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突围
预知到埋伏的孤夜,本以为有身后那群人的拖延自己可以跑得很从容。怎知马速还没怎么提起来,前方山口处便被彻底堵住了。
约莫近四十人,用削尖的粗木杆子临时组成了一个基本的防守长枪拒马阵。情况已经容不得半点迟疑,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对方会在此地聚集了这么多人。
“蒙马眼……弃马……”
孤夜厉声大吼,果断做出相对正确的应对措施。这不是骑兵冲阵,身后根本没有连绵不绝的持续冲击力,只有区区三匹马,哪怕真的侥幸冲破了面前这近四十组成的阵列,可也必然会将自己陷入到人群的包围中。
这边蛮九主要输出方式以投枪的中短距离攻击为主,自己也是善于弓箭,所以一旦陷入到近身肉搏之中,那才是最为要命的事情。
所以此时将马*眼蒙上,然后跳下任其试图将阵冲散,三人则是拉开距离,看看是否能够先用弓箭造成一波杀伤先。
三人从马鞍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在落地之前还不忘用手上的武器猛抽了马屁股。吃痛之下,三匹还算膘壮的畜生就跟离了弦的箭一样撒开腿往前方军阵里冲。
由于眼睛被蒙上,所以根本不知畏惧。哪怕前面是断崖,那也是埋头狂奔。自然此时削尖的木桩亦是一样。
咻咻……
马未至,几支箭矢已经擦过马身精准无比的穿过了木桩后面几人的喉咙。
孤夜脚才刚刚在地面上踩实,翻滚之中已是射出了个一弦三箭。顿时,抵住木桩的力道彻底松垮掉,而紧随而至的三匹马就那样撞在了上面。
人扬马翻,只不过扬的是几个来不及闪躲的拦路虎,马自然是翻了的。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桩直接从马腹插入,前冲的巨大力道迫使其从背部捅穿而出。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在三十步左右,对方虽然自持人多,可却少了弓箭这样的远攻武器,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尽快扑杀过来,全力压缩弓箭的距离优势。
不得不说对方之前所受的良好训练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做出的反应不可谓之不快。后边的盾牌手在第一时间已经是置换到前列,并且很快的加速接近。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孤夜那神乎其神的箭术,哪怕是有颇为密集的盾牌保护,轨迹刁钻的箭矢也能穿过缝隙射中后面的人。
当双方距离进入到十五步以内之时,早就按耐不住的蛮九手上,那两杆闪烁寒芒的投枪终于是被掷了出去。
就个体质量与当前距离而言,投枪的威力要比箭矢大上许多倍。以至于当枪头重重撞击在对方盾牌上的时候,强劲的冲击力瞬间就破开了盾上的牛皮与铁木。
噗呲……
哪怕只有四瓮之力,但依旧在破开盾牌之余又将所持之人给钉死在了原地。
不过这样的机会终归是很难继续复制的。因为这得取决于此时的盾牌与枪头处于一条直线上,哪怕角度稍微有些偏差,那也只会像此时另一杆投枪一样被磕飞出去。所幸的是该有的力道还是摆在那里,那躲在盾牌后面的家伙也被震得差点脱了手踉跄跌坐在地。
局势发展到这里,前期的优势也就止步于此了,在成功连续收割掉七八条人命之后,双方还是如期的对撞上。
庖硕手上硕大的“阵盾”瞬间往地上一杵,硬是接下了对方捅过来的六七柄短剑。而此时的孤夜也得以重新将三支羽箭搭上弦,踩在其半跪的大腿上瞬间原地跃了起来。
嘣……
一弦搭三箭,将之盾牌前面的人给射了个透心凉。也就在此刻,绕过“阵盾”从两翼过来的敌人手中短剑已经朝孤夜刺来,蛮九就像早料到会这样一般,手中投枪前挑上撩,及时把对方剑锋荡开护住了此刻的孤夜。
但是如此一来,自己的后背也是相应的暴露给了身后绕过来的敌人。不解的是,这时的蛮九对此却并不在乎,而是干脆趁机将投枪丢出,暂时先解决掉孤夜侧翼之敌。
呼呼……
两道利器割破空气的啸响直插蛮九后腰。然就在将要触及到衣袍的刹那,却见庖硕大盾提起,然后抓住一角奋力平削。
咔咔……啊……
巨大的盾牌如同一扇大门板横着砸在了右侧那人的手臂上。一时间对方整条臂膀折成了个诡异的弧度,手中所持的短剑自然也就再也握不住。
可这只是开始,继手臂骨折之后,力道丝毫不减的盾牌再次切中其肋骨。人体的骨骼怎能与这铁木制作成的盾牌相抗。
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的咔咔声,被大盾切中的这人惨叫着连带身边另外一人同时侧飞出去,霎时间蛮九危急解除。
而当对方以为挡在前方的大盾被挪开,终于可以强行攻破这个三人小组的防御时,盾牌后面露出来的却是孤夜早已经搭弓上好弦的三支羽箭。
噗噗噗……
站在最前头的三个家伙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头颅便都已经是被穿透,后脑勺甚至还带出了红黄相间的脑浆。
咚……
箭刚脱弦,大盾重新落下隔绝了对方后续的进攻,蛮九回头甩枪,刚刚被盾牌连带着扫飞的那人便被钉死在了地面上。
恐怖如斯,三个人配合之默契让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只是这一个短短照面,敌方直接付出五死一重伤的代价。加上之前所杀的,四十多人的队伍居然少了将近一半。
一支军队,若是在减员达到三成之后不溃逃的,那都算是当世强军了。然而此时面对的这些人想要达到这个程度,那还要欠缺不少。
刚才的冲锋与包围,那都是凭借着人多势众一股血勇。可待发现这么多人居然连三个人的防御都无法攻破,且还损失掉一半弟兄的时候,哪里还有继续冲杀的勇气。
说白了,胆气被孤夜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打没了!
而敏锐察觉到这点的孤夜立即大手按在庖硕后背心高声大喊:
“胖子!锥形破阵……”
庖硕心领神会,大盾再次被抬起,然后这厮就跟只失控的犀牛一样向前猛冲。
那些刚刚丧失胆气的家伙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靠前的两个措手不及之下就被庖硕给撞翻在地,随后就见大盾从自己头上越过。
原是三人正直接跨过他们身体继续向前推进,正当这两人猛的想起来现在是最好反击时机的时候,蛮九手上的短矛已是扎透了其心脏。
咻咻咻……咻咻咻……
庖硕顶盾开路,将人逼撞到两侧。躲在后面的孤夜则是左右开弓,一箭一个尽可能的多射杀敌人。蛮九则是为其阻挡有可能冲上来的攻击,并及时补刀。
如此的一幕看在树林中那卒长的眼里,却是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几年的训练下来也算是对军阵有些见地了,可从不曾想过一个普通的三人三角锥形阵,居然能造成如此大的杀伤。
就在他心灵还在持续震撼之际,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四十多个负责拦截的手下,如今死得剩下寥寥的十二三人了。至于目标人物,早就脱离了包围圈,开始加速向山下跑步转移。
追是不可能追的,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追的。甚至都在暗自发誓,在往后的日子里千万不要再与这三个人为敌了。因为这样高效的杀人机器,实在是让人生不起丝毫战胜的希望。
目标跑了,此次任务只能算是失败。可人死了这么多,总不甘心就此撤退的。
好在跑了正角还有龙套在,此时的林中还有十几人被包围着。这个所谓的卒长当然是要将心中怒火,彻底向这些人宣泄的。
所以叔恒就悲剧了,在对方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他突然生无可恋的发现,自己一行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多达三倍于己的敌人给彻底包围了。
如今再想向山道原路撤退却是不可能了,因为只要退出这片林子,在无遮无挡之下,那只有成为对方剩下弓箭手的活靶子。
而自己的弩*弓却是由于对手仍身处林中而大大削弱命中率。似乎目前大胡子面临的并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道复杂的应用题。
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目前唯有向树林的更深处突围才能求活,且还得趁着现在包围圈还没有彻底合拢之前……
后面的喊杀声从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断过。终于冲到山下的三个人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立马便急急的遁入最近的树林之中。
直到又跑出七八里地,三个家伙这才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根本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去动弹。
许久之后,还是蛮九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为何总感觉他们都是冲着咱们来的!”
“你傻吧,当然是冲咱们来的!只是我一直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居然能动用这么多人?
我刚才估算了一下,最少也得这个数。”
孤夜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
“好在关键时刻来了那一队人替咱们挡了灾。不过你这招祸水东引用的可不怎么地道,毕竟没仇没怨的,这样害人家好像不太好吧!”
“放你的狗臭屁!猪脑子啊!若是猜得没错的话。那些人也是冲着咱们来的!只不过两伙人恰巧凑一起而已。”
孤夜没好气的抓了把草往蛮九脸上丢去。
“不至于吧?我怎么没看出来人家有意图不轨的行为,倒是见到某人手段高超,一句话便能让他们打生打死,咱们渔翁得利。”
“我错了,刚刚说你是猪脑子实在有点太对不起猪了。
别的不说,就说咱们三人一路上走来需要带多少干粮?”
孤夜坐直了身子,觉得这是个知识点,他有必要让自家兄弟以后多注意些才是。
“这还要问,三天啊!一大包袱呢!咱们为了避免在野外饿肚子,一般都是准备三天的量。”
“那不就得了,你看那群家伙个个步履生风的。选择过狭小道这样远离城邑的山路,居然就只是一辆坐人的马车,却是连个包袱都不带哒?
二十个人,特地弄辆车来装口粮怕也要的吧?
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肯定在附近有落脚点,根本不需要特意带上粮食,也不是要走远路的打算。
是不是也可以说明这群人早就在过狭小道等着咱们来了,只是不巧遇上了另外一伙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天子
洛邑城外,旌旗蔽空。秦,齐,魏,赵,楚,燕,韩七个诸侯国的旗帜齐聚于城下。红底镶黄周字旗被簇拥在中间,或许也只有这一刻这个垂垂老矣的大周王朝才能得到一丝当年的体面。
周赧王姬延立于战车之上亲自把缰,周围精心挑选出来的虎贲军打满象征天子仪仗的刀枪斧钺,金辂,象辂,革辂,木辂等礼器。
看着各诸侯国的王子王孙以及各贵族子弟都屈居于自己身后,那股爆棚的虚荣感简直是勃然喷发。
“这老小子到底还要显摆到什么时候,还不出发是要请客吃饭咋滴?”
玄黑色的秦旗之下,身为所属身份最高的赢昊正一脸不耐烦的杵在最前面。从日头还没从地平线冒出来就在此处站队集合,如今这都快上中天了,没想到依旧还在门口没动弹。
“我说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惫懒样,好歹是个秦王孙,说不定以后就是秦王了。也不注意一下影响,这身后站着的可是咱们秦国大多数的豪门贵族子弟。
作为王室成员,给你们老赢家塑造一个良好形象,你可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边上的苏秦没好气的揶揄道。跟着这家伙久了,就很难让人再正经起来,如今连他说话都不负之前的文绉绉了。
“少来,本公子就这个样咋滴。”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雪籽打在旗帜上扑簌簌的让人不经意打了个冷战。
“越看这老小子越不顺眼,要不你回头跟我那爷爷说一声,把这个周朝给灭了得了。到时候把什么混沌鼎轩辕剑的全弄到咸阳宫里,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感悟多久就感悟多久!”
对于这样的俏皮话,苏秦向来是自动忽略的。若是真能灭的话,还能让那姬延现在站那里显摆。无外乎没有人想背下这弑君的罪名而已。
若真动手,到时候绝对会成为其他六国共同讨伐的目标。再说了就为个混沌鼎把自己弄成众矢之的,谁都不想当这个傻子。
虽说混沌鼎确实真的可以帮助感悟道韵属性,不过个人能力的勇猛在动辄几十万大军厮杀中,起到的作用其实真的很有限。
事实上在场的不光是赢昊不耐烦,其他几国来的那些所谓的翘楚也是个个面露厌烦之色。或者说,这些人原本打心底就已经对那面周王旗失去了仅有的一点敬畏。
若是说如今还有谁会去对这个糜烂的大周王朝还表示尊敬,那么也只有此时站在旁边的儒家荀夫子这一行人了吧。
当然了,姬延想要刷存在感,作为天下学院名义上的幕后投资人,自然是要给各家学派发放几个名额的。
不过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天子,自是不会单单为了刷存在感而给人免费接触混沌鼎参悟属性的机会,其实看看这时候站在各国王室后面都是些什么人,就大致可以认清其用心也是挺险恶的。
几百年来,周王室对于各路诸侯国已经丧失了所有控制,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然诸侯王与其国内各贵族的阶级矛盾也好不到哪里去。
基本上两者之间都是保持相爱相杀的局面。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值得拉拢的朋友。周王室在失去对诸侯的掌控后,那便很是热衷于扶植一些小家族。
人的野心是随着实力的增长而逐渐变大的。历代天子的策略便是与其继续让诸侯们一家独大,不如把其国内贵族们的野心都给激发出来,如此一来才能最大限度的削弱潜在敌人。
要不从春秋至今几百年,为何名存实亡的大周王朝没有被人彻底推翻掉。难道就只是因为那句不敢犯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在接触混沌鼎名额上,向来都是各国贵族子弟名额多,而王室只是象征性的打发了几个。意图其实很明确,几乎就是摊开了对那些人说,你们所谓的君主不愿让你们过分强大,把控一切锻体药物的流通。
但是没关系,一切有天子给你们撑腰。想要药草这里有?入得学院学有所成自会奖励。墨痕属性难以参悟?没事,只要名列前茅近距离接触混沌鼎的名额送到你手里。
诸侯王们要强干弱枝,那么天子就给这些枝干输血。如此一来,多年的延续也就有了今天这幕盛大的光景。
此次前往老君山,自然不会只是让那些有名额之人单单接触混沌鼎参悟道韵属性。更重要的一项还是各家学派聚在一起坐而论道。而参与之人当然是此次前来参加七国大比的众多翘楚。
总而言之,这几乎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天下难得的一次大聚会,也是彰显国家实力的舞台。
啪啪啪……
三个鞭花在空地处炸响,而鼓乐随之也敲打了起来。终于又在演奏了近半盏茶时间后,那辆装饰华丽象征天子王权的马车终于开始动了。
周王旗一动,各诸侯的王旗才都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接着才是众学派的门徒,一套程序安排下来,倒是有条不紊十分妥当。紧接着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还有数不清的帐篷和装吃食之类的板车。由此可想而知,这条队伍人数得有多庞大。
至于此地与老君山的距离,其实也就半天的路程,连朝发夕至都算不上。赢昊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前头的人到达了地点,后面的人还没能走出洛邑城的范围。
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当某个骂骂咧咧家伙不情不愿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才发现,那该死的姬延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已经自顾自的住进了此地的行宫。
如此做派气得赢昊当场就要发飙,恨不得他老子的老子现在就带兵过来将那装*逼的家伙给干死掉。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诸侯王的子孙还算好的,也早有几个宦官内侍等在这里要将其引到行宫中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至于那其他人,说是什么贵族子弟,那也只能在这山脚下支楞帐篷,往后的三天时间里,此地也是他们晚上落脚的地方。
当然,这可不能说是姬延傲慢,实在是这些年来天子也是不好过。老君山上的行宫未曾修缮已经有些不堪入住了。
要不是为了这次的盛举特意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不然非得让这些诸侯子孙们给笑崩了大牙不可。
随着后面的物资陆续到来,原本驻扎在此地的上千虎贲军便开始为众人搭建临时住所。
看着周围这些个装备老旧,毫无朝气的士兵慢悠悠的忙碌着,绝大多数人都是感到很是无语的。
谁能想到传说中的天子亲军怎么成了这鸟样,这与早些时候那些手持仪仗的兵卒可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就连赢昊都忍不住吐槽说这简直是是“买家秀”与“卖家秀”的无情体现。
不过这也说明了如今的周天子无论再如何打肿脸充胖子,都始终无法改变周王朝内部腐烂空虚的事实。
严格意义上来说,把持仪仗的那些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虎贲军,因为他们只是从现有的兵卒中特地挑选出来的,甚至连其姓氏都不是叫“虎贲”。
不错,“虎贲”是个姓。而虎贲军的组成全是这个姓氏的族人。父终子及,世代皆属于护卫天子的亲军。国之重器混沌鼎和轩辕剑自然也得是他们守护。只不过几百年过去了,之前能够以一当百的虎贲族人,如今也落寞了。之所以能有今日近千人的规模,那还是天子省吃俭用拿其他人硬凑出来的。
到这里想必有人要问了,之前不是说好的支援各诸侯国贵族,破坏所谓的强干弱枝计划么。如今瞧瞧连自己的亲军都是这幅鬼样了,那还拿什么去支援?有这个钱给自家军队换身武器盔甲他不香么?
其实刚才也都说了,这是历代周天子都在干的事情,往前的且不说如何,不过就目前的形势,姬延不就是总拿混沌鼎出来做文章么?还不是这玩意给别人摸摸没啥需要付出的么?要不为何学燕王喜搞比赛收门票开外围?连当初拉拢孤夜也只是区区拿出五十颗银馃子的筹码。
堂堂一天子窘迫成这个样子,其实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是蛮惊讶的。恐怕如今整个老君山范围内,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要比他要宽裕许多。这话虽是夸张之言,但也从侧面反应了事实。
不过就在这样的想法在大多数人心中开始固定成型的时候,真却有三个穷得叮当响的家伙,终于千辛万苦的在此刻踏进了老君山的范围。
“哎呦……孤夜孤夜。我肚子饿……”
“饿就多忍忍,应该不远了,到了地方自然有口吃的。”
孤夜手上的短剑不断挥砍破开挡在前面的藤蔓树枝。嘴上还要不停的安慰正处于极度饥饿的庖硕。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这么喜欢吃为什么当初下马的时候不连带着包袱一块拽下来!
现在好了,银钱都在那里面,所有干粮也都给丢了,你这个时候倒是好意思喊饿!”
蛮九亦是饿得两脚虚浮,但逮住机会他还是要骂几句身边这笨蛋的。
“谁知道叫跑的时候都不能回头去捡包袱的!再说你不也是急着下的马。”
“还不是你一路总是要吃吃吃,我才会把包袱让你保管!”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孤夜本还想着回头去打个圆场什么的,没想到就在此刻鼻翼间便嗅到了一股肉香。
“哇!有人在煮肉!我闻到了!一定是在附近……”
庖硕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跟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仿佛是天上地下。
嘘……
“闭嘴!先别吵吵!”
孤夜使了个眼色,蛮九心领神会点了下头后便猫着腰快步朝前方密草中钻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赵括
食物的诱惑力对于一个正处于极度饥饿的胖子来说是毋庸置疑的。
本想让蛮九先去探一探路,怎知道刚回过头,身后的庖硕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下可把孤夜给吓了一跳,现在可不是在蓟城,出了什么是情都有常威给兜着。特别是前不久才经历过一场半道截杀,谁知道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的肉香是否又是一个陷阱。
哔哔……嘀嘀……
孤夜立马把手指附在嘴唇边上吹出了几声鸟鸣。这是在给前面的蛮九打信号,让他放弃侦察,先把那个馋嘴的憨货给拦下来再说。
等得到的回应的时候却是知道已经晚了,当孤夜急匆匆的自灌木丛里钻出来,看到的便是面前眼前偌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和来回走动的人。
其中还有许多手持长戈的兵卒在外围来回巡逻,一个个火堆上架着的是灸烤得金黄的羊羔,肥油滴到下方的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伴随着那缕白烟升腾,那股诱人肉香遂随风飘卷而出。
“卧槽,这死胖子人呢?”
见这阵仗,底下这些人肯定都是些大人物,这世道大人物可是不讲理的,不是每个人都跟常威那样不拿架子。若是被认为冒犯了他们,二话不说拖出去打杀了才是常态。
这次前往老君山,自己三人本就想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能让蛮九能够参悟到道韵属性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也只当成是一般的游历,顺便见见外面的世面。
“该死!你问我,我问谁去呀!
这么多人,还戒备森严的可千万别让人当成刺客给抓了!”
蛮九也是慌得一批,远远的还能分辨得出正前方的两堆篝火边上是打着赵国跟韩*国的旗帜。而更远一些的不用说肯定是其他诸侯国的。
正当两人还在祈祷这死胖子不要真犯浑,是不是该直接亮出蓟下学院学生身份的时候,耳际便突然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见前方赵国大旗下面,一群手持刀剑作侍卫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神色有些慌张的胖子。
胖子一手提着只烤羊羔,那从肉*缝间流出来的油花顺着羊腿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那嘴巴里也不不知道在咀嚼着什么,另一只手则是提着个半个麻袋。那样子活生生就是只被一群猫逮住的老鼠,真别说,看久了还有些滑稽可爱。
“大胆刁民,居然敢闯我赵国营地行偷盗之事!还不快快把东西放下,跪下束手就擒或许还可免你一死!”
出来喊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倒是挺拔,可就是那张脸总体给人的感觉有些狠厉。在其身边还有另外几个同龄人,看那居高临下满脸戏谑的模样,就像是在无聊中突然找到什么有趣事物似的。
“赵括,这家伙长得这么胖,看来并不是流民,流民身上哪里有这么多油水?”
“说得也是,既然不是流民,那敢来咱们赵国营地,想必就不是单纯偷东西那么简单吧?
我看这左手一只羊,右手半袋粟的,难道只是想迷惑我等而故意做出来的行为?”
在场的听见有人这么一说,立即便有好几个点头表情深以为然很有这个可能。
“赵括,你熟读兵法,且来说说这胖子是否真可能有别的意图,被我们发现后就故意装做来偷食物的?”
说话之人显然是这群公子哥里领头的,此时他开口,即刻便已经有许多人开始附和了。唯有此时的赵括心中暗笑这群草包,整天总是想方设法彰显自己所谓的聪明才智,却不知一个个都是愚蠢至极不堪造就的货色。
只不过眼前说话之人乃是赵王偃的次子赵迁,前不久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赵嘉被废,如今这家伙已然成为赵国储君。
此人在邯郸那可是出了名的混蛋纨绔,别看现在出门在外人模狗样的,背后下手可是狠得不行。所以这时候既然他说这胖子心怀不轨,那就只能是心怀不轨了。
自己父亲才刚刚坐上赵国的上计,总管全国赋税,由于步子一下迈得太大,从一个小小的乡间收取田租的小吏被平原君举荐给了赵王偃,人脉未立,位子还不稳当。所以这时候作为其儿子的肯定不能跟未来的国君对着干了。
“迁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括经提醒,如今看来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大。”
果然,赵括的这番睁着眼睛说瞎话立马引得赵迁大笑不止。
“来人啊!赶紧把这奸细给拿下,待会我们的迁公子会亲自审问!”
“对对对!快拿下!可莫让他给跑了……”
身边都是一群很会溜须拍马的家伙,用不着赵迁开口,已经率先让侍卫动手拿人了。
庖硕是谁?他就是个憨货!而且已经晋升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敢当着燕王喜的面揍他儿子的憨货。所以别看此时自己被包围着,可他却一点都不害怕。若不是想着莫要把烤羊弄脏给孤夜和蛮九送过去,这会儿怕是已经先动手了。
而就在那些侍卫领命刚想一拥而上向前扑的时候,却听到身后远远的有人在朝这边叫喊:
“莫动手!误会!都是误会啊!”
躲在灌木丛里头的孤夜自然是怕庖硕吃亏的,他也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反正认定了这个大营地里全是周天子请来的人,那么自己也是来自蓟下学院,应该也够资格住进来的。
不过莽归莽,为了避免误会,身上的武器可是不敢带的,直接就留在了庖硕丢盾牌的地方。
果不其然,远远的在外围戒备的虎贲军很快就包围了过来。孤夜也有准备,立马让蛮九把玉佩给高高举了起来,这才避免了被人按倒搜身的尴尬。
“莫动手!诸位……诸位……这都是个误会!这胖子是跟我们一起的,刚才肚子饿极了说是要去找些吃食,找了许久找不到,却才知道跑错路到这里来了。”
赵括一脸漠然的看着孤夜表演,其实他第一眼就看穿了某人自认为出色的演技。只不过见到外边的虎贲军没拦,也就知道了对方也是有资格入这营地的,算是还有些身份。
“孤夜孤夜……有吃的了!”
见自家兄弟来了,庖硕提着羊一把撞开围着的侍卫便凑了上来。
“呃……东西是人家,还不快还回去!”
孤夜也是无语了,心说这憨货怎么关键时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非但没有,那嘴臭的毛病又很是准时的犯了。
“凭什么呀!我辛辛苦苦偷来的东西,凭什么要还回去,有本是让他们自己来拿呀!
就这七八把剑,我才不怕哩!”
这话差点都把赵括给气笑了,敢情弄了半天,人家是个脑子缺根筋的货色。
本也没什么大事,可刚才赵迁被众人捧得太高了,现在却是有些不好下台。还没等他决定该如此处置这胖子,赵括便替他想好了。
“在下赵括,家父乃赵国上计赵奢。敢问兄台名讳……”
“哈哈……好说好说…在下孤夜,家父乃燕国伙计。”
赵括一愣,紧接着不解的问道:
“这上计是总管全国赋税的官员,却不知这伙计是何官职?”
孤夜心里窃笑。还能是什么官职,给燕王喜打工的还不都是伙计。自己家老爹们当了几十年的兵,自认为燕国伙计总是不会差的。倒是他最反感这些官二代,与陌生人见面啥都不说上来就拼爹。还是什么上计,叫什么赵奢……
“等等……你说你爹叫赵奢?是刚从燕国蓟下学院回乡不久的赵奢么?”
此时的孤夜觉得应该是同名同姓了,赵奢那老小子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飞黄腾达的,而且还直接总管赵国的所有赋税。
可结果真还就这么巧,只听赵括挺了挺胸膛有些自豪的说道:
“正是家父,莫非兄台家中长辈曾与家父有过交往?”
赵括也是谨慎,毕竟父亲在外多年,认识的人也不知有多少。若是眼前这三人是故交,那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可在听到赵括承认之后,一直站在孤夜身后的蛮九突然便笑出了猪叫,然后几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嚷嚷道:
“哈哈哈……原来赵奢那老小子儿子都这么大啦!贤侄啊!看来真是误会了!所谓不知者无罪,我们做长辈的也不怪你了。
赶紧的给你庖硕叔道个歉,再弄些好吃的过来,他的气一下子便都能消了。”
蛮九这话是事实,在学院的时候孤夜可没少跟赵奢厮混,双方都是同辈而交的。自己跟孤夜是兄弟,所以这辈分算得一点都没差。
可此时听在赵括耳中,那绝对就是最大的挑衅和侮辱。眼前三个家伙都还差自己好几岁,居然厚颜无耻的占自己便宜!
特别是父亲在其心中的分量是举足轻重的,现在见别人语气如此不敬,自是心中火起,攥紧拳头便捣了过去。
“哎呦我去,你这不孝侄子,居然敢动手打你叔!等回头路过赵国,老子倒是要问问赵奢是怎么教儿子的!”
蛮九躲得快,并没有被其一拳砸中。可他那张得罪人的嘴却一点也不逊色于庖硕。
见气氛一下子就又变得紧张起来,眼看着就要上演全武行了,隔壁韩*国营地内此时突然快步走来一年轻人,很是及时的便站到了冲突双方的中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噩耗
“君子动口勿动手。诸位,此处乃论道之所,可莫要为了一点小误会而伤了和气。”
来人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着张大众脸,若不是那对招风耳张扬了些,便就是个丢进人群都找不到的主。
“阁下是何人?”
见好不容易盼来的热闹被人给搅了,赵迁心里头便一阵不舒服。此刻半阴着脸,语气听着也颇为不善。
“在下韩非,乃韩王宗室子弟,家师乃是荀夫子。”
孤夜突然发现,这些所谓的贵族子弟见个面都很喜欢自曝背景家世,稍微有点关系的都恨不得再加上几个后缀头衔。
这个“家师”可不能乱用,是当真有师承关系的,不像是蓟下学院,那种只能叫学生。学生跟弟子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果不其然,韩王宗室子弟的身份不值钱,荀子的弟子分量还是很重的。起码刚才赵迁的傲慢如今却是立马收敛了不少。
听到这个叫韩非的居然是荀子的徒弟,蛮九立马就激动得上前抓住他的手询问:
“你是荀夫子的弟子,那肯定是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还望韩兄不吝告知!多谢!多谢!”
不由得蛮九不激动呀,他的妹妹从去年就跟着这老人家游历各国,来学院都快一年了,至今兄妹俩还没能见上一面呢。
此话一出,却是轮到韩非疑惑了。
“这位兄台,难道你不知荀夫子如今就在此处?这会儿怕是已被周天子请进山上别院中休息了吧。
不知这么着急寻家师所为何事?在下又能否代劳一二呢?”
听到荀夫子人就在老君山,蛮九更是大喜过望。这老头子在这里,想必跟着他游历的弟子们也都会在吧!
“哈哈哈……太好了!实不相瞒,家妹自去年始便随荀夫子自燕都蓟城出门游历各国。韩兄快快为我指路,实在是心系妹子想念得紧啊!”
在场众人一听更是惊愕,要知道能随大名鼎鼎的荀夫子出门游历的,那可都是其最为信重的弟子。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瘦猴子居然能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妹妹,看来还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老话了。
“噢!居然如此巧合!原来兄台之妹还是在下同门!”
韩非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皱,心知此时并非叙旧攀谈的好时候,与蛮九的对话也是点到为止,转而面向赵括和赵迁揖手说道:
“两位大量,我看刚才只是场误会,这位兄台想必也不是存心冒犯。
需知孔夫子尚且有弟子三千,其中年长者亦有之。赵兄之父交游广阔,有些许忘年之交也是不足为奇……若是……”
韩非点到既止不愿再说下去,也是特意给赵括留了个面子。潜台词无非是说妹子都能是荀夫子的弟子了,哥哥跟你老爹平辈而交有什么稀奇的。若是今天真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万一是真的,回去怕不得让你老子给打断腿。
其实话题进行到这里,赵迁也已经没有多少为难人的心思了。若是普通流民他确实是想拿来消遣一下,可如今人家也是有来头的,异国他乡,他也不想惹出些事端出来。
于是便也站出来替赵括笑着解围道:
“哈哈哈……哈哈……
韩赵两国同气连枝,既然都确定是误会了,韩兄的面子本公子还是要给的。”
有了这个台阶,孤夜赶紧借坡下驴拱着手接话:
“误会误会!刚才是我们兄弟仨孟浪了!在此给诸位正式道个歉!”
说完还不忘踢了踢庖硕的大屁股,才让这家伙也低个头。
“好了,既然误会已除芥蒂尽消,那么几位公子到我韩*国营帐喝杯薄酒如何?”
这话显然是对孤夜三人说的。结果自然是赶紧答应啦,这个时候再不闪人那就真傻了。
眼看着跟在韩非屁股后面的三个家伙,心胸并不怎么宽阔的赵括却是还有些愤恨难平的。
要说这三人真如韩非所猜测那样是跟自家父亲的忘年交,他是打死都不信的。特别是对于他这个赵国的新兴贵族而言,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穷酸家伙拍着肩膀喊贤侄,那绝对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且还是当着赵迁与众多老牌贵族子弟的面,对于急切想融进这顶级圈子的他来说,更加是不可原谅!
无意间结了个仇人这点,蛮九此时哪里顾得上。如今他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了妹妹蛮十娘身上。
可他心里急,前头领路的韩非却越是慢悠悠的。待到三人终于被请进一个小帐篷中并落坐的时候,蛮九终于耐不住性子先开口了。
“韩兄,其实你也不必太麻烦,只需要告诉我们与荀夫子同游的那些人驻扎在哪个位置便成,我们自己找过去也就好了。”
其实不是韩非多此一举,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对于自己的妹妹那绝对是爱护有加,可是……
似乎察觉到韩非脸上有些难色,孤夜按下了躁动的蛮九,随后上前行了一礼。
“多谢韩兄今日解围,我等兄弟三人在此拜谢了。”
韩非嘴上连说小事一桩,赶紧让开身子还礼。礼毕之后,孤夜开门见山便直入正题。他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人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以也不避讳什么。
“韩兄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实不相瞒,我这兄弟已与自家妹子多年未见,思念之情难以言表。
还请韩兄告之所在,也免得我兄弟仨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偌大的营地里乱闯,难免又不经意间得罪了人。”
“唉……其实……”
韩非心中有些猜测,所以才会感到不忍。
“韩兄不要有所顾忌,但说无妨便是!”
孤夜三人又是行了一礼。他也是奇怪,不就是让你说个方位么。有什么可以为难成这样的。
韩非见到蛮九那张焦急不安的脸,又是想起自己故去的妹妹,终于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不瞒诸位,其实我师父外出游历,身边是绝不会有女子的。所以令妹……”
此话一出,蛮九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乃至双腿一软,要不是孤夜搀得快,这会儿就得跪地上。
这话究竟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孤夜自然明白得很,蛮九打听到的消息是妹子自去年开始便随同荀夫子远游,可如今人家弟子却说夫子远游身边绝不会出现女子。
那也就是说从去年开始,蛮九的妹妹蛮十娘其实是无故失踪了!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个活生生的人无缘无故在学院里消失了,且问及到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她远游。
那么以孤夜的聪敏,很容易就想到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故意放出假消息,因为收买所有知情人是不可能的。
虽然韩非并不多清楚其中细节,可凭借着自己缜密的逻辑推理,得出与孤夜同样的结论并不困难。
思之极恐,一个女子突然失踪这么久时间,而且还是在蓟下学院里面。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其实并不难猜。因为在韩*国,这种类似的事情几乎都是司空见惯的。
一些贵族豪门公子若是看上了什么平民女子,威逼利诱不成,偷偷掳掠过来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结果大多是城外哪个旮旯乱葬岗中多了一具无名枯骨而已。指望那些家伙新鲜感过后会纳妾什么的,想都是不用想的。
这也便是他韩非原是从儒,后来尊法的缘故。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儒家的道德礼仪约束能够让这些家伙改过自新,有也只有严明的律法才能将这种事情永远杜绝。
“不会的!十娘她不会的!是你骗我的对不对?我妹妹她其实如今就在荀夫子那里对不对……
啊……我不相信……我妹妹绝不会出事……十娘她不会有事的啊……孤夜……孤夜你告诉我……十娘她是不会出事的……她还好好的对不对……”
蛮九绝非庸人,个中情况的严重性他比谁都清楚。然一个可以为妹妹变卖所有家当供其上学的兄长,一个宁可每天省吃俭用乃至吃野菜,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攒下银钱来给妹妹添新衣的兄长,他又如何能够接受妹妹如今已被害的事实?
孤夜知道蛮十娘对蛮九的重要性,可这时候他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安慰自家兄弟,因为这只能是徒劳。
“韩兄,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们需要见荀夫子当面问个清楚!还请韩兄代为引见!”
事情已经发生,无端的情绪只会阻碍正确的判断。蛮九可以心乱,可他乱不得。作为这个三人小组的大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
“对!我要见荀夫子!立刻!马上!”
蛮九双目腥红的拽住韩非的胸口,那狰狞的模样如一只发狂嗜血的野兽!
而边上一直闷声不吭的庖硕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绕到韩身后,装酒的青铜爵已经被他抄在了手上。不用怀疑,只要韩非有半点拒绝之意,他就会毫不犹豫结果掉眼前这家伙的性命!
似乎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杀气,被揪得快喘不过气来的韩非终于是举手投降,他都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为何莫名其妙就差点给自己招来一场杀身之祸。
刚才看到蛮九关切的神色才想起自己可怜的妹妹,所以一时间泛滥了同情心。如今看来,被领进这帐篷里的三个家伙可都不是善茬。他真的怀疑若是回答得慢上一些,是不是脑袋就要被开了瓢。
“诸位冷静!在下知你等心中所急!可目前来说都只是猜测而已!
若是不想帮忙的话,在外头听到令妹之事后就大可不必招惹你们了。既然请进帐来,自是有心相帮的。毕竟,我曾经也是一个有妹妹的人。”
“老九,韩兄说得有道理。这一切目前也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你先把人放开,还有你个憨货,赶紧把酒爵放下,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果然主心骨说话还是很管用的,蛮九也是慢慢的将那股令人窒息的心悸强压下来,好让自己恢复些理智。
领口一松,韩非大大的喘上几口粗气,回头一看,却见那胖子还依旧瞪大眼睛高举着酒爵。心说乖乖,怪不得刚才自己后背的寒毛全都竖起来,原来还有个打闷棍的躲自己后面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难演的戏
孤夜仨个想让韩非帮忙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让他帮着引荐去找荀夫子或者其弟子。
原本是可以自己去的,不过现在需要询问些东西,所以有个人牵头人还是很必要的。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却是让韩非很是为难。
原因无他,自然是这个小子当了二五仔。身为儒家当今扛鼎之人荀夫子的弟子,居然中途弃儒研究起了法家。虽然那和蔼的老头并没有说什么,而且还一副鼓励的态度,可众多师兄弟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所以此时孤夜拜托人家代为引荐,那无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这韩非也是个热心肠的,虽然自己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可还是让他们先去找一个叫李斯的家伙。
这人与韩非同是荀夫子的弟子,且平日两人关系极好。在以德治国或以法治国上,他们都更遵从于后者。
只不过韩非的想法更加激进,在一次同门辩论上更是直接表明单纯的儒家学说并不能达到天下大治的结果。更是在接下来的争论中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虽然后来荀夫子也没有因此将其逐出门墙,可理念上本质的不同却不能在众师兄弟中达到和光同尘。于是随着分歧变成心中间隙,也就成为了如今水火有些不容的局面了。
老君山很大,分布在山下的营地自然也不小。不过有了韩非指定一个方向找过去,属于儒家的十几个帐篷倒也不太难辨认。
此刻临时木栅栏外,有一中年作仆从打扮的家伙正拿着张请柬在与内里几人理论。
“几位,我乃燕国马家门下,奉我家公子马湘之命特来给儒门李斯先生递送请柬。
我家公子对李斯先生之才仰慕已久,今日恰逢其会,希望先生能过帐一叙。”
这个前来送请柬的显然是个不太有眼力劲的人,或者是身为燕国八大顶级豪门贵族之一的家仆,心中自有常人不具备的优越感。此时的态度表现出来的似乎傲慢了些。也正因如此而忽视了此时与之隔栏交谈的几个年轻人脸色是何等的阴郁。
“这里没有这个人,我们也不认识谁是李斯,你走吧!”
此时几人当中最为年长的一个率先开口下了逐客令。要不怎么说这送请柬的家伙没有眼力劲,换作是个伶俐点的,这会儿都已经听出话里头的不对头了。可瞧他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只以为人家是在故意刁难。
“呵呵……
规矩我懂,这就来……这就来……”
栅栏里头的人乍听这话也是一脸茫然,心说他娘的有什么规矩?还一副你懂你懂你都懂的表情。
却见这老仆从怀中摸出了几个银馃子出来放在请柬之上,然后便直接往刚刚那个下逐客令的人递了过去。
“好你个刁仆,居然敢这般羞辱于我!看我不斩你狗头……”
这人二话不说唰的一下便拔出了腰上佩剑,当即就真要杀人了。心知儒家弟子最重气节,如今被人当众贿以钱财,这是等同于侮其妻女的羞辱!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把这个拽得没边的老家伙给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家主人可是蓟城马家!
我要找的亦是李斯先生又与你们何干!我都已经奉上入门程仪了,若是不够只管开口便是,何故要动刀剑伤人,莫要忘了这可是天子脚下!”
“好胆!居然是想把我们当成是贪财忘本的门子,刁仆该死!”
哐当,栅栏被踢翻,便见这人拿剑真要冲上前。然关键时刻却是被身边的几个师兄弟给及时拦住,也许是那句天子脚下似乎真起了点作用。
那老仆见状也是气苦心中暗自懊恼,只因来时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定要将请柬送至李斯先生手中。看公子那满脸郑重的样子,便知这绝对是件很是重要的大事。
可未曾想莫说是亲手送请柬了,更是连个门都没能进去,如今又闹到对方拔剑要拼命的地步。
他自己都在嘀咕到底招谁惹谁了,想到请柬送不出去回去也会挨罚,索性便如癞皮狗一下坐地上不走了,看谁耗得过谁?
也就在此时,孤夜三人急匆匆的从韩非哪里赶了过来。远远的便见到了倒下的栅栏和里面几个书卷气颇浓的男人,心知这肯定是找对地方了。也不理会外面瘫坐在地上的老仆,手上攥着剑的那个自然亦是忽略掉。
心急火燎的孤夜上前抱拳询问:
“敢问这里可是儒家行营?”
几个书生见来人形色焦虑顿感疑惑,于是也便立时点头应下。
“那营中可否有一个叫李斯的,劳烦兄台代为通传一声,就说有故人来见!”
听到又是来找李斯的,原本态度还算客气的几个人立马就黑了脸。
“这里没有李斯!也不认识什么杨斯王斯,你们赶紧离开!”
这态度语气,是个人就知道人家是在撵人,至于李斯,这些人不认识才怪。本就是心急如焚的蛮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刁难,心想自己的宝贝小妹如今还生死未卜呢!
当初就是入了儒门才会有今天这事,再想到这个学派那防不胜防迷惑心智的术法“言出法随”,蛮九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自己妹妹被几个儒袍畜生用术法蛊惑了神智,然后被无情摧残的画面。
“该死!你们这些儒生通通都该死!还我妹妹来!若是我小妹少了一根汗毛,我必斩荀老匹夫的狗头!杀尽天下儒生!”
情绪压抑到极致的蛮九终于在这一个彻底爆发。只见其怒吼着朝那为首持剑之人扑过去,而此人本也在气头之上。此刻又被这通狂言所激怒,一时间双方没来由的便要酿成一场生死乱斗。
“老九!你冷静一下!先要把事情给弄清楚再说!”
孤夜及时的抱住蛮九后腰,说什么也不让他冲动乱来。如今他在不动用窍穴中储存灵气液的前提下,可是只有三瓮巅峰的力量。
想要束缚住四瓮巅峰且失控中的蛮九,根本就只有被拖着走的份。
“死胖子,还不快过来帮忙拉住他啊!”
孤夜大急,今天若是真打起来了,那么也就甭想将真相查下去了。
“放开我!是他们害了我妹妹!孤夜,是兄弟的你就放开我!”
“就是因为是兄弟我才不能让你干那后悔的事情!你先给我冷静下来!”
“冷静个屁!她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砰……
孤夜脸上被重重的砸了一拳。双手一松,正在晕乎间胸口又挨了一下,整个遂跌出了几丈远。
而就在蛮九终于挣脱束缚马上就要扑出去的时候,却被及时出现的庖硕扯住了腰带整个人给提将起来。
“死胖子,你给老子放手!我要找那荀老匹夫,还我妹子来!”
见眼前这人口口声声说要向自己讨要自家妹妹,刚刚那个提剑想要冲上来的书生动作也缓了下来。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就这痛彻心扉的嚎叫声,自然也不像作伪。
“这位兄台,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汝妹生死又于我等何干?”
“何干?我妹子蛮十娘从蓟城随那荀老匹夫游历诸国,如今生死不知你道是何干?”
蛮九虽已怒气冲冠,不过说话倒还是保持着缜密的逻辑思维行事。之前一切结论都只是猜测而已,况且韩非已多年未侍奉在荀子身边,又怎知他是否改了规矩同意女弟子也跟着出游呢?所以他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点破,反正见李斯的目的也在于问个明白,问谁不是问。
可这样的一个可能性在接下来儒家这边的反驳中,便被残忍的排除了。
“胡说八道,我师父游历诸国什么时候带过女弟子了!莫要血口喷人,恣意污我儒门清白!”
此话一出,几乎断了蛮九最后一丝希望。此时心中不甘仍在,语气却是已有颤音。此时营地里头听到动静的儒家弟子也都又围上来不少。而地上的孤夜就那样往他们身上一个个冷眼扫视过去,任何一人的表情反应都不放过。
“你们说谎!整个蓟下学院的学生都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儒家术法言出法随善于迷人心魄,我家妹子肯定已被你们所害!
荀老匹夫呢?怎么不敢出来?他怎么不敢出来与我当面对质!”
言之凿凿,此时就连那几个书生心里都犯嘀咕了。眼前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可他们真不认识什么蛮十娘啊!
“师兄,他们说是蓟下学院学生皆知,还说要师父出来对质,看来十有八九这里头存在误会。
学院向来是六师兄负责的,师父也只是去年避暑小住了三个月,且都是深居简出……”
“师弟是说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
“各国那些纨绔强掳个女子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或许这次掳掠的是学院中的学生怕不好交代,所以才借师父出游之名散布谣言意图掩人耳目。
而今人家兄长找上门来,我看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经过八九不离十了。”
这荀子门下果然无庸才,就蛮九话语中提供的这点信息,居然真就还原出了大致脉络。
既已略知原由,儒家这边也就先软了语气。毕竟此处人多嘴杂,闹腾开了被某些坏心眼的以讹传讹乱说一气也是有损名声的。
“三位,我想这里面应该存在着什么误会。要不请入账内叙话,能帮上忙的,儒门弟子绝不推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刚才兄弟三人临时加演的一场戏也就可以收场了。从在场所以人脸上表情变化上来看,关于蛮十娘这三个字并没有多少触动。
间接也证明了在荀夫子的出行团中,蛮九的妹妹确实不在其中。如若不然,就刚才那种情况,但凡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的,表情或者肢体上的任何不协调都将逃不过孤夜的眼睛。
当然了,蛮九之所以要踹孤夜那一脚,也是方便他隐在后头悄悄观察。
可整场戏做下来也并非是一无所获,正印证了那句东方不亮西方亮的老话。
刚才儒家那边的弟子确实没看出些什么,反倒是边上那个坐着吃瓜的家伙脸上的惊愕却是逃不过孤夜的眼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老君山
对于儒家弟子的相邀,孤夜替蛮九给回绝。临走时更是故意又放了几句狠话,然后便带着两兄弟离开。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儒家这群弟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刚才蛮九那副暴走要杀人的模样也不全是假的。此时他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从微表情来看,应该都没有听过小妹的名字。但这也不排除其中有心理素质极佳的人存在。”
蛮九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孤夜这话也代表着自己的妹妹遇害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
“别着急,虽说儒家弟子里面没有收获,倒是刚才那个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奴仆有些异样!”
“呃!什么异样?”
蛮九就像是将要溺亡之人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还不能确定,不过按理来说当听到小妹名字的时候,一个素未蒙面的仆人脸上不该露出惊愕之色才对!”
“那还不容易!告诉我是谁,现在就去把人给揪过来!”
说着庖硕挽起袖子一副等着开干的样子。
“一边待着去,别瞎捣乱!”
说话间三人进了营帐,蛮九手上的玉佩是有资格分得一个单独帐篷的。
“刚才我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能辨清他离开的大致方向。明天就要上山了,到时候你安心去领悟属于你的道韵属性。
那奴仆有我跟庖硕盯着就行。反正在此地不宜动手,再怎么说也得等论道结束回洛邑城之后再说。”
蛮九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送过来的吃食也没胃口碰一下,便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说话了。
孤夜想去安慰几句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是叹了口气重新走了出去。气氛太过压抑,就连没心没肺的庖硕也觉得手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于是也一把往火塘边上丢下后追着孤夜而去……
来到老君山,由于地势较高,所以天亮得要比别处来得快许多。寅时末刻,整个营地便都已经忙碌起来。
“天子有令,命所有诸侯代表,各家学派翘楚辰时之前登山前往祭天台论道辨法……”
一夜没怎么睡的孤夜刚睁开眼,耳际就听到前来宣旨的宦官在各诸侯营帐间来回奔走叫唤。这本来是件很严肃很彰显王权的事情,如今却被这群蠢货弄得如同儿戏。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诸侯王们来说,如今的天子只是一个时代的旧产物,属于可有可无的性质。心情好就尊你一声天子,心情不好你就是个屁。要不是彻底打死会惹得一身骚,就韩*国这七国中的菜鸡都能一根手指将其碾死球。
既然众人向来皆是如此思维,也就导致了原本辰时初上山的天子令,大家慢吞吞的拖了再拖,等到抵达山顶祭天台的时候,都快接近午时了。
祭天台是位于老君山主峰顶的一处天然平地。纵横大约在五百丈左右。周朝初立的时候,文王为供奉混沌鼎与轩辕剑特地将此处进行了一番修缮。
不仅将这偌大的地方全部铺上青条石,更是在东西两面各筑上两方高台。
东面高台是沿原有的两块大青石而建,其实也就是在一个陡坡上修了一条台阶,通往最上面的是较小的一块一人合抱的石头。石头则有一柄造型古朴的青铜剑,深深没入其中只露出个锈迹斑斑的剑柄。
当赢昊故意凑上前去观察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象就这把几乎一碰就断的破剑居然会是上古华夏重器轩辕剑。如此一幕可是真让他见识了什么叫买家秀与卖家秀的狗血区别。
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原有的世界出土了一把越王勾践剑,历经几千年而依旧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可这比它名气要大上不知多少倍的轩辕剑却是这副模样,这让某个带着虔诚敬畏之心来看此剑的家伙着实是失望得紧。
至于另一边的高台可就没这么敷衍了,全是白玉条石堆砌成的十丈台上,安放着是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鼎,其鼎面镌刻着无数古朴玄奥符文,让人初见便有一股苍茫云海间似真似幻的感觉。
哪怕距离这么远,赢昊都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对体内那个偷来的“鸠”字符的感悟似乎深刻了一些。
“老苏,这玩意是好东西呀!”
赢昊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自然是好东西了,七国诸侯都眼红的东西怎会差得了,只不过谁都不敢据为己有而已。”
苏秦也是头一次见到混沌鼎和轩辕剑,又瞥了瞥那边垂垂老矣又故作威严的姬延,心里面突然很替他感到悲哀。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强啊!若是秦国足够强大,将之收于囊中又如何?”
“公子,要不咱们偷偷把他运回去?看着也就千八百斤的样子,晚上十几个人悄悄上山,那些虎贲军我看过了,战力很是一般!
好东西就该是属于我们秦国的!”
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这时候突然就从赢昊身后钻了出来嚷嚷着。
“蒙毅住嘴,在公子面前不得无礼!”
身后又一个略年长些的少年赶紧站出来呵斥。
“小弟年幼无状,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无妨,蒙毅这小子说得对,何止是好东西是我们秦国的,以后这天下也必将都是秦国的!
蒙恬你就是太谨慎,才多大年纪就整天绷着张脸,别跟个七八十岁的老古董一样,年轻人要就是要张扬些,敢想敢干才不负青春嘛!”
摸着蒙毅的头,赢昊对于这两个未来的天下名将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好。
就在三人说笑间,其他各国的旗帜也陆续出现在平台之上。祭天台并不足以容纳之前山下的所有人,所以除了一两个地位较高的贴身奴仆之外,其余下人和侍卫是不得上山的。
姬延在此地早早的就布置下坐席,七个诸侯国代表人的座位皆被安排在其两边略靠后的位置,各学派代表分布在下首,而最显眼的位置上坐着的那位慈祥老者,想必就是荀子了。
孤夜和庖硕两人是连座位都没有的,就跟一众下人一样远远立在场边。蛮九倒是凭借的通行玉佩在各国翘楚中得了个蒲团垫屁股。
代表燕国坐在上席的是太子丹,至于为何不是常威孤夜倒是理解。毕竟燕王年事已高,加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其实此次来的大多数也是这样的级别,甚至韩*国就是派了个韩非这样的宗室子弟。或许单单唯有赵国例外,来了个真正的未来储君赵迁。
人群中的孤夜也是一眼便认出了秦国大旗下坐着的赢昊,心说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接下来的行动得更加小心才是。
似乎是察觉到孤夜的注视,正在与蒙家两小子说笑赢昊突然心领神会的转过头。
只不过当他朝孤夜所在的位置望过去的时候,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在对于在此处遇到赢昊早有预案,蛮九也是有过特殊交代,孤夜很快躲进人群,他暂时还不想与这家伙纠缠上。
当人数终于到齐之后,那个爱装*逼的周天子很是兴奋的站出来宣读一篇云山雾绕听都听不明白的檄文之后,便宣布了这次论道大会的开始。至于论题嘛,自然是如何治理国家,使得大周国祚可以恒古不灭。
人群中的孤夜一听差点噗呲一声笑出来,本身这个论题就很有问题。说句不好听的,你周天子两旁坐着的百分之百清一水的地方反贼,你跟一群独立了几百年的家伙请教要怎么保持中央政权的独立与延续,这基本已经远远超出与虎谋皮的范畴了。
果然,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上头的那方混沌鼎。那些怀揣着名额的人哪里有什么闲工夫来跟你讨论怎么干掉自己。
时间只有三天,来时用了一天,返时又需要一天,说到底真正干正事的却只有今天,而且如今还已经临近午时。
姬延自然也知道场上绝大多数诸侯国代表与那些贵族子弟的心思,索性也就下令让他们自便,反正论道也是各家学派才会热衷的事情。
于是乎原本座无虚席的上席,顿时就只剩下姬延一个人孤零零,其余的全都登上了那方高台之上。
下首的荀子瞧着尴尬,也就不好意思的先行站起来开始讲他那套尊王守礼,以道德治国的理论。其余各派也都照本宣科轮流站起来发言,这才不至于让天子的脸面太过难看。
这边的人在说些什么,那些已经登上高台的人才懒得理会。总共就百来个名额,还得跑快些占上个好一点的位置。
其实并不是谁近距离接触到混沌鼎便真能从中领悟出道韵属性的,在这百多人中,第二次乃至第三次来的人不乏少数。也不见得他们就真能跻身当前天下的战力一线。
说是接触,实际上还远远隔着一丈多的石栏。当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肆无忌惮的上去摸一遍的,那样再好的东西还不都得被蹭秃噜皮了。
石栏处有虎贲军把守,凭手上玉佩排队进场,每人也就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当细如头发丝的线香燃尽之前就得出来,违反的家族以后将不得再分配到名额。
如此一来大家倒是守规矩,不过这里头却有一个例外的。那就是缩挤在人群里面脸上贴着大块膏药做遮挡的蛮九。
他有个屁家族,这名额就是他兄弟打架赢来的。就目前来看应该也没下一次了,那肯定得摸个够本的才对得起这来之不易的名额。
此刻他已经暗自打定主意,除非自己被人给拖出去,不然的话打死自己都不会放开混沌鼎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混沌鼎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排队这方面人人都想抢第一个。其实那大鼎就摆那里又跑不掉,每个人的时间也都是一定的,谁先谁后真的没多少区别。
可就是这样大家还是争破了头。其中身为秦王孙的赢昊和赵国储君的赵迁就直接对上了。从身份上来说,这两个人确实要比在场其他人要高级一些。
赢昊的意思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笑话,老子是未来的秦始皇需要让你这个亡国之君?
而赵国在韩*国上党郡与秦国拉锯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落什么下风。这也让他这个未来的赵王开始飘起来。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闹得即将不可开交的时候,还是台下的苏秦连忙跑上去给劝住。无他,接下来的行程目的地却是邯郸而已。此时与其储君交恶,实为不智。
于是似乎打了一场胜仗般的赵迁昂首阔步的交了玉佩,然后便是第一个触摸到了那方大鼎。
没有什么天生异象,更没有什么主角光环爆发,赵迁就像是上了趟茅房拉了泡屎一样,除了争先胜了赢昊的快感还留有余韵之外,其他的就啥也感觉不到了。
出来的时候这纨绔还不怎么甘心,赖着不走就是想瞧瞧赢昊是个什么章程。
然而结果其实也正如一开始所预料中那样,赢昊并未能从触感上得到混沌鼎的任何反馈。摸着就像是个普通的青铜器具,跟平常摸个酒爵差不了多少。
很快的线香也烧完了,无可奈何的赢昊只能悻悻然离开,倒是没想到赵迁这家伙一直就等在出口处,幸灾乐祸的笑得像个傻子。
“还以为秦王孙有多厉害,还不是跟大家差不多。看你那憋不出屎来的样子,怕是还比不上本公子吧。起码本公子还能感觉到一丝万木生发之意。
而你……切……垃圾……”
哭笑不得的赢昊看了看边上的苏秦哀怨的问道:
“本公子这是被鄙视了么?”
瞧这话说的,连蒙恬这不苟言笑的家伙都差点憋不住。
其实也就是好奇,总觉得自己不来摸摸可惜了。也不知道刚上山的那会儿明明感觉到自己与这混沌鼎冥冥之中有一丝感应的,可如今真正接触到却是突然断了联系一样,就连现在也失去了之前那种感应。
这个问题赢昊并没有深究,他想或许这是因为眼前混沌鼎是让人参悟道韵属性的,而不是完整道韵符的缘故。若是能让人一步到位凝聚出道韵符,他相信以自己的开挂能力,肯定是会产生共鸣的。
赢昊倒也拿的起放得下,没有丝毫收获的他便又把关注点放在了另一个高台的轩辕剑上。心里想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柄剑是已经被赋予了大道的,就不知自己的外挂能否建立起勾连来。
心思电转之下说干就干,这家伙风风火火的就下了高台朝对面而去。
而还没走出多远的赵迁见到身后的赢昊匆匆越过了自己,瞅着方向应该是奔着轩辕剑去的。没有丝毫犹豫,这厮也是赶紧跟了上去。既然有人又要自不量力了,那他也不介意再去冷嘲热讽几句。不为其他,唯图个爽快而已。
与此同时,躲在某个角落里看到赢昊离开的孤夜,这才带着庖硕小跑着溜上了高台。
没有触摸的机会,近距离看一看也是好的吧。尤其是从一踏进祭天台以来,他体内那道符文就隐隐有些躁动起来。特别是此时愈发接近混沌鼎,便躁动得愈发厉害,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联系。
果不其然,当真正踏上高台的那一刻,他可以确定,眼前的混沌鼎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简直就跟自己体内那个道韵符如出一辙。甚至肉眼可见的都能看到大鼎周围被层薄薄的淡灰色气体笼罩着。
有些愣愣的孤夜下意识靠近了过去。隔得远远的,他便赫然发现大鼎覆盖着的气体大有被自己体内符文牵引的征兆。吓得这家伙赶紧连退好几步,跌撞在庖硕的坏中。
早躲在角落的蛮九见状赶紧上前去将他们两个拉到边上。心里嗔怪这家伙明明说要低调的,可自己却是杵在台阶口,是声怕人家没有注意到你是么?
三人就这么猫在边上当起了隐形人,等待着其他人进进出出的。百多个人里,其实还是多多少少有几个能参悟到些什么的。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里,哪怕真有收获的人也只会闷声发大财而不会到处乱嚷嚷。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如同秦国与赵国,一个王孙一个储君都是白折腾,作为其底下的家族属臣子嗣,傻子才会在他们面前嘚瑟,那不是等着穿小鞋么。哪怕如蒙毅这样鲁莽的家伙,那也只是闷头进去闷头出来,他哥哥蒙恬那是连问都不带问的。
待到众人皆是离开后,剩下的蛮九这才直起身来往石栏入口走去。
交了玉佩,线香点燃。迫不及待的他可不像其他人那么斯文,而是张开怀抱连着脸整个人直接贴在了大鼎上面。甚至这厮还觉得不过瘾,一把解开衣服,把那身排骨也给用上。这可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也根本就不会去考虑丢不丢脸的问题。
那几个负责看守的虎贲军卒也是看懵了。他们在此处把守了多年,不知见证过多少奇迹发现。可真就没有见过有人用这么夸张的方式接触混沌鼎的。
想拦不是,不拦也不是?毕竟人家并没有破坏规矩,从来就没有规定只能用手去摸。
不过参悟道韵这种事情可不是增加接触面积就能提升效果的。以蛮九那被一分两半的天道神韵,真的很难在这大鼎上参悟到什么神奇之处。此刻这家伙的感觉除了真他妈冷之外,身体几乎没啥异样。
见到他那如丧考妣的表情,几个守卫都露出的鄙夷不屑的神情。就差说你这菜鸡,怎么不把裤子也给脱了,说不定用你那玩意捅上一捅,把这鼎弄爽了说不定就能回赠点啥了。
一来一去,线香很快便烧掉大半。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蛮九最终也只会跟大多数人一样徒劳无功。
而就在此时,孤夜见周围没人也是靠到了石栏之外,相距一丈多远的距离,这下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附着在混沌鼎上那层雾气了。
孤夜可以看见,那层灰雾虽然不可避免的被蛮九接触到,可却是对其有种微不可察的排斥感。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无法从上面参透道韵属性。而就在其正为蛮九可惜之时,心中却突然冒出个念头出来。
刚刚体内那道符文似乎可以牵动这层雾气,若是将其弄过来,不知能不能融合进符文里。这符文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像是个填不满喂不饱的无底洞,而面前这方大鼎似乎来头很是牛逼。上面附着的东西想必也该差不到哪里去才对。
没有任何犹豫,孤夜心念一动,用自我意识对体内符文发出了这个指令。
果不其然,只见那大鼎上环绕的灰雾瞬间朝着孤夜席卷而来,宛如一条游龙般钻入了他的身体里面。具体来说应该是被体内的道韵符给吸收了。
可这个过程只不过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后灰雾就不再往身体里面钻了,且孤夜体内的道韵符似乎也没发生多少变化,除了符文中间那团相似的灰雾中,原本存在的一丝粉红色变得更清晰些之外,其他的该咋样还是咋样。
而外面从混沌鼎上牵引而来的灰雾,也只是淡了些,孤夜估计了一下,最多也就消耗了五六成的样子。
而这时候的线香已经彻底燃尽了,可里头的蛮九还是抱着大鼎不放手的模样。早就看他不爽的几个守卫不耐烦的警告了几声,可那家伙就是置若罔闻。
孤夜自然知道这厮为何要等到最后才进去,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后面没人排队了,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里面耍赖多待一会。
可这样又有何用,别人不清楚个中奥秘,孤夜可是可以直观看见的。若是猜得不错的话,接触混沌鼎的意义只不过是这层灰色雾气能否纳为己有而已。
然如今这层雾气已经被他给牵引出来,所以待在里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见守卫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上手撵人了,孤夜心念一动,直接将身边剩余的灰雾一分为二,也不管有没有用同时就往庖硕和蛮九当头罩上去。
嗡……
那蛮九突然间整个脑袋就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一样。似乎之前一些想不通的问题瞬间就茅塞顿开了一样。
原本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点出什么样的墨痕属性,为什么要点出这样的属性,具体又是如何点,如今思路却变得很通畅无比,比喝了碧生源常润茶还要通畅。
然而庖硕却没有蛮九这样夸张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刚才一直想要做又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好像变得简单了。
所以他立马把自己那支道韵笔给偷偷召唤了出来,然后快速的朝高台下面那群高谈阔论的家伙试着点出了几笔墨痕。
而另一边的蛮九最终还是被几个人给架了出来,连同孤夜庖硕两人都被赶下了高台。
也用不着某人开口炫耀,从其脸上嘚瑟无比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刚才那缕灰雾肯定起作用了。
其实这玩意也不是一次性的,在孤夜临被赶下台的时候刻意回头瞧了一眼。刚刚被自己牵扯一空的灰雾,又产生了一丝从混沌鼎上游离环绕。看来这种奇怪的东西全是来自大鼎本身,可能再过段时间又是会开始覆盖住全部的,就像一开始看到的那样。
“孤夜孤夜!我成功了!要是我现在用道韵笔的话,肯定是能点出墨痕……卧槽……什么东西这么臭……”
蛮九的话还没说完,就差点被迎面吹来的山风给熏吐掉。
待到三人掩鼻四处查看臭味从何而来,却是突然发现台下那些论道的名士们正慌不择路逃离座位。而那恶心莫名的剧臭,则是原本案几上的食物散发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轩辕剑
姬延看着底下捂鼻四散的人群,他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任其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何一场好好的论道大会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刚刚还想趁着荀夫子将所有人辩得哑口无言之际提出招揽的。再不济让其座下几个弟子答应来洛邑为官也是好的。可这突然散发出来的恶臭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来人呐,赶紧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人搞得鬼,居然敢用污秽之物乱寡人的论道大会!”
随着姬延的发飙,四周警戒的兵卒立马冲进到了场中直奔那些食物而去。没办法,目标实在太过明确了。而之前有品尝过的那些人,此刻都三三两两的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很快的,负责这次大会用餐的庖厨就被押解了上来,可哪怕是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如同面前摆的这两盘煮羊肉。明明都是从一只羊上切下来的肉,可左边的这盘没啥异样,右边的这盘却是散发着令人恶心想吐的腐臭味。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如此疑问的,定然都是知道肉肯定被人做了手脚。且有可能是某个人的道韵符属性,最不济也是墨痕属性。
而天下间能参悟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无聊属性的,那便只有杂家那群主张存在即合理的浑人了。
而论道大会现场,有也只有一位杂家,且还是当今的杂家领袖……楚国尸佼。刚才就是他被荀子驳得体无完肤,若是说谁最有作案动机那便是他了。
事实上此时的姬延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无论时间地点还是手段,他都有着最大的嫌疑。
人们眼中的尸佼是个年近半百的小老头,唇上就留着两瞥如同老鼠尾巴的胡须。长得也不高大,背还有点佝偻。看起来就一副很是奸诈的样子。当然,最后这句是姬延才生出来的印象,刚开始绝计是没有的。
“嘿嘿……抓贼拿赃,抓奸拿双。凡事都要讲证据,之所以第一时间怀疑老夫,那都是你们对杂家的偏见。
子曰:君子不可以貌取人。
荀夫子,难道你也如此看待老夫不成?”
“非也,老夫自是相信在场之人都是有德之士的。
罢了罢了,事以至此,再追究是何人所为又有没何意义?所谓兴起而来,兴尽而返。今日若无此插曲,论道大会也是接近尾声的。
不若大家就此结束各自归去如何?”
荀夫子是个什么人,那可是当今天下数得上号的才德兼备大贤。他自然是看得出姬延接下来的招揽意图,若是无此意外,他也是要想办法退场避免尴尬的。
这下正好,且不管事情到底是谁干的,他都只会在心里大呼一声干得漂亮。
这老人的威望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各自属于不同学派,但既然大佬都已经开口了,其他学派本就是脱不开面子前来凑热闹的,也就适时凑过来纷纷向天子请辞。
“诸位大贤先别急着走,随后洛邑城内还会有各诸侯国精英之间的大比。
要知道若拔得头筹,不仅寡人会准备一份颇厚的封赏,还可以有一次试拔轩辕剑的机会。”
得轩辕剑者可令天下,谁都知道这把剑是拔不出来的。
可越是如此越有人想去试试,万一要是真拔出来了呢?那岂不代表周朝已失天眷。不过姬延与他那些祖宗一样都有自信。越是让人去拔,越是拔不出来,那就越彰显周朝气运未尽。更何况是在道,在术都打败了天下所有高手的高高手。
倘若连这样的人都无法将剑拔出来,那么更是说明天道还是认他当天子的。
也就是这样的原因,才催生了七国大比头名可拔轩辕剑的奖励,且各国俊杰更是热衷于此。总结起来还是那句话:万一拔出来了呢?
可就在姬延话刚说出口的时候,便听下首有人高声惊呼:
“你们看,有人在拔轩辕剑!”
姬延错愕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手搭凉棚眺望。双方距离并不远,他认出了站在轩辕剑边上的那个年轻人便是秦王孙赢昊。而他旁边还有一人,赫然是赵国储君赵迁。
当今两大强国的继承人正试图想去拔轩辕剑,那些虎贲军见状已经开始冲上去拦人了。
“且慢!”
姬延赶紧抬手将人拦下。
“唉……罢了吧!既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那么寡人干脆就也不拘泥于大比第一名的奖励了。
在场的若是有谁想去拔剑的,都可以去试试。我大周朝,我姬延就是有这个自信!”
还真别说,在场的哪怕是尸佼和荀夫子,都对是姬延的这番话很认同的,毕竟都几百年了,拔剑的人多了去了,可又见谁真能把剑给拔出来的。
而此时见天子已经放出如此狠话了,自然有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了上去。至于刚才食物为何会变得恶臭难闻的原因好像这会儿也没谁再去追究了。
见所有人都往轩辕剑所在的高台围过去,角落里的孤夜狐疑的看了看身边的庖硕。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那事应该跟这胖子有关。
“看我作甚?凭什么他们有肉吃咱们就只能干看着!”
嘚,妥了!听这话就知道绝对是这厮干的。能把食物变得美味,那么自然能将食物变得恶心难吃。刚才那灰雾的效果,肯定是被他弄成了这样的属性。
“老九,你不会也跟胖子一样不靠谱吧?”
蛮九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咱们不过去看一下?”
孤夜也是摇着头。
“你和胖子跟在人后远远瞧瞧就行。刚才看到昨天那个老仆了,我要跟过去探探底。
记住,有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咱们一会儿山下集合。”
蛮九听罢表情有些凝重,也不应话,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画面一转,来到轩辕剑所属的高台上。赢昊看着脚下这个锈迹斑斑的剑柄,实在是生不出任何想拔的欲望。甚至生出会不会自己一用力就会将剑给弄折掉的顾虑。
这玩意的政治象征意义可是要远远多过实用价值。万一一个不小心真给弄断或者侥幸拔了出来,那六国伐齐恐怕立马要变成六国伐秦。
苏秦的建议是试一试满足一下好奇心就行,哪怕真的能拔出来,那也得是齐人来拔。当然他也是说说而已,对于赢昊是不是真能把剑拔出来是始终持否定态度的。
然赢昊却不这么认为,自双脚踏上这块青石起,他便能感觉到这把剑蕴含的大道气息。换个简单点的概念就是,他能感应到这把剑里应该存在着一个道韵符的,或者说一种完整的道。
既然存在完整的道,他便能利用穿越者的外挂将它吸取据为己有。而根据前世电视剧里的尿性,当剑失去了最为核心的东西之后,应该会轻而易举的被拔出来才是。
此时的赢昊之所以没动手,那还不是在等着齐国那边来人,然后好设法坑他次狠的。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赶紧下来别挡着本公子表演!”
下头的赵迁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他本也没想拔剑来着,只是见台下其他人都往这边汇聚过来。寻思着若是侥幸真把剑从石头中给拔出来,那么天下人以后可不就要唯赵国马首是瞻了么?而他赵迁,也必定会名流千古,被后代子孙所赞颂!
“少废话!用力之前不得做做热身运动的!你当这轩辕剑那么好拔,你行让你先来啊!”
赢昊此刻恨不得有人来当这个出头鸟,要不是赵国不符合战略目标,早就拿这蠢货来祭旗了!
也不犹豫,这家伙直接从青石上跳了下来。让到一边后就自顾自的转转脖子扭扭腰,动作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跳梁小丑!真给你们秦国丢脸!咳……tui……”
赵迁这话是故意嚷嚷给刚上来的几人听的。随后便大步流星的朝青石上踏去。
率先上到高台的是燕国的公子丹,身后跟着的两人是相国之子樊冲和蓟城八大家之一的马家马湘。
紧接着上来的是韩非,魏国和楚国这次来的同样都是宗室子弟,至于走在末尾,像是大人物一样迈着六亲不认步伐压轴出场的是齐王田地幼子田法章。
这家伙几乎一上来便对赢昊投去不善的目光。当然啦,目前公认的东西两个强国,自是在任何地方都注定要一较高下的。
见该来的都已经到齐,早就酝酿许久的赵迁终于是将手握上了轩辕剑。
众人见此也是都将注意力从赢昊那怪异的热身姿势上移开投向了他。
只见赵迁右手发力,脚下的轩辕剑却是纹丝不动。
“你行不行啊细狗?不行就换老子来!”
赢昊环抱双手,现在轮到他在下面说风凉话了。
“你给本公子闭嘴!”
赵迁气急,一只手不行,那就用两只。可是哪怕是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给用出来,却始终撼动不了轩辕剑分毫,这玩意那就跟生了根一样。
这样的一幕落在姬延眼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看吧!天道在周,不是谁想撼动就能撼动得了的!”
“我王圣明,大周国祚万古不易……”
身边几个宦官适时的拍上个马屁,乐得这老天子屁颠屁颠的差点找不着北。
最终,跟轩辕剑较劲了近半个时辰的赵迁还是不得不选择放弃。大雪天的,愣是给累出了一身臭汗。
“细狗!不行就靠边点,让本公子来教你什么才是天选之子!”
“你骂谁是狗呢!”
“谁应我骂谁!”
赵迁气急就想动手,可惜赢昊一个闪身已经快步重新跃上了青石。
“都好好看看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生神力……”
赢昊边说边用眼神往田法章身上瞅,那表情语气极尽挑衅之意。气得那家伙恨不得跳上去拿拳头往他脸上砸。
见撩火的目的初步达到,赢昊便不再理会众人,而是专心去感应轩辕剑里面的玄奥。
果不其然,这感觉就跟道韵符一个样。随后的操作也就简单了,只见他心念一动,蕴含在剑中的完整道韵符便轻而易举进入到体内。继而在“鸠”字符边上多了个“剑”字符,且这个符文居然还是黑色的。
这个意外之喜霎时间赢昊激动得差点就要大叫出声,幸好在关键时刻硬生生给憋住了。
而如此辛苦的忍住笑意,在别人眼中便是因为无法将剑拔出而把脸给憋得通红。
“哈哈哈……原来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大草包!”
见出言讽刺的果然是田法章,赢昊干脆也换上了两只手。只不过这会儿他是真不敢用力了,因为这把剑刚才真的感觉到用松动的迹象。
“他娘的,什么破剑!就跟石头原本连一体一样。
那个谁,说什么风凉话呢!我秦国不行,你齐国行你来啊……”
赢昊直接从石上跳下来,让到一边就等着接下来看好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减重属性
“哈哈哈……锐不过秦之兵戈,疾不过赵之铁骑。当今两强皆不能撼动轩辕剑分毫,由此可见天道在大周啊……哈哈哈……”
姬延见赢昊亦是从青石上跃下,心中之畅快无以复加。果然,这拔剑之举确实是心灵慰藉的最好鸡汤。自论道大会以来心中所有郁结,终在此刻舒发。
我们这位周天子,可并不认为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而自行脑补。谁都知道,轩辕剑是否能够拔出,对于如今天下的大势而言并没有多少影响。
可孱弱的周王朝却是需要这样一块遮羞布,时不时的就让人来揭一下。而恰恰却是没有人能够将下面的真相曝光于人前,所以这也是姬延心中那仅有的一点体面和倔强的体现。认为天道还在周,自己仍旧是天子。
下一个出场的是齐国田法章,秦赵两王室嫡系血脉尚不能拔出,轮到这齐王田地的幼子怕是也只能如此。对于这点姬延是信心满满的,甚至他在心中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如何在宴会上发言的腹稿。
然而事情并没有随着他惯有的思维进行。却见田法章受赢昊所激,本就存着一较高下的心理便头脑一热来到轩辕剑前。
心想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打个平手大家都无法拔出来,大哥不笑二哥。万一真给弄了出来,那么便是为齐国赚足了面子。
不亏的买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这家伙活动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终于双手握住了剑柄。
“嗨……”
田法章蓄力大吼,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提。
唰……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轩辕剑就跟个萝卜一样很是轻松的被田法章给拔了出来,由于几乎是用尽全力,并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丝滑的手感,结果当然是连人带剑摔了个四仰八叉。
静!死一般的寂静!高台上的人包括后来赶到的许多贵族子弟们,如今个个的表情都是极度震惊的。
几百年了,轩辕剑于青石中不可拔出那是天下人的共识。可今天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真就把剑给拔了出来!
天变了,以当年周文王所言:轩辕剑出,必有妖孽。凡得此剑者,可率诸侯共伐之。而今拔出此剑的是齐国田法章,那也是不是就意味这未来的王朝历史将会由齐国来书写。
“啊哈哈哈……拔出来了!拔出轩辕剑的居然是我齐国……不……本就应该是我齐国……啊哈哈哈……”
田法章一时间也是陷入到了疯狂。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直接兴奋得打起了滚。
反观姬延整张脸都变得毫无血色!全身颤颤巍巍嘴唇不断嗫嚅着:
“拔……拔……拔出……拔出来……怎么……可……可能……噗……”
一口鲜血直接从喉头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姬延随之向后一仰彻底不省人事。
“来人啊……王上晕倒了……快来人啊……”
祭天台场中顿时乱成了一团,虎贲军的立马围了上来将姬延保护在其中。
传御医的传御医,大喊大叫的大喊大叫,甚至一些看到形势不对的人已经开始偷偷先下山,案几翻倒,婢女哭叫,场面直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身后的混乱,这时候高台上的众人却对此视若无睹。他们如今关心的是轩辕剑被齐国所拔出,这件事情以后该如何处理。
这可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轩辕剑象征的意义,几乎可以无视国界。无论是秦人,楚人,赵人还是其他诸侯国的人,这把剑对于他们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有了此剑,往后无论攻略何地都占着大义,一句“天道所授”便可成为横扫天下的通行证。
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除了赢昊外,其余人的表情都是十分凝重的。然而田法章可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要立即回国,然后将轩辕剑被齐国所得的消息散布于天下。
到时候自己的父王手持轩辕剑,号令诸侯莫敢不从。谁若反抗,那便是违抗天道,违天者,齐国自然可以代天伐之。
高台角落处,庖硕与蛮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田法章手握轩辕剑大步离开,其他人自也是个个脸色凝重的散去。很快的,除了隐约可以见到混沌鼎边上还有士兵把守外,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老君山顶如今却是连个人影都没。
“这剑肯定很厉害很值钱的对吧?”
庖硕上前摸着那块青石垂涎三尺的问道。
“憨货,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厉害是肯定的。如今齐国得了这把剑,说不定以后这天下又要打成一锅粥了。”
打不打成一锅粥此时的庖硕可不管,他只是在想着,既然老九都说这把剑老厉害了,那么能把它卡住这么多年的石头应该也是值钱的吧!
之前就把包袱给弄丢了,如今哥仨个可是穷得叮当响,回去怕是连点盘缠都够呛。
“咱们偷偷把这石头给挖了带回去吧!肯定是能卖些钱的!”
蛮九听见这话差点惊掉下巴。敢情这货从刚才就一直打这块石头的主意啊,怪不得莫名其妙的就摸个不停。
“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
庖硕说着就用肩膀对着这块一人合包的青石撞了撞。还真别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剑被拔走的缘故,这石头居然也有些松动了。
一看有门,这胖子也就更来劲了。只见他用手分别在各个方向推了推。最后牙关一咬,却听轰隆一声真就把石头给弄滚了下来。
只见条石铺就的地面被这石头一砸居然直接被砸出个大坑,而青石也裂开成好几块,却是露出了里面一块两尺见方的黑色石胆。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石头肯定值钱。你看这一块颜色黑不溜秋的,定是块墨玉或是类似的东西。”
懒得管这胖子的得意样,蛮九看着也是好奇上前摸了摸这块黑石头。上面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有融化过的迹象。用手掂量掂量,居然以他如今四百斤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好家伙,这石头也忒重了!”
不信邪的庖硕也上去试了试。这不试还不知道,看似个头不大的石头估摸着快赶上千斤了。
“这破石头太重了,要怎么才能带回去呀?”
庖硕有些苦恼,这可是好东西啊!
“你先走开些,让我来吧!”
说着,蛮九手掌一摊,一支小巧玲珑的道韵笔便悬浮在上面。
“我已经成功点出第一笔墨痕了,此时正好试试看效果。”
只见蛮九大手一握,笔锋便往那块黑石头点了上去。
“就这样?”
满怀期待的庖硕用手指敲了敲石头,似乎刚才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根本就没有半点变化。
“你这什么表情?还不赶紧抱起来试试啊!也不知道孤夜那边如何了?赶紧的,也许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仆人真有十娘的线索!”
蛮九没有心思在此处多待,虽然也是很期待自己这道墨痕的效果,毕竟从灵光一闪捕捉到那丝道韵属性后,这还是第一次施展出来。可目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如自家小妹重要!
见庖硕还在发愣,他急得差点就要用脚踹了。
懵逼的胖子最终还是抵不过其淫威,遂又试着抱起石头。
“咦?好像轻了一些!”
“什么一些,到底轻了多少啊?还能不能抱起来啊?”
蛮九也不废话,又是几笔点下去。只见原本还有些吃力的庖硕,终于是将这块两尺见方的石头给搬离了地面。
“老九,这难道就是你领悟的墨痕属性?”
蛮九点了点头。
“只是能让东西变得更轻而已。当初主要考虑的是老子的投枪若是能把重量给降下来,那岂不是可以携带更多数量,且投掷的距离也会成倍增加的。”
蛮九现在心中大致也有了个底。同一个物体,每一道墨痕作用在上面大约可以降低其本身质量的十分之一,且最多只能叠加三道墨痕,超过了之后效果就很一般了。
眼前这块石头估计在千斤左右,刚才一共点了五笔,不过就只变轻了三百来斤。具体数额没那么准确,不过以庖硕七瓮实力来做参考,相差应该也没多少。
“大家都说我憨,今天才知道你才是个傻。变轻有屁用,应该是得变重才对啊!
也不想想,若是在金子上来来那么两笔,那么以后咱们还差钱么?”
庖硕此时的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使。被他这么一提醒,若是在以前蛮九此刻心脏必定会漏上一拍,感觉自己起码错失了一个亿的,可现在他真的没这个心情!
“该死!你这憨货,谁有心思在这里跟你瞎扯淡!赶紧搬起来走人!”
“知道啦!咱们还是要相信孤夜!他跟踪那个老仆定然出不了差错!”
对于孤夜,庖硕从来都是信心满满。扛起石头,他趁着此时没人注意到,便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往山下走。
路上,蛮九每隔上小半刻就需要重新在石头上施加墨痕属性。因为他悲哀的发现,这种减重效果是有时间限制的。全力施为的话大概也就能维持差不多半刻钟。当然了,若是“墨水”蘸得少些,效果消退的时间自然也会变得更快。
就在这下山路上的走的这一会儿,他心里已经就自己的减重属性和时间效果拟出了好几个运用手段。
例如在投掷短枪短矛的时候,便可以根据敌人距离的长短来决定要施加多少墨痕属性。
若是能精准把握这个量,那么他便能选择质量更重枪头。前期减重增加投掷的速度与距离,待到临近敌人的时候效果消失恢复原有质量。光这一手运作就能在战场对决上发挥出恐怖的杀伤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跟踪
山道蜿蜒又非直上直下。某一株松树后面,两个老头负手而立看着远处一胖一瘦抬着块黑石头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走。
“那……那可是块玄铁陨石啊!没想到这轩辕剑插着的石头里面居然还有这大宝贝!”
“呵呵呵……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憨胖子就是个有福气的。
别人只把眼睛盯在宝剑上,谁又会在意地上那块破石头啊!尸兄,这事还要拜托你去把那块宝贝疙瘩给弄回来,不然还真被这俩败家小子给糟蹋了。
况且当今世上,也只有你们杂家的人才有那手艺不至于让这铁陨石蒙尘。”
“你个姓颜的好不要脸,刚刚使唤完韩非那小子现在又想来使唤老夫来了。别以为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是不是想让老夫用那铁陨石给你那好徒弟打几件趁手的兵器?”
见自己心里头的打算被当面说了出来,这姓颜的老者脸色突然一红连连拱手。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尸佼也。你就看在那憨胖子在你快被荀子辩到快要哭鼻子帮一把的份上,就别那么计较了吧。”
“不提还罢,一提就来气。那死胖子参悟的是什么狗屁属性,差点没给熏出个半死!
现在还要让老夫上去赔本赚呦呵,真以为你颜利有多大的面子?”
尸佼越说越气,两瞥老鼠须鼓得上下直颤。
“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副藏头露尾的样子。自个徒弟就在山下面,有什么事当面直接给撑腰不行么?非要指使那韩小子拐弯抹角,现在连这占老夫便宜还得让老夫亲自下场。试问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尸佼一通骂娘,可眼前的颜利就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个劲的就在那里笑嘻嘻,任你如何揶揄都是不带生气的。
“这不还不是时候嘛!再等等,等那赢异人真正坐上了秦王位置,且把位置坐稳当了,那小子的身份才能开始运作起来。
此时相见不如不见,只会让有心人多些提防而已。”
“切!也不知道那孤山子有没有你嘴里吹得那么优秀。我瞧赢昊那小子就很不错,人家以后当了秦王也未必会比你徒弟差哪去?”
尸佼这可不是气话,这些天他可是真仔细观察过赢昊的。他发现这家伙年纪轻的,身上就俨然有一股睥睨一切的气势。
“那又如何,我只能告诉你,吕不韦奇货可居里的奇货可不单单只有赢异人。”
尸佼听完脸色骤然一变。
“吕不韦……奇货可居……莫非……”
颜利抚摸着颌下的长须,脸上笑得有些诡异。
“不可说……不可说……”
聪明如尸佼者,他这心里哪里还不猜出个大概出来。
“你这老货,莫非是在诓我?”
“老朽又没言明什么,又何来诓骗一说。怎么想只在你,杂家之学将来能否发扬光大,倒是全只在你今日决定。”
颜利依旧是那副似是而非的语气,绝不给尸佼一句准话。看着山下两小子渐行渐远,小老头的心里正在做着天人交战。
这并非区区一块铁陨石和打造几件兵器的事情,而是决定整个学派将来的命运归属,要如何抉择站队的问题。
“罢了罢了!且信你老小子一回。老夫就领着杂家数万弟子,拼上这一回吧!”
既已做出决定,尸佼便不再多做犹豫。回头又瞪了颜利一眼后,便施施然的向庖硕蛮九两人下山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的蛮九都是阴沉着脸,心里好似有团火在燃烧煎熬似的。至于手上那块黑石头,早在半道的时候遇到个怪老头,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傻,用了两镒金子就直接给换走了。对此庖硕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其实嘛,像这种出手大方的冤大头,换做在平时蛮九最少能再讹上一倍的价钱,可惜他现在真的没那个心气。
到达山下的时候,周围也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之前还井井有条的营地,如今乱得就跟逃难一样。
由于天子突然晕厥,仪仗早就跟着匆匆赶回洛邑城了。至于其他各诸侯国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来。
特别是意外得了轩辕剑的齐国,田法章几乎是带着自己几个侍卫一人配双骑就直往回赶,至于奴仆和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概丢下不管,声怕重器在手遭人惦记以防不测。
两人寻了好大一圈,最后才在路边一辆折了车轴的马车后面看见孤夜的身影。顺着他观察的方向看去,那是属于燕国的营房。
此时太子丹和樊冲以及各大贵族派来的子弟已经先行出发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年龄稍长些的老仆带着几个下人在做最后的收拾。
“孤夜,你所说的便是那家伙吧?”
蛮九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在后头询问道。孤夜也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
“那还不简单,我上去把人擒了,别管其他先锤上两拳就什么都招了。”
兜里的两镒黄金让这胖子此时拥有迷之自信。总是认为自己终于开始可以跻身聪明人的圈子里面。
“回来…擒什么擒?好好在这里待着,我怎么看你最近是有点飘啊……”
庖硕心道果然还是孤夜了解自己,这还没等他把话说全,立马便从兜里摸出那两镒黄金。
“给!我挣得!”
那得意的表情,差点脸上就写上快来表扬我快来赞美我的样子了。
“哪来的……”
孤夜真的有些小诧异,他都不知道这胖子哪弄来的这笔巨款。按道理应该是要刨根问底的,怎料盯着的那人让手下把东西都塞到一辆平板车上,又匆匆回头叮嘱了几句后,居然自顾自的骑着只驽马便先离开了。
“这家伙走得这么急,连拉车的马都给卸下来当坐骑了,里头定然有猫腻。”
“不管有没有,跟上去不就知道了。从昨天自儒家行营那边回来之后,此人给我总体的感觉总是在提防害怕着什么,若是说他心中没鬼我却是打死都不信的!
走,咱们加快几步远远缀在后头。我有预感,小妹之事的突破口应该就在此人身上。”
说完孤夜率先从倾倒的车厢后面走出来,三人始终都是把脚程控制在视野之内的最远距离。至于庖硕引以为傲的两镒金子是如何获得的,背后有什么励志的传奇故事,却是没有人再去在意过。
不过接下来半天时间的跟踪,原以为那老仆之所以行色匆匆很大一部分猜测是追公子丹那些人去了。
可最后却是这厮直接拐进了岔路口,等到终于从林子里穿行出来的时候,却已是看到了洛邑城的西门。
两日前周天子领众人从南门而出,只因从南门往老君山距离最近。按理说若是有急事,应也是选择原路回返才是,为何又会绕远路到这西门来,如此反常行为在孤夜眼中便更显蹊跷了。
此时已至黄昏,那家伙就像是算好了城门关闭的时间,恰到好处的赶在落闸之前进了城。要不是最后孤夜三人放开了速度,还真有可能刚好被关在了城外进不去。
城门落锁,并不代表城内就开始宵禁。距离净街的梆鼓敲响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所以沿街的一些商铺还有好些个没有打烊。
喘着粗气的三个人靠在墙角处,就那么看着那老仆走近了一家玉器店。赶了大半天的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往奢侈店里钻,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绝对不是来买东西的。
赶在人家打烊之前上门不是买东西,那么九成九就是来卖东西的。至于卖什么需要如此着急,甚至不惜将拉车的驽马都给卸下来骑着跑,孤夜认为此刻所卖的东西或许就是揭露真相的关键。
不到半刻钟,那老仆便从里头走出来。很明显的,这家伙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心中放下块多大的石头一样。
这会儿马也不骑了,犹自牵缰在手悠哉悠哉的缓行朝城东而去。
“胖子,拿来……”
孤夜伸手。
“什么?”
“少废话,把金子给我!你们两个跟上去,找个无人的地方下手把人给擒了,注意千万不要弄出动静来!
我去看看那家伙刚刚到底卖了什么东西。”
蛮九点头,带着庖硕悄悄地就跟了上去。如今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去,所以还不是下手的好时机。至于孤夜则是大摇大摆的朝那玉器店里走过去,奇怪的是刚刚还没有要收摊打烊的铺子,这才一眨眼功夫就开始下隔板了。
店伙计是个十来岁的小年轻,他将手中隔板给卡近门槽缝里嘴上还在不断嘟囔着:
“也不知主家今天是抽了那门子风,原本都是要挨到净街梆鼓敲响才允许自己收铺休息的,今天看着太阳也不是打西边出来呀。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可以早休息半个时辰,想想心里还是挺愉悦的。”
可就在这小子将第三块隔板落下门槽的时候,孤夜却是一脚踏了进来。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打烊了,要不您明天再来?”
小伙计暗道晦气,想着要不要趁主家入了里屋,干脆把人撵走算了。
“呦呵,你们这店好大的谱呀,连送上门的生意都还有往外赶的!”
孤夜这音量颇大,一下子就把里屋的老板给惊动了。门帘一掀探头一看,便见一镒硕大的马蹄金重重的拍在柜台上,在屋内油灯的映照下,差点没晃瞎了他和小伙计那两双钛合金狗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突破口
“公子海涵!这浑小子眼力劲不行怠慢了!
小王八犊子,还不快给公子赔罪……”
掌柜一脚就踹在伙计屁股上,也不管力道会不会用猛了伤到人,只顾着一脸市侩谄媚的对着孤夜点头哈腰,眼睛里完全被那块金子给彻底糊住了。
心说今天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了,怎么这财源还真是接二连三的往自己怀里钻。
眼瞅着净街的梆鼓都快开敲了,前脚才刚用两颗金馃子收了块价值最少一镒马蹄金的顶级美玉,而后脚临关门居然又来了位财神爷。
这种奸商孤夜一看便知道要遭。因为正常情况下,你很难从其口中得到句真话,特别此处是贩卖玉器的。就目前猜测,那个老仆十有八九进来卖的也是玉器,所以根本无从分辩此人拿出来的是否真就是刚才收购的。
“掌柜的,你家卖的玉器就这些?”
对付奸商要有对付奸商的方法,外面城门已经落闸,所以孤夜有大把时间来陪这两人好好唠嗑。
见来人发问,店主心道果然是来了大主顾,于是赶紧招呼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伙计,赶紧将刚收拾回去的玉器给重新摆上台面来。
孤夜也不着急,就那样站着等。他大致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些玉佩手镯之类的玩意,款式其实都是大同小异。中规中矩,花纹更倾向于魏赵那边的风格。
孤夜大致心中有了点底,于是也不多废话了。手里摩挲着台面上那镒黄金,对着人家掌柜的淡淡笑道:
“咱也不浪费时间了,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
这店主听着一愣。心说这人端的是奇怪,你不是来买玉的么?怎么突然就冒出个玩游戏了,谁特么有那闲功夫跟你玩劳什子游戏。要卖便挑,不买拉倒。
这时候的店主也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孤夜。见其穿着一身黑夜,身上隐隐散发着杀伐之气。从衣服品质看也不像是那种富贵人家,可此刻却又上来就能拍出一镒金子。
会做生意的基本上就都是会点相人术,这会儿功夫,这店主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丝警惕。
“公子要买玉器便请来挑,有看得上眼的,价格上完全可以放心,肯定给公子你个公道价。
可若是来消遣小人的,那对不住了,还请回吧!时辰也差不多,马上就会有巡城兵卒前来净街!”
说着已经是给伙计使了个眼色,奈何小年轻果然没经验,实在领会不到主家的深意。
“掌柜的莫急啊!我问几个问题,只要你所答属实,那么每问一个问题我给你一镒金如何?”
说着孤夜便把台面上的黄金往那掌柜手边推了推。
老家伙心脏砰砰跳,做了这么久的买卖,自然是知道此刻肯定是有问题的。奈何财帛动人心,加上外面很快就有巡城兵卒经过,自也是不怕对方心生歹意的。
犹豫了大半刻钟后,这掌柜的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那好,第一个问题!刚刚是不是有个管家仆从一类的人入你店来?”
孤夜直接开门见山,这个问题听得心里咯噔一跳。不过考虑到人家既然如此问了,那应该是亲眼见了。于是也就不敢欺瞒,目的也是借着试探一下。
“不错,就是公子进来那会,所说之人才离开不久。”
孤夜笑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把手从黄金上面收了回来。然后又从怀中掏出第二块黄金出来。
这掌柜没想到这人身上居然还有马蹄金,真就有些看不懂了。
“拿着吧,这是你的报酬。现在第二个问题。”
孤夜没有给对方多思考的时间,很快继续追问道:
“那人进来是否卖于你一件玉器。”
这问题纯粹是孤夜猜的,可也是猜了个十成十。听到这问题,那掌柜便知道被自己给估算准了,果然是奔着那美玉吊坠来的。
“不错,那人是来卖玉的。”
听到这里,孤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若是刚才自己不那样问或者猜错,以这掌柜奸滑的尿性肯定会整出其他不相关的东西出来,现在容易多了,目标明确。
孤夜又将手中马蹄金推了出去。
“拿出来看看,多少钱出个价吧!”
掌柜眼前一亮,两个简单的问题就尽赚两镒黄金。看来那吊坠的价值还远远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心思电转,只见这家伙从身上摸了了个半巴掌大小的玉佩。
“公子出手阔绰,小人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实不相瞒,那人行事匆匆拿了这玉佩过来卖于本店,作价是两颗金馃子。
今答了公子两个问题赚了两镒金,这玉佩便赠予公子吧,就算交个朋友了。”
若是普通人,见这掌柜如此爽利定然还真要高看几分,可是孤夜见那手中玉佩,却是心中暗自冷笑。
手上这块,分明与之前拿出来的那些风格一样。那老仆乃是某个燕国贵族的家仆,若真有玉佩大几率也只会是偏向于燕齐那边的设计风格。
“果然是奸滑似鬼的东西,本以为咱们可以好好说话把事情给解决了。怎知你这家伙当真贪婪无比,居然两镒黄金都喂不饱肠肚。”
话音刚落,刚才还一副人畜无害样子的孤夜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你……你要干甚……外面可是有……”
以孤夜的速度,又岂会让这掌柜大声嚷嚷。很是突然的一个手刀切过去,那老家伙顿时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小伙计吓得脸色煞白,撒开腿就想要冲到外面呼救。而就在孤夜正想转身去拦的时候,却见一只消瘦大手瞬间扼住了其喉咙并将之重新提了进来。
完成擒人任务的蛮九自己猜到孤夜今晚定会选择在此落脚,于是打晕了那老仆之后,两人便又回到了这里。
最后挤进门内的是庖硕,只见其肩膀上扛了个麻袋,啪的一下便丢在了地上。
“快把门板插上,这里是市集,可不能弄出什么动静出来!”
这也是孤夜要与这家掌柜磨叽这么久的缘故。无非就是套出几句有用的话而已。至于严刑逼供却是行不通的,这大街上店铺的相隔几乎就是一堵墙的距离,随便嚎上一嗓子,那还不得左邻右舍全惊动了。
只见蛮九手指微微一用力。那小伙计也是被弄晕了过去。而此时的孤夜已是开始在掌柜身上摸索。
果不其然,他很快的就从地上躺着的这家伙身上摸出了另一件玉器出来。
那是个不大的小吊坠,总体呈很少见的淡蓝色。从上头的刻纹来看,却是与这店中所卖货色差距很大。
而正当此时的蛮九再次看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那是直接僵硬在原地,几个呼吸间冷汗便浸湿了其全身。
“这……这吊坠是十娘的……”
其实看到这块吊坠出现在此处,那丝微乎其微的希望基本上就已经断绝了。因为这是蛮九家祖上传下来的,当初妹妹前往蓟下学院求学,而他自己却要去令支寨从军。于是便把家族唯一的念想亲手戴在了其脖子上。
“老九,千万别冲动。此时在城中,等明天开了城门,将这家伙偷偷运出城去要怎么审问都没问题。”
孤夜赶紧将地上那个麻袋护在身后。声怕蛮九一个控制不住弄出动静来,那么可就麻烦大了。
“让开,我等不了明天了!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立刻!马上!”
“你冷静些!他就只是一个家仆而已,背后定是还涉及到其他人的。咱们想要报仇杀他一个下人没用,再等一夜,明天只要出了这洛邑城,哪怕是将这家伙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你兄弟我也不会说上半个不字!”
见蛮九终于将把手从后腰上的匕首柄上松开,孤夜那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三个人,在这城墙脚下的玉器店里待了整整一夜。蛮九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究竟是怎么度过的。那强烈的愤怒加上内心深处的愧疚煎熬,让他这个才二十不到的少年人,发际边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几丝白发。
孤夜心疼的看着自家兄弟那张憔悴的脸,好不容易挨到了阳光从门缝透进来。
三人用其中一镒金子给自己置办了辆马车。为的是不太那么引人注意的将人偷偷带离洛邑城。
玉店中的掌柜与伙计孤夜并没有顺便要了他们的性命,甚至还将剩下的那镒金子留了下来。有了这甜头,想必他们也是不会傻到还要去报官惹一身麻烦的才对。
在城外取了藏起来的兵器,庖硕驾着马车一口气给跑出了二十里地。终于寻了个无人的山头将麻袋里的老东西给倒了出来。
里面的人早就醒了的,只是一直忍着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这会儿看到之前在儒家行营门口遇到的三个人,老东西也就一切都明白了。
根本不需要蛮九去施加任何的严刑拷打,这老仆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砰砰砰的很快就把血给磕了出来。
“三位大人饶命,三位大人饶命啊!那姑娘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关小人的事情啊!
那是我家公子让我等去国相府收的尸,小人掩埋的时候发现那姑娘手心中死死拽着这吊坠。
小人该死,不该起贪念!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老仆就那样拼命的磕头边求饶,然而边上的蛮九却早已瘫坐在了地上,两行泪水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蛮十娘
安平城外,有一个不算太大的村围。绕着山往下的小溪从村中穿淌而过,水边的大槐树对面,曾经住着那么一个小姑娘。虽然父母早逝,可却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兄长。
小女孩很是嘴馋,总爱惦记别的孩子手上那点东西。而每次兄长也总会鼻青脸肿的给她带过来。
那一天,村东头石碾边遇到一个老头,人家告诉她很有学儒的天赋。于是乎第三天的早晨,兄长笑着将她送进了阳鸣先生的学堂,自己却回头踏上了前往令支寨的路。至于那两进两出的祖宅,也从此不再姓蛮。
三年之后,当小姑娘兴奋的拉住兄长满是老茧的手说自己可以去蓟城读书时,那个被东胡人满山追杀好几次,险死还生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的男人,却是咧着嘴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像足了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蠢孩子。
终于,女孩如愿以偿踏上了求学路。临行前兄长把老蛮家唯一留下来的吊坠塞到了她手里。
至于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他才不在乎。因为东胡人越来越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便宜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安平城的天太小,蓟城的天很大。就连那拉车青驴都要比自己看过的颜色都要青。墙很高,门很宽,街上走的人都长得很好看。
青涩的年华,懵懂的少女心。很快的,她在学院里就遇上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他。
男人长得非常英俊,谈吐文雅风趣,总能够将女孩逗得很开心。
男人很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不知不觉间女孩很快就沦陷了。她很开心,这是除了兄长之外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异性。
女孩觉得很幸福,但是却还不敢在信中提及到。兄长隔段时间送过来的银钱也没有花销的地方,因为男人对此已经承包了一切。
她已经完全信任了这个男人,甚至达到了可以将存还给兄长的钱交予保管的地步。当然,若是没有走进那扇大门,一切或许应该会向着最为美好的结局发展。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男人说要带女孩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他的朋友和兄弟,想把她介绍给他们。
女孩很高兴,精心打扮了很久,甚至还戴上了兄长送的那块家传玉吊坠。她曾经听人提及过,说若是一个男人肯将你介绍给他的狐朋狗友,那么就说明那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她,想娶她的。
可是结果并不是女孩所认为的那样。她只记得当时被灌了很多酒,最后彻底神智不清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束缚在了一张大床上。最令她恐惧和羞耻的是,此刻自己居然是不着片缕的,且身体也是呈大字型的被捆绑着。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刻正有一个男人举着一盏大油灯,眼神如同林中饥饿的野兽一样,正贪婪的俯视着自己。
女孩大声呼救,竭力的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然而滚烫的灯油就那样一滴滴,无情的落在她的身上,几乎瞬间就能烫出一个燎泡出来。
疼得撕心裂肺的女孩不断挣扎,可这注定了只能是徒劳。那个陌生的男人终于压了上来,一把就在胸前撕咬下了一块肉。
渗入骨髓的痛终于让她将右手挣脱了出来。求生的本能使其迸发出全身力量狠狠的朝男人头上砸去。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伴随着又一阵剧痛,咔嚓一声整条手臂便从中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或许是由于女孩的反抗更加激起了男人施暴的欲望。一块块肉被其生生咬下来,而身体内部的撕裂感更加让人生不如死。
女孩不知自己到底经历了多久的折磨,她只记得当自己的意识渐渐涣散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是那个鼻青脸肿笑着给自己塞酸枣的兄长。
许是回光返照吧,最后的弥留之际,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攥紧了胸前的那颗兄长送给自己的吊坠……
荒山顶,苍松下,三个身影独立残崖。寒风吹过,鸟雀不敢叽喳,身后的血腥味映衬着周围的肃杀。
刚才从身后那具尸体口中得知了蛮十娘的死讯,且还以那样痛苦的方式被折辱至死,此刻的三人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人!
他们指天发誓,马湘樊冲之流,这两人绝对会品尝到这天下最为痛苦的死法。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谁阻谁死!哪怕要以整个燕国为敌,那也再所不惜!
“孤夜……”
沉默中,蛮九用那沙哑的嗓音率先开口。而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孤夜抬手打断。
“提都不要提,说出来便不是兄弟了。这事我来安排,一切听我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屁话不适合我们。小妹的仇,耽误半刻老子都觉得晚!”
做了这么久的兄弟,孤夜自然是知道蛮九存的是什么心思。无非是想撇开自己和庖硕两个拖家带口的一个人单干。这种混账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听了也只会徒生闷气。
“孤夜你就说吧!咱们现在要怎么干!那两个混蛋抓住了,老子我非一寸寸将他们的骨头给敲碎不可!”
庖硕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从刚才口述出来小妹尸体的惨状,他都无法想象当时究竟是经过了多么可怕的折磨。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干出来的事,所以敲碎全身骨头这样的事情,施加在这种人身上根本还远远不够!
“直接刺杀很容易,只需要潜进洛邑城,下个毒或者放支冷箭足矣。可我不甘心,因为那样太过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是活捉,我要他们品尝到小妹所受的痛苦百倍千倍!”
虽然与蛮十娘素未蒙面,可孤夜可以感受到蛮九发自心底深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仇恨!
所以更知道直接了当的将马湘和樊冲给杀掉根本就无法弥平其心中的那种痛。
孤夜揽过蛮九的肩膀语气很是郑重。
“洛邑城内束手束脚的,哪怕是杀了心里还是不会太过痛快的。所以得让他们动起来。你看看,这荒郊野外的,到时候小妹是如何受苦的,那咱们就重头到尾给他们来上几回!
别担心我们,这里是周地,不是燕国!家人肯定是连累不到的,放心!也不要有什么内疚,做兄弟不需要存在这种负担,一切都是应该的!”
蛮九嘴唇嗫嚅,正待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只胖手便又搭上他又一个肩膀。
“啥也别说了!孤夜什么时候把事情办砸过!听他的就行,错不了!”
关于孤夜,庖硕对他的信心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好啦,回去吧!想要让那两个家伙从洛邑城那龟壳子里走出来,有些布置还是得提前些。”
孤夜说完回头看了看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冷笑……
次日清晨,洛邑城燕国使者下榻的别院中便收到了一份来自韩*国宗室的请帖。
里面的内容大致便是宗室子弟韩非,代表韩王宴请包括公子丹在内所有同来的贵族子弟。
对于这种非外交性质的聚会在这些上层精英间很是常见。公子丹其实桌子上还压着另外两份请帖,只不过从层次上来说,韩非这张的份量最重。
身为一国王子,对于这种级别的邀请肯定是无法拒绝的。哪怕如今燕国储君并不是他,可这并不妨碍其继续从各个渠道去累积政治资本。
而作为此行除公子丹之外唯二数得上号的贵族子弟,马湘和樊冲是必然会随同出席。
只不过此时的樊冲心情有些沉闷,换做是平时,他是非常乐意往这样的场合扎堆。只不过听到来人此时的汇报,那是啥心情都没有了。
一个卒的编制整整一百人去伏击三个人,以逸待劳之下居然损失了一半多人手。
虽然他在老君山看见那孤夜时便知道了这次行动的失败,可却未曾想过失败的代价竟然会惨重成这样。
“呵呵……这便是我父费尽心血,秘密训练了三年的死士?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三年来本公子省吃俭用养的原来就是这样的废物?”
樊冲已经不知道该用何言语来表达此时心中的愤怒了。看着下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死士卒长,他真的有股一剑将之捅个对穿的冲动!
不过樊冲也知道,之所以会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其结果也不能全都归咎于手下人的无能。
怪只怪那孤夜运气实在太好又太狡猾,居然还能在这种必死之局中遇上另一伙想要杀他的人,甚至让其从中钻了空子。
如今百人队除去伤重者,余下还有战斗力的大概在四十人左右。休整个几天,待到回程的时候再埋伏他一下,人数应该也还是足够的。
樊冲已经让手下人开始在城内外打听孤夜三人的下落,这会儿想必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今晚你且先留在城内等待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这一次本公子不再接受失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这次绝不能让那小子有命踏入燕国土地半步!
若是再出差错,你们这些人也不必回来了!我们樊家可不会养这样的废物!”
“诺!多谢公子给予小人将功赎罪的机会!此事若还不成功,那我们便都成鬼!”
对于这样的保证樊冲并不感冒。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这些人成不成鬼的根本就不在意。讲真,别说是死去的这一半人,若是能用另外一半人去交换孤夜的命,他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敲山震虎
白月皎皎,舞幔窈窕,我有宾客,鼓乐声嚣。
酒觥筹筹,舞幔迷眸,我有宾客,击筑吹笙。
韩非的面子还是很大的他说要请客,燕国那帮人基本上就没有缺席的。偌大的宴会厅中二三十个人按着地位的高低分席而坐。
堂中央舞姬尽情的伸展着曼妙的肢体,此处的编钟或许没有周天子那套气派,可是乐师的技艺却是挺高的。吹笙击筑的那些也是煌煌大气,在场都是识货人,一听便知道是王宫里的高档货色。
杯盏觥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贵族场合该说的场面话和相互吹捧也都进行到差不多了。
终于,韩非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后知道也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场中主侍者适时的挥散了堂上舞姬,一帮乐师也相继退了出去。众来宾心领神会,自是明白主人这是有话要说了。
“多谢大家今晚赏光,在下感激不尽!如今心存一事相询于在坐诸公,还请不吝赐教解心中之惑!”
公子丹知道这个韩*国宗室子无缘无故请客吃饭,且规格还弄得这么高肯定是有事。
等了一晚上见这家伙终于图穷匕见,打算着若是小事还罢,涉及到大事那就直接装个傻充个楞糊弄一下得了。
“韩非公子请说,但凡能够帮到忙的,丹必定全力为之。”
心里虽不待见,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谁还会吝啬?
有了公子丹打头,在场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其实谁都没往心里去。
“善!大善!那在下便先谢过在坐诸位了!”
韩非端起酒盏,咕咚咕咚便先敬了众人一圈。
“唉……此事还得从多年前的旧事讲起。
非,乃家中长子,父母膝下还有一幼妹。可惜年少时贪玩不慎落水……”
说到伤心处,韩非还忍不住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般做作倒是把在场的人给看懵了,都不知道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上了呢。
不过韩非接下来说的话很快就让大家都听明白,也都松了口气,只因这求上门的事还真的不叫事。
总体的意思便是韩非丧妹之痛难以释怀,所以很年轻的时候便外出游学,也算是散散心。
有一年去到了燕国的安平城,结识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只因长相与自己早逝的妹妹很像,所以就与这个叫蛮十娘的小女孩结成了异性兄妹。
后来因为秦韩交兵不得不仓促回国,以至于后来失去的联络。多年来不知派了多少人前去访查,本以为没有缘分再也找不到了,怎么知道这次在老君山那边听到了其消息。
而今探知到故人下落还不如不知,当时义妹的死讯是从两个仆从交谈中知道的,且死因还是被强人凌辱所致。
说到此处,韩非整张脸都变得异常狰狞恐怖,当下就发誓无论是谁,不论其身份贵贱都要将其当众活剐了!那痛恨仇视的语气,简直堪比杀父仇人了!
而当初正值深夜,等到他想寻那两仆人的时候转头已经找不着了。所以韩非的要求便是将此行所有燕国来的奴仆侍卫全都招呼出来,好让他自己仔细辨认一番查明真相。
这个要求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好不!对于那些心里没鬼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就是把手下人集中一下让人家找找那两个嘴碎的家伙而已。
可对于某些个心里有鬼的类似于马湘樊冲之流的,那可就意义大不同了。好吧,其实樊冲玩过的女人多了,直到这时候他确实记不得自己玩死的女人中有没有一个叫蛮十娘的。
不过樊冲记不得,并不代表马湘也失忆了。实际上自从韩非口也听到蛮十娘这三个字,他的那颗小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开什么玩笑,自己送上门给樊冲这个变态玩,而且还玩死的女人居然是人家寻找多年未果的义妹。如今看这韩非咬牙切齿睚眦欲裂的架势,若是知道此时的两个罪魁祸首正在堂上,那会不会直接暴起派人乱刀将自己砍死当场?
最为操蛋的是,这样的消息居然还是自己的手下透露出去的。不错,马湘绝对可以保证,知道这件事情且又跟着来老君山的,有也只有那个老管家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事情的错漏出在了哪里,此时的马湘倒是安下了心来。接下来的辨认环节中,韩非自然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若是有意让谁不出现,谁又知道谁手底下有几个仆人,来少一两个韩非也是不知道的。
早就偷偷让人带了消息出去告知一声,当然了,这时候的马湘自然也是不知道,其实哪怕是将人全部点齐了搁眼皮底下,他也是辨认不出来的。因为这压根就是个借口,目的则是要达到敲山震虎打草惊蛇的效果而已。
当然,这只是整个计划中其中一个环节,接下来后面自然还有重头戏在等着他们。
宴会结束,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的马湘还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把自己知道的告知身边的樊冲一声。
不过有一点倒是没有犹豫,那便是跟自己来的那个老管家是不能冒险让其见到明天太阳的。
换做在燕国,他才不会怕什么韩非赵非。可这里的周地,出了周地便是韩*国。异国他乡的别说是他只是一个燕国贵族,哪怕是相国之子的樊冲也是分分钟被人弄死的料。
不过事情的发展可不会如马湘心中所预估的那样发展。就在他回到住所脚还没有塌进门口的时候,更加糟心的事就迎头撞了上来。
无他,只因那老管家找不见了。底下人回话,说是自老君山之行后就没见回来过,临走还将套车的驽马给骑走了。可这会儿拉着板车的那些下人都过一夜了,这老家伙却是仍旧不见人影。
马湘一听心脏差点蹦到嗓子眼里去,越想越是不对劲,寻思着不会是坏事了吧?于是门也不入了,转身便往樊冲那院子里跑。
这会儿喝了一肚子酒的樊冲刚踏进里屋,刚才在宴会上被那些歌舞姬撩拨了一晚,此时他正搂着个女婢想要将就来上一发的。
裤子都脱一半了,就听见外边下人敲着门,说是马湘马公子求见。
这人生最郁闷的便是如此了,本想让人等一下,毕竟这邪火上来了再憋回去很伤身体的。可奈何外面就是锲而不舍,气得他差点就要张口骂娘了!
“老马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事情这么急,老子都临门一下就要戳*进去了,等个小半个时辰会死是不是!”
满肚子怨气的樊冲系着裤腰带,马湘可没功夫瞎扯什么蛋。进门立刻把那个身上已经被抓得红一块紫一块哭哭啼啼的婢女给赶了出去,之后就把自己的来意三两下给讲了个明白。
“蛮十娘?本公子有玩过这号人么?怎么连点印象都没有?”
樊冲这会儿已经把自己收拾停当了,自然也知道今晚韩非那边不是闹着玩的。可他玩过的女人实在太多了,谁还能专门去记住叫什么名字啊。
“哎呦我的哥啊,就是上次我带你府上的那个呀!”
“你带我府上的女人多了,这样说我哪里记得?”
樊冲当真是想不起来了。
“怎么还给忘了,学院里的,你不是总夸最野蛮最够味的那个。弄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我让人给丢乱葬岗那小姑娘……”
这么一提樊冲立马便反应过来了,心道那个女的确是他玩过最够味的一个。只可惜太尽兴,最后弄成了一次性。至今念叨到裤裆里的玩意还会不自觉的支楞起来。
“噢……想起来了!你是说这女孩就是韩非认的义妹?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就算是你也用不着慌张成这样吧。那姓韩的不也认过人了么?”
樊冲一开始心头还是惊了一下,不过现在倒是淡定许多了。可他可以淡定,那是因为还不知道真实情况,这会儿的马湘可是真是慌得一批。
“人没了当然就没被辨认得出来啦!”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可是略一琢磨樊冲唰的一下整个腰板挺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凝重。
“什么叫人没了?到底是你没让他出现,还是真的人没啦?再者这家伙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以及将会导致的结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我的哥呀,不是我没让他去。而是人真的没了,压根从老君山就没回来!
这人是家中的老人了,当初处理手尾的时候就是他干的!”
马湘这话一出,樊冲整个后背顿时被冷汗给浸透掉。
“你他娘的办的这叫什么事,怎么可以把这人给带出来!”
好吧,这压根就不是重点好不好。今天之前谁知道只是像平常那样尽情放纵一下,就倒霉到会与一个相隔千里的韩王宗室子弟扯上关系。好死不死的现在自己还正处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
“樊兄,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呀!要不开溜吧,只要出了韩*国境内,谁还怕他韩非啊!”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韩非那家伙今晚请客吃饭的目的或许不止是要找人那么简单。
本公子总感觉到有那么点拨草寻蛇的意思在里面。那小子原来只是有个大方向,若是此刻我们沉不住气开溜了,那么可就真中计了。
稳住,得先稳住。再等等,等明天城门打来了再说。”
樊冲嘴上是这么说,可是该有的准备还是一样没落下。
白天那个前来汇报的卒长很快便被招了过来,樊冲的命令是让他用爪勾趁夜色掩护溜出城去,先整顿那余下的兵马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而他和马湘则是已经让下人收拾好必要的干粮和水以防出现的突发情况。
原本做好这些是图个有备无患,然而一夜未眠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挨到天刚放白的时候,外面打探消息的下人却是不知从哪里抬进来了一具尸体……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出逃
寅时末刻,洛邑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才刚刚落在护城河上,倾倒夜香的板车还没来得及重新呦呵起来,却见有两人手持长剑身着兵甲匆匆从门洞中跑出。迫不及待的样子很快就把夜香郎们的谩骂远远抛在了身后。
这也就是在洛邑城,若是换在其他那个城池敢这么干的话,守门的兵将二话不说便会围上来跟你唠唠嗑。别管有没有嫌疑,总之这个点急急忙忙出城还带着武器的,便值得好好盘问一番。
可这天子脚下却不同,外面虽然打成一锅粥,可这里几百年来却是安逸巴适得很。没有了那些糟心事,警惕性自然也远远比不得其他地方。
就如同此时的东门守将,眼睁睁看着视野尽头那两个家伙,身边忽然不知从哪里又聚集起来几十个装备齐全的武装人马。反应居然只是错愕了一下之后,便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悠哉悠哉喝他的羊肉汤。你们说这到底可不可笑?
热乎乎冒着油花的骨头汤端在手里他不香么?反正这是在城外,只要不杀进来就不关他的事。
而这两个人自然是惊弓之鸟下的樊冲和马湘了。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甚至连马都不敢骑,更别说那一大帮下人仆从了。
昨天找到的那老管家尸体着实是将两人吓得不轻,浑身上下没块好肉的模样,像极了樊冲放纵后造成的结果。
这时候若是还不知道有人想借此事作妖,那就是真是白活了。甚至那时候背后若是突然冒出个三百刀斧手掩杀过来,那都不会觉得惊讶的。
樊冲也是果决之辈,当即就决定立即回国。至于与公子丹说一声……好吧……还指望着他在身后打掩护呢。
倒是在昨夜就让那卒长先行溜出城去准备绝对是个明智的决定,只要成功出了洛邑城,也就有了自己人保护才能有的安全感。
对于这一点,早就有所预料的孤夜却不感到丝毫意外。拉韩非这张虎皮吓唬一下,把樊冲和马湘从太子丹的队伍里面单独剥离出来,这个计划无疑是成功的。
可就是没有想到,原本应该轻轻松松拿下两人的剧本,却又会突然多出一支不明武装出来。
“又是这些人,原来那日在过狭小道埋伏我们的背后主谋就是樊冲!他娘的,老子一定要活剐了那两龟孙子!”
那群人还是当日的着装,如今哪怕是庖硕这样的脑容量,也是可以轻易认得出来。如今又在城外接应樊冲和马湘,那么谁还猜不出来这里头的联系?
“现在怎么办?看着四五十人呢?”
蛮九脸色有些发狠,他是不想再等了,心中那压抑太久无法宣泄的仇恨快要将其给逼疯。
不用怀疑,现在只需要孤夜点一下头,哪怕如今对方的人数是自己的十几倍那也只是杀个痛快而已。
“不急,现在他们害怕韩非追击,警惕性较高。先在后面远远缀着等机会。
至于人数更不必担心,就目前的情况下,人数太多反而是他们的弱点。
如此仓促的行军,粮草的准备必定不会那么充盈。然而这群人全副武装且还要不暴露行踪,势必是不会明目张胆的进行补给,沿途入城更是不可能,因为樊冲不会冒那被关门打狗的险!”
蛮九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你是说咱们要先从他们的粮草下手?”
孤夜看着远去的那行人冷冷的笑道:
“从此地要回燕国,对于他们来说最为危险的不过是途经韩*国这一段路程。
我们的机会也只在这一小段路程中。因为只有在这一段距离里面,他们是绝对不敢大张旗鼓的暴露行踪,而我们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要断其粮草,溜着他们。等到将其弄得身心俱疲了,那才是我们收割的好时机,
四五十人的吃食用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不得已需要补给的话,也只会派出小部分人往周边村围乡邑与农人交易,而我们先要做的便是掐断它。
然后再分而食之,聚而歼之。就像剥丝一样一点点的将他们给抽空!”
且不说这个计划如何,可单单对樊冲这些人缺粮的判断上,孤夜倒是完全正确的。
此刻一口气跑出十里地,一头钻进密林的这大群人终于是停下来做短暂休整。
由于命令下达的实在太过仓促,加上原本这些士兵就都是处于随时待命的作战状态,所以为了保持机动性,于是在粮草储备上每人都只保有两天的量。
若是不出这担子事其实是完全不用担心的,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弟兄外出采购来维持,既不累赘又能保持食物新鲜。
可现在为了要隐蔽行藏,那势必只能绕开城池避开官道和乡邑密集的地方行军,所以补给上就变得有些吃紧了。
这样的荒郊野岭,有时候两三天都不知道能否见着一个人,食物就更无从谈起了。
所以那个卒长的建议就是行军的路线还是不能离得太偏,不然很容易把自己陷入绝境。
可这个建议很快被樊冲给否了,起码在进入魏地之前不行。一路仓惶跑来,他终于还是想清楚了一些之前来不及想的问题。
比如那老管家的尸体,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就被马湘派出去的人给找到呢?若是跟韩非有关,那为什么不是直接杀上门来?
如今想来也只有一个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差点让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巴掌。
不为其他,只是这本来就是韩非的阴谋。洛邑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哪怕他占着韩人的身份杀上门来那又如何,一个不承认那便是两国可以掰扯很久的事情。加上有公子丹在,情况再坏也不会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可是关心则乱之下居然自己先跑了出来,那么这不就是给了人家一个最好的下手机会了么?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认为韩非那小子肯定已经在韩*国境内布置下了后手,等的就是自己自投罗网。把情况想得更糟一些,说不定此时身后就已经有人在盯着了。
思及至此,樊冲就更是坐立不安歇不下去,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在抢时间,抢在韩非在韩*国的布置还没那么完善之前穿过去。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有些底气的。那便是身边这支队伍,任凭韩非如何想破脑袋,肯定也想不到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经将人手化整为零布置到周地上来。
当然,从樊冲的角度上做出这样的分析,其实还算很中肯的。起码在身后有人盯着这点上就很正确。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缀在后面的并不是韩非,而是其心心念念想要除之而后快的那个孤山子。
至于韩非,这家伙在整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只不过是根不太需要负责任的搅屎棍而已。
基于樊冲自行脑补后做出的分析,导致的结果便是为了与臆想中的韩非抢夺时间,这四十几个人在经过小半个时辰的休整后便再次开启了急行军模式。
而从周地进入韩*国,穿越横断山脉是绝对绕不过去的坎。所以,走过狭小道是樊冲不得不选的唯一一条官道。若是选择规避此处,那便不是在抢时间了,那是在作死。
也就是说,此处便是樊冲一行人必须趟过去的第一处险地。若是韩非有提前布置的话,这里也是可能性最高的。
于是在与队伍中的卒长商量过后,这四十几个人把时间点卡在黄昏时分抵达。若真有埋伏,打得过便打,打不过趁着夜色也可以遁入茫茫群山之中。
这是个较为稳妥的方案,倘若运气好韩非还没来得及在此处设下埋伏,那么他们也会在此休整过上一夜,然后一股作气利用一天的时间,沿洛河畔赶到成皋城下。
紧接着便让人趁即将到来的夜色掩护,在周边村围掏些粮食完成补给,并快速撤出成皋城的势力范围。
抢时间也是需要卡点的,樊冲的策略便是要在赶每个补给点的时候正好是处于黄昏,那样的话哪怕真遇上危险,那也总能借用夜色的掩护安全撤离。
不得不说这个行军策略制定得很有水平。只这世界上总存在着些妖孽,早在这第一个环节上,便已经被身后同样有过类似经验某人所预判到了。
好吧,其时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横断山脉就摆在那里,而过狭小道的优势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于是在樊冲一行人拼了老命在山林中不断穿行的时候,孤夜仨个则是不疾不徐的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
因为他知道,前方的过狭小道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埋伏。而既然没有埋伏,那么樊冲等人便绝对会选择在那里扎营休整。
那么在这个节点上,无论地形地势还是周围环境,那都非常适合对他们手中剩下不多的粮草做手脚。
当然了,最好是能把他们再吓上一吓,彻底逼到那百万大山中去为最佳。也只有在那里面,才是一个优秀斥候和神箭手尽情发挥的主场……
残阳如血,林枭呜咽。两个作商人打扮的年轻人踏上了过狭小道的第一段缓坡。
路面的痕迹,林边枯黄的小草有无倒伏迹象,是否折断的灌木枝叶,这些都是判断会不会有埋伏的基本要素。
不过结果还是很令人放心的,从种种迹象来看,过狭小道的树林之中,前段时间是怎么样现在依旧还是怎么样。
所做的一些暗记也没有被破坏掉,也就是说之前在此驻扎所修剪出来的驻扎临时营地现在还是能用。
信号打出去,远远躲在山脚处的樊冲终是松了口气。此处韩非没有来得及设下埋伏,也就说明整个归途最危险的一个关卡,算是安全通过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疲敌
深冬的夜,格外阴沉。枝丫上的最后一丝枯黄,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给掩埋,此时无论是人或者动物都在冰寒的山风中瑟瑟发抖。
对于这场雪,樊冲无疑是欢迎的。它会将自己之前在这片大地留下的所有痕迹通通给抹除掉。
一天的连续急行军无疑让所有人的体力透支严重。哪怕是仅有的两匹驮载粮食的骡马,也都累得鼻头直喷白烟。
“他娘的,还真是流年不利无妄之灾。好在有惊无险,不管中没中韩非的计,这头一关总算是闯过来了……”
马湘一边揉着酸软无力的大腿一边抱怨,嘴巴里则使劲咀嚼着硬邦邦的肉干。
“还不都是你给本公子找来的麻烦!那娘们这次折腾死人了。我不管,回去之后你得找两个像样点的来补偿补偿,越野越好,不然心窝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tui……tui……难吃死了……这都是些啥玩意……”
从来都锦衣玉食的樊大公子哪里受过这种苦。啃在嘴里的干巴巴的粟米饼子,根本留下无法下咽三两下全给吐了出来。
“好啦好啦,火堆不能点也是你说的,现在又嫌饼子难吃。
往后路程还长着呢?不吃饿着的可是自己!”
马湘倒是没那么娇气,说话间又把手中的肉干递了过去。没办法,人家是丞相家的公子,燕王老迈,储君常威又是个不太顶事的。可以预见的将来燕国的重大决策都要依仗他老爹的主意。
作为一个老牌贵族,想要在未来获得更多的利益,该巴结的时候还是得巴结的。
“都说将军是需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现在我们这群人可都得靠你回燕国呢!
赶紧吃吧,把肚子给填饱了好抓紧时间休息。行军时间和路线可都是你自己制定的,朝令夕改可不行呀!”
马湘知道身边这位公子哥是个真有本事的,虽是师从法家,可行军带兵确实有一套。倘若韩非真的在前方设置埋伏的话,这些人中有也只有樊冲才能保自己平安。
其实也不是矫情,樊冲只是心里觉得憋屈。到了现在他都始终认为,自己被一个连名字都不需要记住的女人弄得如此狼狈全是对方的错误。
“该死……该死……都是该死的东西……不就是个女人么……该死……”
接过马湘递过来的肉干,樊冲边撕咬边不断咒骂着。
这边两个公子还能够有力气发脾气使小性子,然而周围其他的兵卒就不行了,只见他们老早就已经三三两两靠一块早睡过去。
整个临时营地没有篝火提供照明取暖,在这荒郊野外其实是很危险的。可是为了不暴露行踪,樊冲几乎下达了死命令。不过也正是这样一个背景条件,才使得姗姗来迟的孤夜三人好一阵寻找。
下着雪的夜非常不利于斥候的追踪。同样不敢打火把的三个人就跟撞大运一样在这大片树林的摸索。
心说这场雪下得实在太不凑巧,几乎把地面上的所有痕迹都给覆盖掉。加上没有月亮这个参照物来修正方位,正常情况下想要在这偌大的林子里找到对方的驻扎地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有了那两匹拉粮食的骡马,它们独特的叫声如今就如同定位器一样把孤夜三人引导了过去。
人要吃饭,骡马也会肚子饿。同是赶了一天的路,主人左手一个饼,右手一个片肉,哪怕再难吃也能压肚子。然而地面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所以这两头畜生可就只能饿着肚子瞎叫唤了。
有了清晰的坐标定位,孤夜三人在接近子时的时候终于是寻到了樊冲的落脚点。
可是由于这场大雪下得实在太令人措手不及,原本制定的丛林狩猎计划也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所谓的丛林狩猎,无非是利用周围树木的掩护和复杂的地形,可以不断的制造混乱恐慌从而射杀外围落单,亦或者视野盲区外的敌人。
具体做法不过是一击得手转而远遁,周而复始最终达到削弱敌人的目的。对于这样的战术,孤夜与寒丑两人在闲极无事的时候不知弄出了多少套行之有效的方案出来。
可所有的套路都必须建立来“隐蔽”和“速度”上。只有让敌人找不到你,追不上你,那才能不断的进行杀伤。
然而如今这场大雪把这两个重要的条件因素全给抹了,最为直观的便是脚印了。
试问一个脚一个坑的,林子里无论躲在哪里敌人都能把你给揪出来。速度就更不必说了,雪地里跑不快还不说,踩在雪中还会咯吱咯吱的响。怕是还没靠近,人家的弓箭就已经射过来了。
所以无奈之下,孤夜只能放弃将这群人往大山里引的初衷,不得不改为更加稳妥一些的疲敌之策。
至于如何疲敌,区区只有三人也做不到间隔性袭营骚扰啊!
当孤夜提出这个问题之时,蛮九便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然而回应他的则是庖硕背上的那个褡裢。
某位天赋异禀的胖子在前段时间意外点出了第二笔墨痕。而且这二笔墨痕的属性居然与第一笔的属性截然不同。
这种情况是极不合逻辑的。为何要这样说呢?因为就目前为止,世人公认的便是一个道韵符只拥有一种属性。
而这属性取决于点墨境时第一笔点出来的是什么属性,更不存在两符同修的情况。
何为两符同修?简单来说就是你点出了一笔墨痕之后,除非将其固化成一个完整道韵符,之后才能重新开始点其他属性的墨痕。
哪怕是那些凝聚出多个道韵符的家伙,也是需要遵循点一笔墨痕,修成符,然后再继续点另外一笔墨痕,再修成第二道符的规律。
不过庖硕这个奇葩彻底打破了界限。他根本就还没有跨入聚符境,而只是区区笔锋一点的实力。可他却在笔锋二点的时候点出了另外一种属性的墨痕出来,且这两种属性还是相互冲突的。
所以孤夜也没法想象以后这胖子会凝聚出怎样一个道韵符出来,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在点第三笔墨痕的时候,又能否出现第三种属性。
话题扯远了,总的一句话便是天赋异禀的庖胖子,今夜注定要成为这“疲敌之策”的男主角。
把食物变的难吃,当蛮九不断埋怨这个属性废物的时候,孤夜却预料到了它光辉的前景。
只见庖硕有点舍不得的从背上的包袱里摸出一把烤栗子出来,然后召唤出道韵笔对着其中一颗就点了上去。
只见刚刚还散发着糯香的烤栗子瞬间就变了味道。怎么说呢?闻起来就跟老鼠屎一样骚臭,却是还要刺鼻些。
显然,这样的臭味还不具备什么威力。山风一吹,不靠近真就闻不出来。
可当庖硕又是一笔点下去之后,刚刚那股骚臭味瞬间番了十倍不止。孤夜和蛮九一个躲闪不及差点没被熏吐。
“孤夜,你看这样行了吗?”
庖硕亦是捂住鼻子,两根手指捏住那颗散发恶臭的烤栗子很是嫌弃的问道。
“虽然还差点意思,不过这样也够用了!就按这标准来,给我整出一把来撒到那群人驻扎的上风口。”
孤夜死死捂住鼻子,心说他娘的这味道这么冲,搁谁在里头能睡得着觉才怪。
这样的损招也只有他能想出来了,效果自然是杠杠的。
远处,骂骂咧咧的樊冲最终还是抵不过一天的疲惫。就在他那双眼睛慢慢合上之时,突然一股山风吹来过,夹带着雪花的同时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袭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十几个人无论睡得有多死,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怎么回事?啥味道这么臭啊!来……来人……呕……”
樊冲终于忍不下去了,这不说话还好,刚刚一激动便多吸了几口,立马就把刚才好不容易吃下去的肉干全给吐了出来。
这会儿已经有几个人迎着臭味找寻过去了,可是没有月光又不能打火把的情况下,想要从雪地中找几颗动了手脚的烤栗子实在是难如登天。
于是在原地戒备了几刻钟发现没有偷袭之后,樊冲终于下令把驻扎点往上风口转移。
原本就跑了一天,现在被这么一折腾所有人就更累了,几乎都是挨到树干就能睡着的那种。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樊冲还是向四周加派了几个暗哨。
本以为只是场意外,或许是因为有一大群山鼠同时路过才会散发出如此的恶臭,虽然这个理由樊冲也觉得很牵强,但耐不过确实没人来偷袭啊。
可事实上这又怎会是意外呢?被庖硕施加了属性的烤栗子,那味道就算真有上万只山鼠同时路过,且一块拉屎也是远远比不过的呀。
又是在上风口处,这回的臭味可要比之前浓郁太多了。为此某个胖子贡献出了身上所有的存货,差点没把这货自己给心疼死。
呕……呕……呕……
这记狠手下去,可就真没法睡了。那味道冲的,连那两头骡子都已经开始吐白沫了。
此刻樊冲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盯上了那就真傻了。这样突如其来不明原因的恶臭,他立马便联想到那日老君山顶的情景。
一时间所有的睡意全都消失,并让那带队的卒长立刻集合人手开始应对接下来的偷袭。
这些人临战反应不可谓之不快,军事素质与当今天下顶尖的魏武卒比起来虽还不如,但也可算是训练有素的强军了。
可强军如何?反应快又如何?终究不过是等了个寂寞,雪花依旧如故轻轻的飘落,预想中的敌人偷袭根本就没有出现。
然而另外一边,完成深夜放毒任务的庖胖子,则是回到了两里地外的一个草窝子里,拉过孤夜身上的披风,把头埋进去很是舒坦的开始打起了呼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