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大火
从周围弟兄们的口中得知了大致情况后,郭兵胸中那尽的怒火几乎要将自己给焚毁。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场所谓的突围居然还有这样的一种内情。
他是带兵的副将,自然很快就能从各种信息中分析出主将这样做的意图。常傲那厮是拿手底下弟兄们的命,去铺平他自己苟且偷生的路啊。
这一路上杀过来到底死了多少弟兄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昔日的同袍为了让身边人能够有逃出去的机会,那几乎都是在用自己的身躯去堵齐兵的羽箭。
郭兵很愤怒,他现在恨不得将那个该死的家伙给碎尸万段。若不是他贪生怕死下达如此荒唐的命令,虽然弟兄们还是会死伤,但必定会有更多人能够活着回去的。不至于现在全军覆没,活着的也都被关在这木笼子里等死。
砰砰砰……
郭兵拳头一下下的砸在粗大的木桩子上。惹得外面那些端着饭碗的齐兵呼喝声不断。
“嘿嘿……刚才我也听了,你们心里肯定恨得不行吧!
跪下来求我呀,只要给磕几个头,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个好消息。相信我,这个消息你们听了肯定会开心的……”
一个齐兵用脚踢了踢木笼子,瞥着双目通红的郭兵调侃着说道。如此做派很快就引爆了所有燕军的怒火。
“呸……去你娘的磕头,有种进来杀了老子呀……”
“tui……齐狗……”
“呸……有种进来呀,看老子杀不杀你……”
恰巧有一大口痰直接落在那齐兵的碗里,彻底就把这家伙给惹火。大碗奋力往郭兵身上砸去,然后回身就去拿自己的长枪。
“他娘的当了俘虏还敢嚣张,告诉你们,就在刚刚,就连你们那个想往赵地逃跑的所谓将军都被逮了回来,现在正被审问呢!
敢毁了老子的吃食,老子就要你们的命……”
说着手中长枪就要往郭兵身上戳去。也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射来一支羽箭,精准无比的贯穿了这家伙的脖颈。
“啊……啊……啊……”
“敌袭……有敌袭……”
“快跑……是燕军……啊……”
本已决定趁机扣住这把长枪的郭兵突然间便愣在了原地,要不是此起彼伏传来的阵阵惨叫声,他都不敢相信这个时候还会有友军来相救。
“弟兄们,快!把这破笼子给推翻喽!咱们的人打进来了……”
这么一呦呵,所有人顿时反应过来,拼了命的用肩膀去撞那些粗木桩子。这些玩意也是刚伐来不久钉入地上的。
牢固程度不咋的,只是有人看守不好弄而已。现在外面都乱套了,自然十几人合力便能将之给撬松动。
不过未等他们逃出来,外面的齐兵便都死的死逃的逃。
“锵……”
木笼子的大铜锁很快被砸落在地,一群大汉冲了进来张着弓箭直接大叫出声。
“都给老子起来,立刻拿上武器跟着冲锋,若是哪个贪生怕死,俺卒长说了便就地当逃兵射杀……”
“少他娘的废话,递把刀过来,身为副将,现在谁敢言退老子第一个剁了他!”
郭兵丝毫不含糊站出来就嚷嚷开,他这股气可是憋得难受,必须得杀几个齐兵才能解解。
“少他娘的装大尾巴狼,俺卒长说了现在都得听他指挥,哪怕你是将军也得先盘着!
赶紧的,没有时间了!老子还要跟卒长冲击中军大帐呢!”
这时候外面已经集结了不少人,二十几个笼子少说也有近三百人。他们看到前方已经火起,加上老天爷帮忙这时候起了东风,一下子就蔓延了一大片。
“兄弟们,目标中军大帐,杀他娘的……冲啊……”
这些俘虏本来还游移不定,想趁机逃跑的确实大有人在。可这会儿见前方烧成了一大片,那勇气也稍微提了起来。
见到前面十几个人带头冲锋,远远的看见里面还有原来的副将郭兵,这会儿也不再犹豫,呼啦啦的便冲杀了过去。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可是越跑越是心惊。这都好两个营区了,居然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郭兵心说这得是来多少援军啊,不然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下如此战果。
“兄……兄弟……冒昧问一下,这次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呀?是哪位将军带的兵?莫非是文安城的王荀将军?”
郭兵想到的也只能是文安城那边来人了,因为自己就是武平城的,他很清楚来的就他们这一千多人,哪怕得知消息赶过来,也没有这么快的。
陈莽正为追不上卒长的脚步而懊恼呢,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答这问题。
“将个屁军!就只有这个数!少废话快点跑,去晚了就啥军功都捞不到了!”
陈莽朝伸出了两根手指出来。
“八百?居然只有八百人!”
郭兵心里咯噔一跳,对方可是有近四千人呢?才八百兵力就敢来袭营,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何要拼命的让自己追赶过去了。人数上的确是绝对的劣势,不过能把敌营撵成这样,那带兵的绝对是个高人。
与此同时,齐军中军主帐内已经乱做了一团。张放正在里面来回踱步,寻思着是不是该先行撤退避其锋芒。
当初为了包围整个陷空上,营盘的布置却是一个环形。这也导致了兵力太过分散,集结起来也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刚才手下亲兵来报时,他已经开始集结军队准备抵御了,可才短短的一刻钟不到便看到了大火烧营,还有便是四下逃散的士兵。
“报……启禀将军,敌人来势汹涌,根据前方探查,袭营人数在八千人左右……”
“八……八千……放屁!哪来那么多燕军。哪怕把文安城和武平城所有正兵加起来都没有,除非他们下达了征召令!
滚出去,再探……”
张放嘴上这样硬气,可心里的确在发毛。他可不是个军中菜鸟,从前方这么短时间就能弄出如此大的声势来看,人数上哪怕没有夸张到八千,两三千人总是有的吧。
但哪怕是是两三千也是不得了,要知道自己现在集结不了多少兵力,而后营里头还有五百多个没有战斗力的民夫。若是再犹豫的话,恐怕真的要全完了。
“将军,要不先退吧!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集结兵力,为今之计只有退守陷空山,然后让所有士兵朝山上聚拢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再说了咱们手里还有这张王牌呢,量他们也不能把我们如何!”
身边的副将瞥了眼跪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身为二王子的常傲,其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
自被俘虏之后,便被请到了中军大帐中好酒好菜招待着。如今听到友军袭营,他可来不及高兴,就怕对方将军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脑袋给砍喽。
“报……启禀将军,第四营区已被攻破,大量士兵逃散根本无法约束……”
“这么快!才半刻钟不到呀!”
张放彻底急了,要知道从刚才到现在,对方已经冲破了两个营区,而且第四营区里可是驻扎了两百多士兵,且都是实实在在的正兵精锐啊。
“不能再犹豫了!帅旗即刻开拔退往陷空山,命令所有士卒往山上集结固守。”
然而就在张放命令下达之后,突然间山风骤起,刚刚刮起的东风愈来愈烈。原本陷空山四周便是植被茂密的树林,营区大体上是建立在其中的。
由于是临时驻扎,砍伐林木也只是稍微清除出可以扎营的空地而已,里头的树木根本就没来得及弄干净。
天干物燥,这些经过一冬天的树木几乎就是一点就着,加上风助火势很快的便把大片林子给点了。
这下可也把孤夜给吓得不轻,他虽然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可却无法预知会突然刮大风啊!
这下子他追着齐兵跑,大火追着他来烧,跑慢一点的话可就真要引火烧身了。
然而人的速度又怎么能与风相提并论,那追着的大火越来越近,热浪已经快将后脑勺的头发给点燃了。不得已之下,孤夜只能让人放弃追击,转而向光秃秃的陷空山狂奔。
不过这火也并非全是坏事,由于风向的问题,其往后蔓延的速度更快。不仅将本欲前来支援的齐军堵在了后面过不了,更是一路反烧回去逼得他们不得不往林子外撤离。
如此一来张放就悲催了。原本是想让人往陷空山上集结的,可如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使得命令根本无法有效传达。加上帅旗一动,军心先乱,三千多人的大营彻底失去了约束。
然而身处远处一高坡之上,被死死绑在树干上的触子,看着远处那连绵的大火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就那区区八十几个人为何能造成如此大的动静,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只能归咎于神鬼之力了吧。
“八十破四千……这……这简直就是奇迹……”
很快的触子也从火光的轨迹中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奥秘,这里面或许有那八十多人的勇猛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营地的布置和天时的不予。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触子自然猜到了张放大致做出的选择来。于是乎他必须逃跑,不能让那燕军回过头来继续拿自己当筹码。
此时看守他的只有一个大腿挨了一刀,行动颇为不便的士兵,趁着这时候他也被前方的大火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其心念一动,一个白色的“锋”字符淡淡浮现。而那大拇指的指甲突然变得锋利如刀,然后在绳索上来回切割着……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攻防
别林惊雀,浊龙冲天阙。东风吹红天半边,一时焚烬多少残垣。
杀声盈野,尸殍遍山涧。刀戈饮尽仇敌血,穷追三千残喘苟延……
这场大火烧得实在太快,波及的范围也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刚刚才好不容易退到陷空山顶,连半口气都来不及歇的张放,这时候再往山下看去时,自己的中军大帐早就淹没在了无尽的大火之中。
“该死,这火为何会蔓延得如此之快?要不是及时转移,现在怕是连跑都跑不掉!”
看着山底下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张放两只眼睛都快跟着喷出火来。入眼处皆可见到身上着火到处乱窜乱扑腾打滚的士兵,如今指望他们能跟着旗帜退守山上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这么猛烈的大火,能逃得命去就很奢侈了。
“咱们来得仓促,搭建营盘的时候几乎是直接在林中进行的,一些容易砍伐的小树灌木全当烧火取暖之用。然而绝大多数的林木却未来得及砍伐干净。加上经过一冬的干燥,几乎是一点就着,加上突然起的这场妖风,将军,真乃天不我予啊!”
身边的副将也是痛心疾首,这场大火烧死的可不仅仅是手底下的士兵,还有他和自己全家的项上人头啊。
“将军,快想想办法吧!此战过后,咱们可就全完啦!将军啊……”
“鬼嚎什么!想要我张放的命,哪有那么容易!冷静点,咱们手里可是还抓着张王牌呢!”
说着他下意识的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常傲,而在其身边的徐昭也没了之前的那份自信,此时一直低着的那张阴戾嘴脸也显得惨白无比。
这时候也是有三三两两的齐兵跑上了山,不过来的这些人大多数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被灼伤的痕迹。当然了,除了那些慌不择路无法向林外逃脱的,又会有谁往这陷空山上逃。
要知道此地虽无植被,但却是处在丛林包围之中。一旦大火全面蔓延,那么这里必将成为一处死地。
不过死地是死地,短短的小半个时辰内还是聚集了两百多号人,加上张放自己提前带过来的三百兵马,如今假假也是近一个旅的兵力。
“这火看似凶猛,然而却是趁风逐步烧起来的。所以除了开头火起之时仓促之间来不及躲避的之外,大部分人应该是全往上风口撤退了。
所以论到伤亡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而所谓的八千敌军袭营之事如今看来并不准确,哪怕是真有,这场大火也是将他们驱散了。
哈哈哈……他们想要一把火烧了我张放,怎知水火无常,反倒是引火烧身了!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
大老远的,被熏得一身乌漆麻黑的孤夜便听到了前方山上隐隐传来那令人讨厌的大笑声。不得不说自己这回真的是作死了,他也没有想到着大火居然会在短短的十几息之内便彻底的失控。
此时从头发中渗出来的汗水触及到脖颈上的燎泡,疼得他直倒吸着冷气。目前来看对方的大营算是全毁了,可自己这边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有好几个弟兄腿脚慢的,直接就被火舌吞噬掉,想要回头救援根本就来不及。
不过现在总算避开了大火,同时也看到了升腾的浓烟中那杆齐军帅旗。原本以为任务会因为这场意外而最终失败,却是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由于风从身后吹来,大量的浓烟从头顶飘到山顶,所以这时候的第五卒众人倒是没有被提前发现。
两只眼睛被熏成苦桃的孤夜边咳嗽边向后面的人打着手势。这会儿也不知道具体剩下多少人手了,总之必须一鼓作气全力爆发往山上冲,只要拿下对方主将砍掉帅旗便尚有一线生机。
不然的话等到山顶的齐兵越聚越多发现了猫在山腰的这些人,那么结果自是不必说了。况且也用不着等到被发现,如此浓烟下,再待上一时半刻想必全都得窒息而死。
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口号,甚至连多余的句语都没有。一切都只是孤夜凭那双坚毅眼神,虽然此时它正不断地往外流着泪。
没有方向,依稀可见的那杆大旗便是目标。还有此时那令人恶心作呕的笑声。第五卒的将士们皆是先用沙子把手中的汗水擦干,然后撕下衣摆把武器牢牢的固定在掌中。
庖硕的大盾在前,孤夜与蛮九分列左右,三人一马当先趁着大风又起之时,撒开步子就往上突击。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前方有多少敌人了。反正此战胜则胜矣,若败便只一死罢了。
此刻张放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自己聊以慰藉的大笑声居然会成为敌人定位自己的重要依据。
八九个时辰前,孤夜就是在这样的笑声中看着自己的同袍被一茬一茬的射杀在这山腰上,现在他同样要在这笑声中一步一步的冲上山顶,将那张嘴脸给撕个稀巴烂,然后再打碎其满口的黄牙!
咻……
率先出手的是蛮九的短枪,经过墨痕属性将重量变轻之后的短枪具备了更高的速度。然而就在枪头即将戳进敌人身体的一刹那,重量却突然恢复正常。
更大的质量加速度代表着更大的动能,平时这样的距离或许最多能一枪洞穿两人,而现在这一枪却把呈一直线的三个人给串成了糖葫芦,虽然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玩意还不知道,总之就是那个震撼的画面。
士兵们手里必备的芥菜根粉全都扬入了空中,背风而战,正是使用这中阴险伎俩的好时机。
莫看这手法卑鄙上不得台面,套入到此时的环境中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辛辣无比的粉末被山风一带尽数落入了前方齐军的眼睛里。
原本就被浓烟熏得发红的眼珠子此刻更是睁不开,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一时间便为由下往上进攻的燕军争取到不少稳住阵脚的时间。
“杀……”
庖硕阵盾在前,不顾一切的迎上齐军最外围的长枪阵。七八杆锋锐的枪头直接顶在盾牌上,却是无法阻挡住这“人形犀牛”的脚步。
阵盾是一种全身盾,虽然沉重,但却可以完全将整个身躯都给遮挡住。所以这时候的庖硕根本就不惧那些枪头。
这胖子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股子蛮力,那七八个持长枪的齐兵本想着能够将之抵挡住,奈何他们严重低估了这厮的恐怖。
巨大的冲击力把这几个人全给顶得不断后退,哪怕是面对骑兵的冲撞,怕也没有如此凶猛的。
然说到底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正兵,当发现无法抵住冲击的时候,他们手中枪尾突然下压死死的戳在了地上,就像对付骑兵冲击的方式稳住阵型。
奈何马是畜生没有思想,可面前这胖子有啊!在发现自己冲不动的那一刻,突然间盾牌上掀,将之上面的七八杆枪头都给撩高上去。
而此时一直躲在庖硕身后的蛮九短枪甩手抛出,刹那间前方敌阵便又串起了糖葫芦。而孤夜也在这一刻出手,铁木棍专打前额和两侧太阳穴,不管带没带头盔,那都是一棍子一个直接把脑袋打成烂瓢瓜。
由这三人形成的铁三角在敌方的阵列上破开了个小缺口,身后第五卒的刀盾手则立马迅速补位,然后将这个缺口不断向两侧挤压。
等长枪手终于楔入到中间,隔着前面的刀盾手便往外面一阵猛捅。
“莫要停下,继续向前挺进!”
孤夜对着所以人大吼着,他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帅旗下面那个男人了,擒贼先擒王,如不尽快拿下张放,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凭借自己这点人手很快就会被包围陷入到绝境。
所以现在只有不断的向前挤压向前冲,不到七十人的第五卒如今便如一支钢锥刺入厚厚的木板之中。必须不断的向前向前再向前,脚步一旦停下来便再也冲不动了。
山顶的大石上,居高临下的张放将前方山腰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手了,很快便发现了这股突然出现的燕军后继乏力,虽然前突的速度很快,但人数上的不足同样也非常的明显。
“呵呵……才这点人就敢来送死!
分两个百人卒上去,左右迂回将他们全给包圆了!”
张放很清楚,之所以对方能在前期冲得这么快,无非是外围的那些士兵,大都是刚从火海中逃到此处还来不及歇息的缘故。
而此时他让副将带过去的是自己一开始就撤退出来的士卒,无论从体力上还是军心上都要强上太多。
前方来敌最多不过数十,两个百人卒左右包抄完全是够用了。
很快的,孤夜便感觉到了两侧突然增加的压力,具体表现便是原本形成的三角锥形阵角度开始慢慢的变小。
且这时候整个后路也被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齐兵给彻底围上,原本还能抽冷子放几记冷箭的弓箭手被挤压得连弓都没法拉。
因为此时的最外围的刀盾手已经被迫往回龟缩,不到半刻钟时间,原来如同楔子的三角队形,不知何时已经被迫变成了圆形防御。
顷刻之间攻守转换,齐军大量伤兵开始退却,取而代之的是精气神都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拨人马。
长枪如林,并枪成排开始一步步的逼近。要知道燕军刀盾手的盾牌可只是三分之一的圆盾,根本就不具备庖硕那样可以遮挡住全部身形。
于是便开始出现了顾头不顾腚,在密密麻麻的长枪戳击下,只能退而再退缩尽量缩小自己的防御圈。至此,孤夜所带领负责强力破阵的几个人也不得不停止前进,转而被迫退守到防御圈内……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龟甲阵
攻守易位,在张放将最后那一百亲兵从正面压上来的时候,只有六七十人的第五卒只能龟缩在横竖七八丈长宽的地方,根本就无法挪移开手脚。外面是一层手持长枪的齐兵不断地翻捅,弓箭手也时不时的射来几支冷箭。
若不是平时训练还算有数,这时候已经是伤亡惨重了。不过如今也是有十几个弟兄不同程度的受伤,虽不致命,但基本上战斗力算是废了。
“全员听令,结龟甲阵!”
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惶恐不安的时候,突然面前敌阵从内部被破开,伴随着几个齐兵被顶飞出去,便见到一方巨盾反向冲了出来。
“是卒长他们!快,让开口子……”
第五卒的刀盾手顿时向左右分开,而从巨盾后面出现的几个人迅速越过庖硕蹿入到了阵中。
“龟甲……结阵!”
“吼……”
随着一齐声大吼,第五卒剩下的几十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内收紧,刀盾兵手上的盾牌直接杵在地上,然后是第二层,第三层,以庖硕的阵盾为基,迅速结成了一个高七尺,直径达三丈的圆形盾牌龟甲阵。
而在盾与盾之间,长枪如同一根根獠牙从这“巨兽”口中穿出,一时间从齐军队列中射出来的箭矢全被挡在了外面,丝毫无法伤到阵内的士兵。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如此严密的阵型,着实也是把山顶上的张放给惊艳了一把。
“全员围攻!他们人数不多,本将军就不要信攻不下来!”
命令一下,那些本就看着燕军的龟甲阵无从下手的齐兵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试图以力破阵。
“他们冲上来了,大家听我指挥,现在收枪……”
孤夜通过观察口,不断微调指挥着整个大阵的运行变化。
哗啦啦……
原本伸出外面的枪头全都被收了回来。
“卢霸,他们往你那方向来了,你可必须得给老子顶住啊……”
“来吧,老子早就等着呢!”
三层盾牌叠加,最为吃力的便是中间那一层。此刻卢霸所在的伍就负责这一层的防御。他的大腿早就被底下一层的弟兄死死给抱在臂弯中,而背后则被第三层的弟兄给全力抵住。
“注意了……十步……”
“吼……”
将士们各自手上的盾牌再次攥紧。
“近了……五步……三步……两步……固!”
便在此时,卢霸全身力气骤然间绷紧,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力如同凶猛洪水般撞击过来想要向内挤压。
好在上下三层防御的人员都早把自己连接在一块,宛如落地生根的大树般根本无法撼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阵外的齐军冲击力也只在最开始那一下最猛,待到发现双方开始僵持的时候,孤夜果断再次大喊出声。
“一……二……三……顶……”
伴随口号声落地,卢霸运起全身所有的力气,将施压在自己盾牌上的武器全给向外顶去,同时脚下也堪堪迈出半步。
从外面看,那便是黑压压的齐军原本同样是用盾牌抵在大阵之上,可这下却没来由的被向后推了一把。他们可没有燕军三人成盾的配合,一时间许多人甚至都踉跄差点摔跤。
“就是现在,给老子捅……”
早就按耐不住蓄势待发的长枪兵,顿时将手中武器往外一递,而此刻刀盾兵之间也默契的分开了许多空隙。
锋锐的枪头就这样突兀的从盾牌墙上钻出来,恰好此刻外面的齐军被巨力顶开,恍惚之间便是阵阵利器入肉的噗滋声和不断传来的惨叫。
“开阵……放箭……”
长枪兵迅速回撤,弓箭手顶在了原本的盾牌缝隙上,在快速完成目标捕捉的同时迅速释放箭矢。
咻咻咻……啊啊啊啊……
一波箭雨收割,齐军的刀盾兵已经被长枪给撂倒了一片,暴露出来的便是一个个活靶子。三个兵种的完美配合下,留下的自然是满地的尸体。
就这样一波防守反击,齐军居然付出了二十几人伤亡的代价。投入夹击的两个百人卒里,其中一支刹那间便减员百分之二十。右侧的齐军一时间就被打懵了,根本就不敢再贸然冲上来了。
然而此时左侧的冲击也开始了,如法炮制,区别只是此时作为的指挥换成是蛮九。由于这边有庖硕当阵基,所以在遭到冲击时更加稳如泰山。
甚至还因为这死胖子反击的时候太过用力,使得跌出去的齐军距离太远长枪兵根本够不着。
不过也是杀伤了十几人。这一波下来算是镇住了己方军心,打压了敌方的士气。
张放身为一师之帅,自然也是有几分眼光的。就刚才左右冲阵时产生的攻击力度差异,他很快就从中判断出目前此阵的弱点所在。
通常的手段把力量集中于一点来破阵显然此时并不是很适合,反而是全面开花尽可能的从不同方向同时冲击效果怕是要好些。
鉴于两个百人卒的锐气已失,他便果断的将身边最后的生力军给派了上去。
最终再默契的配合也抵不过人数不足的硬伤,在成功抵住对方第一轮攻击后,第五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齐军的反扑便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兵力上的捉襟见肘很快就体现出来,说到底这山头加上伤兵到底还有五百多齐兵,而第五卒满打满算现在能战的不到六十。
集中一点防御还能够支楞几下,可如今每个方面都有齐军进攻,虽然烈度远不比刚才,可架不住攻击密集呀。
于是伤亡开始出现,更甚者齐军开始往阵中投掷火把,光是要用沙子灭火就耗费了不少的人手。所以这时候的“乌龟壳”等于是被动挨打的局面,更随着士兵体力的下降,三层盾墙已经渐渐无法支撑了。
“孤夜,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把阵散开来全力跟他们拼了吧!”
蛮九后背的短枪也已经全部给投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崩了几个口的长剑,上头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还在不断滴落。
面对自家兄弟殷切期待的眼神,孤夜也是十分的纠结。如今一旦散开阵型各自为战,那么便成了以伤换伤以死换死的局面了。
他就知道老天从来不会让自己这么顺利的。本以为过完年运气会好一些,想不到该倒霉的还是半分没有落下。
原本的计划便是救出被关押的同袍,然后合并起来凭借着白天自己勘察过的路线发动进攻。
只要速度够快,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起码能有六成的几率拿下中军大帐将张放擒获。再不济到最后还是能带着营救出来的弟兄迅速脱离战场的。
可哪里知道刚开始事情就这么顺利,那些齐兵就跟群鸭子一样被轻松的撵得到处乱跑。为了扩大战果,于是画蛇添足的让蛮九带人放了把火。
然而谁能预料到,就是这把多余的大火却彻底失控,并将原本的计划全给打乱掉了。迫使自己在中途只能往陷空山躲避炙热的火浪。
想着退无可退之下只能背水一战奋力一搏,却是最终功败垂成被围困在这半山腰上。
瞧着那杆大旗在不远处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孤夜现在无比期待那二十几个笼子里关着的兄弟们。
此刻第五卒以这区区几十人已经完全吸引住整个陷空山齐军的九成兵力。若是他们能够出现从包围圈外来上那么一下的话,里应外合之下胜局乃定。
可想法是好,孤夜心知那场大火便是从身后烧起来的,救出来的那些人被阻挡得严严实实,不傻的话陈莽他们应该会选择就此撤退,应该不会傻到再往山上冲的。
然而似乎是倒霉透顶了之后出现的否极泰来,就在孤夜绝望之中即将下令所有人散开龟甲阵,以伍为单位拼死一战的时候。
却是在包围圈的外面真的就响起了极不和谐的冲杀声。
“杀……冲啊……齐军帅旗在山顶,想必便是主将所在!”
“兄弟们,斩将夺旗,建功立业便在今日,杀呀……”
“杀呀……”
小石头端着长枪,血气翻滚中冲在了陈莽边上。而落在身后的张老实那是想拉都拉不住。
然更为勇猛的是郭兵,如果说在场的人有谁最痛恨齐人,那就肯定非这家伙莫属了。
与他一起冲在前面的还有数十个刚救出来的燕军士卒,他们都是白天突围战中被屠剩下的幸存者,如今能活到现在,都认为自己这条命是捡来的,所以其勇猛程度几乎不亚于郭兵。
全员两百多号人就像是一群饿疯了的狼崽子,此刻出其不意的从陷空山的另一面冲杀上来,一路上基本遭遇不到多少反抗。
本以胜券在握的张放正十分满意的欣赏山腰处的困兽斗,心想着只要吃下这群人,今晚的失利看起来也不会那么难看了。
可就在他身边最后的兵力填充进去的那一刻,身后响起的喊杀声差点没把他当场吓出个屎尿屁齐出。
“怎……怎么……怎么回……回事……为何还有如此多的……敌……敌兵……”
一个趔趄,好在身边副将身手快给搀扶住,不然要是从脚下这大石上摔下去,也是会摔出个好歹来的。
“将……将军……是……燕……燕军……好多的燕军……听声音不下几百人啊!”
副将此时也是吓得腿肚子哆嗦,如今身边就剩下十来个亲兵了,可往山下逃的话却是逃不得,肆虐的大火彻底阻隔了去路。
火势稍小的则在后方,可此时的敌人恰恰就是从后方冲击上来的呀。
“退!快退!往前方山腰处退去。那里有兵,有本将军的五百兵卒!
带上燕国王子为质,本将军就不信了,他们还有几个胆子敢再发动进攻……”
张放还算临危不太乱,情急之下便做出了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倒是从头到尾吓得差点翻眼吐白沫的公子常傲,这家伙再次像拖死狗一样被人拎着就走。
至于剩下那个可有可无叫徐昭的家伙,慌乱之下却是没人顾及得上他……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逆转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喊杀声顿时动摇了正在围攻中的齐兵军心。特别是刚刚被杀怕了的那些伤兵,待到他们向山顶望去,又见帅旗移动之时就更显惶恐不安了。
士兵情绪上的变化在军阵中所反映出来是非常明显的,具体便是此时冲击燕军龟甲阵的力度骤然间便下降了好几个度。
而孤夜也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特别是瞧见齐军原本在山顶的帅旗正往自己所在方向移动之后,便断然判定在山的另一面肯定有变。
加上那突然共鸣起来的喊杀声,他这才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下达散阵的命令。
“兄弟们,咱们的援军来啦!坚持住啊……”
孤夜对着众人大吼之余,立即丢开铁木棍从身边抢过一副弓箭在手。
里应外合,成败在此一举。对方帅旗前移,那么也就说明主将身边已无后备之兵可战。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这时候对方定然是想重新集结军阵,以便应对形势突然的变故。因为换做是他自己,也必定会如此施为的。
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也就很明显的,致胜之机便是尽可能的阻拦张放重新整合军列,只要在确保援军冲杀上来之前,张放没能及时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那么两厢夹击之下,人数再多也是土鸡瓦狗。
“快,给老子搭个蹦子!”
周围还在伺机狙杀敌军的几个弓箭手立刻将手里武器全给丢一边。而蛮九这时候也是并指为笔,蘸灵为墨一道墨痕瞬间向孤夜身上点去。
也就在这一刻,孤夜已是高高跃起落在五六个士兵臂膀相扣的人肉蹦床上。被蛮九施加了墨痕属性的他,此时身体的重量只有平时的六七成左右,所以在众人用力一托之下,便非常轻盈的高高跃上了半空。
嘴衔两箭,指间又夹三雕翎。身形上升之势还未消减便已两箭脱弦射出。此二箭其中一支越过盾墙直奔齐军后方,将一正挥刀呐喊指挥的军官当场穿颅而过。另一箭则破开了一人脖颈后,余力未消再次深深扎进又一人眼球之中。
上升之势耗尽,身形短暂滞留半空之时便又射得两箭。一箭贯入一人之口透脑而出,另一箭又将一军官胸膛击穿。
待到身形开始下落,最后一箭则全力拉满,可惜制式软弓实在不济,咔嚓一声居然给拉折成两半,致使第五支箭未能尽全功。
“弓来!箭来!”
孤夜双腿踩落在同袍兄弟手臂上之时,左右已是一弓三箭纷沓而至。蛮九手指化笔再次点出两记,人便又似游龙直冲九天。
箭出如电,疾似流星。一上一下之间又有三条人命消逝。如此反复十余次,直到蛮九一身灵力枯竭,道韵笔无法再维持凝聚状态,弓箭也已拉断三把才堪堪结束。
此刻孤夜双臂重如磐石抖似筛糠,着地之时却是已无法站稳身形。而那七八个士兵皆已累得瘫倒在地,手背之上皆是斑驳肿胀淤青。
不过如此全力作为之下,效果自是有目共睹的,孤夜所有箭矢皆是以军官之属为目标。那怕不是,也乃跳脱勇武之辈。
且选中的又是齐军集结成阵的衔接处,每每有军官呼喝下属迅速往帅旗周围汇聚之时,命令还未成行便已被冷箭射杀。
一处如此那也就罢了,十处之中七八处皆是如此,试问主将又如何迅速集结起军阵来。
一步慢,步步迟。如今的张放已是急得满头大汗。看着四周如同无头苍蝇的手下,哪怕他的呼喊声再大,也始终无法准确传达到士兵耳中。尽管为此还不惜临阵斩杀掉好几人,但血淋淋的人头依旧无法止住混乱的脚步。
旌鼓不明,进退失据,大量的基层军官被射杀,一时间造成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前队还在不断地冲击着坚固无比的燕军龟甲阵,然而突然间却发现身后的弟兄们不知何时已然乱作一团。
试问在如此情形下怎叫人心里不发虚?这就如同孤身走夜路,心中无物则不惧,一旦胆子发虚起了个头,那么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所思所想皆是大恐怖。
然而局部的小恐怖很容易便会蔓延出一大片,简直比星火燎原还要燎。要不怎么说战场的胜败其实都只在主将的一念之间。
本身帅旗移动便是大忌,哪怕像现在单纯的只是向前移动。顺风战或可助长士气,可一旦出现了突发状况,那么很快便会乱了军心。更何况如今孤夜射杀了大量的人员,哪怕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基层军官,造成的结果也是致命的。
顶在前面摇摇欲坠的卢霸突然间就觉得身前的压力骤减。不但如此,透过缝隙甚至还能看到外面齐兵脸上的彷徨与不安。
便在此时,孤夜终于下达了那酝酿已久的命令。
“援军已至,齐军败局定矣!兄弟们!结双锋锥形阵,一鼓作气干死他们……”
用颤抖的手勉强捡起地上的铁木棍,孤夜仍旧一马当先以己为锋矢,不待身边只集结了十来人,便已迫不及待的向着齐军反冲杀过去。
“杀呀……”
怒吼声中,身体里所剩无几的窍穴灵气液被一一激发出来。突然暴涨的力量使得孤夜此时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手中铁木棍招招直奔要害,不是头颅便是心脏,几乎是挨之则死擦到必残。身边第五卒的士兵亦是在这股血勇的笼罩下爆发出了比平时更为可怕的战斗力。
双锋锥形阵,顾名思义便是有两个阵矢,当中以孤夜为首的已经楔入到混乱的齐军之中。而以庖硕打头阵的另一阵矢也是从另一个方向斜斜的插进敌阵,霎时间形成了交叉之势,最后两阵在中间相遇融合为一,目标直指齐军帅旗所在之处。
“杀回去啊!敢退半步者斩!
快给老子杀回去啊……”
无论张放如何大喊大叫,却始终无法阻止败局的形成。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兵败如山倒……大势去矣……大势去矣啊……”
帅旗之下的张放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看着如同丧家之犬仓惶逃串的手下,他心知败局已定。逃是无处可逃的,如今求生的希望只有一个,那便是旗杆下那蜷缩在一块瑟瑟发抖的公子常傲了。
他相信只要有这个人质在,不管此次带兵袭营的人是谁,见到之后必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或只需拖上足够的时间,待到山下大火熄灭,逃散的士兵肯定会集结起来回头救援。
而此时郭兵与陈莽的援军也已经冲到了陷空山上,他们此时也被山腰处发生的一幕给吓懵了。
只见两个长三角形的军阵如同两柄锋利无匹的尖刀,此时正狠狠的在敌军的腹部狂搅,面对着只有自己十分之一的敌人,这些齐兵就如同砧板上待宰割的肉,被人左右破开之后又从中间一分为二,就连丝毫的抵抗都未能组织起来。
“陈莽,你他娘的不是说你们来了八百人袭营的么?怎么现在看着连一百都不到啊?”
郭兵满脸疑惑的质问着,心想莫非是此次袭营伤亡太过惨重,八百将士居然就只死剩下眼前这一点。不过也是暗自佩服,在减员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可怕的战斗力,而且现在几乎是压着齐军打。
怎料陈莽一听却是满脸鄙夷。
“谁他娘告诉你我们有八百人啦?若是有那么多人手,还用得着去找你们这些人帮忙?”
“没有!那你当时不是竖了这两根手指的么?这不是八百是什么?”
郭兵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面前晃了晃道。
“你他娘的有病吧!老子伸这两根手指出来说的是八十,八百那是你自己说的!”
“八十!你们只有八十人就敢突袭三千多人的大营?敢情你口中念叨的那个叫孤夜的还真是卒长啊!”
陈莽懒得去与郭兵多废话,而是提着长剑大喊着便率先往山下直冲,声怕跑得慢了就连半点军功都捞不着。
而后面的张老实和小石头亦是如此,哇哇叫就跟着往前冲杀过去。
“哈哈哈……他娘的真带劲!八十破敌营,那个叫孤夜的,你给老子等着,此战过后,老子非要与你拜把子不可!
兄弟们,给老子冲啊!屠了这群龟孙子……”
“杀……”
身后两百多人马齐齐大吼了一声,带着满腔的怒火,誓要以手中的兵器尽情去宣泄。
郭兵毕竟是老行伍了,自然不会被眼前暂时取得的优势所迷惑。困兽犹斗的道理他很清楚,此时的齐军三面被火海包围,想要突围的话只要自己所在的这个方向。
于是他将两百士兵收束起来,特意让出一条通道好让齐军不至于绝望留下来死斗。毕竟人数上还是太少了,所以围三缺一这个举措是非常必要的。不然的话一个不留神便会让敌人有翻盘的机会。
有孤夜庖硕所带锥形阵勇猛冲杀,再有郭兵在山上俯瞰全局查漏补缺。最终绝大多数失去了战意的齐兵果然顺着故意留出的通道逃生。
但这也是有限度的,郭兵很是精准的把握住时机,他的眼睛可是从头到尾都死死盯着帅旗下的那个家伙。
当看到对方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便及时将两百手下横亘出去,结结实实收扎住了这个口子。
而本以为有一线生机的张放等人也是运气欠佳,刚刚才突围了一半就被截了下来。直到这时候,双方的人数也已经发生了逆转,原本五百多齐兵如今跑得跑散得散,如今满打满算也就百来人,而且里面还有许多伤重逃不掉的。
反观孤夜这边,加上郭兵带来的这些人,凑起来都快三百人马了。形势大逆转人数反而数倍于敌,此时正是瓮中捉鳖之时……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终结
大局既定,胜负已分。郭兵所率之兵立即在其指挥下结成阵列,彻底将张放唯一的生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这时候的陈莽几个也和孤夜合兵一处,稍微点算了下人数,加在一块居然还剩下了六十人不到。
伤亡近四分之一,这损失算是严重的了。可若是以这战局对比来算,冲击三千多人的大营,并成功围困住敌军主将也只是折损了二十几个人,这点死伤真就不值一提了。
倒是郭兵这些俘虏没多少损失,一路冲杀过来几乎遭遇不到多少敌人,致使两百多人尽皆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里。
“老九,带上你们所有斥候尽量找寻受伤的弟兄,务必全力救治!”
孤夜回头吩咐了一句,随后便持着滴血的铁木棍慢慢朝张放走了过去。
这时另一侧的郭兵则见到一气宇轩昂,相貌刚毅俊郎的年轻人踏阵而出,骤然间也是眼前一亮。
“好家伙,这厮莫非便是那名唤孤夜的卒长?居然会如此年轻,果然端得是一副好面相。”
从军职来论他要比孤夜高上许多,此刻上前与对方敌将接洽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
可现在见到孤夜已经先行一步,面上也不恼,倒是生起了一丝考究之心。想看看这小年轻要如何应付这种局面。
“要么放下武器下跪投降!要么死!”
孤夜阴沉着张脸,声音虽是嘶哑,却是异常的坚定。特别是此时手上的铁木棍还在丝丝滴血,更是凸显了其出森森杀气。
被包围本就惶恐不安的张放突然见到一个杀气腾腾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语气中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便以为此人必是燕军主将,可是眉眼间却又觉得十分熟悉。待到再走得近些,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面了。
“怎么是你?一个传令小兵怎敢说出如此大话!
可知此时本将军身后站着的是谁?还不快快通报你家主将,让他赶紧上前来叙话!”
说着,张放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副将很有默契的便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常傲从后面提了上来,一把长剑就堪堪架在其脖子上。
孤夜见状冷冷的讥笑了一声。
“想谈什么?又有什么好谈的!白天之时老子想与你们谈的时候你们是如何做的?
强摁住老子的头看着你们一茬一茬的收割老子的同袍兄弟。
好,既然如此,那便开打吧!如你所愿,火烧大营,老子从山下杀到山上!好啦,现在你们就剩这点残兵,而今你这家伙又想谈啦?”
孤夜手中铁木棍猛然一指。
“做梦去吧!老子数到三,是降是死做个决定。三声过后,不留活口!”
这番强硬的态度顿时是让张放心尖一紧,他现在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是此次袭营燕军中的话事人了。
“原来是小将军当下,之前不知小将军身份,在下平舒城守将张放,在此赔罪了。
并非夸口,如今我军虽一时不慎被大火冲乱,可将军要取吾项上人头却还真不一定能办到!
需知我身边这人的身份,他可是你们国君的第二子,常傲。
呵呵……识相点现在就赶紧把你们请去的客人恭恭敬敬的送回来,然后撤兵三十里。如若不然,我这位副将可保不住会手抖!”
在场兵卒一听皆是愕然,就连郭兵他们也不例外。之前只知道自家将军背景深厚,可确实不知他便是当今二王子啊。
如今张放凭此人的性命相要挟,思来想去还真就拿他没有办法呀。
第五卒众人也是心惊不已,以陈莽卢霸之流的囚徒兵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就是觉得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能见到高高在上那最贵的人物。
反而是其他人,前身他们就是蓟城禁军,所保护的对象之一自然包括眼前这被人家拿剑架脖子上的家伙。刚刚有些人就瞅着眼熟,如今点破身份,这些人心中难免五味杂陈。
这时候跪着的常傲听到两人对话也自觉耳熟,待其鼓起勇气抬头之时,目光与孤夜那双眸子恰巧给对了个正着。
“孤夜……孤山子……果然是你,快来救本公子,我可是王子,燕王的儿子。常威的哥哥常傲啊!
救我,快来救我……”
对于常傲的呼救,孤夜却是面无表情充耳不闻。半晌之后,就在众人以为会就此妥协的时候,他却突然脱口说了一句令人莫名奇妙的话。
“张放,咱们来打个赌吧?”
张放一听脸色一阵愕然。
“赌?赌你全家啊赌,现在的谈判可是生死攸关,其中还牵扯到一个王子。
你现在说要打赌,无论赌的是什么,那都是不合时宜的!”
张放心中吐槽暗骂,可面上却尽可能维持着淡定,并点头应了下来。没办法,如今形势对方确实比自己强。
“且说说你想赌什么?”
在场众人无论燕军还是齐军,此时紧绷的神经都被这不着调的话给整得有点不知所措。
孤夜见对方半点由于都没有便点头答应,心头对其又是一阵鄙夷。
“打赌的方式很简单,就赌你现在一把砍掉那家伙的狗头,老子的眉头会不会皱一下。
哪怕是皱半下都算老子输,立马让开道路放尔等离开!如何?”
哇哇哇……啊啊……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刚刚还想看热闹的郭兵这时候真的淡定不了了,几步上前就想来阻止。
虽然他也很想一刀剁了这王八蛋的脑袋,要不是他身为主将贪生怕死,把手下士兵的命不当命送出去当诱饵,一场突围战下来也不至于会死那么多人。
可是未等张放从这句话的意思中反应过来。孤夜突然一个“杀”字脱口而出,然后便率先往张放冲了过去。
卒长都冲上去了,身后的士兵自然是顾及不了多少。在庖硕的带领下亦是全员嗷嗷叫对前方的目标进行突击。
“孤山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无视本王性命……你这是造反……叛逆……啊……救命啊……谁来救本王……”
“孤夜兄弟万万不可啊……哎呀……要出大事了呀……还愣着干嘛……冲上去啊……千万别让那常傲伤到呀……”
郭兵这话显然说得太慢了。此刻第五卒剩下的人已经全部压了上去。迫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下令所有人冲锋。
张放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燕军真敢动手,而且还是如此的毫不犹豫。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身边的副将也不知道这一剑该不该斩下。
待到张放回过神来,孤夜早已经只身冲入了敌阵。铁木棍左削又击,棍棍循着敌军脑袋而去。
原本身体内的窍穴灵气液还有二十二个,刚刚一场大战下来直接消耗掉十八个。如今仅剩的四个也被瞬间同时激发一半。
突然增加两百斤力道的他,前面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百来个惊惶不定的齐军本就没有什么阵列可言,这时孤夜又如同野狼冲进羊圈之中,周围人只有恐惧和尽可能的躲避,哪怕是他们依旧紧握着武器,可却是迟迟不敢挥刺出去。
偶尔有几个胆子大的,也已经被砸成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于是孤夜可以说是几乎没有遭到多少像样的反抗就冲到了张放与那副将的面前。
最后两个窍穴的灵气液彻底激发,并指为笔两道墨痕隔空瞬间点入到对方体内。
原本还想提剑挥斩的张放突然整个人恍惚了一下,身体内不知道为何便有一股燥热自小腹升腾直冲脑门。
而他面前不知为何已是出现了一幕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景象。
那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妇人,此时正蹲在井边搓洗着衣物。她的袖子被高高的卷起,露出了两节洁白如玉的藕臂。下蹲的姿势正好将最诱人的部位线条给绷得紧紧的甚是诱人。
那是张放的嫂子,由于其兄时常外出做工贴补家用,当年只有十三岁的他身体又刚刚发育,荷尔蒙正是最为旺盛的时候。
当时这厮就站在自家嫂子身后,最终欲望还是冲破理智,直至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扑将了上去。而其嫂子那块地也是久旱缺雨得紧,于是在一声惊呼之后便是天雷勾地火。
自那日之后,张放自觉愧对兄长,于是离家从了军。而这一幕也成了他内心最为深刻怀念的青春。
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时光消逝会逐渐淡忘,没有想到如今却又见到了井沿边上那一抹销魂倩影。
此时的张放似乎回到了年少时候,身体内被激发的欲望再次令他不管不顾的向那妇人扑将过去,完全忘却了此时还是生死拼杀的战场。
咔嚓……
孤夜手中铁木棍全力向前砸了下去,而张放的脑袋就像是故意上门送人头一样。
小儿臂粗的铁木棍直接折断,可见此时孤夜用出的力道是何等的惊人。而张放的半颗脑袋也自然像是烂西瓜一样整个爆开,半拉子脑浆溅得常傲满脸都是。
而这时候常傲身后那用剑挟持的副将,此刻也是深深陷入到了属于他自己最深欲望场景之中。
被孤夜的墨痕属性点中之人,便会将内心里最为刻骨铭心,最能激发情欲的画面重现幻化出来。
在学院里的时候这便是最强状态了,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感悟摸索,现在不仅是可以幻化出画面,而且还能瞬间将当事人的原始欲望催发到最强。
这种效果可是比吞服了十来八斤用来给牛马配*种的兽药效果还要更强大。对战中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没有谁能抵抗得住。
要不是施展起来实在太耗费身体窍穴储存的灵气,那么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偷袭打闷棍的必备技能!
噗呲……
断口尖锐的铁木棍顺势戳进了眼前还在发*春的副将喉咙里。至此,齐军终于群龙无首,在后方庖硕与郭兵等人的冲杀下,很快的便收拾了残局……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班师回朝
公元前323年,燕国上将军乐毅集全国之马匹,率兵五万出令支,越太白,攻东胡。历时一年三个月,共吞灭东胡一十三部落,并征民夫两万,降兵六万开始筑平刚,阳平,阳乐三城。
至此,萁子朝*鲜以西八百里广袤草场尽归燕土,彻底解决困扰燕国几百年的胡人之乱。以此为基,从而成为继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第二个拥有实力大量发展骑兵的国家……
昨夜玉盘沉大江,夜来忽梦荠麦香。时人但只餐中饱,莫忘旧时苦菜黄。
今日的蓟城张灯结彩,无数百姓奔走相告纷沓而至来到城外,尽皆翘首等待着即将归来的凯旋大军。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并成三列纵队的将士,踩着小满雨水浇湿过的路面,大踏步朝蓟城方向挺近。
高高的“乐”字旗下,是一个骑乘在四蹄踏雪纯黑追风驹上的中年将军。此人一身玄色战甲,湖蓝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飞扬。马鞍上挂着的是宝雕长弓熊皮箭囊,腰间系双锋三尺八面青釭剑。
生得虎背蜂腰刀削斧劈,鼻悬胆,眸如电。两臂似猿,左提缰,右执鞭,轻夹马腹,豪气冲天。
身后三万燕北健骑,人人皆着重甲手持长戟。如今居于马上,步伐却宛如步行时丝毫不见杂乱。此刻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森森杀气散发,周边鸟兽虫鸣皆噤声,唯有啪啪的铁蹄踏土,溅起朵朵水花。
跟随在燕国铁骑之后,则是五千东胡骑兵,这是大战刚起时最先投靠过来的乞连部部众。
作为东胡与燕国贸易最频繁的部落,当然深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所以几乎是乐毅的大军刚到令支寨,他们便很快递上了降表。
在此之后才是大量的牛马驼羊和大板车,许多身披毛皮的牧民正赶着大量缴获来的牲口山珍,这些都是要送给燕王的礼物。
而缀在上百辆牛车之后,则是还有一辆双辕雕花马车。马车身边居然还有十几个燕军骑兵紧紧护卫。甚至车后还跟着辆较为简单的车驾,看似颇为沉重,很明显里头装的必然是前面马车主人的日常之物。
很快的,入目便是蓟城外十里亭了,远远看去此时亭内亭外皆是夹道相迎欢呼的百姓。他们有人手中提浆酒,有人竹篮里装满新鲜的果子。炒栗子粟米饼自然也不会缺,更有年轻女子手捧花瓣,待到大军近前则高高扬起。
鲜花铺路,满酒相迎,这是普通百姓对他们的英雄最高的敬意。人潮汹涌,男女老幼无不争相上前,都想去给这些将士送颗果子,送口饼。似乎只要他们吃下自己的送上来的东西,便是足以值得夸耀很久的事情。
不过这群热情的百姓身后,却有一个家伙表现出来的态度与众人截然不同。见到了英雄之师归来,不仅没有那种崇拜和荣耀感,反而是忿忿不平。特别是此时见到了高头大马上的乐毅之时,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了起来。
“呸!什么昌国君,什么上将军,就是他娘的忘恩负义小人一个。要不是我家老头子好心,说不定早饿死病死球了!
得意个啥劲,早晚还是都要遭报应的!”
大树后面,是一个年近四十,皮肤粗糙开裂,衣服很是破烂的男人。他这时候边看着行来的军队边咒骂。见其样子也不似本地人,倒是像个逃荒的乞丐还差不多。骂到激动处,还控制不住用力踹了边上自己的烂竹筐两脚。
“这位兄台为何如此愤恨呀,却不知那昌国君乐毅是如何得罪于你了?”
正骂得起劲了,突然间身后传来的声音可是好生把他吓了一哆嗦。
“没……没得罪……我骂得也不是他……我怎敢骂昌国君……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可不能胡乱污蔑呀……”
男人赶紧否认,也不看身后是什么人,立马抓起身边的竹筐就要赶紧跑路。不曾想却被一只大手给扯住了裤腰带。
“哇……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是小的嘴贱,我自个掌嘴,饶命啊……”
男人吓得浑身颤抖,然后丢下竹筐,两只手啪啪啪的就使劲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边的动静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窥视,只不过见到的是两乞丐在相互拉扯,大多数也就没当回事。也是,这乞丐打架哪里有大军归来好看。
后头扯住人家裤腰带的那人瞧见自己动静闹得有点大,于是赶紧松开手先与眼前人拉开了两丈距离。
刚才他也是听这家伙骂得有模有样的,于是好奇之下才想上前问个究竟。
而此时狠扇了自己十几巴掌的男人这才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人,发现原来不是来抓自己的官兵立马脸上就变了颜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戏耍于我!”
说着作势就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石头。
不料这个时候那人却已是先丢了东西过来,吓得他连滚带爬赶紧躲了开去。
待到定睛一瞧,这才发现丢过来的原来是几块粟米饼子。
“老哥,别激动嘛!刚刚是本公子鲁莽了。这几个饼子先予你赔罪,待会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自会给你一场富贵!”
“呵呵……富贵?就你这身行头,怕是比我也强不到哪去吧!
还富贵呢?你说的富贵就是这几块烂饼子不成?”
男人听完后也不再去捡石头了,而是直接抓起地上的粟米饼子就往嘴里送了几大口。
“嘿嘿嘿……现在的富贵的确是两粟米饼子,不过待会问完问题后本公子满意的话,那把这两粟米饼子换成金饼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就吹吧!还金饼子呢!你见过金子么你?”
不是男人不相信,而是此时面前这个自称公子的家伙身上的衣服比自己还破,连鞋都凑不是一对来,实在是让人瞧不上呀。
“呦呵,说得你好像见过金子一样!”
“哼!你少瞧不起人!老子不但见过,而且还抱着睡过觉呢!这么大的金子啊,骗你是娼妇养的!”
说着还用两手比了比,见来人也不是什么人物,又给自己递了两饼子。男人干脆就靠在了树桩下开始打开话匣胡侃起来。这家伙基本没啥心机,也无需来人多问半句自己便开始吹起了牛逼。
“想当年老子也不是缺那一两块金子的人。告诉你吧,就刚才骑马走最前头的那个。噢,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昌国君乐……乐什么来着……乐毅!对,他就叫这个名字!
跟你说呀,他以前住俺家后山土窑的那会儿可不叫这名,老子都管他叫小乐子。”
“什么?乐毅以前住你家后山?老哥呀,吹牛可没这么吹的。
据我所知,人家二十年前就在蓟城定居了,乃是一等一的豪门,听你口音可不像是蓟城人士呦。”
来人说话连挑带激,瞬间就把男人惹急眼了。剩下的饼子也不吃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扯着鸭公嗓子反驳道:
“你知道个屁,他是二十年前来到的蓟城,可之前可在俺家后山足足住了三个月。
记得当时也是差不多小满时节,总之下了好几天的雨。小乐子……嗯……也就是现在的乐毅,他当时就背着个生病女人来敲俺家门。
当时那女人已经烧得快不省人事了,还是俺家老头子又给煎药又给吃食才把人救了回来。
你可是不知道,当时俺一看那个女人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小姐,长得那就跟画里走出来一样,差点没把俺口水给馋出来。”
见这家伙还真能说出了逻辑脉络出来,来人也干脆寻了地坐下接着细听下去。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还能怎样,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一男的背个女的除了私奔还能是什么?
我家老头子是个缺心眼的,人家女孩要送个钗子他愣是不收,要不是俺出手得快给接了过来,大笔横财就这么跑了。
不过收了人家礼自然不好意思再将人给赶出门,老头子也知道情况特殊,于是便让其住到了后山的土窑里。
这一住便是三个多月,直到那女人的父亲带着十几个仆从找上门来将人给带走了。”
“都带走啦?知道带哪里去了么?”
“嗨……谁知道呢!只带走了女人,当时那哭哭啼啼的呀,可真是谁见谁可怜。
不过俺后来倒是与其中两个家仆有些来往,听说女孩最后是被送进王宫了。想必最后乐毅那家伙也追到蓟城来了吧。”
对此这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己很是自然的便陷入到某种回忆中去。
怎知来人一听顿时双目放光,他可不是傻子,立即便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甚至还联想到一种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你确定那女人是送到宫里去的?”
“应该是吧?这谁能知道,反正当时那两家伙喝醉后是这么说……”
忽然间男人醒悟过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知道刚才一时嘴快说漏了。此时再瞧见面前之人那双目放光一脸的激动,顿时心生警惕起身脚底抹油便要赶紧离开。不料却又被死死给扣住了手臂。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刚刚我是胡说的……我没见过什么小乐子……也不知道谁是乐毅……”
“闭嘴!再吵吵本公子立马结果你的小命!说,若是此时让你再见到那个女人,你还能把她认出来么?”
来人突然从怀中弹出一柄匕首出来,吓得男人两腿哆嗦又跌回了地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能……小的能认出来……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腾姜
徐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连倒霉了好几个月,然而好运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登门。
从陷空山侥幸逃脱之后,自知已是不能再回武平城了。相爷交代的任务算是彻底失败,所以便想着先回蓟城复命。
可谁曾想到,半路上竟然遇到了官吏驱赶流民开挖沟渠,由于他出逃之时怕引人注意,所以一身甲胄全给脱了个干净,加上这一路行来邋邋遢遢,自然也就成为了抓捕驱赶的对象。
于是乎,徐昭堂堂相国府上第一门客就沦落为一个在烂泥地了挖沟扒渠的苦力。
然这一挖便是整整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逃出来,在路上跌跌撞撞又走了二十来天终于是过了滦水,本打算在十里亭中歇歇腿整理一下仪容也好觐见樊相爷,却又赶上了乐毅大军得胜归来,城门口都净街戒严不让进了。
百般无聊之下寻了个地猫着等,没想到耳边却传来有人数落昌国君乐毅的声音。
也是好奇心作祟凝神多听了几句,没想到居然给他发现了这样一个重大的内幕。这下可没把他给美的,本来都打算遭相爷一顿数落了,如今看来怕是要立个泼天大功也说不定。
此时徐昭死死扯住那个乞丐不放手,就等大军安顿下来后立马就把人带到相爷面前领赏去。
与此同时,上将军乐毅已经到达了蓟城城门之前。按照规矩,外番军队是不能入城内驻扎的,于是三万燕骑与五千东胡兵便转向被安排到滦河边上安营扎寨。
而乐毅则被早早等在城门口的王宫内侍给请进去,然后直接去觐见燕王了。
作为此番乐毅征伐东胡的主要大将之一,腾超自是需要先往军营去安顿手下兵马的。当了二十几年的孤臣,本以为终究会不得善终,幸亏还是自己运气好眼光高提前挑了个好女婿。
他知道这次被上将军特意点名成为先锋,里面太子常威的情面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而太子常威之所以会给自己撑腰,那可全是看在了女婿孤夜的面子。
如此一来,腾超从危如累卵的死局一跃成为了太子的嫡系。这可是天上地下两种截然不同际遇!
所以此次他干脆带上女儿一起来到蓟城,想着得先让两小辈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这么好的女婿可千万不能给放跑喽。为此他还在一月之前提前让家中管家先行一步来到蓟城,在距离东门大街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个面积不算大的小院子。
他这可是下血本了,不仅倒贴了房子,更是把女儿主动给送货上门了。要知道这可是王都,寸土寸金,光这小院就把家中多年攒下来的余财给消耗得七七八八。
“姜儿,你先行入城去吧,正好让下人把行李整理一下。为父军营里还有大把事情等着,就不陪你了!”
腾超临行前特意骑马来到雕花马车前嘱咐了几句,眼中更有难掩心中的喜意。
“父亲要去便去,却与女儿说个甚?”
车厢窗口帘子打开,只见里头端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生得一对柳眉桃花眸,红樱小嘴白贝齿,长发如瀑垂及腰,此时却是两颊微鼓娇嗔薄怒,犹如清溪幽谷水涧边的兰花草,纯洁得让人心肝颤,却是自带谪仙之气,仿佛多瞧上一眼都是罪过亵渎。
她这时候脱口而出的声音又是那么清脆空灵,闻之无不悦耳神怡心旷,只不过此刻语气中却是带着些许嗔怪。
“嘿嘿嘿……
还在生气呢?这都气了一路啦!不是为父心急鲁莽,实在是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太过诱惑。
就怕咱家的好女婿被哪个狐媚子把魂给勾了去,到时候你怕不得悔到肠子都青了?”
与之对比起来,腾超这大胡子五大三粗的模样,怎么看都无法跟“父亲”两个字联系起来。只要不眼瞎,谁都不会认为这对儿是父女关系。试问如此美貌少女,怎会有长得跟山猪一个样子的父亲?
“哼!谁的肠子要悔青啦!若是那么容易让人把魂给勾走,这便说明此人心志不坚。
女儿也正好看清真面目,以免误了终身!”
腾超的这番话着实是恼了自家女儿了,马车里的女孩气鼓鼓的,索性就把帘子用力给放了下来不再做搭理。
“哎呦,这不是那傻小子还没有与你见过面么?都怪家里那两混蛋,要不是他们,你早就可以相互认识了。
以咱女儿这姿色,嘿嘿……不是为父夸口,若是那小子早见了,又有哪个狐媚子能勾了去?”
“哼……父亲又在胡言乱语,再如此女儿以后可就都不理你了……”
“哈哈哈……好啦大哥,你就别再添乱了。赶紧归营吧,你没见着此时缺了啥么?”
井启大笑着一把扯住腾超的缰绳,然后便连人带马将他往外带。
“你小子干嘛呀?本来就是这个理嘛!还有这队伍里缺啥啦,衣服首饰锅碗瓢盆就连马桶都带了啥也不缺呀?”
井启听得那叫一脸夹汗无语,亏得是深知嫂子为人。不然谁能想到就这样粗俗的家伙能生出如此样貌的女儿。
“大哥呦,女孩子的心思你这当爹的就别掺和了。没看到跟着的四个家仆只剩两个了么?
想必是早就打发去蓟下学院探听消息去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胡咧咧?
走啦走啦,早点把队伍安顿下来便可以早点回家!到时候说不定那小子都热好酒等着咱们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外面两个没点正经的老不羞给识破,马车里的腾姜羞得满脸通红,想用帕子遮都遮不住。
“哎呦小姐,你这样子真好看!姑爷不知是得了多大的好运气才能娶上如此貌美如仙的妻子呢!”
“死丫头,连你都来笑话我,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腾姜被说得大羞,顿时气不过便伸手过去挠丫鬟的痒痒。一时间车厢里打闹的笑声连连,惹得周围的家仆和赶车的老头都摇头低笑不已。
马车入了城门楼,乐毅将军引起的人潮几乎还没怎么散去,反而是更加热闹了。
小贩们趁着这边人流量大,早就选好了位置把吃食摊子给支楞到这里来。
卖蜜糖糕点的,卖炒栗子的,酸枣糕,粟米饼,就连羊肉汤锅都架起了两个。还有许多买小首饰,针头线脑的,竹叶蜻蜓,甚至蛐蛐儿都开始呦呵起来了。
听外面传来的叫卖声甚是热闹,在车厢里憋了那么久的腾姜,自是按耐不住想要下来瞧瞧。
加上对这燕国王都满心的好奇,又在身边丫鬟的怂恿下终于还是叫停了马车。
赶车的老仆很快被支走,毕竟女孩子逛街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实在不是个事。
不过人生地不熟的,她们还是留下了两个家仆,然后便很是愉快的玩嗨了。
“小姐小姐,这花钿好漂亮呀!是枫叶形状的呢……”
“小姐小姐,这钗子真好看,你带上试试嘛……”
“啊,小姐姐,那个房子好壮观啊!你看那牌匾金灿灿的,是不是金子做的呀?
慈孤院?这是干什么的?吃饭喝酒的么……”
“小姐小姐,那边卖得是什么呀?哇,居然是小兔子,好可爱呀,买回去养好不好嘛……”
小丫鬟从来没有见过大世面,一路上这边惊讶两声,那边大叫几把,从城门逛到东门大街,惹得一路上不少公子哥心生涟漪绮念纵生。
腾姜见自家丫鬟玩得开心,一时间也没去多想。说到底都是少女心态,所以表现出来的举止便是放得比较开了些。
可这里毕竟不是昌城那种小地方。在这贵族多如狗,豪门子弟遍地走的蓟城。没有了腾超这张牌面罩着,长相如此清清脱俗的女子在街上乱逛,必然会引得群狼窥视。
而此时东门大街酒肆之中的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自然很快便被那银铃般的笑声给吸引了过去。
“哇呀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其声空灵纯粹犹如仙音,待见到果然声如其人,真乃惊为天人也……”
“这是谁家淑女,我以为云水仙已经是世间第一等的美女了,想不到此女居然比云水仙还要美艳动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各位,有此佳人,小弟今天便当仁不让了……”
几人却是蓟下学院中儒家的弟子,今天应公子丹之约来此品酒论诗。不料公子丹今日临时有事来晚几刻,正觉无聊之时,殊不知竟然能偶遇如此貌美的淑女。
男人在街上见到美女都是一个样,胆小的偷偷看上两眼,胆大的直接上前搭讪。这属于雄性生物的本能,无关乎受教育程度的多寡。哪怕是向来礼义廉耻放在嘴上的儒家弟子亦不能免俗。
这会功夫,几个人便争先恐后的下得楼去,更是有一人已经调整好自己状态,露出自以为最为潇洒的笑容迎了上去。
“这位姑娘请了,小生名唤伯当,乃蓟下学院儒院弟子。
刚才在那楼上见姑娘甚是面生,想必是刚来蓟城吧?
实不相瞒,小生对这蓟城风物景致甚是熟悉。如不嫌弃,愿为姑娘当一回向导,不知意下如何?”
腾姜本来与小丫鬟玩得甚是尽兴,突然间被这身后的生音给吓了一跳,虽然看来人生得端正面容和煦,但那眼神直勾勾的却是见了生厌。
见此一幕,这时候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仆也赶紧跑上前来,顿时便很不客气的横亘在伯当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碰瓷
当腾姜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必是刚刚玩闹太过忘形,疏忽了这不是昌城,而是王都。
现在两个家仆挡在自己身前,那画面可就有些尴尬了。不过她自小受母亲言传身教出来的教养,觉悟还是挺高的,对于这样明显的搭讪行为也是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
“多谢公子好意,此时天色已晚,我们该归家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是包含了多层意思。特别是归家二字,其实是表明了自己如今也是蓟城人了,而天色已晚那便是明显的拒绝,毕竟现在辰时刚过,阳光正好哪来的已晚之说。
再者两个家仆依旧挡在前面严严实实的,腾姜也并没有让他退下的意思。
是个人就看得出来此时算是搭讪失败了,有点风度的早就知难而退。但是面前这个家伙自以为风流个傥,深知追女的核心要诀便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此时不仅没有想到退去,反而再次亮出招牌式微笑轻轻拱手道:
“姑娘乃蓟城人士?却不知家住何方,今日征胡大军得胜归来,城内倒是乱了些,不如就让小生护送一路,免得让某些不长眼睛的路人脚夫惊扰到姑娘。”
腾姜自知自己的意思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可现在见这男人还欲纠缠,眉头却难免微蹙起来。这般被伯当察觉之后不仅没有半点退意,反而却是被这般风情给迷瞪住了。
见面前这男人眼神中的贪婪样子,腾姜也顾不上失礼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遂而转身就要拉着小丫鬟离开。
酒肆所在,里头的那些家伙见到伯当吃瘪,顿时笑得四仰八叉。不过你以为他们便会就此作罢,那未免也太小瞧了这些自翊为才子的儒门败类了。
“伯当兄想要俘获美人好感芳心一亲芳泽怕是不易,大家兄弟一场,且看我如何去助他。”
有伯当的地方自然会有马喜。这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而见到伯当吃瘪,作为好兄弟的他肯定要站出来当一回急先锋的。
只见这厮将挂在腰上的一块环型美玉摘了下来,然后一把就往酒肆的石门槛上重重磕了去。
啪嗒一声脆响,只见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瞬间成了三块。
“马兄你这是作甚?”
“如此美玉就这么给毁了,着实是可惜得紧啊……”
“马兄这是何为啊……”
众人一看心中大为疑惑,皆是不解的询问道。
“哈哈……大家稍安勿躁,且看我接下来的表演……”
马喜大笑两声,然后便径直往街对面大步走去。此时的腾姜已是低着头往住处所在的方向走,留下身后意犹未尽的伯当傻傻的愣在原地。
刚刚其眉头微蹙的那抹风情,实在是将他迷得不轻。这时候见美人远去,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情急之下都想用出儒家大术“言出法随”了。
也就在犹豫不决之间,却见马喜同样低头迎面疾步走了过来,眼看就要与腾姜撞个正着,两家仆反应倒是很快,立马就伸手去推了一把。
也没用多少力量,本意便是阻住来人身形莫要冲撞到自家小姐,怎知这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却一把跌倒在地,更是伴随着一声十分夸张的痛呼。
“哎呦,这是谁啊,怎么当街推人呐!”
显然这个家仆也没预料到会是如此结果,惊得他不断看着自己的双手,很是疑惑自己为何突然会有如此力道。
此刻见到摔跌在地上的书生,腾姜便知麻烦了。她可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千金,反而是将门子弟。
母亲将之外表调教为小家碧玉,实则内里却是兵法谋略没少学,心思可是通透得很。父亲腾超常年不在家,两
位哥哥又不争气,家中每逢有事向来都是她在背后拿的主意。
这时候见到这样卑劣的伎俩,便知道自己是遇上登徒子了。
果不其然,地上的男人一起身,便是捧出一块碎玉出来,表情愤恨不不平大声嚷嚷道:
“我的玉啊,你们把我家传的宝玉给摔了,你们赔我宝玉……哇哇哇……”
马喜表情做作甚是浮夸,如今手捧着碎成三块的玉佩,那副模样就跟刚死了老爹一样。
而此时身后的伯当见状也是一愣,不过在惊诧了两息之后便也知道了个中意思。在暗道自家兄弟够义气之余,还不忘夸了夸想出来的这个点子。
“这……这是你自己摔碎的,你莫要讹人……”
那个家仆赶紧分辨,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伸手一拦的力量肯定没那么大的,现在见对方嚷嚷着玉碎了,便知道对方是故意来讹诈的。
“胡说!我明明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却被你突然推倒在地才摔碎的!”
马喜演戏演全套,赶紧大声呦喝好让街上的人快些围上来吃瓜。
“明明是你低头走路不带眼睛,差点就要撞上我们家小姐这才出手拦你。
可谁知你能跌出那么远,我分明没怎么用力……”
“哈哈,承认了你推我了吧!大家伙来评评理,我走在街上好好的,就因为有很小的可能撞上这位姑娘就被推倒,敢情这蓟城东门大街都是你们家的?
只要你以为就可胡乱将人推倒,恐怕燕王出行都没有这么大威风吧!”
论到耍嘴皮子,这个没文化的家仆又哪里是儒院弟子的对手。人家哪怕用出三分功力来,都能把你家养的母狗骂到离家出走。
腾姜知道今天自己这个亏肯定是吃定了,于是打算赔点钱息事宁人。毕竟初来驾到,有什么事还是从大化小的好。
“这位公子,刚才事出紧急,再辨下去也是难分对错。今玉佩已碎,为免影响到周围各摊主的生意,那便当是家仆无意为之吧。
可否告知此玉作价几何,我们自当补偿公子。”
腾姜说话滴水不漏,意思分明是不承认玉佩摔碎之事与自家仆人有关,但为了不使得双方辩驳影响周围做生意人的买卖,自己是可以认下这哑巴亏的,就连用词也考究,也不叫“赔偿”而是“补偿”。
如此一来,在周围人眼中算是先占在了道义的一方。然此时马喜却没有听出来其中的潜台词,却只是关注到“补偿”二字。
“好,我这宝玉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用你你们多出,就三镒金吧。
赔我三镒金,这事权当作罢!”
此言一出在场的全都哗然一片。
“三镒金!这家伙去抢好了……”
“想屁吃呢,我看这玉的水头也不咋滴,最多三颗银馃子顶天了……”
“这家伙居然敢狮子大开口,看来八成是见人家小姑娘长得俊特地来讹人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鄙夷不屑者有,小声暗骂者也有。总之反派形象算是竖立起来了。
而反派都登场了,自然得有英雄前来救美啦。很快的,早就在后面按耐不住的伯当几步上前就赶紧来到腾姜面前。
“姑娘莫怕,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便可。”
伯当急急行了一礼,也不待腾姜张口,便又直起腰对着马喜拱了拱手道:
“这位兄台请了,本人伯当,乃蓟下学院儒家夫子门下弟子。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啊……原来是伯当兄当面,兄长之名在这蓟城可是如雷贯耳。
小弟名为马喜,不知兄长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这双簧演的,实在是挺让人尴尬。腾姜如此聪慧的女子,又哪里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其实是一伙的。只是既然对方想设计自己,那么她也只能干脆将计就计了。
伯当回头看了一眼腾姜,然后笑着回答道:
“这位姑娘乃是我的朋友。今日之事不知马兄弟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
“伯当兄莫要如此,你的面子小弟肯定是要给的。这金子不金子的便算了吧……不过……”
马喜作十分犹豫状,脸上很是为难。
“不过什么?”
这次倒是那推人的家仆心急忍不住问出了口。
“嘿嘿……人是你们推的,玉也是你们摔碎的,如今我看在伯当兄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可最基本的赔礼道歉总要的吧。
要不这样,三镒金子我不要了。姑娘便做东在对面酒肆中摆上一桌当做赔礼如何?”
从三镒金的漫天要价再到请吃顿饭,中间差的可是好大一笔钱呢。换做是别人咬咬牙也就认了,别看那酒肆挺豪华的,两颗银馃子也就差不多了,这与三镒金比起来孰轻孰重自不必说。
“哎哎……既然此事由我出面说和,自然得由我来作东。”
伯当回头向腾姜行了一礼。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按理来说是个人都会应下来的吧。起码在周围人的眼里,好歹摔的也是一块玉,既不用赔钱,现在连请客吃饭的钱都有人出了,识个好歹的便都该点头答应才对。
反观腾姜此时心中却是冷笑不已,甚至现在都在打算要不要当面揭穿这两人所演的把戏了。
就刚刚这一会儿时间,她可不止在两人身上找到十处共同点来证明对方其实早就相识的。
也正在这犹豫之间,突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来?
“马喜兄,伯当兄,你们两人在这作甚?其他人呢?是否都已在酒肆之中?”
来人是个三十出头男人,长得风度翩翩甚是英俊,一身锦衣也很华贵。正是今日约众儒家弟子谈经论诗的公子丹。
然而此刻正以为妙计得逞的两人却是没想到公子丹会突然出现,如今身份被无意中当场喝破,一时羞得满脸通红掩面而逃……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噩耗
“敢问姑娘芳名?刚才那两位乃是吾之好友,平日玩心较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公子丹上前拱手作揖,话语之间已是将伯当马喜两人的行为给定了个好开玩笑的性质,这一点让知其底细的腾姜顿时失了好感。
既已认为是一丘之貉,那么脸上自然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表情,已是想要退却。
“姑娘莫要惊慌,我乃当今燕王长子,国姓名丹,大家都唤我为公子丹,可不是什么歹人。”
公子丹尽可能的将自己成熟男人的魅力表现出来。无他,面前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甚至是云水仙与之相比还要逊色三分。
腾姜亦是惊诧,她也没想到初来驾到随随便便逛个街都能遇到王亲国戚。身份摆在那里,尽管此时内心再不悦,可还是得乖乖行礼。
“小女腾姜,见过大殿下。”
随着她欠身行礼,身边两个家仆早就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了。
“快起来吧,在本公子可不比如此多礼。”
公子丹下意识的就要去搀扶,好在身边的小丫鬟机灵,抢先一步就把腾姜的手托住,然后不着痕迹的用自己的身子格挡在中间。
此时某人扶了个寂寞,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颇为尴尬。不过腾姜早就察觉出这公子丹眼神中的侵略性,早就不想再此地多做停留了。
“大殿下,小女人身体偶感不适,便先告退了。”
说完又赶紧行了一礼,也不待公子丹回应,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往住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腾姜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公子丹整个人都痴了。现在蓟城之中谁人不知云水仙乃公子常威的禁脔,等闲世家公子不敢觊觎,就连他也是如此。
虽说自己乃是公子常威的兄长,奈何人家是未来国君。为了心中大计,哪怕是云水仙再漂亮,他也不愿为了一个女人去多担一份风险变数的。
于是乎云水仙只能成为心中无法言喻的遗憾。可现在应该不会了,因为这个名唤腾姜的女人不但能够将遗憾给尽数补足,更是可以继续往更高的境界上升华。
“来人,悄悄跟上去。看看究竟是谁家淑女,无论用什么手段,这个女人本公子要定了,将来本王的王妃必然非她莫属!”
公子丹赶紧招来身边一个老宦官,语气兴奋中带着急不可耐。
见公子如此表情,这老宦官自是不敢怠慢。他又从身后招来几个暗中保护的侍卫,然后便急急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你慢点。都走这么远了,就让我歇歇吧……”
“唉……都怪我鲁莽无状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这是在王都蓟城。
恐怕以后要逛街的话,怕是少不得得带上面纱了。”
腾姜也是郁闷,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那个公子丹会不会再来纠缠。从刚才对方看见自己的眼神就大概可以猜出来,事情绝计难了了。
“哎哎……还不是因为小姐你天生丽质难自弃,人家都是为自己长得不够漂亮而烦恼,反而是你却因自己太过漂亮头疼。”
小丫鬟半掩小嘴借机打趣着调笑道。
“死丫头,居然敢取笑起本小姐来,看我不挠你……”
“咯咯咯咯咯……小姐小姐我不敢了……咯咯咯……别挠了……痒死我了……咯咯咯……”
主仆二人又打闹起来,一路嘻嘻哈哈的便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这是个不大的院子,三进房舍加一个牛棚改的马厩。比起老家昌城那座大宅院可是要小不知多少。要知道之前腾姜自己便住着独栋的绣楼,如今的整座院子占地怕是比原来的绣楼差不了多少。
门前是家中
的老管家腾达,知命之年了还大老远的跑过来安排伺候,置办下院子的所有事项便是他老人家一人张罗的。
“哎呦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远远的,守在门前张望的老管家便小跑着迎了上来,顿时便又是一番数落。
“小姐啊!这里可是蓟城,你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把老骨头又怎么给老爷夫人交待呀……”
“你可不知道,蓟城里王公贵族多如牛毛……豪家纨绔子弟……”
老人家说得吐沫星子乱飞,不过腾姜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站着挨唠叨不敢有一丝不耐烦。
倒是身边的小丫鬟几次都想要上去顶嘴,却是都被腾姜给扯住袖子。
足足一刻钟,老管家腾达才意犹未尽的让人进了家门。此时里面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洗澡水都已经烧好就等女主人回来沐浴更衣了。
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街角拐弯处却有两道身影探出身来,看着远处那个不大的小院子,便寻了附近一个小摊位坐下,准备打听打听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也在这时,街尾两个仆人打扮的家伙火急火燎的跑了过去,然后对着那道门哐哐哐的一通乱敲。
“开门,快开门!大事不好了!快开门呀……”
木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被打开,再次露出了腾达那张皱巴巴的脸。
“两兔崽子干嘛呢?想把房子拆了不成!看你们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别急,天塌下来也用不着你们顶着,咱们有老爷,再不济还有姑爷,姑爷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本事大着呢!”
“哎呦达伯,您老少说两句吧。就是因为姑爷出事了我们才着急赶回来么?
老爷到底回来了没有呀!”
老管家也被这话吓得愣了愣。
“还……还在军营里没回呢?到底怎么回事?姑爷怎么啦?到底出啥事情了?”
老人家也是急眼了,他虽然跟那位传说中的姑爷素未蒙面,但可没从老爷口中少听其夸耀。自然也知道腾家之所以有今日地位,很大原因是姑爷的缘故。
“哎呦!出大事啦!真出大事啦!刚刚小姐派我们先行去蓟下学院打听姑爷的消息。
没想到打听到的却是姑爷在去年便已经被发配到文安城去了!”
“发配?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被发配?站在门口成何体统,有话进来说!”
这话倒不是出自老管家之口,而是身后走廊上的腾姜。刚才敲门的动静太大,她以为是公子丹找上门来一时担心便出来看看,没想到却是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去而复返的两个家仆。
此时便可见到腾姜处事的态度。如此情形下,也未曾见他乱了半丝分寸。
半刻钟后,厅堂之中两个仆人垂首立在中间,一五一十的将今天打探到的消息仔细分说了出来。
“回小姐的话,姑爷之所以被发配原是几个月前王妃突发恶疾,太子常威大发孝心,于是将府中珍藏的老山参煎了之后送了过去。
怎料王妃喝了之后不但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加重命悬一线。最后细查之下居然是那喝下去的并非是老山参,却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根茎。
燕王闻之大怒,便派人详查了老山参的来历,最后发现居然是姑爷所献。于是乎燕王下令抓人立刻斩首,不过好在太子殿下重情义,心念姑爷救命之恩予之求情,所以这才改判发配到文安城。”
听到居然是因为一根假山参,而且还差点毒死了太子的生母。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别说是砍头了,就算燕王一怒之下祸及九族也是不为过的。如今只是判了个发配,那都算是轻的。
这时候堂中不管是家
仆还是腾达这个老管家,脸上全都是惊慌之色。
要知道那可是腾家的姑爷啊,若是当时燕王狠起心来,祸及妻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在场的全是腾家的家生子,若是腾家被清算,那么他们这些人也难逃一死。qδ
本以为老爷眼光毒辣选了个上佳女婿,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为家仆身份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这次听说老爷要来蓟城置业,他们这些人可是抢破头了才被选中前来伺候姑爷的。
没想到如今好处半点没得,却是摊上了大事。现在整个蓟城谁人不知姑爷献假参之事。此刻身处天子脚下,他们这些仆人又哪里能讨得上半点好,不夹着尾巴做人就不错了。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是愁云惨雾,就连腾姜边上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鬟也是面色沉重,唯有身为主人的她却还是显得足够淡定。
因为从整件事情的经过仔细分析下来,足可以看出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但这时候只是听下人这道听途说来的版本,腾姜短时间内却不好下结论。
“此事真伪还未证实,大家实在不必惊慌。再说了,哪怕山参之事是真,那燕王也做出了判决,断然不会再牵扯到腾家。”
不管如何,腾姜现在自是先把人心稳定下来再说。
“达伯,你亲自去一趟军营找到父亲,便说家中有急事需要他回来处理,督促其料理完事情之后赶紧回趟家。”
“好的小姐,老仆这就亲自去请老爷。”
老管家也是干脆,点了个下人驾车便匆匆去了。
“其他人,从现在开始,除了必要的采买之外尽量不要外出,一切等父亲回来后再做定夺。
还有,姑爷之事莫要再嚼舌根,若是让我听到,莫怪家法不容情。”
说完之后,腾姜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
“小兰,你且去账房支取些钱,一人二十枚刀币,给家中所有人分下去。”
“是,小姐……”
治家如治军,恩威并施,腾姜这一套使出来,很快的这场风波便被她在短时间内给压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踌躇
有酒的地方总是离不开男人,一群男人在的地方,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女人。
酒肆还是那个酒肆,人也依旧是那几个人。只不过原本谈经论诗的局,现在却成了众人集思广益如何攻略腾姜的现场研讨会。
“你们两个刚刚的手法太过拙劣了些,我观那腾姜淑女心思剔透,却不似一般世家女子那样不谙世事,反而处处透着精明。
想必早就看穿了你等伎俩,若非我及时赶来,场面定是要十分难堪的。”
公子丹说着便用木勺将伯当和马喜面前的漆盏舀满了酒。如此作为顿时让两人受宠若惊赶紧起声答谢,对于刚才所说之事更是倍感惭愧连连称是。
没办法,不称是不行呀。如今只要是个人,眼睛还不瞎就都能看出公子丹的那点心思。
作为门下走狗,若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还给人家当什么门客。如今主家都亲自给自己舀酒了,也算是变相向二人赔罪。
在场众人都是心照不宣,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时间恭维话又开始说开了。
也就在这时,被命前去打探消息的老宦官悄无声息的来到边上,公子丹见状赶紧将之招来。
“如何,可有打探到那淑女的住处?家中又是做何营生?”
公子丹语气不经意间就带着急切,可见刚才的匆匆一瞥,腾姜在其心中留存的印象有多重。
“回主上,老奴派了两人偷偷跟了过去,确实是打听到了那位淑女的住处。倒也不远,就在学院外两条街的一处小院。
老奴找了牙人询问得知,原来那院子是月前才售出的,买主是个外地人,听说是昌城人士。
几个菜摊主平时与那家中采买仆人有交集,打听后才知,原来那宅院之主却是令支寨守将腾超。”
对于这个名字,公子丹没有印象。自然,驻守燕国各地的守将没有一二百也有八九十了,他堂堂燕国王子又怎会全认识。
不过倒是对令支寨这个地方却是知晓,原因是此地太过特殊,燕国重要战略资源“锻骨草”便是由此产出。别人或许不知其中关窍,但公子丹这样的高层人物哪能不识。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哈……”
公子丹听完老奴汇报之后顿时抚掌大笑,倒是把在座众人整得一头雾水。
“公子为何无故发笑?这腾超又是谁?难道还与公子有旧不成?”
“是啊公子,这令支寨不过是边境上的一个军堡,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伯当马喜两人最善捧哏,如今见公子丹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立时便开口发问。
“哈哈……问得好!若是放在以前,如此辛密倒是不能多讲,不过现在却是无妨了。
本公子也没想到,那淑女居然会是令支寨守将腾超之女。要说刚才得此美人的把握只有五成,那么现在起码有九成了!
哈哈哈……”
“噢……公子快快说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听到其父乃腾超便有九成把握,难道那淑女的父亲是个贪恋财权之人?”
酒桌上又一人赶紧抢先发问,不肯让身边两个家伙专美。
“非也非也,那腾超是不是贪恋财权尚不知晓,不过他家乃至全族现在需要一个大靠山却是真的。”
公子丹美美的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后这才又娓娓道来:
“令支寨此地确实是个典型的军堡不错,设于太白山脉下,横亘于燕国与东胡之间。
不过他的作用在防备东胡人之余,主要还是为燕国采集重要战略物资锻骨草。”
听到这里,场中众人也大多面露惊骇。锻骨草
是什么东西有何作用他们自是知晓,之前只是清楚全由王室掌控支配,却是不知它们是来自令支寨。
“此人如此得王室重用!岂不是富贵无比?”
这时有人下意识的出声问道。
“非也!非也!不但不富不贵,且还是处境最为难堪的守将,没有之一。
腾超负责采集锻骨草,其身份注定了不能与国中任何权贵有所交集,哪怕是本公子与之接触亦是忌讳。
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孤臣,而且因为锻骨草的关系,还是个把各大世家得罪了个遍的孤臣。
随着上将军乐毅征讨东胡大胜,东胡人的地盘也尽归燕土。那么令支寨的作用便非常尴尬了。
以前是唯一一条获取的通道,现在整个东胡都是咱们的了,而且还筑了城。想必那锻骨草的产地父王早就有了别的安排。
于是他现在需要的是个靠山,而且还得是大靠山。现在腾超的令支寨失去他的主要作用,那么谁能相信一个把控锻骨草这么多年的家伙身上没点存货家底?
试问那些豪门世家,是不是会时时刻刻瞅准机会冲上去咬上一口?”
众人听了都是不住的点头,理也确实是这个理。甚至在场有些心思活泛的在得到这消息后,也立马生出了要让家中长辈寻机会去分杯羹的想法。
“所以你们说,若是此时本公子上门求亲,是不是相当于雪中送炭?难道还有什么比成为本王亲眷更好的靠山么?”
直到这时在场所有人也终于知道了公子丹的打算。不错,换做自己是腾超,在如此困境之下,面对王室伸过来的橄榄枝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正在这酒肆之中公子丹还在畅想美事的时候,他们口中那个无法拒绝的腾超却是阴沉着脸,正急急的往家中赶。
在路上之时,他便已经从老管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致情况。这厮原本以为到了蓟城是场大机缘大富贵,却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居然是场大危机。
如今他可是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急急的便让女儿提前来王都。
眼看着两天后就要面见王上论功行赏了,若是让公子常威发现自己亦在当中,而自己与孤夜的翁婿关系在其眼中也不是秘密,那么又会不会遭到迁怒呢?
“不行,必须立即要先将姜儿给送出蓟城,无论两天后的结果如何,绝不能贪图侥幸!”
此时的腾超,在刚刚踏入家门的时候便已下定了决心。
“父亲……”
腾姜见是父亲回来,立时出门来迎。
“姜儿,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事情腾达在路上已经与我分说。
这遭却是为父一意孤行害你涉险了。事不宜迟,赶紧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你便出城。至于你母亲和哥哥那边,为父自会有安排!”
见自家父亲已如惊弓之鸟般做了最坏的打算,腾姜自也是叹息一声没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点了下头。
“女儿已让人备好了热汤,父亲奔波劳累了一天,还是去洗洗身子去去乏吧!”
“不了,现在为父要去求见上将军。虽然这事涉及到太子,但乐毅将军为人还是可信的。
与其共事这么久,也知其与孤夜那小子的关系并非全是由那公子常威而起。
所以现在为父上门将事情说明,或许到时候他能为咱们腾家求求情!”
这边说完,腾达已是从屋内搬来了个小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如今所有的积蓄了。毕竟上门求人办事总不能空着手,此时置办礼物也来不及。腾超倒是干脆,也不费心思了干脆直接抱着钱箱就匆匆出得门去。
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腾超在乐毅门前等了好几
个时辰都不见乐毅回来。
说到底他现在名义上还只是边境一个小小守将,在这蓟城里还真上不了太面。加上此时抱着个钱箱,试问不知底细的乐府门房哪里敢随便放人进来。只是留了句上将军进宫面君未归就给打发了。
没办法,天都黑透了依旧等不到乐毅回来,无奈之下腾超只能悻悻然的回返到家中。偏偏在此时又下起了小雨,进门的时候腾姜一见父亲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睛瞬间便红了。
父女一时相对无言,最后还是腾超强挤出个笑脸出来,反而安慰起女儿来。
“没事!出门急了些,忘带雨具了。”
腾姜也不回应,只是边流着泪边默默用干毛巾为父亲擦拭身上的雨水。
“傻丫头,没事的。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先在城外待几天,为父到时候便带人去接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腾超不断的做着保证,殊不知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疼。
一夜无话亦无眠。天还没亮,腾达这位老管家便又让家仆们把卸下车不久的东西又重新装上。待时辰一到城门打开,便可起行出得城去。
整个腾府如今是一片愁云惨雾,似有大难即将临头的压迫感。早早的腾超便起来盯着装车打点了,尽可能的把东西带足,最大努力的保证此次出城让女儿少受些委屈。
辰时初刻,腾府门外的两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家仆也都准备好了,就等小姐腾姜上车便可起行。
然而却在临出门的这个当口,街面上却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头戴大红绸花的老妪。
那厮脸上的褶皱都快赶上腾达了,却又是涂脂抹粉的妖艳得很。稍落在身后的还有两人,一个面白无须阴里阴气的老头,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看其穿着华丽非富即贵,却不是那伯当又能是谁。
而在其身后却是担的担抬的抬,绸缎布匹各式酒肉珍贵药材满满的三大箱子,这一路上行来着实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回头率。
而刚刚踏出门口的腾超父女也是被这一幕给吸引住,看其方向应该还是奔着自己来的……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说媒
越过那个浓妆艳抹的老妪,腾姜很轻松的便认出了其身后那个男人来。就在昨天,这厮还在其面前扮了一回小丑,今日见此架势,看来又少不了一番纠缠。
这一行人的来意腾姜猜是猜中了,不过只是猜中了一半。远远的,那个老妪便龇着口大黄牙笑了起来,手中绣帕一甩一甩的扭个簸箕大的屁股便嚷嚷开。
“恭喜恭喜……恭喜腾将军……”
原本愁绪满怀的腾超被这一通恭喜也是给整懵了。这场面只要不傻谁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可自己的女儿明明昨日才入的蓟城,又是哪个公子哥动作这么快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可不是在昌城,所以此时心中哪怕再不悦,腾超还是勉强装出个好脸色。
“哎呦……恭喜腾将军,您可生了个好女儿呀!
哎呦,这位便是腾家淑女吧,果然是谪仙般的人物,怪不得大殿下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便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这不,连夜就命人置办了后面大堆礼物,天还没亮就催促老身前来说媒了!
咯咯咯咯……”
这老妪嘴巴就跟炮仗一样上来便噼噼啪啪说个不停,好不容易止住了嘴,又是用绣帕掩着自个咯咯咯自顾自的笑起来。
“大殿下?哪个大殿下?”
如此一说腾超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这次却是轮到伯当站出来解惑。
“腾将军有礼了,我乃当今燕王长子,公子丹府中门客,今日奉我主之命前来拜会。
腾姜姑娘天生丽质,昨天殿下于街上偶遇顿时心生感应倾慕不已。所以今日才遣媒婆上门,欲结亲事以仿续秦晋之好。”
听到是代表大王子前来说媒的,无论是答不答应总归不适合拦在门口不让进之理。毕竟现在大街上的吃瓜群众太多了,影响不好。
于是无奈之下只能请其到堂上奉茶。至于腾姜此时却也无法成行,只得先回闺房等待。
不过腾超却是留了个心眼,只是将老妪伯当和身后一直不开口的老宦官请进屋,礼物什么的却是不让往家里抬。
待请到了堂中几人落座之后,他故意落后几步才从丫鬟小兰口中得了昨天大致的情况。心中暗自诧异,敢情还真是堂堂大殿下前来说亲啊!
说实在话,换做是以前,如此好事肯定打灯笼上赶着都找不到。可如今女儿已是定了婚事,却也只能婉言谢绝了。在踏进大堂之前,腾超却是已经在腹中思虑好了说辞。
“承蒙大殿下厚爱,腾某甚是感激。可惜上天注定了小女没那种福气。实不相瞒,早在两年前,这丫头便已经许了人家定下婚期,只是由于各种琐事阻碍至今未能完婚而已。”
腾超毕竟是军旅出身,说话直来直去,哪怕再经过思虑,那也是不带多少弯弯绕绕的。果不其然,老妪身边那个老宦官一听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
在他的认知,别说只是定了婚期还未正式过门了,哪怕是现在已为人妇,只要大殿下看上的也得赶紧和离下嫁。
其实不怪呼他这么霸道,而是身为王子天生便有这个实力。更何况自家主子背后可是站着整个陆家,蓟城乃至燕国八大豪门之首。
对于他来说,以此身份地位讨你一个小小守将的女儿,还不得赶紧屁颠屁颠上赶着巴结,又哪里来的底气拒绝。
此时边上的伯当自是看出了场中气氛的变化,也发现了那老宦官脸色的不渝。毕竟是文化人,所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原是如此,那也无妨。毕竟腾家淑女还未过门嘛。不知之前将军与谁家结的婚约,小生不才或可出面说项,只不过是多给予那家一些补偿而已。
试问以腾姜姑娘的才貌,这
燕国除了大殿下之外,又有谁人能值得托付终身呢?”
腾超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以为坦白自家女儿有婚约之后对方便会知难而退。可却没想到人家可以霸道成这样,居然还想着用身份去逼迫对方悔婚。
如今话里话外询问与之缔结婚约的是谁,可他能说么?不能啊!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未来女婿是那个差点毒死太子生母的孤山子,还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祸端出来。
所以这会儿却只能干坐着呷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倒是这时候的腾达看出了家主的窘迫,于是赶紧从边上悄悄挪了过来在其耳边小声嘀咕。
“阿超,如今可是个好机会。当今燕国大王子前来说媒,若是答应了,如今咱们的面临的危机不就自解了么?
现在所担心的不过是怕遭到姑爷的连累,可若应了这桩婚事,咱们与之唯一的勾连不就没有了么。
以前最多只是借了太子的势,可现在可是实实在在成了王室姻亲啊!孰轻孰重根本就无需掂量!
家族存续为重啊!若是一个不慎,小姐将来下场怕是更为堪忧。”
腾达这老家伙可是家中老人,身份虽是管家之流,但却是与腾超从小一块长大。家中也只有他不用称呼其家主,直接就以儿时小名唤之。
由此可见此人在腾超心中分量,他提出来的建议自然也很容易受到重视。
这番权衡算计腾超又哪里没有想过,只不过他乃耿直性格,从小到大从来都遵循信义为先。若是依此做派点了这个头,眼前难关过倒是过了,可往后心头那道关隘怕是永远都无法去除。
不过事关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刚才还不怎么重视。可如今被腾达再次提起,却是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主仆二人当众在堂上低语,下首三人却是假装视而不见。到了这时候其实就是看伯当和那宦官的手段了。至于媒婆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个上门的由头而已。
半晌之后,腾超终于叹了叹气重新坐直了身体。
“烦请诸位回复大殿下,此事涉及小女终生幸福,还请给予一点时间思虑周祥些才好。毕竟退婚一时总得双方心甘情愿,不然这失信的名声腾家可背负不起。”
见腾超态度软了下来,伯当自也不会逼迫太紧。今日前来他也不认为就能立刻把好事定下。于是给身边老宦官递了个眼色之后气氛才算开始缓和。
既然腾家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接下来便是媒婆的本事了。期间围绕着腾姜与大殿下之间的话题,又是畅聊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不得已之下腾超只能把门外的礼物让进院子,而那两人也才在媒婆如同母鸡般的笑声中起身离去。
今日堂中所发生的事情早就被丫鬟小兰给偷听了去,然后赶紧报给了腾姜。
于是乎当送客到门口的腾超一脸愁苦无奈回返之时,便见到了堂中面带愠怒正欲责问的腾姜。
“爹爹这是何故?”
腾姜见了满堂盖着红绸的礼物,双眸隐隐已升腾起了水雾。
“唉……为父不是没有答应么!这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腾超自知理亏,心里头没有底气,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点发虚。
“权宜?爹爹糊涂!女儿的名节又岂可用来权宜!”
腾超一时语塞,自家女儿向来孝顺乖巧,又何曾见过她用如此语气跟自己说话。看来这丫头今天是动真火了!
“姜儿……我……”
“小姐,老爷也是为了保全整个腾家。如今那孤……姑爷犯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旦公子常威追究下来咱们可是要被族灭的呀!”
腾达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说
实在的,现在整个腾家里头谁不把公子丹看成是救命的稻草。
此刻一生富贵与万劫不复如何去选?自然是前者才是人之常情的。更何况那个所谓的未来姑爷大家连见都没见过,危机之下腾达的态度也不能说是全错的。
“聘书,礼书,迎书,三书已具其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皆成其五!
如今虽未亲迎,但本质上女儿确是夫家之人。既然已为他人妇,今又怎可再收说媒礼?
爹爹之前所以能以守将之身充当征胡先锋,全因翁婿关系已是承其恩。现在又怎可为了避其祸而另择他人?
有恩不报因祸避之视为不义,一女二嫁视为不忠,见死不救反将抛弃视为不仁,背弃婚书之盟视为不信,难道爹爹真要让女儿做这不义不忠不仁不信之人么?
我们之间虽未谋面,但孤夜为一日我夫,只要他不负于我,那么腾姜为其千刀万剐又何惧!”
腾超虽知道自家女儿外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从来都是外柔内刚。此时被这通话说下来,自家老脸也是火辣辣的。
是啊,能有今日全是得了那小子的好处。现在见人家落难了便要让自己女儿改嫁,这样的做派当真无耻至极。他现在也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来两下子,刚才怎么就一时糊涂干了这种蠢事呢!
“来人呐,把这些玩意赶紧抬走送回去,这事老子我真的办岔了呀!”
想到这里,腾超也不再犹豫了。赶紧的便吩咐下人将大堂内的礼物全给收拾起来,然后立马将之送回去。
既然是当初自己选的女婿,那么无论贫富生死都不能翻脸不认账的!这可不该是他腾超能干出来的混账事呀!
见如今父亲亡羊补牢,虽然心中还余三分怒,但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而就在堂中家仆们七手八脚哐哐当当热闹个不停的时候,突然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色尽是惶恐之色。
“老……老爷……不……不好啦……来……来了……找上门来了……”
“好好说话!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什么人找上门来啦!”
腾超心里憋着气正无处发泄,顿时大骂了一声差点没把人给吓跪了。
只不过那下人还未回答,便见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大步跨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痞里痞气的甚是欠揍……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登门
看着此时大摇大摆进来的一男一女,腾超的太阳穴就突突往外鼓荡,特别见到他们身后那一大堆的礼物,那就更是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心说这又是哪里来的公子哥,该不是又来说媒的吧。刚刚好不容易才打发掉一个,如今还来!
换作是几年前确实是要为自己女儿的天生丽质而感到骄傲,如今却是不堪其扰不胜其烦了。
不过此地是燕都蓟城,自己一个小小的边地守将还是没有底气上来就赶人的。最终还是得撑起个笑脸来迎了上去。
“哎呀我去,你便是腾姜吧!还以为那家伙跟别的男人不同呢,原来还是一样的肤浅!”
魏青雀直接越过腾超,上来一把就扯住腾姜的手不放,眼睛更是从头到尾在其身上来回打量。边打量居然嘴巴还不停的啧啧赞叹。
“哎呀呀……瞧瞧这身段……哎呀呀……瞧瞧这张脸……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努力努力,不然压力真的太大了呀……”
如此孟浪的态度,一时间可是把腾姜给整懵了。身边的丫鬟也是才反应过来,赶紧就上前想把人隔开。
“小丫头干嘛呀,我又不会伤到你家小姐,紧张个甚?”
魏青雀一只大手一拨拉,小兰整个人便不自觉的往外退了好几步。从吨位上比较,又如何能是这厮的对手。
“喂喂喂……胖妞你有礼貌些点好不好!以为这里还是我的太子府啊!
别摸了,怎么比都是比不上的。你一个都能当人家俩了还整个屁,认输吧!”
这时候身后的常威实在看不过去了,刚刚一进门他也是被腾姜的美貌给惊得不行。当然,在他眼里云水仙还是天下间最美的,违心而论,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点无法破。
不过平时浑是浑了点,但他也知道对面这位是自己兄弟未过门的正妻,身份是弟妹,眼睛可万万不敢在人家身上停留太久。
“常威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信不信再过两个月……不……半年……本姑娘的就能变得比腾姜妹妹还要漂亮!”
“你就吹吧!找个仙人来把你的头给换了都没用。想馋我兄弟身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乌龟王八蛋,你找抽是不是……”
“来呀,当本公子怕你呀!要不是老子一大男人贸贸然登弟妹的门不合适,真以为会带上你……”
眼看着俩人又要撸起袖子吵起来,刚刚才安排好礼物跨进来的老柴见状赶紧上来劝!
“莫动手,这里可是腾将军府邸,千万别失了礼数……”
看这拦在中间拉架的娴熟度,便知道这老家伙平时没少干这事!
对于这边的闹剧腾超倒是顾及不上了,他现在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里头不断回荡着“常威”这两个字。
“他叫常威?太子常威!他来干什么?是来兴师问罪的么?可那又为何带着这么多的礼物?还是说正如一开始自己所想的那样,也是来说媒的?”
一大堆的问号绕着他的脑袋飞,身边的腾姜亦是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就在这时候,常威经管家老柴提醒这才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
“世叔,不知方不方便把闲杂人等都给清走,待会咱们也好叙话不是!”
常威左右看看那些家仆,拱了拱手对着腾超说道。
见此做派,腾超虽说心中还有许多疑虑。不过一声世叔倒是让他升起了些许希望来。见此腾姜也顺势想要先退下去,不料魏青雀这胖妞再次一把上前将之搂了个结实。
“姜妹妹先别走啊!难道就不想听听你男人的消息?”
显然这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一旁的腾
超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立时便把众人远远清退,只留下腾达和小兰两人伺候。
待到没了闲杂人等之后,常威这才正式给腾超行了一个晚辈礼。
“小子常威见过腾世叔……”
没办法,自家兄弟的老泰山,哪怕身份再高贵,但辈份摆在那里。
刚刚还是怀疑,现在真就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面前这个人显然便是当今燕国储君公子常威了。之前还在担心人家牵连报复来着,可现在居然还给自己行晚辈礼。
这该死无处安放的手啊,腾超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扶了。
见到这尴尬的场面,最后还是魏青雀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
“就知道会是这样,从昨天我听说有人在蓟下学院打听孤夜那家伙的事情便猜到了会是这一幕。
当时我就声怕误会,所以赶紧去找这家伙打算早点登门解释的。奈何乐毅将军进宫,大王要他作陪才耽搁下来,倒是害得世叔和姜妹妹提心吊胆了一夜。
刚刚进门的时候便瞧见了外面装载好的马车,看来若是我们来晚一步,却是要因误会擦肩而过了。”
说到这份上,腾超父女又哪里听不出来人家此次登门着实是没有恶意的。qδ
“哈哈哈……世叔莫是以为小子因假山参那事儿要挟私报复?哈哈哈哈……”
常威笑得太过肆无忌惮,又是惹得腾超老脸一红尴尬异常。最后还是魏青雀实在看不过去一脚踹过去才止住了笑。
“世叔啊,来来来。我跟你说呀,这事其实是真的!不过那是应付外面朝堂诸公的说辞,实际上里头发生的事情可要比这复杂多了。
刚刚屏退左右,也是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世叔一一告知。”
于是乎常威便从蛮九的妹妹蛮十娘赴蓟下学院求学时说起。一直讲到了孤夜他们在周地得知其早就遇害的消息,随后一咬牙截杀相国之子樊冲。
当边上的腾姜听到自已那未曾谋面的夫君,居然为全兄弟之义不顾生死杀权贵之时,脸上亦是异彩连连。
在她心中,如此心存大义不畏权贵的男人,才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之人。
坐在上首的腾超听完也是震惊不已,背后早已是湿漉漉的冷汗淋漓。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外界传闻那假山参的事情却是燕王为了找个借口保全三人不至于为樊樾所暗害而找的借口。
“唉……那小子胆子真大呀!居然连相国的儿子都敢截杀!
多谢太子殿下保全那竖子,请受末将一拜……”
说着腾超便起身单膝要下跪,吓得常威赶紧从座位上蹿起来给拦住。不过其身边的腾姜却已是盈盈拜倒。
“多些殿下援救民女夫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哎哎哎……弟妹莫拜……哎哎……别这样啊……魏青雀你死人呐!还不赶紧把人给扶起来!
那小子可记仇得狠,要是让他知道媳妇儿跟老丈人给我磕头,那还有我好果子吃……”
常威可不敢去搀扶腾姜,自己的弟妹,兄弟未过门的妻子,人家都没碰过,他可不敢上手。
呸呸呸呸……就算人家碰过也不敢上手……呸呸呸呸……无论碰没碰过都不能上手……
常威头都大了,干脆让开身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为缓解心中尴尬,也是赶紧转移话题。
“世叔只知那小子截杀樊冲便是大胆,其实这才哪到哪呀!
刚刚从文安城从来核实过的消息。这才知道,那家伙居然早在三月前便跟齐军大干了一场!
先是以一卒的兵力挫败三倍于己的齐军,不但保住了运往武平城的军粮,更是一战阵
斩了一百多颗脑袋!而其所率的第五卒也只不过损失了十来人。”
“哈哈哈……以少胜多!好!不愧是我老腾看上的好女婿!”
腾超听完拍着大腿十分高兴。至于身边的腾达听完后却是羞愧得不敢抬头,只因刚才他出了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
“世叔,你以为孤夜那厮就这点能耐?要是只有这点能耐还不至于让我拿出来吹嘘。”
“噢?殿下且快快说来!快快说来!”
不仅是腾超着急,身边的腾姜也是兴奋得小脸通红。
“那一战过后,我那便宜兄长常傲所率的一千援兵本想穷追猛打摘桃子,却没料到这一切都是齐人早就设下来的圈套,不到一日功夫,便在两国边境线一带遭到近四千齐军埋伏,不敌之下只能退守陷空山。
消息传来之后,孤夜那小子一边组织另一部援军故布疑阵迷糊齐军,自己则带着余下部众前往救人!”
“救人?对方可是有近四千人呐,这要如何救?”
腾超亦大惊,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事情的反转也是让腾姜把心提到嗓子眼里。不得不说常威这厮讲故事的手段确实很高明,都学会制造悬念了。
“只有八十多人又如何从近四千人中救人?
嘿嘿……没想到吧,那小子居然选择绕开陷空山,直接袭击平舒城的齐军大营,更是和那庖胖子两人潜入营中活抓了齐国上将军触子!
之后以此为质,逼迫齐军守将张放撤军!”
“孤身入营擒敌将?要不要这么猛啊!志怪都不敢这么写吧!”
腾超整个人都已经晕乎乎的了,至于腾姜此时俨然成了个小迷妹,把自己的夫君当成了天人一般的偶像。
“你们以为事情就这啦?还差远了!”
说到激动处常威干脆跳到了案上手舞足蹈。
“本来按照之前定计,以触子为质逼迫张放撤兵是可行的。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被困陷空山上之人居然是我便宜兄长常傲。
齐将张放却是利用这点,想生擒常傲,以王子换上将军触一。
孤夜那厮假扮使者前往敌营谈判,却不料被强行逼着见证那齐军攻山,而山上一千多弟兄也顿时死的死俘的俘。”
事情又再反转,再次将诸位听众的心给提起来。
“最后如何了……夫君他没事吧……”
这话却是腾姜终于按耐不住问出声了。
“嘿嘿嘿……弟妹莫急!那小子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又哪能有事。
被放回去之后,等不到天黑,这家伙居然真带着他那第五卒八十多个手下突袭敌营。
最不可思议的更是如有神助一般,一把火烧了整个大营,并生生剁下了齐将张放的人头。
双人擒上将,八十破四千,孤夜之名一夜间便传遍齐国。反倒是我们这边为了不至于引起国战,愣是将此事给强压了下来。
不然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蓟城方面才知晓。最初消息来源还是商贾从齐国带过来的呢……”
听到此处,全场剩下的便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今日常威所说的,一些细节更是连魏青雀都未曾听过,所以就连她亦是一时间听得如痴如醉……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风起
一场天大的危机随着常威的造访而消弭于无形。装载好的两辆马车再次被卸了下来。原本满是愁绪的腾超以及众家仆们此时脸上喜色尽显。
常威今天也是牛逼吹上瘾了,几乎是将这段时间孤夜在蓟城里干的事情全给炫耀了一遍。甚至暴露了他“拈花公子”的浑名以及开设的百戏画坊和慈孤院。
当然了,这里头可不止一次提及到胖妞魏青雀。腾姜自是个聪明人,当然能听出里头的暗示,加上某人也根本不做任何掩饰,其实她早就看出来,面前这位虎背熊腰的姐姐早就盯上自家男人了。
只不过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来回一百八十度看,都没能看出这位青雀姐姐对自己哪怕具备的一丝威胁。
鉴于双方实力实在是悬殊异常,所以腾姜根本就对魏青雀生不起任何戒心。反倒是因为其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无拘无束咸淡不忌的说话方式,两人倒是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哪怕是魏青雀明确表示自己很喜欢孤夜,愿望是自己也能够嫁给他的时候。腾姜亦是非常大方的点头同意了,条件只有一个,那便是自家男人点头同意就行。
不过对于这个可能性,腾姜以及身边的丫鬟小兰都认为结果几乎为零。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娶一个手臂都要比自己大腿粗的女人吧。
当然了,此时腾姜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胖女人之所以会变成这副鬼样子,那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把领悟的道韵符属性胡乱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结果。
腾姜更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何等的天才。如今十九岁出头的她已经凝聚出了两个道韵符,至于第三个按照其预计,最多也就需要半年的时间,到时候便也可以恢复成原来的身材比例了。ap
更更不知道的是,这个叫魏青雀的女人可不单单只是蓟下学院医庐的学生而已,她背景可是堂堂战国四公子之一魏国魏无忌的独生女。
要论到身份高贵,可不是腾姜一个小小边城守将之女能够比拟的。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可不代表的只有单纯。
其实更多的还是这样的小心思,莫说此时孤夜与其还没有正式完婚,就算成了夫妻,到时候正妻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其实这也不能说是耍心机,魏青雀的真实身份就连常威也是不知道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懒得知道,毕竟学院之中美女如云,更有云水仙这样的尤物。哪个会闲着没事去打听一只“母兽”的背景身份。
本着人家不问自己不说的原则,魏青雀今天便顺利的给腾姜设了个套,以备将来有一天发生矛盾时占个先机。
就这样两个人在腾家从早上待到黄昏,直到用了餔食之后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期间常威也多次嘱咐不能把孤夜被贬文安城的用意透露出去,腾超也自是知道其中利害。
待到曲终人散,看着依旧摆满屋子的礼物,腾超这才从一天的如坠梦里醒来。
他呆呆的感叹着老腾家终于是要走好运了,不用猜也知道,明日面见王上,自己必定会得到难以想象的重用……
与此同时,如今的王宫之内,一场决定燕国未来兴衰的会议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
参加这次重要会议的除了国相樊樾和上将军乐毅之外,还有另外七八人。几乎集齐了粮赋,户口,匠作,将领,以及负责外事的一众官员。
“众卿,如今秦相苏秦已然就六国伐齐之事成功与魏,赵,韩,三国达成共识并缔结了联盟不日便会回返秦国。
至于那楚国态度如何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一旦我燕国举起复仇伐齐的大旗,到时候其他四国必会同时响应共同出兵。
只要我们五国兵马直驱齐地
,最后态度暧昧不清的楚国自然不会坐视肥肉被分割,出兵共伐也是必然的!”
说到这里,燕王喜的身体甚至都激动到不自觉的颤抖。昔日差点被灭国的深仇大恨啊,现在终于可以看到报仇雪恨的曙光了!
“本以为苏秦促成此事还需几年功夫,未曾想天佑我大燕。今有昌国君征讨东胡,将百万膏腴尽皆并入燕土。后有那田法章作死于老君山上拔下轩辕剑激起众怒。
如今箭已在弦,刻不容缓。夏末秋收之后,本王打算下令征召全国,开兵库,分甲胄,起兵十万,伐齐!”
燕王单脚踏于案上,唰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对着堂下众臣大声宣布。
而在场的所有人亦是个个激动莫名,立即抱拳应诺!他们当中的这些人,大多都经历过当时那场灭国之战,对于齐人的仇恨亦是最为深刻的。
六国伐齐之事,此前唯有国相樊樾与上将军乐毅知晓。现在突然得知有这样一个机会已经摆在面前,整个朝堂之中,几乎是听不到半句反对之声。
加上此次乐毅征胡的大胜,收其战马物资,便已足够支撑这十万人大军的消耗了。
见底下群臣个个毫无异议,燕王喜当即命人撰写伐齐檄文,并命上将军乐毅领兵三万先往武平城集结,以防齐人狗急跳墙滋扰边境,以待后续征召的士兵与筹备的物资完备。
随着燕王命令的最终下达,整个国家机器彻底全速运作了起来。而这种变化,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蓟城的老百姓们便已经能亲身体会到。
首先是牢房里的囚犯,无论是之前所犯何罪,如今将被全部释放充作囚徒兵。骑驴奔走负责宣讲王令的小吏一波又一波的从四个城门四散而出。
粮仓的大门如同一个无底洞,将市面上流通的陈粮不断吞噬进去,以至于粮价都因此涨了三成。要不是秋粮即将收割,这会儿非得出乱子不可。
此间除了粮价上涨之外,铁匠铺的生意亦是好到飞起。
刀剑武器的订货量几乎呈直线攀升,那些听到风声的豪门子弟又哪里会错过这样一次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家中护院私兵都已开始抓紧时间训练,以待将来作为自家公子的亲兵出征建功立业了。
终于,在夏至日的这天,城外驻扎了一个多月的征胡大军再次拔营集结。并在上将军重新带领之下赶赴燕齐边境武平城。
这回倒是没有像来时那样的鲜花铺地,也没有百姓们雀跃的欢呼声,取而代之的是潇潇的肃杀之气。
当然,这里面还隐隐夹杂着不少与亲人离别时的饮泣声。此时出征的除了之前的那支部队之外,还从禁军中又先抽调了五千人。
这些都是燕国训练有素的正兵,待到将来征召的青壮就位,他们则会变成军队里的骨干,支撑起整个的架构。
从夹道欢迎再到夹道相送,这里面透着的是多少心酸无奈与离愁。
而此刻的腾姜自然也在其中,她没能想到才刚刚在蓟城安生没多久,自己父亲又要再次踏上战场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会跟自己未来的夫君一起并肩作战,只是她不知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又是否依旧能平安归来。
思及此处,腾姜的情绪难免无法控制,眼眶里还是忍不住的起了雾气。
这般令人惊艳模样的人儿,一举一动之间的风情万种自然使得周围的愁绪被冲淡很多。
如此一幕不出所料的也落到了某些人的眼里。这里面最为上心的还得是立于柳树下的那个翩翩公子。
可以说,自从那日得见腾姜之后,公子丹便已是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早就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并除去其所谓未婚夫的他,最终却愤恨的
发现,原来自己的目标却是那该死的孤山子。
换成是其他人,公子丹或许会无所顾忌,可孤山子的话,却是碍于常威的太子身份根本无从下手。
本已想选择暂时遗忘,今日却又在此见到。那张清丽俏美的容颜,简直越是得不到越是魂牵梦绕。
似乎是察觉到人群中某道太过炙热的目光,这段日子身为贴身保镖兼闺蜜的魏大胖妞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只不过当她还想狠狠瞪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人家却已经转过身去。不过还是让眼光犀利的她捕捉到了那人眼中毫不遮掩的占有欲。
“姜妹妹,人都走远了咱赶紧回去吧。你这张脸实在是太招麻烦了,刚刚我就瞅见了一个,回头还得跟常威那厮提一提,稍微做些功课以备不测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魏青雀的警惕心还挺高的,这也与她对一些豪门子弟做派太过熟悉的缘故。通常露出那种眼神的,基本上都一肚子坏水。
腾姜自然也是从善如流,对于这个新交好朋友提的建议她是十分认可的。两人这段时间来也熟悉了,并建立起一份颇为深厚的交情。
然而这友好的一幕落在人群外另一个方向的一人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忧。
“哎呦我去,那胖大姐不讲武德,都把关系处成这样了呀!姐,你就干看着?我都替你着急了呀!
再这么下去,孤夜哥可就要被她俩瓜分了呀!”
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年轻,看其着急起来龇牙咧嘴的模样,除了慈孤院里的铁三狗还能有谁表情能夸张成这样。
这家伙是个孩子王,如今已然成为寒丑培养的一得力小助手。作为心腹,他在偶然之下是见过其真面目的。
“姐!你怎就不急呢!那腾姜美虽美,可比起你来还差多了!我保证孤夜哥最后肯定会选你的,咱又不输她哪里!
再说了……哎哎……姐……你去哪呀……”
铁三狗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寒丑已是跨上了马背。鞭子一扬,便撒开蹄子狂奔了出去。
“幽月姐……你等等我呀……你总得说咱们要去哪吧……”
铁三狗也是赶紧上马追了上去,惹得前面道上投来好奇的目光。
“为何要去找腾姜?要去也是该去齐国……”
马背之上,一个清冷的声音默默响起,如同天山幽谷拂过的风雪,透着没有生气的森寒……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归秦
咸阳灞桥外,风雨夜归人。今日的城门,不仅没有关闭,反而是灯火通明。细心的人定会发现,守城的士卒早就都被换了一茬,取而代之的则是甲胄鲜明的宫中禁军。
除此以外,咸阳令更是带人亲自守在这里,只为等着即将自魏归秦的世子赢昊。
“吕大人,这已经都到亥时了,世子他怎么还没来呀?”
问话的是个老仆,虽是下人,可此时这厮的语气却颇为不耐烦。换作是其他人敢以这个口气对咸阳令这么说话,恐怕坟头上的蒿草早就三尺高了。
不过这个姓吕的新晋咸阳令脾气是公认的好,此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耐心的宽慰。
“先生莫急嘛,原本应该是明日才到的。只不过公子赢昊归秦心切,日落之前已经有探子打马来报了,想必差不多也就这半个时辰的事情。”
“吕不韦,你可莫要再诓骗于我。一个时辰前你也是这般说辞,这都多少个半时辰了。
家中太子妃可还未就寝苦苦等着呢!现在都派人来问了三遍了,到底还要多久总得给个准信吧!”
不错,如今的咸阳令正是当初冒死带赢异人返秦的吕不韦。快二十年了,终于是媳妇熬成了婆,当上了这秦国的咸阳令。这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想想确实也挺不容易。
这厮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老好人的熊样,搞得现在一个仆人管家之流的小人物,都敢在其面前趾高气扬了。
不过也不知是吕不韦养气功夫实在了得,还是城府确实深不可测,面对着这般无礼的埋怨,他居然真耐着性子给人家道起歉来。
“先生稍安勿躁,烦请派人回去通禀太子妃,便说公子赢昊已至灞桥,不多时便能入府相聚。”
“你说到灞桥就到灞桥啊!这不是要我等诓骗太子妃么?”
这老仆说话愈发不客气了,此刻也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个啥身份。
不过随着这时候远处出现的模糊火光,吕不韦自也是不必再解释什么,只是用手指着前方。
“瞧,那不是来了么?”
双辕马车上,大胡子叔恒一下下挥舞着手上的长鞭。早些时候才从驿站换过不久的马都已经跑出一身汗,嘴巴都还是吐白沫了。
没办法,身后的公子着实是归心似箭。要不怎么不肯休息一晚上,却要连夜往回赶。
就连他身边的苏秦也很是不解,按道理如今获得五国相印了,伐齐之事那是十拿九稳,正是可以稍微放松些的时候。
只不知身边这公子哥到底是不是在哪里冲撞了过路山鬼,自从出了大梁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问他也不说,就是一直忧心忡忡的整日说些让人听不懂话。
平时每到一处地方还总是要寻芳游玩一番,可如今却连信陵君魏无忌的宴会都婉拒了,只想着尽快归秦。
而他们两个又哪里知道,此时的赢昊是真急了呀!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其实对战国的这段历史知晓的非常有限。
除了知道统一六国的是秦始皇赢政之外,大概便是几个家喻户晓的名人而已。类似于什么杀神白起,蒙恬,王翦。写《孙子兵法》的孙武,被削掉膝盖骨的孙膑,纸上谈兵的赵括,还有七老八十还能干几大碗米饭的廉颇。
最多还有几个重要的历史事件,什么长平之战,什么焚书坑儒啊之类的。倒是六国伐齐之事记得不清楚,只知道最后好像有个火牛阵。
之前也不怎么在意,总以为这些事件和人物该发生的应该会发生,最多便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到来,大不了就稍微影响一下时间线。把原本该发生的事情提前一两年或者往后推移一两年。
虽然之前道韵符体系的出现让他出现了一段时
间的迷茫,不过毕竟几千年前的事情,加上未来还有个焚书坑儒的事件兜底。
他便认为这应该是本就存在的东西,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后世失传了而已。
可是直来魏国后见到了魏无忌,这个人物他可不陌生。嗜酒如命,交游广阔,窃符救赵就是这家伙干的。不过他清楚的记得,人家直到死都没有留下半个子嗣呀。
可谁曾想在大梁城中,他就不止一次听到这厮居然有个女儿,而且他的那些朋友为了心中感激,在其未来女婿路过魏国之时还特意摆宴款待。
不管贫富,都是倾其所有杀羊宰牛,有的人甚至为了这事夸张到都把自己安身的房子都给卖了。
最离谱的是,魏无忌他家的便宜女婿居然还是自己的老熟人,那个孤夜,孤山子!
这事就诡异了,除非是司马迁那个太监所写的《史记》跟他自己一样是无鸡之谈。不然里头明明说魏无忌没有子嗣,可哪里又会有个女儿的。
说是错漏也不可能啊!人家女婿都出来了,而且还一大帮子人请客喝酒整了一路,所以司马迁是绝对不会犯此错误的。
经过好几日的思索,加上什么老君山那拔不出来的轩辕剑,还有那个鼎。最终赢昊想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可能性。
那便是如今身处的这个战国时期,或者根本就不是自己之前所认为的那个年代。
只能说里头有着大多数的相似,但历史却出现了不同的分叉口。也就是网络中经常提及所谓的多重宇宙那般。
若是如此,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这不是之前的那条历史时间轴,那么最后统一天下的会不会是秦始皇赢政呢?而自己虽然是赢异人的儿子,那又是不是那个赢政呢?
答案显然是不确定的,因为魏无忌女儿的出现,彻底推翻了一切必然。
原本只想躺平的赢昊,曾几何时还在幻想着等当了秦王灭六国之后,要在阿房宫内收集天下美女呢。如今看来自己再不努力,怕是最后被灭的也许就是自己。
鉴于此,试问赢昊怎能不着急?幸亏当时心血来潮在巴清身上留了个后手,甚至还派季常过去帮助训练那支“护矿队”,如今两年过去,想必应该多多少少起到些效果了。
这次如此着急的想要回到咸阳,便是要抓紧好好运作一下,让秦国更多的资源和政策可以尽量的往巴蜀方向倾斜。
赢昊已经决定要在那里打造出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来,不管以后这历史的车轮究竟如何的转动,他也要拥有自己的力量来保全自己惬意的生活。
而最好的机会便是这一次的六国伐齐了。赢昊想过了,他这次战争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职位,也必须培养出一帮能做事的手下出来。
然后将掠夺到的财富人口尽可能的输入到巴蜀去,这也是目前来说壮大自己最有效的捷径了。
终于,双辕马车停在了城门之前。吕不韦还没等车子停稳,便几步上前迎了过去。
见此架势,哪怕是心情缺缺,赢昊也是不得不从车上下来,换成了一副十分热络的表情。qs
“咸阳令吕不韦恭候世子殿下!”
“哈哈哈……原来是吕先生!”
赢昊赶紧上前把刚要拜下的吕不韦给支楞起来,他可不敢受人家大礼。面前这位可是奇货可居,连自家老婆都能送出去的牛人呐。
传闻之中这家伙有可能才是秦王赢政的亲生父亲,那也便是自己的便宜老爹。若是生受其大礼,那可是要折寿的。
当然了,赢昊直到这时候还在以为,那个自己没啥印象的母亲便是赵姬。殊不知赵姬早就在二十年前便被刺客捅死在了燕国,且事发地也并不是在赵国。
他名义上的父亲赢异人同志,当年也不是质赵,而是质燕。只因这事乃众人皆知,赢昊身边一直都是叔恒这样的马大哈,他若不提问,又有谁会特意提起?
阴差阳错,若是早知道了这关节,相信他也不用在得知魏无忌有女儿后才发现端倪了。
反观此时赢昊表现出来的客气和死活不肯受自己大礼的做派,顿时让吕不韦全身寒毛竖起。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很不自然,心跳更是不由得加速。
他心中暗惊,思衬着莫不是这个孩子已经发现了什么?不过很快的他便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那个人之外,没有谁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哎呦喂……世子殿下旅途劳顿,太子妃已经在府邸等到望眼欲穿啦!
可莫再耽搁,且随老奴快些回去吧!”
此时倒是这个老仆人解了吕不韦的尴尬,索性他也就借坡下驴。
“对对对,世子与太子妃已经多年不见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说完吕不韦赶紧让人在前面开道,自己则是做势要请赢昊上车。
却不知他这个世子如今又意识到个很大的问题,那便是他真的认不得自己的娘啊!
原本那个死鬼赢昊的记忆根本就继承不全,除了说话的口音和认字还能大体记得之外,其余人物关连全无印象。
之前身边就几个手下,权威在哪里稍微忽悠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所在可是咸阳城,他还真得好好寻个借口出来,不然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当成是冒牌货给抓起来。
再说了,要是被人以此作伐将自己打上身有残缺的标签,那自己还如何当秦王?谁知道这些年那赢异人老小子又下了多少崽?
想到这里,似乎发现唯一可以依靠的还得是吕不韦这家伙呀!万一自己真是人家儿子的话,那他不出力谁出力呀……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兴师
叮铃哐啷……
满案的酒具与杯盏全被扫落在地,吓得底下跳舞的乐姬惊叫连连纷纷四散。
“近四千人的大营!四千人呐!就这么被区区八十燕人给破啦?
哪怕是四千头猪,八十个人总要宰杀个好几天的吧!
更可恶的,最后还让人把主将的人头给挑在了旗杆上,燕人这是要干嘛?这是在挑衅齐国,挑衅寡人的尊严!”
齐国临淄城,富丽堂皇的王宫内,上首的齐王田地正举剑咆哮。好好的一场宴会,便被这个突然传达进来的消息把原本欢快的气氛给毁得七七八八。
而始作俑者正是这时坐在左侧下首的这个中年男人。此人三十来岁,身材瘦削面留短须,如今官拜齐国右将军,乃除了上将军触子之外军方的又一大佬,达子。
“大王息怒,此事个中或许还有隐情。不然上将军也不会险些被俘,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触子兄还是安全逃回到平舒城中!”
达子这哪里是要大王息怒,简直就是往火上浇油呀。不过就在众人以为齐王接下来会彻底暴怒之时,却不曾想他居然真的冷静了下来。
“不错!此事定然有蹊跷!如若不然寡人的上将军又怎会先于兵败前便险些被俘虏!”
触子寻边整顿军备彻查贪污之事在朝堂中所知之人不多,对于燕军八十破四千这种荒唐的事情,齐王更倾向于是内部矛盾引起的。
不然以上将军触子之能,莫说是八十对四千,哪怕是八千燕军来攻,他亦是游刃有余。
“大王,此事虽或有内情,可咱们四千大军的军营被八十给攻破毕竟影响太过巨大,上将军总得给国人一个交代吧……”
“是啊,上将军难辞其咎,此事大损国威,若是没个说法怕是难以服众啊……”
这时候坐于后面的几个平时与触子政见不合的官员,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出来踩上一脚。
“哼!无论里头有没有内情,燕人此举却是真打了寡人的脸!看来当年差点国灭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啊!
寡人决定引兵三万,先把文安,武平两城给拿下来,看看燕喜那老家伙够不够胆子来找寡人讨要!
若是好好说话道个歉,或许能给个面子,权当以这两城赔偿我方损失了。可要是还敢吵吵?呵呵,那便再打一次蓟城又如何?”
齐王田地原本性格就霸道狷狂,如今又得了轩辕剑,自以为占尽了天意。此前就没把燕国当回事的他,现在又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本来得了轩辕剑之后就想找个机会给天下诸侯们立个威,彰显一下气运加身后齐国的赫赫武力。
就算是没有燕国这档子事,早晚也是会捏捏这颗软柿子的。现在好了,连出兵的借口都省了,直接便有人送上门来。
不过在场的还是有明白人的,其中就有以田单为首的几人对于轩辕剑入齐之事表示反对,现在又听齐王有大兴兵戈之意,更是赶紧站出来劝诫。
“大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呀!三万兵马仓促间或能集齐,可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早麦尚未开始收割,若是燕国举全力反扑,咱们怕要吃大亏的。”
田单是个看得透的,见到齐王决心定下,已经不可能接受几句劝阻便放弃动兵。他现在也只能顺其意思,不过在战争规模和方式上面却要适当加以控制的。
“呵……以卿所言,又当如何呢?”
对于自己这个远房宗弟,齐王向来就不怎么待见。只不过现在碍于大臣们在场,便勉为其难姑且听上一听而已。
“大王,微臣以为,此次举兵便着上将军触子为帅,在平舒,中邑,河间,浮阳一带就地募兵。由此便省去了从临淄调去大军途中粮食的消耗。
对于燕国文安与武平,说到底此二城地处偏远,民不富裕,地不肥沃。哪怕是攻下了亦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若选择围而不攻,以其为要挟来向燕国勒索好处。
到时燕人见我们无意夺城,自也不会将战事升级,反而会多多允予好处。到时候咱们威也立了,好处也得了,人也没损伤岂不为美。”
田单啰里吧嗦喷了一大堆,齐王只是认可了以触子为帅在边境募兵一条,其余的全当放屁了。在他眼里,燕国根本就是予取予求的存在,随时随地都能拿捏得死死的。
于是乎,为了给齐国夺回面子,再给触子报仇雪恨出恶气。齐王田地很是独裁的下达了对燕国边境两城的攻击命令。
至于到时候是包围是破城,他把权力直接交给了触子去决定。反正就是一句话,以他齐国如今的实力,还真不怕它燕国把事闹大。
反观田单一直都是忧心忡忡,在宴会散去的第一时间,他便赶紧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忧书与信上,然后快马送往平舒城……
文安城外燕军大营……
第五卒的驻地之内,四五个家伙正光着膀子,挥动锤子一下下的往木头中打楔子。
随着一根根木楔被砸进了大树干里头,底部一排小孔中便有一滴滴黄褐色的油脂流出来。
“哈哈……出来了出来了……那些黑乎乎的果子真的能榨出油来耶……”
小石头开心得跳着脚,手舞足蹈欢呼起来。
“让我尝尝,看看是个甚味道……”
“你想死啊!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放。真以为你这肚子跟胖爷一样不成?”
小石头刚伸出去立马就被陈莽给拍开。
“败家玩意滚远点,忙活了七八天,好不容易逮住个好天气才整出这点油出来,若是弄洒掉看老子不削死你!”
一脚踢开了小石头,几个人又将一颗颗黑色的桐树籽给放进去,然后接着用同样的方法榨出油脂来。
然而在另一边,孤夜与蛮九两个正在几名工匠的配合下,将牛筋鹿筋放在霜硝中浸泡,翻动中的臭味延绵不断,简直臭得让人无法靠近。
“哇呀呀……第五卒的那些疯子又在煮屎尿啦!还让不让人活啦……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啊……”
“卧槽……缺不缺德啊……老子朝食才刚下腹,这是不把它们全整吐出来不罢休是吧……”
“老子受不了了!大家找将军说理去……凭什么让那孤山子这样祸害咱们啊……”
像这样痛彻心扉的咒骂声,这段时间来在大营之中就没有停下过。本以为只是一两天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没完没了!
其他营区的那些兵今天实在是受不了折磨,纠结起十几个人气冲冲就要去将军那里告状。
“都给我站住!想去哪啊!难道还想要造反不成?”
还没走出几步,这些人便被丁鹏给喝住了身形。
“旅长!这事你管不了,那俺们就找将军说理去!
那孤山子简直不当人子,整天使那些阴招来祸害人。瞧瞧这味道……呕……”
突然一阵风吹来,这说话的家伙直接跑到一边吐了。丁鹏此时也赶紧捂住鼻子,说实在的,对于第五卒干得那些缺德事他也是深受其害。
“旅长,你瞧瞧你瞧瞧,这哪里有办法待呀!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找将军评理去。
就还不信没人能够治得了他们了……”
“对!这就一块去……”
群情激奋,这绝对是犯众怒了!眼看着又聚集过来十几个人,呼啦啦三四十人就要往辕门口走去。
“都给老子回来!谁敢踏出这门半步,老子非得打断他的腿!”
咳……tui……
丁鹏吐了口浓痰,然后又张口大骂道:
“他娘的,你们谁有本事也带着八十个人去冲四千人的大营,这理就能讲得通。
跟你们说实话吧,那孤山子现在就是将军他老人家的亲儿子,甚至比亲儿子还要亲!
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若是到时候状告不成还得挨军棍那可就爽了!”
这话一出,那些还在叫唤的也都噤了声。没办法,人家那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破了大营斩将夺旗不说,还硬把人家齐国的上将军给擒了。
虽说最后给跑掉,但这也是实打实的恐怖战绩啊!可是哪怕你战功再大,也不能整天在营里煮屎煮尿嚯嚯人吧!
前段日子还好,只不过是骚臭味而已,可是今天吹过来的这几阵简直没法忍了,不但臭而且还辣眼睛啊!
“你们懂个屁,他们这是在用东胡人硝制兽皮的方法硝制牛鹿筋呢!
你们用的弓箭又不是不知道,弓弦一旦受潮便软不拉几根本没法使用。
将军说了,让他们使劲折腾去,若是真弄出了不怕潮气的弓弦出来,那等同于救了大家一命。
都转开你们的死脑筋想想看,若是真在雨天与齐人打起来,人家开不了弓而我们可以照常射击会何种场面?”
被丁鹏这么一揭破,所有人那些不满也都消去了大半。不得不说,若是真能弄出那样的弓弦出来,还真可以说是救了大伙的命。
这边闹剧是如何被丁鹏给打消弭的孤夜可管不着,
而对远在王都的乐毅如何带着他的老丈人和媳妇儿刚刚抵达蓟城更是一无所知。
乃至正对面的触子刚刚接到齐王下达的攻城令亦不关他的事。
此时这家伙正在把刚刚粗略硝制一遍的兽筋浸泡在桐油之中,然后用刻刀在上头认真做上了时间记号。
对于这种新事物的试验,他从没想过会一次成功。为了解决雨天对于弓弦的影响问题,这注定了需要更多的时间精力去投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