与决策的。
“那就这么定了,初步计划今天晚上动手。张老实你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被喊到名字的张老实正在磨着粗麦,见孤夜点到名字,他只是点头笑了笑,然后从桌子下面的袋子中抓出了一大把巴豆粉,然后很是熟手的与粗麦粉搅拌到了一块。
与此同时,距离包子铺外十几步的一个旮旯角落里,一个浑身邋遢的乞丐正啃着粟米饼,眼神亦是毫无焦距。
可当潘平和小石头从店铺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凌利起来,随后便颤颤巍巍起身远远的跟了上去。
齐国上将军府……
大堂之中,伯考正气鼓鼓的从外面
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要去拿挂在柱子上的剑。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本公子又不是囚犯,上将军府亦不是监牢,凭什么不让人出去!
哼!一个小小的卒长,真当本公子杀不得你么……”
这愣头青一路骂骂咧咧,直接抽剑出鞘转身就要往外面冲。
“公子……公子不可啊……公子……”
家中老奴跑得慢些,这时候气还没喘匀实就赶紧冲过去拦。而跟着跑进来的几个婢女则吓得脸色发白,她说又何曾见过平时温文尔雅的公子气成这副模样。
“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赶紧去寻夫人和老夫人……”
老仆死死抱住伯考的腰,气急败坏的对着门口几人怒吼。
“放开我……福伯你快放手!今天本公子非杀了那个狗东西不可!实在是欺人太甚……放开我……”
“公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他们可是王上派过来保护咱们的……”
“呸……保护个屁……明明就是来软禁的!得亏我父亲伯父二人正冒着生死不顾在济水边迎战敌寇,他齐王田地这么做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令所有将士心寒么……
昏君……实乃昏君……他难道就不怕就此亡国么……”
“住口……你这逆子……还不赶紧给我跪下……莫非你是想害死咱们全家不成……”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位妇人。当见到伯考手提利剑想要往外冲,顿时就上前一巴掌狠狠抡了过去!
啪……
伯考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当见到来人是自己母亲的时候,立马弃剑于地扑通子下就跪来下去。
“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一代名将触子更加不会有这样愚蠢的子嗣!”
这话说得极重,伯考一听大慌,赶紧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有一妇人搀扶这一个耄耋老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这是怎的了?还不快些起来,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老妇人拐杖往地上一顿,刚刚还威严十足的妇人赶紧上前来搀扶。
“母亲息怒……是这不肖子胡闹,刚刚儿媳是正想给他个教训呢……”
“祖母……”
伯考见自己的救兵来了赶紧卖萌装可怜,怎知平时百试百灵的招式今天却失效了。
“很好!就继续跪着吧!”
话毕,老妇人径直越过跪在地上的大孙子坐到了大堂上首案几后。
“外面现在是个什么章程啊……”
老妇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杯,小呡了一口后出声问道。
“回母亲的话,今日府外似乎又添数十兵丁,怕是已有百人,现在却是只能入不能出了。
唉……”
触子夫人立在身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想我一门忠烈报效齐国,上对得起君王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市井中的几句闲言碎语……”
老妇人亦是一脸愤恨与无奈。也是,她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在为了齐国拼死拼活,而自己和两个儿媳还有众多孙子却都被齐王囚禁起来,换作是谁心里都不会舒坦痛快的。
“祖母,那我们现咱办,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
伯考跪在堂下十分不甘的问道。老妇人撇了撇自己的大孙子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呵斥: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满堂妇孺,是能逃出临淄还是逃出齐国?最终还不是得看你父亲和伯父!
此战若
胜,那一切如常。此战若败,那么这齐国以后也必然再无上将军府了!”
“难道齐王要杀我们?”
“呵呵……若是你父亲败了,又何需齐王来杀,恐怕到时候有没有齐国都不一定呢!”
“老夫人此言差矣!事实是无论上将军胜败与否,齐王都会下这个杀手的。
区别只不过是杀上将军一人,还是屠上将军满门……”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皆惊。
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俊逸不凡的年轻人,只见其不卑不亢的走上前来,然后对着堂上老妇人拱手抱了抱拳。
这个年轻人伯考不仅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在其手上购下了不止十副春宫图。
可以说今天之所以与外面那些士卒差点起冲突,为的也是要前去寻他。
“先生怎会来此?是来寻本公子的么?”
伯考这么一张口,便顺利收获了上方三道凌利至极的目光,立时就将他全身鸡皮疙瘩都给激了出来。
“先生刚刚所言何意?”
老妇人脸上带着些许警惕,要不是见自己大孙子认识,现在都要喊人了。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过多言语,以老妇人之睿智,又何需在下分说明白?”
来人正是孤夜,此时他并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伯考,之前特意接近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府上的人员构成。
所以他老早就知道,如今上将军府真正拿主意的是触子的母亲,也就是堂上的这位老妇。
“敢问先生今日来我上将军府意欲何为?”
老妇人端坐于堂上,此时临危不乱不怒自威。
“家中之困,将军在前线已然知晓。今日前来,自然是商议如何把将军家中安全救出临淄城!”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伯考立马高兴的原地蹦跶起来!就连那两个年轻少妇和一众奴仆皆是难掩激动之色。
唯有堂上老妇人依旧淡定。
“口说无凭,可有我儿信物?”
这一点孤夜早有准备,当初触子被自己给抓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玉珏就有两块!
在确认递上来的玉珏确实是自己儿子的贴身之物后,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刚刚还哀哀戚戚处在绝望中的一家人,瞬间就翻活泛了起来。
孤夜将今夜行动的计划知了他们,让其抓紧时间收拾细软。至于他自己则是从怀中摸出个小麻袋出来,跑到将军府的某个角落处,将里头的黄豆全给一一埋在了墙根下面……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出逃(下)
齐地的天气正如触子一直所期盼的那样,从刮起来的第一天起便没有停歇下来过。
川流不息的济水流速早在多日之前已经缓下来,并在河面上结起了一层薄冰。想必再过上几日等冰面彻底冻结之后,五国联盟与齐军的大决战便会正式拉响。
南岸的这一方,触子利用大量的民力构建了冗长的防御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竹刺与陷马坑。用来隐蔽弓箭手的巷道土墙也是纵横交错。
若是以为阵地战是热武器时代独有的作战模式那便大错特错了。
早在这战国时期,挖掘地堡坑道作为防御的方式已经被运用到十分纯熟,甚至和利用土石垒起的高台配合起来,便形成了高低搭配的箭矢火力交叉模式。
不仅是弓箭类的武器,黑火油和大量动物油脂也是火攻的必备。可以说,如今的济水南岸,触子已经将之构建成另外一条类似于几千年后西方的马其诺防线。
济水边既将拉开大战序幕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被送到了临淄城内,而最先得知消息的并不是王宫之内高高在上的齐王田地,而是东城门内那家张记包子铺。
此时日头已然跃上中天,朝食的火爆人流才刚刚过去,留在店铺里面的便只有位于最里面的那一案几。
案几后面坐着的是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胖的膀大腰圆,瘦的瘦骨嶙峋像只皮猴子。
两人身上风尘仆仆的,脸色也是尽显疲惫。似乎是赶了很长的一段路,这时候他们正专心对付着面前的一盘荠菜包子。
蛮九将碗里最后一口杂骨汤饮尽之后才重重呼了一口白气说道:
“济水河面已经开始结冰,距离可通行大军的程度应该不需要多久了。
这样的天气只需要再保持七八天估摸着也就差不多。所以咱们若是要行动的话,必须再抓紧时间了。”
“咱们的兄弟们在这段时间假借木炭贩子的身份已经混进了城中,郭兵那些人也大多在东门守卫那里混熟了脸。
不过齐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最近在将军府周围倒是增派了不少士兵看守。
前些时候触子的家眷还可以自由出入的,如今却是几天没有见到伯考那小子。
连其家中奴仆也不得见,看来算是被全面禁锢了。”
孤夜也是有些头疼,像这样人手不足之下想要从临淄城内把十来口人安全送出城去,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关键在这个时候身为大高手的寒丑却不告而别,硬实力方面又是缺失了一大块。
他瞥了眼角落边上那柄形状奇特的兵器,只能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齐王有心禁锢的前提下,想要智取是不可能了。等下我和小石头再去最后确认一下对方具体兵力和部署有没有变化,若是照常,那么宜早不宜迟,今晚我们便动手!”
被庖硕巨大身形挡住的潘平从后面探出头来,他现在假假也算是这支小部队里的军师级人物了,也有资格参与决策的。
“那就这么定了,初步计划今天晚上动手。张老实你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被喊到名字的张老实正在磨着粗麦,见孤夜点到名字,他只是点头笑了笑,然后从桌子下面的袋子中抓出了一大把巴豆粉,然后很是熟手的与粗麦粉搅拌到了一块。
与此同时,距离包子铺外十几步的一个旮旯角落里,一个浑身邋遢的乞丐正啃着粟米饼,眼神亦是毫无焦距。
可当潘平和小石头从店铺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凌利起来,随后便颤颤巍巍起身远远的跟了上去。
齐国上将军府……
大堂之中,伯考正气鼓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要去拿挂在柱子上的剑。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本公子又不是囚犯,上将军府亦不是监牢,凭什么不让人出去!
哼!一个小小的卒长,真当本公子杀不得你么……”
这愣头青一路骂骂咧咧,直接抽剑出鞘转身就要往外面冲。
“公子……公子不可啊……公子……”
家中老奴跑得慢些,这时候气还没喘匀实就赶紧冲过去拦。而跟着跑进来的几个婢女则吓得脸色发白,她说又何曾见过平时温文尔雅的公子气成这副模样。
“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赶紧去寻夫人和老夫人……”
老仆死死抱住伯考的腰,气急败坏的对着门口几人怒吼。
“放开我……福伯你快放手!今天本公子非杀了那个狗东西不可!实在是欺人太甚……放开我……”
“公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他们可是王上派过来保护咱们的……”
“呸……保护个屁……明明就是来软禁的!得亏我父亲伯父二人正冒着生死不顾在济水边迎战敌寇,他齐王田地这么做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令所有将士心寒么……
昏君……实乃昏君……他难道就不怕就此亡国么……”
“住口……你这逆子……还不赶紧给我跪下……莫非你是想害死咱们全家不成……”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位妇人。当见到伯考手提利剑想要往外冲,顿时就上前一巴掌狠狠抡了过去!
啪……
伯考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当见到来人是自己母亲的时候,立马弃剑于地扑通子下就跪来下去。
“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一代名将触子更加不会有这样愚蠢的子嗣!”
这话说得极重,伯考一听大慌,赶紧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有一妇人搀扶这一个耄耋老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这是怎的了?还不快些起来,跪在地上成何体统!”
老妇人拐杖往地上一顿,刚刚还威严十足的妇人赶紧上前来搀扶。
“母亲息怒……是这不肖子胡闹,刚刚儿媳是正想给他个教训呢……”
“祖母……”
伯考见自己的救兵来了赶紧卖萌装可怜,怎知平时百试百灵的招式今天却失效了。
“很好!就继续跪着吧!”
话毕,老妇人径直越过跪在地上的大孙子坐到了大堂上首案几后。
“外面现在是个什么章程啊……”
老妇人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杯,小呡了一口后出声问道。
“回母亲的话,今日府外似乎又添数十兵丁,怕是已有百人,现在却是只能入不能出了。
唉……”
触子夫人立在身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想我一门忠烈报效齐国,上对得起君王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市井中的几句闲言碎语……”
老妇人亦是一脸愤恨与无奈。也是,她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在为了齐国拼死拼活,而自己和两个儿媳还有众多孙子却都被齐王囚禁起来,换作是谁心里都不会舒坦痛快的。
“祖母,那我们现咱办,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
伯考跪在堂下十分不甘的问道。老妇人撇了撇自己的大孙子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呵斥: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满堂妇孺,是能逃出临淄还是逃出齐国?最终还不是得看你父亲和伯父!
此战若胜,那一切如常。此战若败,那么这齐国以后也必然再无上将军府了!”
“难道齐王要杀我们?”
“呵呵……若是你父亲败了,又何需齐王来杀,恐怕到时候有没有齐国都不一定呢!”
“老夫人此言差矣!事实是无论上将军胜败与否,齐王都会下这个杀手的。
区别只不过是杀上将军一人,还是屠上将军满门……”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皆惊。
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俊逸不凡的年轻人,只见其不卑不亢的走上前来,然后对着堂上老妇人拱手抱了抱拳。
这个年轻人伯考不仅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了。这段日子以来,他在其手上购下了不止十副春宫图。
可以说今天之所以与外面那些士卒差点起冲突,为的也是要前去寻他。
“先生怎会来此?是来寻本公子的么?”
伯考这么一张口,便顺利收获了上方三道凌利至极的目光,立时就将他全身鸡皮疙瘩都给激了出来。
“先生刚刚所言何意?”
老妇人脸上带着些许警惕,要不是见自己大孙子认识,现在都要喊人了。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过多言语,以老妇人之睿智,又何需在下分说明白?”
来人正是孤夜,此时他并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伯考,之前特意接近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府上的人员构成。
所以他老早就知道,如今上将军府真正拿主意的是触子的母亲,也就是堂上的这位老妇。
“敢问先生今日来我上将军府意欲何为?”
老妇人端坐于堂上,此时临危不乱不怒自威。
“家中之困,将军在前线已然知晓。今日前来,自然是商议如何把将军家中安全救出临淄城!”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伯考立马高兴的原地蹦跶起来!就连那两个年轻少妇和一众奴仆皆是难掩激动之色。
唯有堂上老妇人依旧淡定。
“口说无凭,可有我儿信物?”
这一点孤夜早有准备,当初触子被自己给抓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玉珏就有两块!
在确认递上来的玉珏确实是自己儿子的贴身之物后,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刚刚还哀哀戚戚处在绝望中的一家人,瞬间就翻活泛了起来。
孤夜将今夜行动的计划知了他们,让其抓紧时间收拾细软。至于他自己则是从怀中摸出个小麻袋出来,跑到将军府的某个角落处,将里头的黄豆全给一一埋在了墙根下面……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变故
画面回转,目光定格在东门大街。原本五十多人分散在空阔的长街上并不怎么起眼。
可现在聚集起来,且人人着甲提剑,不出意外很快便引起了上将军府邸外那群守卫的注意。
几乎是在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就见远处已经完成集结五十人马马不停蹄的向自己发起了冲锋。
守卫卒长立即下令就地构筑阵型,并吹响示警的竹哨将后面的人手快速召集过来。
至于向附近驻军地点求援的事情,情急之间倒是没能来得及。
突然在城中突然出现的武装力量,作为守卫卒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与身后这间大宅有关,所以在应对上不敢有丝毫的轻敌怠慢。
可哪怕已经足够谨慎了,但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进攻居然一展开就会如此猛烈且悍不惧死。
只见当头那彪形大汉手持短矛犹如猛虎下山般朝自己冲了过来,这卒长只来得及堪堪平举长枪作势前刺。
奈何对方的奔跑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百多步的距离只是在七八个呼吸间就被拉平近半。
咻……
对方手中短矛被突然掷出,眨眼间破风之声便划过耳际。显然对方的准头并不怎样,但当这卒长偏头见到身边一手下肩膀被洞穿后,鬓角处才有冷汗徐徐滴下。
“放箭……快他娘的给老子放箭啊……”
守卫卒长气急败坏,此时喊出来的嗓门都带抖音的。刚刚那短矛的角度若是再偏上几寸,自己恐怕瞬间就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还没等慌乱的手下把箭搭到弓弦上,郭兵已是从腰间抽出了短剑贴了上来。
铛……
平举的长枪直接被巨力荡开,随后就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郭兵假假也曾是个参将副手,无论是实力还是眼光都是可圈可点。对于擒贼先擒王这样的战术作用,那是无关乎战场规模大小的。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便注意到了人群中有个大呼小叫的家伙,本以为还需费一番功夫的,没成想到对方一张口第一眼就找到了那个他。
一把三尺青锋直接透体而过,在将之从对方体内拔出之余还不忘向左扭动了半圈,如此一来足可以确保被刺之人必死无疑。
噗……
长剑拔出,郭兵顺势一个侧滚避开砍向自己的两把长刀,狼狈之余居然还又割断一人的脚筋。
这番先声夺人之下起到的效果毋庸置疑,上手现场最高指挥官便被秒杀,试问其余士兵又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郭兵一马当先前后用时不到十个完整呼吸,甚至身后的另外四十几人才刚刚临到跟前,结果便宣告胜利已拿下一半。
开局便拿下了关键一血,就在对方胆寒之时,接踵而至的其他士兵顿时全压了上去。
短剑乱砍乱刺,虽说总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可目前却形成了局部兵力的压倒性优势。
正如孤夜之前所说的那样,以有备打无备,皆砍瓜切菜耳。
现在就是这样的画面,五十人这些天来对这些守卫可是观察良久,甚至有些人还时常来小摊光顾很是熟稔。
平日早在脑子里演练比划好多遍了,虽说今天终于第一次上手,但大家砍起来都有些驾轻就熟的感觉。
终于齐军中还是有人认出了袭击之人,发现分明是卖粟米糕点的摊主后,脸上也是露出了恍然之色。
怪不得对方每次都要瞅着自己脖子处打量,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准备在这位置来上一刀了。
然而这个家伙终归觉悟的还是有点晚了,毕竟此时自己的头才剩下半拉皮子连着身子,意识也只能停滞于此了。
这是场蓄谋已久的袭
击,无论是时间的选择还是距离的把握都十分完美。
于是没有意外的话,造成的结果绝对是一边倒的屠杀。
可在孤夜这个倒霉孩子主导下的行动,事情又有哪一次能够顺顺利利不出意外的?
对此,还没跟这小子打过多久交道的郭兵,此时自然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说实在的,无论是吸引守军还是掩护触子家眷逃离,郭兵自认为都完成得非常出色完美。
连原本计划中需要僵持许久的交战,也在他强行突进击杀敌方将领后形成彻底碾压。
可他不明白为何在连续冲破组织起来的两波反击后,且在出现大量伤亡的情况下,对方依旧没有出现溃散的迹象。
反而是跟打了鸡血一样悍不惧死不断的反扑,郭兵非常清楚从刚才到现在,砍伤刺伤的姑且不算,光死在自己剑下的齐军绝不低于一只手了,其中不乏有断臂或者身有数道伤口之人。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几乎失去痛觉一样。英勇无畏的程度不可想象,甚至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齐国精锐中的精锐“齐技击”了!
但据说能成为“齐技击”者,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奇人游侠。而这些人的手段却平平无奇,除了悍勇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显然郭兵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了,只因己方士兵已经在对方高强度的反扑之下开始出现了伤亡,并且伤亡率还在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增加。
双方激战渐渐维持成势均力敌的状态,郭兵到现在已经彻底放弃击溃对方的想法,转而考虑该如何全身而退了。
当再次用尽气力将面前一人斩杀当场之后,郭兵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方的五十人马,不知不觉中居然被对方给纠缠住了一时间无法脱身。
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想不想撤退,而是能不能撤退的问题了。然而更诡异的是,此时此刻齐军方面伤亡明明早超过一半,都快达到七成了。
伤亡七成依旧没有溃逃,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个什么概念那绝对是无法想象的。郭兵绝对可以指着自己祖宗十八代得牌位发誓,他当了这么多年兵……不!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也可以保证世上绝不会有这样的军队存在。
哪怕是此时这样的军队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至今还是无法相信。
当然此时在现场不相信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从另一个方向随后赶来的孤夜亦是对这样诡异的场面大惑不解。
不过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也不会多给他半分思考的时间,只见其瞬间伸手从背后箭囊中抽出四支箭矢夹在指间。
挽弓……松弦……箭出如电……
就在一个不顾自身肠子流一地的齐兵正把一燕兵扑倒,仰起头欲要咬向下方脖子之时,由孤夜射出的箭矢正好破入其脑门,将之整个身躯带得倒向旁边。
而刚刚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士兵此时面如金纸,他根本就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面对的是一个人,可为何却有种与野兽殊死搏斗的感觉。
咻……
又是一箭破空而至,在穿透一人脖颈之余再次扎进另一人的耳蜗中。
孤夜箭出如电例不虚发,几乎每一次送开弓弦都必带走一条人命。
最后碍于角度受阻,他干脆直接攀上沿街屋顶。而这样做原本他是想更好的掩护郭兵他们撤退的,未曾想居然在远处巷道的角落中发现一个可疑之人。
此人身着锦袍华服一身富贵气,年龄应该不小,起码那顶头发已经斑白。
这时候对方显然也注意到屋顶之上的孤夜,两人目光碰触之下,对方居然嚣张的朝其拱了拱手。
紧接着,这家伙面前突然凭空
出现一个蓝色的符文。从孤夜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瞧出具体是哪个字符。
伴随着符文出现,那老者嘴中不知张合着什么,于是乎原本开始出现溃散迹象的齐军再一次调转身形朝郭兵他们冲了过去。那疯狂中带着无所畏惧,简直就如野兽般恐怖。
“居然是言出法随!那家伙是儒家弟子!”
孤夜心心暗惊,若问在所有学派中谁家术法最为诡异,那儒家的言出法随绝对要排进第一。
这种术法有别于其他学派,它是通过道韵符的神异对语言进行加持,使之可以直接蛊惑人心左右他人意志的手段。
更为无解的是这种能力不仅可以针对个人,而且还可实施群攻。
见到此情此景,孤夜现在也终于能够理解那些守卫为何会在伤亡殆尽的情况下还不会发生溃逃了。
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孤夜几乎是下意识的搭箭上弦瞄准巷道中那个老家伙。
然而对方也似乎早预料到孤夜会在第一时间针对自己,还没等到弓弦拉开,那老家伙已然闪进了一处民房中消失不见!
“该死!居然被他给跑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孤夜立刻将目标再次锁定在战场之上。
没办法,现在只能帮助郭兵彻底将这些人杀绝了。他们已经被那儒家弟子蛊惑了心智,基本上绝了溃逃或投降的可能。
咻咻咻……
接连又急射了几箭之后,孤夜眼角余光赫然已发现从另外三个方向同时赶来的援军了。
“不好!郭兵……赶紧给老子往东门撤……快呀……”
孤夜扯开嗓门用尽力气对着前方大吼。而他自己也纵身跃到了另一间屋顶之上,快速的往自己选定的射击位上狂奔。
这里其实就三条街的交汇之所,从三个方向赶来的援军最终会从这里进入东门大街的主道。
便犹如一只“鸡爪”一般。现在孤夜从屋顶抢前占据了中心制高点,试图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看看能否利用自己手中的三瓮硬弓狙杀掉带队的将领。
至于现在身后的乱局,只能寄望郭兵能够给点力,再加快些速度肃清残余的齐兵并完成撤退……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逃命(上)
临淄作为齐国王都,除了有城防四卫外,还有王宫戍卫,巡城禁军。
王宫戍卫顾名思义便是保护齐王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属于精锐中的精锐。而城防四卫分为四个营区,分别驻扎在城外军营之中,只有四卫中的四门值守才会轮流进驻城门内的小营。
而此刻能够如此快速前来支援的,应该就是巡城禁军了。可他们的职责虽说是巡防全城,但他们一般也都在宫门附近活动。
但此时居然能够这样快速的支援过来,若是说没有人提前示警的话孤夜那是打死都不信的。
在肉包中做手脚控制整个东门其实时间是非常有限的。准备了这么久,那也只能对其中一个轮值小队起作用。
所以孤夜等人必须在对方交接的时间内彻底撤出临淄城,不然的话一旦发现城内有变,他们就会被得到消息的城防四卫从外面给堵死在城中。
所以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点便在一个“快”字上。然而由于在上将军府外与守卫这场战斗实在太出乎意外,所以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千钧一发命悬一线了。
不得不说孤夜刚才及时支援那十数箭确实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所剩无几的齐兵最终还是让郭兵他们给杀绝了。
可是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原本前来吸引兵力的五十人,如今经过一番厮杀,最后居然只剩下只有半数。
且这二十几个人中几乎人人带伤,可见刚才的战况得是有多惨烈。
然而这些人此刻根本没有歇息的时间,他们必须立即往东门方向撤退。
郭兵从最后一具尸体上把剑给拔出来,随之猛然回头看向远处屋顶上的孤夜。
“别管我,赶快撤离!时间来不及了!再不走都得交代在这里……”
孤夜心有所觉回望战场,发现郭兵和剩下的这些人都还在等着自己。
“走啊!要走一起走!大不了一块死在这……”
郭兵高喊着脚步已经开始往孤夜所在方向迈,身后的士兵也是一个个眼神坚定,脸上丝毫不见惧色!
孤夜一见肺都要气炸了,这个时候还逞什么狗屁英雄!
“赶紧给老子滚!瞧你们一个个全身带伤的,别拖累老子。
郭兵,这是命令……赶紧带人撤离,再不走等回去必斩你狗头……”
战场之上,孤夜对于自己下达的任何命令绝不允许有丝毫违逆。
郭兵跟着他的时间不长,所以还自以为现在所为很热血很讲义气,殊不知孤夜现在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个家伙。
“我们不走,要走一块走……”
郭兵咬着牙居然真的带人往孤夜方向靠拢,这下可是彻底激怒了某人。要知道现在从他这里望过去,三个方向上接近五百人马已经只有两百步之遥,顷刻之间便能将他们碾成渣渣。
“郭兵,你战场违命,老子必杀你……”
孤夜一把折断箭头,然后硬弓拉满直接射向郭兵胸口。
砰……
郭兵只觉胸口一痛,整个人居然被射跌出去。待到再行抬头,却见孤夜已是搭箭在弦重新瞄准了自己。
“孤夜你……”
“带着你的人赶紧给老子滚,再不滚这次必杀你……”
郭兵顿时全身寒毛炸起,只因他在那年轻人脸上当真见到了杀气。
这一刻,他知道对方绝不是在吓唬自己,人家是真有可能放箭的。
说实在话,郭兵此时心中真的有些许委屈和气闷,无奈之下,他只能起身向孤夜抱了抱拳,随后就带着余下弟兄头也不回的往东门方向撤退。
与此同时,孤夜已是将箭矢调转
到另外一个方向。原是左侧的那队人马这时候已经越过百步警戒线。
咻……
手指毫不犹豫的被松开,一点寒芒借着晚霞最后一丝余晖,精准贯入骑马在前的那个将领脖颈处。
噗呲……
人落马惊,带兵将军被冷箭狙杀,两百余人的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孤夜没有丝毫停顿,抽箭,搭弓对准的是右侧那队齐兵的领军之人。
嘣……
弓弦的颤动声清脆悦耳,应声而响的是一人捂住胸膛的惨叫。
“将军……将军中箭了……”
“有弓箭手放冷箭……快……盾牌……”
咻咻咻咻……
十几支箭矢突然从最后一个方向射来,孤夜刚刚与郭兵磨叽的那点时间最终还是错过了最后一人的狙杀机会。
不仅如此,刚刚的两发冷箭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孤夜来不及躲避之下肩膀上被咬了一口,后背也传来两处痛处。
好在身上是穿着套铁甲,堂堂齐国上将军家还是有一点存货的,不然的话现在肯定就得栽。
不过对方应该用的是三棱破甲箭,要不然是根本穿不透身上这层甲胄的。幸运的则是对方用的乃是仰射,力道稍显不足,所以除了肩膀被划出道颇深的血口在外,背后两下最多就破了点皮。
“弓箭手在屋顶上……快围上去别让他跑了……”
“放箭……快放箭……”
哚哚哚哚……咔咔咔咔咔……
箭头纷纷落下,打得屋顶上瓦片破碎四溅。孤夜只能临时平躺在另一面,太过密集的箭矢让他根本无法冒头去狙杀最后一路援军的指挥官。
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从郭兵离开到现在其实还不到一刻钟。
这么短的时间几乎不足以支撑他们逃出临淄城。所以他必须利用周围密集的屋舍和黑暗帮这些人多争取些时间。
于是乎他干脆从屋顶划落下来,然后翻过这家的院墙绕到那处街道的侧面。
四周的房屋进是不可能进的,躲在里头瑟瑟发抖的平民百姓,早在上将军府前发生厮杀的时候就已经被从里面彻底堵死。
所以这就导致了孤夜的作战环境只限于房前屋后,其余的无法指望得到掩护。
嘣……
弓弦炸响,一支狼牙重箭从齐军右翼射入,瞬间穿透一个刀盾手的下腋。受痛之下,其手中刚刚点燃的松明火把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箭是从右边射来的,刀盾手快贴上去,注意对方的冷箭……”
孤夜一箭得手立即撤逃,硬弓被收在背后,玄铁重锏赫然抓握在手中。
“他在哪里……放箭……快放箭……”
孤夜闪进一巷子口,三四支箭矢就撞击在身后的砖墙上擦出了几点火花。
这是条通直的巷子,大约在三十步左右。而从这边看过去,却是见到外面有火把影影绰绰。
那是另外一条街上的齐军,刚刚才因为指挥官被冷箭射杀而短暂停留戒备。
孤夜知道自己的速度要足够的快,必须赶在后方追兵再次张弓之前穿过前方人群。
啪嗒啪嗒啪嗒……
只听此时孤夜的身体里莫名的发出三声如同豆子在釜中爆裂的声音。
腰跨天枢穴,大腿百虫穴,小腿的三阴交,此三窍穴存储的灵气液顿时被瞬间释放出来。
大量的灵气液化作澎湃汹涌的灵气充斥着此间经脉,在还未被体内那个混沌符文吸收之前,孤夜按照之前试验过的一条经脉路线,直接引导入足少阴肾经中。
咔嚓
……
地面的砖石顿时被孤夜踩裂,原本虽快但还算正常的速度瞬间爆涨三倍不止。
如同一阵风一样,本来在巷口戒备的齐军已经发现昏暗的巷子有些异样的动静。
可还未等仔细查看,便见有一道模糊身影从里面一闪而出,紧接着阻挡在其面前的七八个士兵刹那间同时便有三人倒地不起。
待到所有定睛看清的时候,原是他的脑袋都已经不知炸碎飞溅到何处了。
“敌袭……”
同伴的示警声刚喊出喉咙,刚刚那条巷子内却又射出七八只利箭出来。
噗噗噗……
又有三下中箭倒地不起。
“快!敌人从巷子里从出来了,快放箭反击……”
嘣嘣嘣嘣嘣……
一时间箭矢,投矛,短枪全往巷子里招呼,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随之传来。
恐怕那些追兵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刚刚那人分明已经入了死地,在如此狭窄的巷子中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弓箭的攒射。
可结果偏偏是如此的出人意料,目标人物竟然眨眼间便消失不见。那些本该贯穿其身体的破甲箭愣是没能赶上其速度。
也因此失去目标的箭矢误伤了友军,于是误会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且这样的误会似乎还会持续下去。
由于追击过来的十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团灭在巷子中,致使匆匆带兵尾随而知的那个将领误以为对面就之人就是敌人的援军。
于是原本得到预警不约而同前来的三支巡城禁军,其中两支这时候居然奇迹般的开始了内讧。
一支是带兵将领早被强行狙杀群龙无首,另一支手下被杀,气急败坏想要复仇。加上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周围民居又不敢作死点灯。
各种巧合之下,由孤夜营造出来的这场狗咬狗的闹剧,顺利为郭兵的撤离又争取到了最少两炷香的宝贵时间。
而作为始作俑者,他现在也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可某人可能再次低估了自己的倒霉体质。
话说孤夜好不容易冲回包子铺门前,远远的他便看到敞开着的东城门。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想必张老实他们也才刚撤走不久。
于是乎也不敢再做犹豫,却见他二话不说便要往大门狂奔。
然而才堪堪跑至甬道口,入眼所见却是一条火龙正穿过瓮城门朝自己直扑而来。
不错,正是得到示警前来支援的城防四卫之一的东门卫。
孤夜此刻已然明显没有了任何选择,他也只能临时强拐方向,沿着边上的阶梯往城墙上冲去……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逃命(下)
前后只不过错开了半个时辰多一点,这与计划内被发现的时间整整缩短了近半。
孤夜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不过现在庆幸的是触子的家眷与兄弟们都已经顺利出了临淄城。至于有没有被齐军发现并衔尾追击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明显的是城外东门卫所属的骑兵,见此高机动性兵种选择回防,这也是孤夜心中稍安的原因。
城墙之上,孤夜可谓是走投无路,放眼望去两边延伸的方向已经有另外两门的士卒打着火把前来支援。
而下方是最少两百骑兵部队快速奔涌入城,他的耳边甚至已经听到身后台阶上传来甲胄奔跑摩擦的锵锵声了。
“快,后面的跟上!拉起吊桥,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城去……”
隐约听到齐军将领的嘶吼,孤夜知道必须拼一把了。不然的话待到城门真正关上,自己可就成瓮中之鳖。
他望了望下方星星点点的火光和不断奔腾而入的战马。估摸了一下高度差,这临淄城作为齐国王都,城墙的高度恐怕都快接近六丈了。(一丈3.3米)
此时所站的位置只是内城门,外面还有瓮城,瓮城之外连接着护城河。
一旦最后一个骑兵越过护城河,吊桥便会被升起。到时候哪怕能冲出两道城门,那也只能被困河岸,除非涉水游过同样六七丈宽的河面。
形势已经容不得孤夜有丝毫的犹豫,他看了看手中这把玄铁重锏,只希望它能如那便宜师傅吹嘘的那样坚不可摧无物可破了。
此时身后与两侧追兵已至,远远的他都可以看见他们开始抽箭上弦。
“抓住他……将军要活的……”
“别让他跑了……快……围上去……”
看着三个方向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墙下也有打着火把开始准备关闭瓮城城门。
没有选择之下,孤夜槽牙一咬突然跳到墙垛之上,接着在众人诧异莫名的注视中一跃而下。
这可是近六七丈的高墙啊!无论是谁,如此高度之上跳下去都绝然没有生还的道理。
然而偏偏孤夜向来便是个不太讲道理的人,就在他身体猛烈下坠到一半的时候,手臂与脊椎出处共计七个窍穴的灵气液同时激发,原本堪堪达到三瓮气力的他陡然达到一鼎千斤的实力。
也就在此时,手中玄铁重锏被他奋力往城墙上一戳。
如此巨力加持之下,这把当世绝无仅有的武器居然真的硬深深扎进城墙半截,凭借于此,孤夜身体下坠之势得以彻底缓冲。
“啊哈哈哈……老头子果然没有夸张,这玄铁重锏当真是神兵利器也……”
孤夜此时心中畅快无比,原本以为自己今日在劫难逃,没成想这个高度跳下来还能不死。
得亏了这把重锏,若是换作其他寻常刀剑。莫说要戳进墙砖承托自己全身下坠重量了,恐怕千斤之力加持上去与墙体相触之时早就得断成数截。
下方一骑兵突然发现头顶传来酣笑之声,待到举目望去之时。便见一物朝自己猛砸而来。
砰……
此人眼前一黑翻落马下,整条脖颈已然折成对半。
孤夜由上而下直接跨坐于马上,及时勒缰掉头直往瓮城之外狂奔。
“敌袭……快拦住他……”
“前方赶紧关城门……快关城门……”
周围呼喝声不断,奈何孤夜已如离弦之箭逆流而上,手中重锏左右翻飞。
迎面还有数十骑兵未曾入城正好当头撞上,可那些人无论是手中枪戟还是长刀短剑,在这玄铁重锏之下几乎是挨到既断,磕之则崩。
哪怕是穿着镶铁
重甲,只要被孤夜手中神兵扫中立马骨断筋折。加上此时窍穴灵气加持之力还未散尽,千斤之力哪怕剩余七八,但也是无有一合之敌。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前方便是一条坦途,瓮城的城门根本就来不及关上便被突破,如今只需越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往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升吊桥……快升吊桥……”
显然齐军将领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就在手下匆匆跑到转轮机括前还未来得及操作的时候,一人一马已经快要隐入夜幕中了。
“追……给本将军追……绝不能将此人放跑喽……”
混乱之中,约莫有三十骑衔尾从城中追击出去。然而他们才刚刚踏上吊桥,前方轻雾中突有冷箭射来。
噗噗噗……
三箭直取三人,惊马在桥上顿时人立而起,而后面的又勒缰不及便撞在一块。刹那间落水者有,踩踏者有,哀嚎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
临淄王城高耸又能耐我何?待来日策马踏破齐王宫阙之时,尔等又可敢拦我孤山子……”
夜色中,孤夜举弓在手豪情万丈。今日能在这危机四伏的临淄城中杀出重围,无论换成是谁都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
“孤山子……谁是孤山子……”
“此人当真艺高人胆大,居然敢只身撼我王都一卫……”
吊桥上的那些士兵惶恐中带着些许敬畏。刚刚对方突破瓮城直接杀穿数十骑的一幕可是历历在目。
而且还有如此诡异莫名的箭术,愣是让随后赶来的齐军聚于桥上不敢再追出分毫。
“啊……我知道孤山子是谁了……我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突然人群中有一小卒恍然惊呼。
“谁,快说他是谁!”
突然有一彪形大汉从后面揪住其胸口怒目喝道。
“将……将军……”
小卒被揪在手上吓得脸色惨白。
“哼!尔等为何不追!难道都被对方一人吓破胆了么?”
这齐将慢了几步追至此处,却见手底下的数十骑兵却纳纳打马不前。又见有三四人落于河中呼救正抓紧打捞就更加怒火中烧了。
此时听到兵士之中有人惊呼,顿时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说!谁是孤山子?此人究竟有何本事能使我齐国猛士惊惧不敢上前追击?”
见将军已然将剑架于小卒脖子上却是动了真怒,这时候才有人把刚才孤夜所放出的狂言复述一遍,这下更是气得这齐将眸中燃焰吐气生烟。中文網
“刚才听你之言应是知那孤山子底细,还不快快讲来,若有夸大不实之语定斩不饶!”
这小卒现在肠子都悔青了,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装这个逼,不过这孤山子他还确是真知道。
“将……将军……孤山子便是那孤夜啊……”
“孤夜?可是那八十破四千的燕将孤夜?”
见这小卒点了点头,在场之人难免皆闻吸气之声。哪怕是这齐将,一时间额头亦是冒出了绵密的冷汗。
好家伙,原来是他!怪不得能够单人在四面围剿之下,还可以杀伤我十数精锐骑兵逍遥逃离。
以今日所见便可知,当时陷空山一战八十破四千火烧连营并非虚言。这时候不经让人感叹,此人果然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啊!
更为令这齐将心悸的是,人家可是还有只身入营擒获上将军触子的战绩啊,虽然齐王多有派人辟谣,但目前看来应该是真的。
毕竟刚才对方若是知道乱军之中谁是领兵之人,说不定顺带把人擒住总比杀破城门简单吧。
想到这里这位齐将也不再言语要继续追击了,只是心有余悸的吩咐手下赶紧救治伤员后便带人返回了城中。
周围士兵见刚刚将军分明还喊打喊杀的,却在得知对方是那燕将孤夜之后立马就怂了。
至此孤夜之名在他们心中地位更显份量,要说偌大的燕国还有谁能让齐人心生敬佩畏惧之心,之前或许只有昌***乐毅,现在定然是要把这孤夜孤山子加进去了。
且这孤山子的威慑力似乎较之乐毅还要来得大上许多,毕竟乐毅虽贵为燕国上将军,乃当世数得上号的名将,但大家知他用兵如神,却没亲眼见他杀人如此之猛呐。
反观这孤夜孤山子,刚刚骑马冲杀那一幕,所遇之人非死即残,简直如同天神下凡勇不可当。
单单靠这一件事情其实便足以夯实孤夜凶名了,不过等到这些士兵回城看到东大街上高高堆积的尸体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对于孤夜的判断还是浅薄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孤夜并不知道他如今在于齐人心里有着何等的凶名。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的不错。一方面是突出重围后的畅快,另一方面是实战中验证了自己对于灵气运用的某些想法。
就如同那短时间内提升自己速度的导气路线,便是他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而对于身体窍穴存储灵气液的妙用亦是有了进一步的思路。不过缺点就是想要试验出一条可行性的导气线路,所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想要用灵气填满一个窍穴可是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印证一次思路,有时候最少都要三至四个窍穴同时激发才能有效贯通,如此一来时间成本就太高了。
所以这段时间下来,抠抠搜搜孤夜积攒下来的窍穴也才五十六个,刚刚一战下来直接消耗掉一半。
除了激发潜能所用之外,背上这把玄铁重锏想要长时间保持灵动和威力,那也是需要用到灵气消耗的。
刚刚别看杀穿数十骑很畅快,其实为了精确掌控重锏,消耗也是颇多的。
不过今天晚上还是有些收获,便是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的汲取灵气。体内那道混沌符也开始出现充盈感了。
上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蓟下学院庖硕对阵黎平那一次。当时他便直接看穿了其“鸠”字符的运行规律,从而能够指点庖硕战而胜之。
自那次之后孤夜很有自信,倘若再遇到类似能力的道韵符时,定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堪破本质并且破解掉。
就是不知道这次充盈之后,是否又会出现这样可以解析他人道韵符的能力……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遇伏
临淄以西三十里,有一作鸟喙状的小山,名为鸡公山。此山不险不俊,却是太行山脉切入华北平原的前沿触角。
自鸡公山之后便是连绵数百里深山密林,且地势渐渐拔高最终汇入整个太行山系。
孤夜将此次行动的汇合地点设置在这里实为绝佳,只要成功抵达,那就可以完全不必担心齐军追兵了。一旦入得太行山,哪怕百万雄兵亦如同海底捞针。
此时的触子一家已经被从马车上请了下来,即将进入山区,马车根本就无法通行。也直到这时候,他们才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伯考几次想要开口质询,但都被其祖母用眼神的给强压了下来。
按照计划,他们一行人会在这里停留一个时辰左右,等汇合了孤夜和断后的兄弟们才会一同入山。
等待往往是最为难熬的,特别是执行这样凶险的任务。潘平有好几次都想组织人手回去探查,但都被庖硕和蛮九给拦了下来。
尽管在场心情最为焦急的便是他们两个,可像张老实陈莽之前罪囚营出来的老弟兄就都非常清楚,只要是在孤夜计划内安排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允许他人自作主张做出改变的。
所以哪怕以庖硕蛮九和孤夜之间的感情,在没有出现纰漏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擅自将计划做出变更。
与此同时,也就在这边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刚刚从临淄城门四卫防区脱离的陈莽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砰……
“姓郭的你个娼妇养的!告诉你,若是这次将军因此出了什么意外,老子跟你没完……”
郭兵没有想到,自己一路狂奔来不及喘上口气,才刚刚停下脚步,脸上便莫名其妙重重挨上了一拳头。
他知道身边这个家伙自从得知孤夜还在后面为他们打掩护后,心里面就憋着一股劲想要揍自己,可倒是真就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的迫不及待。
说实在,他心里也是委屈啊!在场的弟兄们每一个都可以证明自己可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愣被孤夜给赶走的。
“莫动手……莫动手……有话好好说……”
张老实赶紧上手去拦,他知道陈莽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对于将他们这些早该死的渣渣从罪囚营中摘出来的人,那可是等同于生死大恩。
如今大恩人因为郭兵之流孤身断后,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也难怪他会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胸中怒火。
“动手?动手怎么啦!若是将军有个闪失,老子立马劈了这娼妇养的信不信!”
“信!我信!突袭上将军府守卫不利是我的错,你大可一刀劈了我。
可我郭兵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你且问问身后这些兄弟,当初是孤夜将军不让我等留下冒险的,为此他还不惜朝我胸***了一箭……”
郭兵挺高胸膛问心无愧的反驳道。可又怎知陈莽现在最看不顾的就是他这种好心办坏事,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砰……
不说话还好,这一张口脸上又是重重挨了一拳。这一拳可是动了真力的,郭兵半张脸立马肿得老高。
“你横什么横……当时是孤夜将军硬让我们走的,不是我们的错……”
“是啊,你再动手打我们队长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郭兵原本的手下这时候皆是将剑抽了出来,而以陈莽为首的一些老兄弟亦是赶紧提刀戒备。
双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苗头。
“住手……都住手……陈莽你犯什么浑,难道没听郭兵说是孤夜让他们先行离开的么?”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把家伙什放下先呀……”
这时候小石头也赶紧站
出来打圆场。
“我犯浑,你问问他都干了什么?战场违抗命令,现在还一副心怀坦荡的狗模样。需知道孤夜将军可能因为这自作聪明的狗东西已经遭到了更多凶险!”
郭兵心里本也是憋着口气想要发作,但这时候听到陈莽之言脸上却是疑惑万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清楚!”
张老实这时候眉头紧锁,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什么。
“什么事,你问他呀!将军让他们撤退,这家伙非要卖弄自己。要不是将军发狠折断箭头射了一箭吓唬,他都不知道还要耽搁多少时间!”
张老实一听顿时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他知道当时若非情况万分紧急,孤夜将军定然不会拿箭射向自己人用以吓退的。
“郭兵快说,你小子当时究竟耽搁了多少时间!”
被张老实这么喝问,郭兵顿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彻底没底了。
“一……两刻钟是有了吧……”
张老实一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听起来玄乎,但事情的确如此。
孤夜将军行动之前不止一次告诫他们,所有步骤都必须严格按照计划来执行。若有偏差就换备用计划。但凡有他在的场合,命令绝不允许违抗半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拖累到其他弟兄,且能最大程度减少无必要的伤亡。
之前所有行动他们这些老兄弟都已经习惯了,也因此第五旅的伤亡率从来都是最低的。
可郭兵由于是半路才融入进来,竟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犯此等严重错误。
要知道两刻钟的时间对于每个计划都讲究精准的孤夜来说,便会把一个小失误无限放大。
经过张老实一番解释之后,郭兵等人亦是一个个面露愧色。
“现在怎么办?若以你之言,将军此时岂非受我等连累大有可能正处险境?
不行,我们要回去营救孤夜将军!”
郭兵刚一咋呼,一只大脚丫子立马就当胸踹过来。这回动手的却是张老实。却见他对这个躺地下捂肚子的家伙怒目而视。
“听不懂人话是吧?将军好不容易将计划重新拉回正轨,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内抵达鸡公山。
至于如何营救支援将军,到时候与潘平先生商议后再行决定!”
若是孤夜此时在这里听到张老实这番话定会十分的欣慰。因为这就是他平时着重给他们这些人灌输的理念。
战争从来都不需要义气用事,它只需每个作战单位依照制定好的计划认真完成便可。
若是出错,那就用第二套,第三套乃至第四套备用计划。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将所有环节都给打乱掉。
那样的话最后除了只会输掉战争,损了人命,赚足了亲人眼泪外别无是处。幸运的话最多就给世人留下个不痛不痒的忠勇之名而已。
事实的情况也正如张老实所说的那样,孤夜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原本出现偏差的计划重新拉回到正轨。临淄城中的游战和城头上搏命的一跃那都是证明。
然而此时的他正控制着马力保持匀速的想要追上郭兵等人,殊不知就在身边这片小树林里,暗中不知不觉已经多了许多双眼睛的窥视。
马蹄声不急不缓的踢踏声在林中回荡。忽然间,山道两侧草丛发出一阵异响。
一根掩盖在枯叶底下的麻绳突然猛地绷紧,收束不及的前蹄立马绊在了上面,顿时马身一矮,跨坐在上面的孤夜立时向前飞跌出去。
虽是猝不及防,但却是临危不乱。身体在半空翻腾之中,只见他已是将三支箭矢抽夹在指间。
砰……
及时调整过落地角度的孤夜,这时候背部重重摔在了地上。
背在身上的硬弓这时候却是被单脚支撑着,凭借记忆中发出响声的草丛方向瞬间完成了瞄准,随后手中三支箭矢却是立马搭在弦上。
咻……
一弦三箭盲射,箭矢几乎是贴着地面直奔锁定的目标点。
啊……
随着一声惨叫传出,孤夜便知道自己蒙对了!此时也不管后背肌肉如何疼痛痉挛了,他及时坐起向右翻滚,稳住身形之后已是半蹲在地又是三支狼牙重箭夹于指间。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刚才自己摔落的位置上,却是有三四柄两尺多长的短矛深深钉入泥土之中。
嘣……
弓弦再次炸响,一抹寒星直奔侧前方的一棵大树后面。
啪……
半拉树皮直接被狼牙箭削切了下来,至于躲在树后的那个人半条手臂已然掉落在地。
嘣……
又是一箭没入黑暗,直到这时前一箭被射断手臂的那个人才得以反应过来发出凄厉的惨叫。
伴随着一人跌跌撞撞从树后冲出来,被第二箭射中的人发出的惨叫声才堪堪传出。
连续的几箭的例不虚发,顿时震慑住暗地里设下绊马索的贼人。
而孤夜刚才的判断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听声辩位盲射之下竟然能取得如此战果,这运气恐怕也是没谁了。
事实上就算运气再次爆棚可以继续蒙对几个,但不知是否刚才落地时弓弦被玄铁重锏的条棱割伤,就在他还射出第四箭时,弓弦却锵的一声崩断了。
原本被孤夜无解的箭术吓得不敢冒头的贼人们,突然听到崩断声亦是一喜。既然最大威胁已除,立马便将手中剩下的短矛全部掷出。
不过孤夜可没有笨到站在山道中当活靶子,在发现弓弦断掉的第一时间,他就直接从箭囊中抽出玄铁重锏,继而飞身闪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
不过还没等其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人埋伏暗算自己。
很快的,四面八方骤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从数量上来看,恐怕不下于二十人。
这些人明显估算出了孤夜所在的方位,那些火把的分布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朝他围拢过来。
来者不善那是肯定的,就在他在权衡着自己到底要朝那个突围之际,前方火光映照下,居然有个长得挺“妖”的男人迈着不徐不缓的脚步款款走来。
对于孤夜来说,用“妖”这个字来形容眼前的男人还是挺恰当的,只因对方一身白衣和脸上挂着的一抹邪笑,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伏击
“久闻拈花公子孤夜除了有一手精湛绝伦的春宫画技之外,弓箭一道也是神乎其神。
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此神鬼莫测的箭术,当今天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了吧!”
说话间来人已至十步之外,孤夜心知今日怕是脱身不得,唯有死战一途了。
辨清了处境的他,反而是把自己放松下来。
“不知阁下是何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在此处做这贼人行径?”
只见其言语警惕,不知觉间手中重锏却是默默紧握。
“在下复姓北冥,名青锋。或许拈花公子不认识在下,可在下却是早就认识你了?”
北冥青峰负手在后,下巴微微上扬态度甚是傲慢。
“天山北冥一族?”
孤夜此时也很是意外,以北冥为姓者,天下间唯有天山脚下那个神秘族群了。
之前便宜师父颜老头有提起过,说是这一族人丁稀少,但却掌握着一支足以让各国忌惮的骑兵。
当年那老家伙还时常嘱咐过,若是在外行走遇到务必要交好,而且还说他们家的女人长得跟仙女下凡一样,是连各国国君都求之不得的尤物。
如今见这年轻人,抛开那欠扁的表情之外,真心说长得当真是俊逸不凡。
可无论孤夜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与北冥家结下这大仇的,犯得着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半路截杀!
刚开始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燕相樊樾派人来报杀子之仇的呢。
“看来你也并非井底之蛙,居然还知我北冥一族。”
“呵呵……不管阁下之前与我有何仇隙,既报出真实名姓,且又未曾遮挡容貌,看来今日是不会想着留活口了吧!”
其实看这周围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孤夜想来自己也是多此一问。
“哈哈哈哈哈……”
北冥青峰见此忍不住狷狂大笑出声。
“就知道你孤山子是个聪明人,怪不得刚刚能从临淄城里安然逃出来。怎么样,对我的见面礼还满意否?”
一听此言,孤夜原本那张还算平静的脸瞬间布满杀机。
“是你提前向齐军示的警?触子府外那个会言出法随的儒家老头也是你的人?”
“哈哈哈……不错,你猜对了。不过这只是给你设下的考验而已,只有从那种情况下脱得了身,才配得上给本公子当对手。
不过还是有些失望了,你比我预计还要慢上半个时辰,不过凭你刚才那手箭术,那也就勉勉强强算你及格了吧!”
孤夜此时已然怒火中烧,要知道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这边可是付出了许多袍泽兄弟的性命。
“北冥青峰是吧?好!很好!你的狗命老子今天要定了,东皇太一来了也救不了你!我孤山子说的!”
话音刚落,孤夜脚下猛然炸响,整个人便如同一支脱弦的羽箭般朝前方飙射而去。
由于力量实在太猛,刚才所站之地却是被踏出了个近半尺深的土坑。
北冥青峰眼睛微眯,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孤夜这一冲之势已然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家伙向来谨慎谋定而后动,见孤夜纵身一跃直奔自己而来,北冥青峰并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反而是快速后退同时下令所有手下发动围杀。
在没有摸清孤夜全部隐藏底牌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选择与之有任何身体接触的。
这周遭二十多个人明显都是对方豢养的死士,几乎在孤夜奋力前冲的第一时间,他们便都朝他围杀过来。
当头的是四个人,两人持长枪,两人执刀盾将北冥
青峰挡在了身后。
刚刚离得远没有看清,这时候孤夜临近之时才注意到,原来他们那身麻衣外袍下面,居然穿的都是厚牛皮甲。
这甲胄明显是齐军装备的高级货,毕竟刚刚那些循城禁军也只有带兵将领才有这身玩意。而现在伏击自己的这些人,竟然可以人手一套。
不过孤夜也只是略微惊讶一瞬,只因此时已然是枪锏相接,根本就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咔嚓……
刺至孤夜身前的长枪瞬间折成两断,那画面宛如对方故意将长枪递过来让玄铁重锏击打一样。
当初某人在聂政身边当了那么久的舔狗,那些通过肢体预判来训练的杀人技可不是白学的。
可以说那士兵的大脑发出攻击命令,身上的肌肉才刚刚发力的时候,孤夜就知道他要往哪个角度上捅刺了。
当然,便宜师父送来的这把玄铁重锏依旧是没有令人失望。就算是以小竹条组合成得枪杆,也经受不住这一下。
话说孤夜身前的枪头既断,手中重锏顺势点出。
砰……
重锏虽无锋,可如是点在对方胸口之上,这名枪兵立即大口鲜血喷出,脓血里头不乏带着点点破碎的内脏,随后这人跌出数丈远后已是没了气息。
身旁刀盾手见此立即挥刀横斩,然而孤夜不闪不躲,只是对准右侧那柄长刀的中段奋力击出。
锵……
就像是折断根枯枝般简单,却见那长刀瞬间崩断,但重锏加持在上面的余力却未曾消散,遂而将断刃横向拍出。
如此刀头断刃锋利无比去势诡谲,于刚才同时出手的另一刀盾手实在躲闪不及,刹那间便被扎入脖颈直透而出。
最后孤夜随即欺身而上,一锏打出重重砸在另一长枪兵肩膀,得手之后又再旋腰回扫打中那折了武器的刀盾手脑袋上。
但见手中重锏果然无坚不摧无物不破,孤夜心中畅快莫名。
人生一大幸便是得一神兵利器,此锏乃钝兵击打型武器,几乎可以无视甲胄防护。前不久由于是要急于杀出临淄城,所以没有观其详细,如今使来,确实是称手得紧啊!
只是一个照面,挡在北冥青峰面前的四个死士已经殒命当场。再往前冲,便可见到那副令人讨厌恶心的面孔。
“哈哈哈……你刚才不是想杀我么?来呀……来呀……”
孤夜重锏在手,身体三颗窍穴中的灵气液再次被激发,脚下速度再次拔高一筹不止。
此时的北冥青峰脸色也是变得极为凝重,在他收集掌握的情报中,面前这个家伙明明只有三瓮至四瓮的实力。
以前之所以能够屡屡越阶杀敌,那全是仰仗出色的计谋和一手不错的箭术。
可如今观来,能将地上踏出半尺深坑来,起码这速度和力量六七瓮都打不住的。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就在此时,孤夜的耳间突然传来这声吟诵。顿时他便想到了儒家那诡异的术法能力“言出法随”。
虽然此时身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但谨慎起见他还是临时止步并连退数丈与北冥青峰拉开了一定距离。
不出意料,对面树影之中又有一人踱步出现。孤夜第一时间就认出那是老家伙来,只是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也从临淄城追到这里来。
好在确定了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待到他再想进攻之时,却是发现周遭剩余的十几个死士,全都红着眼睛朝自己冲杀了过来。
从他们一个个双目血红状若癫狂的脸上不难判断出,刚刚那儒家老者的确使出了言出法随,只不过目标不是孤夜,而是周围这些死士。
这时候的孤夜见状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了,前番在触子府邸外他又不是没有见到那些士兵的奋不顾身不要命。
可以说中了这儒家老者的蛊惑之言,这些人随后的每一下攻击都是抱着同归于尽为目的。
也就是说,孤夜那身依靠提前预判敌人动作的杀人技将会失去作用。
也无需奇怪,聂政的这一绝技的原理乃是基于正常人的肢体反应和心理反射。
然而中了儒家术法言出法随的人又怎能算是正常人,其原本心智已经被蒙蔽或者篡改,如今甚至可以说是傀儡也不为过。
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孤夜顿时在体内同时再次激发十个窍穴,顿时将身体的力量提升至一鼎,脚下速度也增强了不少。
而此刻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窍穴灵气液,也只不过剩下最后七个了。
力量的骤然间提升,使得此时的他根本无需去预判对手接下来的攻击,所为一力降十会,重锏全力砸下去就是要保证一击毙命。
要不然这些死士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都会扑上来咬下你一块肉来。
砰砰砰……
哪怕是孤夜再不喜欢血腥,但此刻却顾不上了。几乎每一下的重击都是奔着脑袋去的,很快的身周三四丈内,地上便到处都被红白之物所浸染。
诡异的是,比之刚才却没有听见丝毫的惨叫声。哪怕是这些人骨头被打断,都不曾看到他们脸上有半分痛苦之色。
仿佛就如刚才儒家那个老家伙所吟诵的那般,可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一样。
孤夜的这次爆发时间意外的持续了很久,久到让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他现在是实在无法分心去查探原因,只能凭借着本能不断的躲避与反击。
十几人的围攻,哪怕这些死士都是处于狂暴状态,但在一鼎千斤之力的加持下,玄铁重锏能够发挥出的威力是无与伦比的。
而这一幕放在北冥青峰的眼中却是越来越惊讶。
“原来这孤山子一直都在藏私,他的实力恐怕早就达到了一鼎。
公子,今日与之结怨,此人万万留不得啊!”
儒家老者隐在树影下适时的提醒,根据资料对方距离二十岁的生辰还差两个月。
如此年轻便有这般实力,真可谓之惊才绝艳!哪怕是自己身边这个青峰公子与之相比那也只能甘拜下风。
当今天下他所知道的除了幽月小姐之外,根本无人可与之比拟。
这时候的北冥青峰牙齿恨得咯咯作响,他一贯的自信和优越感直到此刻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想起青梅树下的那抹倩影,再看看前面辗转腾挪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他的手掌之上已经隐隐泛出了丝丝寒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周围的温度,好像莫名其妙又下降了许多……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交手
暗夜下的幽林,松木火把散落一地,明灭不定的光斑将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映照得更加血腥恐怖。
孤夜踩在泥泞的血水中不断的喘着粗气,紧持玄铁重锏的手此时也有些微微颤抖,但并不是因为体力的过分透支,而是兴奋。
不错,就是因为兴奋,体内直到此时都未曾消散保持充沛的灵气,让此时的孤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自己厮杀了这么久,十个窍穴的灵气依旧还保存在体内了,那是因为混沌符终于彻底“吃饱”了。
只见身体中的神秘符文中间那团灰色雾气已经不止是壮大,而是几乎将整个符文所有的纹路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其间唯二可见的就只有一丝淡淡的粉红颜色和灰色时不时的穿梭其间,直到游走到某道纹路上方的时候,才会与之产生反应发出略为耀眼的金光。
这混沌符的神秘之处孤夜懒得去探究,反正之前也都摸索过许多,可就是始终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孤夜现在最为兴奋的还是它现在不再吸收灵气了,那么也预示着,无论是重新在窍穴中积攒灵气液,还是打起架来都能保持全盛状态。
他又挥了挥手中重锏,自己估算了一下此时能发挥出的力量大约在一鼎三瓮力上下,也就是一千三百斤。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将身体里最后七个窍穴的灵气液激发出来,那么妥妥的就是两鼎两千斤的巨力。要知道这小子可从来没有打过像现在这般富裕的仗啊。
然就在这家伙还在为自己充沛的力量而兴奋不已的时候,突然间他全身上下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围的温度不知在何时已经降了许多,就连脚下的血水都开始有了凝固的迹象。
此时的孤夜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循着直觉朝前面北冥青峰看过去,只见他轻轻捡起地上尸体旁边的长枪,然后缓缓的踱步而来。
“不得不说你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越是如此,越是坚定了我要杀你的决心!”
长枪拖拽在地,若是光线再亮点的话,孤夜肯定能看见枪头所过之处皆是在地上凝结出一层冰渣。
“固所愿也,刚才也说过,今天你的命老子是要定了!”
前所未有的力量给了孤夜前所未有的信心,现在根本无需考虑面前的北冥青峰到底有多少实力,他现在想的只是要如何用手中的重锏打爆对方的狗头。
二十多名兄弟因这家伙的算计而死,哪怕对方实力再强,他现在都必须报这个仇!
孤夜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快步迎了上去,北冥青峰亦是长枪直点,双方都带着绝然的杀机。
锵……
重锏重重砸在对方枪头之上,孤夜就是想故技重施想以一千三百斤的巨力和神兵利器在手直接砸断对方的兵器。
可事实却是大大出乎了孤夜的意料,这一砸不但未能如期将长枪打折,对方更是顺势一圈直接往自己肩膀上撩劈而下。
北冥一族以骑兵闻名于世,族中子弟自然以枪,槊,戟等兵器见长。北冥青峰自小被族长收为义子,这枪上功夫自然不可小觑。
孤夜抬锏将枪尖格开,所为一寸短一寸险,像长枪这样的长兵器,最怕被人近身。于是他猛然欺身靠上,旋腕倒持重锏想要以握把重击其胸口。
然北冥青峰枪走灵蛇,一击不中立即闪身后退再次拉开距离,而手中长枪一抖,枪头由下落之势忽转急扫划向孤夜肋下。
挥舞之间森森寒气凝聚成实质性的白烟,仿佛要冻结整个空间。情急之下孤夜重锏反撩,再次与长枪重重相撞。
咔咔……
耳边分明传来物什断裂的声响,可孤夜再次看去,却是北冥青峰的枪头依旧直逼咽喉而来。
“为什么明明是杆普通的长枪,居然在一鼎三瓮力的重锏挥击下仍能完好。而最初那名死士分明是被一击而折的。”
孤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可这时候无法再细想,北冥青峰那绵细如雨的攻击已经攻到身前。
重锏再次劈开戳向自己咽喉枪头,孤夜手上还未曾收力,却见对方回转一枪又直取心脏。
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北冥青峰又是一枪点向大腿。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枪法着实犀利之极,一杠普通长枪在他手上,便宛如活物一样,攻击手段可以说是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哪怕以孤夜此时的速度,应付起来居然还是有些吃力,都知道对付长兵器最好的方式便是贴身短打。
可孤夜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实在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只有招架的份却无反击之功。
从聂政那里学来的预判杀人技在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发挥作用,每每孤夜刚想行动的时候,对方的枪刃便已到了跟前。
最为可怕的是随着两人交手的时间越来越长,双方之间的速度差距便又渐渐拉开。
孤夜这时迫于防守之下招数已经开始出现了漏洞,有好几次自己明明已经判断出对方的攻击角度了,可挥锏格挡的时候却总是慢了半拍。
关键时刻还都是他临时激发窍穴,将力量速度骤然提升才能堪堪防住不受伤,可自己体内的存货也不多呀。
短短的两刻钟时间的攻防,体内窍穴灵气液就只剩下五个。
反观北冥青峰却是越打速度越快,越攻击越显游刃有余。不过也是挺意外的,如今的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家伙直到现在依然在隐藏实力。
原本估计对方实力在一鼎左右的,打着打着突然发现这家伙力量至少上浮三百斤。
可是单纯力量的增幅北冥青峰并不放在眼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确实寻到了几处防守破绽。
而就在他以为能一枪破防的时候,这个孤山子竟然能在瞬间再次爆发出超水平的实力。
两次下来,北冥青峰再次估算了下猛然发现。自己的对手单单从力量上已经隐隐超过一鼎五瓮接近一千六百斤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怪力,单以他目前的年龄和身份地位是无法想象的。
要知道兵家练体力量的提升,除了需要大量资源之外,时间也是个限制。毕竟人体潜能是有临界点的,就拿燕国锻骨草为例。
不是说你有足够的锻骨草就能无限的把力量提升上来。这些外物本身都会对人体带来严重的破坏,所以必须循序渐进,得用时间慢慢去堆砌。
可面前这个家伙只是个平民出身,又哪里有那么多资源可以挥霍。再者,就算真有资源,那也需要大量时间去吸收磨合经脉吧。
殊不知恰恰就是因为孤夜的出身贫寒,没有大世家练体之时有专人指点护佑。
人家一点点放在体表慢慢吸收渗透磨合,这家伙可是直接三碗水熬成半碗一口闷的那能一样。
不过也是运气使然,既便这样作死都死不了,结果也造就了他如今全身所有经脉都畅通无阻,且被拓宽到了极限。
别人需要慢慢熬出来的力气,对于他来说只需要有足够的窍穴灵气激发就行。
若是让这家伙苟上一段时间将身体七百二十个窍穴全部灌满,同时激发下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飞升”成仙?人们常说的九鼎极限之力,在他面前那就是个渣渣。
显然此时的北冥青峰并不在意这些,孤夜越是优秀,对于他来说便越是耻辱。所以在不知不觉间,长枪上凝聚的寒气白烟愈发变得浓郁了。
而此刻的孤夜也渐渐发现,刚刚提升的两百多斤力量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因为此时北冥青峰手中的长枪似乎再次拔高了速度,再这样下去,他就不得不激发窍穴来应对。
“不对!这不是对方的速度变快,而是自己的速度变慢!”
孤夜偶然瞥过自己的身上穿戴的甲胄,上面镶嵌的铁片上分明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结上了一层冰花。
也正是在这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早就出现了僵硬状态。
躲闪间,孤夜脚尖踏上一株杂草。而这株杂草却并不是倒伏,而是彻底碎成了齑粉。
“呵呵……看来你终于是发现了!”
北冥青峰突然收枪满脸戏谑的看着震惊莫名的孤夜。
“一鼎五瓮的力量,确实在你这个年龄确实足够惊艳许多人。
可那又如何?北冥一族的冰寒能力恰恰最克制的就是这种速度力量型的对手。”
孤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赫然发现刚刚交手的短短两刻钟里,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被冻得发白早失去了大半的知觉。
奇怪的是他刚才明明没有看见对方勾勒出道韵符,不知这些寒气是从哪里来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将自己给冻住的。
似乎知道此时孤夜所想,北冥青峰有些炫技的摊开了手掌。
掌中很快便有一枚红中带黑的两色“寒”字符文呈现其上,翻转间玄奥无比。
要不怎么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偏偏每一个反派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非要刷一刷自己的优越感。
也就在这符文出现的那一瞬间,孤夜体内的那道混沌符中的灰气猛然翻滚,随后一丝晶莹剔透赫然隐隐浮现。
外在的表现则在孤夜的眼里,那北冥青峰掌中的符文开始分解成无数道玄奥纹路。
天地间所属的自然冰寒法则,如今都被此时的孤夜所一一剖析并理解。从寒气如何形成,又所何演变全部一股脑儿全灌输到脑海中。
渐渐的,混沌符中便有大约八分之一的符纹受到牵引,遂而发出耀眼无比光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