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暗流涌动
宋强扒着水生大致听明白了，总的来说就是碰到了不抗拒的力量，差事没办成人还死了。
“水生，你说这趟差事，东家的动机是啥？按你说的，五彩石白天吸收日光，晚上可放出灿烂的光辉。但是皇家特供，跟寻常百姓没关系啊!”
水生坐起来倚着宋强，“老太太只让我带回来一小块…”
“当要建立新商道开拓新贸易的时候，第一个派出去的伙计会算一下八字。大概因为你八字合适，所以被选中了。买五彩石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我猜测，东家买五彩石大概是想借一下皇家物件的运势!”
水生听完继续躺下，“我一个伙计，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至于东家想干什么，我哪操心的着啊!”
“你得操心啊，出去一趟，镖师把命搭进去了，而你在路边躺着。”
“躺路边咋了，反正你会把我捡回去的嘛。”
宋强得意起来，“你小子，我的恩情你可欠下了!”
“是是是，欠下了，今天又欠了一笔呢!”
“哈哈哈，不过说来今天你真够猛的。到底是码头上扛过货的，出拳真狠。不过打死了也罢，不死他一辈子惦记着跟你对着干，不如死了了当。”
水生斜眼看宋强，“你小子也挺狠啊!”
“你不狠你被人围着打!话说，老太太为什么一定要人看着你？”
“这…我哪知道啊…”
箱子后面的阡陌准备悄悄走了，让人进来支开宋强好好问问水生，水生明显话没说全!
从仓库出来天已经黑了，阡陌不打灯一个人捏手捏脚穿过小花园。
“小姐…小姐小姐…”
阡陌进到假山里，是思淼。
“有新情况？”
“无邪少爷让我去医馆去照料卖茶的。卖茶的身边常出现一个大娘。大娘听说我是大宅来的非常警觉，不过在我主动说了大宅苛待要我撵出去之后好多了。”
“她和卖茶的什么关系？”
“那位大娘在会馆工作，平白的对会馆的客人有如此善意，怕是有特别的隐情。”
“在会馆工作的大娘，好…委屈你了。今天闹哄哄的事太多，我头疼的很，先回去了。”
“小姐，注意休息啊。”
阡陌回到书房，简直不知道该先想哪一件事。
“哎哎哎…”阡陌连续敲脑袋，“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一肚子的话要说!”
……
无邪屋里黑着灯。
“今天这出戏，你看到了，好家伙一个一个都够狠啊!椛家地没人管，打死人只赔银子就好了。”
“别的地方是有钱能让鬼推磨，椛家地是有钱鬼都来要饭。”邓伦说。
“哼…阡陌这丫头，今天她说什么，想在门口哭那就使劲哭吧，一天十两，逐天十两递增!用钱明晃晃杀人呢？”
“这就是大小姐厉害的地方，他们要是要钱不要命那也谁也没办法。”
“厉害个屁!金钱不能凌驾于人命之上，为富之人更要有仁义之心。像椛阡陌这种在钱堆里泡大的丫头是不会懂的!等我接手家业，一定要改改这种风气!”
……
第178章 无题
杜苗生抱着一个小包裹从茶塾溜出来到医馆。
“大哥大哥，我偷着出来的，不能呆太久，给你带了一包熏肉干……”
华天赐可劲眨眼示意杜苗生闭嘴，思淼撩开帘子端一碗粥进来。
“这位可是茶女姑娘？在大宅里见过呢。”
“我…我只是来看看他，我其实不认识他…”杜苗生手足无措。
“我是大宅里的思淼，无邪少爷让我来的。”
“哦…我先走了!”杜苗生放下包裹快速逃跑。
“她怎么了？”
“她在采茶盛会上帮过我，我俩有几面之缘，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
思淼点点头，打开杜苗生带来的包裹。
“鄙人已经过分叨扰姑娘，实在不敢再让姑娘劳碌!”
思淼放下包裹，“那就不打扰了，您好生养着。”从医馆出来，迎面碰见在医馆外没走的杜苗生。
“你进去吧，我要走了。”
“大宅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把人痛打一顿赶出去，也没个说法!”
思淼扭头，“大宅一向如此，还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霸道至此，还有天理么!”
“在椛家地银子就是天理，你要跟银子讲理？”
“银子是物件无理可讲，可是银子有主人，主人总该讲理!”
思淼笑了一下转身。
“这很好笑对吧，跟堂堂椛家讲理，可是天下事总不会一成不变!”
“熏肉重盐又硬，不适合受了皮肉外伤的人养病。姑娘还带回去自己吃吧。”
“我就是要送给他吃!那是我从小厨房里偷出来的，难得的东西!”
“昨天大宅里死了一个伙计，姑娘既是茶女，还是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扯在一起，以免把自己搭进去。”
思淼走了，杜苗生在背后喊。
“你充什么好人，我就是要掺和!我想怎么掺和就怎么掺和，要你管!”
转过巷子，思淼心里嘀咕，“手脚不干净的茶女，还一副尖牙利嘴的模样，定要让你吃点苦头，知道厉害!”
大宅里。
宋强的父亲宋师傅正在前厅站着。
“大小姐，我是来领宋强出去的。”
“宋师傅，宋强主动说此事他脱不开关系。”
“他和水生关系好，见伙伴落难，意气用事罢了!”
“既然他是为伙伴义气，宋师傅又何必阻拦呢？”
宋师傅一脸为难，“此案涉及一条人命，大小姐可否等老太太回来了，再做定夺。”
阡陌本来对宋师傅还算尊敬，一听这话，家主的气势立刻拿了出来，“伙计犯错，怎么惩罚，伙计条例上写的清清楚楚，老太太回来也是一样!”
“是是是，大小姐奖罚分明想来定然不会有错，可是…能否让我见一下宋强!”
“来人，去叫宋强!”
宋强被叫到前厅，仓库里折腾了一晚上，自是没了往日的神采。
“阿强，朋友做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就别裹乱了!”
“爹在这里让我好没面子，我早是个能为自己言行负责的人，不用爹在后面追着擦屁股!”宋强眼睛不斜一下冷冷说。
宋师傅被呛的说不出来话，还不能发作。
阡陌不由歪嘴笑，“宋师傅，您还是回去吧，宋强既然铁了心要和犯了错的伙伴一起承担，那就随他意吧。”
“大小姐，他这是犯糊涂啊!”
“我看他明白的很呢!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阡陌站起来示意旁边的小管家送客。
……
第179章 无邪翻脸
宋强继续和水生关在仓库里，按照椛家商规，水生要公开受刑。
母亲不在，阡陌第一次主持私刑，和无邪在书房里商量。
“门口嚎哭的人能不能撵走啊，多丧气啊!”无邪说。
“好，让他们到河边哭去…”阡陌心烦意乱，不能把水生打坏了，她还没和水生深聊过呢，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依我看啊，得好好表个态，伙计街头斗殴致死，这影响太恶劣了，结结实实的给他一顿板子。还有宋强主动捡罪可行？就冲这个就不能便宜她!”
“椛家以仁义治家，能不计较就不计较…”阡陌烦躁地打断无邪。
无邪被揶的面色难看，“门口等着看热闹的各各脖子伸的老长。治家随喜好偏袒，还怎么服众!宋强只不过是宋师傅的儿子，就如此有恃无恐，要是我能做主，就打他个皮开肉绽!”
“你做主？你连商规都背不下来，犯点错就打死，以后谁还效忠椛家!”
“犯点错？出人命的事，在你眼里就是犯点错？你明知道寻常百姓要钱不要命，还许银子让他们在门口鬼哭狼嚎，为了银子再哭死几口子呢。你喜欢水生偷偷给他送礼物也就罢了，打死人也想含糊过去!”
“啪!”阡陌抬手甩出茶碗，“说的什么鬼话!”
“我以前总觉得你聪明绝伦，现在看来糊涂至极，如果姑母在，她一定对你很失望!”
“啪!”阡陌抓过无邪的茶碗接着甩了出去，“你知道什么也敢教训我，母亲在更不会轻易对伙计动私刑!”
“哈哈哈，我只是椛家的表少爷，来做客的亲戚，眼看你做荒唐事也没份多嘴!说起来我跟你每天使唤来使唤去的下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你…你你…”阡陌结巴了，说不出话，连气儿也上不来了，“你个…蠢货!”
“我是蠢货？”无邪指着鼻子大喊，“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啊，我可不就是一个听你随意差遣的蠢货么!”
秀瑛和椛府的丫鬟们聚在楼下。
“这是吵起来了!”秀瑛说。
“秀瑛大小姐让你送东西怎么发展成人命案子了!”碧螺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奉命办事!”秀瑛急的跳脚。
“那伙计是老太太派人看管的，现在被看管的把看管的打死了。”素素说。
“是大小姐让我去的，大小姐让我去，我能不去么!”
“宋强跟你一起去，他为什么主动请罪，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说啊!”素素抓住秀瑛胳膊。
秀瑛甩开素素手腕上的金镯子铃铛铛响，“大小姐把难事丢给我干，我也后悔死了。早知道说什么都不会去!”
“砰!”无邪摔门出来，“好好，我现在就坐船回去!”
“秀瑛，收拾东西叫上邓伦我们走!”
“是，少爷!”秀瑛猛点头。
无邪少爷下来对众丫鬟说，“这段时间叨扰各位了，府上的思淼姑娘我也一并带走，省的留在府上看脸色遭罪!”
……
第180章 船上打架
秀瑛在房间里磨磨蹭蹭收拾行李。
无邪坐着半天也没品完一碗茶，邓伦站在门口，“少爷咱真的回去啊，跟小姐拌了几句嘴而已，不至于吧。”
小管家来请安，“无邪少爷，船在码头上已经备好了。”
说完小管家走了。
无邪起来来回踱步，“赶上架下不来了，我随便一说嘛!”
“少爷，跟大小姐服一个软…”
“我七尺之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带行李上船，还就不信了!”
椛家下人在码头上列队，船上装满了送别的礼物。
阡陌站在钟楼上，看着无邪带着邓伦秀瑛还有思淼真的上船了。
“这人还真要走，走了还把椛家最好看的丫鬟带走!呸!”
船开了，离码头越来越远……
“我算是看明白了，椛阡陌就是没良心!整个椛家都没良心!”无邪站在夹板上大骂。
思淼看着船尾划出的浪花哭了，怎么就从椛家出来了，她可没想去兰葵府啊。
邓伦和秀瑛窝在船舱里。
“咱们直接掉头回去，椛家地还能不让咱们上岸!”邓伦说。
“回去还有什么脸待着，少爷也真是的……”秀瑛言语里尽是抱怨。
“咱们也就是算了，那位…”邓伦指窗外。
“哼…她本来就被撵出去了，少爷倒好上杆子把人家带出来，现在怎么办。”
“哎，要不…”邓伦伸脖子对秀瑛耳语。
“这样啊？”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可是咱们回去大小姐要是不给台阶呢!”
“阿伦!阿伦!”无邪大喊，“找一艘船把思淼送回去，咱们走了带着椛家的丫鬟，岂不让人笑话咱们顺手牵羊!”
“是是是…少爷!”邓伦跑出来说。
“按少爷的说法我是‘羊’喽，少爷和小姐拌了几句嘴就嚷嚷着要离开，离开了又不甘心，如此这般少爷真是毫无成大事之气!”思淼说。
“好啊，一个丫鬟也敢教训上我了，要不是本少爷救你，你早在大街上了。来人啊，打她，掌她的嘴!”
“你真是的，明知道少爷不开心，还故意戳少爷心窝子!”秀瑛出来推思淼，“大小姐要你赶出去，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冤不冤枉的不用你们来定夺，既然要送我回去，那我现在就回去!”
“你想走就走，把本少爷当什么了!”无邪冲回来要打思淼。
邓伦上来拦，“少爷，您怎么能亲自动手呢，损了您的尊贵啊!”
“那你打，打她这个不知道好歹口出狂言的下贱丫头。”
“思淼你赶紧给少爷跪下啊!”邓伦扭头喊。
“得嘞还是我来!”秀瑛撸袖子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思淼脸上。
“打我？你又算什么东西!”思淼猛烈反扑，两人在船上扭打起来。
“哈，哈哈哈…”无邪撩开前襟拉住邓伦坐在围栏上看热闹。
“少爷这不行啊!”
“哈哈哈，有什么不妥的，本少爷现在心情好极了!”
两个姑娘在地上扭打，眼看着极度发怒的思淼把秀瑛按在身子下面，秀瑛也毫不示弱双手扯着思淼的头发。
“行了行了，别打了，两位姑娘都是体面的人啊!”邓伦忍不住劝架。
“秀瑛!本少爷在呢，你怕什么，怎么让人按在下面!哈哈哈…”
邓伦招呼船上的船工，马上在河道上喊一条船来。接着扣住思淼的胳膊拉开，“欺负兰葵府的人，胆子真大啊!”
邓伦把思淼制住了，秀瑛便顺势往思淼身上踹了两脚，“你在府上清高给谁看，你当旁人都喜欢你自作聪明的样子？你们府上的人都讨厌你!”
思淼拼命挣扎，“怪不得大小姐防着你们，狼子野心!”
无邪一机灵走进船舱，“把她带进来!”
……
第181章 无邪表心机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无邪大呵斥。
披头散发的思淼被邓伦摁着跪下，不服气地瞪着无邪。
“嚯!还挺有骨气啊，你有骨气给谁看，你都被撵出去了。我要是也不收留你，你去哪啊？”
“少爷不是叫船让我回去吗，是回椛家受罪还是到街上要饭都是我自己的命和少爷无关!”
“和我无关？一日主子，永远都是主子。我把你从椛家带出来，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谁人见到你都知道你是我三少爷的!”
“做奴才也有做奴才的伦理。一仆不侍二主，我自小卖进椛府，在椛府长大，和小姐一般锦衣玉食还破例给读了几页书。只要老太太没在锲约上盖上椛宅大印撵我出去，我还有一口气活着就是椛家的人!”
“好啊，好刚烈的丫鬟!正好，你提醒了我，你的卖身契还在椛府，带你走名不正言不顺，这不合规矩。这样，邓伦你带她回去给大小姐要契约!”
“好嘞，少爷刚才我跟秀瑛也是这么说的。”
秀瑛摸着热辣辣的脸：“少爷，你干嘛捡大小姐不要的丫鬟啊。再说，兰葵府就许她踏进门了!”
“嗳…兰葵府收不收那是另外一回事，先把她要出来再说!”
船工在河岸上叫一艘小小的乌篷闲船。
邓伦带着捆着手的思淼刚要上船，无邪叫住二人。
“阿伦，咱俩换衣服……”
无邪穿着邓伦的衣服和思淼坐进小船舱里。船刚发动，无邪就忍不住上手了。
“少爷注意品行!”思淼躲开脸。
“我是少爷，干什么都是少爷的品行!”无邪伸胳膊拦住思淼，“你方才说，大小姐防着我，我明白什么意思。当着秀瑛和阿伦面我不好说，是大小姐故意把你安插到我这儿的对吧？哈哈哈…椛阡陌真把我当大傻子了，在一般人丁兴旺的门第里，府里最好看的丫鬟，当然是留给少爷做姨娘的。”
思淼扭动身子，可是船舱狭小到底无处躲藏。
“我还提前告诉你了，椛阡陌快要出嫁了，她出嫁之后，我会过继给椛家!”
思淼瞪大眼睛，“不可能!椛族还有上百口子人呢，怎能轮到你这个外姓人!”
“哈哈哈，那可是我嫡亲的姑母啊，大表哥死的时候，我爹可怜姑母就想把我过继过去，但是那时候我太小了，娘实在舍不得……”无邪伸开手脚，躺靠在船舱里，“你是聪明人，不像那些蠢笨俗气的傻丫头。你肯定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吧……”
思淼喘粗气，“大小姐嫁到哪我都随她去!”
“哈哈，带鼎漂亮的丫鬟做陪嫁，谁家小姐会这么傻啊。明摆着给以后找不痛快呢，看一眼把夫君的魂都勾走了…”
“小姐不稀罕我，那我就服侍老太太!”
“老太太疼你还是疼我啊，只要我一句话，你早晚都是我的。咱俩早点一条心，对你我都好!”无邪把一缕头发捋到思淼耳后轻轻对耳朵吹气儿，“对吧……”
……
第182章 老太太回来了
无邪下船之后，载着邓伦和秀瑛的浔江专船就在河道上来回飘着。
“少爷的脾气应该改改，毕竟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几句话不对付就闹着要走，现在好了，没法收场了。”邓伦垂头丧气。
“可不嘛，少爷就一个驴脾气，家主大小姐岂会顺着捋他。其实我挺想在椛家待着的，整天进进出出热热闹闹的。相比咱们府上就死气沉沉，连出大门都不常出去。”秀瑛说。
“哎…你进来!”邓伦一脸神秘招呼秀瑛进船舱。
“以后如果少爷在椛府上不走，我的意思是变成椛家人了，你预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秀瑛…”邓伦伸手握秀瑛的手，“那以后咱们作为外来人就只有彼此了。”
秀瑛立刻把手抽出来，“说什么鬼话，少爷不在，你就动手动脚的!”
载着无邪和思淼的小船晃悠悠在船夫的掌舵下前行。
“少爷少爷，见了大小姐你只怕不好交代!”思淼奋力用捆着的手推开无邪。
“她一个丫头片子，我跟她交代的着么!”无邪扑到思淼身上。
“既然您以后要成为椛家的家主，那何必急这一时呢，一会儿和小姐谈事，衣冠不整也不好!”
“那咱们是一条船上了的人了？上了岸你可别耍花招!”
“大小姐一直怀疑卖茶人的来路，让我偷偷去调查卖茶的背景……”思淼咬无邪的耳朵，“大概是以前被椛家覆灭的桦族人……”
“少爷，我已经把要紧的秘密说给你听了，您能相信我了吧。”
无邪坐直身体，“哎呦，这可有意思了，哈哈哈。”
从船舱里探出头，快靠岸了，无邪整理好衣服坐在甲板上，“见了椛阡陌，你就开始哭，说你不走，就算是跳河也要游回椛家地。我是没办法了才送你回来的!”
“少爷我明白，你瞧好吧!”
“还有和秀瑛打架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她啊，比不了你。现在比不了，以后更比不了。”
……
“秀瑛!”
秀瑛从船舱里跑出来，“无耻之徒!对着江水看看你配不配!”
“我怎么不配了，你以为少爷能看上你。他带思淼回去揣着什么心思，你还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凭她一个椛家都不要的丫头!”
“大小姐只怕是故意不要，好给少爷一个台阶顺理成章的收了，你啊，还真是傻!”
秀瑛愣了，后悔刚才没跟了去。
远处河道上的船都在让路，一艘大船气势汹汹的驶过来。
“呀!那是老太太的船，老太太回来了!”船工说。
邓伦赶紧望去，“老太太回来了，咱们这下想走也走不了。”
“少爷这会儿应该到椛家地了吧，真是的，猴急着带那个贱人回去，这下好了!”
“赶紧靠过去跟老太太打招呼!”邓伦对船工说。
“不用，谁人都认识这是大小姐的船。”
“可是现在小姐少爷都不在船上啊，别让老太太以为我们偷开船出来。”邓伦转向秀瑛，“你梳梳头嘛，刚还在船上打架!”
……
第183章 老太太回府
寻常的小船在码头靠岸没引起任何特别的注意，更何况现在还穿着仆人衣服。
没人迎接，无邪多少有些不习惯。
拉着思淼上岸，才有人多看两眼，但是也只是看姑娘。
无邪突然想大喊一声，“都有眼无珠么，我三少爷回来了!”
大摇大摆进入椛府，少爷的气度又回来了。
“少爷您回来了，小姐刚才还念叨您呢。”小管家说。
“嗯，走到半道上想起没拿思淼的卖身契，回来取一趟……”
坐在前厅喝茶，阡陌没出来，管家捧着小盒子到无邪面前。
“少爷，思淼的卖身契，您收好了。”小管家打开盒子再合上。
无邪接住盒子，瞥眼看思淼惊的扑过来夺过盒子，“小姐呢，我要见大小姐!”
小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小姐特别恩典的双份遣散费，您收好。离开椛家以后好好照顾自个。”
“我要见小姐!”思淼打掉管家手上的银票。
“小姐在书房看账，还是别打扰的好。”
管家怯怯地离开，前厅里只剩下无邪和思淼。
“哈哈哈，哎呀落空了啊，大小姐真的私底下很疼爱你么？”无邪捡起地上的银票，“六十两，当真是好大方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思淼捧着盒子瘫在地上。
“嘚嘚嘚…椛阡陌还是你有脾气!”无邪寻思着要不要主动去找阡陌。
……
河道上，老太太的船和大小姐的专船交汇了。
管家木森站着夹板上，“也没传信儿啊，大小姐怎么知道老太太回来了，母女真是心有灵犀!”
邓伦一脸尴尬，“管家，少爷和小姐吵架，闹着要回去。现在也没…在船上……”
管家顺着夹板到大小姐船上，“怎么回事？”
“一两句说不清楚，就是吵了几句嘴，然后少爷就闹着要走，忽然改了主意又回去了…”
管家看一直低头躲闪脸的秀瑛。
“这是挨打了？”
“是和思淼姑娘打架打的…”邓伦赶紧撇清。
“啊？哎呦…好复杂啊…老太太刚回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先别提了。”
两艘船一前一后往码头上开。
椛宅里，思淼在前厅哭的撕心裂肺，“小姐您最后见我一面，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啊，什么都没做错。小姐，我给您磕了头再走…”
丫鬟们在墙后探头探脑。
“谁去劝劝她啊，真是的!”素素说。
“哼…她也有今天。”宜姝说。
“她去兰葵府也挺好的啊，嚎哭个什么劲!”娟娟说。
阡陌在书房里，无邪回来就是主动服软了，她再僵持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
“来人啊!”
小管家跑来。
“告诉思淼别喊了，平时挺稳重一人现在怎么这样。”
“大小姐，桦府的事我给你探听明白了，您别赶我走啊!”
思淼一声大喊惊的阡陌从椅子上站起来，“下去打她的嘴!打她!”
两艘大船靠岸，码头上人头攒动。
“老太太回来了，老太太回来了!”椛家伙计奔走来告。
“大小姐，老太太回来!”
……
第184章 老太太回府（二）
阡陌腾腾从楼上跑下来，看了一眼无邪。
“请少爷去换衣服，把思淼关起来!”
无邪撇嘴偷笑，姑母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我要见老太太，小姐我不走不走!”思淼喊的阡陌心烦意乱，“掌嘴!”
小管家过来抬手给了思淼一个巴掌，然后拖走。
母亲突然回来，阡陌没有兴奋，反而很忐忑。无邪换好衣服跑出来。
“你故意的吧，知道母亲回来，先来打前站？”
“思淼你真不要了？”
“不要了，你收了吧，今天晚上就圆房!”
“哈哈哈，那谢过大小姐了!”
“五百两!”
“啥？”
“思淼那么漂亮的丫头还不值五百两？人给你，钱给我!”
“五百两啊，那我不要了，五十两都给不起呢!”
“穷还想的美，想白占不成？”
“我…”
说话间，老太太带着人浩浩荡荡进来了，两人收拾情绪摆出乖巧的笑脸。
“姑母您回来!”
“母亲，我可想死您了!”
“哈哈哈，还是回家好啊，船一靠岸，心就踏实落在肚子里了。你们两个在家过的怎么样？没有打架吧？”
“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架!”阡陌说。
“姑母辛苦了，回房休息吧。”
“嗯，坐船还是疲乏很。”
喜鹊老太太进内院，管家留步问无邪和阡陌，“怎么回事，丫鬟打架了？”
阡陌疑惑看无邪。
“丫鬟替我们打了一架而已。”
“思淼和秀瑛？”
“嗯，势均力敌半斤八两。”无邪一本正经。
“老太太去见大舅爷了。”木森说。
“大舅？”
“大伯？”
“老太太这些天，每天开宴迎来送往非常辛苦，你俩等等再去请安。”
木森走了。
阡陌一拳捶到无邪胸口，“怎么回事？”
“秀瑛和思淼在船上打架，哈哈哈。你别看思淼柔柔弱弱的，其实厉害着呢，秀瑛打不过她，被她按到地上扇脸。”无邪比划着，阡陌一脸不可思议。
“为什么打架？”
无邪如恍然惊醒一般，“她教训我，对了，她说我没有成事的气度!”
“你可不就是没气度么，吵了几句嘴而已，拔腿就走!呸!你也算个大男人!”
“哎!”
“你倒是走了，有种别回来啊!”
“我回来是为了思淼，思淼是答应给我了是吧，人要了，钱先赊着!”
阡陌跟无邪使眼色，秀瑛和邓伦在身后。
“今晚圆房，给我正儿八经腾一间屋子啊。大小姐财气冲天可别委屈了你们府上的姑娘!”
“少爷，你怎么…”秀瑛跑进来。
“大小姐已经作主把思淼许给我了，你们以后有小夫人了。”
“恭喜少爷!”邓伦单膝跪地行礼，“趁着好日子，少爷把秀瑛也许给我吧。”
阡陌惊愕，一会儿没见着，发生了多少事。
“不行，我不乐意!”秀瑛跑了出去。
“平时没机会说，这会儿小人大着胆子说出来，请小姐少爷恩准!”
无邪和阡陌面面相觑，又赶上架了。
“这个事嘛……”无邪背手挺挺胸。
“秀瑛怎么说也是舅母眼前的人，你小子别花花肠子琢磨着在府外把这事混过去。本府不办外府事，不行!”
“对对对，就算母亲许了，也得三媒六聘，你急什么。”无邪说。
“那小人就先祝福少爷和思淼姑娘了。”邓伦说完一脸沮丧退出去。
“思淼我要定了，一会儿就去求姑母!”无邪大踏步走了。
“好啊，今天可赔大发了!”
……
第185章老太太回府（三）
水生和宋强犯了命案还关着，无邪嚷嚷着要收丫鬟。
阡陌在小花园里来回踱步，“嘻…娘醒来知道我把家治成这个样子…”
“无邪这个顺杆爬闹事的，呸!就成全他，让他胡搅蛮缠!”
阡陌想喊赖嫲嫲，可赖嫲嫲也刚回来，只好喊来小管家和素素。
“今天晚上，无邪少爷要收房思淼，你们去库房把上好的红绸子拿出来把屋子装扮一下。缺什么就去外面买。”
小管家眼睛瞪的滚圆，“老太太回来了，要不等回过老太太…”
“我做不了主？”
“小姐，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何况思淼性子高傲，恐怕会出岔子……”素素说。
阡陌气从胸中来，“老太太不在家这几天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说话不算数，没人听!”
“小姐我可没这意思，这是椛府和兰葵府共同的大喜事。得办的体面点啊。既然要体面就不能太仓促。老太太看了也高兴不是…”素素说。
“那你们就先准备着，衣服首饰的别吝啬，毕竟咱们出的是嫁妆，账记在少爷头上。”
“是!”
阡陌到仓库里，宋强和水生早没了人样，蜷缩在一起。
“外面的热闹听见了么？”“老太太回来了!”阡陌大喊。
水生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抻开蜷缩的身体。
“你俩现在马上滚回家去，打死人的事，谁也别提!听见了吗，说话!”
“是，大小姐!”水生一个翻身趴在地上磕头。
阡陌转身要离开。
“小姐…”水生轻呼。
阡陌转身三两步跨回来俯下身子盯着水生的眼睛，“你要跟我说什么，说!”
水生深吞一口唾沫，“我…我……”
水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面容抽动竟咧着嘴哭了，“小姐，小姐…”
宋强醒过来。
“马上出府，别让老太太亲自审你!”
宋强踉跄着起来，和水生对视。
“想看你爹在老太太面前求情!”阡陌呵斥!
宋强跑了，仓库只剩下阡陌和水生两个人。
“按照椛家的商规，你本该被打到不死也残的程度。但念及你出远差差点没命的劳苦，放你一马。”
水生连连点头。
“从后门溜出去，但是你要记着，你这条命从今往后赊账给本大小姐了，要是平白把命弄丢了。子债父还!”
“走吧!”
水生在地上爬着不走，阡陌起身，“回去吃好睡好，脑子清醒了再来回话!”
“小姐不要成亲!”水生直愣愣的憋出一句。
“嗯？”
“不要成亲!”水生抬起头一脸决然的真诚。
“为什么？”
“他杀人，放火…”
阡陌愣了，水生的模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以后你还来大宅送水，在大宅办事，说话前先在心里盘算清楚了，张嘴说不出来顺溜话，那就是该打!”
“是”
“滚吧!”
“谢大小姐!”水生爬起来。
“慢着!”
“我要成亲的事，你跟宋强说了么？”
“小…小姐…放心!小人没跟任何人说过!”
“好，这事你要是漏出去半个字，你和你爹都扔到河里喂鱼!”
……
第186章 夜宴
夜晚，椛府在花园摆宴。
阡陌和无邪心有灵犀的互相避免眼神接触。
“我不在家这几天，你们兄妹两个相处可好啊？”
“无邪每天分担大小事务，我乐得在书房里偷闲…”阡陌说。
“我生意上还很生疏，能帮忙的事情不多，在处事的精细上还需要多多学习!”无邪说。
“哈哈哈，治家瞧着看着简单，自己操持起来才知道有多累心。”老太太笑道。
阡陌看落在茶碗里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缺的那一小半，无邪的喜事正好圆上……”
“哦？”老太太看无邪。
“今天邓伦跟我表明心机说喜欢秀瑛…”
“确实是一桩喜事，她二人要是喜结连理，可以在椛府热热闹闹办事!”
“椛府院子里的这一轮缺月还得椛家自己人来补。”
无邪狠瞪阡陌，阡陌不理会继续说，“椛府的丫鬟，鼎数思淼聪慧出挑，今夜若和无邪一起补圆了天上的月亮，必定能为府苑增加福气。”
“思淼这丫头当初是商塾里卖来烧水泡茶的。商塾里人多事杂，打杂还是小子干的好。赖嫲嫲就领到大宅里来了。”老太太看向无邪，“你若是要收思淼，一定要和赖嫲嫲问个安，也算是娘家人。”
无邪只好顺势点头。
“思淼呢，我还没见到她呢。”
喜鹊去喊思淼，被素素截住。
“姐姐陪老太太出门了有所不知，思淼是小姐和少爷斗气的棋子，这会儿呆傻呆傻的，见老太太恐怕会坏了宴席的气氛。”
“一开席，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小姐说少爷要收思淼，老太太像是已经许了，今天晚上就要圆房了呢。”
“那思淼怎么算？是通房丫头，还是小姨娘。”
“少爷还没定亲当然只能算通房啊。”
“她只怕不乐意……”
“轮得到她乐不乐意，已经算是有造化了!”
思淼被喜鹊带到宴席上，眼睛哭的发肿，头发乱蓬蓬。
阡陌偷偷瞧无邪，端起茶碗掩住笑意。
“小姐说今夜趁着花好让你服侍少爷以补月圆，你可愿意啊？”
喜鹊扑通一声跪下，“老太太，思淼愿永远服侍您。”
阡陌怒从心生，当着她的面思淼只表达忠于母亲!
“老太太已经同意了，嫁妆也给你准备了，你还不快谢恩!”阡陌呵斥。
“老太太，您别赶我走!”思淼DuangDuang磕头。
“没人赶你走，跟少爷还委屈你了不成!”阡陌继续怒斥。
“小女命贱不配伺候少爷!”
无邪脸色也不好看了，见思淼这副模样，心意决要定了。
“姑娘家都害羞，去找你赖嫲嫲吧。”老太太摆手。
“小女有事关椛家的密事禀告，请求老太太单独问话。”思淼抬起头喊。
“哈哈哈…”老太太慈爱地笑起来，“我刚回来，谁人憋着一肚子的话要与我说，都听不过来了，赖嫲嫲也想你了，你先去与她说话。”
“老太太，一木一华的桦府旧人秘密聚集……”
“住口!”阡陌呵斥，“宴席上行为无状，上家法!”
“阡陌!”老太太起身走到思淼跟前，把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去赖嫲嫲跟前，你多的有事要准备…”
……
第187章 圆房补残月
夜晚，老太太和阡陌在书房里。
白萝卜掏空芯放猪油做的小灯放在阡陌手边。小时候，厨房里的做饭婆子就这么哄她玩。
“少爷和俏丫鬟在宅门里就不算事，交给嫲嫲婆子去张罗就好了，没出阁的小姐带头操办……”
阡陌用金簪挑萝卜灯的灯芯，“想找个人管管他罢了，谁稀罕管他和哪个丫鬟好。他在这儿占一个丫鬟，不好和兰葵府交代的是他……”
“你的事，打听明白了。”老太太突然打断。
阡陌扶着桌子腾地站起来。
“京城瑞王府九少爷，同时娶正妻和侧室过门。你是侧室……”
“什么!”
“正妻是两江总督的千金……”
阡陌腾地坐回去。
“不过是个庶出，与你同年……”
阡陌又站起来，“羞辱，奇耻大辱!”
“京城的聘贴快下来了，九少爷据说深得王爷喜欢，这门亲事还算不错。我去总督府上拜会，家母十分客气，女儿我偷偷瞧了一眼，贤淑温顺地样子……”
“不对啊，不是十七少爷么!”
“十七少爷突然暴毙……”
“十七少死了？十七少爷死了!所以补成九少爷的侧室？”阡陌转身在书架里翻腾，“他之前寄的信呢，居然是绝笔!”
“九少爷以后会带兵，前程大好。十七少在王府庶子都不算，娘死的时候连名份都没有，你莫再惦记他!”
“那一开始把我嫁给娘没名份的少爷？人死了，补给另一位做小媳妇？大婚之日上等妻和父礼成了，颠颠的给总督府庶千金磕头行妾室之礼听她训诫？”
“你要是不愿意，就找别人替嫁!”
“找别人嫁，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也得死了？要不我也暴毙算了，省的王府费心周旋安排这门替补的亲事。”
“别一口一个死死的，你哥哥要是还在，随便你怎么样!”
“哥哥怎么死的，被这个家害死的，上一代的家族恩怨把他害死了。现在我也要被这个家害死了!”
“住口!跟王府联姻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天下几个家门的女儿能有这份殊荣!”
“用我来光耀别人的门楣？”
“爹爹和哥哥给你留下的家门，是谁的门楣？”
“是谁的也注定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还要为她献祭!”阡陌夺门而出。
“阡陌…”
阡陌站住，月光在门口拖出影子，背着身子缓口气，“娘放心…”
阡陌从楼上下来，往无邪的住的屋子瞧了一眼，黑灯的。
赖嫲嫲难道没有劝说住思淼？蹑手蹑脚的走近。
窗户烛光一闪，阡陌往后缩了缩。
屋里堪堪有两个幢幢人影，光又灭下去了。
思淼难道在屋里？
阡陌对自己企图听墙根的行为很羞愧，捏着手脚跑了，刚转过一面墙，听见旁边细声耳语。
“思淼真是不要脸，白天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到晚上还不是窜进少爷屋里去了。”
“她啊，心思深沉着呢。她还敢打秀瑛呢。以后不知道得多厉害呢!”
“吓…小姐怎么不把她撵出去!”
“瞧着吧，小姐以后也得被她拿住。”
“哼，又骚又精的狐狸精，亏那天我还替她说话……”
阡陌依着墙心想，“思淼…心上一块田旁边有三水灌溉，这名字是用心经营的大丰收之相，以前怎么没提防到这丫鬟。这下好了，真和无邪拧到一起了。”
……
第188章 今宵有酒今宵醉
水生在街上游荡，看到他的人无不躲闪。宋强说的没错，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他了，凡他出现，周围一定会空出来一块。
站在岸边看码头上来来回回的船只，以前搬货的日子远的像上辈子。数不清第几次死里逃生了，总之他还全须全影地喘着气儿。
码头面摊棚子的座位就没空过，以前老惦记着去吃，三钱一大碗的素面，再加三钱可以多一碟卤豆腐干。
在码头干活吃力气，面条是不能天天吃的精细饭。劳力最常吃的还是杂面馒头。
水生每一顿少说得吃三个，爹以前经常叹气，“吃死老子了，养不活了……”
水生忍不住笑了，以前的日子虽然苦，但是好在简单干净。不愁吃穿之后，什么腥的酸的臭的腌臜事都找来了。
长叹一声往面摊走。
面摊空出一个位置，水生没急着去坐让给刚上岸的，在椛家地做生意得先紧着外来人，所有卖给外来人的东西都要贵一些，一碗面外地人要五钱。
“店家再来一碗。”
“好嘞!来椛家地的第一顿就得吃这碗面。”
水生瞧着红火的面摊，突然不想吃了，他现在是一个恶人了，何必去打搅椛家地的第一顿美食呢。转过身刚要走。
“店家，那边的钟楼可是江南椛家？”
水生脚下一软竟然滑倒摔了。
“对，那就是椛家大宅，气派吧。”
水生爬起来又滑了一跤，努力站起来冲向面摊，一个一个人扒着脸看，“刚才谁说话？是谁？”
“我啊，刚要了一碗面!”
水生看向那人，“不是不是，江南椛家!谁说的江南椛家!”
面摊老板瞧着水生害怕，放下捞面的筛篓子去码头上找管事椛木支。
椛木支带着几位伙计利索的把水生拖走。
“还没人管得了你了!在我椛木支管辖的地方，一点乱子都不能出!滚!”
水生被远远地推走，脑子回旋着方才听到的四字“江南椛家，江南椛家，江南椛家，是谁老说这四个字!”
“少爷？十七少爷？”
“嗳嗳嗳!”水生拳头砸脑袋，“疯了真是疯了，怎么可能!”
椛家的钟楼响起钟声，铛……铛……铛……悠长的消散在热闹的码头上。
“水生，怎么坐这儿。”是宋强。
“走，喝酒去？我爹说他不认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水生笑的前仰后合，“好，好，真好真好!”
“说我把他半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要我滚出去!我能滚去哪啊？”
“要不咱俩走吧，出去浪迹天涯？”水生突然来了兴致。
“哈哈哈哈，想得美，你能出得了椛家地？”宋强蹲下来，“甭管大小伙计小伙计，还不是一早就把命赊给椛家了。命没了，还得让爹赔。”
水生不由难过起来，宋强怎么跟半仙似的，大小姐私下里说过的话又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走，走喝酒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酒就开心不管明天。”
“今宵有酒今宵醉!”
“对对对，喝酒就要喝醉!”
……
第189章 一人得道…
一顶红色花轿子抬到百椛涧门外。路人侧目偷瞄等着瞧下来的是何人。
落轿，撩开门帘，下来一位盘头的俊俏小媳妇，款款走进店。
“大宅里出来的轿子，这模样不像是丫鬟啊…”
“也不是茶女，茶女每一个我都认识。”
“那她这是谁？”
进了店，管事立刻迎出来。
“哎呦，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等不及瞧见了，就自己来了。”思淼说。
掌事打开盒子，一套七件金首饰，一对镶玉的繁花金银簪子，一对玉手镯，一对吊坠珍珠耳环，单一金锁项圈。
“您瞧着怎么样？”
“好好，真好…”思淼喜不自禁。
“新出的妆镜匣，您带一个吧。”
“好好…”思淼捧着盒子，藏不住脸上的喜色，钻进轿子。
“这是谁啊？”路人凑到出来送客的掌事身边。
“少爷新收的丫鬟…”
“少爷？兰葵府的三少爷？”
“没错，以前府里没少爷，丫鬟们都没处儿上进。现在好了，有人攀上位了。”
“哎呀呀，有福气啊…”
轿子走了顺着河东抬进一条小巷子。一户多年没主人的宅院，一大早突然进了人，这会儿还没打扫利索。
“二大娘？”思淼下轿喊。
“嗳嗳，给小夫人请安!”一位老婆子出来迎接，“小夫人好，里面还乱着呢，您小心脏了裙子。”
“哈哈哈，不急慢慢收拾。”
“姐姐好!”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出来说话。
“小翠!”思淼抬手就掐脸，“瞧这衣服旧的，头几天没洗了。”
“来的着急，没准备。”婆子陪笑，思淼没理会。
“跟姐姐去大宅吧，天下的漂亮锦缎都是大宅里织造的。”
“哎哟，小夫人我们才刚来!乡下丫头不懂规矩呢，先让我教她几天。”
“哈哈哈，瞧大娘说的，要管教还是得我来啊，您一个乡下人能教出来什么啊。”
“是是是，得拖您的福，可是…”
“怕我对妹妹不好？小翠是我亲本家妹子，我带她进大宅，甭管是织布还是绣花那学的可都是真本事。”思淼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手绢裹着塞到大娘手里。
“我是怕小翠太笨，学不会。”
“咱本家的丫头哪有笨的啊。”思淼顺势捏着衣服把小翠拉到身后。
二大娘双手捂住银子，“唉，罢了，孩子大了不由娘!”
“娘你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轿子从巷子里抬出来，小翠跟着轿子走，引得路人侧目。
“小翠啊，好好看看这地方，江南一代顶数这一条河两岸富贵呢。你好好跟着姐姐，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翠左右张望，一脸夹杂着胆怯的欣喜，“姐姐，我刚来就能进大宅。”
“哈哈哈，进了大宅又不是出不来了，你先跟我去大宅录入人口，以后想出来就能出来。”
“是吗，我以为进了大宅，以后就难得出来了。”
“椛家可不是乡下的土财主，以后你跑腿办事，累的恨不得一步都不想跨出门呢。”
轿子缓缓往外河岸深处抬，二大娘站在巷子口，远远望着。
“这位大娘，我想问个路。”
“哎呦，这位路人，我也刚来投奔自家闺女呢，不熟呢。”
“大娘可是椛家的亲戚？”
“哈哈哈，我不仅是椛家的亲戚还是知州府的亲戚呢。”
……
第190章 思淼失踪
阡陌站在钟楼上望着河岸一整天，天黑了也没下来。
喜鹊偷偷扒着楼梯看阡陌。
“姐姐…”素素偷偷叫喜鹊。
“老太太担心小姐，让我来看看。”
“放心吧，我盯着呢!”
“这是老太太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喜鹊指着旁边的匣子。
“好嘞，小姐就喜欢这些。”
素素捧着沉甸甸的匣子到阡陌身边，“小姐，你快来瞧瞧，老太太给您带的好玩意”
阡陌眼神歪了一下，滋溜到匣子旁。
一箱子栩栩如生的小绢人。
阡陌嘴边露出笑，“拿点点心去，眼前都黑了。”
“小姐是饿头晕了。”
听着素素噔噔下楼梯走了，阡陌敲开钟楼墙上的暗门，这钟楼其实也是藏宝楼。藏着各式各样阡陌自小珍惜的玩意。
捧出一套微缩的宅院，拿一位小娟人放在里面。
“这位小姐，你看这院子怎么样啊，住着不委屈吧。如今你可算是回家了，以后就安心住里面吧…”
素素端来点心，坐下来和阡陌一起把玩。
“我总觉得这些小人啊就是有灵魂的，没人看的时候它们一定是活的。”阡陌说。
“哈哈哈，那咱们看它们就和天上的神仙看下界的咱们一样。”素素说。
“唉…天上的神仙一定经常发笑，下界这些凡夫俗子天天忙忙碌碌干嘛呢…”
阡陌嘴里咬着喜饼心想，“小绢人都找到归宿了，那我呢，我的归宿在哪呢…”
“噔噔噔…”秀瑛上楼来。
“小姐，今天思淼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她去哪了？”素素问。
“不知道啊，她自己坐轿子出去了。”
“她也算你半个主子，主子出去了，你也不跟着。”素素责备，秀瑛一脸不服气，“我也忙着呢没空伺候她!”
“少爷呢？”阡陌问。
“少爷出去找了，思淼家的娘家人在外面求见。”秀瑛说。
“思淼的娘家人？”素素口气尽是嫌弃，“刚得了道就把家里人弄来了，可真行!”
“一会儿都不消停，叫赖嫲嫲去打发。”阡陌说。
“赖嫲嫲去了，那娘家人说思淼今天来把她闺女带走了。”
“哼…那是来打秋风的吧…让赖嫲嫲多给些银子…”阡陌忍不住翻白眼。
“噔噔噔…”碧螺慌慌张张上来了，“小姐不好了，堤坝上发现了空轿子，两个轿夫都死了!”
“什么!”阡陌丢下绢人，带着三个丫鬟跑下来。
“赶紧去把少爷找回来，外面有歹徒!”椛老太在前厅喊。
“把武伙计都找来!封锁码头!”管家木森喊。
百椛涧的椛不眠带着掌事跑来，“见过婶母!”
椛不眠少见的脸上没擦粉，管事结结巴巴，“食过午饭不久，小夫人坐轿子来取收拾，取完了就走了…”
椛家地一下子遍地灯笼火把，椛家大宅的轿夫光天化日之下被杀了，椛家的表少爷兰葵的三公子新收小夫人大白天竟然失踪了!
阡陌怔怔呆站着，忽然发出怒吼，“去把茶女杜苗生找来，桦族的旧人们一个不能放过全部揪出来!”
……
第191章 庄上迷踪
前院缫丝场里支起篝火。
杜苗生，会馆大娘，医馆里的华天赐被扭着抓了过来。
“大大方方的认个亲吧，桦族的旧人们…”阡陌端坐太师椅。
“大小姐!”会馆的大娘先跪下磕头。
阡陌拿起手边的花名册，“赵迦逅，这名字有几分学识啊，‘迦逅’不期而会的意思，可真是应景啊。在会馆干了十来年，每月一两月例银子，逢年过节双份赏银，椛家待你不薄吧？”
“大小姐，椛家待我恩重如山!”
阡陌放下花名簿端起茶，“恩重如山？和旧族人里应外合的时候可想过椛家予你的岁月静好？”
“大小姐，我一个老妇没做什么啊…”
听大娘的哭腔，杜苗生难过的闭眼。
“杜苗生，你怕是当本小姐是傻子!”
“大小姐要怎么样都随便，但是请放过大娘，她只是看不得旧族人受罪罢了…”
“哈哈哈，好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啊，你和族人大哥里应外合在采茶盛典上演了一出好戏。唉…也怪我一开始没想到…”
“全是我的主意，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华天赐喊。
“你的主意啊，好…认了就好，但是不急，咱们慢慢说…”阡陌放下茶碗，“从哪说起好呢…”
无邪急急忙忙闯进来，“还和他们费什么话，他们就是报复思淼!”
三人满脸疑惑一起看向无邪。
“绑票杀人是多大的罪，居然敢犯到我知州府头上，你们三条命都赔不起，赶紧把同伙招出来还能留个全尸!”无邪怒斥。
“少爷…您在说什么!”杜苗生一脸惊惧。
“都这时候了，还嘴硬，你们和椛族的陈年恩怨关我兰葵府什么事!”
“大小姐!大小姐!我是想用自制的茶做筹码，但是少爷说的这些和我们没关系啊!”华天赐喊。
阡陌扶着椅子站起来，“思淼失踪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
“小姐!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绑票杀人啊!”大娘喊。
无邪和阡陌对视，这么严重的事情，确实不像这三个人能干出来的。
椛家地火把攒动，椛家伙计们都在外面活动。
水生在家里听到动静要出去看，被爹劝住。
“跟你没关系的事情，管他们呢!”
“爹，这动静不寻常啊!”
“椛家地每天的动静都不寻常…”
“那我去搭把手。”
“哎呦!你少一事吧，你出去，找不到人的坏事正好往你头上一扣，避避嫌吧。”
水生觉得憋屈，忽见丛丛的火光伴着急促的脚步近了，接着捶门声响起。
“谁啊，干什么!”水生挡在爹身前。
“出来接受检查!”
“查我干什么，我今天一天都没出去!”
“少废话快开门，这是知州府的大事，你小子是重点怀疑对象!”
水生看爹，他没出去找事，事倒自己找来了。
“来了来了…”水生刚拔开门闩，一行举着火把的人推开水生进来。水生和爹垂手站在院子里让开路，伙前前后后在小院里查了一边。
“少爷新收的小夫人大白天出门失踪了，两个轿夫都死了。家家户户都得接受检查!”伙计扯着嗓子喊。
“是是是，检查的好，检查的对!”爹陪笑把一行人送走了，火光远了，小院黑下来。
“你个傻愣子，还出去吗，出去吗!”爹一脚踹到水生身上，水生纹丝不动。
“庄上真恶人来了…”水生喃喃念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