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天变TXT下载天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变全文阅读

作者:e_mc2.QD     天变txt下载     天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州牧的日子

    “可老师,为什么是我?你也知道,我……”我正想罗列出我的缺点,就被老师打断了。老师反问一句“那你说是谁?先想想,别急。”

    我不是很笨,只要让我想一想,别没头没脑的乱说,我还是能做个谋士的,因为片刻后我已有主意。

    “只能是我,因为您一走,襄阳只有我有爵位,而陈梁要在上庸防着西凉人,子涉子圣皆在洛阳。这里只有我这个平安风云侯的身份便于我与其他州郡的人打交道。”老师点点头,说:“你小事上比较乱,大事上倒还沉稳。而且,可贵的是,你还能听的进其他人的话,最好的就是你的应急处变能力。我们曾在草堂论事,当其他同学侃侃而谈之事,你却不言不语,但我忽发疑问,随便找人回答时,却只有你每每都能有奇思妙想,让人拍案叫绝。思来想去,怎么着也只能由你来代行州牧之职。”

    我一时无言以对,老师看我心存犹豫,继续开导我说:“我已经给你的同学全部说过,让他们好好辅佐你,……呃,包括你姐姐,我大概就出去一个月就回来,这段时间也许只有凉州的董卓会来给我们找麻烦,记住,可以谦让,但不可一味退让,勿失了我荆州的尊严,其他主意都由你来定夺吧。只这点不能忘。”

    “学生领命。”坦率地说,我开始有点兴奋了,不过,我忽然想起姐姐的诅咒。一个月,我真的能支持过来吗?我不知道,可很奇怪的是,现在的我却一点都不担心。

    “那老师何时动身,沿途保护这些工作,是否布置下去了。”老师是个文人,虽然缚鸡之力是有的,但对手稍微大一点那就危险了。

    “此时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哪像你那么乱,此事不要你挂怀,你明天早上上任,我今天夜里就走。”老师说完就拂袖走了,和往常一样,没有多一句废话。只是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很奇怪的是,这天的晚餐我们家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当然气氛和上回我离开襄阳前的那种沉寂不同,小孔明和那两个小东西闹了一天,只管吃东西,官场上的事,就算他们懂,也远没有面前的食物来的诱人。姐姐则左看看我,右看看我,有一次正襟危坐似乎想说什么,可正当我也俯身靠近聆听教诲时,她又弯下腰开始动箸了。

    这使我有些索然无味,似乎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那一夜我还是一点睡不着,我脑海中一直出现的是我在兄弟们前指挥若定的样子。好不容易睡着了,也几乎立刻就醒了一样,我起来了,天还是黑的,天还没有泛白的样子,我打算第一天早点去,先到那去坐着,免得在家再睡着了,早上就不愿起来了,老师把荆州交给我,我要像个样子,至少第一天要像个样子。

    可当我骑马到州牧府时,州牧府外竟有人已经在接待我了,更令我吃惊的是领头老兵的一段话:“侯爷年纪轻轻便代州牧之职,与韩楚公大人一样勤政,也是寅时未至便临任所,我等深感钦佩,此实吾荆州之福啊。”老师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是这个时间来任所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点头,一言不发直赴议事厅。甫一坐下,便让侍从将老师以前所做之事,一一报来。

    一直无法回忆我是怎么熬过这一柱香时间,但我这一株香时间,把我曾经所有想过的东西全部推翻了。我一直认为,荆州的那些事情,对于我和同学来说,真是太简单了,我们的天地要远在荆州之外,可这次我再不这么想了。

    “你们四更时去荆州各官员家中,令他们给我来点卯。”我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便看起一些没批的公文。

    卯时过来的同学显然睡意未消,一个个对我都表示了不满,姐姐算最给足我面子了的,她就坐在我原来的位子上,不过当子渊最后一个来后,我就看不到姐姐那娇小的身躯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怪我。”我就是这样平淡的开始了我的第一天上任的就职演说。“认为我人来疯,第一天上任就拿自己兄弟开心,可你们能不能回答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老师每天什么时候来任所?”

    没有人回答。

    “丑时!那大家也不用说了,一定不知道老师每天都做了多少事情?”我环顾一遍我的同学,“大家在下面一路说老师没以前笑得多了,说他是不是做了州牧,讲起官威了。实际上呢,如果不是今天我睡不着,头脑发热早来了一趟,我想我和大家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回事,老师都快要被累死了!”我感觉我的眼睛有点湿,我用手捂住嘴,试图先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们总认为每天的事,简单,费不了多久就能办好,那是因为老师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只剩需要一个人去执行一个命令就可以了了。他一直不怪大家午时之后才赴任所,因为,在他心中,我们还只是孩子,他的一帮未经世的学生,他怕累着我们,而留着我们继续留于官位,是为了大家以后的仕途之虑罢了。所以,几乎是老师一个人在撑着荆州的局面,我们干的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罢了。虽然这些小事不能说不重要,但和老师做的是比起来,我们简直就是在一直睡觉。老师却真正是事必躬亲。”

    同学们出奇的静,没有人说话,我提高了嗓门继续我的话:“老师叫我们开朝会,名为问计,共同商议,或是各述其职,其实,如果要定计,实际老师早就拿定主意,只是希望由我们来做出决断,而各述其职,实际上老师亦早就知道一切,我们来这里与上学无异,老师想的无非就是让我们增强我们处世处事应变的能力而已。”

    我把声音又提高了一些:“老师说他一个月才回来,我倒希望他半年都别回来,好好在外休息一下,我希望在老师回来时能看到,我们能把荆州处理得很好,老师肯定叮嘱你们要勤快一点扶助于我,他可能就是担心一旦他不在,荆州就会乱,现在动乱方平,又属初春,即将播种,此时天下暂不会起战乱,所以老师才敢少离片刻,若我等在这一月中将荆州之事,处理的妥妥当当,便是对恩师最大报偿。我希望自明日起大家都能在卯时时共赴任所。”说完,我挥手让大家走了。

    我的第一天上任就算正式开始了,我想像韦老师一样高效率地快捷地做好每件事,却发现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最后,我不得不一次次的把我的同学一个个请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总算让批阅的公文逐渐多了起来,而我问的问题,他们告诉我,老师回来后到他走已经给他们所有人做了很完善的交待。正午时,我问了一直在旁的侍从,老师一上午能批阅多少,侍从告诉我,约一百斤。我吩咐他下去了,我们批阅的东西,州内事务以竹简为体,各州之间事务以帛为载,最近州之间事务较少,我只收到帝都来的由一字并肩王何进来的筹集军费的命令一卷。而且帛也不占分量,我把所有已批阅的竹简拿于手中,只有十几斤。我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看起下一卷竹简。

    这天午饭是姐姐给我送来的,正好还有一些事情也要向姐姐讨教,我拨开一卷竹简,门外忽然来报:“大人,府门外有人自称在洛阳的故人来访。”

    “此人何等模样?”

    “一个五旬的老汉,旁边还有一个抱着小孩的二十上下的妇人,看神态,似乎是那老汉的妻子。”

    “哦,他来了,让他进来。”我知道是谁了。姐姐感到很奇怪,我笑着让姐姐坐在我旁边,让人领他们进来。

    那个商人一身农夫打扮,领着他儿媳妇的闺女抱着他孙媳妇的儿子进来了。一进来,便领那妇人给我行礼。

    “无妨无妨,请起,您老终于过来了。”

    “小人不敢当,大人说得对,我就是来这里找口饭吃的。”

    我招手把他单独叫过来,耳语道:“你儿子,我是说你的大儿子,或者说你岳父知道你来这里吗?”

    “禀大人!”

    “你小声点,叫你单独过来,就是不想让你老婆难堪,你这么大声干吗?”

    “大人,我已年老,跑东跑西已经不可能了,我告诉了他,我老了,要到南方温暖的地方住下来做点小买卖养老,不能再跑来跑去了。我儿子要跟来,被我喝止了。您知道我们家这种事,实在羞与人言。现在,希望……您现在是侯爷了吧。能给我们一口饭吃。”

    “无妨,我曾经说过,您到我这里,我必能给您安排妥当,您以前是行脚商人,现在,就做个立地商人吧?”

    “谢谢大人,不知襄阳城现时需要些什么货物,小老儿各种货源倒也有不少熟络户。”

    “布匹和粮食,我可以借于你本金,给你地方,让你以官商的名义,你给我襄阳弄来这些东西。”这是姐姐说的,我很惊讶。我看着姐姐,姐姐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先下去休息,具体事宜,申时来这里西苑,找我即可。”姐姐在一块木片上快速写下几个字,递与那老人。“以此物,自会有人领你去我那里,先下去休息吧。”

    那老商人走了,我盯着姐姐,姐姐明显看出我眼中很奇怪的光芒,“干吗?这么奇怪地看着我,我在替你分忧啊,现在吃饭!”

    “你让那老人做布匹和粮食的生意?你没有弄错什么吧?你不是让他和姜叔和钟叔家抢生意吗?你该知道,姜叔是我们襄阳城最大的粮草商人,而最大的布庄是钟家的,而且他们一向货源很宽裕,去年没有姜叔,襄阳肯定会饿死人的。你这样做……”

    “你不知道姜叔和钟叔都来找过我了吗?他们都不想干了,但怕没人接手他们的生意,乱了襄阳。真巧来了这个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们不想干了?”我感到他们不想干应与在洛阳那的两个新郎的信有关,不过具体原因我还不知道。

    “喂,你走什么神,你怎么认识他的,他那么老有这么年轻的妻子,还要离开他的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一五一十的把他们家纷繁复杂,曲折离奇的故事讲给姐姐听,讲完后,我还帮姐姐把她惊讶地闭不上的嘴合上。姐姐仰着脸陷入了沉思,不过最后,她还是垂下了头,摇了摇:“好乱。”我知道她和我当时干了一件事:去想他们家复杂的结构以及人之间的关系。

    “我先走了,我还要把哪件事安排好。”姐姐离开了大厅,在出去前,她还是转身唠叨了一句:“吃完了好好干,要对得起你的老师。”

    她走了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事没问她。

    我是个很懒的人,但我承认我好像开始变了,虽然我对自己的事情还是无所谓,但对公事,我却非常的认真。我觉得自己也开始越来越成熟,慢慢地由手脚无措,变为游刃有余,虽然有时还是有点磕磕巴巴,但比一开始时好多了,至少每天早上我能批到差不多一百斤,就是稍微有点累。为了保证自己每日能早早开始工作,我把铺盖卷都带到了府衙里。姐姐也默许了我的作法。不过她认为这是便于我随时找个地方睡一下。

    这段繁忙略有些枯燥的时间还是有些有意思的事情,皇上派人在襄阳为我置宅,是以前襄阳郡王的府第,修缮好了就让我搬进去。姐姐去看了,不过她放弃了搬进去的想法,她也劝我别住进去,我也去看了,不过出来以后,我还是不明就里。回家一趟看到姐姐又在到处找小孔明,这次还包括庞统,徐庶时,我就立刻明白了,搬到那里去后,姐姐迟早有一天会被累死。

    这几个小家伙,一次比一次躲得有水平,我们家就那几间房,还每次都能给他们躲出花样来。小孔明就装过枕头,要不是他自己累了挪了挪位置,姐姐还真找不到他,比如说这次,他们就全躲灶膛里了。不是张大婶要生火做饭,还真找不到他们几个小黑球。

    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开始过得很慢,后来速度就开始快了,我知道的事也越来越多,办事也越来越麻利,可心中的疑问也随着越来越多,我想着老师回来,我一定要问问他。

    天有些邪门,到了播种的节气时,天就很热了,没几天,播下去的种子就全发芽了,田野中一片生机,我把那厚厚的被褥也送回了家。夏天这么快就要到了?

    老师出行后的第二十天夜里,我在府衙的寓中被冻醒,推开房门,我的眼前是满天的雪花。

    ;

第三十一章 宣战

    “这回出事了!”子渊倒是这天早上是第一个到的,他分管荆州一地的粮草供给,他一到就冲着我喊了出来。被冻醒后,我就在大厅中暖炉里生起了火,一直在批阅着永远看不完的竹简,碰上子渊来这么一句,我倒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胖子。出什么事了?”我笑着问着前面的忧心忡忡的晃来晃去的身上还堆着雪的人,“不就是下场雪吗?……啊!”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农田中的新苗!”

    “下雪了,这下不好了!”就这样,一个个的这天早上不时的夹杂着这种声音或者类似的话语,都冲了进来。刚过寅时,除了姐姐全到了。

    “不知道这次受灾的情况有多严重?”我紧锁着双眉,“火速派人去荆州各处察看。让各郡县把损失报上来。”我不自觉的看看我原来的位子,不过我只看到子渊那胖胖的身子。这天早上,姐姐就一直没出现。同学们中好几个人都有点着凉,不知道姐姐怎么样。姐姐的身体本身就没我的好,不是病了吧?我的心开始乱了。

    不过,事情还是得做,我们商议了一下,不过想想这个对我们的影响不是很大,等雪过后,重新播种,秋后也就稍微受点影响,损失倒也不会很大。我想我们太大惊小怪了,就吩咐大家着凉的回去休息,其他人解散。

    姐姐到卯时时才到,我不禁松了口气,因为我看姐姐气色还好,没有什么病的样子,不过姐姐带来一个同样让我心乱了的消息:孔明病了。

    “你要去哪里?”

    “回去看看孔明啊!”

    “我把孔明送到子圣家让他们先帮助照顾一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看晚上再去。”

    “这没什么事情,我就去一会儿。”

    “没什么事情?”姐姐看着我,“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说完就用手去试我的头上的温度。

    “我很正常。”

    “你知道这场大雪的后果吗?”姐姐还瞪大了眼睛。

    “知道啊,歉收是免不了的了,还要准备雪后的种子,还有什么?”

    姐姐用手支住脑袋,摇着头,“你给我坐下来,站这么高干吗?”

    我依言坐下。

    “最近天热,事出蹊跷,我便注意各处邸报,就在这几日……你邸报也看了吧?”

    “北面都在下雪啊?怎么了?”

    “我还问了北地来的客商,包括那家。”我点头表示我知道姐姐指的那家。“在大雪前是不是都忽然很怪的热了一段时间,结果是一样的。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摇摇头。

    “北方开春迟,这时还不是播种之时,所以大雪于北方之耕种无碍。但……以畜牧为主的各镇就不同了,也赶上今春各地雨水丰盛,因为草籽一遇湿热即发,遇此大雪则必死。待雪后,再发之草籽十中已无一矣。各镇中谁受其害最甚?东北幽州之公孙瓒,西北凉州之丁原董卓。所以,今年天下肯定会乱,老师发现此事肯定会尽快赶回,我想他已知道事态之严重。公孙瓒离我们尚远,中有卢植,以及洛阳何进、皇甫等人,不足为虑,丁原居于凉州西北前有董卓,他也不便南下,只有一个董卓,若有人寻衅,必是此人。一旦开战,以当今之天下之势,何进巴不得各个诸侯相互拚杀,他不会理我们和董卓的一切纠纷。其他人更乐得看热闹,说不定还会过来”

    “就是说,一旦打起来,董卓和我们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或皆亡。”姐姐补充道。

    “我们军较之董卓军,何若?”我已经感到大战不可避免。

    “不如。”姐姐摇头,“我们这里地形开阔,地势平坦,西凉多为铁骑,我们多为步卒,若据城而守,城外农田全交于董卓尚不说,一旦任何一城有急,我们连互相援救都没有办法。”

    “那我们岂非……可以董卓此人性格,他必来打我们。”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我起身看身后的屏风,暗红的屏风上什么也没有,我随手拿起笔在屏风上画了起来。必须承认,我的绘画水平很烂,但还好有识货的。

    “天下图?”姐姐问,我点点头,然后我就在我的图前坐下,想着事情。

    “画得……真差,早知道你要这样。”姐姐从怀中拿出一块布,那上面是一张很详尽的天下一览图,“早点把这给你,也不用糟踏这个屏风了。”

    姐姐吩咐人把屏风拿了下去。回来和很不好意思的我一起坐下来看着这图。

    “姐,你怎么有这图的,”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为了避免尴尬,找了这个问题开始。

    “我老师给我的,诶,不是你的老师哦。”

    “你也有老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因为开始你还小,老在外面玩,后来你大了呢,去上学堂,无论有没有课,暮鼓敲响一声你才回家,”说到这她还笑了笑,我在想她还没把那事给忘了,“他又从来没在我们家留宿过,你当然没见过。”

    “他是谁?”我很好奇,我终于知道姐姐如此厉害的原因了,原来一直有个高人在后面给姐姐当老师。

    “你不认识?连周仓兄妹都认识,我以为你想到是他了。”

    “哦,我想起来了,周仓兄妹说过这样一个人,教过他们识字,叫……水镜先生,对对水镜先生。是他吧?我还冒充过他的学生呢?”看到姐姐点点头,“一定要见见他,将来让孔明和他也和老师求学。啊,孔明还病着呢?”我忽然想起小孔明,心就揪了起来。

    “现在我们必须想好办法,否则,我们包括小孔明都凶多吉少。”我明白姐姐说的是对的,收敛了一下心神,坐下仔细看这张图。

    自上庸往东南一路虽非完全的一马平川,但那点丘陵想挡别人的几十万铁骑,是根本不可能的。后面,我们不会躲到十万大山,八万大山后面吧,想起南蛮人还打过我们,躲那去到人家的地盘,指不定出什么事。而且放着荆州一州任董卓那贼蹂躏,不行。

    上庸城太小,粮草也不太足,一旦危急,我们去救援,还容易被埋伏,被人几万骑兵一冲,想不败都难。

    “嗯,”我在地图的一个地方圈了一个圈,“这里,我要在这里给董卓下一个套。”

    “你……”姐姐惊呆了,一句话没有说,这个计划确实太不可思议了,这恐怕是最冒险的。

    “大人,凉州公天水公董卓大人遣使来访!”我和姐姐对视一眼,姐姐退到后厅去。我则正襟危坐等着那使者的到来。

    这是个长相介于极端丑陋与极端恶心之间的正中类型的中等身材中等胖瘦的中年人,而且声音极其嚣张,明显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

    “哪位是荆州牧韦定国大人啊,让他出来见我。”我心里在想,你这回完蛋了,不把你整半死,我不姓谢。

    我快乐地让那个中间人坐下。

    “我现在代行州牧一职,有什么要求,只管与我说便是了。”我脸上堆着笑。在盘算着整他的方案。

    “我不和你说,快让韦定国大人来。”

    “那你就先住下吧,老师要过半个月才回来。来人,请客人下去。”

    “哎哎,你什么意思,那就和你说吧?”那鬼子递来一封书函。

    我微微一看,董卓要东西的,我已经下了一战的决心,这回我就索性做个畅快。

    “银玲,你来看一下。”我第一次发现姐姐的名字真是蛮好听的,我小声凑在姐姐耳边,“你看看,胃口大吧。”

    “你们这里怎么会有女吏?怪不得你们如此羸弱。”那个使者肯定是没搞清状况,居然没看出端倪,还在如此冷言冷语,姐姐看了我的笑容就知道我的想法,她也陪着笑。

    “好吧!来人,带这位大人去仓库。让他亲自点收。”

    我转身对着姐姐说:“走看热闹去!”姐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非常乐意,我还吩咐侍从把兄弟们全叫上。

    “五千石粮草,三千匹布,贵使可看齐了。”我脸上堆着最快乐的笑容。

    “对对,难得你这么爽快,我到董大人那也好说。”同学们几乎个个都知道我想干吗,一个个都很期待地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路上要是有散失就不好了。”我故作忧虑,姐姐也乘机搭腔,“是啊,你也不好交差。”

    “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否则,破坏凉荆二州的交情,出了乱子,你们吃罪不起。”哼,交情,南阳那么多荆州的百姓之命怎么算。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杀气。

    “好的,来人啊,给我把整个这个大屋用绳索拴好!”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家伙终于感到不对劲了。

    “来人,昼夜看着这仓库,不要让人把人把我们送于凉州公的东西给抢了,啊,贵使,就麻烦你自己带走吧,为表诚意,这个大屋,以及里面其他的辎重一并送于董公。来人啊,将这仓库放于贵使身上。”大家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兴高采烈的把这个开始鬼哭狼嚎的家伙拴在仓库门上。

    “那哪些随从呢?”有人问。

    “叫一个回去报信,就说东西在路上,其他的人帮着抬。哦,再给他们些马帮着拉,特使热了要给扇风,饿了要给送饭,要让百姓来慰劳他们。”

    最后,我对那个绝望的中间人还加了一句:“到了天水,别忘了托我给董大人带个好,我是平安风云侯谢智。”

    ;

第三十二章 圈套

    孔明发着高热,刚才的愉悦现在已经一扫而空,姐姐很着急,而我一声不吭的坐在榻边,看钟姨不断地用湿巾给小孔明头上敷着降温。

    “再这样烧下去,小孔明就是好了,也会被烧糊涂的。”姐姐急了,来回走动。

    “大夫来看过了吗?”

    “孩子太小,大夫不敢下重药。给的全是甘草大黄之类清热败火性情温和的药。”

    “庸医!如果孔明出了意外,我宰了他。”我不禁大怒。

    议事大厅里,那个屏风又回来了,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屏风被完全涂成了黑色,饶是我心中烦躁,还是笑了一声。我和大家把目前形势说了,也把想好的布置说了出来:“杨哥,你到江陵去,将子玉换回来,阎兄,你到长沙去换回李真,顺道将那里的周仓、周玉、培元……刚一并叫来,子渊,不是哥哥心狠,这次还是麻烦你去一趟武陵,换回文正兄夫妇,武陵,桂阳二郡乃我西南门户,你和子悦一定要联手守好此二郡我留与你一万人马,桂阳一万,其他周边郡县各留五千,州内腹地,只留维持治安之卫兵,其他全部到襄阳集结,新野云书处……兵马不动,以备北方有变。”

    看着大家开始眨起眼睛,我知道大家觉得我也有点中邪了。我咳了一声,继续下去:“陈鸥,你即刻带襄阳所有轻骑,速将此信送之于上庸文栋兄处。让他以信中之计行事。”陈鸥领命走了。我知道大战将至了,我忽然感觉整个人莫名的兴奋,继续我的发挥,“那个我们放回去的报信人到天水董卓处之时,也许就是大战之时,时间紧迫……”

    “子睿兄,为何不全部扣押,这样或许能多拖些时间。”

    “董卓被此大雪逼急,已经要对我们动手,所以这个使节才敢在我荆州土地上如此无礼,因为他有恃无恐,董卓军的战力比我们强,兵马比我们多。我们给他,他也会打,不给他,他也会打。他肯定算好了时间,知道他得到消息会是什么时候,我注意到那个特使很急,估计就是如果他们几天不回去,董卓就发兵打过来。他可不想在我们这当肉票。所以想早点回去,而且可定会先派快马加鞭前去董贼那报信,以免自己还没回去,两边就打起来了。这人显然是董卓打算放弃的货色了。不过也是,他在襄阳城了走一圈,我都感觉襄阳的形象都受到了很大破坏。我就不如告诉他我们来打吧,说不定他闹不清我们虚实,也许会让人客气点过来以要个人的名义,过来探探我们的风声。那就最好不过,不是这样,我们也会比他们先开到汉中,只是希望董卓还没有早就占领那里。”

    “你有什么计划吗?”子通还是有些怀疑。不过,现在我的计划还不能泄漏。

    “等各地士兵到齐再说。”

    “孔明的烧还没退吗?”

    “下午退了,喝了点稀饭,晚上又烧起来了。”

    “大人,丁原的使者带着礼物来了。”第二日一早,凉州的另一诸侯又来人了,不过这个很客气。长的也比昨天那个可亲得多。

    “贵使,不知因何而来?”

    “禀州牧大人,这里是我家主公拜会您的亲笔信,另加西域各地的各种奇珍异宝五车,此为礼单。……不知平安风云侯谢智谢大人可在?”

    “我就是!”

    “啊,大人赎罪,恕小人无知。”

    “无妨,因老师外出,我暂代其职。”

    “这里有我家少主与您之信,以及他送侯爷的铠甲。”随即,另一个使节随即双手捧上一件黑黝黝皮衣。

    我接过信,淡红的布帛上写着几个粗犷的字:定西武威伯吕布上。

    “贵使,贵少主左耳上可是……”我一时还想不出来怎么形容那件饰物。但我觉得我知道吕布就是他了。

    “对,回大人那是玄铁环,我少主是主公收的义子,他告诉我们他曾在洛阳与侯爷有一面之缘,这次我们来他便让我们带此甲送与侯爷。”这个使节到真是伶俐把我所有的疑问全部一并解答了。

    拿出囊中之信,我就看起来,信很简短:“平安风云侯谢大人:洛阳一别,已有一月,不知武艺有否精进,赠大人一付灵犀玄铁铠,此物由整张犀牛皮所制,要害处以玄铁辅之。寻常刀箭不能伤之。今闻荆襄之地有雨,望保重。布字”

    我吩咐手下好好招待使者,迅速命人召集齐大家,因为我觉得我知道丁原所来之意了。

    “老师之信,你拆了吗?”子通问。

    “未曾。”我那敢随便拆看老师的信件,“姊,你观此信若何。”子圣子涉不在,姐姐就成了襄阳第一军师。

    姐姐放下了信,“不用拆老师的信了,那里面肯定是套话,这封才是正题!”

    “对,大家来看。”说实话,我开始也有点不自信,因为我与吕布相处觉得此人非多智之人,这样给我报信,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我还想征询姐姐的意见,但看到姐姐我忽想起丁原手下总会有能人辅佐,他们面授,吕布手书即可。所以,灵机一动,已有主意。“子通,你领使节来时,他们可知道董卓已先来使。”

    “你让百姓去‘犒劳’他,全襄阳都在叫好,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谁拿什么砸了那个家伙。一路走来,傻子都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们好像商议了一下什么,对满大街的喧闹一概都无动于衷。”使者当然不是傻子,我笑了起来。

    “丁原的信只会是官面上的话,吕布给我的信才是正题。”我把信给大家看,“丁原这样做无非是表示他不会帮董卓,实际上就是打算看我们打。吕布信中言送我灵犀甲,灵犀者我荆州洞庭湖畔即有,何需他送,各位同学注意,问题就在这灵犀上,灵犀为灵兽,能查人心中所想,狩猎之时只能群起而围,一击毙之。此意意在提醒我们,送我之物为护甲,即叫我小心提防,又说我们这里有雨,雨者,天水也。丁原已知董桌要打我们,但切莫以为他是好心,姐姐,是吧。”

    姐姐点点头:“他也知道,董贼强于我们,他怕我们不堪一击,又疏于防备,让董贼一击得手,不能让我们两败俱伤,反大壮董卓之势。此谓,驱牛搏虎之计。”

    “此事……”我总觉得不能让丁原在后面快活,怎么把他也拖下水。

    忽然有传令官进来,但不是找我的,他与姐姐耳语一句,我看见姐姐面有喜色出去,我想莫非是孔明病有好转?

    片刻,姐姐回来,到我身边,递一块绢给我,我赶忙展开就看,是几张差不多的图,似乎是一个故事,一棵树上栖息着两只鸟,各有鸟巢,然后,一只鸟要离开,另一只鸟要袭击它的鸟窝中的蛋,接着,二大鸟相争,再接下去,其中一只鸟带着它的蛋走了。

    “我明白了。”不过我立刻转向姐姐,“此物是谁交于你的,他人呢?”

    “我老师的童子,给我就走了。”

    “此战结束,我必登门拜谢其大恩。我计本有诸多破绽,现在,我们几已无忧了。”我兴奋异常,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快将看守董卓使节的下一班岗的所有卫兵全部叫来,子详,你速找一些嗓门大,办事机灵的人来。我们要让凉州的两只鸟斗起来。今夜我们要大张旗鼓招待丁原的人,明早我们要风风光光宰董卓的人。”其他人还有点稀里糊涂,但姐姐已经笑出来了。

    人很快被召集来,我分别告知,你等需如此如此,你等又要如此如此,诸如此类,不尽言表。

    “孔明好点了?”

    “烧又退下去了,晚饭刚吃完,才睡下。你要去看他?”

    “不了,钟叔,让他好好睡吧。我们先走了,小孔明就麻烦您和姨照顾了。”

    我们就在官驿里摆开了架式邀请凉州使节,我表现出了一副很热情,很高兴,很幸福,甚至我都觉得我好恶心,同学们也一个个和这个扯上亲戚,那个遇到故人一样,绝口不提董卓之事。我感觉出他们脸上的异色。姐姐凑近了我,嘴皮没动,眼睛看着桌子哼着出来一些声音,这种把戏,我们常在大街上即时谈论别人时做:“喂,看出他们好像很焦虑还在强装欢笑了吧。”

    “淡(当)然了,”我也别着嘴,含糊的说着“他们能不急吗?整个襄阳都传言他们要和我们一起打董卓,我明天就要杀董卓的人祭旗,还要把其他人都放走,董卓肯定会得到这消息,而且他们还真的来过,想赖都赖不了……啊,特使我再敬您一杯。”看到那使节看了过来,免得他多生怀疑赶紧打住。

    这个酒宴就在这种气氛中闹到了深夜。

    那个开始嚣张的使节终于老老实实了,我装着醉醺醺地由两个高大的侍从搀扶去看他时,他正和马睡在一块呢。身上污秽不堪,睡在马粪之中。一见我来慌忙跪倒:“侯爷,您饶了我吧?”现在,认识我是侯爷了。

    “嗯,真臭,没事……明天你就……不用在这待了。”

    “谢谢侯爷。”

    “不用谢,明天给他洗干净喽……宰了他……呃……祭旗打他董卓这狗娘养的。”我觉得我装醉真是很像,恐怕谁见了我都觉得我绝对是个醉汉的模样。

    “饶命啊。”刚刚的喜悦立刻被更大的恐怖所替代。那个家伙在马粪堆中直磕头。不过我一拂袖,留下一身酒气转身就走了。

    “还好,好像快好了,一夜都没再烧。”

    “……”

    日上三竿之时,我到驿站去送丁原的人:“请各位原谅,我们喝天水董贼不日即将开战,为保大家安全回到故里,我们送你们经由新野宛城,你们走洛阳长安一线回凉州吧?”我做出很诚恳的样子,深深作了个揖。

    这可不大紧,那几个使臣全部跪倒,领头的赶紧说:“侯爷如此大礼,我们怎么受得,不过,侯爷有一事我们不知当不当问。”

    哦,要紧话来了。不过我还是尽量装的若无其事:“贵使但讲无妨。”

    “我家主公与董卓交好,份属同州。”这种鬼话不知道谁会信,不过我还是面无表情继续听下去。“我等今早准备动身,忽听近日正午要处决董卓来人,我窃以为万万不可。”

    “为何?”我紧缩双眉“他以下犯上,口出狂言于朝堂之上。杀此小小信使有何不可?”

    “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况且,大家都为汉室社稷,斩杀来使岂非挑起战乱。皇上那里也会怪罪。”

    “可那董贼欺我太甚,这口气我怎么能消。”我气鼓鼓地有点耍小孩子脾气。

    “侯爷息怒,求侯爷放那使节一条生路,我们愿去董卓那里,做说客,为荆州免去一场战火。”我面色有所缓和,但觉得火候不对,忽然脸又一冷。

    “各位贤卿务虚多言,我意已决,斩杀来使,与董贼决一死战。”

    “侯爷!”这带头的使节真是个人才,居然感情这么真切,好像杀的是他老子一样“若侯爷一意孤行,不为天下苍生为虑,连我一并处死吧。”

    “这……”我踌躇了半天,实际上我在想怎么浪费这段时间同时还要做思想斗争状。

    “好吧,看在你们的份上……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给我打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一百军棍。”

    “谢大人。”见他们面有喜色,我也心有喜色,可惜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恶狠狠的跺跺脚,也不送他们就直接走了。

    “不好了,孔明开始打摆子了。”心中的欢悦一下子被这噩耗给扑灭了。;

第三十三章 老师回来了

    我和姐姐匆忙赶到子圣家时,钟姨正紧紧的搂着可怜的小孔明,裹在厚厚褥子中孔明整个脸还是发青,一直在发抖,钟姨就这样抱着他一直在抽泣,接着姐姐也凑过去,拨下峨冠抚mo小孔明的脸,泪也从她的脸上留了下来。

    五岁的生命就这样要走到尽头了吗?我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天,匆匆忙忙来回周旋,忽然没了意义,我的心一直就没怎么在正事上,知道孔明的病好点,时间就过得快点,加重了,就慢下来。早知道孔明就这几天的命,我根本不会和那些人多罗嗦。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过我还是相信奇迹,我觉得孔明不会就这样……他会好起来的。

    子详兴冲冲进来:“子睿,张大叔说你……”他的嗓门被大家的眼神喝退。他看到孔明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声音一下降了很低,“打摆子?”我点点头,“怎么会这样?”我挥手打断他的话,示意出去谈。

    “你找什么什么事?”

    “老师回来了,叫我来找你过去。”

    “这么快?”我很惊讶于老师回来的速度,我想肯定是荆州北部大雪的消息,催得他赶紧回来了。我回头看了看屋里,心一硬,还是翻身上马,“老师现在何处?”

    “草堂。”一骑绝尘而去。

    路上行人恐怕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快得在街道上纵马狂奔,都躲得远远的,幸好雪尚未停,路上行人稀少,况且雪后的襄阳分外的静谧,致使我的马蹄声成为这个城中唯一的响动,这一路无事。

    我想着早点和老师说完,就赶快回去。还没进草堂的门,我就大喊起来了:“老师,我来了!”

    “哦,是我的好徒儿吗?”先出来的是师父,后面跟着同样笑着的老师,师父看我一眼,回头对着老师就发起了脾气:“猴啊,子睿还是个孩子,你就把荆州一州交给他一个人,你看,孩子都憔悴成这样了。”我一摸脸颊果真深陷下去了,陪着已经很长的胡子,我想,我现在看上去和十七岁的人差了肯定很多。老师也没有争辩什么,只管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一切都还好吗?”

    “还好。”我耸耸肩膀。

    “大水牛!过来帮我着药包。”忽然听到屋内有个中年妇人的声音,看来就是韦老师夫人我的师娘了。看着师父屁颠屁颠的跑进去,老师笑的更欢了。对我说,“你也进去帮忙吧?”我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老师的屋子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这次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药的味道,师父正将门口堆着的一个个袋子,搬到墙边的架子上,我随手抄起一大袋时,路过那妇人身边时,那妇人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好小伙子!定国啊,你学生和你不太一样,他蛮有力气的,和大水牛更像。”

    师父听见了,停下来回头看着老师,老师也看着他,两个人又笑起来了。韦老师夫人和襄阳这里的女子不同,倒颇有那个胡玉君的那个劲头,想着我也笑起来。我将药紧贴着师父的放下。就随着师父一趟趟地去搬药,来回之时还留意看看师娘,师娘是个很清秀的人,但身材却要比一般女子要高大一些,一身完全像农家妇人的装束恐怕无法把他和州牧夫人联系在一起,不过看看我这时的老师,也就和一过年的农民一般无二,幸亏他脸上那无以言表的自信还是使我想起,他就是我的老师,这荆州的第一长官。

    搬完东西,我们一起坐下,老师和师娘一起把头偏向内室,说到:“为何过来。”“何事过来。”

    “啊,不是您叫我过来的吗?”

    “不是,呵呵,你……”老师笑着一指内屋门口,一下子就见一七八岁男孩冲了出来,跑到师娘那里坐下,而另一个大一些约摸十一二的男孩则有些拘谨,慢慢走过来也在师娘边上坐下了。

    “一个叫韦何?一个叫何事?”我算明白过来了,不过这名字起的确实是很有意思,我虽然满腹心事但用手指着这两个小家伙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除了这猴,谁能起出这名字?两个男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我不告诉你你又怎么想到?”

    “喂,在我学生前面你别老猴啊猴啊的。”

    “姐还在我徒儿前,水牛水牛地叫我,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个啥。”师父说到最后,口音都变了,好像在北地时我听过这种口音,对师父在北方做过将军。会说那儿的话倒不稀奇,不过敢情师父是三人中的老幺。不过,我脑子中忽然意会过来什么了,大骂自己太过迟钝。

    “师母,是个大夫?”

    师母点点头,很奇怪地说:“你才看出来吗?”说实话,在子圣家我就一直闻着药味,到这来还是这样闻着,我的脑袋是有点迟钝了。

    “她这个大夫,很厉害的。襄阳没有医生超过她。”

    “所以猴一直活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么说吧,我这老姐,可以讲基本上只要还有一口气,让她揉拨揉拨就成他那样了。”说着师父还指了老师一指,老师也只好一笑。

    “那快救救我家孔明吧?”我赶紧跪伏于地,“有劳师娘了。”

    三人中只有老师知道孔明的事,师父很惊讶:“你都有孩子了,没这么快吧?”我感觉周仓肯定去和师父学武艺了,因为师父的脑袋也开始笨成这样了。

    老师转身瞪了师父一眼,回身对我说:“什么病?”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师娘更为爽快,“在哪?”

    我赶紧出去对着门外的卫兵说:“速护送州牧夫人去忠信伯钟文杰府上。”

    回过身来:“师娘,有劳了。”

    “包在我身上。”师娘很自信。这让我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你叫卫兵带路就带路,说什么护送啊?”师父笑着,“你不知道,按年纪,是你老师,师娘,最后才是师父我。但武艺呢,那就要完全反过来,我大概可以打十个你师娘,你别看我,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哪敢打姐,我一旦病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哪找十个去,而你师娘呢,可以打倒大概外面现在全部的十几个,……再加一百个你的老师。”

    我觉得再谈论这个下去老师的面子上挂不住,就打岔问老师道:“师娘的医术很好吗?”

    “我说的你忘了,你师娘的医术没话讲,全天下只有你师娘的师兄华……”师父接过了话头,不过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师父还是停了下来,看了老师一眼,决定停下来了。

    “说啊,你咋不说啊!”老师也用那种北方口音开始说了,老师云游四海,再加上他的悟性,我一直认为根本没有他不会的东西。那个姓华的人肯定和老师有过节。

    “算了,今天我们的学生都在这,你儿子也在这,我就不说了。”说实话,这时的师父和老师绝对是两个顽皮的少年般的互相看着。

    “子睿啊,我们来谈正事,韦何,带弟弟出去玩,把门给我们关上。”老师转入了正题。韦何和他的弟弟绝对是两种类型的人,韦何一直不言不语,偶尔看说话人一眼,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静静地看着地面。而弟弟我就没见停过闹,师娘不断的就要安顿一下那个小子。如果说二人有一点相同的话,那只能是两个人都没有那种官宦子弟的傲气。很朴实的两个小孩子。

    “子睿啊,这次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总体说来,你做的是对的,尤其是你今天早上哪一招,可谓绝了。现在的董卓肯定知道丁原和我们有瓜葛,你给那些看他们卫兵教的话很有意思,我听了都信丁原和我们有协议了。丁原的使节也真不容易,不救直接承认,救了还是会被怀疑。他们真的被你坑了,呵呵……董卓这回难了,不打颜面丢尽,打了后面有狼。本来丁原只想看热闹,让我们拼光,现在,说不定他们只好讨论怎么对付董卓,不过不要指望他们来和我们结盟分土地,他们会趁董卓一走远,就赶快拿下董卓的地盘。所以这回,董卓不来则已一来估计就是……”

    “整个鸟窝,全搬走。”我想起了那幅画。

    “对,就这个意思,这个形容不错,因为这次大雪对他们影响很大,估计他们是来定了,董卓还是相信他比我们强很多,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比较麻烦,但好像你有了计划,什么样的计划?汉中你去抢了吧?先拿下那里我们才有一点主动权。”

    按时间算,昨天傍晚时分他们差不多就该到了,汉中地处益荆凉三州交汇的益州地界,益州暂时无州牧,只有当地官府,他们不敢拦忠勇新野伯的大旗,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哪个诸侯藩镇都不愿跑到这种地方成为众矢之的。我点了点头,“现在汉中的城头,应该已经飘满陈字大旗了吧?”

    “你的计划是什么?”

    “老师师父你们看。”我摊开姐姐给我的那张图,指着我给姐姐指的地方,“我们给他设个大圈套。封住他的口……”

    “这……”老师和师父面面相觑,过了一会,老师说:“会成功的,一定会的,因为这是绝对是谁都想不到的,这个圈套太绝了。”

    我还和老师和师父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等各地人马一到齐,我们就走,这次老师在这里继续做您的荆州牧,师父和我一起去吧,让西凉人看看您的手段。”

    “早知道你安排的这么好,我就在长沙乡下老家继续再待一段时间再回来了,不是李真有一天忽然来找大水牛说北方降雪,大水牛感到不对劲,来找我,我怕你这里太乱,我才不想这么早回来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师想好好休息一下?老师实在太累了。”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歇?哪歇的住啊,天下不乱,我就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让你在外边顶着,现在要乱了,我就可以出来了。本来江东基本平静,北方的黄巾残军也快被清剿干净,如果天下一切安生,何进就会来找我们,我们就得到京城被人监视着过下半辈子了。我躲出去,他也一时没处找我和继任传递印绶。这次时出,我可以不用有这担心,和进巴不得我们打的两败俱伤,不过你安排的这么好,我到真是可以先好好歇歇的。”这段话语气很平淡,但我的身上却感觉冷冷的,确实,我就一直没有受到子圣子涉二人的消息,他们甚至都没托人来带个话,估计已经被何进监视住了吧,不过,以此二人目前地位加之他们加他们老丈人的关系,他们性命当无忧,这些烦心事很令我头疼。但是当我忽然想到孔明的性命得保时,我又觉得这一切没什么值得去想的。可我接着忽然又想到子圣子涉这两个家伙这时说不定正愁着春xiao苦短呢,让我想想就甚觉不爽。

    “哦,小孔明得什么病?”老师忽然想起来了刚才被他夫人打断的问话。

    “小孔明打摆子了。”

    “哦。”两个人同时作知道的应了一声,接着两个人又统一的用同样的话说:“按说,这时他已经好了。”

    “是打摆子啊?而且他才五岁。”打摆子在我们这里一旦发作,基本上就没什么可救的了,只能听天由命。现在才过一个时辰,不会这么简单吧。我疑惑得看着眼前的两位。

    “哎,没问题。”两个人都不容置疑的挥了挥手,这让我彻底放心了。不过师父还是如周仓般地加了一句:“你姐姐的孩子这么大了?”

    这回是我和老师一起瞪了他一眼,让他又不吭气了。

    “师父一家可全来了?”我忽然想到了黄小姐。

    “他们还在长沙,不过老猴和他们说过了,说你马上会把李真周仓他们全调走,等替他们的人到了他们就和你师娘和芸儿一块过来。”

    “我有师娘?……好疼。”我知道我说错话了,但平心而论,我从来没见过,以为他和姜老头一样,我怕让师父想起难过的事才从来没问这事。

    “干吗打我学生?你也知道弟妹的性格,吃饭都在自己房内吃,如果是个生人去他家吃饭,说不定以为他就一个人过活。你师母我是说他老婆连我这个当大哥也没见过几次,见过她给你做的衣服比见过她的次数要多的多。子睿没见过他这样想不很正常吗?”老师就这样在我和师父中间斡旋。

    我明白了,师娘从来都不露面!我忽然明白黄小姐的那种脾气怎么来的了,应该说,黄小姐要勇敢多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师父是怎么娶这位师娘的着实令人疑惑,老师倒是看出了我的好奇。“他定的娃娃亲,他还没生,就有老婆了,当时他老婆也没生。他到结婚那天,还不知道他老婆长什么样,不过现在……现在你知道了吧?不要告诉我你是根据你女儿的长相才知道的。”

    “喂,猴你这是什么意思?”师父和老师眼看就要扭打在一起,我赶忙拉架,其实不用我拉,他们很快就放开了。

    “那老师也是这样了。……好痛。”我知道我又说错了。

    “我也很疼。”老师捂着打我的手。“看你再瞎说。”

    “你师父当年骗女孩子很厉害的,你师娘她……猴,你别闹啊,不是打不过你,是因为大家兄弟。”老师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几乎一般无二,即将打大仗了,他们却一点都不担心。

    “子睿,你好像还有点忧心?是说董卓吧?”

    我点点头。

    “不用担心,他肯定会上当的,因为他必须速战速决。他没有时间感觉出上当时,他就已经中圈套了。”

    “我回来了,……啊,你叫子睿吧,你们家那个小孔明没事了。”这是这天我听到得最悦耳的话语。

    “好的,老师师父,你们好好休息。我去安排一下。两天内我亲率我荆州大军赴汉中与董贼决一死战。”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信心如此的足。

    ;

第三十四章 兵发汉中

    “各位将士!”中平二年三月初八,雪霁,早晨第一缕阳光撒到城内的校场上时,我站在点将台上,对着下面发布我的出征命令。

    “大家还记得去年深秋的南阳吗?”士兵中大部分都是我们收容的黄巾士兵,对当时的情景当然知道,而荆州本地士兵也知道那时董卓干过什么,将领就更不用说了,孔明,徐庶,庞统的全家,董卓欠荆州军民太多太多血债。我故意停了一下,巡视四周,我感觉到了整个场内的杀气,此军可用了。

    “我们要去汉中和董贼决一生死,前面是董卓三十万铁骑,背后就是我们的荆州八百万百姓,上次我们已经让董贼肆虐了我们的家园一次,但这次我们二十五万人马难道还要眼睁睁让董贼再在我们家里横行无忌吗?……出兵!”

    我的煽动很起效果,校场内的气氛让整个襄阳都在颤动,我想用不了多久,城外驻扎的其他士兵也斗会知道,城内着沸腾的声音因何而起,连老师都对我点头示意,师父笑着将手臂朝我挥挥。

    开拔了,这次随我一起行动的是荆州各地和襄阳附近军营的共计十二万人马。以及各城来的我心中的所有荆州武将。因为,前方飞马来报汉中已在我手,我们的目的地就在汉中。在这个队伍中师父是其中绝对的头号战将,老师得在襄阳城主持大局,不能随队亲征了,不过师娘还是跟来了,还带了她一些徒弟,我不知道老师怎么也不担心,不过老师和我说他在襄阳五年,除了偶尔回去几次,其他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到处给人看病,这次可以把孩子丢给他,自己出去,她说不定还挺高兴的,不过师娘还是很挂念孩子,一路上不时念叨总觉得老师照顾孩子不可靠,不过想想堂堂荆州牧在家照顾孩子确实有点可笑,不过,师父让他放心,说还有他的妻儿可以帮照顾,师娘才稍微宽了宽心。

    我身穿吕布送的那身甲,没想到大小到还真挺合适,想到吕布和我身量差不多,估计这件以前就是吕布穿的。我还摘下了平时戴的峨冠,披下了头发,用牛皮带简单的在后面扎成了一缕,姐姐问我为什么不扎个髻,我说我怕麻烦,而且我未及冠礼,以前是因为要带冠,所以扎起来,现在正好放松放松。姐姐想想也是,也把她的冠摘了,以前只有皇宫里有女吏,皇城中甚至还有女骑射手编队,州以下除了女牢官外,再无女官服,让姐姐一直穿着男式官服,还要带如此高的冠,太难为了姐姐了,师娘表示一定要让老师找人做女官吏官服,老师仔细打量姐姐一番,表示完全同意。姐姐这次也来了做我们的军师,因为那两个正选还在度蜜月。恢复女妆的姐姐,我们看到的是一件白色的鹅毛大氅裹着一个娇小的盈盈女子登上了马车,看的我的那几个同学需要人提醒是否可以将口水擦掉,一上路我就开始焦心姐姐的终身大事,按说姐姐的年纪早应该出阁了,我还去问姐姐这事,姐姐笑着点我的脑袋,“还不是因为你。”这倒是真的。但说实话,我甚至觉察不出谁配得上我姐。我不希望姐姐不幸福。后来还是师娘开导我,说她二十五岁才嫁给我的老师,还是她去逼的。可我还是不放心,师娘二十五岁还能碰上老师这么出色的人,因为还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可我姐姐不一定啊!按姐姐话讲,她只有我这个小四岁的傻弟弟。别让她听见,要不又要和我争是四岁还是五岁的问题了。

    小孔明的身体已经基本上好了,只是还是有点虚弱,知道我要去打董卓,小家伙有点兴奋。早上我就是趁他睡着还没醒时离开的。我们把他留在新的侯府,我没见过面的师母和黄小姐说会照顾他的,我想很快她们就知道孔明的厉害了。

    “我哥哥呢?”我的思绪被周玉这个小丫头打断了,李真也凑了过来,“子玉也不见了,还有子详这次回来压根就没见到他,他也没出去当太守怎么回事。”接着很多人也凑了过来,我知道有很多疑问他们要问我。但现在我不能回答他们全部。

    “子详。我们晚上大概就可以看见他。他在我们前面等我们。其他人,在更前面等我们。”

    “你不是说二十五万人吗?这里只有一半算上文栋那里也只有五万人,何来二十五万人?”

    “说人多点,大家心里踏实点。”这个细节只有我、姐姐、老师三人知道,不能说。

    “听说你这次还征发了近十万民夫,他们在哪里?”

    “今晚你就知道了。”

    大家知道我在胡诌,但又敲不开我的嘴,就只好来谈论我的新发型,我说明了缘由。大家觉得有理,这里我的同学全没到二十,所以,纷纷效法我,刹那间,那些烦人的各种各样的冠全部被扔掉了,不过,文正兄是头发披着没有像我这样扎起来。大家问他原因,他不肯说。倒是我们那位第一女将说出缘由,说像马尾巴。接着有几个墙头草又全把头发打开了。

    我开始注意着为大家一直想见的蛮族女子,我发现大家也基本上在看着她,她一身犀牛皮铠甲和我身上的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小了一点。不过不同的时上面用各种颜料涂出了各种花纹。头发如流水一般歪泻在左边脸颊上露出右耳一直大圆银耳环,不过和吕布昨儿那个相比这个好像还是差了一辈,不过现在这个大小正好,减之一分则嫌小,增之一分则太大。她脸型相比姐姐略嫌瘦削,自颧骨之下似刀削一般,和着她被犀牛战甲包裹的玲珑有致,极富美感的身体,感觉就似一个女武神一般。不过,……我凑近文正兄:“她好像还没怎么变啊。”

    “变了很多了。”他立刻反驳,“玉君她再也不在脸上乱涂乱画了,她再也不在城里飞檐走壁了。他……”

    “但她还是光脚穿着草鞋啊!”我笑着答到。

    “你再仔细看看,那是草鞋吗?”

    “啊,布的?”

    “是啊,这是新式的布履,凉快!前一段我还穿过呢。”

    “喂,大哥,我们这里到处是雪。”

    文正兄忽然将脸帖过去,和那女武神耳语几句,本来还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的她忽然,这个面庞和眼神中都充满了温柔。听完文正兄的耳语,她想了想撅起嘴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看见文正兄从后面叫来一辆马车,接着二人就进马车了。

    “喂,你干什么?刚才你干吗一直看着人家,人家进马车了,你干吗那么失望?才看我一眼,干吗就低下头去了。”这蛮丫头,又对李真兄发脾气了。不过,才三个月没见她,她到真是长大了很多,像个小妇人了。我偷偷问李真:“你打算娶她吗?”“现在不是我打算不打算的问题,小子,是我敢不敢不娶的问题?”“了解。”心中暗叹周玉好厉害。

    傍晚时分,大军按计划来到荆州西北的要塞陈仓。我下令入城,全军休息。陈仓是益州到荆州的必经之路,属于上庸郡,这个地方只能成为要塞,不能成为城,城墙里面全是军营,只有很小一块提供给过往的商人旅客落脚,盘查一向很严。现在由于陈梁携全军赴汉中,现在的陈仓内大部分军营是空的,我指着城墙上还在忙碌的工匠对那些人说:“你们现在知道我征发民夫的原因了吧?他们一直在这里修补加高城墙,下雪也一直没停。而且昼夜两班,不间断工作,今夜你们可能会睡不好觉。”

    “你是说我们汉中守不住?”文正兄倒是一针见血。

    “总得做最坏的准备吧?”幸好我脑子转得快。

    子详相当于这里的监工,兼守城官。李真一把拉住出来迎接的子详:“周密,当十万人的监工感觉如何。”

    “十万人?……”我赶忙接过他的话头,“对于处事周密的周密来说不成问题。”子详的名字一直是大家取笑的重点。不过最近两天好像是老师两个公子的名字更是焦点。打击听我又拿子详的名字开心,大家都笑了出来。子详是我们中的小老弟,但心思确实真得很周密,他没有反驳我。只是说还好还好。

    “大家都辛苦了,才到襄阳没歇上,就开拔了,对不住各位兄弟了,……还有师娘和师父……”我感觉我出了语病,不过大家好像真的累了,没感觉出什么似的。“大家赶快去休息吧。”我赶快说完了事。

    大家很快散去。姐姐也嘱咐我早点睡后,和周玉拉着手走了。她们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十万人,怎么回事,子睿大哥。”周密拍着我的肩膀问到。

    “你不知道有号称这回事吗?想当年牧野之战,商汤的军队号称万乘,实际上,不足一千辆战车。睡觉去,你不累啊?我累啊。”我也不理他我也走了。

    第二天,天一亮天空又开始飘雪花,我们继续向汉中进发,因为开始考虑了下雪路滑这件事,所以我不太着急,按计划,两天以后才到汉中,都算在计划之内。我倒一点不急。我把姐姐扶上马车,自己也上了马。文正兄忽然凑了上来,“你和你姐穿得很显眼啊!”我忽然发现,我是一身的黑,黑甲黑披风黑靴黑马黑头发加上黝黑的脸连挂在马上的天狼和背后的铁弓全是黑色的。而姐姐正好相反,白皙的脸白衫白裙白鞋白帽白氅,连马车的四匹马都是白色的。

    “你们给谁带孝呢?”

    “哈哈……”他身后的蛮族女子笑出声来,其他同学也在笑。我冲那蛮族女子一拱手,“嫂夫人好。”

    “好。”看来她的还不能很好掌握我们的话,说的味道都有点不对,但似乎她从文正兄哪里学会了我们的礼节,她很有礼貌的在马上给我做了个揖。

    “嫂嫂,是否还是要和政哥一起坐马车。”

    “好啊。”她很坦率,我心里暗自说了声对不住了。

    “那你们慢慢坐(作)着挨(爱)到汉中,我就不打扰了。”我挥手叫来了马车,最后还看见气鼓鼓的文正兄被胡玉君拉进了马车。留下外面的同学一起大笑。

    姐姐在马车的边窗招手叫我过去,我赶忙把脸探进去,姐姐又是一把揪住我的胡子,“小东西,嘴又不干净了。”我赶忙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姐姐又骂了一会才放开了我。

    这一路,大家有说有笑,除了不像去打仗,什么都像。我自己也在问自己,打仗很好玩吗?为什么大家都不害怕呢?对我有信心?说真的,我自己都没有什么很大的把握。只是不知道怎的,越到前线我就是紧张不起来。

    中平二年三月十一日正午午时,天空放晴,地面开始化雪,我们到的真是时候,再迟一日路就要难走了。天气变得更冷,城门打开都颇费了点周折,因为城门间被冰粘住了。安顿好大家,我就径直来到北门城楼,因为一个参将说他们一直在那里筹算。陈鸥正在那里。不过,文栋兄却不知去向。

    “子羽贤弟,一切可好。”

    “子睿兄,你们可来了!”

    “怎么了,董卓打过来了?”

    “不是啊,无聊啊!同窗学友都不在,文栋兄又到处跑。啊!大哥,你这付盔甲好棒,什么时候帮我弄一身这样的。”我点头表示同意。

    “我和老师说陈字大旗飘满了汉中,果不其然。”

    “不同的,你看这个忠勇新野伯陈,好大的旗,好大的字。你再看看旁边这个,这个小巧玲珑的陈才是我。”陈鸥一向是这性格,喜欢比这比那。不过他倒从来不强求什么,就是嘴贪点。

    “这‘登’字大旗是怎么回事?”我忽然看到了一张奇怪的旗,“还是新的,才做的。他是谁?登姓,我没听说过有登姓(百家姓上没有此姓,但有人以此字为姓——作者注),此人是谁?”

    “啊,真巧,他们来了。”由女墙上的石阶上传来陈哥和一个人讨论的声音,陈鸥笑着对我说,“我不好和你讲,你自己问吧?”

    我很早就听说过西域人与我们不同,这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真的西域人。他身体高大强壮,高高的鼻梁,眼窝深陷,有着棕黑弯曲的头发的青年,我没法说他长的是否好看,因为确实感觉很怪,但我至少感觉得出来他似乎是个近战的高手,因为他腰间陪着把短刀。而且有着统帅的气质,因为他的目光如炬,看上去也非常沉稳。陈哥高兴地过来给我们互相介绍。当那人知道眼前这个比他还高的人比陈哥的官爵还高时,表情略微有点讶异,他向我作了个有点像我们作揖的姿势,但只是单手置于胸前,我估计是作揖的意思,我也略一低头回个礼。

    “你姓登?”我对这很感兴趣。

    “不,这是我的名字的音。这是我的名字的写法。”我没想到他能很流利的说出我们的语言,他翻开了他的衣服,里面有几个像蝌蚪一样的文字“”还有些圈圈点点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前面这几个……是你的名?念‘登’?”他点头。

    “那后面这一长串……”

    “是我的姓。”

    “怎么念?”我颇感兴趣,这是我第一次看其他民族的文字。

    “斯巴达克斯。”他很骄傲的说。

第三十五章 大战来临

    “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我喃喃自语,这个姓虽然听起来很怪,但却挺有气势的。

    “文栋兄,子羽,……斯巴达克斯你们在哪里商讨军情,速带我前去有事与你们一同商议。”想到正事还得干,念叨完这个异族的名字后,我也切入正事了。

    北门上碉楼中,这时,已经不是对他们保密的时候了,不过我让子羽先支开斯巴达克斯一会儿。我还不是对这个才发现是一双蓝眼睛的人很放心。

    “文栋兄,他是何人,怎会在你的麾下?主要是,牢靠吗?”我毫不忌讳我的怀疑,值此大战将至,自己军队里出现这样一个人,谁做统帅都得小心。

    “我觉得很牢靠。”陈梁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就行。”

    “子睿,你不要查查至少问问他的来历吗?就凭我一句话,你就行了?”显然我的放松反倒让他不安了。

    “没时间了,董贼随时能到,而且以您的眼光和见识,你觉得他可靠,那他应该不会有问题。让人把我们所有的主要将官都召集齐吧。”值此用人之时,多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显得极为重要。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将一切布置给他们后,我发问。除了姐姐已经知道计划,镇定自若,其他人皆在下面窃窃私语。

    “能成功吗?”文正兄不是很有把握,脸色充满忧虑,胡玉君关切地用手攥住他的手,而他也感受到了这种关怀,回过脸去,接着我就看到她的脸红了一下。

    “咳,你们夫妻俩稍微注意一点好不好。我都看不过去了。”李真就坐在他们边上。

    “那你就闭上眼睛。”胡玉君一句说的还很认真的话把大家的紧张情绪全部打消了。

    我笑了笑,“能成功,但我们至少要打赢几仗,否则董卓不会恼羞成怒到什么谋臣说的话都听不进非要千方百计的置我们于死地不可。”我觉得这个句子太长了,还看了看在场的两个异族人,斯巴达克斯居然懂了,还笑着点头。但嫂子似乎要困难一点,她用疑惑而征询的目光看向文正兄,文正兄则贴着她的耳朵慢慢解释给她听,直到她点头为止。

    楼梯上急促上来的声音,打断了大家小声的讨论。所有主要将领们都在这里,那么能上来的人只有一种人:传信兵。而他上来只有一件事:董卓快到了。

    “禀将军,董卓大军两日前在天水祭天……”我打断了他,

    “大概什么时候到?”这是我最关心的。至于董卓此人是不是在分祭肉拿了腿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想着想着我还磨了磨牙。

    “前锋营大概明天早上到,大军再隔一天到。”

    “明天早上,出城迎敌,先给他的前锋营点苦头。”这是我的最后命令。

    “谢大哥!”幸亏我不是李真,否则总又一天会被这个鬼丫头烦死。不过这次好像她似乎是怀着好意过来打招呼。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培刚大哥到了陈仓后就一直没见到,你刚才的分派人物中也没有他。他去干什么了?”

    “李真,李真,你人跑那去了?”周玉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么多的细节,肯定有人在幕后指使。“你要问就快点出来?”

    “子睿你找我干吗?”李真倒装得很像,但我相信,有人会给他捅漏子,在这时候,我又总是很幸运的。

    “我可没出卖你,他已经全知道了。”我拍拍垂下头的李真,很同情的安慰了他。很难想象英俊潇洒,风liu倜傥,文武全才的李真兄,最后竟要娶如此没有头脑,实际上身体构造还不好的女人,当然时间会让她的结构发生一点变化,但估计她的脑子是要一直空着了。

    天还没有黑下来,在晚饭之前,我想把这个城仔细看一下,已经接近立夏了,可路面还是结着冰,今年的天气真是很糟,等雪过后恐怕荆州只能种点荞麦,秋后还能有点收成,不行,要是梅雨是它还下这么多雨,荞麦也颗粒无收了,今年的歉收我们是背定了。通常来说,灾年易乱。黄巾之乱就是因为前一年天下大旱。这次春天我们和董卓打,秋后,明年开春不知道我们又要和谁开战。

    汉中城墙还算坚固,但城内却非常的破落,到处是残垣断壁,没有看到几个老百姓,只有不断的有军队移动。这个我听说过原因,去年这里有黄巾的一个方,凉州韩遂来攻,打的及其惨烈,城门已经被打开了,打到了巷战,最后韩遂败走被革职。结果,董卓捞了个便宜,他再来时,整个汉中连城墙上的士兵都不足,董卓屠尽黄巾士兵,觉得头颅数不够邀大功,竟然当夜屠城,将全城百姓头颅上报邀功,加上他一个月后在南阳故伎重演,他这才与老师一起作了公爵。

    今天得太阳终于落下去了,明天当它升起时这汉中城外又将成为杀戮场。

    晚饭非常的简单,大家也没什么话,都想着吃饱了,早点休息,我和姐姐也只说了几句话,我让姐姐明天早上在城楼上负责调度和后方指挥,小心飞矢;姐姐答应了,还叫我早点休息,我也点头示意。除此之外,周玉给了李真一肘,不知缘由。

    晚饭后胡玉君感到头痛,师娘看了她的脸色,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然后把了一下她的脉。笑了一声,便去拽这美貌蛮女的脚,以手探了她一下脚心。

    “脚被冻了。”

    “师娘,玉君是头痛,不是脚痛。”文正兄非常讶异,我想同样表示讶异的还有我们几乎在座的所有其他人。大家很感乐意的一起过来看师娘的治疗。不过文正兄是否了依就不得知了,师娘也没有让人去拿她的药箱,从她的那件袖子里,拿出一个包,暴力有几根并排放好的针,师娘还随便拈出一些叶子,捻成球在灯上一烤,即拿出,对着脸有些惧色的少妇说:“不疼,有点热,很快就好。”少妇点了点头。师娘手很快地从蛮女脚上离开,留下两根银针和贴着足心出冒着烟的药叶球和脸和脖子都有点僵硬的女武神。然后就问文正兄:“姜政,这几日你们在车上都干了些什么?”文正兄有点不好意思,大家则听出了点苗头,开始聒噪起哄,不过,我很快被姐姐拽着头发脱离了起哄的行列,李真刚一聒噪回头看了周玉一眼也收了声,其他人看到忽然声少了几处也就都很快闭了嘴。“你在车上是不是帮玉君捂脚了。”姜政大惊。连连点头。“我说呢。”说完,师娘就把针拔出来,“现在好点了。”嫂嫂摸着头,也赶忙点头。师娘没有被大家的惊叹之声打断,继续和那对小夫妻说:“足心涌泉为六经之始,此六经中又有三经汇于腹中肝脾胃,另有六经汇于头部灵台百会,又有三经始于肝脾胃。姜政为玉君捂脚本为好意,却使得玉君脚部忽冷忽热,血气运行不畅,这几日这脚部六经皆已郁积成疾,今日晚饭时因血气畅游在腹部,肝脾胃之经脉之疾便随血气运行由另三经传至灵台百会,此二穴最是敏感,所以,玉君就感到头痛不已了。我现以银针艾叶灸其涌泉穴,将此郁积散去。既无病源,也就不疼了。幸好玉君身子强健,睡一觉也就好了,不过,姜政,此地地处西北,又正处化雪季节,还是给她弄双靴子,不习惯回去再换吧。”我感到是师娘在尽量简单地说明,但我还是听的一头雾水。看来听懂的也不多。比如文正兄那个直点头就是装懂,或者就懂了给嫂嫂弄双靴子。

    吃完后,我邀陈梁兄一同去巡视,我已经不再怪他当年假扮黄巾劫掠之事,因为如果不是他,荆州的今天就绝不会这样。而且和董卓一比,陈梁哥所作的,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陈梁哥保护了绝大部分百姓,而董卓是屠杀了绝大部分。只是,我们都没有谈起当年那事,以免心气不顺。

    “那个登斯巴达克斯是怎么成为您手下将官的?”我只是随便问问,正好一路无事。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景象,城中和我在北城根看到的中没什么两样,很多士兵不得不在原来屋子的地方支起了帐篷,只是多一道墙帮助挡挡夜里开始挂起的西北风,汉中的西面有一片极其雄伟的山脉,东面顺着城边不远处也有一片广阔的山峦森林,由西北直插入东南的荆州,汉中城就这样在了一个隘口上,也可以说,是一个风口上。幸亏我们不是在野外扎营,这城内的一片废墟却能为我们遮蔽这春末反常的冷风。

    “我们找到他,一块谈谈吧,明天用步兵破骑兵,还要用他的族人,我们正好去可以和他讨论一些细节,另外,你对各种见闻异事感兴趣,让他以后给你讲讲他家族的故事确实不错。”陈梁哥笑着对我说。

    “他有办法步兵克骑兵?”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过用步兵可以克骑兵。“真的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陈哥也和我学着卖关子,“明天早上把登的人放在前队,其他人在后面等着杀他们的骑兵就行了。”

    “说的也太轻松了,这……”我知道他执意不告诉我,我绝不可能知道,也好,谁叫我还留了一手,该有此报,我笑了笑也就不问下去了。

    “到了,下马吧,别踏到熟睡的人。”陈哥小声的告诉我,我这才发现这南城墙这一片街上竟露天睡了很多人。我们一起下马,将马拴好,小心的朝前走,还好,虽然这里没有火光,今天晚上又是晴天,又将近月中,月光也足够让我看清下一步不要踏到人的身上。我们这样,慢慢走了约一柱香时间,眼前忽然开阔了起来,也喧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围着火取暖谈笑的人,我们那里吃过晚饭常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赋诗谈歌以娱,文正兄则告诉我们玉君山寨里是围着火堆跳舞,师傅还和我们说过岭南一带,是在月下隔着河面唱歌,而斯巴达克斯族中的习惯似乎与大家都不相同。他们是围成一圈,看中间人打架!

    陈梁哥不是催着非常感兴趣地四处张望的我走到这个广场最中心处,在一个大帐前,正有两个人在对打,其中一人就是登,而另一个则是个高大健硕的光头男子,二人正以木棍小圆盾为武器互相击打,正对我们的登忽然发现了我们,停下了手,直起身来那个男子抡起右手棍子正欲击打,忽然发现登不对劲,硬生生收住,回头看了看我们,这时候,登忽然出手,向前快速跨一步,用小木棍轻轻地在那高个青年的脖子上轻轻一打。平和的说:“我赢了。”

    “你耍赖。”那个高个当然不服气,不过也无可奈何。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和他拥抱,把那个大个又逗乐了,他才招呼我们进了大帐。

    “你刚才赢得是有点狡诈。”我不得不先说这句。

    “我注意到了你们了,我估计你们找我有事,但轻,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大汉,我的好兄弟,和我差不多,一时半刻想胜他也很难,我就想出这个主意了,按规则角斗时不能分心,不过也只能是我兄弟了,他也怕我受重伤才会上当。他还是斯巴达人呢,输了活该,角斗时就要狡诈。”他说得很轻松,但我是不得不重新估计这个蓝眼睛高鼻子的人了,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他还分得出心来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你是怎么到陈哥这里来的?”

    “我们在那个山里住。”斯巴达克斯的手指指向西边的方向。“四天前,有一个将军带着几个卫兵来到我们这里。”

    “陈鸥。”陈梁解释道,“下面我来说吧,五天前,我门占领汉中,这里几乎是个空城,地方官吏受不了苦,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第二日我派陈鸥去祁连山西麓四处勘测地形,碰上他们这一大族人在那个隐秘的山坳里,因为董卓那个人,你也知道此人是什么货色,他就找到他们的首领,就是登,让他带一族去山里更远的地方先避难,说汉中一带要有大仗了,让他小心。”

    登又接过话头“我很感谢他,但我们去年冬天才在那里定居,又要我们走我们又有点不甘心,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就派人四下打探。果真是有此事,我们还听到很多关于这次来的这个董卓干过的恶事,如被此人占领汉中,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安心居住的地方了,。所以,我等愿全族助将军守城。”

    “陈鸥回来后,告诉我这个事,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其他我们通知过的村落,大部分都举村躲进深山了。没想到两天前他们竟全族前来,而且我还发现他们极擅长步卒作战,实在令我们大喜过望,我便收他为偏将,助我们一起抵御董贼。”

    那夜,我们谈了很长时间关于如何与董贼交战的各种细节,我没来得及问他们一族的渊源。我只是在临走前问,他们就这样露宿街头受不受得了。他的回答很令我们惊异,“除了老人孩子,所有可以战斗的人,全部住在外面,包括我。连这点苦都经受不住,怎么战斗?”

    他出了帐篷在附近的一块垫子上指了指,说他就睡在这里。我们离开广场时,还看见他叫轻往旁边躺躺给他空出个地方来。而轻显然已经睡着,被弄醒后极不情愿的嘟囔着挪了挪。

    在帐篷里的我,有点睡不着,醒过很多次,常是一睡着,就忽然惊醒,整个汉中就像个军营一般,没有更夫,只有巡逻的人在不断来回巡查。盔甲的撞击声让我感到些慌乱和不安。天还没亮,我就再睡不着了。起身来到北城城楼上。我让人给我掌了灯,一个人在里面看起了地图,叫有什么消息赶快来通知我。这个计划我和姐姐计划了很多次,和陈梁、登也谈了一晚上,应该说很周详了,我还是不自觉的又开始考虑是否有缺陷。

    四更时,探马来报,董卓前锋部队约五万人,已在三更时开拔,离我们约一百二十里地,全部为西凉铁骑。为了避免夜行混乱,部队没有全速前进,约辰时可抵城下。果真如陈梁所说,西凉董卓军虽然无恶不作。但军队纪律整肃,法度严明。手下之将善于用兵。如果我们去袭营,几乎不会成功。倒不如让他们小心谨慎一夜,我们养精蓄锐一宿更为划算。

    “寅时三刻鸣号。”我做出了最后的集合时间。

    中平二年三月十二卯时,我在城外马上看着陈梁指挥各军队入位,城墙上姐姐也不断打出各种旗帜指挥各军队从哪里到哪里。一时各种号角齐鸣,大家都很兴奋,第一次打真正的仗,虽然紧张,但一看我们这么多人,也就放下心来,士兵们要比我们镇定得多,这种场面他们似乎见多了。我们布置了约十万军队在城下,其他几万人按计划自行去了指定地点安排。排在头里的就是约五千的斯巴达克斯那一族的人,他们的盔甲与我们有很大不同,我们以黑色褐色为主,他们却是以红衣为底,所有人统一,所有青年壮年男子一起混编,戴面具,无头盔,左手持非常巨大的几乎有一人来高的方形盾,这就让大家看的是目瞪口呆,右手持约一丈二之铁矛,每人腰间配约两尺之短剑。右臂至颈有皮甲护臂护肩,左胸有铁制护心镜,腿上有铁制胫甲。其他的就再无护甲。这一阵容有三千五百人,还有一千五百是她们的女兵,她们身上的护甲稍微多一点,手持一把短剑,盾全为圆盾,大小也比男兵的要小得多。戴头盔,没有戴面具。这让陈鸥看的比较开心,他装作检阅一般在队伍中来回穿梭,我还知道有些人也想看,包括我,但我是主将,这样似乎不好,李真有个……,姜政……,所以,只能让他一个人去晃了,不过文栋兄整完队伍后将他叫了回来训斥一番,这让大家心中一起叫好。文东兄跑到阵前,又跑了一遍,回过来和我点了一下头。我也回了一个礼。多亏阵中有陈哥这样的人,才能然这么多人在这样一个完全生疏的地方,这么快列好阵势。

    “比较养眼,”我差点没从马上掉下去当我听到已进中年的陈哥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也该设女兵,像他们族一样。这样我们的战斗力可能还会提升一点。”他几乎顽皮的和我说了一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要打仗了,我得装的正经一点,我冲他笑了一声,别过脸去。

    “文正兄,你怎么在这里?”我把姜政调过来,完全是为了胡玉君听说是个猛将,总不能只让嫂子一个人过来。政哥虽然也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但他绝对只是一个文人和谋士。“你不在城里,或者坐在后面战车上,你骑马到这里干吗?你还带剑了。你还穿了一身黑色铠甲。哦,还和嫂子穿的一样。”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不想活了,说什么呢?”这小子他真是很精神,就是怎么看他那张秀气的脸也没有显出什么杀气。“没看过吧,这叫夫妻戎装,很新潮的。土人!老婆在前面厮杀,我不来怎么像话。”

    再远处,闭着眼都能想到,周玉在叽叽喳喳的烦着李真。登和轻骑马从后面过来,他们和其他他们族的人穿的一样,登还是那样,不过这身衣服穿上身后,更显出他的领袖气质和英气逼人。轻原来不是光着头,只是头发相当短,非常强悍,脖子壮得和脑袋差不多粗,长得倒和我们中原人差不多,但脸部棱角分明,应该说和我们口中所谓的俊美青年有很大区别,但,我还是回头看了看周玉,看来这两个人是那种女孩子比较喜欢的类型。

    他们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下了马,带上面具,站到他们的前排队伍中去了。

    忽然,前方一声尖锐的呼哨,似乎是什么禽类受伤的呻吟一般,一个浑身黑甲的骑士,出现在远处的一道山坡上。他看着我们,虽然很远,但我感觉他一定在注视我们。整个阵地上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看着那个黑甲人,他在坡上被烈马带着就地转了几个圈,但我依然感觉他一直在看着我们,忽然,他把手中武器一举。片刻后,随着一声吼声一片乌云从那个山坡上快速的席卷而来!

    ;

第三十六章 汉中鏖战

    虽然,身边的战士大部分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黄巾军的旧部,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局促不安。身边的嬉笑也被肃穆所代替。连斯巴达克斯一族的人都有人将手在长矛上上下摩擦。

    队伍中开始出现了一点慌乱。大家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的骑兵。我们的队伍中只有一万多骑兵,也是临时拼凑,而且他们现在也不在阵中。弓兵更少,而且我们弓多为短弓木弓,以此弓只能在守城时有一点用,也被我派到其他地方了。剩下的全是连甲胄都不齐的黄巾军而已,只是那显眼的黄巾已经没有了。而反观董卓军,居然连马匹身上都有战甲。整个军队完全被黑色的铁胄所包裹,只有头顶直耸入云的雕翎和“董”字大旗是这个军队唯一感觉出点人气的地方。不过我在想,董卓怎么会到前锋营里来,难道他们认定前锋营就可以击溃我们。

    这时登好像感觉出了什么,他将手中的长矛一挥,后面女兵中忽然站出十几个拿着似乎是乐器的一种东西,几根竖着的芦苇管的样子,开始吹奏,她们的吹奏是同样的音。前面的战士听到这个信息,开始了整齐的行动,他们紧紧排成了五排,整齐的快步向前走,姐姐也感觉到了气氛,因为,城上的大鼓也开始有节奏的响起来,士兵们也似乎被前面的勇士的勇气所振奋。

    “他们不是我们荆州人,却为保卫我们荆州,冲在最前面,如果我们不勇猛杀敌,我们以何颜面去见荆襄父老。”我对众位兄弟大声地说。姜政笑着点头,李真点头,陈梁低头在笑,陈鸥就是看着我表情诡异。他们全明白我不是对他们说的,所以,陈梁也没喝止士兵中的窃窃私语。

    董卓的大军到离我们约两里地时忽然减速,前排的骑兵开始拿出弓箭,向离他们最近的斯巴达克斯他们开始射箭了!不过,登的人反应非常得快,第一排的赶紧蹲下,盾牌紧连盾牌,第二排将他们的盾牌架在第一排的盾上,后面的赶紧一层层架上去。半里地之后的我们看到的是暴雨般的箭落在他们的盾牌阵上,听到的是如油煎豆子般的激烈的碰撞,射完一支箭的骑兵立刻向两边分散,并继续张弓搭箭射向阵前。未及一柱香之后,箭雨便停止,对方也停止了前进,扬起的尘土落定,赫然发现,眼前的密密麻麻的董卓军竟已排得整整齐齐,当前一张大旗赫然便是“董”。

    我和文栋兄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他把手一挥,战鼓擂起,我们也慢慢向前移动,前面的斯巴达克斯他们也把盾牌拿下来,开始散开。我们在前进路上,文栋兄压低声线对我说:“小心啊,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厉害啊,今天我们有一场苦战了。”

    我点点头,我看来有点低估董卓和他手下的能力,本来我们打算他们冲过来后让的登破了他们的骑兵后,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把他们逼到那个山坡上去,利用那个大斜坡分割他们进行歼灭。可他们既用箭和我们拉开了他们冲锋的距离,又使得所有人全部爬上那个大斜坡到平缓的坡南来整合。我尽力使自己显得很镇定,因为,我是主将,堂堂大汉平安风云侯谢智。我明白,自此刻起,怯懦已不再属于我。我的怯懦和犹豫会使大家都丧命的。我故意让马跑得比其他人快一点,我一身黑斗蓬黑甲,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一人领骑在外,在红色步兵的映衬下,加上背后平安风云侯谢的大旗,我想董卓军全都知道我是主将,士兵们也被我的行为鼓舞。和着鼓点整齐的迈着步子,我不免有点得意,想想自己十七岁挂帅,就能如此让全军士气大增,我很有大将之才吗。

    刚一走神,忽感到有个东西向我眼前射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左手眼前一捞,定睛一看,一支箭就在我的手中了。我的心忽然跳的好快,险些被人暗算得手。士兵们忽然爆发出了叫好声,但这次,我要平静许多了,我一挥手,让大家安静。我和他们有将近一里多地,能如此射出一箭准确的射向我的脸的人必然不是善与之辈。我拿在右手看着这支箭,还不时小心提防再来之箭,这支箭没有什么稀奇的,看不出他是由谁射的,我问了问身后的陈梁,他说他也没看见,忽道小心。我明白不好,未及转过脸去,左手便向后拨去,堪堪抓住尾翎,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军中又是一阵叫好。真会找时候攻击,不过,这也让我知道了箭是由谁而发。

    “兄弟,牛字旗下。”胡玉君眼尖,她发现了箭的来源。

    “谢谢嫂夫人。”不过我只是用嘴说,没敢转过头去。

    我卸下披风,从鞍上拿出铁弓,略一蓄势,立刻张起满弓将两支箭依次还射回牛字旗下去。那儿黑压压的,也不清楚是那个混蛋暗算我。不过,报复是有效的。有两个人先后应声而倒,牛字大旗也为之一歪,然后就看到有人过去撑起大旗。射死掌旗令我们这里又是士气大增。但对方的骚乱只持续了一会。立刻又恢复了可怕的平静。

    我们在离登的前队后五十尺停下,停下的命令是文栋兄发的。看来这个空间是要让斯巴达克斯他们来发挥。

    接着,战争的仪式开始了。只见前面董卓军出来一人,我便也纵马向前,两军之间只有几百步之遥,所以我们各自在军前几十步处停下。对面那个人约摸40岁上下,一脸蛮横无理的胡子,长的什么样都不太看得出来,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就是觉得他骑马和普通人骑条狗一样,总感到不顺眼。

    他在马上对我一拱手,我略一还礼。他先开了口:“我乃天水公董卓……之弟董袭,今我军来到……”我没听他这些无聊的言语,我看了看他后面的大旗,安定伯董,小子,自己怕被我压一级,拿哥哥的名号来压我。他的长篇累犊的檄文差点没让我打起瞌睡,不过牛字大旗下的那个人让我还能保持清醒。我只注意了他的意思,无非不过,他到益州来平黄巾余党,为何见我等阻拦,希望我们让开,否则……我十七万大军,你五万,居然还这么嚣张。

    “我等也为平黄巾而来,却不知何故遭汝等箭矢之袭。现既是我们先到,且未觉平叛有费力之处,不必劳烦安定伯亲自带兵至此,不如,你们扎营于此,我们将回乡的粮草物资送上。今夜我在汉中为安定伯接风。明日劳烦各位回凉州去吧。”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是满嘴胡话,但大家都是汉臣,按理说这样打是不行的,但一国之下藩镇割据,诸侯混战有先例,这样的话是本朝的专用语言,这样就是上面追查下来,我们好像就是普通的地方之间矛盾一样,可以互相指责推卸责任,最后上面也没办法就当是民间的斗殴一样不了了之了。

    废话归废话,废话说完了,当然还是要打,我们各自回阵。回来时看到第一排的一个人看着我,我猜一定是斯巴达克斯,他肯定觉得我们好怪。

    鼓声开始响起来了,两边的士兵开始聒噪起来,对方阵中冲出一员将领,持斧在我们双方的阵前开始邀战,并跑来跑去,我环顾四周。

    “你们谁上,你们不上我就上。”我手很痒,所以我没等他们有人应声,就想自己上去迎战,虽然我早想过我是主将我上不好。但我还没用天狼砸到过人呢。我还联想到上次和裴元绍假打。

    “玉儿!”李真声音一响,我就知道那猴子肯定上了,李真也出了阵,在阵前担心的看着。周玉看来在师父那里学的不错,枪枪滑不留手一般刺向对方面门,一看就知道,刺过一段时间老鼠了。对方苦于拿着重斧,来不及抡,枪已追面而来。周玉也知道他力大,不和他来回冲杀。错开了蹬,就死缠烂打上了。董卓军本来还为是个女将吁声四起,眼看他们的将领就要死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不禁一片哗然,我不禁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回合是我们赢定了。

    斯巴达克斯待不住了,他跑了回来问我,为什么不打,我一指前面,不是正在打。他说,我指那种打。还做了个手势。看来他不理解前面的武将捉对厮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规矩,但我没这样说,我是这样解释的,“我们的士兵大多是农民叔叔,或者农民哥哥直接拉过来当的兵,他们的估计以前就是牧民,没训练几天就被拉上战场,当然战斗力低下,所以,要让那些猛将在前厮杀,如果胜利,我们军队士气大涨,对凡士气大跌,这样打仗就容易胜了,他很满意我的答复,所以我也很满意。他还要求,让他也去试一下,被我否决了,他要指挥破骑大计,伤了怎么办?不过我也没这么说,我问他,“你马上的功夫有你在地上的功夫好吗?你的马呢?”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不过这时,战局忽然有了变化,那个大汉被逼的走投无路,闪开周玉一枪后,以斧面护面将整个身体撞向周玉的马头,马忽然受侧面重击,高高立起,周玉未想到有此变故,没拉住马缰绳,竟摔下了马。董桌军顿时一片沸腾,李真立刻拍马相救,也是那将对周玉那支枪有所忌惮,没敢近前,周玉才得在李真到时,还能安然无恙。

    李真显然一肚子火,自己将来的老婆差点被这个家伙给害了,他放开架子,一阵猛打猛杀,他力量明显要大周玉很多,反应也比周玉敏捷许多,而且,似乎报复性耍玩的成分据大,李真用的也是枪,却像斧子一样,上下左右来回抡击对方,而那家伙连人带马被打的一直后退,忽然,一枪似向下猛砸,那人刚举斧相迎,李真忽翻转枪身,挑飞大斧,再翻转回来,一枪穿胸。这回该我们这里欢呼雀跃了。此时,周玉还没跑回阵中,回身看见爱郎得手,心奋地跳了起来,忽然回头看见,大家都笑着看着她,包括全体士兵。不好意思一低头躲进了阵中。我想这也许是她生平第一次不好意思。李真还不解气,将那尸首在枪尖晃悠两下,狠狠的从马上抛向董卓阵中。

    我想见好就收,不过李真不想,他在董卓阵前继续叫阵,李真只比我矮些许,天下间也算一个长汉,再加刚才大显神威,这时的阵前更显威风凛凛,有若天人。

    董卓阵中,又出一员大将,提刀拍马逼近李真,大喝一声:“认识大将樊稠乎。”

    “贩绸的大将?你还倒卖官绸?皇上没把你抓起来?不过你我不认识,死了的那个又没说名字。不知道谁贩绸?”李真大声回应。和荆州武将千万别斗嘴皮子,最好什么都别说。我们都是久经考验,经过五年互相残酷打击锤打出来的。如果换是我说,我想说的是,“说实话,你犯愁的我管不着,不过,需要帮忙吗?”

    那大将一时气节,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开始打。他要比哪个死都没说名字的强,不过他也不是李真的对手,说不定比周玉要强一点。想到这里,我还看看附近,果真,在那群的女兵那里认真地看着阵上,忽然,她雀跃起来,其他人也开始叫好,我知道我错过了好戏,一扭头,就看见李真在阵前继续叫骂,那个犯愁俯在马上捂住胳膊,倒拖大刀逃回本阵。又见一将杀出,洪钟一般声音响起:“可认识凉州牛威乎。”不过他知道李真嘴厉害,径直杀来,没让李真把嘲笑他的话说出来。必须承认,这帮人起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烂。我听到旁边很多人都在笑,其中最大声的就是姜政夫妇,不过,姜政发现这个问题,连忙正经起来,还用手拉拉他的老婆。

    还是一面倒,我想我可以和别人赌十招之内,牛尾就得夹着尾巴逃了,或者就得翘尾巴了。不过,事情还是发生了变化,忽然李真捂着左胳膊跑回本阵,牛尾巴也没有追赶,也在那里开始叫阵。李阵回到阵前,左臂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看见周玉焦虑地向他跑来,一狠心,将箭从臂上拔出,就要转身再战。

    如风一般,一员女将猛夹座下枣红马,带着如风一般长发,挺起手中武器,便向那牛尾杀去。周玉赶快将李真的马牵回阵中爬上了马旁若无人地替李真包扎伤口。李真开始还骂着那牛字旗下的暗算者,后来就变成被大家齐骂要注意阵前形象。

    玉君打得很聪明,她躲在牛尾巴的后面,总是让他挡在那牛字大旗下的暗算者的前面。没有了暗箭相助,没有费多少工夫,那尾巴就翘了。

    女武神左手持杆,将她的那件兵器架在马上,右手指着那旗下,然后用手示意,那个家伙,你过来。任风将她一头长发吹向东南,当真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兵器的不同,有点像叉不过叉头是个“山”型,而她那件是个“十”字。我问姜政那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在他们山寨时,看到的长兵器全是这个样字,后来,我就在武陵找人用玄铁替她打了一支。”既然是这样,我就给它想了个名字,叫三叉戟,大家觉得还不错。那暗箭伤人的人终于被激了出来,不过他嘴里倒还硬气,“你这婆娘,胆敢伤吾二弟,待我牛辅取你性命。”

    “你叫牛辅?”玉君问了这个问题。

    “那还有假。”那人到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忽然,玉君拔马回阵,让大家颇为讶异,我也不知她回来何意。不过我想这时牛辅的感觉应该是松了一口气。

    “政,”她远远就喊了起来,“辅是什么东西。”

    “脯者,肉干也。呃……脯,就是肉干,肉干,把肉晒干,或者烤干。”

    女武神拔马又回去,冲着那个人便喊着,“喂,牛肉干,我们来打。”我清楚的看见前面董卓军中有人掉下了马来。

    应该说,那牛肉干的武功不低,其膂力甚至在玉君之上,但他却似无心恋战,以刀虚劈一下,便向阵边跑去,玉君那肯罢休,追向前去,我却心道不好。果不其然,追出三十余步,那牛肉干忽然身向后倒,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副弓箭,一箭便向身后人射去,好个蛮女身亦后仰,但身体正直时,口中已多出一箭,玉君趁此机会接近前马,一枪戳在了马屁股上,可怜那畜生虽一身铠甲却忘记加个屁帘子,便似发狂一般,如飞一般窜入董军阵中,乱踢乱跳,不过董军似早有对策,旁边数人一起仗矛,片刻扎死了那发疯的畜生。

    我想,该是董袭的总攻时间到了,本来值此大好时机我们该冲锋才对,可对方全为骑兵,而我皆为步卒,只能眼睁睁把这主动权拱手相让,不过经此一战,我军士气正胜,而董军已大挫锐气。便对文正兄说:“赶快唤回大嫂。”因为我发现我还是疏忽了一个方面,我忽略了玉君能不能理解我们要求回阵的鼓点,本来我想她会懂,但上次她交战的对手是南蛮人,与南蛮人交手哪会有捉对厮杀这一手。

    文正兄纵马出阵:“玉君,玉君,君君,君君,小玉……”如果今天我们失败,完全有理由怪罪这两口子,我看看身旁的陈鸥,陈鸥也看看我,“我起鸡皮疙瘩了。”“我也起了。”不过他的这段让大家腿都软了的话还是起了效果,女武神终于回阵了。

    对方的阵势也在发生着变化,在时断时续的号声中,约有三分之一的骑兵从队伍中分开,慢慢散开重新归位,一列一列保持一定的距离,每一列上的骑兵大大增加。我感到我的心有点受不住了,主要是我还不知道前面的红衣战士他们破骑兵的方法。但我还是的继续待在队伍前列,自信地回头看了看士兵,然后眼望前方,又露出一脸的不屑一顾。但我知道我的心很不给我争气,跳的非常厉害。

    “呜呜……呜呜……”牛角号又吹响了,那排好的骑兵方阵开始从坡上快速席卷过来了!

    由于拉开了距离,骑兵很快就开始了全速前进,我的心也随着他们的逼近越来越不争气,我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姐姐,姐姐那一袭白衣在那个灰色的城头上显得格外显眼,我甚至觉得自己恢复小孩子的身份,忽然需要姐姐帮我赶走眼前狂叫的一条狗,姐姐也显得害怕,可她还是从旁边墙边抄起了一只竹棒赶走那狗。我忽然释然了,我也会害怕,但害怕与逃避不是等同的,想到这里,我朝姐姐那个方向招了招手,转过脸异常平静的看着前面的黑色浪涛逐渐向我们卷来,慢慢而近,慢慢而浓。

    ;

第三十七章 龙战于野

    我用手触摸到天狼,静等着对方的到来,我总觉得斯巴达克斯他们可能很难挡住如此众多骑兵,不过即使这样我不想怪他们,因为眼前的气势实在是无法可挡。

    骑兵离登的第一列越来越近,我想这时大家对登他们的信心也越来越不坚定。

    对方已近在咫尺了,登的女兵忽然开始开拔向前,陈梁也一挥手,那个鼓点是示意大家准备进攻。

    两军就将接战,忽然间,所有登的人全部身体后倒以盾护身,右臂将长矛平平举起,五排如有命令一般,霎时倒下。顿时,我就明白了他们破骑兵的方法,确实出人意表,用人做绊马索。我似乎看到了,最悲壮的历史史诗,但在现在的我们这却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因为五天时间不够我们完成一个如此大工作量的陷马坑,而且董贼的细作、斥侯还肯定会发现我们如此巨大的工程。

    冲至阵前的骑兵无法遏制自己坐下已达全速之马,只能勒马试图跳跃前面的五根并排而立的“绊马索”。但对跑得如此之快的马,这一难度实在太高。虽然绝大部分第一排的战马越过第一排绊马索,但能越过第二排就少了大半,其他的就都被掀翻在地,没用到五层绊马索。就见前面的到处是倒地欲起的战马,和女兵持短剑斩杀地上没来得及爬起的西凉士兵。阵前在须臾之间沦为一片混战。

    董卓军的前队被这忽然的变故搅的混乱不堪,由于视线受阻,后面的也相继撞上绊马索,阵前忽然变得拥挤不堪,到处是马在乱跑,登的人一跃而起,开始用矛猛戳被前面众多马匹所阻碍的西凉骑兵。这时的前队西凉骑兵已经乱作一团,后面的因为收不住脚而纷纷撞入自家本已不可收拾的人群马队堆中,顿时战局陷入僵持,不过这种坚持是英勇的肉盾顶住铁矛短剑的暂时平衡,而且,我不打算让这种平衡保持的时间过长。

    “陈鸥,速领你部兵马,前去助战,切忌让他们逃回本阵,他们退,就随之杀入董贼军营。”我不想让他们在拉开距离再冲一次,让登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化为灰烬。陈鸥在马上抱枪握拳,“得令。”便领兵杀了出去。我还是回头征询了陈哥的意见,我看到了他的阖首微笑。虽然说出来很让我难堪,但必须承认这一个事实,战场上的实际指挥官是陈哥,而且陈哥也明白这个问题,而我自觉似乎只是个还不错的摆设,傀儡。因为,这实在是我第一次临阵,连周玉还打过几次山贼,去与人厮杀已毫无却阵,而毫无经验的我却成为主帅,这全赖我的官阶所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旁边静静的学,一切要以文东兄的马首视瞻了。想到这里,虽然觉得自己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但还是有些黯然,略一走神之间,马似乎被前面的激烈场面所惊动,逼得我夹紧马蹬,猛拽缰绳,矛带我在原地兜了几圈才重新安定,而我又从新把注意力放在前面的搏杀上。

    由于有新的力量加入战团,形势立刻由僵持变为有利我方。这时马上的骑兵远不如步卒更为灵活,更兼斯巴达克斯一族着实骁勇,陈鸥之手下之兵将也士气极高。虽然董卓军非常勇武没有人逃跑,极为被动之下还在拼命抵抗,但这样虽然可谓勇敢无畏,但确实也较为不智。他们的阵型还是开始向后慢慢退去了。所过之处,地上一片躺着黑甲的尸首。

    “我们也向前吧。”我回头和陈哥商议,陈哥点头同意,现在主动权又在我们手里,应该把他们逼下斜坡去,所以我们就这样跟随对方节节败退的脚步,慢慢前进。

    “汉中城前地方狭小,西接祁连雪山入云,东连百里祁山无边,按说这汉中改名,谓之连城更好。现在限于地形,他们无法包抄我军左右两翼,我军又比他们多出一倍。只要别让他们逃掉,缠住他们,慢慢挤入敌阵就可了。都不需要那埋伏的几万人了。”我觉得还是要像个主将一样,作个阶段性总结。

    “那为何不大家一起向前一起冲杀。”周玉总问这种傻乎乎问题。

    “这不是几十人群殴,而是十万大军行动,大军行动最忌全军冒进,混乱无章。”虽然我这也是第一次,但书中所学,老师所教倒也还记得清楚:“况且前方地方狭窄,陈鸥之兵还有人在外,无法近前厮杀,我们上了也是徒增混乱。耐心等待时机吧。”

    我在等着,董袭的反映,如果我是董袭,赶快鸣金,将军队全速撤出,不能撤的就下马快跑。现在这样只能徒增伤亡罢了。但董袭肯定气昏了头。因为对面阵地上居然响起了第二次冲锋号。

    “这东西(董袭)肯定是出问题了。”我忽然发现,西凉董卓那帮人的名字怎么一个比一个起的糟。

    不过,情况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他们在那条战线的后面二百步之外停下没有向前冲。似乎在等新的命令。可由于阵前尘土飞扬,又看不清楚他们要干些什么。忽然一支通体纯红的箭从天上落下插在我们前面,在我们阵前,陈鸥、登等人之后。

    “不好。”同时,我、姜政、李真同时叫了出来,尤以我的声音最大。我赶忙回头想对文东兄说出事情严重性,找出对策。陈哥对我作了叫我镇定的手势,我忽然意识到我是主将,如此大呼小叫,确实不妥。他又向后作了个手势,鼓声再次响起。听到鼓点的变化,我顿时放下心来,忽忆刚才情形,更感到羞愧。同时暗忖,那东西倒真还有些头脑。

    对方分明在测量距离,隔着自己军队好射陈鸥和登的部队!红色只是便于识认,不过,在我们的鼓声之后,情况有了变化,登和陈鸥的人一下子由正面接战步步进逼,变为插进对方骑兵内部的一场彻底的混战,而我们的短兵持盾的队伍也开始在队前集结。逐渐形成整齐紧凑的五列。我不得不佩服陈梁哥整肃军队的能力,因为这十万人中由荆州各处征集来的军队占去一大半,不知道短短昨天半日不到时间内,加之今早这一个多时辰,现在我们的行军作战,战阵的随时相机变化,便已似模似样。

    嫂嫂肯定是明白的,而周玉是肯定不会明白的,她又在缠着李真给他解释。李真声音很低,在如此角呼鼓鸣的战场上,我是听不清了,但我看了他的手势,就知道他在解释给周玉什么。

    李真两掌相对,是说一开始,相互接战,因为对方骑兵速度已失,失去冲力,在马上又不如地上灵活,我们优势甚大。李真左手作攻击右手手背妆,即是指董军欲用箭攻击陈鸥等人。接着他两手十指分开互相抓住,还作了个左手包右手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现在我们纠缠一起,而且他们在马上我们在马下,箭再射向我们,他们反更受其害。

    周玉又指了指前面集结好的人,李真指了指天,用十个指头指向自己,表示防对方射不到战斗的人,向我们射箭。这个解释当然是合情合理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回头看了看陈梁哥,显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李真的手语解释,不过他却摇了摇头。

    “难道李真解释的不对吗?”我有些惊讶。

    “前面都对。”陈梁哥一直看着前面的局势,嘴在给我解释,看到这个情形,我也赶忙把眼对着前方战场,只用耳朵去听,“但最后的解释不对,虽然像这么一回事,但董袭也算身经百战,就算再笨,这点道理他还懂,这种便宜捞的不值,隔这么远的距离,中间有这么大尘土和那么多人来人去,还是向天空射借下落之势伤敌,只能杀伤那些正在作战,毫无防备之人罢了。而且,此战才打一个时辰未到,我们尚有八万人还没有动,他们远途来袭,箭壶之中能有多少箭矢?他为备不时之需,他不会贪图这一点便宜而浪费如此珍贵的箭支。说出来你可能会笑,到现在如此不利,他仍然认为可以吃掉我们。西凉人之彪悍,可见至此。我把这些士兵放在前队,是为了随时增援进入敌阵的陈鸥他们,在如此拥挤的马群当中,战戈长矛显然不如短兵作战。啊,呵呵……子睿,你看前面敌阵有何变化?好像汉升兄开始动了。”陈哥忽然笑了一声,董卓军似乎有些骚动,片刻后那些骑射兵开始后撤,不过他们好像不是归回原队就算了。而是和一部分其他的兵马一起随着“牛”字大旗向坡后冲了下去。

    陈哥赶紧挥手,鼓声大作,那五列持刀盾的士兵即刻加入战团。

    我对陈哥的观察力和判断能力表示折服,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不过,可以看出西凉之军的行军布阵的严谨法度,他们设了后面的警戒的殿后之军,现在显然是师父开始用我们的所有骑兵去偷袭董卓军的后方。为了免除两面夹击,董袭立刻决定用所有射手和一部分铁骑造成局部的优势兵力回去想一口吃掉师父。

    想到这里,我不禁紧张起来,现在我们这里胶着,师傅那里绝对处于劣势,和我们开始所想不是很一样。只有师父退回设好的伏击圈才有希望,就是不知道董卓军会不会中计跟上,一旦不跟去,怎么办?我又再次回头想一遍我的计划,就是为了布置这个伏击圈我们才在这里和他们纠缠了半天。之所以不一开始设了埋伏等董卓军,就是因为我想全歼此路人马,激怒董卓。现在看来,如此谨慎的西凉军一开始就中埋伏也很难,估计必派人先行探过,我这样做倒确实非常正确。斜谷口那段峡谷虽然地形险要,却过于短小,出来又是一块宽阔谷地直通汉中城下。只在如此斜谷中打埋伏根本无法全歼其军,反易被他撑个鱼死网破,让他直杀向汉中,在如此宽阔之地,想要全歼五万铁骑,只用步卒又根本不可能,就算可以我们也必会伤亡极其惨重。所以我们让战斗在两头狭窄处进行,我们先大削其兵,然后师父令所有骑兵袭其背后,胜固然很好,即使不利,立刻退回斜谷口,在斜谷口那里培钢率人用我们所有的弓箭和滚木擂石截杀他已溃散而逃的或毫无防备的追击的西凉士兵,绝不放一个走。培刚由军中向导带去,那是昨天中午就开始去布置了,他当过山贼,这些事情他应该很熟,布置完就遁于两边群山中,今日待董卓军全部经过再回来设伏,免被识破。师父是昨晚出发遁于山林之中,今日待我们开战打过一个时辰后,他们便袭击董军后路。

    “早知道让那个周玉去帮你师父了,免得她总是在这里没事干。”陈梁哥对周玉没一刻安稳表示了非常的不满。不过,碍于刚才她还英勇的去打头阵,也未作喝止。现在她又和旁边掌旗的谈上了,似乎还很熟,估计就是长沙带来的。

    忽然我恍然大悟,这些以前都黄巾军的旧部,上庸之军多为张曼成所部,一直在陈梁手下受训练,能如此当然不足为奇。而其他各郡之军却大都是当初在北方张角手下身经百战之兵,如此井然有序,当然不足为奇。

    两万士兵的加入,使得阵线又开始向对面移动。我们自然也随之跟上前去。

    董卓军又响起了一阵号声,我们不知道这号声的意思,但陈哥的话让我们全解了困惑。

    “他们要下马一搏了。”好像是要配合陈哥说的一样对方阵中前排的骑兵全下了马,而且还脱下了盔甲,马上骑兵的盔甲曾有耳闻至少四十斤,我还穿过六十斤抓过老鼠,差点没把我累断了气,我也认为脱下这些厚重的东西才能冲锋。那帮凶悍的士兵稍稍排好了队型,然后快速的向前方阵中冲去。领头的便是一张“樊”字旗。

    他们一定是感觉到了这样打下去不利,后面与黄忠师父那里肯定陷于胶着。就希望让犯愁的那个家伙来用步兵和我们纠缠。果真,他们冲上去后,我军前进的趋势就立刻为之一滞。

    不过,他们刚刚冲上去,就响起了又一声号声。

    “奇怪,这是撤退的号声。”陈梁也觉得奇怪,按说这有点开玩笑的感觉。不是耍犯愁吗?

    战场的变化告诉了我们一切,疲惫而损失惨重的骑兵开始后退,而由骑兵变成的步兵接过了我们的前队对他们的进攻!

    未及我们多想这个后果,号声再响,这声号响我熟悉,第一次他们全军突击前的整队就是这个的声音,就看见对方部队中几乎所有骑兵开始在阵前列队。董袭要用步兵缠住我们,再用自己手中所有的兵力重新冲击我们!

    现在的前面是一片激烈厮杀的景象,几乎是毫无甲胄的西凉步兵在拖着我们紧揪烂打,败退的骑兵在归阵与其他骑兵重新编队,而对手的所有剩余兵力欲图和我们决一死战!来赌这场血战的结果。

    “谢智。”陈梁用一种急促而带有命令性的口气,一手指着对面阵中仅剩下的董字大旗“董袭要自己来拼命了,你师父不在,此处你的弓马最娴熟,待他冲至阵前,射死他!这是我们赢得这场仗的唯一机会了。”

    “呜呜……呜呜……”熟悉的声音开始响起,随之传来的是冲天的呐喊之声!

    ;

第三十八章 其血玄黄

    (作者注:第三十四章中陈仓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中的陈仓,而是在荆州南阳以西一个地方。而不是司隶的陈仓,那个陈仓还在汉中以北。在长安以西。

    为了凑对日子,保证我们比董卓早到汉中,我们三天就赶到了汉中,实际上在当时,除非我们全为骑兵才可能,步兵日夜兼程都很难讲。(……可能勉强可以爬到那里:)

    汉代出现了隶书,已经和现在的文字差别不大,不过还是繁体的。:)稍后,草书也开始出现。不过印章一直用的是篆文,小篆,到现在还有篆刻这一门专门的艺术。

    还有,本书不是历史!地理上,九分真,一分假,(一些地名,一些路线,一些城,为了需要);历史上,一分真(天灾,有些还被我扩大了),九分假;人物上,半真半假。:)

    中平二年三月十二日,天近正午,汉中这里雪停的比我们那里早,裸露的地面没有长出草,在灿烂辉煌的太阳下,虽然还是有点寒冷,但还是能感觉到夏天的即将到来。

    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注意的,因为只有历史上会记下这天的情况,这天,无论胜负,西凉人都必须被称为勇士。因为,他们用五万人将我们十七万大军拖到了最终决战。

    而这时,他们决战的信号已经发出!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点了个头拍马就跑出阵来,身后传出另一阵鼓声,我知道有人会和我一起冲锋。

    我明白,确实如文栋兄所说,要想赢得此仗,必须胜出眼前之役。

    现在,对手在如此危急之下,想出这个应对之策,把这个战场的局势又再次扭转过来。

    现在,只有击杀董袭,才是最快结束这战斗的唯一办法,幸好对方阵中只有他了,他不用上全力,也没有办法挽回这个局面了,就为这个原因才让他如此近的在我眼前。我纵马追向董字大旗没入我阵地的地方,自然而然的接着,我也进入了厮杀的中心。

    远处看到尘土飞扬中厮杀时,我的心里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当我进入时才发现,这厮杀遥远比故事中的屠戮要更为残酷,因为所有人的身边都有自己的敌人,通常还不止一个,他们根本不是在杀人,而几乎是带这一丝绝望的防着自己被别人杀,就算是那些彪悍的西凉人。

    我杀的第一个人,我记不得他长的样子,因为当时他斜刺里冲出来,我下意识的右手拽起天狼,就是一扫,打中他的脸上,一个什么东西溅了我一身,不过不全是红的,还有一种黄颜色的还有粘糊糊东西。我清晰的记得这个,因为当时我的右臂上全是的。不过,杀第一个人,却没让我有周仓和我说过的那种很难受的感觉,我当时就是心里紧了一下,就没了。杀第二个人就更没有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不过他的刀还是在我的甲胄上留下了一条白印,接着一股热热的东西把它染成了红色,我之所以知道是热乎乎的是因为我的脸上也有,我本来希望我的这种麻木不仁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可惜,当身上的血越溅越多时,我的脑子出现的却越来越多的是那些眼前或过去眼前看见的倒下的人。

    我的左手上一直提着弓,右手则攥着天狼,使劲的凑向前去,我想让这一切赶快结束,但我不希望是通过自己生命的结束来达到这个目的。董袭还是把自己裹在了自己的军队中。好不容易露出来半个身体,要么很快就被自己人挡在里面,要么,我被人缠住了右手。

    在混乱的战场上,虽然我和董袭相距不过五十尺,但我却怎么也没法靠近他。

    骑兵的再次冲入我阵,由于队伍中有自己人的缘故,他们就是把大家全打散了,到也没造成骑兵的挥刀乱砍散兵游勇,完完全全的变成了有规模有武器有训练有场地的由我们一手策划的两州精英的“民间”械斗,而罪魁祸首当然都是对方。

    “斯巴达克斯!帮我开个路,我要靠近董袭!或者掩护我射也行”在混乱中看到了面具没有了的登,而他正和几个士兵一起配合着杀敌,这使我想借助他的帮助,冲开一条血路,扫除我杀董袭的各种阻挠。

    “组斯巴达战阵!”我没有想到他的嗓门这么大,或者是他的嗓门太容易辨认,他只喊了一声,便很快很多他的战士围在了我的身旁。他们围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最外排拿着巨盾短剑,里面的人则围在我身边。三角形的一个角对着董字大旗,角上就是斯巴达克斯。

    “斯巴坦!”登第一个发出口令。

    “哟!”众人应和,同时战阵的队伍向前开始整齐的前进。

    “斯巴坦!”“哟!”……在这样的保护下,我静下心来张弓搭箭,瞄准旗下,瞅准机会射击。

    时间在流逝,董袭却总是被人挡住,斯巴达战阵上的人开始有人倒下,但一旦倒下一人,里面在我周围的人就立刻补上。

    不能再拖了!再打下去,我们的损失会越来越大,而如果师父那里受挫,那些骑兵不追师父,回来帮董袭我们就更被动了。想到这里,弦响箭出,旗下的那群人中立刻有人掉下马来,实际上我没有瞄谁,我只知道全力向那里射出一箭,肯定会射到人。

    我立刻再拿出一支箭,立刻再次射出,然后我就想发了疯似的,一支一支地射向那旗子的下面。

    箭没了!毫无疑问箭没了,箭壶里空空如也,就像我这样的射法,不射完又能怎样。

    如果董袭被射死就好了!可那个骑狗似的巨汉这时反倒出现在我眼前了。

    我拿着弓大喊,“箭!我只要一支箭!”

    没有人回答我,他们都执着盾牌和短剑。没有人有箭,而且他们还在认真的对付阵外的敌人,阵内的人则随时准备接替倒下的人。

    都是我的错,我居然忝为主将!我看着那个家伙在眼前十步之遥指挥着骑兵攻击却显得如此束手无策。

    “斯巴达克斯,给我让开一条路!”我下了我的最后命令。

    斯巴达战阵停了下来,在斯巴达克斯旁露开了一个口子,我从这里直接冲向董袭。

    路上我打碎了一个人的肋骨,因为我从他身边过时,随着我挥出天狼,我听到了他整个胸腔里清脆的响声。我格飞了两个横戈阻拦我的人的武器,其中一个人手还在飞出去的那件兵器上。董袭看到我的样子恐怕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他开始退却,打马向坡边平地斜斜的跑去。我则一直跟在后面,将天狼运交左手,蓄势等待机会一击毙杀。

    忽然他拔马向右侧,旋即整个马身打了一个转,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他身边经过,而天狼却在我的那一边,而他的马就上来了,刹那间到了我的身后!我甚至听见大刀劈风的声音。

    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我当时完全是在搏命了。随着整个上身的转身天狼的狼牙就向后扫去。

    一切结束了,至少我的心放下来了,我天狼插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刀砍在我的右侧差一点的地方。

    我随着马彻底转过身来,看见登和几个战士跑了过来,登一刀割下了董袭的脑袋,飞身跨上了董袭的战马,提着头,在董军后面呐喊。

    “这里留下陈鸥和姜政。注意戒备和打扫一下战场,救助一下伤兵。其他人继续追击。”我回到了阵中,看着开始败退的董卓军,对大家做出计划中的命令。不过有几条本来是计划里没有的,我也加上去了:“斯巴达克斯部回去休整,我有任务给你们。还有……下面的指挥交给您了,陈梁兄。我回去看看下面计划的执行。这里就劳烦您了。”

    “知道了。”陈梁对我一拱手,接着转身,“追击!”然后在他走之前拍拍我的肩,小声的说:“没事的,第一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多谢文栋兄。”虽然我尽量装得若无其事,但自己明白文栋兄还是猜透了我的心思。

    “为什么让我留下来干这个事?”一直没有机会作战的姜政显然一肚子意见。

    “行,我让嫂子回来替你。”

    “那就免了。”

    登的军队损失不小,很多人的一条腿的腿骨断了,因为马蹄的践踏到了腿上,他们的胫甲没有撑住,可他们居然单腿跪地战斗到最后,也有一些两条腿都断的,他们就一直躺在地上,和他们一起静静躺着的还有脸被踏碎的战士。

    轻的胳膊脱臼了,还在那里骂骂咧咧。

    “其他人第一排马全跳过去了,就我前面那匹那么笨,整个撞上了我的枪杆。”

    他将前胸的衣服被扯开,朝右边的肩上看看,又骂了一句:“该死。”

    我没看到他的肩上的伤况,但我看到他衣领上的那些蝌蚪,我问了登。

    “尤利叶斯,他们那里的风神的意思,他的姓。”这是登的回答,我嘴还念叨了几回,他们的发音和我们都不太一样,有些不知道他的舌头是怎么动的,我没想过人可以发出这种奇怪的音。

    “以后我也应该留长发,像你这样。”他指着我脑袋后面的马尾巴。

    “为什么?”我倒是觉得很奇怪。

    “你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他近在咫尺,却砍偏了吗?”

    “我的头发扫到了他?”聪明人无需多问,我想我还不是很笨。

    “眼睛。”他补充道。

    进城后,登要带着他的人回到自己的营地,我建议他们去师娘那里看看,他说他们有大夫,我说我们有最好的。

    师娘那里的立刻忙了起来,外面排起的长队,轻自己排在最后一个,他自称斯巴达人无所谓这个,他可以等,其他人得赶快把腿骨正好,否则就得一辈子当跛子了。

    我叫上登一起和我到城楼商议,他好像没怎么受伤,甚至连累都看不出来。一路上,我就问他一些我很感兴趣的话题,因为这次作战不是他们我们早就陷入苦战。不会像现在只是等着追击的胜利了。

    “你们那个方法,”我拿天狼示意了一下他们克骑兵的方法的动作,“很怪啊,从来没听说过,用人自己当绊马索。”

    “那就是斯巴达人的创造。”他笑着指指背后那个在队伍后面那个气鼓鼓的壮汉。

    “你们称自己为斯巴达人?斯巴达人这个称号是不是因为你的姓而定的?”

    “不是,都不是,我们这么多人,是来自不同族的,那个家伙是斯巴达人。”

    “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这才是关键,我一直想问的。

    “那说来就长了,我的祖先,大概离现在有二百五十年了吧?是一个色雷斯族的战士,色雷斯,色……雷斯,对,就是这个音,后来罗马人,侵犯了我们色雷斯人,我们战败被并入罗马的版图,我的祖先斯巴达克斯被俘虏了,最后卖在了罗马城里成为角斗奴。角斗奴,你不明白,角斗,角斗你明白了吧,就是角斗的奴隶,为了那些贵族的娱乐而互相搏斗残杀,绝对不像我和轻那样纯粹是玩和训练;父亲每次和我讲这些的时候都很激动,斯巴达克斯秘密组织了很多角斗奴,在一个暴风雨之夜一起行动,逃了出来。从维苏威山开始,他们开始反抗当时几乎万能的罗马帝国,斯巴达克斯具有绝对卓越的指挥能力和军事才能,曾经几乎打到罗马,可惜,队伍发生几次大的分裂,实力一次次削弱,罗马又从他的其他各个征服地(行省),调来了多支大军来镇压,在最后一场与当时执政官克拉苏的决战中,斯巴达克斯的奴隶大军全军覆没,他也战死了。不过在作战前,他已经预先想到了最终的结果,他把队伍中的所有的老人,女人,孩子,包括他的妻子和女儿雇用商人的船送过了海(亚得里亚海),他不知道,他妻子身体里又有了他的儿子,当他儿子生下来后,他的妻子举起他儿子,隔着海对那边哭着,说……”尽管一直在克制,但登说到这里时还是有点激动,他说的虽然简单,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一个绝世英雄的存在。“斯巴达克斯,我们不仅有个女儿,我们还有个儿子,他叫斯巴达克斯,你看见了吗?从此我们家族的姓就成了斯巴达克斯,可惜,我们在海的东边依然不能摆脱罗马人,很快,我们这一族人又开始被迫迁徙,我们中有色雷斯人,高卢人,叙拉古人,希腊人,撒丁人,也有罗马人,你可能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算了……我们一直向北走,离开了罗马的边境,得到了斯巴达克斯一生的梦想的自由,可惜自由的代价太大,因为那里荒无人烟,什么都没有,只有漫长的冬天和森林中的野兽,没有轻壮男丁的我们几乎无法生存,很多人都死在了这条自由之路上,后来我们不断迁徙,在一个罗马边境旁的山上碰上了轻的先祖尤利叶斯和他的族人,他们的家园被罗马人征服后,他率领未战死的斯巴达人到了这里,我们到那里总算安定了一段时间,斯巴达人的骁勇和他们各种战斗技能和战术使他们打退了罗马人的数次进攻,但罗马军队实在太多,最后在我们族人的劝说下,我们一起又开始了继续的长途跋涉,路上陆续有些人的加入,尤其是在波斯高原的南端我们援助了被罗马军团攻击的亚马逊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族全是女人,她们都是标枪和弓箭的好手,可惜罗马军队实在太多了,虽然有我们的帮助,她们还是伤亡惨重,最后还是和我们一起背井离乡,开始她们还不习惯和那么多男人在一起,不过后来经过多次和罗马追兵的交战后,她们也就和我们建立了很深刻的感情,那段时间斯巴达男人和亚玛逊女人结婚的特别多。最后,我们来到安息国,国王是个好人,他收留了我们整个这个大族,而且善待我们,前前后后我们从罗马到安息用了十七年!我的先祖也由个婴儿成为英勇善战的战士。罗马军远征安息,由于斯巴达克斯的儿子具有过人的军事天赋,他被大家推举为军事首领。和安息人一起抗击罗马人,他设计让骄傲的罗马人孤军深入,在沙漠里和安息人一举全部歼灭了罗马人,俘虏六千余人。”说到这里,登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我也稍微从那种郁闷中的稍微有所解脱。“当主帅被俘押解回来的时候,斯巴达克斯的妻子在路上看见了他,立刻惊呼‘克拉苏’。因为她曾经是克拉苏的女奴。宙斯的审判终于降临到他的头上,先祖向安息王请命,亲手杀了这个杀父的仇人,因为这一仗,安息王很器重我的先祖,将女儿许配给他,我们一族就作为国王亲族定居在了那里,后来,发现战俘中很多都是罗马各个征服地的原住民,所以,因为先祖的关系,后来这些人也就没有被处死或者卖为奴隶而是慢慢也加入到我们这个大族中。本来就这样就完了,可惜,老国王忽然病死,没有制定好继承人,安息国陷入混乱,因为我的先祖一样具有继承可能,所以,我们一族遭到其他王子和公主各族的攻击,先祖被迫再次领着全族离开了安息国,进入了你们大汉的西域都护府,你们的都护使待我们很好,让我们自己择地方定居。不过你们人倒是真多,只要那里有绿洲,那里就有人,我们当时有好几万人,经常是这个地方待十年,就被你们的一个臣国所驱赶,为了水源土地我们还和他们打过不少仗,我们发现我们人和你们的比太少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我们就这样进入了那片大山,过起了游牧生活,还好,那里水草倒也丰茂,只是种不了什么粮食,这样待几年,就得再找一处放牧,我们真的想有个地方让我们可以安定的住下来,不用到处游牧居无定所。赶上前年大旱,去年闹瘟疫,我的族人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了,父亲也病逝了。我就继续带着整个部族,好不容易在那个山坳里定了下来,又要打仗,来的还是个杀人放火的将军,我们很感激你们的通风报信,但我们不能再躲了,我们从这条大山的那头躲到了这头,我们没处可以躲了。”

    “你们的牛羊马匹呢?”

    “还在山坳里,有人照看着,打赢了,我们就回去了。”

    “不用回去了。”我发出了邀请。

    “为什么?”

    “我们一定会输吗?”他明显会错了我的意。

    “不是,我会给你们地方住,相信我。我是堂堂大汉平安风云侯谢智,我说的话你还不信?”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自信自己的能力,但听了他们的遭遇后,我就想着给他们个好地方住下,而且我还想着用他们的方法训练我们的军队。

    “什么是平安风云侯?”他的回答险些让我摔下去。

    我给他解释了好大一会什么是平安风云侯的意思,他倒是聪明的多,至少相比有些人。他至少明白了这是个很高的官爵。

    他非常高兴我对他的承诺,到了北城门下马时甚至还给我行大礼,只是我不止该怎么还礼。所以,我赶快把他拉起来了。我想这个一定要兑现,可千万别忘了。

    “你的汉语不错。你的话虽然有些口音,我全能听懂。从那学的。”在上城墙时,我忽然想起这个事情。

    “这有什么?我们族中也有很多汉人。我母亲就是一个汉人,不过他好像和你们长的不太像,我的名字就是她起的。因为母亲是在全族翻越雪山前夜生的我,所以我叫登。而且,本身我们部族内语言就一直没法统一,常需要多个人转述才能让所有人明白意思,而且能写出这各种文字的人也不多,来到这里这两百年,我们常与汉人交易换取一些物品,久而久之,我们大家就都用汉语了。所有人的言语统一而且可以用来记载事情。我们自己本来的语言反倒不太用了,像我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是用其他族的文字,族内只有几个长老还能用我们以前的文字……”

    “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我看到姐姐后就惊讶的喊了出来,因为姐姐也穿了一身甲胄。

    “没什么,要进行下一步了,一身宽衣大氅不太适合大军行动。我老师送了我一副海兽皮甲,看着我们第一步完成了,我就换上了,小弟,你看看合身吧?”想象外表上,仅仅是外表上,娇滴滴的姐姐穿了一身甲胄,拿起武器,就比如是我的天狼在部队中奔驰,确实很有意思。

    “挺好,姐姐穿着挺合适的。”我尽力控制我的笑容,然后对身后来自遥远西方的英雄之后招手“斯巴达克斯,我们来讨论一些问题。”

    “你们是姐弟?”他没有动,看上去有些出乎意外的说。让我想起了小孔明,不过这个要大很多,看上去也要朴实一点,不像小孔明那么“狡猾”,也不知道师娘,芸小姐最近被他折腾得怎么样了。

    “是啊?你想说我们是兄妹?实际上我无所谓。”我看了看姐姐的反映,然后立刻说。“但我们确实是姐弟。”

    “那倒没有。”斯巴达克斯很诚恳的说,“从昨天商议开始,我就一直以为你们是父女。”

    (亚马逊女战士,传说中存在于伊朗高原西南的部落,全部为女性构成,据说被罗马军所击溃消灭,对于它的存在,至今史学家仍有争议。

    另巴西野史记载,葡萄牙殖民者曾在亚马逊森林中遭到一个不知名的部落的袭击,全员全位女性,善用弓箭,遭重创。后葡萄牙人曾搜寻她们,以求复仇,可再也没有找到。);

第三十九章 或跃在渊

    “你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我有这么老吗?”我心里想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你不老啊,你二十八九,她十四五,父女俩正好啊。只能说你姐姐驻颜有术了。”那倒是,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同时姐姐的手也在上面,不过那个动作不能用摸来轻描淡写。

    “小子,打完仗给我剃掉,要不然小心将来没有人嫁给你。”不过姐姐很开心,我估计是登夸她年轻造成的。

    不过当登知道我的年岁后,惊讶之余,我感觉出了他有和我互称弟兄的想法,对这种想法,我立刻给于扑灭。因为我感觉他想占我便宜的成分据大。

    与登交待完新的事情,在地图上给他指明好如何如何,便让他回去与部众先行休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临阵方知此言不差。”他一走,我才放下那一脸的自信和豪情,略微有些沮丧的对姐姐说。

    “我知道。”姐姐坐在我的旁边,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才十七岁,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太早了,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让你来。你不觉得陈梁一个人就够了吗?”我点点头。

    “啊,姐姐,你没事吧?”姐姐也是初临战阵,眼前的血肉横飞对她难道没影响?我心中经忽然生出一种愧疚,因为,时我让姐姐来帮我的。

    “没事的,我给你讲个事情吧,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我曾经看见过杀人……那次我们碰上强盗……那时你还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孩婴,哭个不停,我们躲在小山洞里,外面还有人追杀我们……我当时模模糊糊只知道不能让你出声,我就捂住你的嘴,外面的坏人终于走了,我松开了手,你却再也哭不出声了,甚至连气也没有了,我吓得哭了出来。”

    “我死了?不对啊,我还活着啊?”

    “后来我的老师和一个大夫路过,听到我的哭声,是那个大夫救活了你,不过后来,你就再也不哭了,每天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吃饭或者要解手时,才哭一声。你不怪姐姐当时差点杀了你吧?”

    “哪能,我刚才还在怪我自己真不懂事,差点害了姐姐你也害了自己。不过那个大夫我真该认识一下,他怎么说救了我一条命,这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那时你还小吗?大概就这么大,谁想到你后来胀出来这么大。”姐姐那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大小,大概现在把那时的我放在现在的我的手里,我的两只手作的摇篮都够用。“啊,那个大夫叫华陀,当时他还很年轻,是老师的一个故人的学生,正好当时在老师那里,正好救了你。医生就是救人的,这也没什么,不过以后见了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可当时我们都太小了。”

    “华佗?”我的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

    “嗯,是华佗,后来我们就被他们送回到了荆州老家,就这样一直到现在。怎么对你说呢,当我看到厮杀时,我脑子里就想起以前那个小山洞,开始有点担心,有点难受,后来就没什么了。当我看见你冲出去时,我心里很担心你。我就想起了那件甲,就赶快换上,不过等我换上出来,你已经往城这里走,董卓的军队也开始败退了。”

    “你换上甲能有什么用?你还能去厮杀吗?”我笑着问姐姐,脑中想的就是姐姐提着天狼在阵前的形象。

    “小东西又乱讲话,看不起我,看看姐姐教训你。”姐姐拿起旁边架上的剑,就向我刺来,我知道姐姐在和我开玩笑,因为她没有摘掉剑鞘。我则顺来势一手抓住她的剑柄。

    “松开,快松开。”姐姐对我说,见我笑着不动,“你捏疼我手了。”这一吓,我赶紧松开了。一脸歉意的看着眼前揉着手的姐姐。

    “你是大了,个子也比我高了,力气也大,也比以前壮实很多了,我还想起你六岁那年,我们……”

    “在路上遇到恶狗挡路是不是?我也记得,在战场上我还想起这件事。”

    “我看到对方大军向你冲过来的时候真想帮你把他们赶开,就像当年我拿竹竿赶走那条狗一样,不过看来你已经不需要姐姐来保护你了,你真的长大了。”

    “以后就让我来保护姐姐,让姐姐再也别被那些野狗欺负。我明白了,害怕和逃避不会是一样的。我会害怕,但我不会逃避了,为了我的姐姐。”我挺起胸膛,但怎么也无法义正词严,只能还是那种似乎开玩笑的口气。

    “希望这样就好了。说正经的,你刚才交待了斯巴达克斯……”姐姐对这个绕口点的名字还不是很叫的顺,“你还想再榨董卓一下?”

    我点点头“今日之战,你已见登族人之骁勇善战。”我指着地图上的那个我指给登的地方:“因此地过于狭小,只能埋伏个千余人马,西凉兵彪悍难敌,而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本我已不打算捞这便宜,但董卓倾巢而动,必携辎重紧随其身后,当他们追我军至此,截断董卓大军和辎重,利用登族人之战力一举截获此辎重,必要时我们从后面帮助截杀。”

    “哦,你终于关心其辎重物品了。”

    “那是自然,因此战我们损耗太多,老师虽同意我之计,若其亲来,必心责我不体恤百姓之苦。”我想着还笑了笑。我的计划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姐姐,待今天之战结束,今夜你就带领城内的百姓,和伤兵并登族之人离开此地……”

    “平安风云侯谢智大人!”这时候能有什么事?打完了,不会这么快吧?这才刚到未时,想到这里,我肚子忽然感觉有点饿,确实时间拖了太长了,只是与姐姐谈话忘了时间。

    “何事?”

    “董卓大军已至斜谷口外,现正与培将军之伏兵作战。”

    “这么快!”我大惊失色。“不是应该明天才到吗?”

    “镇定!”姐姐的话让我冷静下来。

    我沉吟片刻,“姐姐,你立刻和登行动吧。”

    “你呢?”

    “我是主将,我会走,但我会最后一批走。”

    姐姐想说些什么,我想她会说小心这些话,但姐姐最后只是对我点了一下头。

    “陈鸥,速领你部兵马跟着我。政哥,此处之事和汉中之防就劳烦了。”

    “子睿保重,……你嫂子不懂我军的鼓声,劳烦看顾。”说完,他第一次给我一个这么标准的长揖之礼,我有点手足无措,马上回礼都给忘了。

    从坡下的尸体排布我知道了董袭的后队的位置,在哪里发生了较大的规模的抵抗。我们到目前的损失不是很大,只是董卓本队的到来确实太快了。

    在谷内还有一些零星的抵抗,不过,李真周玉带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已经将那些西凉人分割开来团团围住,半个时辰之内,应该可以解决。

    我们的军队正在斜谷口外列队,后面士兵一看见我,立刻给我让路,那条路一直引我到陈梁的身边。

    “董卓来的好快啊!”陈梁一直看着前方,只凭感觉便知道了我的到来,待我靠近时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前面谷的战斗。西凉人如早上般下马脱甲,在后方强弓硬弩掩护之下,强攻两边山梁,培刚带着我们所有的弓箭手,与滚木擂石相拒。血肉之躯岂能和土石相抗。

    我正思董卓为何如此不智,董卓鸣金了。

    “董卓果急躁之人,见前队困而急进,中吾伏而忙退,须臾而归,强攻我军伏兵,久攻不下,方听策士之言暂退。似此等人,子睿之计必可成也。”董卓的意外先到没有打乱陈梁的手脚,相反,让他对我的计更有信心,就是这份沉着,便让我钦佩不已。

    “不过,董贼何以进兵如此神速?”

    “细作打探回报时,子睿当时未问明对方军力配置,人马组成。只问通常情况之下即日可到,因在朝堂之上我未点破,可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董卓自可先领骑兵大军脱离粮草辎重各种随从官员,昼夜兼程,赶到这里。”他看了看我的脸部表情,“无妨,以后注意便是。未及弱冠即上阵为帅,世所罕见,我朝至此,亦只有霍去病一人十九岁征西而已。”

    “弟受教。”

    在我们这里打退董卓军的进攻后不久,正在原地休息,商议对策时,李真周玉也回来复命,不过,李真的左胳膊好像受了伤。垂在那里不动。

    “你左臂怎么了?”李真有点懊丧的不想说,不过我不担心我会不知道这些事。

    “他呀,看见那个牛肉干就火大,一个人冲着他就追杀过去。”果不其然,我立刻就能听到整个故事的添油加醋版了“那牛肉干一见真杀过去,吓的立刻拍马即走,李真知道他箭术厉害,小心防备,等到他又翻身射箭时,被李真赶将向前挥起一枪打下马来。”李真用枪方法确实奇怪。不知他在老师那里时他手低下的老鼠都是什么死法。脑子中立刻出现鼠的饼一张,“然后他也下马,拿起枪杆就揍那个家伙,后来干脆就直接动手了,肉干连滚带爬的逃,他就在后面连踢带打地追,直到追至树林中,然后……然后你问他吧,他挥拳打肉干时,没留神左臂挥到了一棵小树上,树折了,他胳膊也……”说是叫我们问他,她还是把所有的过程告诉了我们。

    “你快回城中,找师娘帮你看一下吧。”李真点点头。

    “董卓在谷内烧起火来!”李真才走不久,随着前面谷内烟雾大起,斥侯来报,董卓想火攻山上的伏兵,不过,我想了这么多遍我的计划,倒真没想到他来这么早。

    “哎呀,我真是笨啊?董卓早来反倒是好事,我不用麻烦再想着如何拖过他一天了。他的弟弟死在我手里,他岂不暴跳如雷,非追而杀我而后快。”我忽然想到此事,整个人都轻松了。

    “不至于此,这牛脯是董卓的女婿。下次对细作打探的消息要问的仔细。”大凡和老师待的时间长了,都有学老师口气的坏毛病,陈梁兄也不能脱俗。

    “哦,那看来我是死定了。”我很认真地说一句。

    大家都笑了出来,连嫂子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在那里笑。

    “让培刚把大家撤出来。找人去砍点柴火,帮他们一起烧,一定要把这个斜谷烧的像炉膛一样,可惜忘了作点纸钱给他的兄弟,女婿捎上。”

    看到谷内火光一片,前排的士兵承受不住热浪,纷纷向后退。培刚就像被烧着屁股一样带着一种焦头烂额的样子过来冲着我说:“好兄弟,烧这么大火干什么?”

    “玩!”我面无表情的说。“我们撤吧。”

    我拨转马头,留下目瞪口呆的培刚,不明所以的胡玉君,阖首微笑的陈梁,裂开嘴的陈鸥和面无表情的师父。

    “哦,我忘了,在谷口设一个牌子,旁边摆好他兄弟的头颅和他女婿的尸首,牌子上写,若想如此下场,请向前。……大家撤的时候,嗯……回城的时候不用了。”我不想造溃败造的过假反让人怀疑。

    撤离在傍晚时到了最后的时候,透过大敞的城门远远还可以看得见谷中的火依然没有熄灭,不过已经比开始小了很多。我看了看天,应该不会下雨。我们是在师娘那里等待这最后一批撤离者,几个伤兵,师娘和她的几个徒弟,一个伤将——李真,他要效法先人最后受治,我也觉得这样好,不过陈鸥没给他留面子,认为他是因为周玉在旁的缘故。

    我还见识了师娘的治疗手法,只能说令人惊奇,李真坐在那里,她看了看,用手指点点,摇摇头,李真还不明就里,师娘的手忽然就搭上了李真的肩,帐内所有人都人都清晰的听见骨头之间清脆的响声,李真刚想喊,不过他晃了晃胳膊,就惊喜的说,“接上去了!”

    “以后小心吧。”师娘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对李真怪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的左肩得小心,以后可能很容易受伤。如果师兄在,给你肩头上拉一刀,给你把骨头上的息膜去掉就好了,现在我只能这样,你让它伤的时间太长了。”

    李真忙老实受教。不过听到拉一刀时,确实让他脸上有些惧色。

    “师娘师兄是否为华佗大夫。”忽然脑中一闪,我赶忙上前询问。

    “正是。”师娘手中没停,还嘱托了其他徒弟一些其他事情,笑着对我说,“你认识他?”

    “小子性命曾为华医士所救。”

    “这没什么,他二十岁后,就没让他手底下的病人死过。”师娘说得很轻松。师父脸上也很轻松,不过其他人脸上就有了些变化,多为惊奇。

    “可能告诉学生,华医士现在何处?我想当面道谢。”

    “不知道,他好像在南岭一带山上,他要研究一种什么‘麻沸散’,那个东西给他弄出来的话,小子。”师娘指着李真,“拉那一刀时,你就不用怕疼了。唉,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走啊?”

    我和师父在队伍最后面压阵,前队是由陈梁,陈鸥带领,李真等作为伤号在队伍中间被马车拉着,周玉自告奋勇的去赶这辆马车,和李真一马车的是轻,正好让这两个人探讨胳膊脱臼的相关问题,而我那一路就没说什么话,一直在想着我的计划,师父也没有来打搅我。

    汉中南边不远就是汉水,由西边山间向东流出直流到荆州的汉口进入长江,今年春天雨水丰厚,河水水位很高。汉水上的大木桥是我们南下的必经之路。我们第一站就是先到哪里。

    我让人把所有的南边城门大开,其他城门紧闭。脑中又开始想下面的步骤。谷中的火在天黑前肯定会熄灭,等能走人还的有半个时辰,我们的行军速度与董卓军相差甚远,但有这下面的一个多时辰时间,足够我们全部渡过汉水。董卓肯定没想到,我们在他到来之前就解决掉了他的前锋部队,不过我们的损失也很大,但已是我们可以接受的胜利了。当我那么蔑视而具有挑衅的话以及自己亲弟和女婿的尸首和人头出现在谷口的董卓眼前时,他会一定会发狂的追上来,他手下的策士估计是劝不住的,就算劝住了,他们也会发现我们的逃跑也是极端的混乱的。帐篷有的带走了,有的丢下了,有的摊在了路上,各种马蹄印,车辙,足印,所有的一切,还有两边的城门到处都可以见的旗帜,他们应不会怀疑我们有诈,因为这个诈,简直是一旦识破,损失巨大。董卓脑海里的荆州军,还是平黄巾的那一帮软蛋,这次火一烧,没了屏障,就逃跑了。他兄弟们被击败全歼也是中了埋伏,而且是面对三十万大军,因为锅灶数是我们商量好的,城内营帐痕迹也是算好了数量的,姐姐一直在忙这个事,只是不知道他们来不来得及查验。我们精心准备所有的东西,我甚至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现在,我想的就是在董卓的辎重身上打主意补回点损失。只是本来他如果是明天早上到,我们在圈套外可以诓到他的辎重,现在,我怕他们不带着辎重去,那么他的辎重和各种随从会留在汉中!先不想怎么再打汉中吧,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蒙老师吉言,我用计设计总是过险过绝,但是希望这次能彻底骗过西凉人。

    全军经过汉水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幸好今天是晴天,又近月中。今天晚上,我是不允许打火把的。阴谋是适宜在黑暗中进行的。

    “烧了桥。”我终于下了这一个决心,直到最后一刻,我心里还在斗争,董卓会不会被这汉水所挡,不过,我还是决定烧,希望他手下有这些铺路架桥的能人。倒不是怕董卓追上来,我怕就怕他今夜追不上来,明天早上睡完一觉,回过神来感到不对劲就不好了。既怕他耳朵根软听手下策士谋臣之言,却又怕他完全不听。总之,我的一切部署,要让董卓认为我想避战,手下谋士也认为我不想打,需要一鼓作气赶快灭了我军主力,以绝后患,我要让这董卓军中的意见总是保持一致的受骗就可以了,至少让一方开始有怀疑时另一方不同时起疑心就可以了。因为我连我们自己的粮草辎重都丢了,所以我们撤得极快,简直就像是溃逃。现在董卓应该在汉中里看见那片破败萧条乱糟糟的景象了吧?老师一向说我比较乱,让我来布置一个大乱的场景真是恰到好处,现在,董卓肯定的命令是大军带上一天干粮,叫嚣与我一起杀掉那谢智小厮,也许他会用黄毛小子这个词吧,我扯过我的头发看了看,是有点变黄了。

    汉水在我们这一路上有好几条支流,一路上我们要过好几个桥,为了表示公平对待我们全烧了。

    到了最后一座桥,前面有些骚乱,我知道这是肯定的,三千匹布,没被董卓要去,全被我派人早早带过来了,铺在了桥上以及下面的十五里地上。子玉在桥头迎接我,我还要和他最后合计一下。

    “这片土地踩过了吗?”我指了指不过桥顺着河的另一条路,“差不多,今天我让两万人走了十几遍,让马车来回了几趟,都是混在一起走的,没什么问题。哦,那个斯……过来了……”

    “斯巴达克斯。”我帮他发音。

    “对,就是那个斯……什么的,你让他过来,你还要敲董卓一把?”

    “嗯,你到时看着,董卓带辎重,收口袋口时就把他辎重收在外面,如果,他没带辎重,就留他一二百人,让斯巴达克斯的人活动一下。”

    “知道了。”

    “剑阁哪个口堵上了吗?”

    “堵上了。”

    “保重!”互道珍重后。我也踏上了那条可能是最奢华的专门栈道。

    这座桥侥幸逃过我们的毒手,因为,董卓不会认为我们过去了。他派人看十五里也不会看到什么足迹的。

    在这条路上,我再一次见识到了我们士兵的可爱,或者说当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黄巾贼”的可爱,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布,然后脱了鞋小心地在上面走。只是弥漫在这月空下的味道在这吹着微风的夜里,实在让人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还好,十五里一晃而过,后面开始有人开始收那些被踩的一塌糊涂的布匹。我想那些布匹洗洗还可以作衣裳,脑子中又出现老师大骂我的场景。

    我们在离桥三十里开外的山坡边宿营,再往东就是一段极长的夹山谷,眼前东去的汉水从这谷中过,流过陈仓,如果,……如果董卓最后聪明一下,选择这条路,我们只有在陈仓和他决战了,我们从两端夹击,加之地形狭长我们倒还有胜算,可那牺牲就太大了,如果他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对手就好了,因为,那我就可以不至于这样,还要考虑这么多事情。

    时间在流逝,就像眼前没有停息的汉水,原来路上就寂静无声,在这里就更加静寂,士兵全部被要求去睡觉,马匹都被拉倒休息。没有火光,没有响动,这眼前的漆黑一片就如同这里根本没有十五万人的大军。我们酉时出发,寅时到了这里,整整五个时辰,走了一百四十多里路,可让董卓的骑兵大军走只需一两个时辰。他们现在到了哪里他们是过桥呢,还是被我们骗到圈套里。这让我根本睡不着觉,我站在水边,在路上还能开些玩笑得我,现在连微笑一下都困难了很多,站在水边,夜里的寒冷让我不是就要长长的呵出一口白气。站在水边,有时候我真的想跳下去,将这一切烦心之事全部丢光。站在水边,探马的消息一直没有来,董卓是不是扎营了,是不是我的谋划太过精细,以至于弄巧成拙;站在水边,时而低头看水,时而仰望苍穹,月亮就要落下,星光成为今夜最后的闪光,卯时将至,天就要亮!站在水边,实话讲,心很慌!

    “谢智大人!”天已微亮,远处探马疾驰而来,我的心一下子跳的如要破胸一般。

    他座下之马似乎有点疲累,使我手足已觉无措的我也不得不朝他跑去。

    “董卓大军顺着河向南追过去了。”我感觉今天早晨的感觉真是非常美妙。

    “董卓老贼,在益州安度你的残年吧!”我几乎是疯狂的叫了出来“当江玮把入川之路封起来之时,你就进了你的坟墓了,如果不服气,就试试爬过那几百里蜀山吧!”

    中平二年三月十三日晨,当太阳出现在东边的河谷中时,显露出的是无比的灿烂辉煌。将整个河谷两旁的绵延百里的群山闪出一片金光。脚下一溪清冽活泼河水,带着一种少女的羞涩向东跑去,令我如此温情的手都没能丝毫挽留住她的脚步。

    那天早上卯时三刻,江子玉,周仓在董卓大军通过入川峡谷六里车厢峡后,以巨石土块填死来路。至此,算上二日前,填死的益州西北部另一要冲剑阁以北的摩天崖,至此,益州向北之交通全部被截断!

    作为整个计划的提出者的我正在河边陶醉于这山水之间,那年,我十七岁。

    ;

第四十章 见龙在田

    我在姐姐帐前踯躅了半天,当我很兴奋的在河边疯完,心中想的就是去告诉姐姐这件事,可又怕姐姐还在熟睡中,心中又是兴奋又有些着急,手足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要进来就进来,不要在外面晃,你也不知道自己块头大,老是在外面晃,想吓人啊?”

    “姐姐看来醒了一段时间了?”我像做错事的样子,陪着小心。

    “你在河边那么大声的鬼喊,睡着了也被你吵醒了。”虽然显出一丝困倦,不过姐姐没有怪我的意思,“不过,现在你的计划才执行第一步,下面,我们先动身吧。路上别来打搅我,我有点困,让我睡一会。”

    姐姐有些贪睡,应该说,这是姐姐的唯一缺点了,我小的时候,早上就经常去姐姐房门把她敲起来带我玩,中午我也缠着姐姐继续游戏,想到这里,我还暗骂自己是混蛋,因为,我从来不午睡,哪怕是焉焉欲睡的夏天,而姐姐总是喜欢在午后小睡片刻,而姐姐对我却又总是有求必应,只要我什么时候想捉迷藏,姐姐就会闭上眼睛等我躲。当我再也不想剥夺姐姐这唯一的嗜好时,可惜因为政务,可怜的姐姐还是得每天卯时就起来,而姐姐处理政务的时候又极为认真,从不像我这样不分场合的乱打瞌睡。最近家里又出现孔明这个小坏蛋,想到他,我还想起了可怜的黄家母女在满屋子乱转了。

    在我的命令下,当姐姐在车中睡着了的时候,整个大军的马车队早都没有了声息。

    师父和我这次走在了最前面,所有的骑兵和我们一起脱离了大队。路上,我还和师父商议了一些细节。刚到那桥,子玉又在桥那里等我们。

    “登·斯巴达克斯很厉害啊,应该说他们一族人都很厉害,包括女人。”子玉显然目睹战况,而且似乎和登已经颇为熟了,连他的名字都能流利的说出口了。

    “那边交给他们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放得下心的一个人:周仓。那个笨小子,别出什么事。当时我让他和子玉去做这个事,就是因为周仓对山地较熟悉,子玉比较细心稳当。

    “有登在那,那个笨小子不会出什么事的。”子玉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想法。“董卓曾经想冲上来,可那种悬崖峭壁连个用手抓的地方都没有,董卓带人转了半天,最后还是暴跳如雷地离开了,估计是另外找路了。”

    我指着这条入川之路的尽头,想了一下,把所有的计划再交待一遍:“……在子详来之前,你们这里的民夫就在你们巨石封堵处后面建个关隘吧,以后我们可能还是要入蜀的,而且蜀中也会有商贾进出。在这崖谷外面建一个军镇,驻扎守关将士,子详把陈仓的事情结束,就会过来在这里当太守,让周仓去陈仓,让他负责给这里输送粮草等物资,剑阁那里就不用分兵守了,就算他打通了,也得先到陇西,或让他们大军翻跃这几百里山路,直接到这里,那样他给养又跟不上,所有的马匹还不能带,他不会这么冒险的。……此关,就叫他蜀山关,此镇就叫巴山镇吧。现在这里就拜托子玉兄,以后汉中就交于兄治辖。你回去后,就叫登那一族战士到汉中来。”

    “……还有那些烧毁的桥,共四座,也得要重建吧?”

    “但是自然,啊,你不提这事我一时倒忘了,董卓大军身后可有辎重队?”子玉摇头,看来一定得去汉中打一仗了。

    “那登有没有交给你些俘虏?”

    “啊,他叫我把他们押解过来给你。”子玉指着身后被士兵赶出来的一些双手束缚之人。

    “子睿,我来。”我刚要开口,师父接过话来。我很恭敬的拱手相让,师父和陈梁这一路表现的沉着和处理各种事件的经验使我完全相信师父可以把这一切处理的很好,而对自己,恐怕除了以年纪来作为原谅时时出现的失误的借口,便再无其他办法。

    师父只在那群人中问了几句,回来,冲我一点头。

    “师父,拿下汉中就看您的了。”我和师父早就商议过如何拿下汉中,只是因为我目标太大,不便由我去实行这个计划。

    “嗯,你率后面的人到时候跟上来就行了。”师父在马上将西凉人的头盔带上,我再看看身后,这一万多人的骑兵已经和西凉军队无异,唯一不同的事,他们都头缠一块白布。打扫战场时我们还专门收集了西凉人的马匹,盔甲,武器。我们自己的没带走什么,董卓的东西我们是全带走了。为的就是防他拿下汉中后留兵驻扎,师父会以董卓已死为由,率兵先撤为由赚开城门。

    “太好了。”师父令人打出“董”的大旗。

    “董袭死了。”我觉得有需要提醒一下师父,“董卓的旗和这个也不是一样的,他至少是个天水公。”

    “我知道,他还有一个弟弟,叫董旻。傻小子,你以为你师父脑袋和你一样有水啊。以后要注意打听仔细别人的情报。”我有点受不了了,说到最后一句,连师父也被带到了老师的口吻。

    “城内还有多少军马?”

    “不足五千,还有各种军中杂色人等,所有的辎重。……我先去了,你们快点跟上来。”

    师父走了以后,我就在桥这里等待后面的大队。

    “子玉兄你怎么还不走?”

    “这需要你管吗?”子玉很执著的看着桥那边,眼神中充满期待。

    “你到底想看谁?”我很感兴趣,通常像我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荆州官吏要是这样的形象,通常只是因为看女人;我和子涉就曾经在就在一家酒店上装摸作样吃饭,只为听说对面一家新来的人家有个漂亮闺女。只是很可惜,从来没有找到我喜欢的。

    “周玉?”看他没有回答,我试探性地问,当然要从最可怕,最让他有心理抵触感的人开始。果真,他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胡玉君。”我很肯定的说。

    “还有你姐。”他不仅同意我的看法,还补充一句。

    当大队经过时,子玉立刻恢复其正经八百,玉树临风的虚伪表象,目光如炬,看着前面大军的经过。周玉赶的那辆车经过,如我所愿,他们很热情在子玉面前停下,李真和周玉都与子玉谙熟,自是故人相见,话语无间,我则带着看热闹的恶趣味的心情看着子玉保持那种镇定形象,可却总觉得出万分焦急的可笑模样。因为周玉他们的车挡在子玉看整个大军的视线中间。陈鸥经过自来问候,政哥也过来凑热闹,子玉立刻表示,要过去拜见嫂子。我相信文正兄知其心中所想,因其以身体不适,正在车中歇息为名,让他以后再行拜见。我姐姐就更不用说了,她根本就在睡觉。

    离开的时候,我还很有义气的和江玮兄打了个招呼。不过,我知道,今天早上,子玉是白来了。

    路过原来桥的位置时候,队伍稍有骚乱,原来烧毁桥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座很奇怪的桥,不过陈梁兄显然见过此桥,毫无惧色,先行经过,见其毫无异样,大家也都慢慢都过来了。

    “此桥如何建成?”我心怀疑惑。

    “羊皮袋充气,拴于木架下,木架相连,浮于水上。两岸钉牢,即可成桥。陇西牧民常用此法渡河。想必是董卓之军每人带一羊皮袋,防不时之需。”

    “那他们为何不收起来?”

    “必是那董卓催阵甚严。”

    中平二年三月十五日申时,待我们来到汉中城下时,城头已是有些烧毁的“平安风云侯”的大旗了,正好烧掉了我的姓,估计是董卓的手下的报复行为。

    城内比我们走的时候更乱,多了一些帐篷,还有很多马,各种车。我心里终于感到总算没亏大。

    这次董卓真是什么家当都过来了,他手下的所有侍从官婢,甚至天水附近的各种工匠,就差把城搬过来了。

    大帐内,我发布了下面的作战计划。

    “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能上马的人全部和我一起走,直奔天水。”我一向简洁明了。

    “没问题吗?”姐姐有些没把握。

    “没事的,我派子通去洛阳找我们的两个幸福的军师了,让他们想办法拖住丁原,以他们两人之力,我相信丁原在西凉根本脱不了身。”

    “你有点嫉妒了?”她悄悄的和我说了一句,看着我笑,她想保持正经,可惜没坚持住。

    虽然我一直没说,但我感觉得到,我是有点嫉妒了。我还几乎没和女孩子谈过什么话。当然还是要排除姐姐,还有那个可怕的周玉。而李真和陈鸥听到我的话后,居然在大帐里就谈起说不定都有孩子了这种问题,让我更觉得有点坐不住。立刻被师娘好好教训一通,然后还和他们讲起了母鸡生蛋和女人生孩子的区别,听的我们是一身是劲,陈梁哥在我们中间倒是乐得最欢的。最后连师父也坐不住了,将他的老姐姐用各种理由骗出了大帐。

    日落西山之时,登的人也到了,还给我带来了周仓给我的问好。我邀请登和我们一起进发凉州,登一口答应。

    然后,我就开始和他闲聊,我对他们的生活还是很感兴趣。

    “你们的族怎么划分?你怎么分辨出他们是何族?”因为我看见登族中很多人和汉人已非常相近,几乎一般无二,但他却这样指另一人说那即是一个汉人时,我却怎么也看不出此人身上的汉人感觉。而同是汉人的一队中,还什么模样的都有,不知道他们怎么分出来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和兄弟姐妹一样,我们这一辈就这几千人,还不容易分吗?”我脑中所想的是这还好分吗。“我们从小按照斯巴达人的方法训练,你上次看到我们睡在外面了吧?我们不结婚是不准睡进屋内的,要学会承受抵御各种自然的侵袭。古斯巴达人确实强悍无比,有机会让轻和你们讲一下所有训练方法,你绝对会被折服。”他发现他走题了,赶快打住,不过我无所谓,因为他说的什么我都感觉很新鲜,都愿意听下去,现在恐怕是我最轻松的时候了,董卓是变成坛子里的王八,看着坛口却出不去了我害怕什么呢?“我们都和父亲同族,我们各族之间自由通婚,没有什么牵碍,据说,开始汉人很我们族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有点不习惯,不过很快……”他似乎觉得找不到此来形容那种过程,我也找不到,所以我示意他继续“不过,亚玛逊女族略微不同,她们是生下男孩随父亲同族,女孩就是亚玛逊族,亚马逊族以前的习俗更奇怪,抢男人,怀孕了,就把男人赶走,生下来的孩子,女孩留下,男孩送给他爸爸。”登又停了下来,他总是能很快发现他自己在走题,可是,好像他又无法避免。

    “比如我的身上,就有色雷斯人,汉人,亚玛逊人,安息人……”我觉得他描述他每一个族人时一只手肯定都不够用。“的血统。好像你们叫这个……”

    杂种,我脑子中想到这个词,不过,我觉得这个词太伤人,我就没说出来,他一时想不起那个词。我不想让他想到这个糟糕的字眼,我决定打断他的思路。

    “你们怎么和女孩子……交往……”我觉得有必要问一下,我们这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对他们没有什么用。

    “不就是,两个人互相看上了,不就行了,通常一次一起战斗后,会有很多对……”像是要证明他的话似的,一个登族女兵从我们前面跑了过去,一个……一个我们的荆州青年士兵跑在后面追!他忽然看见我,慌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我和登倒是很统一,同时用手指着那女去的方向,“追啊!”

    看着那个家伙向女兵追去,登对我说:“你们的士兵作战很厉害啊!我和他们一起作战发现虽然他们的体格不是很强健,但作战非常勇敢,战斗技巧也不像你和我说的是现凑的农民的样子,非常善战。所以,我们族的女子好像挺喜欢你们的士兵的。”我心里想的则是这帮兔崽子平时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老实,看见女兵在旁就一个个都不要命了。

    忽然前面的墙倒了,本来墙倒了也没什么稀奇,这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都不怎么牢靠了。可它倒的原因,是因为一男一女在打架撞倒的,男的居然又是我们荆州士兵,不会我们士兵和登族人闹矛盾了吧,旁边人在全在看热闹,有我们荆州兵,有登族人,尤其是那个轻,作为头领,现在居然吊着一只胳膊带头起哄……我有点明白过来了。

    “亚马逊女人的找丈夫的方法……”斯巴达克斯有点无可奈何又有点好笑的指着正在地上打滚的两个人告诉我,“她们不喜欢什么手饰装饰品,她们喜欢强大……”

    “不过,你们的女子和我们中原女子确实不太一样,很放的开。”

    “不是啊,我看你姐姐,那个周玉,还有那个极厉害的黑衣服女将,都很放的开啊。”

    姐姐确实是这样,不过主要是对我,那两个则绝对是异类,不过嫂嫂好想比传说中的文静多了,周玉看来是没救了,除非李真能像姜政那样做好教育引导工作。

    “周玉在那车上干什么?”

    “那帮亚玛逊也在那里干什么?亚玛逊女人尚武,可能是些兵器吧?那些细软宝物对他们有什么吸引。”

    我表示同意,因为周玉也在那里,这小蛮女对那种梳妆打扮那会有兴趣。

    不过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周玉发现我来了,就挂了一脖子项链过来张开套满戒指的手,问我哪个漂亮。而那群亚玛逊女人也很不给登面子的试起了首饰。

    我和登面面相觑,皆汗颜。

    忽然,其中一个亚玛逊女人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和登立刻上前踏上了马车,顺着大家的眼神看向这个首饰细软的箱子。

    一只耳朵,确切的说,是一只沿着耳沿向下到耳垂,有十几个金耳环的耳朵,按说这是一个有钱的异族人的打扮,但无论如何它以前的主人怎么样,但现在,它只是一只耳朵而已。

    第二天一早,我和登,李真,周玉,师父带着三万多临时编制的骑兵大军赶快进发。在往凉州天水进发的路上,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我知道凉州的百姓是遭灾了,董卓简直是……我找不出话来骂他了,实际上我骂人的词汇一向非常贫乏,因为我小时候为口出脏话挨过姐姐罚。他所过一处,除了一片狼藉,便是十室九空。

    沿途的村落,都不复存在了,只能从烧焦的墙垣上找出过去这里有人的踪迹。

    这一路至天水,我没能感觉出这里是堂堂大汉的疆域,阳平,安定,南安,冀城,最后天水,五城全部一片火海。身为大汉天水公董卓,竟对自己属地的老百姓做出这种勾当,当年在南阳是黄巾所控之地,他这样做至少还编得出些理由,但这些都是我大汉百姓,他的属民,难道他就不怕朝廷怪罪吗?我越想越怒,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将大军驻扎于天水城外,等待后续大部队的到来。这里则广发安民告示,另外听取北边的消息。董卓离开这十日,丁原就没来过,这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一日探马来报,西凉韩遂、道章叛乱,丁原正在平叛,数遭败绩,若非吕布神勇无敌,西凉已被攻破。遂皆释然。

    姐姐的大队人马于四日后到达,他们来时,我们已经可以一起安扎到天水城里了。

    天水慢慢人又多了起来,但比过去还是人丁稀少了很多,我散还了一些董卓掠夺之物,但很多,比如那只耳朵,我再也散还不回去了,我叫人把这只耳朵埋在了以前董卓府的废墟上,没有让人摘下他(她)的耳环。

    又一日,李真回来,他去凉州南部各城巡视带来一人。此人姓姜,名炯,身高八尺有余,气宇轩昂,本为冀城功曹,素有民望,董卓兴兵,姜炯察觉,因素知董卓的脾性,立即集合乡里,让他们先行到远处避难。为此,冀城百姓方避大难,待董卓离开数日后,他方带人回冀城灭火,安顿,因太守远遁,他先行代为处理冀城诸事。李真巡访至此,视为奇才,故带他之天水。

    “不用作代理太守了,我命人即刻刻制官印,你就为冀城太守。可否?”我感觉给老师拉人很有瘾,尤其是这种绝对的人才。

    “遵命。”他的回答不卑不亢,让我一下子对他有了好感。

    老师临行前告诉我这是可以的,他也给了我全权处理该地官吏之事,虽然官吏任命是得由中央命令,但州牧之责可以揽所有大权,虽然西凉非是荆州之地,但律令里有此一条,州牧可在征讨反贼的他州郡县另行替补官吏。汉中属益州,天水属凉州,今都归于我荆州,原因如果朝廷上面要就写:西凉董贼不仁,屠戮我大汉凉州百姓,故而伐之。

    在天水这段日子极其繁忙。北面丁原也没闲着,本来丁原在西凉快撑不住了,我们也没打算去助人为乐,忽一日又报,朝廷招安韩遂道章。我们一合计,觉得必有文章,按道理很可能就是洛阳那两个家伙所为。

    我们觉得是该和未来的邻居赶快搞好关系的时候了,所以姜政带着我们的礼物和各种物资去“慰问”了估计一肚子气的丁原。

    中平二年四月十五日,初夏晴,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算起来我们来到天水已经有了一个月,我想我们也可以走了,因为天水总算恢复了点生气。这天我们这些官吏一起相约去天水西北游玩,地面的草出乎我意料的茂密,不过姐姐说,这种草是杂草,只要天气湿热就会疯长,中间很多种战马是不能吃的,牛羊也不会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令我对姐姐的学识又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行不十里,忽见一大湖,水质清澈,芦苇丛生,湖旁水草丰茂,一派洞庭水乡之像。

    我心里忽然一动,想到一事,暗责自己太过粗心。

    “斯巴达克斯,”我想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你觉得这个湖怎么样?”

    “很美啊。”朴实无华的回答。

    “你想不想让你的族人在天水定居,以后就在此放牧?”看到他的脸色发亮,我知道他非常愿意,所以我就没听他的回答,继续下去,“这里需要一个将军,镇守这五城方圆千里之地,你可愿为之。”

    “愿意。”简洁明了。

    “像对你族人一样对待此处百姓。对待踏入天水地界的敌人,则先理后兵。还有帮我们自己养马。可以吗?”我已经把他当作荆州的一员战将了。

    “可以,但我怕一个人,做不了,我对那些东西不熟。”诚实朴素,完美的人选,我决定了。

    “冀城姜炯可辅佐你。另外,陈梁会在此再待一段时间有何不明之处,尽管问他。”自忖又为韦老师拉到一员大将。

    中平二年四月十七日,天气凉爽,因为此地少雨,所以虽然是阴天,大军还是开拔了,我留给了陈梁十万兵马,让他待之秋收后再回荆州,兵马则全数交给登·斯巴达克斯。

    不过我还是带了一些登族人走,最后,他们族决定让轻和一些登族最富经验的战士以及他们的全家的跟我们回荆州,让轻他们来给我们荆州训练步兵。李真曾偷偷开玩笑似的问我:“是不是拉人回去做人质。”他立刻被我一脚踹下马来。这等卑劣之念怎能有?开玩笑也要受罚。老师敢于用人,我胆子更大,这次我还绝对相信我的眼光。

    一路上和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处处显出一片生机,百姓的脸上开始出现欢笑。这让我们非常的高兴,这一月辛劳毕竟没有白费。

    至此,与董卓的汉中之战全部结束。

    回去之时,我们的游兴也大增,急匆匆赶来时没有注意的风景,这次,也能一面走一面欣赏。

    一日,路过一河,问其名,山民答:“西汉水,汇入陵江自蜀中而入长江。”

    大家兴致颇高,提议对柏梁诗,由我始。

    “濯濯汉水向东流,”开头总是很简单。

    “此下陵江入益州。”姜政也是随口就来。

    “借问董卓为甚愁,”李真打击人总是有一手。

    “摩天绝壁起危楼。”姐姐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上山伐木为舟游,”周玉也来凑热闹,倒也像模像样,有点意思。

    “船在荆州人扬州。”师父这句把西凉人不善舟船讽刺的一塌糊涂,又引来一阵大笑。

    “也许他会爬山走,”胡玉君的汉语已有很大进步,因为她也来和我们玩这个游戏,虽然……,但光看姜政高兴的样子,我们也跟着喝彩。

    “自此蜀山多群猴。”陈鸥精彩的来一句。

    “若问巴人何所求……”

    “西凉……”姜政没有继续下去,他发现了我忽然不对劲了,所有人也都看着忽然失魂落魄的我。

    我意识到我做错了什么,我开始不知道会这样,我把这条计想了那么多边我没想过它,在西凉时我就该想到的,却因为太忙从来没去想。我环顾了大家一眼,平静而凄凉的说:“我虽有功于荆州,然必遭天谴。”

    (作者注:七言古诗每句押韵,称为柏梁体。据说汉武帝筑柏梁台,与群臣联句赋诗,句句用韵,所以这种诗称为柏梁体。)

    ;

第四十一章 亢龙有悔

    中平二年春末,率二十五万荆州军队和十万民夫在益州北部与三十万西凉董卓大军相抗,以两万人伤亡的代价,将董卓诓入益州,断其出路,让他困于川中。

    向东,虽长江自蜀出川,但由白帝至夷陵近一千里水路,一路水流湍急,险滩无数,除有紧急事务,否则绝少有船只出入,或时而有一些胆大的商船敢于犯险。但二十多万大军想出来,首先川中没那么多船,要想由此道出来,以益州现时之力,没个五年董卓休想,还要担一不小心全军覆没之险。北出剑阁,外面是先是百里的沼泽,然后就是丁原的地盘,现在韩隧道章也在那里,董卓过去,谁都得防着谁,以他们那种关系,他走着绕回去攻取天水,这八百里地,必是举步唯艰。此去南中,先不说道路崎岖,山脉众多,光是那些彪悍的南蛮人,董卓就得掂量掂量,往西,太过遥远,各种记载中只提过那有强悍的部落,和高过白云的群山。绵延千里的巴山,毁坏多时的栈道。董卓想出来已好比登天。

    计划的极其周密,执行的也非常完美,本来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和战役的名义指挥者我可以很高兴很骄傲,但是现在,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被骗进去的不是董卓就好了。

    头有点涨,脸有点僵,毫无表情的来到蜀山关,我看到的是关隘还没有建好,而军镇已经建得差不多了。稍微镇定下来的我,让他们加紧完工,这样蜀中百姓外出逃难也有了去处。

    姐姐宽慰我说董卓还要靠那些百姓养活,他不会对百姓怎样。我努力挤出点笑容。我也希望那样,如果是那样,那就希望益州的那些官吏别和董卓过不去,赶紧献城为上。想那董卓残暴,黄巾之乱后天下皆知,益州没人敢当其锋吧。想想心里也就慢慢轻松起来,快到襄阳时终于又被姐姐哄出了笑脸。

    老师顶着正午的夏日,亲自出城四十里来迎接我们,让我们很为感动,赶忙下马叩拜老师,不过师父撇撇嘴没有和我们一样给老师行大礼,老师笑着将我们全扶起来,和我们一起回城,问长问短,师傅忽然凑过来和我说,别感动了,你们老师来,主要是为了讨好你们师娘,你看他似乎没和你师娘说什么,却在别人那里装作问他老婆有没有这样有没有那样什么的,很关心的样子,这一手厉害啊!你师娘当时就是被这猴的这手给欺骗了,才嫁给他的,你看今天又玩了这么一手,今天晚上……师父说到这里忽然停了,我还要追问,他又打了我一下脑袋,叫我小孩子别问。我相信老师就是师娘没来,也会来接我们,只不过不会问师娘的事情了。老师没来问我什么,因为,整个作战过程他全知道,董卓进蜀,兵发凉州,回来这些事情,姐姐全部替我写了表奏,老师估计连我心情不好都知道。只是和我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不过我没有休息,只是回家洗去这十几日征尘,出来换去那一身的盔甲,换上了一身官服,不过在姐姐的监视下,我很不情愿地把胡子给刮去了。然后,姐姐上下打量我一番,觉得我还行。不过没见到孔明,姐姐也有点魂不守舍的,子通告诉我们,孔明想我们想死了,老是缠着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没告诉孔明我们今天回来,还在侯府由师娘他们照顾,让我们自己快点去给他个惊喜。他要走时,我还拉住子通问了他洛阳二人的情况。

    我立刻打算赶快去见韦老师,不过,姐姐拿着我的冠,一直堵在门口,因为我还是想把头发留成马尾巴,自从那次靠它赢了董袭后,我真有点舍不得把它再盘起来,但最后,我还是被扮得像个继承侯爵的纨绔子弟一般,心中甚不乐意。不过我怎么着说,也是个统军的大将,应喜怒不现于色。一路上,我还是装的若无其事。

    “学生谢智叩见老师。”一看四周全是熟人,我也不用那么行大礼,唱了个诺。就赶快凑近老师坐下。姐姐倒还是按规矩完成了那一套礼仪,才在我身边坐下。

    “子睿此战,保我荆州未受战火,存我荆州大军实力,又替我荆州扩疆千里,又困我荆州大敌。自此后,其他藩镇必另眼相看我荆州,如此大功,你叫为师如何褒奖你?”老师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老师容秉,此战虽为我所策划,但统军扎营,点兵布阵者为文栋兄,运筹帷幄,兼及巨细者为吾姊,阵前捉对,领军厮杀者为登,周玉,李真,胡玉君,陈鸥等人,孤身赴西凉,与丁原交好的为文正兄,领民夫日夜赶工,塞董卓于蜀中为子玉,子详,周仓等人,学生实无有什么建树。”我说的全是实话,我就会发命令,有时候还得有人来更正,我实在不觉得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

    “此为名将之风也,正而无偏,直而无欺。”老师一向很顽固,他认定的想法,从来都没有人能挽回。虽然这样想,我心里为他的褒奖之词还是甜滋滋的。

    “不过老师”我觉得有必要把这次的损耗也得给他看看,正好趁他心情好时,不过那本子我好像是放在身上了……姐姐脸无表情的将那我们统计纪录的本子递过来。我想起来我在家换过衣服“这是这次汉中之战的……”我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本子,想了想就直接递上去了,然后在下面忐忑不安的看着老师。

    老师的表情是有点惊讶,也稍微有些凝重,这次他把全权都交给我,没有过问,希望我和他们作战时,不要心有旁鹜。所以,我想老师心里现在是不是有点想大骂我了。

    “是稍微多了一点,不过”老师又轻松起来“不过,总算有了一个结束。而且,还如此的成功。大家今天就好好休息,今晚大家一起至草堂为子睿等人祝捷。”

    在其他各人与老师陈述战役始终时,姐姐私下里对我说:“你们老师简直是没理由的偏袒,让你又少了一顿骂。”对此,我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汇报完了这次战役的所有经过,老师让大家走了,留下姐姐我和师父,与其他人相比,只有师父还是一身战时的戎装。

    “师父,您尚未回家么?”师父一家住在我的新侯府,按说离州牧府非常的近,至少要比我们家到州牧府近,况且天气如此炎热,不知为什么不回去至少稍微梳洗一下。

    “是你那帮同学劝我的,让我暂时先别回去。以免让那个宝贝孔明知道你们回来了。他们还想让你们去给他个惊喜呢。”说实话,姐姐的心看来已经过去了。

    “老师,您应极为了解我,为何要准我挂帅西征。以师父,陈梁人一人就可担当此任。而我……”老师打断了我的话。

    “子睿啊,有谁是一开始就会行军打仗,这次让你去,就是为了让你能锻炼至能独当一面,经此一役,你也确实提高不少。”

    “如此生死存亡关头,亦能让我为帅?”

    “好就好在,你听的进人言,不刚愎自用,你旁既有你师父和陈梁二人,我思必无忧矣。而这种大战经验又岂是与普通山贼作战可得的?”老师一句话点醒了我。他接着说:“此战,我荆州声势大振,天下诸雄不会再小窥我等。况我还有十数万大军,诸侯不敢妄动,我荆州当有一年左右之安生。天下间也立刻会传你平安风云侯的大名。”

    “实际上也不必这么早让小子挂帅,黄将军和陈梁兄皆为壮年,让他作副将跟着学学就行了。”姐姐觉得需要给头脑发热的我一点冷静。

    “银玲此言差异,今诸侯环顾,一旦大开战端,我们很可能要各个方向上的几个战场同时对敌,我们需要能统兵的将才,到时。我需坐镇荆州,黄忠去一路,陈梁去一路,你弟便是我荆州第三路,相较而言,汝弟能听谋士直言,能断生死之事,能体士兵辛苦,能激部将武勇,能有绝地妙思,为姊,当多褒奖才对。”姐姐称是,不过她也发现我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但是,子睿”老师好像也注意到我的样子,开始给我泼冷水了,“你不太体恤民情,这一战损耗太多,确实让我荆州今年其他资用,显得捉襟见肘。”他又看了看我,“不过,你将大部辎重物品留于汉中,天水,对稳固我西北边陲,却也功劳甚高。”

    “你分兵作战,还有些问题,你似乎显得过于自信,总是在你帅旗下兵嫌不足,其他地方则有过剩。作为统兵之将,此法似乎过于玩险。”老师又转换了语气,“但此,也表现出你心底忠厚,不愿意让他人犯险。”

    “老师,怎么什么事你都夸我一下,再贬我一下。”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万事,皆有对的一面,也有错的一面,没有一件事,做出来一点缺点没有,或者一点优点也没有。就看怎么看了。”

    “那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对错都由您说了算了。”我觉得我好放肆的说了一句。

    师父击掌而笑,老师则无可奈何。幸亏我离老师尚有三尺之遥,否则,我的脑袋上非得挨一戒尺不可。不过,腰那里还是被姐姐狠狠一捣。

    “非也,要看有利的一方面大,还是有弊的一方面大。择其一而断。”

    “那就挑利大的,还要挑吗?”

    “利大未必就是好,弊多未必就是差。”我想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利大有小弊,如此小弊我们很难解决,或无法解决,则弃之;反之,弊大未必难于解决。凡事,不可拘泥于此事之间,需放开眼界,观天下,诸多权衡。方可定大事。切记切记。我有一物送于你,闭眼伸手来。”老师冲我一笑。我自依言行事。心中还想,是什么东西。

    “你中计矣!”随着老师的这声,手中一阵疼痛,急挣开眼看,左手上边多了一条红红的印记,老师手中拿着以前学堂的戒尺冲着我笑。“你这小畜生还真敢说,看你以后还乱说话。”

    老师又和我说了几句,便嘱咐我们回去休息了。他命人从驿站请轻过来,不过,还是要师父留下。

    “喂,猴,我还没回去洗漱一番呢,你怎么还留着我。”师父很不满的声音传来。

    “不洗澡会死吗?就待一会。”

    “我还没回去给家里人通个信说我回来呢?”

    “子睿肯定会去你家。岂不正好。若惧弟妹怪责于你,我送你回去可好。”

    我和姐姐相视窃笑,后面还传来几声师父的嘟囔,最后是老师的一句大声训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我和姐姐赶快上马,我们想去一个地方,那就是我们的新侯府,因为,我们家的另一个成员在那里。

    侯府门口的守卫显然认得我们,行了礼,便接了我们的马疆,我和姐姐则冲进府内。侍从官婢皆在前庭,正厅,问起孔明,他们言在后院玩耍。及至后院,忽见一女正在院中花丛中仔细寻找,没有注意我们的到来。我回头对着姐姐一笑,悄悄走近那女子,在其身后五尺处,忽然发言:“芸小姐是否在寻找小孔明。”

    那女显然为我一吓,忙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又赶忙转过头去。“何来的纨绔子弟,敢来此处放荡轻薄,此地为大汉平安风云侯府第,岂是你乱闯之地,就请速速离去。”

    那一转脸,明显就是黄大小姐,可那声音却像老了十岁一般,再想到她竟不认识我……

    我慌忙跪倒在地,“师娘在上,恕学生谢智无礼。”

    “请起请起。”这下师娘也有点慌,赶忙转身扶了我一把,不过她还是很快转回了脸。“我和芸儿正在找小孔明……”

    沉寂……

    “母亲,你可看见小孔明。”真的黄小姐出来了,看见我立刻脸就红了,“谢大哥……我的父亲呢?”

    “是啊,你可是与你的师父一同回来?”师娘终于从窘境中想出一点事。

    “师父被老师留在州牧府中了,稍候就会回来。”又是一阵沉寂。

    “谢大哥,银玲姐姐,帮我们找找小孔明吧。”还是芸小姐想出了一条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

    我们又开始寻找,姐姐则不断问黄芸小孔明的情况,我们走后,因为师娘太喜欢小孔明了,所以很快也开始和孔明玩起这种游戏了。确实这个五岁孩子能不喜欢他的人,真是太难找了,也许只有董卓的手下,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是一紧。赶紧让自己赶快定住心神,嘱咐自己别想得太多了。这个侯府太大了,所以,他们和孔明约法三章,只能在后院玩这种游戏,每次玩的时候,都有侍从官婢在前院看着,免得他溜掉。就是这样,她们经常得找好几个时辰,通常得孔明自己累的出来才行。孔明提议她们躲,他来找,才使得最近找寻周期缩短不少。姐姐给了她们很多经验,黄芸她们这才明白孔明有多厉害,立刻,所有榻上的枕头,所有的大一点的瓦罐,甚至院内的每一块石头都被检查过了,不过这次他还真不没在这里,灶膛也被我翻过了,这回连我们都不知道小孔明去那里了。

    师父回来了,不过他的最大反应是看着师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师娘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们说过几句话后,师父也似乎被迫去找寻那个小坏蛋。因为老师嘟囔着还没洗澡,师娘说要洗赶快去打水去,水缸里没水,但前提是首先得找到孔明。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跑道厨房里,径直走到大水缸,拉开缸盖,冲着里面,我也发不出脾气了“想我吗?孔明!这次你又是怎么躲进去的?”

    缸里的水快见底了,里面小孔明正惬意的靠在水里,看着我吃吃的笑呢!他伸出他那肉都都的小胳膊,我便把他抱了出来。

    几案上,所有的大人都围着他,问这个裹着师父的一件衣服的小不点是怎么进水缸的,黄芸还替他擦去头发上的水珠。

    “找庞统帮我。”

    “那庞统呢?”我问他。

    “啊,我知道了”芸小姐明白了。“我们开始找孔明时,忽然听到院内有动静,然后就听到庞统大喊‘孔明在家吗?’我们说孔明躲起来了,让他等等,他说那就过一段时间再来。现在才想起来,庞统一个人怎么可能从城东一个人跑过来,早上我们上街买米的时候,路过庞统家,你就把庞统藏在车上了?”

    孔明还是笑的合不拢嘴,只管点头,黄小姐继续,“然后,你把他在家藏了一个早上,下午,你在我们等你藏好时,你就叫他,你躲进去后盖好缸盖,还帮你把凳子移走。”

    “那庞统呢?”我忽然想到他了“他一个人回去怎么行?”

    “他在前厅啊!”

    我立刻出去了,片刻拎着一个正啃着苹果也是笑呵呵的另一个小坏蛋,我是从一堆水果核中找到他的,来到大家身边。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又开始玩了起来了,而我们则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暗自合计,估计大家都想的一样,觉得以后这两个小坏蛋合在一起,太危险。

    带着孔明和庞统离开师父家,师娘居然送出门外关照小孔明,师父脸上充满诧异。看来孔明比师父厉害。

    天黑前,我们决定先把庞统送回去,不能让他和孔明在一起,太过危险,我和姐姐都很累,经不起这两个家伙折腾了。这两个小坏蛋还一路说着话,从他们口中知道徐庶和子圣的父母搬到洛阳去了。我想以前子圣父母受到的信大概就是要把他们接到洛阳去,怪不得他们要停止经商布匹了。

    到了子涉家时,姜叔正和那位商人交待些什么。我便过去打招呼,姜叔一见我来,“哦,子睿,听说你们回来了,还没去找你,我要走了,要去洛阳子涉那里,所以,要和他交待最后的一些事情。士元,就要走了,你怎么和明去么晚才回来。吃过饭了吗?”姜叔凶了一会,又软了下来。

    “一肚子苹果。”姐姐替他回答。

    “你有什么信,要我给子涉带去的吗?”

    “还没有,您什么时候走,我送您。”

    “不用了,我这粮草贩子要劳动平安风云候来送,有些折寿,呵呵。”子涉的最肯定是和他父亲学坏的。

    我又转过来,和那商人说话,商人赶快给我作揖。

    “无妨,哦,这次汉中之役胜利,你也有一份功劳……没你告诉我蜀中水路陆路的各种情况,我也不可能定下此计。今后襄阳粮草,就要靠你来负责运转,责任重大,切记啊。”我想到了今年初的雪灾,今年秋天必然粮草供应紧张。哦,我想起一个可以解决一点问题的地方了。

    “姐姐,周玉在那里?”

    “驿站吧?我叫她到家住,她不肯。”

    “你先带孔明回去,我去驿站找她有件事。”

    我料到周玉不会来我家,否则,和情郎幽会岂不受我们监视。

    “咳,周玉将军可在。”我大声在驿站门口询问。然后,也没注意驿站守卫回什么话,只是掐指算她出来的时间。果真,不出五个须臾,那个做贼心虚的人就跑了出来,有些奇怪地问我:“谢智大哥,有什么事找我吗?”

    “哦,李真已经来了?”看她这种表情而不是焦虑的表情,那么情郎已到,不过我没等她回答“周玉啊,你还记得你们原来那个村子的那胖财主吗?”

    “记得,只是一直没时间,没机会去找他算账。”周玉忽然有些愤恨的感觉了。

    “明天,找李真帮忙,以你们以前那个邻居大婶之死为由,办他的罪,抄了他的家。主要是把他家那么多粮食全带回来,多带上人和运粮车。再说我被黄巾伤了,上面追查,将他们那帮打手全部捞起来,至少打他们一顿。现在,先回去吧,李真还在呢。晚上别忘了叫上他去吃庆功宴。”我笑着离开了驿站。

    庆功宴我又是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我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第二天很晚才起来,姐姐不在,孔明也不在。在家无趣,我便到州牧府去。

    大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什么声响,里面看来没人,我想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正欲推门进去。忽然老师发话,“就这样决定了吧,大家先退下去吧?”

    “老师,那告诉子睿吗?”

    “不提了!”老师似乎有点发怒,大家立刻没话了。

    老师几乎没发过火,这次出乎意料,我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忽然,感到事情不对。

    老师曾说门上的窗格开得很高,如果还能看见一个头,那必是我。那么,是不是老师看见我了,而那件事对我不利,他不想让我知道。因为,老师没回答告不告诉我,而是立刻喝止,如果我不在,他大可以说不告诉我,而我在的话……

    我赶忙破门而入,所有的同学,和姐姐全部吓了一跳,老师没有,而是很镇定的和我说,“子睿,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更明白有问题。老师同时将一份邸报塞于袖中。

    邸报常每郡两份,老师袖中那一份我不好拿了,但掌礼官应该还有,我立刻冲到贺子通那里,他看着我,我想他心里应该很怕,因为我的脸上毫无笑容,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一看到他这个动作,我仿佛看到了老鼠在他袖中一样,手就追着过去了。

    贺博的左边袖子被我撕成两半,他又赶忙去抢地上的一卷帛书,接着,连帛书也变成两截。

    我手中的帛书虽然不完全,但已经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中希望破灭了,我没有想到蜀中的英雄还是英勇地抵抗了董卓,而董卓在蜀中的屠戮也开始了。

    帛书是汉中发的:

    董卓军围攻剑阁,太守法真……

    四月初七,城破,……

    董令屠城,……

    ;

第四十二章 潜龙勿用

    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大家眼中都看着正在大厅中间手捧半块邸报身体微微发抖的我。邸报慢慢掉落地面,我的眼睛就跟着它掉落到地面,仿佛那就是我的心,渐渐地直落到深渊,越来越冷,越来越黑。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屋内已有了很重的药味。口中也有一股恶心的阍味,整个身体也是昏昏沉沉。我刚想稍稍动动,忽然听到姐姐的声音,姐姐又在我的榻边,她似乎被我惊醒,起身之后,似乎又怕把我惊醒,只是替我掖了掖被角。

    “姐,回去睡吧,我没事了。”

    “你醒了!好的,我等你睡着我就回去。”

    我再醒的时候,是第二日的天微亮的时候,姐姐还是没有离开,她又趴在榻边熟睡过去了,不过这次,我起身时她没醒,姐姐恐怕一个多月没睡好觉了,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我轻轻的抱起姐姐,姐姐在我的臂弯里却像一个熟睡的小猫一般,毫无动静。这就是我最可亲的姐姐,她的肩膀替我挡了十七年的风雨。

    我把姐姐放在她自己的榻上,从姐姐的房间到我的房间,虽然只有十几步之遥。这一路上我却想了很多。放下姐姐后,我几乎是生平第一次为姐姐阖上了被子。我的眼泪也第一次如此自然的流了下来。

    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姐姐。我作出了一个决定,可以称为惩罚,只是这个惩罚不带仇恨只有悲伤。

    现在的我,却只能如此而已。

    老师颇惊讶于我如此早的到来,本来他还很高兴,但看到我的脸上的表情,他也黯淡下去了。

    “你的心地善良,我知道,你不忍蜀中百姓遭难,而责怪自己,我也理解。但你不想想,如果,不是你之计,我们与董卓战败我们自不必说,荆州百姓遭难,胜亦大伤元气,如丁原等人忽来袭,我们已无力抗拒。你有何苦如此自责。”老师没等我说,就直接发话。

    “老师之言,学生明白,但此计最终受害者还是益州百姓,学生出身布衣,虽未受饥寒交迫之苦,但也略知百姓之疾苦。今突然遭此大难,皆吾之过也。虽可怪董贼之可恨,但吾亦不能原谅自己谋划之失。”实际上,我一直没有想到更好的计策,能既保全我,又能消灭或者困住董贼。

    “那你走后,你之位何人能顶?”老师不想让我走。“这水军操练,我还想交与你。”

    “老师,我能做的事情,我的同学也一样能做。”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况,士卒训练,是为大事,我自凉州带回轻,就是为了用他们的方法训练我军。”

    “那你说,我荆州以后之计,当如何?”老师沉默片刻,忽然发问。

    “对内,今年雨水颇多,以此推之,今年很可能有涝灾,荆州各地水道纵横,所以,光和六年旱灾,我荆州未受多大影响,但今年若闹水灾,其祸必大,荆州各地应做好各种疏导工作。”老师点点头,我心里立刻明白“老师,此事您已交待下去了?”

    “对外,”看到老师又点头,我心下明白老使用意了,“您需一人与各地诸侯交好,主要是京中何进此人上下的打通,此事,学生当去洛阳为之。待我完成此事,请老师让学生休息一年。”

    “你好像未说我军该如何?”老师说到点子上了,老师还是想我留下来。

    我如果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老师便会以我需要多加学习之名将我留下,而我现在什么事都干不下去了,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忽然间,有了主意。

    “现在,我军不宜到其他各州,在荆州训练,多建造船只,夏秋之际俟大水将到,我们水军也已稍具规模,立刻顺水南下,直抵建康,一至大水,立以赈济灾民为名上报,籍此控制整条长江。江南未设州牧,只有刺史,一逢大水,很多地方官吏也会逃逸,我们候补官吏,拒之为己有,当无碍。但我们也暂无实力全据江南四州,只在沿江设郡守拒北即可。这样,其他人欲图江南亦无可所得。以我尽收南土之势,及老师手下皆为学生,好友为佐,何进万不敢动老师分毫,只会挑动其他诸侯为江南之地与我作战,因北方不习水战,如想与我分一杯羹,又得再待三年以上。值此五年我可得整个江左之地,实力必大盛。”

    老师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条计他还没想到。

    “此计绝妙……”老师迟疑一阵“但此事确实牵连过大,我更需你留下,助我以成此计。”

    “老师,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决定要指摘老师失处了,我想我是有点豁出去了。

    “但讲无妨。”

    “老师,请恕学生忤逆,老师,您事必躬亲,虽精神可嘉,但不可取……”

    “所以,我出去一月,让你待行州牧之职,除了躲避何进诏书,就是为了让大家能自己挑起荆州大梁……”

    “对,但老师所做过于偏袒于我,我的很多同学实际上很有才能,您却不委以重用,我有诸多缺陷,却一路高升,长此以往,必会生乱,希望老师在我不在这段时间,能多多提拔大家,使我荆州勿失满目俊才之势,老师也可以不用总如此费神劳碌。”

    老师长久没说话,最后他叹了口气,嘱咐我先别走,便起身回到内屋。

    回来时,手中拿这一道诏书,“这是你的封地,你恐怕还不知你的封地在那里,这个从京里发来,我也一直没给你,怕你年少分心,你要出去散散心,顺便去你的封地看看也好。”

    “老师,我是想离开荆州,先去洛阳,与子圣子涉他们商议,如何打通各种关节,然后,便去北方游历,籍此想清静一下,不用再考虑那事。”我觉得老师是会错意了。

    “不,你的封地不在荆州,嗯,你看看吧?”

    “乐浪?那不是幽州吗?”我展开我的封地诏书,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来。

    “是啊,不仅如此,你到洛阳去问问子圣子涉,他们的封地也不在荆州。至少我们没受到京中通知,说何邑之收归于子圣抑或子涉。”

    “怎会如此?”

    “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何进不想让我们实力坐大,经此黄巾一役,我们收益最大,实力扩张亦最强,有此封地,想将你们这些荆州肱股之臣困与外州,还可挑其他诸侯对我等不满,如你们不去,则赋税直接归朝廷,实即何进所有,岂不大妙。呃,子睿,你不怪老师扣下此诏书吧?”

    “老师一句话,点醒与我,我此次北上,当尽力为我荆州和其他诸侯消弭各种矛盾。但就我一个人,一个随从也不要。”

    “要不要,我让你姐姐陪你去?”老师提了这个议。

    “不必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否决了。“别让我姐姐累就行了。”

    离开老师那里,我就直接回家了,到家,姐姐好像还没有醒,我便坐在姐姐屋前,暗自合计,说服老师简单,过姐姐这一关难。

    “大太阳下面,你不觉得热?”姐姐是从门外进来的!脸上的表情虽然带着笑,但却似乎是勉强装出来的。她坐在中厅里,招手叫我过去。

    “我刚从你老师哪里回来。”我刚坐下,姐姐就是这么一句,“我早上看不见你,我怕你出事,赶紧出去寻你,忽然想到城门还没开,便去州牧府,老师和我说了你的事。他还劝我别拦你,所以我不拦你,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我一把拉住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逃避?”

    “没有,你的性格本不适合做此事,你出去一趟,反倒是件好事,不要到处乱跑,去完洛阳,就到乐浪去待着,记得写信回来报平安。”姐姐依然语气平淡,只是声音有些颤动。

    “姐姐,让我来吧。”姐姐的脸一直背着我,我按住她,让她坐下。

    我只带了几件换身衣服,冬天时我打算就在乐浪待着。怎么着,在自己属地上,总不至于冻着。我还带上了犀牛皮甲,天狼和弓箭,我不知道,但我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它,姐姐看着我把这些挂在马上,我没敢正视她的脸。

    “别穿黑的衣服,夏天穿着在太阳下会很热。”姐姐看见我穿了一席黑衣,赶忙提醒我,我就找了一件淡颜色的衣服穿上,姐姐喜白,我喜黑,我嫌白的易脏,就不让姐姐给我买白布做衣服。所以,到现在我也没一件白的衣服。

    要走了,也已经折腾到正午,我坐伏于姐姐面前,“姐姐,兄弟走了,保重。”

    “快起来,快起来。”姐姐也坐了下来,来拉我,她拉不动我,就轻轻的伏于我的背上,“都这么大了,好意思吗?出去好好照顾自己,别闯祸,别老是想用你的那身力气,多用用心。”

    我不知什么时候都留下了眼泪,听得姐姐的一席话,破涕为笑:“姐姐,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我都十七了,我可以的。”

    “你也不羞,”姐姐还说我,她的眼睛中也噙着泪花。“……记得写信。”

    “我回来时,记得帮我找个姐夫。”这是我贴在姐姐耳边的最后一句话。

    我上马,没有回头。

    我骑马到老师的草堂道别,老师没和我交待什么,叫我心情好了,早点回来。师娘叫住了我,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写着“黄芪,北芪。”

    “这黄芪乃草药上品,这北芪为何物?”神农本草经我还是看过,好像是小时候姐姐叫我背的,虽然还不会把脉,这些药名倒还知道。

    “就是黄芪。”

    “黄芪不是又叫戴糁吗?不叫北芪吧?”

    “你神农本草经很熟啊?不过,神农本草经中纰漏太大,需要修订,我和我师兄打算做这个事情,这黄芪只生在极北苦寒之地。你这趟去北面我想让你带一株回来。可以吗?”

    “你莫理她,那里乃异族之地,让你一人去那里如何行?”老师表示不同意。

    “没干系,我可让当地官府,多派人手,带我前去,采之即回,不妨事。”看到师娘老师怒目相向。我赶忙打圆场。

    我又去了师父那里,师父知我要走,也不拦我,嘱我小心。不过,他看到我马上带的天狼后,便命人找来布套。

    “此物恐遭贼人垂涎,还是收于套中为好。……汉中之役后,你就没有洗过它。”师父看到天狼上血迹斑斑,还有些污秽之物,便眉头大皱,“太过唐突此神兵了。”

    他拿起天狼,便至院内清泉处,将天狼来回荡涤。然后,忽然自水中取出,在阳光下,狼牙闪出夺目的银光!

    “好啊,天狼饮血,狼牙锋现!”师父找来羊皮,在那狼牙上仔细包裹,然后将天狼小心的放入套中。

    “谢智将军!”轻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回头一看,轻正和他一家人进来。

    “轻,你……”

    “你这地方这么大,我和你老师合计,就让他们先住过来,免得在驿站太过不尊贵客。你不介意吧?”我当然摇摇头,姐姐住在这里,肯定被小孔明累死,才想起来,我还没和小孔明打招呼呢?不对呀,在家到中午也没看见他。

    “孔明呢?在师父家?”

    “在,”师父指指后院,他脸上表情无法言表“我也正在找他,他好厉害啊,你师母从来没这样疯过。最后,我也被拉着一起疯。我一定得想些办法。”

    我告别了师父和轻,没有去找孔明,否则可能今天晚上都走不了。

    我也没有一个同学一个同学去道别,否则,到明天也走不了。

    路过初见周仓的地方,我打了个转,没有停下休息,想起了当年周仓丢落的黄巾,我打开了姐姐给我编好的发髻,扎成马尾巴,我扔掉了那峨冠,我不想再与这些政事有关,至少这一年之内,我还想到了着林后的村子,周玉恐怕正在那里快意恩仇。不过这些于我也无关碍了。

    我去矣!

    路过新野,我没有去找太守云书,叙旧就留到一年之后吧。

    我去矣!

    一路碰上驿站便吃饭换马,没有驿站,便一路狂奔。

    我去矣!

    洛阳就在我的视野之左,洛阳又能怎样……不过,狂奔一会,忽然想起洛阳好像还是得去一趟的,想到此处,赶忙拨马换道,踏上进帝都的大道。

    进洛阳时,我还是被人盘查,因为,我骑着马,挂着铁弓,还有各大长包袱已拨就觉得是凶器。“看着就不像好人”我摸摸脸上的胡茬,点头表示我也同意他们的看法。

    我说我是荆州来的,他们更加觉得奇怪,越发觉得我有问题。

    “此是北门,荆州在南,你来这里却是为何?”当头的那个头领问我。

    “走过了。”我很老实的回答,但我觉得那个头领肯定认为我有毛病。

    “来人啊。”那首领开始叫人了,不过我有点有恃无恐。

    “我是大汉平安风云侯谢智。”我赶快拿出我的身份,免得被人拿下就不好看了。

    旁边的人立刻被整住了,又不敢找我问我要凭证,又不敢放了我这个看上去不像好人的人,只好赶快去叫他的顶头上司。

    来的是个一表人材的青年,约摸三十岁年纪,身长七尺,神清隽秀,目似朗星,胸前飘一尺长髯,有奇人之像,让我不禁心中也叫了声好。

    “在下洛阳北门校尉,请问这位,可否有凭证可证实你为平安风云侯谢智大人啊?”

    我一摸身上忽然想起,官印没带!封地授书未带!这回鹾了。第一次没让姐姐替我收拾,就出此纰漏,我真是没用到家。不过这一路,我都是一报名号,便坐下,驿站人便替我打点一切,想是这官靴和坦然的气度让他们不敢问津。这人倒是个人物,执法严谨,不惧我的官阶。

    “官印未带……啊,你可去京中忠信伯钟文杰处,让他前来,他是我的同窗好友,他必认识我。”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身上什么可以证明之物。

    “看你身量,与平安风云侯倒也相似,你即能如此坦荡说出忠信伯名讳。我也可以相信你,我听人皆言,平安风云侯手中之兵为当年匈奴冒顿单于之纯银狼牙棍,吾猜此包之中既是,请示之。”怎么天下个个都知道这东西,我心里只犯嘀咕。说归说,那校尉倒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我便解开那个包袱皮,将天狼拿了出来。

    狼牙在落日余辉下闪出的光芒,依然让附近人全部凑过来看热闹。

    “上果为平安风云侯谢智,卑职履行公务,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那人很恭敬的给我行了个礼,倒让我很不好意思。

    “无妨,本是小子无礼,倒让校尉为难,还请见谅。请问将军之名。”

    “区区门官,何言将军,在下曹操,草字孟德。”

    ;

第四十三章 再访洛阳

    离开北城门,我还回过头去看过几次,不过曹操没朝我这里看,一直看着城门,此人做校尉,似乎有点屈才。

    路上行人常驻足观望我,下面窃窃私语,不知是我耳朵很好,还是因为他们的嗓门太大,我倒是听到不少他们的议论,我还在想,如果荆州的女孩子也这么大声,就好了。他们谈论都是从我这天狼开始的,刚才给曹操看过了以后,就没有放套子里收起来,有这个天狼然后就开始猜测我是不是谢智,看来汉中一役使我声名大振。他们哪里知道,就是经此一役,我才会来到此处。

    该死,眼看天黑,我还是没找到官驿,上次从南门进的,又有人带路,所以还好,这次我从北门进的,结果就找不到路了,也怪这洛阳太大,想着问人吧。

    问过几个百姓,他们都说不知道,那也倒是,他们就是洛阳土著,驿站对他们何用。迎面正好来了一辆马车,似乎是官员回家的马车。便策马向前,及至近处,下马拱手问道,“借问这位大人,洛阳官驿在何处?”

    守卫忙上前护卫,马车中探出一人,慢条斯理说出:“大家让开,喂,那来的野人,连路都不认得,这南城门官怎么放你进来的。”

    “我是从北门进来的。”

    “你……你跑过了吧?”

    “正是。”

    “你脑袋有包啊?”

    “你脑袋将有包。”抢前一步,就去拽那官员的脑袋。

    “子睿,开个玩笑,……我夫人在!”子涉赶快抛出让我松开他的理由,然后摸着脖子,“你小子倒一点没变。”

    “你不也一点没变吗?”我笑着对他说,真是巧了,拦一辆车就是子涉的。

    “我们去我岳丈家赴宴,一起来吧……子圣也在,岳丈大人知道破董卓的平安风云侯来了,定会很高兴。”

    “太好了!”听到有饭吃,还能见到子圣,我的斯文客气立刻丧失一尽。

    来到司徒府,才感觉有点眼熟。毕竟,我在这里当过子涉的傧相。

    我们到时,晚宴已经即将开始,这时,我才第一次看到自己弟妹的样子,子涉也让他的夫人和我打招呼。夫人名唤娟,似黄小姐的感觉,容貌羞美,确有种大家闺秀之像,对我盈盈福了一福,宛若无骨之感,让我倒颇为紧张一会,子涉赶忙叫下人替我加一桌,便去寻子圣了。须臾,便见子圣疾出,身后便是嫂子,嫂夫人婉琳则有点女中豪杰之感,容貌端庄,虽是太傅千金,却落落大方,见我便道,常听子圣谈起平安风云侯,最近又闻汉中之役。我赶忙道,哪里哪里。心道,你们两个人换个老婆似乎更好。想归想,看看身上这件满是尘土的衣服,却有些犯难,赶紧翻开包袱,都是些日常衣服,官服一件没带。啊,正好,就这件甲胄还上得了门面,赶紧找个地方披挂起来,才发现甲胄都被擦过了,上面的血迹已经看不见了,不禁叹口气。

    临进去前,子涉还和我说:“让你坐最后一席,你不介意吧?”

    我当然不介意。心里还怪,吃个东西都这么麻烦。不过进去之前,我还是整了一下我的衣冠,不过,衣只有灵犀铠,冠只能马尾巴了。

    不过进去之后,就开始怪子涉交待的不够仔细了。子圣子涉皆坐得隔我几桌。席上多数人是我不认识的,主席上坐着的我倒还认识,正是司徒王允大人,司徒王允大人是老师曾盛赞之人,认为他忧国忧民,忠直勤政,后世史书必记其为一代贤臣。当初,老师便是基于此,才选了他和田楷大人为这两个荆州军师的岳丈大人。事隔四个多月,王允大人还是那张忠厚长者的脸,让人看了便生出一种敬重。

    随着司徒王大人一声击掌,后面便立刻钟响芋鸣,这吓了我一跳,原来宴会这才开始。我是饿坏了,看着前面的猪蹄,我早就在心中吃它十遍了。只是老师教过我们礼仪,心中一直忍耐。值此机会,赶紧大吃,我没注意别人看我怎么样,我已经努力吃满保持斯文了,但子涉还是走过来一次,提醒我,再慢点。我忙停下箸来,就看见斜对面右前方一个瘦的和猴一样,留着几缕胡丝的青年人正看着我,眼光中充满不屑。我赶快转回桌上,开始慢条斯理,照着老师参加婚宴的样子吃起来。再注意他一眼,才见他脸带鄙夷之色,哼了一声,转回头去。想想自己确实有辱斯文,便当没事一般,安静的吃起来,还不时看看他人,以确信现在我所作的符合于礼。

    我想我是嫉妒我这两个兄弟了,至少看他们幸福的窃窃私语,相对而笑,打情骂俏,拉拉扯扯……真是越来越看不下去。我想我是很想找个……只是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目标,我甚至还没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哐……”一声巨响忽然从我耳后传来,其他人皆大吃一惊,那猴子还鬼叫了出来,如果不是我不想生事,在外面铁定砸了你的车。不过这次我倒没什么反应,转脸一看,钟上最后一个甬钟的挂柄臂断了。看着乐工赶快拿出一个挂柄再挂上,便几个人来搬这大钟,这事还用这么多人,心里想到这里,便想上去显示一把。我便起身过去,示意他们让我来,掂量掂量,知道自己还行,身后又是那厮的一声不自量力,一憋气,一使劲,便把它挂了上去,这玩艺倒真是沉,不过,我还是装得若无其事,大气也没喘,只是脸自己热了起来。想是有些用力过度,气血上涌。

    “暴虎冯河。”又是那个猴形的人,在其他人都在赞叹此人神力时,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多谢您将在下老师与孔夫子相提并论。”我不打算再忍下去,立刻反击,我知道通常在这种时候,我的脑子是最好的。

    “哦,袁大人,我忘了介绍,此人乃老夫小婿的同窗好友,名唤谢智,就是近日京城沸沸扬扬传送的汉中之平安风云侯谢大人是也,因为刚到所以临时需加席时,他自己要求在末席,以免重排让宴席生乱,子睿啊,这位是太傅乐城侯袁隗大人之侄许昌太守袁术大人。”王允出来调停了,引起下面各位官员都朝我施礼。不过,我明白他肯定偏向我,因为,他的意思就是我决非那种只有蛮力之人。而且,他还告诉我他的官阶,他的后面可以撑腰之人,还直呼我的字,而不提袁术之字,这一切似乎显示他也颇厌恶此人。

    “呃,你们在大汉的土地上为一己之私,而与董卓自相残杀,岂不是目无君上。”他显然不服气还要继续。

    “董卓在凉州在益州在荆州皆大肆屠戮我大汉百姓,且问,身为大汉之臣,如何能置之不理?岂能谓我为一己之私。”众人点头。

    “那为何不劝说于他,非要兵戎相见呢?”

    “一盗明火执仗进你家抢劫,你是奋起反抗,还是细心说教。”下面一片笑声。

    “那为何要到益州之汉中作战,而非荆州之地。”

    我站起身来,走到厅中间,“你看这厅可华丽典雅?这些物品是否精美?”

    “当然。”

    “此盗前来,非得一战,你是在此华堂与之战,还是在屋外拒之?”众又笑。我顺势走到子涉处,俯身轻语一句“不可收拾时,让你岳丈出来做好人。”

    “那为何选益州之汉中,岂非伤他人而保自己?”他有些理屈词穷了。

    “汉中去年已被董卓屠城,我们选中它,就是因为,那里早已是座死城。”大家惊呼。

    “那你纵董卓入益州,岂非将祸水,引向他处。”

    我承认他抓住了我的痛脚,让我一下黯然,不过我看了他一眼,便将这黯然先抛下。“那么你思当如何?董卓至少为当今天水公,皇上不让杀,谁敢杀他?他军队比我多出一倍,军马训练也远胜于我,这仗让你来打,你怎么打?让他进荆州肆虐?或者你认为他会自己回去?你再找一张天下地图,董卓除了入川,我还能让他上哪?”

    他还要找理由,一时是还找不到词了,但我的火气已经上来了,我想,是得疯一把了。

    “大胆袁术,本今日是司徒大人之宴,我本不想与你争辩什么?但你三番五次百般刁难。袁太傅大人与我同是圣上钦点万户侯,来也会和我互致恭敬,你却胆敢疏于官场礼数,大胆犯上,待我拎你去你伯父那里评理。”说完便去拎他腰带,心中感觉,司徒大人该出来说好话了。

    “平安风云侯大人,还请手下留情。”果不其然,我趁势狠狠将袁术掷于地上。抱拳问道,“司徒大人有何见教。”

    “我与袁太傅交好,望平安风云侯大人看在老夫薄面,放过袁术贤侄。”这老大人演戏到还真有一手,套话说得像模像样。

    “是,小侯便应大人之请。”我很有礼貌的给了司徒王允大人这个面子。

    “还不快离开此地!”我对袁术倒没客气。

    宴席散去,王允大人以天色过晚为由将我和子涉子圣两家留下来住。安顿好后,便叫我和子圣子涉过去到园中叙话。

    我们刚一坐定,便有一极美的女婢过来斟茶,只是年纪尚幼,待其到二八年华时,恐怕会更好看。

    “貂蝉,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服侍了。”果真是京都洛阳,连个丫鬟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还这么漂亮。不过,子涉在下面捣了我一下,让我赶快把心神收敛回来。

    “子睿今天有些唐突,不过,倒也替我们去掉了一块心病,在座各位也心中叫好。谅他许久无脸在洛阳胡闹。”他似乎和我已很亲近,想是兄弟们替我美言过。

    “你们怎么请来如此无礼嚣张之徒。”

    “此人仗着祖上萌荫,父辈位列三公,方得此官位,却又嫌许昌清苦,常在洛阳逗留,肚内还有些货色,却常喜欢去各家宴会卖弄文采,而且此人心胸狭窄,凡各家宴不请他,必伺机报复,所以,每家宴会,都得给他发张贴子,只期望别上自己家便是了,今天,我本想召集各位谏议大夫一商国是,就是因为他,又只能作罢。我们只能借你这异乡人之手教训他一下。”说完叹了口气。

    我们谈了很久,我对这种事情一向没有多大兴趣,本来出来就是为了躲这个。所以,我也没有发言,只是在旁听了一个大概,还都是我知道的如外戚宦官争权之类。王允说我可能太累,就让我早点歇着了。

    第二日一早,子涉子圣便来叫醒我,子涉说,今日中午到他家吃饭,大家聚聚好好说些话,我便被他的随从家眷带到了他家,他便上朝去了,我觉得不便进去,便记下子涉府的位置,还和弟妹说,我先出去走走,中午我会过来,弟妹很礼貌的道声侯爷小心。我便离开了。我属于私人到访,没打算待超过十天,所以不需要见皇帝陛下,实际上就是到何进那里报个到,而且我还没什么银子给他。

    这里我没什么熟人,除了上朝的二人,我便只认识那个曹操,不如先去找他谈谈。来到北市,见一无赖正百般纠缠一辆点缀颇为精致的马车,便要看车中之人,车夫阻拦,他劈头便打,旁边人似敢怒不敢言。这还了得,堂堂天子脚下,洛阳城中,竟出此事,不能不管。我便拍马向前,一把提起天狼。指着那无赖脑袋,我本来想训斥他一顿的,不过,实在懒得和他说那么多话,最后就喊出了一个字:“滚!”那无赖显然猜到了我的底细,旁边的行人也在议论纷纷,我知道我手中这个玩艺,和街头巷尾的汉中的传说,让他们全知道我是谁。那无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跑了。一夹马就准备走,我可不打算学那个无赖,也去掀帘子。就打算继续向前走,倒是车里的人先发话了。

    “多谢先生,请问能指给我们去最近的客栈怎么走吗?”很温柔的声音,让我立刻很有掀帘子的想法。

    “对不起,小姐,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对不起,叨扰,多谢先生刚才出手相助。”

    “你们随我来吧,我知道一人能帮到你。”

    曹操果然爽快,很快就替这车的人找到了离北门很近的一个客栈,客栈的店主似乎是曹操熟人,曹操笑道:“这洛阳北市能有多大地方,谁和谁不是熟人?”

    我忽然意识到,我和那姑娘都犯了一个错误,随便找个当地人一问便可,那需要曹操费力。

    那姑娘力邀我们留下歇息一会,我和孟德便坐于帘外,孟德还嘱人若有大事即来找他,那女则坐于帘内。我们便随便地谈些事情,她原来为越地之女,来此地探亲,发现那家人早已不在北市,便想在此住一夜,明日便启程走了。我便问了她一些越地的问题,她也一一答了,言谈间,便觉有亲切之感。此女不同凡响,虽为东夷女子,但家学却如此渊博,让我都不禁汗颜。

    孟德似乎觉得要出什么问题,笑着打断我:“你请我来,她请我留,但你看你们可曾让我说过话,论坛之上一人之口,是为台,拒人千里,一言便蔽之天下,夫一人之言皆对乎,谬也;二人之口,谓之侣,侣者家中对议,枕边私语即可,不宜上台一唱一随,虽珠联璧合,不免有狼狈为奸之嫌。三人之口,为品,大家汇于一起,各抒己见,不偏听偏信,不固执己见,三人称众,三口成品,大家舒心中之言,方能百家争鸣,则论坛幸甚。”既拿我们开了心,也让我见识了他的真才实学。

    那姑娘这才袒露心中所想,原来,她怕那无赖再找上门来。孟德立刻答应她,他会找人来保护这间客栈,直到她离开洛阳,那女称善。

    后来我们又谈了一会,这才离开,一看天色不早,赶紧向子涉家赶去。将到子涉家时,才发现我没问那女孩姓名,心中甚悔,更悔的,就是那一层薄薄帘子,我居然没有去看她一眼,当时只想着越地迟早也在我手,定会见到她,现在连长相都不知道,到时怎么找。不过想想也不怕,她明天才走,还来得及。

    到了子涉府,却看到了姜叔刚到,姜叔极为惊讶,我怎么又在这里看到你了。庞统知道孔明不在我的身边,很觉失望。

    饭后,我们谈起了我们的正事。不过,我们谈话照旧是从一些轶事开始,我便提及了曹操此人,称其为英雄,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子圣颇为惊讶,问我如何知道孟德。子涉没等我答,便将昨日我走错门的事情讲了出来,不过,他也觉得我的眼力太好,一眼便相中此人。我便将我过城门的整个过程告诉他们,他们相视狂笑,令我颇想狠揍他们一顿。他们便将曹操此人之事告诉我,孟德原姓夏侯,其父为中常侍宦官曹腾养子,举孝廉得以为洛阳北部尉,经黄巾之乱,方领这洛阳北门校尉,专负责北面诸门的往来和北边洛阳各区的警戒。此人不畏权贵,曾杖责十常侍蹇硕之叔,为此,一直不得提拔。

    “子睿,你想为老师招揽此人乎?”

    “如此委屈英雄,非用人之道。”

    “我们也觉起非为凡人,想游说他,不过没成功,子睿可也去一试,说不定你与他投机。哦,你这次来是自己收拾的行囊吧?”子涉一见我点头,作恍然大悟状,“我想谢银铃万不至于如此疏忽。”

    “我这倒想起来了,你们去帮我去出具一个证明,免以后再出此事。”我没生子涉的气,确实这次遗忘颇多。见他们点头,我便心安了。

    “你们二人看来打算在京中常住,将父母都搬过来了?”我笑着问他们,“这里日子可好。”他们二人皆摆手。

    “此地污秽,”子圣叹道“若不是朝中还有一批忠直官员,我们也不想在此多待,相较之下,荆州要干净太多了。而且,我们在这里,对荆州还更有利,只是何进一直派人监视我们,我们不便写出信件,常是老师托人带口信给我们,我们再将口信带回,子通回荆州还在城门被人搜查。你来洛阳,怕何进现已经知道了。”

    “那我岂非得去见他一见?”我大皱眉头。“我哪来这么多贿赂给他。”

    “无妨,我们素知你的性格,知你必不愿去,此事我们会帮你处理妥当,我们会替你送上一份厚礼。那何进只要有这些,见不见你,他才不管。”

    “你们又何来那么多钱财?”心道不好,我兄弟在这也腐败堕落了。

    “你待老师若何?”他们没有回答我们,而是反问我。

    “老师待我们如子侄,我也侍之以父礼。”两人阖首。

    “你观老师若何?”

    “学富五车,忠正耿直,宽厚待人,竭力为民,不图富贵,不喜奢华,用人不拘一格,处事智谋无双,一代大贤也。”

    “老师要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你知道吗?”

    “愿闻其详。”

    “这些准备给你打通关节的钱,便是老师给我们带来的,第一次,我们来受封时,你常一人独在酒楼饮食,而老师则带我们各处赴宴,也各处大摆宴席。我们始发现老师交游如此广泛,我们问及老师为何不带你来,他说,大家都素知子睿脾性,不喜此道。故你不知也,我等在此也有段时间,慢慢也对老师有了更多了解。这此大乱之时,天下各州对阵之势,便几乎有老师绝大功劳在内,本按理凉州董卓会为先头部队击益州汉中之黄巾,因老师曾在京中故人中散其谣言,才由韩遂为先,可惜人算不及天算,韩遂兵败,这才让董卓捡了便宜,我知你对此不感兴趣,但还有很多例子,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老师实为龙,可见其首,却不见其尾。”他们看到我的脸色有变,便赶快停住。

    我叫他们不要多想,我便把我为何前来,一一告知他们,他们点头,“这倒颇似你的性格所为,我们听得汉中之役,已猜到会如此。子睿不必如此挂坏,但我们也知道,你不介意,又能如何?放心,老师交待的事,我们必会做到,老师有恩于我们,待我们有如亲子,虽很多事未告知我们,也可从中看出老师为国为民的良苦用心,我们亦视之为父。父命岂有违背之理。你在此多住些时日,好好散却一下心中戾气。”

    “不必了,我还是快点离开这种地方为好,有劳兄弟在此受苦了。我打算到乐浪我的封地去看看。哦,你们封地在那里啊?”我忽然又找到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凉州冀城千户。”

    “司隶渔阳千户。”

    “果真如此。不过子圣兄看来是看不到自己封地了,子涉倒是可以去看看,那里太守还是你的同宗……”真是没有办法只要想到凉州,哪怕和那姓董的扯上点关系,我心就会紧一下,这次我的话也停了。

    “你呀,没有你姐,你真是什么都干不好?”他们又发现不对,赶快叉开话“到哪里都得带上你姐,否则,你就肯定是一塌糊涂。”

    “那上次我赴张角那里不是我一个人吗?”

    “但我们后来我们问你北方各种风情,你却一问三不知,定是没有姐姐在身旁,心神都不知该放在那里了。”

    我无语,看来我是很差劲,没有姐姐,我好像就什么都干不好。也许姐姐也知道,所以,到现在她都没嫁人,确实是吾之过也。

    “你们将你们父母接进京来,想在此长住吗?”我为了打破窘境,也找新的话题

    “给何进装样子,这是其一,其二,想让父母歇歇,其三,让父母摆脱行商之累……”

    “这二三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的类是种类之类,非疲累之累。”

    “为何?”

    “子睿,你难道真的不知吗?”他们很惊讶“自秦以来,天下便重农工而轻商,对商贩课以重税,士绅皆视商人为蠹,我们既已可供养双亲,怎能让父母再遭人歧视……老师教五蠹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哦,那天你没来,好像就是光和六年秋天老师云游才回来的那次,你去上课,看到老师来,就跑了的那次,想起来了?”他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段时间,我是好几天没去上课,而且我也明白姐姐的账簿上的问题了。

    “谁说我跑了,老师让我走的,我当时行礼把衣服撕了。”

    “你的块头也真是大,不过你这身甲,确实不错,看上去倒真似一个带甲百万的元帅,只是看着你这头发,总觉得你像败军之将。”

    和兄弟们说话确实有种无以言状的快乐,只是间或有人无意提及与那方面有关,则让我不时有些黯然神伤。不过,有这两个人在洛阳,荆州之事我操什么心,那些事情我还是不想去管,我总想把事情想的简单些,可惜事实总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不去想他了,我在子涉家洗涮了一下,洗完换身衣服,子涉也给我弄来一张我的身份证明。我便想上路了,子圣怪我没义气,让我在他家吃一顿饭,再住一夜再走。我说,算了,还是早点走吧,我想好好清静一下,怕京中再传出什么董卓的消息,岂不让我心更难安,他们想想也就算了。

    临行前,我还将我之平江东大计计告诉他们,他们除觉得我计大妙外,同时也和我说,我们这样做,他们两个在洛阳之中事情就多了。我道了一声辛苦兄弟们了,便离开子涉府。不过,未行五十步,我还是拔马回来一趟,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让我抱抱侄儿,二人就扭捏不言,我说,如果你们实在不行,我可以义无反顾的帮忙。见他们还没拔剑追杀我,赶快再道一声别,便拍马快离开了。

    将欲出北门,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那东夷女子得去看看,我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看美女可是我们荆州学生的嗜好,而且,确实如果不是我想去好好静静,我真打算护送她回越地。另外,我还要找曹操和他说说去辅佐我老师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先碰到了曹操,我一向直来直往,很快谈及此事,操笑曰:“我感尊侯之意,但家父年事已高,需要人来照顾,为人子,不便离开,在此多谢了。”

    我感到他没有说心里话,但我又不好追问,也许人各有志吧。只是可惜这个人才了。不过交这样一个朋友倒也不错,我很快就宽下心来,他还建议我,今天太迟了,如果现在就走,到渡口时天已经黑了,如果夜里渡河,恐不安全,不如先住下,待明日再说,我觉得也有道理,但又不好意思再回去,实际上我怕他们为我今天胡说而来砍我,可以讲,我自己断绝了后路。便说,我也住一夜客栈吧,曹操说,那也好,他今夜会亲自保得那位姑娘周全,你与她同住一家客栈,他正好可以一并守卫。我感激道,有劳了。心中猜想,八成他也喜欢上那才女了。不过,那才女一直没从房间里出来,让我和曹操略嫌郁闷,我们在客栈大堂喝酒谈论,其间,曹操还被手下叫出去几次,结果,一顿简单的晚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不过,我很高兴结交这么一位公正严谨,文采飞扬,又不古板迂腐的人物。等他倒一点不是苦差。

    日暮,曹操带人守于客栈门口,他则率人在北城各区巡查。我一向心事很少,这次虽然有些例外,但还是很快睡着了。

    入夜,忽楼下聒噪,惊醒,忙起身提天狼下楼,见官兵正揪住一人,正是早上那无赖,那无赖自称赵忠亲侄,旁人皆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忠何人?十常侍中人。可我管你是谁,一个宦官之侄,胆敢如此大胆,正欲出门,孟德已到,命人当街责打此人五十棍,押入大牢。爽快,我心中暗赞,推门而出,他便欲以打扰我休息为名谢罪,我忙道无妨,此人的确该打。我恐有人再来寻衅,尤以赵忠这些人为最难缠,怕孟德有失,便换上甲胄在客栈门口与孟德一起守卫。

    不过,我还是长了一点心眼,我坐在了客栈对面的檐下,我想装装英雄,天狼斜依身上,冷脸静看两边街面,我看不到楼上窗中之人,但我希望楼上窗内之人能看我,因为刚才那阵惊扰,她应该被惊醒了。孟德欲与我说话打发时光,我怕夜深话多,会惊扰则个,便摇头拒绝。夜漫漫,倒让我的心静了很多,我那一夜开始还在急切的希望得到楼上佳人的垂青,可后来,便慢慢冷了下来。

    “每日当三醒吾身。”当天开始蒙蒙亮时,意味着一夜无事。我舒展了一下身体,总结了一夜所思,想想现在考虑那种方面事情,我似乎还不是显得很成熟,那就先算了吧。心中感觉一个疙瘩被揭开了,便去收拾了,将天狼重新包裹好,以免惹人注意。我没有去和那位姑娘道别。不过,我还是找掌柜拿出纸笔,写了我对昨天那事的见闻,出来寻见孟德,交于他,对他叮嘱若十常侍发难,便去找子圣子涉帮忙,实在不行,便去荆州避祸。

    我与孟德互道珍重,我便离去了。

    交托完所有的事情,我便觉得一身轻松,自此,我便如一只纸鸢一般随着夏日的熏风直飞向北方。

    ;

第四十四章 随风而逝

    一路上,我没有稍作停留,因为年少轻狂的我已经有了一个绝对疯狂的计划,我想着到天的尽头去看看。

    只管逢到驿站换马,吃饭,到晚上便睡觉,剩下的就是一路飞驰向北。曾有巡逻的军队拦下我,但我的证明让我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超过一刻的阻碍。

    这天早上,我正要从驿站向北,驿站的人提醒我,这里已是大汉边界最北端最后一个驿站,再向北已没有地方可去了。他们这里看过向东去的,向南去的,向西去的,从来还没有看到过向北去的,曾经传说二十年前有人作为使节去过,但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不禁让我犹豫踌躇而惆怅徘徊,马则带着我来回转圈,不过摸到怀中那张纸,我就有了理由,怎么着也得替师娘把这事完成吧,再看到绵延到天边的绿草,和侧旁绵延的群山,一片生机盎然,离心中的或者说传说中的一片蛮荒的天之尽头太远了。

    我命他们替我又备了两匹马,多备干粮,水,他们肯定不太愿意,驿站向来一马进一马出,要是个个都像我这样,那他的驿站就得成客栈了。但我的侯爵身份最后还是让他们给我备好了一切。我想估计他们已把我当成死人了。因为驿站的头很仔细的问我的名字身份,有没有寄存的东西,并一一记录在案。

    耽误了很多时间,我将三匹马一匹一匹拴在一起,小跑着进入这块暂不属于我大汉的土地,虽然是仲夏,这里倒颇为凉爽,没有路,那高高的野草,惹得感兴趣的我常俯身去摸这地上长出的清新的绿色,不过有一次,正当我在自我陶醉时,忽然座下马打了个趔趄,将我掀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赶快站起来,四周张望,确信没人看见我这么鹾的表现,才又上了马。

    开始总是很新鲜,记忆中从来没看过这么蓝的天,这么白的云,自从光和六年大旱后,我看到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感觉,这里确实要干净太多。路过的河流的水清澈见底,为此我曾经有一次想徒步涉水,却不得不最后游水回岸,骑马重新找路。风过,卷起草浪袭来,我常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任马带我在这风中漫步,随意徜徉中让我有了那种庄周所谓逍遥游的感觉。我只知道每天正午时分让太阳出现在我的背后就可以了,盛夏太阳再也没有那种毒毒的感觉。却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这里毫无遮蔽,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虽然天上常风起云涌,却没怎么下过雨,要不然我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只是在夜里,我常有寂寞的感觉,不知在荆州的老师姐姐同学他们怎么样了。

    进这个大草甸六天了,白天我也没有那种新鲜感,只想找个尽头,如果找不到,等到干粮还剩一半我就必须得回去了,早知道就不用带水了,我现在只带一个水袋的水,其他的水袋都被我扔了,不过,扔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心疼。最后想了想,每次过一条河流,我续一点水就可以了,这里没那么热,我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水。早知多带一点干粮和衣服要更重要,心中也就释然了。我把那件甲一直穿在身上,实话讲,我欠吕布一个人情,以后一定得去还他,这件甲穿着相比其他的甲胄舒服的多,而且现在还是我的衣服中间最暖和的一件。

    再也没有开始的乘风而来的欢快,而是一切复杂的心情在这天空下随风而逝,但是我也承认,就是这寂寞感的渐渐到来,让我不再在乎那些悲伤,我似乎什么都想得开了。

    这里开始出现一些野兽,不过,它们似乎有些怕我,见我的靠近就离开了,轻曾经告诉我,如果野兽怕人,那么他们肯定吃过人的苦头,也就是说,这里也有人的出没,这里按说有三个异族聚居,一为匈奴,一为乌桓,一为鲜卑,皆为能征善战,勇武凶狠之族。天狼已随时在我的手畔,我不太怕这些野兽,我担心的却是那些让野兽害怕的人。夜晚,我裹着披风,手提着武器,就这样坐着直到睡去,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惊醒。还好,黑夜非常的短暂,当白天一到,我的心情便安定了许多。

    十天了,我开始热烈期望我的前面出现一个人,管他是敌是友。到现在一句人话都没正经说过,和那笨马就只有“架”,“吁……”两句。我好像还喊过两句,“谁在那?”“谢智镇定,镇定。”

    我开始学会自言自语了,我想以我这种性格,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疯的。当每天晚上,听到动物悲哀的嘶鸣时,我也会合着吼几声。

    第十二天,前面出现了一条很深的河,虽然我可以看见河底的鱼儿,但我无法用天狼探到底,只好顺着向上游走去,地势渐渐高了起来,我渐渐的进入了山中。

    “这里景色倒真是不同了,我连那温和的阳光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感觉闪烁的光在天上随便地飘。”我的自言自语毛病是比较严重了。不过这里的不同于平原上的景色又让我产生了一点新鲜感,不过就是和我们那里的山上树不太一样,其他的都差不多,看看久了也就是那个味道。不过当我达到一个山脊时,我看到了雪,山上的雪,一座巍峨的雪山就这样赫然在我的眼前了,迎面又吹来了冷冷的风,夹杂着冰雪的味道,让我有些麻木的脑袋忽然清爽了很多,我立刻拍马向前。

    很快,我就跑到那个山腰了,俗语“望山跑死马。”不过,我倒没感觉到。

    “你感觉到了否?”我恶习难纠地问问座下累得够呛的马,笑了笑,下了马,安顿好这几个一路上的伙伴。我便提着手中的狼牙棍,走上了上山之路,夏天能看见雪,确实是件意外的惊喜,何况我这么喜欢雪的人。

    越往上走,山坡上的雪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冷,就在这时,我终于看见了这十几天来见的第一个可以称为人的生灵了。至于在水中看见我的倒影,我称那个为长毛猴子为更好。又是一脸横行霸道的胡子,加上那随便一扎的长发。这个形象和人这个定义似乎有了些距离。

    不过,他似乎对我没有恶意,只是示意我小声,轻点。这我应该可以做到,因为我发现他似乎是在打猎。他手中横握着一张极长的木弓,从弦的紧绷力度来看,必是一张极为有力的弓。脚下小心的移着步子,他的脸则一直朝他的猎物,不过我没有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他的猎物是什么,而是颇为这条好汉喝彩。因为这条大汉,应该说还是个少年,在这个天气下,居然穿这么少的衣衫,确切的说,他是没穿什么衣衫。紧绷的强健臂膀,和雄壮的胸膛脊背,完美的将弓箭横展于身前,让我有了一种骏马欲飞的感觉。不过与我想象的北方异族不同,他倒是显得过于清秀了一点。

    忽然,他整个人停了下来,不再移动,他拉起了弓弦,不过,那把弓依然是横展于他的胸前,只是他的右手的手指拨于弦上,慢慢将弓引至半满。整个身体也静了下来,忽然他就像一尊石像一般,完全定在了那里。

    我也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他的猎物。顺着他弓箭所指看去,远处雪中有只幼鹿一般的小畜,正在地上搜寻什么,然后埋下头去,小心的啃食地上的什么东西。

    我立刻感到时机已到,刚转过脸,想看那少年反应,少年弦上之箭已发,再转过去,那鹿已倒!

    那少年朝我很爽朗友好地笑了一声,似乎感谢我刚才为配合他的捕猎而采取的一动不动。然后他朝山上跑去,动作矫健,似乎他正踏于平地,而非积雪的山坡。而我才发现,我竟然腿脚一会没动,竟有点发麻了,忙拔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脑中还在想着刚才那少年的射术,他的射法似乎与我们不同,至少我们竖握弓,他横握弓,其他的不同一时又想不出来。

    须臾,那少年便回来了,先冲我叽哩咕噜一阵,看我一脸的疑惑,忽然用标准的汉语笑着对我说:“您是外地人?”那少年的语气极为诚恳,而且充满热情。

    “是的。”我也笑着回答他,心想我们中原人的传言对他们的描述实在有失公允。

    “汉人吧?”

    “嗯,你呢?”

    “我是鲜卑人,从小就长在这山里。”这倒奇怪了,我忽然生出戒心。一直生活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汉话,还说得如此之好。

    “你汉话说得很好啊?”我开始试探他。

    “我们部落里就有汉人啊?而且,经常有商人来采购我们的毛皮,药材,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我还会说乌桓语和匈奴语。”他的纯朴而且毫无戒心的转身和回答让我彻底相信了他。他是去牵他的白马,将猎物放在马背上,微笑着对我说:“一起走吧,到我的部落去做做客。”

    这些人也确实好客了一点,不得不承认,我有点适应不了。

    我也到了我拴马的地方,牵着马和他一起走。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没有任何客套言语的话,直接的让我非常开心。

    “找一种药。”说我出来散心消愁,好像不太现实。

    “什么药?”

    “黄芪。”

    “黄芪?不就是茶吗?”他似乎很奇怪的样子。

    “你们拿这个来当茶水喝?”我更惊讶,黄芪乃神农本草经中草部的上上品。

    他们却用它来泡水喝。

    “当然,我还以为是什么?到我那里,请你喝上一大碗。”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啊,谁叫我想来捕这灵獐。”他指指他马上的猎物,“这东西,非常的难于靠近。远远的就能发现你,而一发现你接近它,就跑了。所以,我身上没穿任何兽皮,免得让它闻出腥味。这样还只能远远地射,而且要趁它吃东西的时候,从远处一箭射死,你一个动作大了,它就能感觉到,接着就又跑了。你看它和小鹿没什么两样,它身上的东西可值钱了,肉也好吃。”说实话,最吸引我的还就是这最后一句。

    “你射箭的方法……”我拿出自己的弓,比划了他刚才横握弓身的射箭方式。

    “我以前使用弩的,后来,我觉得弩不好,就用弓了,只是射弩的习惯,改不过来了。”

    “为什么弩不好?”当年我汉军大破匈奴,就是靠大批骑弩,而且弩也比弓射的远,还易瞄准,却不知他为何弃弩而用弓。

    “太慢了,如果一只老虎朝你袭来,在你弩的射程之内,你开始扯弩射箭,那么等你瞄的时候,老虎已经近身了,一旦你一击失手,那就危险了。弓要快的多,在与移动中的敌人交战时,速度,是最重要的。很多时候都不要拉满弓,半弓即可,尤其是我这张弓,半满就够百米之内的射杀了。”这我倒是学会了一招,我将我的弓递过去,将他的弓要过来看看。

    弓长竟有六尺有余,很少见过如此长弓,我拉了一拉,很够劲,和我那张铁弓不相上下。赞叹一番,将弓递回,不过,他把我的弓递过来,我的弓就和以前不同了。我弓的手握部分,被他绑上了一段獐皮,还是他现时撕下的。

    “在此天气下,可能会在铁质弓身上结冰,我怕你手粘在上面。”我觉得我在感动。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想在此再交一个好兄弟。

    “我的鲜卑名字吗?还是汉话的名字?”

    “都有吗?那就都说吧。”

    “我的鲜卑名字是破六韩烈牙。”心中暗赞好个响亮的名字,“因为,我们鲜卑人没有文字,所以,为了方便,我还有个汉名,姓厉,厉害的厉,名字叫北海,字龙行。”这个名字……我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很有气势,很狂傲的感觉。

    而我忽然觉得自己名字好土。

    “我叫谢智,字子睿。”我也自报家门。

    “谢大哥,到了,那就是我的部落。”在向北过两道山梁背后,一个静谧的小村庄就在我的面前了,不过,这里没有土石木料的房屋,全是帐篷。有些木质的栅栏在村子的四周,还都是圈牲口的。

    这里的人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我也喝到了他口中黄芪茶,味道苦苦的怪怪的,但喝了一会确实感到精神抖擞,身上活络了很多,感觉人也清爽了起来,破六韩烈牙还给了我一些新挖到的黄芪,我赶忙把它用布包裹起来。这下,我刚到这极北之地,一下子就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心中的确畅快之极,不过对此地的淳朴民风暗自赞叹。

    “这位英雄手中是天狼吧?”夕阳西下,我在帐中与破六韩等人一起吃晚饭,忽有人问我,天哪,这世上还有人不认识这个东西吗?我回观此人,乃一饱经沧桑的年长者。

    “正是此物,不过我只是个远道而来的行人,英雄的称号不敢当。”

    “您一人独行到此?”

    “正是。”

    “那你便是英雄好汉,在这个地方,一个人行走一千里而无恙,不是英雄,能是什么?而且,你拿的可是当年匈奴冒顿单于之物。”见我点头,“此物,乃一神兵,不在英雄豪杰之手,便会暗淡下去。今见狼牙寒光袭人,故此,这位远来之客必非凡人。”

    看来发言者乃此部落的德高望重长老,听了他的话,大家立刻对我肃然起敬起来。

    忽然,号角声从四面传来,大家立刻紧张起来,破六韩烈牙呼的跳起,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就站在帐中那里,静听四方号声,须臾,疾冲出帐,我赶忙也提起天狼随之冲出帐外。

    整个村落附近忽然出现百余骑,正从四方围来,破六韩的一族人正利用周围的兽栏,拿出弓弩来进行抵御。破六韩烈牙手提一把大斧,朝一衣着兀显华丽者的男子急速奔去,旁边人立刻将他围住,一时便不能见那白马少年,我恐有失,立刻上马去想去援助破六韩烈牙,忽见一白马强从众马中穿出,一提斧少年手提一人首级坐于马上。

    贼人立乱,遂退去。

    我还没来得及拍马出村,破六韩烈牙已经阵斩其主将!我横举天狼表示祝贺,他则手提敌酋首级以回应。

    “你如何知何处为他主将所在方向。”我是紧跟着他出来的,然后就看见他骑马向那主将方向杀去。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结束了。确实有点让我莫名其妙。

    “当号声起,我起而听之,发现号声总是西边先响,其他各方向上随之而鸣,我料定敌军主将在西,果见西边有一衣着鲜艳之人,吾思之必为主将,眼看他人围上我。唯有速战速决方能制胜。”

    我心中不禁暗叹,此人如归老师,则荆州又多一员上将。忽然忆起京中子涉子圣对我之言,忽然感觉老师一下子显得高深莫测而遥远起来,不过想到老师待我们这几年,我又立刻轻松起来,老师也亲切温和的回到了我的身边一般。管他在京中做了些什么呢,他也是为了荆州和天下的苍生,而且老师做的一向对我们极好,为师,他视我们为子,为徒,我自当侍之为父。我还深深自责起来,在这乱世,尔虞我诈已是大家都明知的事实,我为什么就要装什么清高,让老师一人在襄阳苦撑大局,我却在这里自在逍遥。立时打定主意,吾将亲访江北各州,然后将如此各种情报带回襄阳。

    回到帐中,几位部落长老正在和破六韩烈牙商讨对策,似乎破六韩是族中的领军之人。

    “乌桓人势大,今一时不利而退,料必再来,吾族当迁,此时宜往南方。”

    破六韩烈牙的建议,立刻得到了长老们的同意。

    “子睿兄,乌桓人必再来,请随我们一同迁徙,或兄赶快自去吧。”他对我竟然带着一种歉意,让我觉得感动不已,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

    “龙行贤弟,见众人遇祸而独身事外,是为不仁,见兄弟受难而临阵离开,是为不义,此事谢智当与兄弟一同面对,你领大队先行,我自替贤弟断后。”

    “谢大哥,我来断后,你自领大队。”他有些激动,激动的我想揍他。

    “我一个外乡人,哪认识路,还不给我去带路去。”他也忽然明白过来,笑着拽下他的白色头巾塞给我,披下一头扎好的几十缕小辫,我想这是种当地的礼节,可我哪来头巾,忽然想起来一物,便将那条棕色熟牛皮带扯下递于他,不过,我的一头乱发被风立刻吹得到处乱舞,颇难收拾,我赶紧用头巾代替那条牛皮带扎好头发,而他则用我的牛皮带箍住额头。

    “大哥珍重。”他用手中大斧敲击了一下我的天狼,便去安排迁徙保卫的事情了。

    看着他一头小辫,我倒有所想,真是巧妙,这样就不怕风吹的头发乱舞了。

    我要是扎成这个样子的话……姐姐会不会拽着我的头发,叫我全剃光呢,不禁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族人不多,约摸只有一百来人,加上住的全是帐篷,很快便一个个牛拉的大车和一些又似战士又似牧人的骑马少年赶着一些牲口顺着山脊上的平坦道路开始移动了。破六韩烈牙在队伍最前头,他那件灰色羊皮袄在渐渐昏暗的光线下忽隐忽现,我则跟在最后一辆大车后面,慢慢的跟着,不时警惕的看着后面。我前面的大车的最后坐了一个老人,他就这样看着我,忽然他发问:“这位英雄贵姓?哪里人士。”

    “在下姓谢,荆州襄阳人士。”

    “姓谢?哦,你祖籍是否汝阳征羌人?”

    “非也,前辈为何说我是汝阳征羌人?”

    “我见你眼神眉宇颇似我一个故人,他就是汝阳征羌人,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看来与我无关,想是认错了,因为我听姐姐说过,我们家一直就在襄阳。

    “您是中原人?”我虽然听破六韩说过他族中有汉人,但我还是吃了一惊,因为我从他的语气似乎可以断定他来这里,必有一段典故。

    “是啊,你可知十八年前的大事吗?”虽然那是我还没出生,但我还是知道发生什么事,因为那事太有名了。

    “您莫非指钩党天下,党锢之祸吗?”

    “正是,当时天下清流: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及自各地正直不阿之贤士,全遭阉党宦官迫害,下狱流放者几为全部,冤死何止千人。遥想当年,吾虽非名士,亦不能未免,为求避祸,携家人充使节出关,隐遁于北地,幸得此族收留,吾见此族人心淳厚,便定居于此。虽清苦,但却也能自得其乐,与此族人相互扶持,总比留于朝中胆战心惊来得好。哎,已近二十年,中原如何,只能听来往客商之见闻了。当年情景,不提也罢。吾闻你为寻药而来,你又穿着官靴,似一武将,你甲也似乎为犀牛皮甲,此物又决非凡兵。

    你究竟为何人?“

    我深深惊讶于他的掌故和见识,而且当年受党锢之祸之累之人,必为忠臣,我也就没瞒他:“我乃荆州官吏,这次前来实受人所托,来寻黄芪此药,巧遇破六韩烈牙,故此到此,啊,我还有一事不明,请见教。”

    “为人所托而能单身亲来躬身为之,不简单,但问无妨,吾必知无不言。”

    “此鲜卑族似与乌桓人有世仇,我一来,即见识一战,而且,观烈牙之表,似已习之以为常。”

    “正是,十八年前,此鲜卑族放牧之地附近有一乌桓人部落,势较此族为大,常欺附近弱小之族,鲜卑人虽善于相处,但亦勇而不屈,常与之战,怎奈实力相差太多,损失惨重,不得不常迁徙居所,一次恶战中,列牙之父曾射死乌桓部族首领,故结下大仇。”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晚上的寒冷让他裹紧了身上的兽皮,他拿出一只水袋,喝了一口递给我,里面是酒,但带着一股血腥味,我喝了一口,差点没呛着。他笑着告诉我,这个是掺了灵獐血的烈酒,天气寒冷时用来御寒时喝的,还对身体很有好处。他接过我递回的袋子,脸色又开始凝重。

    “乌桓人从此一直追踪我们,我们这一族,也在这种追逐中渐渐人丁稀少,你看这些往来的鲜卑战士,多是少年郎,破六韩烈牙作为领军人物,也只是前几天才过十七岁的生日。苦了这孩子了,我看着这孩子长大,又好学,又喜读兵书,有勇有谋,将来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只是过于年少,有时还是显得过于急躁,风风火火的,但这么小,就得担负起日益衰落的部落的保卫职责,太难为他了。”

    “你们打算迁到哪里?再这样下去,你们族前景堪忧啊。”我很坦率的问了他。

    “不知道,我早已和我的家人与这一族融为一家,只要族中长老们决定去哪,就去哪,你看,我也随身带着武器,我也会像鲜卑人一样和乌桓人战斗的。”老人骄傲的拿出身边的一把长铁剑。看着蜿蜒在山脊上的几十辆大车,忽然有了一种极其悲壮的感觉。

    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里为极北哭寒之地,现为仲夏,山上的夜里依然如此寒冷,可以想见腊月寒冬朔风呼啸之时。”

    “这只是山上寒冷,又近雪山,在山脚平原之处,倒还温暖。”

    “那这乌桓人步步紧逼,该如何是好?”

    老人沉默了。

    “为什么,你们不去大汉的土地呢?在那里,不会再受乌桓人的追杀。”

    “但会受恶吏压迫,豪强欺侮。”老人有些激动。

    “不瞒前辈,我乃大汉平安风云侯谢智,授乐浪郡,待扎营时,我自会找族长商议,让他们去我的封地,吾自会给他们安排妥当。”

    “你竟已官封万户侯?”他很惊讶,在他有些惊疑不定时,我发现地面越来越亮,赶忙朝四周观看,整个车队,已经踏进了皑皑雪中,正在一个山脊上绕一个大弯,在几乎满月的照耀下,雪地映出的光足够我看清楚整个车队,领头的破六韩烈牙刚转过来,和我的方向正好相反,走了半天,我有点分不清方向,忙去找瑶光,很快在左边天上那勺子的上面,找到了那颗亮闪闪的星星,我立刻知道了我在向东他在向西。

    “你虽然满脸胡须,但我看你应该年岁不大,你父母是谁?”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见他们,啊……没事,您不用自责,我没事,我有个姐姐,长我四岁,从小她就照看着我一起长大。我今年十七,去年黄巾之乱平定后,我被册封为平安风云侯。”

    “十七,十七……”看来他年岁大了,他一直在念叨,却想不起什么。

    趁这工夫,我还朝山梁那边的破六韩烈牙挥了挥狼牙棍,我一身全黑,在这雪中,应该很容易看出来。

    忽然传来几声狗叫,我感到不对劲,但我还不知怎么回事,那老人也似乎浑然不觉地继续嘟囔了两句:“似乎弟妹那时是有了。”但那些鲜卑族少年,却立刻警觉起来,几个人都朝那边破六韩烈牙打信号,破六韩烈牙的大斧一招,整个车队加快了步伐,他则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里,其他后面鲜卑人立刻加紧催后面的大车快走。

    我立刻明白,乌桓人来了。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626/ 第一时间欣赏天变最新章节! 作者:e_mc2.QD所写的《天变》为转载作品,天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变介绍:
光和六年,天下大旱,各处都有事,所不同的只是谁。各地也总是黄沙满天,行路的旅人都戏称都快忘了天以前什么颜色了。天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