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罪囚营
眼前的三个臭小子,陈莽怎么看都有些有恃无恐。像这种年纪的小家伙,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像这样的刺头,街头打架斗殴看着挺豪横,一旦上了战场见了血,那么就是个挨刀片子的命。
不过对此陈莽这段时间见多了,文安城第二批囚徒兵便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对付起来可以说是经验丰富,每人来上两巴掌,再不济揍一顿也就听话了。
像身后的小石头,他就是典型过来人。之前跟着几个大点的青皮刚来的时候也是人五人六的。
最后不服指挥的全死在了外面,就剩下这个还算老实的,从那以后他就跟在陈莽屁股后面,咋撵都不走的那种。
“新来的?哪里人呢?犯什么事入的罪囚营?”
陈莽按照以往的老套路先打听起了背景。可别说这是多此一举,怎么来此的不重要,犯了什么罪入狱的却是甄别的必要手段。一个梁上君子偷东西的,跟一个杀人犯能一样?
这年头所谓的犯罪大多数都是肚子饿出来的,小偷小摸,偷税逃苦役,为了肚子不可避免。还有一些是乡间游侠不小心伤了人命,甚至有些是被人花钱弄来顶罪。
由此罪刑可以看出来人是奸滑居多,还是好勇斗狠为主。往后可是要背靠背一起战斗的,谁又敢把背后留给一个真正心术不正的人。
“呵呵……的确是初来驾到!至于犯了何事嘛……”
孤夜想了一下,笑着继续说道:
“弄了条树根,当成老山参送给了一个朋友,后来朋友母亲生病拿去熬汤,差点吃死了人。”
按照燕王给自己设定的人设套路,确实也是这样的。反正过不久随着一块来的百多个禁军传开,那么整个军营都会知道,也就不需要去特意隐瞒什么。
可这罪名听在陈莽这些人耳朵里就很不爽了。用树根当成老山参骗人,而且骗的还是自己的好友,这种奸滑小人便是最不能让人信任的那种。
这个时代,施行骗术便是取死之道。去偷去抢那么到了绿林里都还讲江湖道义,可你居然去消费信任值,那是连乞丐都要躲着你的恶行。
“tui……什么玩意!原来是三个骗子……”
卢霸啐了口吐沫,一脸鄙夷继续骂道:
“真是娼妇养的!小骗子敢来偷你爷爷的粥,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撸起了袖子,这家伙气冲冲的就要上前动手,怎料却又被陈莽给喝止住。
“既然来了就都是自己弟兄,那便要按规矩来!
再上去几个,手脚麻利些。马马虎虎揍一顿就行,不要弄得明天爬不起来出不了操,搞不好还得留人照顾!”
话音刚落,队伍中便又有七八个人撸着袖子站出来。
“陈头,放心吧!这活我熟,肯定即能让他们既长记性又懂规矩,也能不伤筋动骨!
嘿嘿嘿……”
卢霸冷笑着就直接上前试图先夺下孤夜手上的陶罐。这里面装的可是好东西,待会要是不小心打破就糟蹋了!
孤夜眼睛半眯,顿时也就恍然过来。这架势看来是要给自己三人来一顿杀威棒啊。
这种小场面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庖硕站那里一只手恐怕就能打他们十个。
于是他便退了两步靠在门上等着看热闹。然而就这样的举动在对方看来,俨然就是畏惧害怕的表现。
“小家伙,躲不开的!这是咱们罪囚营里的规矩。每个新来的都要挨顿揍是必须走的流程。
鉴于你们刚才偷喝粟米粥的行为,待会老子下手肯定会放轻点的!
嘿嘿嘿……来吧……”
卢霸与另外四五个家伙慢慢的围了上去。而小石头则是将刚才的陶罐倒过来给陈莽当凳子坐,自己却是笑得牙都露出来。
罪囚营里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看着新人挨揍。想到当初自己被卢霸扇巴掌的时候,他就更是期待了。
“下手有点分寸别把人伤着了,能立威就行!”
孤夜半插着腰不咸不淡说道。
“呦呵,小子还挺懂的,知道这是咱们陈头要立威!放心,老子我有的是分寸……”
卢霸自以为是的走过去,不会很快就被庖硕大咧咧的挡住了去路。殊不知刚刚孤夜那句话可不是对着他说的,而是眼前这个胖子。
卢霸与庖硕两个人站在一块身量倒是差不多,只不过一个身材精瘦一个全身赘肉。
“你这胖子要先来试试你爷爷的拳头是不是?”
卢霸也不客气,抡起拳头就往庖硕那张大饼脸上砸。
啪……
一只肉掌严严实实的包住了打过来的拳头,
“咦……陈头,这胖家伙好像有两下子……”
其实不用张老实提醒,陈莽也是心中惊讶。卢霸是什么实力他知道,全力爆发出来妥妥的三百斤力道。哪怕这一拳没使上全力,可百八十斤总是有的吧。
这胖子才多大,有二十了么?怎么如此轻易就能把拳头给接住。
可这一幕还只是开始,更另人感到惊讶的是卢霸此时此刻居然无法将手给挣脱出来。
这画面可就有些诡异了。只见卢霸弓着身子,脸色也是慢慢变得涨红,紧接着又是由红转青再转白,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就往下滴落在地上结成了冰。
而卢霸这时候心中更是无比骇然。他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依旧风轻云淡的小胖子为何手臂具备如此大的力量。
现在的拳头就跟被只铁钳死死夹住一般无法动弹。更加不用怀疑的是,这胖子只需手掌稍微一用力,便能轻而易举的捏碎自己的手骨。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敢情若没那小年轻提醒,现在自己的手怕是已经废掉了。
这时候同时站出来准备开揍的几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看到卢霸开始变得狰狞的表情,他们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有的还回头看了看陈莽试图征询他的意见。
可现在这家伙能有什么意见?那脸色也是非常的凝重。他也曾给豪门里的当过护院,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通过特殊手段是能力达千斤万斤的。
以前多是半信半疑,今日一见却是信了个十成。可这不免就让人更加疑惑了,若是眼前的胖子属性这类拥有神力的人,那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罪囚营里。
还有就是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从刚才他们之间的互动来看,明显是以那提着陶罐的人为首,也是不是说这年轻人的实力比这胖子还要强?
想到这里,陈莽赶紧大声叫唤让人赶紧退下来。笑话,连卢霸都被轻松拿捏了,其余人上去也只有送菜的份。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再怎么说也得把对方底细弄清楚才能决定对策。
“卢霸快住手!还不都给我退下……”
陈莽急急上前喝退了几个人,然后对着庖硕连连拱手。
“小兄弟天生神力,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抬贵手!误会……误会……”
对于这些底层人士,油滑是他们最基本的生存技能。趋利避害是本能,面子什么的那都是虚的。
所谓的士可杀不可辱,那些所指的都是“士”这一上层阶级的,与他们这些泥腿子根本就不搭边。
不过此时的庖硕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戏谑的看着已经疼得无法开口的卢霸。
陈莽知道才想起身后的孤夜,于是又赶紧朝他看了过去。还没其等开口,却见人家已经笑着走上前来。
“好啦好啦,别真把人给弄伤了。”
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得了孤夜的指令,他这才松开了卢霸的拳头。
而此时的卢霸面带惧色,又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强横。
“你就是这群人的头?”
孤夜用眼角瞥了一眼陈莽说道。
“算是吧,原本罪囚营有五百多号人,前些日子与齐军一场战斗下来,就剩我们几个了!”
陈莽虽是在答话,却也在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只见他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然后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五百多号人就剩这点了,你这头当得确实不咋滴!
今晚的事情你办岔了,那就都在外头吹吹风清醒清醒吧。”
孤夜指着身边的庖硕。
“两罐粥他喝了一罐,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这话问的,说得好像现在还有人敢有意见似的?没看到刚才实力排名第二的卢霸都栽了么,如今又还有谁敢开口说个不字。
军队里实力为尊便是铁律,本事大的人吃得更多天经地义。庖硕的实力刚才也证明了,所以听到他一个人就喝了一罐粥时,抵触情绪却是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都没什么意见是吧?那好,剩下的这一罐分下去,你和刚才站出来的几个人没有份。
罪囚营以后我说了算,我的话便是规矩。谁敢不听,那么你们可以来试试。”
为了迎合孤夜这番话,庖硕大脚一抬直接往地面用力跺去。砰的一声,愣是将黄土地面踩出个几厘深的浅坑。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罪囚营的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而怪就怪在现场居然还没人敢出言反对。
孤夜说完直接放下那一大罐粥,然后带着蛮九和庖硕回屋继续睡觉。
今夜的威原本就打算要立的。身在常傲的地盘,若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整合起自己的一套班底出来,那么就等着被玩死吧。
只是运气有点差,五百囚徒兵如今只剩下三十不到。若是早来几天,或许以孤夜的能力不削两月就能弄出一支“亲兵”出来。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差,毕竟还有近三十人,总比需要一个一个去拉拢强吧。
至于此时门外的众人都在看着陈莽,却见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粟米粥说道:
“先分下去吧……”
“陈头,咱们还真听那小子的啦?”
“是啊陈头,咱们这么多人可不能让三个小家伙随便就给唬住啊……”
“要不咱们一拥而上,将那三小子狠凑一顿便都消停了……”
小石头看不到热闹不死心,还想怂恿大家去揍那三小子,不然心里总是觉得亏得慌。
最后却是陈莽抬手打断了所有人的叫嚣,他看得很清楚,屋子里面的三人绝对不一般。想着若是他们真有本事让罪囚营以后少死些人的话,那么谁当这个头又有何区别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下马威
庖硕用他一只肉掌争取出来的一丝威慑力仅仅只维持半个晚上。
陈莽虽然对屋里头三个人的身份有过猜想,也有存在过期待,然而以一罐粥分配来羞辱的手段还是让他有些反感。
于是便故意不提及明天出操的事宜,想让这年轻好好吃回瘪。不然往后不连点话语权都没有,好歹也是让其多尊重着他这个罪囚营里的老人些。
未曾想当天明的聚将鼓响起头遍的时候,里头三个家伙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且神色都很从容。
这一点确实值得大家惊讶。因为在场的每个人谁不是当初都被这鼓声给吓个半死。
这说明什么?说明眼前这三个人要么神经都比较大条,要么就是有当兵的经历。联想起昨夜那一幕,陈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都还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聚将鼓响吗?
都赶紧给我列好队!你,当前开路!十息之内都必须给我动起来!”
孤夜毫不客气,指着陈莽大声喝道。
刚开始他还有点懵,最后反应过来孤夜是在指着自己的时候,这才哭笑不得的将一众手下给踹起来。
三两下整好了队,有点期待的等着接下来命令。陈莽还真想看看,这小年轻待会到了校场见到那刀枪林立的场面后会是什么样的一张嘴脸。
是骡子是马,等一下拉出去溜一圈所有底细便也都知道了。
军营出操,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不外乎就是演练几个基本队列,再者便是金鼓旗号的辨识熟悉。
一些有家族底蕴的将军,或许会弄个家传阵法什么的特有技能。
显然,文安城的将军并没有这个能力。于是孤夜见到的还是令支寨那一套,四横五竖长枪拒马阵,方形刀盾阵等等,还有就是前进后退左移右移这一类的基础阵列。
要说囚徒兵这类非正式编制的战斗人员,校场的位置应该处在边缘可有可无的位置。但是事实情况却是完全相反,陈莽不仅将一众人等带到场中央,而且还是最为显眼的vip站位上。
无论从各个角度上看,那都是处于众多正兵的包围中。如此架势,换作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肯定会吓得腿肚子打颤,就如同当初第一次踏进令支寨一样。
见着这阵势,孤夜不用想也知道如此安排是为了什么。
何为囚徒兵,每战必在前。发动冲锋,陷阵突围皆用其为锋刃。他们身份注定了不是撕裂敌人的军阵,那便只有被撕裂一条。没有任何撤退可言,因为只要迟疑片刻,身后的友军便会毫不留情的对其举起屠刀。
为了不至于在见到敌阵后产生惧怕不敢冲杀,所以每次出操那都必须使其处在包围之中。
让他们见惯了这种场面之后,到了战时也就不至于挥不动手中刀剑了。
陈莽与他所带领的二十几个人虽然都已见多了这种场面,可每次身处其中都难免还会有这胆怯。本以为前面三个小年轻也会如此,却是见到了对方依旧安然若素甚是淡淡漠的模样。
战鼓再起……
四周队列正式开始结阵。然而此时却见身侧处又开进来一个百人队。
孤夜借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原来是相处十几天的那支百人禁军。此时前面的几个人也是瞧见了这边队伍前面的三个熟人,顿时便像找到了主心骨般聚拢了过来。
鼓点骤变……
四方军阵已成,枪阵,刀盾阵,长戈阵,重戟阵纷纷开始变换形态。
与以往见到的一样,这些军阵果然开始转向,然后开始向中间挤压。
所有长兵器皆被放平,口中喊杀声响彻整个大营。
“好家伙,居然还要给蓟城来的这支百人队来场下马威。
狗屁的骑渡干什么吃的,都这时候了还不出现。这支队伍到底还要不要啦?
人家这可是要先下手为强啊!”
孤夜心中暗自吐槽,不出意外的话。台上那将军要做的便是准备先毁掉这百人的士气,然后再打散分配到其他队伍里面去。因为若是他自己,那也是会这样干的。
如今在边地没有依仗,整合罪囚营这二十几个人难度虽不大,可毕竟人数太少。若是能帮着骑渡保住这支百人队,那么以他自己十几天来树立起来的威信,将来或可作为臂助也说不定。
想通了这点,孤夜便也不再客气了。他望向前方的点将台,却见上面站着个有些魁梧的将军。具体面容太远看不太真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目光却是一直盯在场中央的。
“将军,咱们这样连招呼都不打就把这一百人给收编了怕是不好吧。
吃相太难看了,来日见了骑渡,脸面上会有些说不过去的。
毕竟也是左将军骑劫的公子,闹到上面去也不太好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文安城的防务由本将军说了算,天塌下来也是我顶着,你怕个甚?”
副将见自家将军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闭口不再多言。该提醒的他也已经提醒了,责任尽到,听不听是他的事情。
反正以后要是左将军骑劫怪罪下来给小鞋穿那也是由个高的顶着,他还乐得这厮被从位置上撸下去呢,这样自己也有机会再前进一步。
至于台下那支百人队能不能顺利收编,那根本就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之内。眼看着四周的军阵正一点点的往中间压迫,在他们看来,没有骑渡坐阵,崩溃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他们放下武器,那么也就有了打散重编的借口了。
可这时候本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只见原本那个百人渐渐的向那二十几个囚徒兵聚拢,直至将他们全部包裹在其中。
孤夜与几个两司马都是认识的,待他从其中一人腰间抽出佩剑后,整个队伍的气势顿时就变了样。
见到孤夜居然顺利的从人家军官的腰间轻易将佩剑持在手上,陈莽再一次被震撼到了。他想不明白为何一个罪囚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孤夜持剑在手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这支队伍气质上发生的改变。
“弟兄们!这群边军是来给咱们下马威来了!告诉我,你们怕了么?”
“狗屁……咱们可是蓟城禁军,这种伎俩老子会怕……”
“去他娘的!他们装逼找错人啦……”
“怕个鸟啊!干他们……”
“……”
队伍里头顿时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咒骂叫嚣声。
“不错!这些土鳖太天真的!以为那个所谓的领头人骑渡不在就想趁机打散收编你们。
给句痛快话吧,老子要带你们弄回去!一句话,敢不敢?”
孤举剑高声呼喝,顿时队伍里面就都不爽了!
“什么?想要打散收编!老子可是禁军,收编他们还差不多……”
“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看谁嗓门大么?老子还就不信他们真敢捅……”
“啥也别说了!咱们禁军怕过谁?干了……”
“对!干了……”
突然间的激昂,倒也是把中间二十几个囚徒兵给激得有些热血沸腾,其中还有几个忍不住更着嗷嗷叫的呢。
“很好!那就跟他们干啦……
众将士听令……”
“诺……”
“目标,点将台!结锥形阵……”
“攻……攻……攻……”
百人队骤然间所有武器皆出鞘,长戈手在侧,刀盾手护之。重戟手在前,阵盾兵辅助。
不到十几个呼吸,一个等边三角瞬间形成。所有蓟城禁军将二十几个没有武器的囚徒兵裹挟在中间。
孤夜持剑充当阵锋,庖硕持盾在左,蛮九执戟在右。杀声骤起,一时间隐隐盖过了全场。
“什么……”
突然间的变化让台上的将军有些愕然。带了这么多年的兵,自是知道前后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明显的变化,那绝对是这支百人队已经找到主心骨的缘故。
可天未亮时城内来人分明说骑渡昨夜与城守大人饮宴烂醉,那么如今领兵之人却又是谁?
未待这将军多做思考,却见校场中央那个刚组建的锥形阵已经开始向前移动。
“杀……杀……杀……”
没前进三步,皆有一个杀字炸响全场。蓟城禁军在训练与装备上从来就不会差,除了实战经验有些欠缺之外,气势这方面可是拿捏得死死的。
毕竟时常都要在燕王和各国使节面前露个脸,所以这时候的气势居然强得有些离谱了。
仪仗队嘛,哪怕是每跨一步的踢踏声都是节奏感十足铿锵有力。如此一看这些注重实战的边军反倒显得有些杂乱。
特别是配合上那一个个“杀”字,堵在最前方的那个刀盾方队人心居然有些动摇了。
“娘咧!这就是昨晚上来的那个百人队?
早上谁跟老子说他们都是菜鸟的?站出来,看老子不削死你……”
“这……这是禁军?说是那群把东胡人杀得哭爹喊娘的辽东坚兵也不为过吧!”
“卒长……他们不会真冲阵吧……”
这时候有人开口问出个很有预见性的问题。
“少他娘的胡说,这可是校场,冲个屁阵!把你的盾给老子拿稳喽,人家禁军厉害,咱们边军也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一路杀出来的,谁怕谁啊!
都听好了,就算待会刀子架在脖子上,谁都不许后退半步!”
不错!现在这个刀盾方阵已经停止了前进,改挤压为原地据守。从气势上,禁军这边已经开始扭转了。
双方越来越近,此刻已经接近到十丈以内了。这时候两侧和身后的军阵也已经放缓了脚步,全都是想看看这个百人军阵敢不敢就这样冲击前面这个三百人的刀盾大方阵。
事实上这时候孤夜身后几个两司马心里也已经开始有点打鼓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打不定主意,万一待会真的接上火了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厮杀一场不成?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虑,走在最前面的孤夜适时开口高声大喊:
“兄弟们,今日所为关乎你们之后在这边军里的地位!
都听我的,不要迟疑,把对方逼退了,咱们以后在这里便能横着走啦……”
众人一听,思衬片刻之后发觉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初来驾到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被打散还是抱团的好。加上今日若能真把面前的刀盾阵逼退,那么以后走在路上别说被欺负,那都可以用下巴看人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破阵
一百对三百,一攻一守,就看谁先绷不住心态。虽然双方都知道这只是在操练,可是压迫感十足。
此时两边的士兵都是觉得大家会止于五步以内,可随着距离跨入十步这个槛的时候,就连台上那将军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是要停下擂鼓选择鸣金么?那样的话无异于承认那百人的胜利。
可不鸣金,两支队伍撞上出现损伤怎么办?这个责任担得可就大了!”
好吧,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便是刀盾阵的崩溃。而这个可能性却是直接被忽略掉了,因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天方他还真就夜谭了,孤夜手持长剑一步步的踏出。身后的队伍步伐也是异常坚定,啪塔啪塔,那长戟距离最前方的刀盾兵都只有两尺了。
“怎还不停下来,撞上了,真要撞上了……”
当头对上的那几个盾兵冷汗全都下来了,都不明白这到底干得是啥事,心说这些禁军难道还敢捅刺不成?
殊不知,这样的想法也是几个禁军两司马此时所顾忌的。他们觉得孤夜真的是疯了,莫非是要玩真的不成。持戟的手心中,更是已经湿哒哒的全是汗。
奈何孤夜见到对面那几个满脸愕然的士兵时,非但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更是在将要触碰到一起的时候高声大喊了一声:
杀……
随着“杀”字一出,蛮九手中的长戟立马向前捅刺。尖锐的戟锋重重的戳在前面的盾牌之上,顿时就把那个刀盾兵给顶翻在地。
都说这只是在操练了,本身就没有什么危机感,更加认为对方不会真的进攻。以至于这个士兵被捅翻在地,身边人却是傻愣着并没有及时把缺口给补上。甚至大家脸上全挂满了惊愕之色。
“他娘的,这群禁军真敢捅啊!”
众人这个想法只是维持了一息时间,蛮九已经捅翻了第二人。巨大的力道还致使对方撞倒了身后两个同伴。
杀……
孤夜喊杀声再起,随后达到攻击距离的那个两司马被吓了一跳,竟然鬼使神差的也跟着捅了出去。
力度虽然不及蛮九,可还是把对方那个刀盾兵捅得连连后退。
无论是玩真的还是操练,就跟打架一样,犹豫的只是该不该出拳,可一旦打出了第一下,那么之后就没有顾虑了。
砰砰砰砰……
锥形阵的前锋六柄长戟很快在这个刀盾阵上开出来个小缺口。而这个缺口就像是积木从中被抽走最核心那块一般,顿时产生了连锁反应。
都知道是自己人,谁也没傻到真要上去挥刀片子。那被戳翻的几个也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后退。
也就是这个一退,刀盾阵还是开始的那个刀盾阵么?随着孤夜带领的百人队再次向前挤压,面前三百多个边军居然自己向左右散开,带领他们的军官可没有谁想担这个责任。
于是乎锥形阵如入无人之境,就像一把凿子般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对方的防御。
场下这一幕差点没把台上的将军气得翘辫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禁军真敢下手。
就刚才撞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心说完了,两支还没来得及融合的军队一旦碰撞在一块,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这个将军能左右得了的。
而当三百多刀盾兵如积雪融化般轻易被切开的时候,他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可随之就是无法压抑的怒火。
“该死,这群混蛋居然敢临阵脱逃!三百人的阵型就这么散了!”
可随后发生的一幕更加令人发指。百人破阵之后,孤夜居然没有让人停下的意思,而是在破开刀盾阵后原地开始变阵转向,然后再次回头斜斜杀了过去。
那将军这下可真坐不住了,一次如此那是边军克制,若是再来一次惹出了火气,那么绝对会真打起来!
“鸣金……快鸣金……”
台上将军毫不犹豫的对着司号兵大喊。他可不敢赌,也没有筹码可以赌。今天被这百人禁军造出如此声势,打散收编的念头怕是再也生不出来了。
将军也是要脸的,百个新来的打了老人的脸,若是这时候还存着打散收编的心思,那么他这家长就不好当了,到时候只会落得个挟私报复的恶名而已。
今天的这场操练虎头蛇尾,用时还不到平常的一半时间。被裹挟在军阵中的二十个囚徒兵至今都如坠梦里。
特别是陈莽,卢霸,张老实几个颇有威望的,此时见到前面那个年轻人的时候眼神已经大不一样了。
而今日破阵之举,也使得这支百人队个个兴奋异常,禁军的优越感简直拔高到了顶点。那四个两司马围着孤夜,把头扬得高高的,潜意识里已经在等待他下一步的命令了。
“都看着我干啥,事办完啦。该干嘛去干嘛去,我又不是你们的长官。
这几个才是我手下的兵!”
孤夜指了指陈莽那些人,然后大手一挥带着人,头也不回转身便走。留下身后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挽留。
这一幕全被台上将军看在眼里,当发觉孤夜身上那身破旧的军服时便认出了其身份。
这就更令他更加好奇了,因为这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刚才那个阵仗居然是个囚徒兵给组织起来的。原本还以为是不是骑渡留了个能力不凡的心腹在此处,如今看来却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那个囚徒兵是何身份?所犯何罪?”
将军指着孤夜对身边的副将询问道。
却是见他摇了摇头,然后招来军中司马。一问才知,那人却是昨夜才到的军营。而押送其过来的,正是场下禁军。
将军一听更是好奇的紧,心想能有如此手段的年轻人又岂会是普通的罪囚?且一个囚徒兵又怎能把这百名禁军如臂使指?
“派人打听一下,那三个囚徒兵是犯下何罪被发配至此的,此事尽快查之速报于我!”
此时这个将军,心中倒是生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后营火头军食堂处,一群士兵边扒着饭边议论着。
“今天那队新来的也太虎了吧!竟然敢当着将军的面就那样冲阵,幸好是老毕那三个刀盾卒及时认怂,不然的话真有可能会出大事……”
“可不是么,事后听说老毕的皮差点没被将军给扒下来。刚才亲兵队里来人打饭,说是大皮鞭抽的,那叫一个啪啪响……”
“也是,堂堂一群老人在自家地盘上被新来的给唰了,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我听说带头的那个好像是新来的一个囚徒兵……”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
“你小子吹牛也得离谱点吧!囚徒兵指挥一群禁军?还有比这更加梦幻的事情么?
你怎么不说人家还是落难的太子呢……哈哈哈……”
这士兵说完自己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于是只能红着脸埋头扒饭。
不过这里头坐着的丁鹏却是知道这个消息或许是真的。因为当时他就站在点将台下面,为首持剑的一人身上穿的旧军服他还是认识的。
而且从队伍缝隙里头,他分明看见了陈莽和卢霸两个家伙。
正念叨着他们,不料门口突然一阵喧闹,然后就见两个家伙被推搡着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顿时场中一静,然后便是破口大骂。
“好大的胆子,这地方是正兵用餐的地,什么时候论到你们这些挨刀片的家伙进来了?赶紧滚出去!别影响了老子的食欲……”
“想吃,得等老子们吃饱吐掉的才是你们的!还不快滚……”
有脾气暴躁的已经把手机中筷子往陈莽所在丢了过去。啪嗒一下,砸在了他的头上。伸手去摸,发丝上还沾着好几颗粟米粒。
见此,丁鹏也是眉头一皱。好歹着几个家伙也跟自己出过几次任务,实在见不得被这样羞辱。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这里确实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总不能为了一点淡薄的交情就得罪了在场一众兄弟吧。
这时候陈莽卢霸两人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是个啥身份,平时遇上这些大爷躲着该来不及呢,更别说现在上赶着找不痛快了。
可是不进来不行啊!身后还站着三尊大神盯着呢!
见两家伙杵着不动也不开口,已经有几个站起来准备动手揍人了。在场中这些人眼里,囚徒兵那是本就该死的畜生。对于畜生,自然也就没有人权尊严可言。
平时见了非打即骂,现在肯定也就不会有多客气。而就在两人断定今天非得挨上一顿打的时候,却见一只胖手将他们给拨拉到边上去。一胖一瘦簇拥着一个刚毅俊朗的少年人走了进来。
“刚才是谁说要我们滚的啊?
老子可不记得有那条军回说囚徒兵需要吃正兵的残羹剩饭呀,也没听说那条军规规定有正兵在的地方,囚徒兵就不能在场!”
来人正是孤夜,只见他大马金刀就往位置上座,眼神戏谑的环视着场上众人。
不错,昨天晚上立完威,今天他是要来为罪囚营谋福利出恶气的。萝卜加大棒,一套组合拳下去人心也就稳了。
这时候一些平时横惯了的家伙看到面前这个囚徒兵如此肆无忌惮,那更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霎时间,就有十几人唰的一下站起来,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这里头便有好几个是丁鹏的手下。
别人不认识眼前这三个人,可丁鹏认识啊,特别是此时端坐的这个,分明就是早上带着百人禁军破刀盾阵的那个。
既然是这种人物,那么必定事有蹊跷,来者不善。于是乎丁鹏赶紧站出来,疾步上前连忙拽住那几个头脑一热家伙的衣领子,将之给拉了会来。
“呵呵……军规倒是没规定得这么清楚,只不过却是我们边军向来约定俗成的传统!”
这里军衔丁鹏最高,为免事情给搞得太过不可收拾,第一个站出来试试水的自然也非他莫属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比试
“约定俗成?那就不是军规咯?我们罪囚可没跟你们有过这样的约定!”
孤夜说完,回头招呼着其他人各自拿碗打饭坐下吃。那二十几个人一开始还不太敢动弹,可是在庖硕和蛮九的带头下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这一幕被那些正兵当成了绝对的挑衅。呼啦啦的就全站了起来,眼看着马上就要动手了,这时候还是丁鹏给先按了下来。
“罪囚营皆是戴罪之身,而堂上大都有功之人。戴罪之身又岂可与有功之人同堂而食?”
“笑话,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哪一次战斗不是我们囚徒兵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每每破阵堆叠最多也都是我们囚徒兵。
论功劳,你们只能算是跟在我们后面捡便宜的怂货,就跟钻娘们裤裆一样。”
此话一出全场激愤,丁鹏这是想压怕也压不住了。只因面前这家伙说话实在太过恶心。
“娼妇养的,有种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反了天了,今天居然被帮挨刀货给欺负上来!要不把这脸面给挣回来,传出去大家以后就别做人了……”
“那还等啥……大家上啊……”
群情汹涌,陈莽卢霸几个此时吓得脸都白了。见周围人个个抄起身边的东西就要砸过来,却在此时听到一阵大笑。
“哈哈哈……说你们是钻娘们裤裆的货还真没冤枉人,就像如今只会以多欺少。
来来来,有种出去练练!刀枪棍棒,弓戟戈盾随便你们挑。无论要比什么,我们罪囚营的人全接了。”
孤夜作态很是狷狂,大有把所有人全不放在眼里的架势。
“他娘的,原来今天他们是要立旗杆子啊!想踩着我们往上爬?行!就怕你们待会站不稳摔折了腰!”
见有人接上话茬,孤夜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他还真怕自己弄巧成拙,搞得双方打起来就真不好收拾了。
如今对方已经入瓮,那么接下来便只能按照既定剧本节奏来走了。只见丁鹏站出人群,双下压之下很快便让众人暂时安静下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接岂不显得我们正兵胆怯。刀枪棍棒也就算了,那对于我们来说是欺负人。
军营里以力为尊,简单点,咱们就到外面比比举石锁如何?”
这家伙说得坦荡,其实也是个老阴逼。他带了罪囚营出了好几次任务,自然知道里头力气最大的就要属卢霸这个家伙,堪堪三百斤的力道,确实在军营的普通正兵里头数得上号。
于是猜测若是要单纯比力气,罪囚营应该会让这家伙上场。而正兵这边,除了丁鹏他自己外,恰好这两天有个叫熊三通的兵刚刚举起过三百三十斤的石锁。
所以无论接下来要比什么,这第一城肯定能争得个先声夺人。
至于面前孤夜三个新来的。说真的,不是丁鹏瞧不起人,实在是太嫩了些,根本就没办法与“力量”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无所谓,比石锁就比石锁。不过既然要比,输赢总得有个章程吧?”
孤夜半抬着眼睛,一副看菜鸟蹦跶的戏谑表情。
“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一个章程啊?都是带把的,说话别跟娘们似的行不?”
对面人群中又有人忍不住叫嚣。看着丁鹏似乎也是这个意思,孤夜干脆不再废话。
“给你们个三场两胜的机会。我们赢了,以后罪囚营待遇与正兵一样,不得再有嚼舌根的。还有每次双方路上碰面,你们还得给咱们让道。
至于我们输了能如何,一切听你们的,随便折腾绝无二话!”
此话一出,根本就用不着丁鹏出声,他身后的那些人就嗷嗷叫的便应了下来。
笑话,营中五千正兵,难道还能让三十个囚徒兵给干翻喽?
“用不着那么麻烦三局两胜了,一局定胜负如何?”
丁鹏有些皱眉,见对方如此有底气,他很难把握接下去的两局是否会出现变故。所以才咬死了用举石锁的方式一局定胜负。
“呵呵……一局?我是怕只赢一局不过瘾而你们不服气……”
这孤夜这话绝对是发自真心。起码陈莽卢霸他们一众囚徒兵是这么认为的。昨天晚上那画面历历在目,应该谁都不会怀疑在比力气上整个大营有人能比得上庖硕。
所以刚刚丁鹏在提出要比举石锁的时候,厚道人的张老实真的很想去提醒人家不要去作死了,好歹看在昨晚两罐粟米粥的份上。
可孤夜的好心却被当成了没底气,不敢一局定胜负才要用三局两胜的方式。
正兵对于囚徒兵是拥有天生蔑视被动技能的,所以别说是三局两胜了,就是五局三胜,七局四胜,在他们眼中正兵绝对只有全胜。
于是在丁鹏还想仔细思索一下的时候,却是被自己身后此起彼伏的叫嚣声给弄得无从开口。
“好……我们答应!现在就上校场?”
“哈!正合我意!咱们校场见!”
孤夜大手一拍,笑着便起身带着罪囚营的弟兄们扭头便走。陈莽几个如蒙大赦赶紧跟了上去。而这时候在场的这些正兵自然也没心思再吃饭,都打上门来了,自然是要摇人助威啦。
一时间,罪囚营要挑战整营正兵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营房之内蔓延。刚开始大多数人都是当成笑话来听的。也是,这样离谱的事情谁信谁傻子。
可渐渐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往校场那边聚集,那些不相信消息真实性的也就开始好奇的跟了过去。
“喂……还在屋里干嘛!快点走,有热闹看喽!那新来的囚徒兵带人踩到头上来了,说是要让我们以后遇到得让行……”
“什么?反了天了这群杀才!走,教训他们去……”
“喂……还磨蹭个啥呢?快到校场去啊!那新来的囚徒兵带着罪囚营要比石锁!说是若是他们赢了,咱们正兵以后见了得绕着走……”
“操*他姥姥……这群贼罪囚皮痒痒了是吧!敢叫老子见了他们绕道走……等会,我抄上家伙……”
“喂……那些囚徒兵造反啦……现在正在校场上嚷嚷着要比石锁呢!说是赢了咱们正兵,以后路上碰到不仅得绕道,还得管人家喊爹……”
“什么!这年头雄心豹子胆搞促销了么?那些娼妇养的胆子居然这么肥?等着,我得把刀带上……弄死丫的……”
整个军营全炸了,流传的版本不到半个时辰就衍生出十几个版本。以至于传到主将营里将军王荀耳朵里的时候,他听到的则是那些囚徒兵要在校场与正兵们比试胸口碎大石,输了的一方要把自己的爹给杀了。
这荒诞无稽之言本是不信的,可后来外面越来越大的吵闹声一度让王荀以为发生了营啸!吓得他抓起一旁的长枪,连头盔都没戴就往校场方向冲。
远远的,王荀便看到了校场上的人声鼎沸。热闹是热闹了些,不过心知并非营啸是自己吓自己,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怒火便蹭蹭的往上升。
“混账!来人呐,速速前去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身边亲兵很快就绕了一圈回来禀报。
“将军,前方校场旅帅丁鹏正带人与罪囚营之人托举石锁比气力!
约定若是罪囚营胜,则以后待遇以正兵同等,若败则任由处置……”
王荀一听,这倒是个新鲜事。不用想也该知道,这里面应该与昨晚那三个新发配来的囚徒兵有关系。好奇之下,他也就想前往点将台去看个究竟。
“来人呐!擂鼓聚将……”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起,无论之前是不是来看热闹的此时皆是一愣。鸡飞狗跳之下,那些没穿戴甲胄拿武器的赶紧发了疯的往回赶。
小半个时辰后,刚刚才解散不久的军阵再次集结起来。看着点将台上的将军,每个人心中不由得腹诽这不是折腾人么。
孤夜也是郁闷,好不容易设下的局刚刚才要开始,没想就被这聚将鼓给弄砸了。他们这些囚徒兵倒是不用跑来跑去,反正从头到尾就这身衣服,武器更是没有,当然也就无需着急回去拿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人意料,还以为比试被搅黄的孤夜却是没想到那将军恰恰便是为了这个来的。
鼓声又一变,很快的满编五千正兵开始拉伸成一字长蛇阵,然后绕着整个校场转了两圈后才停下。
至于场中央加上孤夜三人正好三十整数的罪囚营,他们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等所有人都在四周站定把孤夜这队人露出来之后,很快的便有一小队人,抬着大大小小十几个不同重量的石锁来到他们面前放下就走。
台上司号手几面小旗打出来,很快整个校场瞬间就变的鸦雀无声。
王荀慢悠悠的挪到了点将台最中央的位置,随后悠悠的开口说道:
“听说罪囚营与正兵们准备比托举石锁?本将军见着新奇,于是也上来瞧瞧!”
声音不大,自然是无法传遍全场的。不过台下两边的亲兵,自然是扯着嗓子复述,确保将军所说的每个字都能让所有人听见。
“呦呵……现在罪囚营和石锁就在校场中央,刚才是谁要与之比试的,赶紧开始吧,来愣着干嘛……”
王荀说完对着边上招了招手,自是有个亲兵把一张胡凳抬了过来。
这厮大马金刀的就坐在点将台上看热闹,这可没把丁鹏给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说好端端的要出这个头干嘛!现在好了,将军就在上头看着,接下来可就是半点差错都出不得啊。如今与其说是在打赌,不如说是把丁鹏自己架在火上烤也不为过……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装*逼
骑虎难下,如坐针毡,这便是此时丁鹏的真实写照。谁会想到将军会如此闲得蛋疼跑弄这么大阵仗只为来吃瓜,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把那熊三通派下场了。
他望向阵列中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心领神会的便大步走了出来,先到点将台前与王荀抱拳见礼。
“禀将军,属下熊三通,愿与罪囚营一较高下……”
“好,熊三通是吧,本将军记住了,去吧!”
这家伙听完一喜,这才屁颠屁颠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到那一排石锁前面。
若换做是昨日,陈莽见到来人是熊三通后肯定会大呼糟糕。可在见到庖硕轻松拿捏卢霸后,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嘲讽之色。
“在下熊三通,你们哪个要与我比举石锁啊?卢霸,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军营里以力气著称的也就那么一小撮人,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止是熊三通,几乎在场所有人包括台上的王荀都认为,站出来比试的会是卢霸这家伙。
熊三通力气突破三百三十斤的事情作为将军也是有耳闻的。心里也是门儿清,有意削削卢霸那小子的气焰。
罪囚营剩下的这些人王荀是有安排的,五百多人打剩下不到三十个,论功勋也是早达到了赦免罪责的槛。所以这些天他是打算趁补充来的囚徒还没到,先把这些人给转为辅兵。
只是碍于没有什么好借口,今天这事也是赶巧了。于是便想借此机会再挫挫其锐气,然后再顺势把他们头上囚徒兵的帽子给摘掉。不然才不会那么无聊擂动聚将鼓呢。
言归正传!话说这边熊三通假意询问,实则是直接挑战。他的目光一直都是放在卢霸身上,在其眼里整个罪囚营能看得上眼作为对手的便只有这厮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卢霸会就此站出来之时,却见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跨步出列。
“嚷嚷什么?我来跟你比!”
见应战的是这么一个面生的胖子,熊三通本来是战意勃发的,如今却是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你是何人?小胖子怕是连毛都没长齐吧,赶紧退回去让你家大人来!”
这家伙嗓门极大,一番调侃很快引起的全场的哄笑。唯有丁鹏皱着眉头却是不这么认为,只因此人是早晨带头冲阵三人中的一个。
“少说这些无用的废话,要比就赶快,我朝食还没吃呢!”
庖硕确实是不耐烦了,就昨天晚上喝的那点粥水,一觉醒来早就消化干净了,现在腹中空空。对于他来说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
“小小年纪说话别这么狂,不是说你体量大这力气就跟着大的!
也罢,既然你卢霸想当缩头乌龟,那么就别怪我熊三通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了!”
这家伙直接转身,末了还不忘瞪了卢霸一眼趁机讽刺两句。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整个罪囚营看他的眼神无不带着怜悯。
虽然熊三通嘴上轻视,但实际操作还是很谨慎的。他并不打算留力,而是直接走到那块标识着三百三十斤的石锁边上。这是其前几日才新达到的高度。
三百三十斤,这样的力量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可以算是身具伟力的代表了。大多数兵卒能达到其六成就已经可以算是精兵了。在燕国,军队的平均线也才一瓮力多些。
此时熊三通果然不负所望的选择了他的极限,然后在全场众望所归的目光中将那石锁给一口气举过了头顶。
过程很快,出手很猛,只不过持久力还要欠缺些,此时只是坚持不到十五息时间便双臂发颤不得不重新放了下来。
扑通……
沉重的石锁直接将夯土地上砸出了个三寸深的小坑。
“彩……彩……彩……彩……”
全场欢呼,就这样的实力,几乎已经吊打大部分人了。
可就是这样在他人眼里很是了不起的实力,罪囚营的一干人等却是微张着嘴巴,有几个还下意识的摇着头,其中就属小石头最为夸张。
“哈哈哈……献丑献丑……区区三百三十斤而已……哈哈哈……”
熊三通回过头,见到身后这群人都是同样的表情,便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强悍实力给吓住了,心里正得意着呢。
特别是看到表情夸张的小石头,这家伙更是嘴贱的追问了一句:
“怎样?小子,厉害吧?别惊讶,多多努力你也可以的!”
嗯,这话说得识大体,即装了逼又鼓励了后辈。不错,有水平!
熊三通自顾自的意*淫着。以为这小子会说几句感激的话语,不料却是见那小子很是诧异的反问了一句:
“就这?”
“嗯……这啥语气……啥叫就这……很厉害好不好,你小子这是啥表情……”
正待他要出声反驳的时候,却见身边的胖子动了。
只见庖硕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直接越过前面五六个石锁。令熊三通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也停在了三百三十斤的石锁面前。
“年轻人,不要好大喜功,千万要量力而行啊!这举石锁看似简单,可一旦失手被砸中也是非死即……”
熊三通前一息还在那里哔哔个不停,可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却差点没把下巴给惊脱臼。
却见庖硕直接单手抓起那三百三十斤的石锁,然后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托在头顶。
可你以为这就完啦?那可就太天真。为了把效果拉满些,这家伙居然抡圆了膀子将那石锁直接朝前给丢出去。
三百多斤啊,如此沉重的石锁居然轻而易举的被抛出八九丈远。砸落在地后,又是犁出了一条颇长的沟壑。
全场哗然,这一幕绝对是实力打脸。点将台上的王荀见状整个人蹭的一下从胡凳上蹿了起来。别人不清楚能把三百多斤的石锁举起来和把三百多斤的石锁丢出去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区别。可他知道,这绝不是单纯的力量大小之分。
“这小子突破了人体桎梏!且力量不会少于六瓮!”
想要把三百多斤的石锁给丢出这么远,多出一倍的力量那还是王荀以最低值估算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家伙肯定背景深厚,要不然哪里来的锻骨草,又哪里来的兵家导气法门。最让王荀难以接受的是,就算是对方真的有六瓮之力,那也是超过他自己近百斤力的。
“军司马……军司马死哪里去了……军司马……”
“来了来了……在这呢将军……”
军司马小跑着赶紧从亲兵队后面挤了过来。刚凑近,就被王荀噼里啪啦骂了个狗血淋头。
“本将军早晨让你查的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啦!那三新来的囚徒兵到底是因什么罪名被发配来的?
你是干什么吃的,不行的话就赶紧把位置给让出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军司马也不知道将军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的火,心说是不是太久没逛女闾妓馆的缘故有些上头了。
心里这么吐槽嘴巴可不敢这么乱张合。见将军发怒,他赶紧就把打听到的消息汇报一遍。
“行骗!将军,是行骗!他们一共三人,为首的叫孤夜,校场上举石锁的那个叫庖硕,还有一个瘦子,好像叫……对!叫蛮九……就是这个名……”
“放屁!你是当本将军是文安城里的那些酒囊饭袋吗?
行骗!就那胖子的实力需要去行骗!我告诉你,只要人家愿意,大把豪门抢着要供给他荣华富贵!”
军司马那叫一个委屈,自己的话不是还没说完么!再说了人家真的是行骗嘛!
“将军,确实是行骗了,那几个家伙拿树根当做老山参送人,最后差点吃出人命来……”
“这鬼话你也信!是不是没听明白老子刚才的话?那等实力需要用树根去骗人?哪怕真骗来了,一条山参才值多少钱?”
见将军还想发飙,军司马不敢再犹豫了,赶紧把话给说完整咯。
“不一样的将军,他们骗的人不一样……”
“有个屁不一样,本将军倒是想听听,他们三个究竟拿着树根去骗谁啦……”
一肚子气的王荀吼到口干舌燥,直接抢过军司马别在腰上的水囊猛灌了几口。
“将军,他们骗的是当今太子,还差点把王妃给毒死,要不是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且太子竭力求情,早就在蓟城问斩了……”
“我噗……”
猝不及防之下这个倒霉的军司马被喷了一脸的水,还没来得及擦拭,便又听到将军夹杂着咳嗽的破口大骂。
“咳咳……骑渡……咳咳……骑渡我日你姥姥,这么三尊大神你居然连个口风都不透露一下就跑了……咳咳咳……”
王荀现在恨不得直接冲进文安城,然后把那个骑渡给绑来用鞭子往死里抽!这不是坑人么?跟他也无冤无仇的呀!
“差点毒死王妃,太子还竭力求情!这他娘的到底关系得有多铁啊!救命恩人!处斩改发配!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干嘛要往边境调兵,而且还是禁军。你说调就调吧,弄个百人队是个啥意思!”
想起早些时候那三个小子很轻易的就能掌控那队禁军,且几乎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再联想到名义上的主将骑渡一到达军营,刚刚完成交接就跑得连影都没有。
若是到现在王荀还想不通的话,那他可就真比文安城里的那些酒囊饭袋还要蠢了!
这哪里是押送囚徒,明明是这支百人队就是来护卫他们三个人的好不!亏得自己还想将他们打散收编,简直就是个笑话。
而更深层次的,王荀一下子就想到了武平城那尊神仙,又结合这三个人背后站着的是当今太子。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感到自己的背脊有点发凉。
此时某人额头微汗脸色泛白,宛如自带“痛苦面具”。
想起以后神仙打架,可怜的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师帅,且还夹在中间,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比箭
台上王荀的复杂心理活动不为人所知,而台下众将士的复杂心理活动却皆是摆在了明面上的。
庖硕那丢石锁的那画面,何止是对一众正兵自尊心的碾压,这脸打得那叫一个疼啊!
作为当事人的熊三通终于知道之前小屁孩口中那句“就这”是啥意思了。那是轻蔑,是不削。亏得自己还在自以为是的不断装逼,如今果然验证了什么叫做装得越嗨死得越衰了。
至于还有没有脸继续待下去,自然是逃也似的扭头就走,连起码的拱手礼说声佩服佩服都没有。
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垂着头,脚抹油的走,实在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然而作为此事的主导者之一,丁鹏可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特别是此时看到台上将军那墨沉如水的脸色,他裤子里的那个腚眼不由得往里一紧。
“必须得把这面子给扳回来,不然以后别想过日子了!
还好当初说的是三局两胜,如今只败一场,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
“什么?当初夸了海口说一局定胜负的?有这事么?没有吧?怎么可能!”
这样的想法几乎已经成为所有正兵的共识,他们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包括周围这帮人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失了先手,丁鹏不得不重视起来了。三个新来的囚徒兵随便跑出来一个就这么逆天,另外两人身手肯定也是弱不到哪里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力气比不过,那就比技术!刀枪棍棒这些“没有技术性”的玩意全都给老子滚蛋。
好吧,这些武器虽有技术性,可力量在里面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丁鹏承认,自己搞不好真的弄不过他们。
不错,他已经决定亲自下场了,且还要以最为擅长的箭术彻底教会那些囚徒兵什么叫低调做人。
弓箭这玩意,对于力气的依赖也就那样。两三瓮就够用了,至于再大的力气射不准照样白搭。
而他算准了就是这点!弓箭这种武器,想要玩好就太需要天分了。且还得时时练习,没有个几年水磨功夫是绝对无法练成。而一群囚徒兵苦哈哈,怕是连弓都没摸过吧!
看,这就想用阶级思想欺负人了。不过丁鹏不知道的是,在那三人之中,恰恰就有一个堪称箭术上的妖孽。
他想以这个来扳回一局,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就跟找虐没有什么区别。亏得这家伙到如今还一副十分庆幸的样子。殊不知待会这厮怕是得跑回家抱着他老娘哭鼻子去。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弓箭昂首挺胸走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在万众瞩目中向着自己走来了……
看到前面那人提着硬弓肩背箭囊,孤夜的嘴角便不由得有些抽搐。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来打脸的,可偏偏这些傻*逼为何还要上赶着把脸凑上来呢?要知道这样子打起来可是要少了许多快感和乐趣的。
不过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却又是大不同。废话,在这燕齐边军里面,谁人没听过神射手丁鹏的大名。
这家伙一手精妙绝伦的箭术,曾经创造过单枪匹马一弓拒百敌的辉煌壮举。当时山匪劫村,愣是被他一人射死了十几个,吓得其余人落荒而逃。
“哈哈……丁鹏出手了!这局稳了……”
“哎哎哎……这不是壮汉揍穿开裆裤的小屁孩么?太欺负人了吧……”
“你懂个屁,是那群挨刀子的家伙先不讲武德的!
你们瞧刚才他们那逼装的,熊三通都憋出心理阴影了!现在比弓箭,那可就怪不得咱们实力碾压了……”
正兵们七嘴八舌,其实不止是他们,连点将台上的王荀在见到丁鹏下场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单纯论箭术的话,他还真没有见过比丁鹏更加高明的。
“嘿嘿嘿……你们看,这小子沉不住气了……
来人呐,到后营去弄叠陶碗过来,然后把底下箭靶都给本将军撤掉!”
王荀这次要玩就玩把大的!既然想找回场子,那么射固定靶又有什么意思。
见几个士兵匆匆忙忙把刚搬上来的箭靶又飞快撤下去,丁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就是射移动靶嘛,对于他来说依旧是小意思。只不过总觉得这样当真就太欺负人了。
丁鹏的箭术声名在外,罪囚营里自然也都有耳闻,此时见这家伙背着箭囊大步走过来,陈莽卢霸几个脸色就彻底变了颜色。
就连向来稳重的张老实,此时也忍不住开始骂娘。
“这也太不要脸了!居然要过来比弓箭!他娘的咱们这些人长这么大都没摸过,这根本就是耍赖皮……”
“就是,哪怕是比个刀枪什么的,咱们也没怕过!这些正兵实在太不要脸了……”
小石头顺着话尾,也趁机刷了一波存在感。见其还想继续说什么,惹得卢霸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滚,小孩子家家乱嚼什么舌根……找抽是不是……”
卢霸可不惯着作势就要大嘴巴子呼过去,最后还是被张老实给拦了下来。
“都啥时候还有心思教训孩子,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丁头的箭吧!”
说完眼神下意识的往孤夜身上移。正好见其此时嘴角有些抽搐,便以为他也没有把握。
心里寻思着事以至此,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赢个痛快,要么死得惨烈。
于是也不等跟大家伙商量,张老实心生一计便匆匆几步上前抢先开口说道:
“丁头,既然第一场你们出题选了举石锁,那么为了公平起见,这第二场要比什么是不是还得让我们来决定!”
此话一出,身后一众兄弟心中恍然。谁都没想过张老实居然还有如此急智,只能在心里大呼一声:干的漂亮!
丁鹏自然还没想到这点,被这突然来了一下,顿时有些猝不及防。
“糟糕,大意了!”
感叹着这张老实心眼怎么突然变多了之余,关键还是他娘的说得还很有道理,自己居然还无法反驳。
现在可就尴尬了!答应吧,比其他的可没有把握。不答应吧,如今有这句话打底赢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殊不知罪囚营这边还有一人比丁鹏还要郁闷,明明他都准备好装一个完美的大逼赢得舒舒服服了,却是半路杀这个好心办坏事的家伙出来。
这事可不能黄了,若是比弓箭的话,那就不仅仅是给罪囚营谋福利的事情了,更多的还能在整个军营里立威露个脸。
他想趁着常傲还没来得及对自己耍手段之前,把名头打出去。到时候想必再想使什么坏心眼,应该也会投鼠忌器些。
“哎哎……张老实别胡咧咧,咱们罪囚营可是一颗吐沫一颗钉。
之前在后营就说过,刀枪棍棒,剑戟戈叉随他们选。
既然人家把弓箭都带来了,再在这上面扯皮就显得咱们太过小气了!”
孤夜搭住张老实肩膀,见他还想反驳什么,也不客气直接就给扒拉到后面去。
“说吧,这箭要怎么比?”
见对方如此有恃无恐,刚刚还在尴尬的丁鹏如今却变成了错愕。
心里嘀咕着,莫非这家伙也是个箭术高手?不然难以解释此时对方的表现为何会如此的从容自信。
奈何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都已经带弓出列了,那么再优柔寡断下去可就要先挫自己锐气了。
也就在这时,点将台上那方聚将鼓又被敲响。在场地位最高的吃瓜群众王荀同志,已经在亲兵的护卫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哈哈哈……接下来怎么比不如由本将军决定如何?”
见是将军前来,孤夜一众人等赶紧抱拳见礼。
目前来说,眼前三个“神仙”的身份还是罪囚,所以王荀并不会表现得太过热情。他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丁鹏身上。
“射那些不会动的箭靶没意思,要不就以这些玩意为目标如何?”
说完,身后的亲兵已经抬了满满的几大叠陶碗过来。
“箭矢不论,本将军命人从四个方向往空中抛投陶碗,最后以射陶碗多者为胜如何?”
这规矩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看射速和精准度。孤夜是无所谓,对于他来说这玩法其实还很是低端的。
丁鹏也无所谓,虽然难度增加了不少,不过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听凭将军做主……”
“您是将军您说了算……”
见两人都点头同意,王荀也不废话,立时便让人拿了张软弓给孤夜递过来,不料孤夜却并不接。
“这弓太软,我用着不顺手,去换张三瓮硬弓来。”
丁鹏一听怔了怔,心说这人果然不是普通之辈。能开三瓮硬弓的,在这边军之中都是屈指可数的。
不过这家伙显然还是太嫩了,像这种射击移动靶,还以数量多为胜的赌局中,其实并不需要太过强的弓力。
反而是软弓更能提高射速多射几箭,就如同此时他手上的这把,便是一瓮半不到两瓮的杨木弓。
对于孤夜的要求,王荀自然是没理由拒绝的。反正在箭术造诣上,他早已认定了丁鹏才是赢家。
接下来,在王荀的要求下,两人分别相距三十步对立而站。脚底下则放着满满的两个箭囊,目测大概有六十支箭左右。
四个亲兵则是分立几个方向,每人手里一叠十几个陶碗,脚下还放着另外两三叠。
数量如此之多,这也是王荀怕孤夜输得太惨面子上不好看才故意准备的。若不是已经半猜测到其背景深厚,怕以后见面不好看,其实又哪里需要弄这么大阵仗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完胜
装逼预备中,打脸进行时。当第一个陶碗被抛飞到半空的时候,却是没有等来结束它宿命的一箭矢。
最终,这个小家伙划着优美的孤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陶碗下落的速度太过快速以至于两人都无法来得及搭弓射箭?
就这点小伎俩还不至于。并非是射不中,而是都不想射。
丁鹏持弓在手,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陶碗射落,那是他在相让。这家伙总是自信的认为选择弓箭来比试有些胜之不武了,于是决定先让多方射几个,然后自己再超越过来稍微多射上那么一两个就算对得起道义良心了。
怎知眼睁睁的看着陶碗落地,对面的孤夜却是连箭都来不及从箭囊中抽出来。
是的,如今这无动于衷的画面,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便是这个意思,哪怕不是,也是大同小异。
又是两个陶碗被抛飞,然后划孤线落地,两人相距三十步又是没有动作。丁鹏还好,搭箭在弦引而不发。反观孤夜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就是那样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切……我还以为又是一个隐藏的大佬牛人,原来却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伪劣产品……”
“丁头……别让着他了!已经三个陶碗了,咱们也够意思了……”
“对啊丁头,仁至义尽了咱们,接下来就让他这个挨刀的瞧瞧什么叫神箭无敌一发入魂……”
“呦呵……你小子厉害,这词是从哪学的?以前怎么瞧不出来你有这本事……”
“少埋汰人,老子懂的多了,只是平日不削显摆而已……”
其实说话这人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一发入魂”其实是从女闾妓馆里听来的。
似乎接收到周围吃瓜群众的呐喊助威声,丁鹏的表情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也是,他所认为的水该放也已经放过了,所以接下来便要开始他的表演时刻了。
“那小子,接下来你可要看好喽!不要怪我言之不预了……”
好像在响应这句豪言似的,四周的陶碗适时被同时抛飞出来。只见丁鹏已经搭箭在弦的杨木弓被拉成了满月,然后对准半空那已经失去上升势能即将下落的陶碗送开了手指,抓住的便是那一瞬间的静止。
咻……
一支三棱破甲箭瞬间从丁鹏所持之弓上劲射而出,且此箭刚脱弦,立马又有一箭搭上再次被拉至满月。
这速度不可谓之不快,至于是否能射中陶碗,这厮几乎都不带正眼瞧的。可见其对本身箭术的自信程度。
然而就在前一支三棱破甲箭即将击碎目标陶碗的时候,却是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一支狼牙重箭给拦腰截住。
重箭的箭头直接击在三棱箭的中段,瞬间将此箭给断成了两截,而那只陶碗自然也就随着惯性掉落下来。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王荀见到这一幕顿时两只眼珠子睁得快要掉出来。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这时候才见那断掉的箭矢悠悠从半空掉落下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惊讶,紧接着丁鹏的第二箭便已经脱弦飞出,目标同样是即将往下掉落的陶碗。
这一次他绝对是看清楚了,只见那孤夜手中三瓮硬弓直接拉满,狼牙重箭以更快的速度被射出。后发先至,果不其然再一次的将丁鹏射出的三棱箭给拦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箭并非射在箭杆上,而是直接箭头撞箭头,空中都因此迸出了一朵颇为绚丽的火花。
双箭连射,本以为先来点干货振一振场子,然后再看对方能否射中再行定夺。
可当丁鹏抬头查看成果的那刹那才发现,小丑原来至始至终都是自己。
现在终于是明白了,这个叫孤夜的囚徒兵,他从一开始选择硬弓重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不懂行,而是他娘的太懂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奔着陶碗来的,而是想用硬弓更高的速度和力量将自己射出的每一支箭都给截下来,那么到了最后哪怕是一个目标都没有射中,可那时胜负还会重要么?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丁鹏第一个反应便是感觉被其羞辱了。且不说那孤夜能不能将每支射出去的箭都给拦下来,然光有这个想法便是不可原谅的。
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在五千人的军营中赤裸裸的踩着自己搏名声上位啊!于是丁鹏怒了!
他是谁?文安城边军统领五百士卒的旅帅,而且还是拥有旗号的偏将。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一个囚徒兵给踩了,那么以后这兵还要如何带?
“好!很好!孤夜是吧?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小子在弓箭上还有这样的造诣,不过你想截下所有的箭,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呵呵呵……具体是不是托大,将军继续试试不就知道了!”
短短的两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几乎瞬间引爆了全场。
刚才第一箭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第二箭碰撞出的火花可是都被看在眼里的。
不过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巧合,毕竟两人是相对三十步站立,同时松弦选择同一个目标的话还是有很大几率两支箭撞一块的。
然而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是丁鹏在空中将对方的箭给拦截了。明显这些人都是人家的死忠,至于会不会是孤夜反过来用箭拦截了对方?说实在的,除了庖硕和蛮九外,几乎是没人往这方面想的。
可现在不同了,两个人简短的对话中,分明是说那个孤夜想要把丁鹏射出去的箭都给拦下来。延伸出去的话,是不是也说明了刚才那火花迸射的瞬间,其实是孤夜所为!
“啊……哈哈哈……老大威武!居然是真的……啊哈哈哈……陈头……听到了么?刚刚那一箭是孤夜老大射的!
孤夜老大原来这么厉害,刚才我还以为要输定了呢……”
小石头整个人原地蹦跶了起来,然后使劲抓住陈莽都胳膊不断地晃悠呼嚎。一口一个孤夜老大,也不想想今天之前是谁还在怂恿其他人要揍他一顿。
此时陈莽也是傻眼了,身边的卢霸和张老实也都目瞪口呆。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昨天晚上来的这三个年轻人,究竟是怎样的三尊大神。
特别是张老实,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刚才所为得是有多愚蠢了。明明是稳赢的局面,差点就让自己给搅和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就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大嘴巴子。
四周围其他人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心理反应,此时的丁鹏是不会去理会的。他现在已经打起了全部精神,把所有的精气神全都灌注在手中的弓箭上。
很快的,四个亲兵手上的陶碗走开始了抛投。而就在此时,丁鹏极速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矢,然后弓挽半月来了个三箭连珠。
咻咻咻……
三支箭分别对准了上中下三个不同方位。他的应对方法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抓住孤夜选择的是硬弓,射速上便是其弱点。
三箭连珠如此快的射速,在软弓上实现的难度和在硬弓上实现的难度,所需要的力量可是天差地别。
丁鹏从不相信如此年轻的孤夜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也就是说这三箭他最多之能拦截其中之一,撑死两支,而三只全部拦下则绝无可能。
然而事实却是给了丁鹏狠狠一个巴掌。孤夜不但轻松的使出了三箭连珠,且这三支狼牙箭依旧是截在了箭头位置。
锵锵锵……
三缕火花在空中炸开,还是一如既往的绚丽夺目。
全场寂静无声,这下也不用再猜是不是因为角度问题才产生的巧合了。如今只要是眼不瞎,那就会知道此刻和他们的丁鹏丁旅帅比箭的那个囚徒兵到底得有多牛逼了。
将军王荀距离是最近的,所以受到的震撼自然也是强烈。他现在除了激动之外,剩下的便是无以言表的兴奋。
想到这一年以来城外村围不断受到的袭击,这三个家伙肯定是王上怜悯自己的憋屈而特意送来的帮手!
不过这时候也还没有到他细细思索的时候,因为边上不甘被比下去的丁鹏已经再次抽出了三支箭矢出来。
一弦搭三箭,三箭齐发。他就不信对方还能将之拦截下来。当然了,对于此时丁鹏的水平来说,箭是肯定能射出去的,可准头就无法保证了。
不过他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但是最终结果注定又是让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却见孤夜同样是抽出三支箭矢,甚至根本都没有见到他如何去瞄准,只是那样非常随意的拉满弓弦,然后手指轻轻一松。
便见那三支极速飙射的狼牙重箭径直分成高中低三个方向,不管目标箭矢究竟是不是奔着陶碗而去的,只是眨眼功夫就将它们纷纷击中。
只不过一弦三箭的难度确实有些大,所以这回只是射中箭杆,其中一支还只是堪堪擦到尾翼。
然而不知是不是运气真的爆表,这支轻微擦到的狼牙重箭在磕飞三棱箭之余,由于有外力作用骤然改变了方向,居然恰到好处的把一只陶碗给击个粉碎。
面对如此令人绝望的箭术,丁鹏此刻算是彻底服了!孤夜的妖孽,打得这家伙连抬弓再射一箭的勇气都没有。
三局两胜已败两局。至此,孤夜之名在其到达文安城军营十二个时辰后,便已经做到无人不识。
而罪囚营所剩全体成员,此时此刻也无不对这个新来的老大表示心悦诚服……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误会
“彩……想不到罪囚营里居然藏龙卧虎出了这么一个箭术超绝的高手!
你叫孤夜是吧?不错!真的很不错!哈哈……”
王荀拍着孤夜的肩膀,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孤夜听令……
现升任你为百人卒长,统领昨日随行补充而来的所有禁军,受旅帅丁鹏辖制。”
“诺……”
此时孤夜整个人都有些晕乎,只因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虽说到头来还是做了丁鹏的手下,可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正所谓开局百个兵,被贬王子奈我何!
大家还没来得及惊讶完,接下来身后一众囚徒兵才特么知道什么特么的才叫特么的惊喜!
“罪囚营听令……”
陈莽几个一听便有预感要来事了,于是赶紧左踢又踹把身边那些还在发愣的家伙全都把魂给弄回来。然后再恭恭敬敬的抱拳等待将军的吩咐。
“念尔等之前所立战功,遂赦免你们一切罪责,转为辅兵,归在卒长孤夜麾下……”
王荀此般一举数得,既给罪囚营众人摘了掉身份,又把他们全给划拨到丁鹏手底下。间接的这场比试打赌的意义也便没有了,自然也化解了所有人的尴尬。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顺水推舟给了孤夜一个面子,同时也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太子殿下卖了个好。
被贬王子与当今储君之间如何站队,王荀自己还是掂量得清的。至于以后武平城那边要出什么幺蛾子,那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师帅能够左右得了的。
“哇呀呀呀……谢将军!谢将军!小的们给您磕头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这群囚徒兵来说无非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囚徒兵,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炮灰,有的地方甚至还用来消耗敌方箭矢。能活到现在,那都是运气爆棚的典范。
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出战不会死在沙场上,如今转为辅兵,虽然不是正兵身份,但以后也不用被安排在前面去冲锋送死了。
于是便可知道王荀这个赦令对于他们来说是有各种意义。
“别磕了,这是你们应得的。若是真要谢,那便谢谢这小子吧。没有他,本将军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谁知道下一次你们能回来还能剩下多少人!”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王荀不介意在这里再给这孤夜一个施恩的机会。
果不其然,下一刻在陈莽的带领下,二十几人对着孤夜额头便是一顿猛磕。砰砰砰的绝对是下了死力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哪怕是像卢霸这样的硬汉子,此时也是红了眼眶激动不已。
而在场对于这样的决定唯一感到不爽的,或许就丁鹏一人了。
并不是说这家伙嫉妒或者小气,区区一个卒长,身为旅帅的他还没必要到生出嫉妒心的地步。若是没有今天这事,手底下突然多了这么几个能人还有一帮子精锐,说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自己刚刚才被虐成了狗,试问以后这兵可要如何带……
文安城大营帅帐中,丁鹏苦着张脸蹲在墙角,不管身边的副将胡真如何劝说,他就是死赖着不肯出去。
“我说你小子怎么不识好歹啊!把那孤夜弄到你的麾下,还不是将军当时顾及你面子给找的台阶。
怎么?现在过了河便要拆桥啦?”
“胡哥,你管这叫台阶?分明是将军把我弄到架子上烤。
我不管,那三小子邪性,谁稀罕谁要去。反正我是没有本事带这样的兵!”
“那你跟将军说去啊!逮着我胡搅蛮缠干什么!真当我老胡好脾气就往死里欺负?”
胡真也是无语,自己虽顶着个副将的名头,可如今整个军营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件不是得王荀说了算。也就是底下这些年轻人还搞不清情况。
“我不管,姐夫你要是不帮我把这事给搞定,我就告诉我姐去!”
“混小子,不是告诉过你军营里不要喊我姐夫的么!屁大点事,好歹也是个旅帅,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胡真赶紧呵斥,他这个小舅子啥都好,就是总是长不大似的时不时要使些小性子。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王荀已经一脚踏了进来。他刚进门,边见到蹲在墙脚耍赖皮的丁鹏和一脸苦笑的胡真,顿时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郎舅两个躲哪里干嘛呢?这里是中军大帐如此成何体统!”
王荀虽是满口责备,但语气却很平和。一看到丁鹏这家伙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孤夜那小子来的。
“是不是来找你姐夫说项,让我把那小子从你麾下摘出去啊?”
也不等两人见礼,王荀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丁鹏一听也干脆点头,赶紧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将军,这兵带不了啊!昨天你也看了,末将实力低微,根本就驾驭不住!”
“哈哈哈哈……就凭你小子那点斤量也想谈驾驭?莫说是你了,连本将军我怕也没这能力!”
王荀的话却是出人意料,昨日胡真临时有事没有看到比试过程,今天回来的时候才从小舅子口中知晓一点皮毛。
不过他也就想到是个有点本事比较难搞的刺头,却不知将军会是如此高的评价。此时不免对这个叫孤夜的家伙产生好奇。
正待他想借机询问一下王荀具体什么情况的时候,却听对方继续说道:
“那支百人队放在你的麾下只是名义上的。往后我会在营中另外开辟一块驻地出来单独给他们驻扎。
日常训练什么的你也不要去插手,想必你也插不上手。总之,只要是要求不那么过分,都尽量满足他们!”
此话一出,原本就疑惑的胡真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将军,这孤夜到底是什么人呐?难道是哪个豪门大家族的子弟?”
“胡将军,这事你以后就知道了。总之只需知道这事对你们胡家绝对是有好处就行!”
胡真听完眉头微蹙,他最是不爽的就是王荀这副高高在上故弄玄虚的嘴脸。不过谁叫人家是将军,见小舅子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制止,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大帐里头,胡真其实也没待多久。心急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他很快便跟王荀告了声退,然后匆匆忙忙寻那丁鹏去了。
是夜,文安城胡家大院之中,丁鹏将昨日军营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胡真讲了一遍。特别是比试时的所有细节也都没有丝毫错漏。
而胡真结合起白天从军司马那里得来的消息,一番思索之下很快就把王荀的意图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你个王荀,果然阴险!还说是对我们胡家有好处,这哪里是好处,分明是想把我胡家给拉下水!”
胡真气得把面前的案几拍得砰砰响,恨不得此时拍的就是王荀那张贱兮兮的嘴脸。
“姐夫,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说得好像咱们被将军算计了一样?”
“唉……这何止是算计!”
胡真叹了口气,一把便将盏中酒一口饮尽。
“你小子给我听好咯,从明天起,孤夜此人只可竭力结交,不可与之产生嫌隙。他有所求,一律应之。
若是操作得好,或许也是你小子的一场大机遇!”
“姐夫……”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只需照我意思去办就行了行!”
说完,胡真不待丁鹏反驳,已经是挥手让下人出来撤席赶人了。
丁鹏又一次被弄得稀里糊涂不明就里,奈何自己对姐夫的绝对信任,于是也只好照办了。
至于厅中的胡真其实刚才他还有一个可能的结果没有说出来,便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么丁胡两家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
综合各种线索,其实并不难猜出孤独三人便是当今太子的心腹。
那么王荀所为,无非是通过丁鹏把自己乃至整个家族都拉进来。世人皆知公子常傲争储失败被贬武平城。而这时候三个明显已经突破人体桎梏的高手,随同一卒禁军精锐前来,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会发生些什么。
而王荀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自然是站在太子一边,而作为一个外来户,他把这三人连同禁军都划拨到丁鹏麾下,自然是想借用他胡家这个本地大族的力量间接保护他们安全。
逻辑线其实是很显而易见的。孤夜在丁鹏麾下,若是他们达成目的,那么作为长官自然是会上达天听有机会被未来的燕王重用。
然而若是孤夜三人有个什么意外,那么势必会被当成是二王子常傲一党的,结局自然也只会是悲剧收场。
要不怎么说王荀阴险,他这一手无形中就为那三个家伙在本地找了一帮免费的保镖。而且胡家乃是大族,家中子弟多在边境经商,所以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必定会先知道。如此一来,连情报网都有了。
最为关键的一点,王荀这个外来户可以凭借此事为突破口,彻底是将自己与胡家串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以后若是什么时候遇上个青黄不接,那要钱要粮开起口来也不会那么难受。
这就是大人物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其实王荀也好,胡真也罢,无非是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就往死里联想脑补。
殊不知整件事儿本身就很简单,发配确实是真发配,为此远在蓟城的常威头还疼着呢。禁军也确实是禁军,只不过那都是骑劫为儿子骑渡安全而向燕王喜求来的护卫。
只不过是那小子不争气,在途中被孤夜削了威信夺了实际指挥权,所以一到目的地就拉不下面子躲城里去了,这才让某人走了一个偌大的狗屎运,从而引发了连串美丽的误会……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编队
孤夜孤山子的幸福生活,便是由一场美丽的误会而开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做了百多人的头领有了自己的兵。刚开始他还以为也就运气好白捡了个低级军官,福利只是摆脱罪囚这顶帽子不用再被人拿去当炮灰当箭靶。
可接下来长官丁鹏的一系列骚操作却让他不得不认为这是远在蓟城的常威暗地里使的力气。
这家伙不但在军营中给他单独划了一块驻地好安置禁军和陈莽那些人,且在伙食上也是比其他人好上不少。起码粟米饭都是顿顿管够敞开肚皮来吃,期间时不时还能见清汤寡水上飘几点油星子。
自主方面,丁鹏这家伙是完全放权了的,就连将军王荀亦是没有任何干涉。乃至每两天一次的操练也不需要,说白了那便是完全由着孤夜自己折腾没有拘束。
这样自由的权利可差点没把这家伙给吓傻掉,太他娘的受宠若惊了,他还没见过哪个军营里可以搞这些特殊化的。
总之当其得到通知确认了里头没有其他见不得人的猫腻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之前在小院中,与寒丑讨论过的精锐小兵团作战理论。
这个想法最初是由寒丑提出来的。主要是两军对阵时针对敌方粮道和后勤如何破坏与迟滞,当时假设的是由一支精锐小队迂回到敌后,然后通过伪装和快速机动进行不断骚扰破袭的运用和训练方法。
如今在王荀的授意下,丁鹏完全放开了对这支百人禁军的指挥权,那么孤夜现在真就有点蠢蠢欲动想要尝试一下了。
不过向来谨慎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苟了近一个月,虽说允了他们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出操,但是得寸进尺的事情还是知道不能做的。
在一个大集体里,你若是享受着与他人不同的待遇,那么你就得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如今孤夜这支队伍已经拥有独立驻地和区别对待的伙食,若是再在出操上搞特殊,那么势必会引起其他兄弟单位的妒恨。
而在充分试探了好几次丁鹏的口风之后,孤夜再三确认之下,终于在今天他绝定开始对自己这支队伍进行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次改革完全是按照当初与寒丑两人夜谈的设想,从身体素质到人员分组,再从技能训练和机动配合都是完全有别于当世军事主流思想。
不过以当初的设想,在身体素质这块的选拔上,是要以魏国的魏武卒的挑选标准,可就目前情况明显是没有条件的。所以孤夜只有尽可能的在训练上来加强和营养上的投入。
一大早,就如同往日那样,孤夜在聚将鼓声中集合众人。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把人像往常一样把人朝校场里带,而是在所有人的疑惑中慢悠悠拿出一本崭新的名册出来。
“老大这是要搞什么?再不出发要晚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些天我总见到他没事的时候总在写写画画……”
“别吵吵,待会又要挨骂,等着看不就知道了……”
陈莽小声呵斥着几个不安分的家伙,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这些人总算是初步融合进了这个集体,虽说还有些自卑,不过也没遭到特别的歧视对待,这让他们的心都安定不少。待遇方面也是天差地别,所以对于孤夜还是颇为感激和信服的。
至于禁军,由于骑渡这家伙在得知他手底下的兵全都划拨到孤夜名下后就彻底放弃治疗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他便从文安城到武平城再到高阳城,总之在这边境三城的女闾妓馆里,这厮是彻底放飞自我嫖到失联。
加上王荀和丁鹏的全部放权,骑渡这个名字在这支队伍里算是彻底被淡化,取而代之的孤夜已然成为了真正的主心骨。
“从今天开始,我们第五卒便不再与其他人进行操练了。
你们这些人接下来的所有技能体能训练都将由我重新制定。”
此话一出,便引起了底下所有人的一阵嘈杂。孤夜见状脸上就有些不悦,想着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过度放纵才会有如此散漫的结果。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轻松惬意的生活过久了,是个人都要变得懒散的。每两天一次出操之后,便是无所事事的瞎晃悠。伙食上更是比其他人要好上许多,就连庖硕都不自觉的胖了一圈,试问其他人又是怎么样一个德性。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初来驾到,在没有弄清楚王荀和丁鹏真正意图的情况下,孤夜是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好在目前看来情况还算好的,武平城那边的常傲倒没看出有什么动作,所以他才打算以自己的想法思路开始训练改造这支队伍。
想要训练出那支存在于自己想法里的军队,首要目的便是要明军纪。于是孤夜第一步便是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制定自己特有的一套规矩。
而在此之前,他就先要将如今队伍编制给打乱重新做出编排。
“第五卒,所有人员一共一百三十人,在此基础上我将每个伍五人扩充到十人人。
可以按照自己互相熟悉,关系好的人员相互组队,并推举出伍长,现在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话一说出口,底下又是一阵哗然。
这不是摆明了让大家拉小团体么?本身这样就是将军对军队掌控力的一个大挑战。也就是说,孤夜现在是在自找麻烦,人为的促使底下兵卒抱团。
如此一来对于将来一些军规的顺利实施只会起到更大的反弹力。
关于这一点,禁军里的一些老兵还是很清楚的。因为采取掺沙子手段才是将军们的正常操作。他们本以为罪囚营原本的二十多人便是要强挤进来的,可现在来看却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这些人又哪里知道孤夜的想法,在他的小军团迂回战术中,士兵之间的配合才是重中之重,所以默契度是必须的。
十个不相熟乃至有嫌隙的人与十个好友老乡组成的队伍,配合起来能一样?
不过既然命令下达,底下人自是乐见其成。于是结果自然是罪囚营原本那些人凑成了三个伍,禁军那一百多个人凑成了另外十个伍。
重新编好了队,连伍长都是他们自己选的。等一旁的蛮九完成人员的重新登记造册后,接下来孤夜要做的便是为他们分兵种了。
他打算把这一伍十个人分成三个兵种,分别是四个刀盾兵,三个长枪兵和三个弓箭手。
以这个比例,让各伍人员挑选出各自适合的人选出来。至于什么长戈兵,弓*弩手,重戟兵全部淘汰。
至于为何要淘汰这些兵种,只因在与寒丑的讨论中如长戈和重戟之类武器都过于笨重,长度也太长,并不适合山地丛林机动作战。
而弩*弓虽然在节省体力和射速方面相比较弓箭有优势,可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过于复杂的结构,一旦损坏就很难维修。
反观弓箭,每人只需要再配一至两套弓弦便足以了。而刀盾兵,作为近战最前沿的一线防护,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刀盾近身格挡,长枪中段拒止,弓箭远程射杀。这便是孤夜与寒丑两人所构想出的最为优化攻防模式。
在此之后,便是第五卒的第一个规矩:“末位淘汰制”
“十三个伍,我将会为你们制定一个统一的考核标准。以最初一个月为限,表现优异者会有十人被选拔出来当做卒中斥候,而成绩最差的那个伍则会被打散补充到缺额的那些伍里去。
当然,相应的伙食和福利我都会最大限度的为你们争取。
现在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不定时的都能吃上一顿肉,成绩优异的话还能管饱。”
说到肉管饱,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要知道哪怕是当初在王宫当差的这些禁军,一个月也未必能够吃上一回肉。
至于陈莽这二十几个刚转正的囚徒兵,那以前都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主,别说吃肉了,连闻都没地闻去。
见到众人一个个哈喇子要流下来的样子,孤夜嘴角却是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丝冷笑。
心说我孤山子的肉岂会是那么容易吃,就怕到时候都是哭爹喊娘想吃都吃不下。
“别高兴得太早,还是那套规矩,成绩最差的只能光看着,而且未来几天众弟兄的衣服袜子全都得这些人来洗!”
孤夜这番话下去,又是引起了一阵唏嘘。嬉嬉笑笑的,看样子并没有几个人将这后面的规矩当回事。
“好了!暂时先说这些!现在进行今天的第一项训练任务!
众将士听令,目标凌水河,跑步前进……”
“诺……”
众口同声,随着有节奏的口号,一百多人跟在孤夜身后,在校场其他士兵的好奇目光中开始往凌水河边跑去。
大营就在凌水河边上,出了营门很快便能见到河滩。孤夜带队溯流而上,一路慢跑速度并不是很快。
刚开始时大家都觉得有些轻松,若是每天都是这样的训练强度就能换顿肉吃,那么生活岂不是太美好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越跑越是觉得心里没底了,只因刚刚路过的城池分明就是文安城,也就是说距离好像有些远,且又不知后面的目的地。
所谓千里无轻担,大家身上可都是带着武器穿了甲的。这么长的时间跑下来,哪怕是再慢的速度,那也是开始大喘气了。
然而前面带头的孤夜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不仅如此,这时候他的速度也开始渐渐的有所提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多人里体力不支的那些人已经开始落在后面。整个队伍无形中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如今能跟上步伐的也只有区区二十几个人,且令人意外的是里头近半都是之前的囚徒兵,陈莽卢霸张老实,就连小石头也是能勉强跟着不掉队……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跑步
之所以要这样跑,那是孤夜在判断这些人一个耐力的最高极限。就比如此时的卢霸,那几乎都快把心脏顶到嗓子眼上口吐白沫了。
算了算时间,从大营出发到现在,大概是一个时辰多一些。距离也就二十里左右(十公里)这是用慢速跑下来的成果。当然,这个结果是很不尽如人意的。
但就是这样,依旧有大部分人无法达到这个标准。所以第一阶段,孤夜要做的便是让全员都能跨入这个最低标准线。
此时的河滩边上正好长了棵老桂树。孤夜上前直接在树干刻上了第五卒三个字以此为记。
又等了两刻钟,这时候后面掉队的那些人才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可一个个却像是烂泥一般全瘫在地上直接摆烂。
孤夜哪里看不出来,这里面不乏有体力真跟不上的,但也有偷奸耍滑之人在那里故意演戏。
“原地休整三刻钟,大家伙先把气给捋顺喽。大营里火头军那边准备的朝食应该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我特地为你们申请了半扇豚肉。
怎么样,都想尝一下否?那可是昨天晚上才从城内屠户那里收来的好肉。
切成片直接放在粟米饭上面蒸,那些肥油就顺着滴落在饭粒上,滋溜滋溜……那叫一个香啊……”
孤夜绘声绘色的描绘着那肥肉盖烧饭的诱惑,惹得在场的这些人个个口水都快溢出嘴角。
“照之前讲的规矩,先到者先得!跑得最慢的那个伍,就把该分到的肉食奖励给跑得最快的那个伍好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不是真的累趴下,地上瘫着的全都跟兔子似的全蹿了起来。
请不要怀疑一顿肉食对于这些人的诱惑力,在这个长年见不到半点荤腥的时代,能吃上一口肉那都可以上升为一辈子的追求。有的人当真到了闭眼的那一刻,都完全不知道肉食是啥滋味。
有人可能会有怀疑,以为这样的观点实在太过夸张了,那个肥得跟只猪豚一样的庖硕,以前在蓟城不是时不时就有羊肉汤喝么?
对的,那胖子确实总能喝到香喷喷的羊肉汤,而且那摊位就直接搁路边敞开来卖。
但都说是羊肉汤喽,当然只有汤了。至于肉在何处,自然是屠户宰杀之后全送到贵人府上,就连羊头腿骨什么的都没有落下。
至于其余的碎骨渣渣和内脏,自然就变成了街边上供世人购买的羊肉汤。哪怕是如此,那也是绝对多数人喝不起的奢侈品。
话扯远了,说到孤夜为大家准备好了肉食,整个第五卒士兵那一个个就像是夜里饿疯了的狼,两只眼睛都是放着绿光的。
于是什么三刻钟的休整时间,那都是给后来者的。一些先到达的,类似于陈莽石阳之流,哪里还管得上其他。
那腿就跟按了火箭一般,拼了命的往大营里狂奔。至于孤夜所说抵达是以“伍”为单位,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都没有人能顾及得上。
如此一来,自然便引起了其他人扑浪而来的咒骂。
“娼妇养的,说好的休整,你们居然敢耍赖……”
“狗*日的玩意,被老子追上不揍你们一顿俺的姓倒过来写……”
“这狗蛋,别瞎嚷嚷了。你小子有姓么你?还倒过来!赶紧跑才是,跑慢了吃不上肉,姓啥都是个屁……”
一顿肉似乎就能彻底激发这些人的潜能。那速度快的,根本就跟刚才有着天差地别。更别说什么累得瘫死狗快吐白沫了,那都是没影的事情。
孤夜也不着急追上去,而是回头吩咐庖硕和蛮九两个,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三十条红布全挂那个老桂树上去。自己则是远远的缀在后面,只需要确保谁跑在最后就行。
清晨来时跑了一个多时辰,回去的时候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等所有人蜂拥冲进大门的时候,校场上的王荀才刚刚让人鸣金收兵。
那些操练完散了场的士兵看到那百多个新来的禁军全都丢盔卸甲没个人样,都在疑惑他们一大早这是干嘛去了。不会是运气不好遇上齐兵被打回来了吧。
有几个相熟的想去打声招呼问个究竟,却见这些人不管不顾的全往后营里冲去,搞得大家真以为齐兵打过来了,惹的瞭望台上的士兵瞪大着双眼好一阵乱瞅。
来到后营食堂处,果然火头军们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可是按照规矩,这用餐的顺序还得分先后。
这个月他们抽签抽到的是辰时末,所以哪怕现在再着急,那也只能站在门外干等。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先踏入营房的居然是陈莽。这家伙速度的确很快,跟第二人直接拉开了七八丈的距离。
不过在如此高速的冲刺下,那胸腔里面真就跟火烧似的难受。不过想到待会能多分一份肉,那么再累也是值得的。
落在其身后的是一个叫石阳士兵,这人在原禁军序列中担任两司马,现在自然只是个伍长了。本想着跑得最快的非他莫属,怎知却是连个囚徒兵都跑不过。
这让他心里无比的懊恼,要不是在中途的时候去搀扶了身边兄弟一把,现在多的那份肉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而刚刚拖了后腿的家伙,此时见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伍长与第一名失之交臂,更加是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然悠闲自在跟在队伍后面的孤夜当然没有让自己的兵等待多久。他这一路几乎就只跟着卢霸摇摇晃晃的进了大营。
正当大家伙见到自家卒长终于出现的时候,身体内所有的疲惫又是消散掉大半,个个翘首以盼那即将吃到嘴里的肉。
还没等到孤夜站定,陈莽就赶紧凑了上来,声称自己第一个进的营门,直接落了身后的石阳一群人整整八丈远。而这番作态,自然是来邀功的。
因为他分明看见了最后进来的那人是卢霸。那么也就是说这家伙的肉待会得作为奖励分给自己。其心里还在埋怨着那厮刚刚去的时候不是跑得挺快的,怎么等回程的时候就成吊车尾了呢。
事实上也怪不得这家伙,力量型选手优势从来都在爆发力上,耐力往往却是不行。去时用了吃奶力保证自己不落伍,来时这家伙可就真没力气继续爆发了,所以跑最后一名那是必然的。
好在卢霸这家伙也看到第一名获得者是好兄弟陈莽,所以此时才在庆幸自己的肉算是保住了。
见到陈莽的兴奋样,孤夜并没有搭理了,而是在石阳身边左右扫了一下。
“好啦,都别在这里干等着了。你们的吃食我早就交代火头军送咱们驻地去了。
不然你们还想在这里当众吃肉拉仇恨不成?真想被戳脊梁骨啊!”
孤夜反手指了指食堂里正在用餐的其他人,第五卒全体士兵个个心领神会赶紧就往驻地里跑。
乱哄哄的,看得后面的某人皱着眉头直摇头。
果不其然,众人还没靠近驻地,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无比诱人的香气。
刚踏进辕门,便见到长长的木板架子上已经放满了大陶碗,碗里面是添到成锥形的粟米饭,而最勾人眼球的则是米饭上面的那片半巴掌大小的猪豚肉。
就连身后三个负责盛饭的火头军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面前这群人。他们在这大营里少说也当了四五年兵了,可以说除了几次打胜仗之外,谁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总体上他们心里是不怎么服气的,以至于此时三人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就差直接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了。
嘴里馋归馋,不过该有的规矩还是懂的。在孤夜没有来之前,心里面再痒痒也是没有人敢去碰那些吃食的。
不过很快就有几个眼尖的看到最前头有十个海碗上没有放上肉片,这一幕很快让某些人心中多了些忐忑。
“不是说跑最慢的才吃不上肉么?怎么那里却有十个碗没放肉片啊?”
小石头心里急啊,他刚才跑的本就不快,要不是有张老实帮衬着,他跟卢霸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已经在自我怀疑那十个名额里面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算在上了。
“放心吧,我想待会倒霉的肯定不是咱们!”
张老实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很是确定。刚刚在河滩的时候,别人有没有真正注意卒长话中的意思他不知道,反正他听到的是跑最慢的“伍”没肉吃,而不是跑最慢的“人”没肉吃。
一开始他还不怎么确定,可现在看到了那粟米饭上面空空如也的十个碗,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陈莽要倒霉了。
不错,这两家伙并没有选择跟陈莽和卢霸分成一个伍。
张老实为人比较稳,所以跟卢霸和陈莽的冲动个性不太符合,说白了他性子就是太苟了。
而小石头本该跟着陈莽的,可这家伙见老欺负他的卢霸也在,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跟在一直维护他的张老实身边。
一开始他还有些后悔来着,殊不知就是因为他这个正确选择,让他有生以来终于吃上了第一口肉。
孤夜慢悠悠的从辕门走了进来,众人很是自觉的便依照之前重新编好的队伍全部站定。
他也不多废话故意吊着大家,而是直接点到名的,整伍十个人便可以出列开吃。
陈莽本想作为速度最快的第一名,孤夜会优先点到他的名字,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失望。
第一个被点到的居然是石阳所在的伍,而他们十个人,可以在面前的长木板上优先挑选自认为粟米饭上头最肥的那一碗……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规矩
墙下人一排,端得粟米香,有人满嘴油,有人口水流。
陈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明明自己跑得最快是第一个进的大营,可到头来却是羡慕嫉妒恨看人吃肉的那个人。
心中有气,很是不满。但却不敢发泄只能干瞪眼。作为伍长,身后的手下也是满脸期待的等着他去找卒长理论。
终于这个家伙被其他九道炙热的眼神盯得实在受不了,于是把碗往地下一放,还是向对面的孤夜走去。
似乎是早就在等着陈莽开口,因为接下来的这番话,才是孤夜训练这些人能否成功的重中之重。
“你是不是想问明明是自己跑得最快,可为何肉却得被分给比你跑得还慢的石阳?
又是否觉得很憋屈很不服气?”
孤夜半眯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问质问道。
“不……不是……没有……我没有……”
“没有什么!我这里不养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娘们!”
此时某人眼睛陡然睁大,那气势一下子变从全身发散了出来,别看孤夜年纪不大,军职也只是个小小的卒长,可真发起怒来还真有些骇人。
“没有憋屈……我们服气,对于卒长做出的一切决定,我们都很服气……”
对于刚把囚徒兵的身份转换过来,陈莽这些人平时说话做事还是带着些自卑感,换做是其他人肯定是不会这么怂的。
“放屁,老子从你们全身上下就没有看到一丝服气的样子!”
孤夜两步上前突然一脚踹在其胸口上,直接就将陈莽给踹飞出几丈远。
“最看不起你们这欺软怕硬的狗样子,当初第一次见到老子时那股嚣张跋扈劲跑哪里去了?
是不是当了罪囚后就都把血性都给当没了?
要是再不把腰杆子挺直起来,就立即赶紧给老子滚蛋,第五卒可不收没骨头的垃圾!”
被这一通狂怼,哪怕是此时的陈莽也是隐有怒气的。可却是咬紧牙关不敢发作。
此时被伍里的几个人从地上扶起来,也只是死死瞪着孤夜敢怒不敢言。
“呵呵……怎么?觉得老子是在公报私仇?拿那天晚上的事情故意针对你们?”
几声冷笑,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其实不仅是陈莽卢霸之流,就是其他呆呆站边上讷讷不敢言的士兵大多数也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你们还真是这么想老子的?”
孤夜环视四周,眼神扫过之处皆是把人给渗得慌。
“卧槽尼玛!你们这群家伙都该死啊!老子给了一顿饭的时间,居然没人看出这陈莽到底错在哪里?甚至还这么怀疑老子的心胸,真白瞎了那么好的猪豚肉啊!”
孤夜故意表现得气急败坏,几步上前又要给陈莽再来上两巴掌。杀鸡儆猴的戏码,自然总要有一两个牺牲者的。没办法,撞枪口上的不拿你立规矩还能是谁!
啪……
孤夜没有留手,直接扇得陈莽眼冒金星。
“他娘的还敢不服气…若是在战场上,老子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
跑得快如何?跑第一又如何,你身为一伍之长,居然把自己性命相托的弟兄们丢下,就为了那一口肉。
那么以后前面放着是美女,是金银财宝,是不是可以直接把武器盔甲丢了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啪……
越说越气,孤夜没忍住又是给了他一巴掌。
“看看背后这些弟兄,他们之所以推举你出来当这个伍长,那是对你的信任。
而你现在只为了那么一小片肉就把人给丢下,你就是这样回应他们信任的!”
一番话砸下去,在场的人都是恍然。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之前跑在最后面的却是那力气颇大的卢霸。
事实上其他人的情况大体也跟这个陈莽差不多,当听到跑慢没肉吃的时候也是撒开腿不管不顾。
与之区别的也只是运气好了些,伍里面没人落到最后一人而已。
如今的陈莽犹如被人拿根棍子在后脑上猛敲一记似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羞愧得就差找条缝往里钻了。
原来害得兄弟们吃不上肉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伍长。
甚至在此基础上没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还把原因归咎于卒长的挟私报复和不公。
他回头看向卢霸那张满脸胡须碴子的脸,一时间想要说什么却无从出口。
“好了,大家大哥别笑二哥,之前是个什么熊样真以为老子没看见么?
都他娘的给我站起来听着。现在颁布第五卒第二条规矩。
从今往后,各伍奖则同奖,罚则共罚!若再有像今日为利而抛弃同袍者,皆以临阵脱逃罪一律斩之!
都听明白没有……”
“诺……”
谁都看得出来,这时候的孤夜可不是闹着玩的。没看到刚才陈莽被打的那么狠么?这都连牙齿都给扇掉了一颗。
“第五卒第三条规矩,从现在开始所有内务全都得给我收拾干净。包括,自己身上的和房间床上的,若是让我找到一只虱,每抓一只一天不得吃肉!”
这一招可就狠了,其他的还好说,光消灭虱子这一条,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他事情还好办,可这种小东西几乎在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常伴在身,又如何能够轻易消灭。
所以现在所有人几乎都是认为孤夜这是在刁难。莫说是别人了,恐怕连他自己都办不到。有些心思活泛的已经想到了,这是不是卒长为了使大家不至于每顿都有肉才特地附加的条件。
而事实是这些个家伙还真猜对了。孤夜哪里有什么本事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天天吃得上肉,就今天这一顿都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不过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想要消灭虱子倒也是真的。早从魏青雀那里得知,有些疫病有可能就是由蚊子和虱子这些小昆虫引起的。
加上自己整理的那些书上也有记载,凡是以人为生存虫子,绝大多数都是有毒的,特别是夏日时的蚊子和虱子,里头就举了几个巴蜀地区爆发大规模瘟疫的例子。
两相印证,孤夜也是对此上了心。整个军营皆如此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改变,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能够强制执行的还是必须得试试看。
反正现在以肉食为利诱之,效果应该也会慢慢显现的才对……
今天的一顿肉,没有任何悬念的让所有人都食髓知味了。所以第二天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冒出点光,第五卒全体士兵便都已经洗漱完毕翘首以盼了。
聚将鼓昨天才敲,所以今天就没报时的了。孤夜找了个大锣让庖硕拿着敲,锵锵两锤下去,还没等第三锤落下,所有人呼啦啦的全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孤夜倒是有些失笑。心想这群家伙是想吃肉想疯了,真当老子的肉是那么容易吃得么?
慢悠悠跑会儿步就有香喷喷的肥肉盖饭吃,天下间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呦呵……都起得挺早的呀!那么咱们就别废话了,在昨天河滩边那棵老桂树上,我让人在上头挂了二百二十九条红布。
一人一条,去把它给我拿回来。记住,是每人一条,不要给老子耍滑头,不然后果自负。”
众人一听,结合起昨天颁布的规矩,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百三十人却只有两百二十九条红布,那么没拿到红布的那个人所在的伍自然就没肉吃。
想到这点,大家哪里还敢犹豫。如今只等孤夜一声令下,所有人就能跑出恶狗抢食的速度来。
于是乎,接下来营门口的那群哨兵便看到了一群疯子不要命似的从面前呼啸而过,等他们反应过来想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剩下的便只有漫天乱飞的黄沙灰尘。
“卢霸你倒是快点啊……昨天没吃上肉,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尝个味呀……”
“呼呼……呼呼……”
卢霸哪里还有功夫去搭话,如今他是铆足了劲不让自己成为那个拖后腿的。
论到单程的爆发力,其实他也没那么差。难熬的也只是在回程,不过好在这次应该没有最后一名这个说法了。
很快的,他远远的便看到了河滩边上那棵缠满红布条的老桂树,此时底下已经有好些人拿到了布条,正半蹲在地上休息。
眼看着树枝上越来越少的红布条,后面还没赶上在这一刻已经全豁出去了,为了那口肉,根本就不在乎胸口累得快被烧穿的痛楚。
终于,当所有人如愿以偿的拿到属于自己的“饭卡”时才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说好的二百二十九条红布么,怎么现在看起来不会少的样子。
殊不知早早就等候在此处的蛮九同志,已经在用笔偷偷记录下,这次从大营到此处士兵全力奔跑之下所花费的时间。
“很不错,今天比昨天还要快了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现在原地休息三刻钟,然后就可以跑回去了。。”
蛮九摊了摊手,很是无良的看着这群累成狗的家伙,眼中满满的都是怜悯。他也不知道孤夜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这些折磨人的鬼点子,一套一套的简直是整死人不偿命呀。
此时众人听蛮九说只能休息三刻钟,且寻思这家伙语气应该还有其他后续似的,一时间大家都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他娘的,你们谁没拿到红布条?”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每个人手上都不缺,这时候大家也才意识到,原来都被那狗*日的孤夜给耍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训练
把红布条从树上摘下来的意义便是为了重新给它挂上。这是所有人回到军营之后才得知的消息。
可是当众人以为终于可以品尝到胜利果实的时候,孤夜却告知他们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不过这回是有条件的,那便依旧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依旧没有肉吃,并且成绩正式列入考核。
如此就真令人恶心了。全力跑吧,身体已经累得够呛,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不跑吧,又实在不甘心,都已经跑了一趟了,放弃也就白跑了。
只要不跑最后一名,反正卒长又没有规定速度。回头跟大家伙通个气,全部都把速度给降下来便不用这么累了。
不得不说,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当看着所有人再次出发扭头往老桂树方向远去的时候,孤夜很快便发现了这些人里面商量出的猫腻。
不过他并不在意,由自己来制定规矩,然后别人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来挑战利用规矩,这是应该表扬和提倡的。
当一群人学会一起动脑筋去算计一件事物的时候,那么也就说明了这群人已经拥有了基本的凝聚力。
不过第五卒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在没有经过磨合和建立最初信任的情况下,谁都没有能力把所有人的心思统一起来。那怕作为卒长的孤夜,那也只是用职权强行将其揉合而已。
于是乎,没有经过任何考验的协议,很快就在某人不自觉的脚步加快中渐渐被破坏掉。
一百多人,总不能都维持一个平面慢慢奔跑。于是队伍还是被拉得很长,只不过这个长度比之以前来得要短许多。
然后路上一直跑在最后的那个人便开始起了心思。
“要不加把劲把速度提一点?虽然刚才都说好了哪队分不到肉的,到时候大家都会在每人的碗里拨点过去,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耍赖皮。
所以这个风险还是让别人去冒好了,老子努努力还是能跑过身边几个的……”
此人这个想法一出,脚下的速度便开始悄悄的提了一截。
“卧槽……这小子神马情况,怎么就把速度给提起来了捏!这样一来老子岂不是成了跑最后的那一个?
不行不行,风险太大,这吊车尾还是让其他人来当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于是乎光荣成为最后一名的这家伙也开始发力了,虽然已经有了协议,可能不担风险还是不要担的好。
刚刚还差不多跑一起的另外一人突然就发现,这左右两边两个怎么突然就跑自己前面去了。
“姥姥的,说好了一起当咸鱼,你们却偷偷上了席。真当老子好欺负跑不过你们……”
结果便是原本跑在最后的几个人渐渐把跑在中间的几个人给超了。
大家一经发现,这事立马就说不过去了。好家伙,跑后面的咸鱼居然想翻身,那绝对是不能忍。咸鱼就要有咸鱼的觉悟,总是要从一而终的。
最终乱从身后起,所有的约定都如云烟消散。第五卒的这些士兵都不想担最后一名的风险,最后从闲庭信步,到小跑前行,遂而集体狂奔你追我赶。
而当这些家伙再次踏入大营驻地辕门的时候,真的是有许多人倒在地上就那样一个劲的呕吐。
孤夜看着身边还未燃尽的线香,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细算起来,连续两个来回大约能在大半个时辰内跑完,总体来说这些人的体力还不是太烂。
摧残了身体,自然是要给点精神慰藉的。早就准备好的庖硕已经将两大扇腌制猪豚肉用木棍挑起来,然后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在人群中晃悠。
浓郁的咸香味,绝对是能把这些人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勾搭出来。就算是那些把黄胆水都吐出来的家伙,此时也是无法抗拒。
“怎么样?香吧?”
孤夜指着两扇肉,很具诱导性的故意询问道。
“香……”
“真香……”
“太香了……”
就跟训狗一般,看着这画面,孤夜感觉特别有成就感。
“都想吃么?”
“想……”
“老大,您就行行好别吊我们胃口了……”
“是啊,看我们都跑两来回了,这肉早该下锅啦……”
面对一双双期待发光的眼神,孤夜很是豪爽的大手一挥。
“好,现在就下锅。只不过想吃的话,就赶紧给老子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把你们自己的狗窝好好收拾一下。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会挨个房间去检查。
别怪我没事先通知,到时候谁他娘的想给老子敷衍了事,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
孤夜就是要拿肉一点点的吊着这些人,让他们一步步的在自己设定的轨迹中行进。
没有办法,这么艰难的跑步训练都坚持下来了,收拾自己睡觉地方那点事,此时基本上没人会去故意抵触。
况且想到了已经开始入锅的腌猪豚肉,那怕再不想动弹的人还是咬咬牙往自个所在的房舍走去。
这时候一大早就在外面折腾的蛮九也回来了,刚刚那一地躺尸的那一幕也是看见了的。
说实在的,这些家伙能用如此之短的时间跑了两个来回,的确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现在看到孤夜还没有打算消停下来的意思,却是真有点担心过犹不及了。
“这才第二天,差不多得了。别把人给练坏了。到时候反倒是得不偿失。”
蛮九抢过孤夜腰上挂着的水囊,顺手便将手中记录的册子丢了过去。
“都在上面了,看了两天,挑了几个还不错的。耐力还上过得去,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
“放心,用不了几天就都能看出来。现在趁着这点肉还有些诱惑力赶紧再多整几天,希望能支持到这些家伙形成习惯吧。”
孤夜低头在小册子上看了一眼,陈莽这厮果然在其中。
半个时辰后,孤夜三人果然如期对所有的营房开始了第一次内务检查。
结果自不必说,当然是看哪哪不顺眼,所到之处都能轻而易举的挑出一大堆毛病。
这年头睡的都是大通铺,茅草杆子上面席子一垫就是一张床。被子什么的都是随便一卷,根本就没有叠起来的习惯。
草席一掀开,那下面什么虱子臭虫到处都是,要是遇上个潮湿三月天,蜈蚣都能给你整几条出来。
这些汉子那个手脚没被咬出过眼子来,所以若是不把条件给改善,内务这块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为了最大限度压榨出士兵们的极限,孤夜不得不昧着良心全给批了一通,然后全部取消朝食的猪豚肉,把这个吃肉的希望又拖到了餔食上。
当然,空出来的这段时间自然是要增加其他训练项目的,为此孤夜可是做了好一番准备。
大家嚼了一顿不情不愿没滋没味的粟米饭后,依照之前划分三个兵种时上报的名单,孤夜将这一百三十个士兵分成了三队。
力量型以近战为主的刀盾兵训练,孤夜把这个任务甩给了庖硕。
论到盾牌的防御使用,这个家伙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长枪兵则落在了蛮九身上。在中段拒止上,无论是投枪投矛,还是突刺的角度刁钻,他都是很有一套的。专业的技术问题由专业的人员去教导,孤夜深知越俎代庖的事可千万要不得。
至于弓箭手的训练,自然是孤夜亲自操刀。他不指望每个人都能练成神箭手,但在移动中射击移动靶,命中率上起码要十箭七中才能达到他的基本要求。
不过无论是什么兵种,也无论使用什么武器,在基础训练上都永远绕不开力量这一关卡,
把全营一百三十人全都练成拥有三瓮力的高手,这显然是不可能且不现实的。不过局部力量的把控还是能够通过强化训练而提高。
就如同此时兄弟仨人,虽说带的都是不同兵种,可此时想到的初步练兵方法却是出奇的一致。
近战的刀盾手首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去挥刀砍翻前面的敌人,而是如何用盾牌挡住对方的进攻,不至于让其突破己方阵列。
所以对于手臂力量的加强就显得非常的重要,庖硕想法很简单,直接让人在持盾的手臂上用布缠了一圈条石,无论是吃饭睡觉都不允许将之拆下来。
不需要你全身其他力量跟得上,只要所持盾牌能够稳得住两三波攻击,杀敌的事情自有身后的弟兄出手。
蛮九的方法其实也是大同小异。每根长枪的枪头上,都是坠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
别小看石头只有巴掌大小,可这枪要平端起来那可是十分煎熬。从最开始的一刻钟两刻钟开始练起,等到什么时候可以轻松端枪一个时辰手不抖,那么这手臂和手腕的力量便练出来了。
也许有人会问了,这使枪不是需要腰马合一么?
切!战场上谁他娘的跟你玩这一套,要的无非就是看谁捅得快和捅得准。那么长的枪头,就算只用手臂的力量,那也能轻松捅穿大部分皮甲。
哪怕一下捅不死,再补一枪就行了。绞肉场的厮杀中,其实捅进半个枪头跟捅进三分之一枪头的效果是一样的。
不过又有杠精要问了,那若是捅进整个枪头把对方捅穿了岂不更好,死得更透?
好吧,若是这如此的话,捅枪之人基本上也就跟着凉凉了。此人很大几率下,会因为枪头无法及时拔出而成为一个活靶子。
至于孤夜其实也是一样采用吊石头的方式。蛮九是在枪头坠石头,他则是在弓把上。只不过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样,那便是眼睛必须时刻盯着水面摇曳的太阳光反射。
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最基本的技能,便是要最大限度不受强光的影响。
只有眼睛看清了水面的波光粼粼,那么才能更好在缤纷错乱的景物中准确的捕捉到目标……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算计
“将军,那触子一行人今日已经离了平舒城前往中邑巡视,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让手底下的儿郎们出去走动走动?
都一个多月了,大家的嘴巴都淡出了鸟,下面的鸟没又了肉滋味。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时间太长为恐军心会浮动啊!”
“呵呵呵……你小子没少从底下拿孝敬吧。才一个月,就这么按耐不住啦?”
“瞧将军这话说的,这不是边地清苦嘛……”
火塘边上,两个齐军将领坐在一块烤着手,如今临近雨水,倒春寒之下又来了几场颇大的雪。
“唉……前番不让你们出去,是怕被上面看出了什么端倪来。若是让那触子知道所谓的边境冲突全是由底下儿郎们劫掠所引起的,那么咱们之前要的钱粮吃下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
搞不好肩膀上的脑袋能不能保住还得两说。”
这将军用木棍拨拉着炭火,脸上渐渐陷入了沉思。
“将军,这次上面突然来人,且一待便是个把月,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事情?”
身边的副将有些担忧的问道。
“唉……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年年要钱要粮要补助,借口都是边境不宁。
要得多了上面起了疑心,这次上将军触子有意整顿军备,所以第一站想到的便是咱们平舒城。
可是这厮一来就在城里蹲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日子里,别说是冲突了,连街口的狗崽打架都少了许多。
你是没见到那家伙离开时的那张臭脸,连城守大人都架不住啊!”
“那怎么办,他触子可是上将军啊!若是查到什么,要整治我等可是不需要上报齐王的!”
此时的副将心里开始慌了,虽说上面拨过来的物资都是城守和身边这位拿大头,可若是想找个替罪羊,自己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那个。
“将军,你可得想个办法啊!咱们每年报那么多军备物资,若是说不出消耗在何处,到时候可不止是掉脑袋那么简单,搞不好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慌什么!老子这不是在想办法么?其实这事我也跟城守大人通过气了。
真躲不过去的话,那干脆就弄假成真来把大的。
把儿郎们都撒出去尽情劫掠,借此彻底激怒燕军出兵来攻。到时候咱们放个水输上两场死点人,再不济就点个仓库。将所有亏空的物资全都算在损失里面。”
这齐将也是个狠人,如此一来到时候不仅能补亏空圆了之前的谎,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再报上一笔军备补助。
“将军,这恐怕不妥吧!要是让底下人放开了抢。万一把燕人彻底惹毛了出重兵讨伐怎么办?”
不怪这副将担心,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把这边境大多数村围给祸害了不轻,本身两国就有大仇,真把事情给搞大,那便不是三两百人的规模小打小闹了。
“所以要劫掠到哪个度不好把握呀!我和城守大人也是为此而头疼!”
看着自家将军满脸愁容,这副将心中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
“将军,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咱们在山中剿的那伙山匪?”
“现在考虑的是燕人出重兵的问题,你说山匪做甚?”
齐将有些不满的白了一眼。
“哎,想要解决将军的难题,方法便在这群山匪中。”
“少废话,有什么主意赶紧说,没见老子正烦着么!”
见将军不耐烦,这副将也不敢再卖关子,于是便把位置往前挪了挪赶紧说道:
“当时咱们剿的那伙山匪,其中有几个高层是被吸收进边军里的,这里面就属一个叫木离的最为出色。
此人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便升到了伍长的位置。
上次识破燕军用囚徒兵为饵的也是他,为此又破例委任了其卒长之职。”
听到此处,齐将沉思了半晌,他的确对这个叫木离的有些印象。特别是那手箭术,当时还真让人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此人我记得,可那又如何?对本将军所虑之事有何帮助?”
“将军莫急,有帮助的不是他本身,而是此人原本的身份。”
“你是说山匪?”
“不错!”
副将带着些许兴奋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厮目前军职是个卒长,将军不若再大方些,直接给其扣个旅帅的头衔。
然后这次放手劫掠燕地村围的事情名义上由他带队。
到时候若是燕人不出重兵,让其好好败上两场也就是了。真出了重兵来攻,劫掠的事情东窗事发后所有责任便可推到其身上。
山匪嘛,本性难移劫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将军最多也只是担了个用人不当识人不明的罪责而已。
哪怕是上面追究下来,也不至于要杀头灭族,一个革职查办就顶了天了。
再说了燕军真重兵杀来,到时那触子怕也不会干那阵前换将的蠢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立几个大功劳将功赎罪……”
这副将嘴巴滔滔不绝,其实在他刚说完一半的时候这将军就全明白了。无非就是临时弄个替死鬼出去挡火力的简单伎俩,不过还真别说,如此分析下来确实是很有道理。
于是乎这个平舒城守将当场拍板,一个统领五百人的旅帅职位便随手被其丢了出去,端端正正的砸在了木离的头上……
与此同时,燕地武平城内。现任边军参将的燕国二王子常傲正满脸愤怒的对着一个手下士兵咆哮。
“滚!给本将军滚出去!都是废物,你是废物,骑渡也是他娘的废物!
一卒禁军就这么拱手让人,且还连个屁都不敢放!”
哐当……
案几上的一众物什被他暴怒之下给扫落撞在墙上全摔了个粉碎。
“王荀匹夫!你真以为自己抱了个大腿!总有一天我定会让你跪在本将军面前磕头求饶……”
“孤夜小儿,你也别得意太早!虽说摘了囚徒兵的帽子,现在手底下还有百来个手下,可在边地想要弄死你这只蝼蚁,本将军有的是办法……”
常傲就跟个泼妇一样一直骂不停的骂,院子外面巡逻的士兵听到里头咆哮,也是有意无意的绕开这个是非之地,声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殃及池鱼。
“到底是谁惹的我们常傲兄如此恼怒啊?不知能否告之,小弟可是愿为兄长效犬马之劳的……”
这时门外突然跨进来一人,来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长着一个鹰钩鼻,两只眼睛细狭,端得一副反派的专用脸谱。
“徐昭兄,原来是你呀!来得正好,兄弟我心情烦闷,陪我到城中小酌几杯如何?”
常傲收敛了情绪,强装出一抹潇洒淡然,起身伸手牵住了来人便要往外走。
“常傲兄你这是作甚?既然心中有事,再好的酒也是苦酒闷酒,这等饮之又有何趣?
不如与我分说一番,一人计长,二人计短,说不定事情便能解决了呢?”
徐昭反手拉住常傲的手,嘴上说的是义气话。心里却是鄙夷得紧。
樊相爷说的果然没错,这常傲人如其名,屁本事没有草包一个,可为人却是自以为是傲娇得很。
那孤山子都来了边地一个多月了,这厮身为参将,愣是拿人家半点办法没有。如今却只能躲在屋子里发脾气砸东西,现在居然还想出去借酒消愁。
好在相爷神机妙算,提前派了自己过来给此人当智囊。不然想要给樊冲公子报得大仇,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毋庸置疑,这徐昭便是樊樾手底下的门客。他现在对杀子仇人直接实施袭杀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自己私蓄的甲兵。
所以借常傲之手来达成目的便是最好的方式。于是徐昭来了,这个樊樾手上以智谋著称的门客,在第一时间被派到了武平城。
这家伙只是略施了几个小手段,便已成功获得了常傲的信任与其成为了几乎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此时的常傲纠结的看着自己这个好友,思衬着两人的关系是否已经达到了可以分享这种事情的程度。
想到这段时间此人帮忙出主意处理的许多军中的烦心事,就不知这个该死的孤山子能否也可以帮着解决。
于是乎常傲咬咬牙,还是把自己和那孤山子之间的恩怨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想要达成目的。就想着好友有何办法可以帮他除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殊不知,此时的徐昭等的就是他开这个口。来了武平城这么长时间,费了那么多心力为的无非便是此事。
“我还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对付一个区区的百人卒长而已。
兄长莫忧虑,此时我已得一计策!”
“当真?哎呀,太好了,徐兄真乃足智多谋啊……”
见徐昭这么快便有了主意,常傲顿时心中大喜。只见他连忙拉着来人坐下,然后一脸期盼的等其分说。
“此事甚为简单,常傲兄所虑不过那孤夜如今乃同袍身份,贸然出手容易遭人非议诟病。
既然如此,那么假借他人之手便行呀!”
“假借他人?借谁?”
常傲很是疑惑的下意识问道。
徐昭暗暗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果然是个草包,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想不到非要我自己说出来。
“兄长啊,这边境之地还能有谁可借?自然是齐军啦!
齐军劫掠成性,贪图的无非是女人财物。如今春耕在既青黄不接,若是说动将军下令让文安城那边支援一批粮食过来。
暗地里稍微操作一下,便让那孤夜一行人负责押送。到时候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对面齐军,至于结果如何想必不用再说了吧。”
常傲一听,果然茅塞顿开。心道如此之妙的办法他怎么就没能早点想到,顿时欢喜异常差点便手舞足蹈起来。
“兄弟果然好谋略,如此一来,那孤夜死则死矣。若是侥幸没死成,只要粮食稍微有失,那便是有把柄落在我这个参将头上。到时候要如何处置,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哈哈哈……哈哈哈……徐昭兄之智真乃高山仰止,为兄佩服,实在是佩服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方法
文安城大营中军大帐,胡真一把推开门就赶紧跪坐在火塘边上搓手哈气。倒春寒果然不是开玩笑的,真就比冬日的时候来得还要冷许多。
“巡营回来啦,快先喝口暖和暖和。”
王荀递过去一碗热水,自从孤夜来了之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之下,关系倒是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毕竟现在有了共同的利益,间接的算是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里。
“下面几个旅帅都报上来请示,说是能否把操练停一下,说是天气太冷弟兄们容易出现冻伤。”
胡真喝水的动作不由得怔了怔。他抬头看着王荀,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会跟自己商量了?
不过既然人家打破了这个僵局,那么自己也不好再端着。于是也就先把碗放下来回应道:
“什么天气太冷,还不是那孤山子闹的。那群家伙三天两头开小灶吃肉,现在整个大营里谁心里没点意见。
这是他们故意闹出来,变着法子给你这将军上眼药呢?”
“他们敢!反了他们了!人家吃肉不假,但也得看看他们整天干的是什么事!
我可是偷偷瞧了好几次了,好家伙,他娘的哪里是在练兵,简直就是把人当牲口使唤!
若是谁不满。让他们也跟着这群家伙那样子练。老子豁出这身皮也得给他弄些好肉来小心伺候着!”
王荀嘴上说着,可心口也是真疼。这段时间,他光给那小子偷偷送过去的肉就不止两千斤。加上那些兵训练强度大,所消耗的粮食也多。他估算了一下,而不算不知道,一算居然是其他同等规模卒的两倍之多。
两千斤肉啊,这可是笔大钱!军营里的一点家底就那样,多出的这些就得在其他方面克扣。不过想到那群兵每天那么往死里练,他这心里也是觉得特带劲。
“说是这样说,可人心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无功而赏,再如此区别对待下去,试问上了战场谁还会去奋力杀敌?”
“不就是无功而赏么,那就让他们出去转转。正好武平城那边要我们支援几车粮草。”
王荀语气平淡,可是胡真却看出了其眼神中隐隐透着的担忧。
“派去押送粮食?莫非是武平城那边……”
“不错……”
王荀默默点了下头,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本以为是那三个小家伙先动手的,想不到却是此次人家先发难了。
这次武平城之行,对方肯定会制造些事端出来。所以我想让你先行过去一趟,到时候若真出什么意外,有你拖着我这边也好操作些。”
事实上王荀的想法还是简单了,在他的认知中应该是常傲察觉到不对,想借着这趟运粮使些绊子把人撵走或者整顿一番而已。
至于故意透露运粮时间和路线给齐军这样的通敌之事,却是全然没往这上面想。
说到底这还是他从一开始就让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总认为发起事端的主动权都是掌握在孤夜三人之手,殊不知他们几个从来都是处于被动。
要不是阴错阳差被从罪囚营里摘了出来,并给安上了这个卒长军职统领百多个禁军令常傲有所忌惮。说不定现在这三个家伙坟头上都已经开始长草了。
很简单的一件事,一个军中参将想要弄死几个囚徒兵,其实是可以派人拉出来直接砍了的,并且绝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唉……我算是彻底被将军你给害惨了。罢了罢了,谁叫我是劳碌命呢。为了不显得太唐突,待会回城交代一下明天一早就动身。”
胡直算是知道人家是找就挖好了个大坑在这里等着自己,还以为转了性子又是递水又是遇事打商量。
“嘿嘿嘿……现在觉得我老王在坑你,等以后得了好处又要怎么说?这世上哪里有不付出代价便能得到收获的好事。”
被这一通抢白,胡真也是尴尬得紧,突然间便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索性唯有摇头苦笑不已。
与此同时,文安城大营中那处特别划拉出来的驻地。与外面的冷冷清清个个蹲火塘边不同,这里面却热闹得紧。
一百多号人在这雪花纷飞的日子里,士兵愣是把身上练出了一层细汗。
从太阳还没爬出地平线,这些个疯子就已经出发在漫长的凌水河滩跑了两个来回。
之后便是在半个时辰内用完朝食整顿好自己的内务,随之而来的才开始了一天正式的训练。
近一个月来,这一百多个人天天如此基本上没有停歇过。刚开始是为了吃上一口梦寐以求的肥肉。累也的确是累,不过为了那口吃的咬咬牙居然也挺了过去,
后来则是成了习惯,都说赌博逛妓馆女闾会上瘾,大家伙还真不知道原来跑步也会上瘾的。这一天没跑上那么两趟,众人全身上下总觉得不得劲。
此时驻地中间偌大的空地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一百多号人也是分别在这里面接受不同的训练项目。
孤夜三人整出来的这些个训练课程,放在如今大多数的眼中那便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起码王荀来过几次,看了又看最后得出的结论,除了难为人外基本没什么其他想法。
就如同此时庖硕所带的这一队。只见士兵们被分做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个人。
其中四人拿长木杆,木杆头部是用麻布包裹缝制成的小沙包。他们将最后一人包围在中间。而这人则手持大盾不断地防御住四个方向随时可能攻击过来木杆。
这沙包中显然是将白石粉一同给缝进入,只要捅到人身上,立马便会出现个白色印记。
这四个人的攻击频率是没有固定规律的,只能凭借着被围在中间那人的反应速度用盾牌去及时格挡。
规矩很简单,四人每人只能捅五下。以身上白印多寡决定晚上肉食的归属。五人轮流换,谁的身上白印最多,那么这人今天肯定是没肉吃了。
二十轮定胜负,通常这样比下来,基本上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大半了。
此时只见其中一组,中间那人鹰视狼顾,手中盾牌被其紧紧掌握,两颗眼珠子不断左右转动戒备随时可能戳过来的木杆。
而这时候他的前胸与左肋已经有了两个白印,证明了他已经被击中了两次要害。
嗖……
突然,边上一人端着木杆狠狠的朝他腰部捅来,却是在这时候此人手中大盾骤然横移,堪堪将这一击给挡在外面。
“哎呀……又没中……”
这个士兵满脸懊悔,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了。五次攻击用完,最终全被挡了下来。至此之后,又得再等五息时间,其他三人才能再次动手。
“卢霸,你给俺们点活路行不行啊!都三天没有尝到肉味了,就不能让咱兄弟一次……”
“想吃肉,可以啊!拿本事来换!我是答应,可手上这盾不能答应啊!”
说着卢霸用手中木棍狠狠敲了两下盾牌,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混蛋,别得意太早,我们三人皆还有两次攻击机会,看招……”
嗖……
“哎呦……娼妇养的,你们居然使诈!”
卢霸破口大骂,刚刚明明是正前方那小子在叫唤,可出招的居然是身后一人。毋庸置疑,此时某人的后背肯定是多了个白印。
“哈哈哈……这叫兵不厌诈,孤夜老大上次就是这么教的……”
嗖……铛……
突如其来又从侧面捅过来的木杆,这回却被卢霸挡了个正着。
“嘿嘿嘿……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渣。这也是孤夜老大教给俺的,尽管放马过来吧……”
像这样类似的对抗小组,在靠边的角落里还有许多。关于盾的运用,孤夜所制定的这个方法很好的避免了训练的枯燥乏味。
就连庖硕自己也沉浸在其中。不过对他进行围攻的可就不只四个人了,而是八个,而且把五息的间隔时间降到了两息。可哪怕如此,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能破了他的防御。
而蛮九那边却是不需要孤夜担心,对于如何训练长枪兵,人家自己便想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长长的木架子上面,隔一两尺就拴这一条细麻绳,绳子末端还是绑了块巴掌大的石头。
而站在前面的那排士兵要做的便是背对着架子,只有在听到口令后才能瞬间转身并出枪。
谁能把石头用枪头给扎中并破碎掉,那么便有肉吃。说是这个方法能够最快限度的提升刺击时的准头和爆发力。当初在令支寨的时候,蛮九就是被一个老兵用这种方法往死里训了两年,至于成果如何自是不必怀疑的。
而孤夜的方法大致也差不多。练的无法也是准头和反应力。墙边的那排箭靶上,分别用不同颜色的染料写上了不同字。
就比如“红”字,孤夜用的却是绿色的颜料,“白”字则是用红色的颜料。“黑”则用紫色以此类推分别制作成了十几块箭靶。
接受训练的士兵首先要从起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箭靶前,从地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出来快速回到五十步外的起点。
在踏入射击位置的那一刻,身边的孤夜则会随机让其射击箭靶。
就如同此时这家伙,孤夜明明喊的是“红色”,他当真就下意识的把箭射向了写着“红”字的箭靶射击。可却是错得离谱,因为此时的书写“红”字的根本就是绿色颜料。
结果自是这个士兵失败,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队伍后面重新排队,等待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样别出心裁的训练方法自然不是儿戏,反而是能让人不断加强在瞬间的判断和眼睛准确捕捉目标的能力。而这两项,却是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应当具备的。
不妨想象一下,若是在未来的两军对战中,狭路相逢的两支队伍都是处在心跳加速极端疲累之下。长期接受过此番训练的弓箭手,定然能够在第一时间辨别出对方队伍里的弓箭手和将领,从而在第一时间列作射杀目标。
而一支失去指挥和远程攻击能力的军队,又如何还具备正面对抗的实力……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屠杀
山涧老树长新芽,枯木边上又开花。天空时不时飘落的雪压住枝头,似乎在诉说着冬天最后的倔强。
突然其来的马蹄,踏碎了水面那层薄薄的冰渣。拼命想从冻土里钻出来的新草,却又被不断的夯实碾压。
无数的脚印从山道中延伸,渐渐的眼前就变得豁然开朗。纵横的阡陌间,是农人们等不及积雪融化,已经在用犁头艰难的破开僵硬的黑泥。
“老头子,你来扶犁头先歇一下,换我在前面拉会儿!”
“没事,我先把这两陇地给犁完再歇不迟!”
两夫妻皆是斑白的头发,此时老妪一瘸一拐的在后面扶着犁头,老汉则弓腰在前头套住绳子拼命的往前拉。
身边像这样的人家还有许多,只不过在年纪上却要属这两个最为年长。
“阿翁阿姆先歇口气喝点水吧……”
这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五六岁稚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怀中还抱着个小陶罐。
“哎呦我的乖孙子来啦!”
“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摔着喽!”
老妪赶紧丢下手中活计几步跑上前来搀扶。
“阿姆累了吧,快快,赶紧喝水吧!”
老妪抚摸孙子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心里即是心疼又是欣慰。自己儿子儿媳早年出门被山匪给害了,好在家中还剩下这一根香火苗子,不然的话两口子生活怕也没什么盼头了。
如今看着乖孙一天天的长大无病无灾的,哪怕是再苦再累,那也日子过着也是带了甜味的。
“老张头,你家树根生了个好儿子嘞!这小子这么乖巧孝顺,咬咬牙再努力个几年,早晚还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哩……”
“就是就是,比俺家那混小子强多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疼人,老张头将来就等着享福吧……”
这时候周围同在劳作的村民见此一幕毫不吝啬的送上自己的祝福。不为别的,只因老张头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儿子没了不说,老伴也是一身病。
这不,雪还没化就跟着年轻人一块出来开冻土,老胳膊老腿的。可是没办法啊,谁都不容易,这年头哪家都没有多余的劳力出来帮把手。
老汉倒是觉得没什么,此刻嘴里喝着孙子大老远送过来的水,耳朵里听着周围乡亲们的讨喜话,仿佛身体的疲惫感一下子便消退了许多。
而就在他细细品着碗中水的时候,耳朵中却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噪声。
天空还在筛落小雪,张老头手搭凉棚竭力的想要寻着声响的来处瞧个清楚。
大约又过了十几个呼吸,周围的农人们也都察觉到了异常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朝山的方向眺望。
突然间,一个雄俊的马头冲破了阴沉的雪幕,随之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士兵。尽管离得很远,可大家伙皆能看出来此人眼中的嗜血与贪婪。
一匹马,两匹马,十几匹马放开速度就这样朝众人冲过来!而在他其身后跟着的,则是密密麻麻近百个带甲的士兵。
“齐军!是齐军!大家赶紧跑啊!齐军来劫掠了……”
“孩子他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老婆子,快!快带着孙子跑啊,往边上跑,不要跟着回村,我在后面引开他们……”
“老头子……你不能……”
“废什么话!赶紧的!我们老骨头一副丢了也就丢了。可乖孙子还小,咱们老张家不能在我这一代断了根呀……”
老张头说完便抓起边上的锄头,不退反进的朝那些骑兵冲去。
如此大的场面,这些庄稼汉又哪里见过。有些人见着,第一时间不是跑,而是吓得迈不动腿。
有汉子逃命之余不忘跑回来架起自己婆娘,更多的则是宛如鸟雀散仓惶逃命。
张老头年轻时当过兵见过世面,知道在骑兵的冲锋下跑直线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才让自己的老伴带着大孙子横着跑。只希望这些齐军不会在意一个糟老婆子和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独自面对极速奔腾而来的十数个骑兵,老张头宛如大海中漂泊的小孤舟,随时随地可能被打翻。稍微一个小浪拍击下来,都能将其压得粉碎万劫不复。
远远的,冲锋在前的木离便注意到了这个鹤立鸡群的老头,别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家里跑,只有他敢拿起锄头奔自己跑来。
在大营中憋了一个多月,没想到刚一出来就能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很快便发现了右侧脱离人群的一老一少。
再回头看那前面螳臂当车的老头,心里面已然明白他这样做的意图。
木离脸上露出一抹嘲弄之色。顿时便将手中长刀收起,随后慢悠悠的取过马鞍边上挂着的硬弓。
轻轻抽了一支箭矢在手,搭弦挽弓。
嘣……
锐力无比的狼牙箭带着破空声直奔远处那老妪而去。
噗呲……
强大的力道直接从后背贯穿而入,从前面带出了半颗跳动的心脏。
“阿姆……阿姆你怎么了……快起来啊……阿姆……”
稚童跪在地上不断的摇晃着老妪的身子,眼中尽是慌乱与无助。从洞穿的心口处流出来的血,已经将这孩子那破旧的袄子给浸湿透。
“啊……老婆子……”
老张头完全没有想到对方选择杀的第一个目标居然是自己的老伴。自己本想要吸引注意力的举动,反而成了催命的号角。
老张头绝望的看着远处的老伴的尸体,和撕心裂肺不断嚎哭的孙子。然这时候他却发现,那近在咫尺的骑兵,已经再次从身边箭囊中抽出了第二支箭矢。
老张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骑兵从自己旁边飞掠而过。随着他极速的转身,能够听到的只有那支已经脱弦的利箭划破空气的清啸声。
“不……不要……啊……”
狼牙箭旋转着钻入了还在不断擦拭眼泪的稚童脖颈,庞大的撕扯力在切断了颈椎骨的同时,也将那颗小脑袋连皮带肉给带飞出去。
“旅帅好箭法……”
“将军威武……”
“哈哈……神箭无敌啊旅帅……”
老张头整个意识都是模糊不清的,他的人生在孙子头颅被击飞的那一刻已经完结。他要诅咒这些畜生,若是有来生,他要用十世的苦难来换这些齐兵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随后挥落的长刀,注定了这个悲壮的诅咒仪式最终没能完成,不断翻飞的视野中,看到的是地上自己身体慢慢的倒下。唯一留下的,便是至死不甘闭上的眼睛……
黑夜降临,村围之中到处都是还未燃尽的废墟。随处可见的焦臭尸体伴随着的是女人们不断的惨叫。
之所以还有幸存下来的房屋,那是士兵们宣泄兽欲需要的场地。在这里面,随处可见的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
哀求与哭嚎,此时只会让趴在自己身上施虐的男人更加兴奋。
然这些女人对于此时的齐军来说,不过是块有温度有湿度的软肉而已,等他们舒服完了之后,也只是一刀的事情。
夜色逐渐深沉,除了还在燃烧的木头发出的噼啪声,所有的一切都静谧了下来。
砰……
“全体集合,玩够本了就该离开了!”
一处房屋的门突然被踹开,木离边整理衣服边高声大喊。
随着这声命令下达,其余的各处便接连传出女子死前的惨叫声。然后便是呼啦啦的一众衣衫不整的士兵笑呵呵的来到空地上集合。
木离回头看了看身后床上那个眼神空洞小女孩,他上前两步抽出配剑直接就将其头颅剁下。
“可惜了,要不是还有任务在身,这样俏丽水嫩的娃儿倒是能带上多玩几天。”
这个村围不大,也就两百来户人吧。放跑了一半,祸害了一半。现在他要连夜带着兄弟们先行离开,然后才能继续进行接下来的大计划。
“留下几人把所有屋子都给点了,其余人出发……”
木离翻身上马,此刻从队伍中立马便有十几人出列,端着火把就往其余房子屋顶上丢。
本以为事情也就这样了,不料当大火再起之时,突然从某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不一会儿,便见一男人抱着个襁褓大火中冲了出来。
“呦呵,居然还有个漏网之鱼……”
“不点这把火还真就被躲过去了……”
那几个负责点火的士兵很快便抽出短剑围了上去。
“莫杀我……求求你们莫杀我……我告诉你们一个重要消息,只求你们能放过我跟孩子……”
木离见这男人虽是全身被烟火熏得漆黑,可也隐约可以辨认出其穿着只是一般农人。
“有何重要消息?本将军姑且听听,若是有用,放你一马也未尝不可。”
那男人一听赶紧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便将之前从武平城外见到有军队要往城里运粮的消息说了出来。
“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木离脸上颇为不削。武平城缺粮需要文安城支援的消息,早在很多天前就传到了齐军大营。
人尽皆知的事情,谁都知道这肯定又是燕军设下的圈套。
如今正值春耕在即,无论燕齐大家都缺粮。这个圈套端的便是阳谋,就差摆明了就说粮食在这儿,有胆你来抢了。
男人本以为还能以此换得一线生机,可未等再出声求饶,木离手中剑已是捅穿了其胸膛。
怀中的孩子被热血溅了一脸因此再次哇哇大哭。面无表情的木离只是用剑轻松将其挑起,然后随手一甩将之又重新丢入了大火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