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不一样的陶洁
高崎不想再提那个陶洁的事情,怕引得妻子难过,就转了话题,问她说:“你知道咱们为什么会有钱在黄金国际买房子,还能开服装店做买卖吗?”
陶洁说:“你说过,你找到了一大缸银元。”
“那,你知道我怎么找到那缸银元的吗?”他就问。
陶洁不答,只大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他。
高崎就有些得意地笑了说:“一二年的时候,当然了,这个世界还没到一二年呢,我说的是咱们原来那个世界。
你走了以后,我在那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两件事情好做了,喝酒、打架。
一二年,我晚上没有架要打,就坐在咱们那个家里,喝酒看电视。正好,就看到市电视台播新闻,说咱们住过的那个小镇,发现了一大缸银元。我看电视上放的,发现银元的地方,正是咱们租住的那个院子最后面,那个独立的小院。”
陶洁这才接过话来说:“那个小院是于老师的,他一直想卖也没卖出去。”
高崎就嘿嘿一笑说:“我也不知道他卖没卖出去。自咱们搬到山上的楼里住,我就一直也没回那个小镇。不过,我回来以后,就已经知道那小院里埋着银元,就回家骗我妈说厂里要求入股,要了钱来,把那个小院从于老师手里买下来了。
那一缸银元,有几十万块吧?值千把万不成问题。只不过,我急需要用钱的时候,银元不值钱。卖了有三分之一吧,服装店和聚香坊酒楼就有了。后来为开那个海鲜市场,又卖了一些。”
“剩下的呢?”陶洁就问。
高崎就叹息一声说:“剩下的我是真舍不得卖,可不卖咱们小商品城那些店铺,就都得让南方人买了去,那些下岗的工人,还是没有地方自谋生路。只能卖了银元,资助他们了。”
陶洁好久才问:“你搞小商品市场,就是为了下岗的那些人?”就笑笑说,“这可有点不像你。”
高崎就解释说:“咱们那时候日子过的穷苦,我连把你照顾好的能力都没有,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现在咱们不一样了,有了更大的能力,钱对咱们来说,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了,自然就得想着别人。
咱们也经历过穷日子的苦啊,那些下岗的人比咱们当初还苦,你说,咱们不应该帮帮他们吗?”
“应该。”陶洁说,“可也得让他们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帮他们不要紧,得让他们记着,为什么你要帮他们?他们将来有一天富了,也得像你一样,去帮助其他穷人才好。”
陶洁又恢复了能讲大道理的毛病。为阻止他出去打架,当初她就是这样,苦口婆心地讲大道理的。也只有和他,她才会这样喋喋不休。
高崎忽然就发现,一直存在于他们之间那道客客气气的,似有似无的隔膜,不知不觉就不存在了。
“陶洁,你把尿壶先给我拿过来。”
打一天吊瓶,他说着话的时候,就有些憋不住了。
原先给他拿尿壶,陶洁是把尿壶递给他,就转过身去不管了。待他完事了再接过来,去厕所给他倒了。
高崎身上不仅有骨折,还有不少擦伤,没法穿衣服。
这一次,陶洁拿着尿壶,没有给高崎,而是走近他,把被子给他掀起来。
嗯,这回她是真把他当自己男人了。高崎就不动手,只是看着她。
陶洁的眼睛半闭起来,脸竟然红了。
完事以后,她就埋怨:“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撒到外面,我可不给你换床单,就让你……”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
“三十年没见你了。”高崎就感慨着说,“这乍一相见,还真是有点想的慌。”
“不许想!”陶洁就说他,“好了再说。”
高崎就把那只没受伤的左手伸出来,冲着她。
“让我摸摸你,看和过去有没有不同。”
陶洁就往后倒退一步,让他够不到。
“这身子又不是我带来的,你又不是没摸过。”
高崎就摇摇头说:“这世界很奇妙。你回来了,这身段和样子也慢慢变了,变成你原来的样子了。反正我能看出来,和原先不一样,更像你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陶洁不过去,赶紧岔开话题说:“哎呀,你别捣乱。你还是跟我说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我得都弄明白了,才能和你回去,和他们相处啊。要不然,好多过去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见面在一起多尴尬啊?”
高崎说:“你坐过来我才好和你说不是?”
“不许动歪心思,要不扯着伤口,动了接好的骨头啥的,遭罪的可是你。”
她就警告他,直到他保证不动歪心思,这才重新坐到他身边。
“你别像刚才讲的时候那样跳着讲。”陶洁就又嘱咐他,“还是和刚开始一样,按着时间线讲,这样不会乱,我才能慢慢记住。”
“好,好。”
高崎满口答应,却突然趁陶洁不注意,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他躺着的位置,没受伤的左手正好在床外面。陶洁没有坐圈椅,坐在床沿上,正好被他环住腰。
陶洁不敢挣扎,怕牵动他身上的伤口,任由那只大手,顺着衣服下摆,钻了进去。
“嗯,比以前大了不少,软硬好像没有变化。”
“哎呀,你还讲不讲了?”
陶洁不由又羞又急。不仅仅是高崎三十年没见着妻子,陶洁也是三十年没见着丈夫啊。
“讲,讲。这样摸着讲更真实一些。”高崎问她,“从哪里开始讲?”
陶洁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这是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发生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的高崎,除了身体语言,嘴上没有这么多话,直到把陶洁弄的心猿意马。
“你找于老师买他的房子。”陶洁说,声音就有些颤抖了。
高崎还记得妻子的习惯,知道不能再招惹她,就把手拿出来,只搂着她的腰,开始讲他在这个世界的经历。
找于老师高价把那个小院买下来,自然就是开始找那个放大缸的地窖。
当讲到他为了找地窖,在厨房里密密麻麻打了十几个洞也没找到的时候,陶洁就笑出声来。
高崎曾经带着她去过那个小院,也去过那个厨房。
那地窖如果离着厨房地面太近的话,下雨水就会渗到地窖里面去,地窖早就撑不住厨房的重量,塌掉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陶洁都能想明白,高崎竟然不懂,傻乎乎地在厨房里掏洞玩。
这倒是符合他又拙又笨,只知道玩命的性格,是她心里那个高崎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高崎已经成熟而有谋略了。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就得继续听他往下讲了。
然后,就是买了黄金国际的房子,带着她去看房子。
她就觉出来,这个世界的陶洁和她还是不一样的,这个陶洁更物质一些。她当初拼命攒钱买房子,其实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父母断言她跟着高崎会受一辈子罪,她就是要过好了给父母看看,她很幸福,选的人是她爱的,也是爱她的。
其实,就算在那个小镇的破房子里住一辈子,只要高崎在,她就是幸福的。有没有住上楼房,对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如果当时是她,她一定会逼着高崎,把买房子的钱是哪儿来的搞个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含糊。
两个人在一起,钱不是最重要的,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是最重要的,她绝对不会为了享受就不去认真过问高崎买房子钱的来源,由着他漏洞百出地胡说八道。
高崎每从外面拿回一笔钱来,她都是要去问岳帆,高崎的钱是哪儿来的?直到觉得岳帆说的是实话,这钱高崎拿的不违背良心,她才肯花。
那个时候,岳帆是怕陶洁的,并不是陶洁怕岳帆。
其实,那个时候的高崎,没有现在的心眼和谋略,还真没拿回多少钱来。他们主要还是靠两个人的工资攒钱,要不然也不会让她把自己饿成那样,连生孩子的营养也不够了。
然后就是辞职开服装店,这个陶洁和她就更不一样了。如果是她,她恐怕不用高崎费劲和她解释,就会主动和他一起辞职,一起干。
厂子就那个样了,有机会为什么就不闯一闯?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还能坏过在厂里上班?两千年人家都月薪上千了,她累死累活才挣三百块钱。
并且,她也不会由着高崎,让胡丽丽一个人管店铺。她会努力向胡丽丽学习,争取早日把本事学会,把服装店自己管起来。
而这个陶洁,就比她慵懒多了,竟然可以由着高崎胡闹。
最让她吃惊的,就是高崎发现了她师傅蒋秀英和厂里那个供应处长的事情。
她只记得那时候师傅的确是挺难的,整天愁的唉声叹气。陶洁也穷,帮不上她,只是在她有事请假不来的时候,帮着她把活干了。
这时候想来,好像的确有一阵子,师傅经常请假出去,说是陪着她男人做透析。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师傅不那么愁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想不到,师傅竟然被逼的,走上了那么一条路。
只有现在的高崎,才能从师傅扣错一个扣子这个细节上,推断出师傅背后的心酸。
也只有现在的高崎,才能真正帮上师傅,让蒋师傅水饺,闻名唐城,走向了全国。
没有高崎帮忙的师傅,日子过的很艰难。丈夫最终还是做不起透析,不知跟谁学的,弄个高压锅,买了透析膜来自己做。
她出车祸的那一年,师傅的丈夫已经瘦的骨瘦如柴,起不来床,快不行了。
如今,师傅两口子都健健康康地活着,孩子也大学毕业,出国留学了。
这全都是高崎的功劳。
不管这个师傅是不是那一个世界里的师傅,看到她幸幸福福地过日子,她还是欣慰的。
511.吃醋的陶洁
高崎现在的智慧,来源于岳帆的死。
为给岳帆报仇,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把弟兄们团结在一起,和司老大斗智斗勇。
他学会了揣摩别人的心思,学会了换位思考,有了大局观,还学会了如何和官面上的人物打交道。
于是,重生回来,他可以一步步算计自己的人生,可以算计司老大,最终把他给整倒。
终于说到和司老大的恩恩怨怨了。
当然,这些话,高崎不是和陶洁一次说完的。
只要有空,他们就在一起说。陶洁不明白的事情,他还得反复去说,去解释。
他必须带着陶洁,重新融入到现在的社会里面去。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这么神仙一般安静地厮守在一起活着,当然是最好的事情。
可是,处在滚混红尘之中,谁又可以做得到呢?
高崎有父母兄弟,陶洁也有。何况高崎还有事业,肩上还担负着责任。
早晚有一天,他们还是要回到滚滚红尘里面去。
司老大敢暗杀他,这是高崎没有想到的。最不应该的是,他把陶洁给撞死了。
那时候的高崎,可不明白陶洁会是不同的两个人。就算他明白,那个陶洁对他的爱,他也绝对不肯辜负。不弄死司老大,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设计了一个颇为长远的计划,一步步把司老大装到了他设计好的圈套里。
在谈到如何取得司老大信任的时候,高崎犹豫了一下。因为只有他和胡丽丽在一起了,司老大才算是完全对他放了心。可这个话,怎么跟陶洁讲呢?
不料,这时候的陶洁,却直接替他讲了出来。
“我早就知道,你和胡丽丽在一起了。”
高崎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么说,你早就醒来了?”
陶洁说:“从出车祸那一天开始,我就一个劲对自己说,不要睡过去,不要睡过去,高崎离开我不行的。这个一根筋,离开我会闯祸,会进监狱的。”
高崎听了,不由默然。陶洁没了以后,他不止一次地进过监狱。是后来和司老大斗,胡波和一些正义的干部暗中帮了他。要不然,他可能真就出不来了。
就听陶洁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就那样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我能隐隐约约听到你的声音了,只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后来,你来的少了,胡丽丽的声音就多了。
我能听懂别人说什么的时候,是那个叫王曼曼的在陪着我。她告诉了我许多你和胡丽丽的事情,埋怨我不死不活拖累你。
当时我心里很着急,可是全身都不听我指挥,一动不能动,干着急也没办法。
再后来,我就听到王曼曼说,她和胡丽丽设计了个圈套,趁你晚上喝了酒,回来晚的机会,她代替胡丽丽去你那里,钻到你床上去。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努力练习控制身体,先控制眼球转动,再控制手指伸蜷。
也幸亏是这个王曼曼,发现了我手指和眼球会动。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苏醒半个多月了。”
“所以,你恨胡丽丽和王曼曼,故意对她们冷漠是吗?”高崎问她。
“不知道。”她就回答说,“她们都对你实心实意的,胡姐对我也很好。就是王曼曼,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时候,我那样活着,的确是在拖累你。所以,我对自己说,要么我活过来,要么,我就干脆死了算了。但还是活过来了。”
高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阵,高崎才说:“陶洁,过去好多发生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我和王曼曼真的什么都没有。”就问她说,“你能理解吗?”
陶洁叹口气说:“就算不理解又能怎样呢?反正都已经发生了。”
高崎就沉默。他得想办法让陶洁理解,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做。只有这样,她将来有一天才能接受胡丽丽的存在。
但陶洁真的可以接受他们之间,多出一个胡丽丽吗?
爱是排他的。
这个时候,他不敢问,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他干脆就继续和她说王曼曼。
待他把和王曼曼认识的前因后果都说完了,陶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只好忐忑着说:“王曼曼这里,我不欠她什么,她只是一厢情愿。她也不是真喜欢我,就是想着让我养着她,不劳而获。”
陶洁却突然幽幽地说:“她不知道我能听见她说话,那时候她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我知道她想什么。不劳而获只是个借口,她是真想和你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低头看着高崎,眼神里有些冷漠,问他说:“你在那个听泉山庄里,两次脱了人家的衣裳,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高崎的脸就白了。
这个王曼曼,怎么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敢往外说啊?
也难怪,那时候她想不到陶洁会醒过来,把陶洁当死人了。
这时候,就听陶洁“哼”了一声说:“把人家浑身上下看了个遍,摸了个遍,还说不欠人家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高崎咧着嘴分辩说:“这个也不能都赖我吧?她主动勾引我她怎么不说了?”
“你如果行得正坐得端,人家勾引你就上啊?得亏那时候陶洁还好好的呢!”她就质问他。
高崎直接闭气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坏事反正,反正我已经做了。大不了咱们以后把她当妹妹养着,这总行了吧?”
陶洁就叹口气说:“人家地下党为了工作假扮夫妻在一起,还能相敬如宾呢。你可倒好,直接就把人家弄到床上去。明明是自己不好,就是想着要人家还强调理由。”
“谁说的?”高崎就不服气说,“永不消逝的电波,你看过没有?最后不就假夫妻成真夫妻了?这可是真实故事改编的。”
“那你就和她们做夫妻吧。”陶洁就没好气说。
高崎就又不敢说话了。他不说话,陶洁也不说话。
最后,还得他先开口和她商量:“你看咱们两世为人,总算又重新在一起了,多么不容易啊?咱过去都没有吵过架。这回就算我不好,你原谅我这一回还不行吗?”
“还就算你不好,就是你不好!”陶洁就气鼓鼓地说。
“是,是我不好。”他干脆承认说,“可这事儿总得解决吧?王曼曼那里,就拿她当妹妹白吃白喝养着,算我倒霉。”
“你还倒霉?你占了人家便宜你还好意思说倒霉?”陶洁就又不满意了。
感情妻子也有不讲理的时候。记得他跟着岳帆到处闯祸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发过脾气,只是劝他,昧良心的事情不能做,昧良心的钱不能赚,赚了她也不花。
后来陶洁没了以后,他在家里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活期存折,里面有差不多一万块钱。
那都是他出去平事儿要账弄来的。陶洁在日子那么艰难的情况下,都不肯花他昧良心挣来的钱。
想想妻子的好,高崎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陶洁,你死了以后,我在咱们家衣橱里,找到一个存折。”他说,“我知道,你嫌那些钱不干净,不肯花。你就是我做人的原则。有你在,我才能不干坏事,不犯错误。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了你,我的确是变了,变得让你无法接受。可是,你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允许你离开。过去的事,无论对错,让它过去好吗?我们重新开始。以后的日子,你说了算。无论是王曼曼还是胡丽丽,我都把她们交给你,由你来决定,咱们将来怎么和她们相处。公司可以给胡丽丽,我不要了。我想,这样足可以补偿她。王曼曼也可以给她些股份,让她一辈子生活无忧就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愿意回城,我就和你回去。咱们的别墅已经可以入住了,把我爸妈接过去,咱们再不管外面的事情。
愿意继续住在这里,等我好了,咱们把爸妈接过来,就在这里住一辈子。”
陶洁就叹一口气说:“你身上的铜臭气太浓了,薰的我头疼。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拿钱来交换吗?胡丽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里,不是因为她管公司有瘾,也不是因为她和你一样,钻到钱眼儿里了。她是因为你!你把公司交给她,她不会要的。”
高崎就有些着急说:“那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干脆学司老大,也失踪了算了。可我还有爸妈呢,你也不能扔了你爸妈不是吗?”
陶洁就又叹息一声说:“女人的心思你永远也搞不明白。这事儿就先这么放着吧,以后慢慢再说。”就问他说,“后面的事情呢,你是怎么把司老大给弄倒的?”
高崎就只好往下讲。讲到那场婚礼,讲到赵迷糊在胡波掩护下,进了司老大的密室,在这个世界,终于完成了盗窃司老大资料这个壮举。
在原来那个世界里,赵迷糊就是因为盗窃司老大的密室不成,跳楼逃命,才把腿摔断,变了赵瘸子的。
然后,就是许书记的到来,市委领导班子的全面调整。因为有赵迷糊盗来的那些资料,司老大肯定是在劫难逃了。但他还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利用高崎做掩护,成功逃脱了,高崎也因此被许书记怀疑,被关了起来。
幸亏曹副市长了解高崎,又有唐城量具老厂长伍树全的帮助,许书记才和高崎有了一次长谈,高崎才有机会用自己的想法,打动了许书记。
得知高崎不但被放了出来,而且在新市委班子扶持下,吞并了唐城量具,几乎拥有了整个城东新区的开发权,老婆也苏醒了,司老大心里不平衡,这才派房宽明去康复医院杀陶洁。
512.终于来了
康复医院杀陶洁不成之后,司老大和房宽明就再次失去了踪迹。
不除掉这两个人,对高崎来说,永远是个隐患,陶洁就永远会有危险。对胡波来说,这是他做为警察的耻辱。
共同的目的,让高崎和胡波又绑在了一起。
综合了各方面的资料和信息,胡波认为,司老大和房宽明如果没有离开唐城,就一定是躲在北部这片大山里。他就给高崎下了个套,想让他和陶洁做诱饵,把这俩人给骗出来。
高崎一开始只一心想着怎么让陶洁好起来,胡波给他出主意,让他和陶洁住进山里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胡波对这件事情过于热情了,宁可背个利用职权,替老丈人高价卖房子的名声,也得把高崎给弄进山里来,这就让高崎怀疑了。
他最终还是猜透了胡波的心思,但还是选择将计就计。
“不逮住司老大,咱们对不住死了的那个陶洁。”高崎就对妻子说,“所以,我选择冒险。不过,我也想好了,论单打独斗,房宽明打不过我。有我在,他没有接近你,对你下手的机会。
另外,咱们住着的这个房子,我是经过精心改造的。外面装了八个隐藏监控,可以无死角二十四小时监控房子周围的所有动静。房子里面,咱们有这么多暗门组成的暗道,随时可以避开他,让他进来以后迷失方向,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敢来。”
说到这里,他顿一下又说:“我也是百密一疏,注意力过于放到你身上了,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咱们那辆三轮摩托车的安全,才着了他的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要不是他搞这么一下,你也想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陶洁,我们永远都会相互蒙在鼓里,你不知道我是重生回来的,我同样也不知道你也回来了。”
讲到这里,陶洁总算明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房宽明,会来这里吗?”她有些害怕,声音颤抖着问。
“我也不知道。”高崎说,“他来了,咱们就可以除掉这个对咱们最大的威胁。他不来,就只有听天由命了。我继续在这里养伤,伤好了就由你来来择,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回城。但咱们还得小心防范这俩家伙。
也许,他们会选择不再找咱们报仇,逃离唐城,隐姓埋名地去过另一种生活。也许,他们还会隐藏在唐城的某个地方,伺机对咱们下手。咱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也没必要怕他们,继续和他们斗下去就是了。”
陶洁心里,并不同意高崎的观点。正是因为经历了生死,才更应该珍惜活在当下的机会。
可是,让司老大这么阴魂不散地缠着,高崎也找不到更好的破解办法,只能等下去。
一个星期之后,高崎已经不需要再输液,护士回了县医院,这平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高崎已经很谨慎了,在护士临走之前,让胡波找了个女警察冒充保姆,住了进来,每天出去买需要的生活用品。
他不能让胡波派男警察,怕房宽明看到还有其他男人住在这里,引起警觉,不敢来了。
但房宽明还是来了。
他已经在这房子的周围观察了三天,发现只有一个中年女人进出,便猜测那是高崎雇来照顾他的保姆。
至于为什么高崎不让岳帆他们过来保护他,估计还是因为他老婆。
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陶洁的病总算有了起色,让他制造的车祸这么刺激一下,估计她的病会再次加重。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让岳帆他们过来,平静的生活恐怕就要被打乱,陶洁的病就没有救了。
高崎受伤之后,陶洁再没有露面,足不出户。这也说明,陶洁再次抑郁了。
所以,他只能雇个当地女人住进来,为他们买东西做饭。
胡波派来的女警察,的确是来自当地派出所的户籍警,四十多岁。穿上本地人常穿的衣服,就是一个农村中年妇女。
胡波善于揣测罪犯心理,派来冒充保姆的女警察,也是经过他仔细挑选的,就是为了不引起房宽明的警觉。
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山里就更冷,深夜的路面上,有积水的地方,已经开始结冰。
房宽明特意选了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黑下来之后,从平房南面的小山上过来。
这个季节,红旗厂里的职工,已经不上这个小山种地。山上地势高,都是崎岖的小路,又比山下冷,他们晚上也不会上来遛弯。这时候,山上一个人都不会有。
他已经观察好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条路线。另外,这山的北坡,一直通到高崎平房的院子门口,在门口那里垒了一溜青石拦坡墙。
这个拦坡墙有一米半高,连着东面高崎建的那个车库,车库有三米来高。站在拦坡墙上,翻到车库上面,对房宽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院子的墙头上,都插满了尖厉的碎玻璃,根本无法攀爬。也只有这一条道路,可以顺利地进入院子里面。
他穿了工厂里发的翻毛工鞋,这鞋底特别厚。站在车库顶上,翻毛工鞋不怕碎玻璃扎,可以踩着碎玻璃,上到墙头上,然后跳到院子里去就可以了。
但他没有急于进院子,而是隐藏在车库顶上,偷偷观察着房子里面的情况。
高崎设计的院墙高度,也是经过仔细思考的。就算站在那个小山的最高处,也只能看到房子的屋檐下面一点。视线被院墙完美地遮挡住,看不到窗子。
他只有在车库顶上趴着,才能越过院墙,看到屋内的情况。
天幸高崎脑子犯抽,为了获取光线,把房子南面的窗子,都改成了落地的玻璃窗。这时候时候还早,屋内所有的窗帘都没有关,他在车库顶上,可以看清每一个房间内部的情况。
高崎他们已经吃过了饭,保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高崎这家伙还挺会享受,就算住在这么个穷山沟里,室内的装修也足够豪华,连电视都是市面上最大、最先进的等离子液晶电视。
高崎住在最东面的大卧室里,脸上缠了厚厚的绷带。看来,他制造的那个车祸,没弄死高崎,也让他丢了半条命。
这时候,陶洁坐在高崎身边,正给他剥橘子。看动作,两个人很亲密。
屋里再没有其他人,房宽明就放下心来。
高崎卧室的那张床很大,高崎躺在一侧。另一侧,自然是陶洁睡。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高崎不能动,他可以就在那张床上,守着高崎,把陶洁给玩个天翻地覆,然后再虐杀她,让高崎承受最大的精神折磨之后再杀他,就跟对付刘小军一样。
陶洁可比刘小军的老婆漂亮多了,比他原来的老婆都漂亮。
在山里躲这些年,他不怎么敢出去找女人,憋的都快发疯了。这一下,有这么一个漂亮女人供他玩,而且可以肆无忌惮地玩,随心所欲地虐待,直到守着高崎,把她给活活弄死,想想都刺激。
但这时候时间尚早,他还得忍着,等到里面的人都进入深度睡眠,半夜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才是最佳的做案时机。
他趴在那里,无事可做,就在脑海里想象着等会儿进屋,怎么折磨陶洁了。
这女人胸圆鼓鼓的,一定弹性十足,他可以守着高崎,肆意揉搓,直到给她揉肿了。怎样让她守着高崎就极度兴奋起来,这才是个技术活。他相信自己凭着过去玩女人的经验,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直到把陶洁玩的再也兴奋不起来,他才会当着高崎的面真正干活,让自己也嗨到不能再嗨,然后再进入虐待环节,直到把这漂亮女人所有性感的地方都活活剥下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快热血沸腾了,身下差点把车库的顶子给顶个窟窿。
只有这样想着,他才不会感觉寒冷,时间过去的也快。毕竟现在离着深夜,还有五六个小时。
终于熬到凌晨三点,他再也忍不住,从车库顶上站了起来,翻毛工鞋的一只脚,踏上了院墙。
随着轻微“咔嚓”的细响,院墙上的玻璃纷纷断裂。然后他就一纵身,跳下了院墙。
又是“轰隆”一声轻响,地面竟然比他预想的低了一米多。这下把他给摔的,浑身都疼痛难忍,脚脖子也崴了一下,钻心地疼。
他趴在那里,吓的没敢动。慢慢适应了,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就跳进了一个地窖里。地窖上面盖着毡布,还撒上了土,和地面一样,他站在墙头上,根本看不出来。而且,地窖下面还有些碎砖头,这才把他的脚给崴了,硌的他浑身都疼。
这幸亏是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这要是夏天,只摔这一下,就能把他给摔个半死。
屋里依旧没有动静。他蹲在地窖里半天,看清了周边的情况,确定屋里的人还都睡着,这才慢慢爬出了地窖,一瘸一拐地向着客厅的门去了。
客厅的门没有锁,他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黑咕隆咚的,门都是在非常理按门的地方按着。幸亏他在外面观察半天,把房间里面的构造看了个差不多。要不然,在这黑暗里,怎么摸到高崎的卧室,他都弄不明白。
凭着观察时的记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东北角,摸着了按在那里的门。转动一下门把手,门就开了,露出一条黑黑的走廊来。
高崎的卧室,就在走廊的尽头。
他放轻脚步,沿着走廊慢慢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的那个门边上,转一下门把手,也是可以转动的。
看来,高崎就没有想到,他敢跑到职工宿舍区里来杀他,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防范。
想到这里,他不由在黑暗里,轻轻咧开嘴,得意地笑了。
513.江湖汉子的规矩
房宽明轻轻推开高崎卧室的门,蹑手蹑脚,无声地走进去,顺手把门关上,锁死。
屋里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他站在门口,适应一下屋里的黑暗,接着就摸到右侧墙壁上的灯开关,把灯打开了。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高崎睡在床北面,陶洁睡在南面。
灯开的一刹那,高崎醒了,白色绷带里露出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房宽明就得意地笑了。
他看看高崎,把右手食指竖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别出声,和你说两句话。你这房子造的太好,又离着宿舍区那么远,你就是喊死,别人也不会听到,没有用的。”
高崎说话了,声音有些模糊。
“房宽明,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和我过不去?”
房宽明憨厚地笑一下,这才说:“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是司老大和你过不去。我不杀你,他就不肯离开这里。为了活命,我只好听他的话。冤有头债有主,日后你变了鬼,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去找司老大算账。”
“司老大在哪里,我想见见他,和他亲自解释。”高崎又说。
房宽明嘿嘿一声说:“他不敢来这里,怕回不去。你自己干了什么,怎么让他那么恨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宰了你,他不肯离开,我也走不了。对不起啦,我只能按照他说的办。”
“你们这些天,都在哪里藏着,就在我附近藏着吗?”高崎又问。
“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房宽明向着床走过来,边走边说,“杀你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去国外,胡波抓不到我们的,死心吧。”
可是,他没有向高崎这边走,而是走向了陶洁那边。
“你干什么?”高崎声音里就有些着急。
“你老婆漂亮啊。”房宽明咽一口唾沫说。话语里,已经带了淫邪的成分,“反正你动不了地方,我弄死你们之前,再替你尽一次丈夫的义务吧。你把司老大害成这样,不让你受尽羞辱和煎熬,解不了司老大的恨。
还记得刘小军一家是怎么死的吧?今天晚上,你就睁眼看着,我怎么让你老婆欲醉欲仙,再怎么求死不能,最后在羞辱和痛苦里慢慢死掉。哎呀,你老婆是真漂亮,玩这么一次就弄死她,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不过这也没办法。”
说着话,他就走到陶洁身边,一下把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到了床下去了。
就在这一刻,房宽明的心就沉了下去。
被子里,根本没有陶洁,只是一个长长的枕头和几件衣服。怪不得刚才他和高崎说那么多话,陶洁这边一点动静没有。
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透过映在窗帘上的影子,看到陶洁躺在了床上,然后关掉床头灯的。
坏了,上当了!
也就在这时候,躺在另一边的高崎起来了,撕掉了脸上的绷带。
这人身量明显比高崎矮,穿了紧身的衣裤,已经做好了和他搏斗的准备。
“你是谁?”房宽明惊慌地看着他问。
此刻,他右脚崴的很严重,已经影响了他的走路。如果他打不过这个人,就没有跑掉的机会。
可是,陶洁是怎么变没的呢?找到陶洁,当个人质也行啊。
“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对面那人就笑了说,“咱们打过交道,而且是你去找的我,忘了?”
“海城罗甸军!”房宽明终于想起来了。“你不是自首进去了吗?”
罗甸军冷冷一笑说:“我在里面表现好,政府宽大,我都出来半年了。高哥不让我露面,就是为了对付你。”
说到这里,他就问房宽明:“怎么着啊,宽哥?你是乖乖就擒啊,还是要让我动手?”
罗甸军的功夫,是可以和高崎抗衡的。高崎的功夫他见识过了,凭着他这点蛮力,在高崎面前,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罗甸军他也打不过,这是他不愿意想也得承认的。他现在还崴了脚,就更没有从罗甸军手里逃脱的希望了。
罗甸军嘿嘿地笑了说:“脚怎么了?从你一进门我就发现你走路不对劲,崴了吧?我来的时候,正碰上高哥在那里挖地窖。我问他挖那么深干啥?他就指指墙头跟我说,我给房宽明留了个道,他从墙头上跳下来,正好就得落到这个地窖里,没准儿就得把脚给崴断。到时候逮他能省不少事儿。”
说完了他继续笑,直接就憋不住。
“就你这点智商,还想着和高哥斗呢?高哥说了,你这辈子活的也挺可怜的。虽然你也做了不少的恶,可那都是道上的事情。他出身草莽,不愿意破了道上的规矩。因此,他不想把你交到胡波手里。
按照道上的规矩,你杀刘小军,虽然有点过分,可也是刘小军犯错在先。杀孙耀辉也不是你的意思,是司老大让你干的。这个在道上的规矩来讲,不算大奸大恶。他还想给你留个活路。但是,你得把司老大在哪儿告诉他。司老大和他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事后他负责把你送出唐城,从此两不相欠。怎么样宽哥,高哥够意思吧?”
房宽明就冷冷地笑了。
“道上还有规矩,特么糊弄谁呢?”他恶狠狠地说,“老子在道上混了三十年,跟谁讲过规矩,谁又跟我讲过规矩?道上的规矩,就是胜者为王,不择手段!别特么糊弄我,老子不是小孩子!”
罗甸军却严肃了脸色说:“宽哥,你错了。道上是讲规矩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只有司老大这种道上的败类、人渣才不讲规矩。遇到高哥之前,我在江湖上漂泊七八年,全靠道上的朋友接济。道上有两种人,一种就是我们这种讲规矩的,靠着自己良好的名声,走遍天下都有朋友。还有一种人,就是司老大这种江湖败类,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这种人,道上真正的汉子,是不屑于和他做朋友的。所以,他出了事,没人会帮他。要不是他假惺惺的对你有恩,你也不会帮他。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他不是真正帮你,他只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才会帮你。
什么是道上的朋友,什么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高哥这样的才是。他帮我,帮我妹妹,不图我回报,只是因为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宽哥,这才是江湖汉子的规矩!你走到今天,全都是司老大把你给害成这样的,醒醒吧。”
罗甸军说到这里的时候,房宽明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问:“高哥真肯放我一条生路?”
罗甸军就认真说:“我用我的名誉保证,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房宽明问那句话,其实是想让罗甸军以为他要妥协,放松警惕。
果然,罗甸军上当了,说话的时候就没过于注意房宽明。
就趁着罗甸军放松警惕的这一刹那,房宽明突然转身,向着落地玻璃窗冲了过去。
就算罗甸军说的是真的,他也不能供出司老大来。没了司老大,出不了国,他只能跟个土拨鼠一样在国内藏着,早晚得让公安给抓住。
他想着像在康复医院那次那样,再次用蛮力冲破玻璃窗逃出去。可是,这一回他没有成功,被玻璃窗弹了回来。
正被玻璃窗撞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就听罗甸军说:“和你说了,你这智商,没法和高哥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高哥是谁呀?那是唐城最大的富豪。像你一样没脑子,能当上大佬?你以为这玻璃窗上的玻璃,是普通玻璃呢?这都是防弹玻璃,知道吗?银行柜台上面的那种。别说你个肉身子,就是你拿大锤砸都砸不开,死心吧你。”
我擦!房宽明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这个高崎可忒损了,为了诳他进院子,还专门给他设计了个安全通道。安全通道一点也不安全,算准了他落下来的地方,还挖个一米多深的坑等着他,上面还盖上土。
真是处心积虑呀。
这还不算,还弄个防弹玻璃窗来引着他自己往上面撞!
就这贼心眼子,还答应他供出司老大来就放了他,打死他都不信。他这是猫抓耗子,逗着他玩呢。
房宽明越想越气,从后腰上抽出牛耳尖刀来,卯足了劲,向着罗甸军就冲了过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好好的房宽明突然发难,吓罗甸军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一躲,顺手也把自己腿上绑着的刀子抽了出来。
罗甸军玩匕首,受过高人指点。匕首在手,连高崎都得忌他三分,房宽明就更不是对手。
可房宽明并不是要和他拼命。他似乎早料到罗甸军会躲开他的冲击。
罗甸军躲开他这一击,也就把门口让了出来。房宽明并没有停留,直接就冲向了卧室门。
厚重的实木门,竟让他把门上的木板都冲断,露出一个大窟窿来,他就从那个窟窿里,跑了出去。
罗甸军这才明白这小子有多狡猾,怪不得高崎说他不一定能把他留在屋里,他还不信。
这一下被高崎言中,罗甸军也恼羞成怒,跟着房宽明从门窟窿里钻了出去。
别看房宽明瘸着一只脚,这时候人急拼命,虽不敢返身和罗甸军拼命,跑的一点不慢。
他跑到院子里,罗甸军才追到门口。
他并不停留,直接跑到院门口,把铁大门打开,却又返身跑回来。罗甸军以为他临时改了主意,跑回来和他拼命,又在客厅门口愣了一下。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房宽明却跳上高崎放在院子里的三轮摩托车,打着火,直接冲出大门,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
罗甸军站在门口,看着房宽明逃跑的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不由哈哈大笑,笑的弯下身子来,都站不起来了。
“特么的,我以为这家伙是个英雄,敢和我来个狭路相逢。闹半天跟特么司老大一个德行,打不过就跑,真特么尿性!”
可是,高崎的摩托车不是出车祸的时候摔烂了吗,怎么院子里又出来一辆完好无损的?
514.无路可逃
院子里的那辆摩托车,是胡波安排的。
房宽明这种人,比起地龙赵鑫磊那样的半大混混来,更加冥顽不化,基本上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就算活捉了他,没有他想要的条款,能让他得到想要的利益,他是不会说任何有用的东西的。
对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枪毙两回都不能赎罪的人,胡波不能违反原则,答应他任何活命的条件。那样对不起死在他手上的人,尽管那些人里,好人不多。可那样做,也对不起胡波身上的警服。
他不想欺骗房宽明。抓住他不如让他逃跑出去,把他们引到司老大那里去。
他临时改变了在高崎屋里抓房宽明的主意,弄来辆三轮摩托车,在上面安装了卫星定位器。
高崎那个损招,要先崴断房宽明一只脚脖子,让他无法正常走路。真崴断了脚脖子,房宽明想逃出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抢了院子里的三轮摩托车代步。
高崎不想放房宽明离开,怕这家伙过于狡猾,放虎归山之后,胡波不但不能利用他抓到司老大,没准儿连房宽明也没了踪影。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这些精心的布置,就全白费了。
他让罗甸军先开导房宽明一下,如果他能在这里走投无路之下,把司老大的藏身之处给供出来,当然最好。如果他就是不肯说,再按照胡波的主意来,卖个破绽放他逃跑也不晚。
没想到罗甸军还是小瞧了房宽明,没说两句话,他还没打算放他呢,房宽明自己就跑出来了。
这小子观察能力不弱。在崴了脚,疼痛难忍的情况下,竟然能注意到院子里有辆摩托车。
未战先虑败,从院子里进屋这么短的时间里,竟事先计划好了逃跑计划,执行起来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连罗甸军都有些佩服房宽明。怪不得他当年在唐城有一号,还的确不简单,是个人才。
房宽明骑摩托车逃跑,本来就是胡波的计划,罗甸军也不着急。想想这家伙这一系列的动作,撞完玻璃再撞门,当真是又可气又可笑,也就只顾了笑,不再追他。
此刻的胡波,早就接到了高崎房宽明来了的电话,已经和十几个刑警,坐进车里,整装待发了。
胡波坐在丰田越野车的副驾上,身后一个技术刑警正在摆弄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是一张这片山区的地图,中间一个红点,正是那辆摩托车上安装的卫星定位器。
“那辆车动了,已经出了红旗厂宿舍区,沿着县道向东。”技术刑警向胡波汇报。
“出发!”胡波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和他保持五百米车距,通知咱们的车辆,拉开距离,不要让他发现。”
天还没亮,胡波怕警车聚在一起,车灯过于聚集,引起房宽明的警觉。开着车灯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跟房宽明跟的太近。
这时候的房宽明,正处于惊慌失措之中。中了高崎的圈套,自己脚又受了伤。
他想的是,高崎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他跑了,一定会派人开车追他,倒没有想高崎的摩托车摔烂了,为什么院子里还会有一辆?
有钱人,这种小摩托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高崎买一千辆放在院子里都正常,只要他高兴。
他想的是拼命加速,摆脱高崎手下的追赶。
夜里一片黑暗,山道崎岖狭窄,汽车倒不见得有摩托车跑的快。
他拐上往北去的盘山公路的时候,侧身往山下的公路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点灯光都没有。
高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他不由松一口气。兴许高崎以为他和司老大,就躲藏在红旗厂宿舍区附近,正派人在附近搜索他呢。
其实,在一个山脚的拐弯处,三辆警车就在山脚后面,关了车灯停着。
往前去,就是房宽明正在走的盘山公路。公路一圈圈地绕着山蜿蜒上去,胡波的车只要转过山脚,房宽明稍侧下身看看下面,就会发现警车。
胡波意识到了这一点,走到山脚,就命令司机停车熄灯了。
反正摩托车上有定位器,房宽明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等他转过这个盘山公路,胡波再上山跟踪也不迟。
房宽明果然上当,以为身后没有车辆跟踪。他腿脚不利索了,只能依靠这辆三轮摩托车,去隐藏的村子,接了司老大,先跑出这片山区再说。
高崎今夜找他不到,天亮必然要告诉胡波。胡波万一派警力大举在山区搜索,他们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到达行政村之后,再往他们隐藏的村子走,路就变得狭窄了很多,只有一条可容一辆车通过的水泥路,且中间有几处地方,夏天的时候下大雨,路面被冲毁了,很难通行。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摩托车里的油也差不多用完了。好在行政村的路口那里有个加油站,他把摩托车开过去,加满了油,这才往隐藏的村子里走。
山里的加油站管理比较松懈,摩托车加油不要任何证件,只要把油加到摩托车里,不带到加油站外面去就行,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房宽明到了他们住着的那个小院子外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把摩托车停在院子外面,自己推开栅栏门,径直走了进去。
司老大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摩托车声响,隐身在正屋里的门口一侧,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进来的是房宽明,这才放了心。
这逃亡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平时晚上睡觉都不敢睡踏实了,衣服更是不敢脱,随时准备逃命。外面多少有些动静,就得赶紧爬起来,看看外面的情况,唯恐被警察给焐在屋里,无路可逃。
房宽明进门,司老大已经坐到西屋炕沿上去了,披着一件军大衣,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
他不想让房宽明看出来,他其实早就惶惶不可终日了。
十一月中旬的山里,已经很冷了,屋里跟个冰窖差不到哪里去。他们不敢买煤烧炕,烧熟秸烟大,怕引起村里其他人的注意。屋里也没有电,不能去买取暖的电器来用。实在冻的抗不住了,才在半夜里,偷偷往外屋炉子里塞点熟秸点着了,趁着炕热乎,赶紧钻被窝睡觉。
房宽明进屋就说:“我上了高崎的当了,咱们得赶紧走。趁着胡波没来,跑出这片大山,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你慌什么?”司老大故作镇定地说,“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杀了高崎,他老婆呢,也没杀掉?”
“杀什么杀?”房宽明气急败坏说,“高崎早就知道我会去那个平房里找他,设了陷阱,还安排了功夫好手在那里等着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司老大问,“打你一进院子,我就发现你走路一拐一拐的,腿受伤了?”
房宽明无奈,只得把昨晚上发生的事跟他学说一遍,然后就着急说:“老大,赶紧走吧?再不走,胡波赶过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司老大还不死心,盯着房宽明问:“胡波怎么就能猜到,咱们住在这里?”
“他不用猜。”房宽明不耐烦说,“他多少一打听,就能知道我往北来了。他只要把北面这片大山封锁住,慢慢的,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早晚就会找到咱们这里来。咱们得趁他没有封锁道路之前,先从这里逃出去。”
司老大皱着眉头问:“那你制造车祸那一回,他怎么没封锁村子?”
房宽明说:“这回和那回不一样。那回要么是高崎根本没和他说,想着自己设套抓住咱们。要么就是他和胡波一起设的这个套,所以才没派警察进山。这一回他们设了套没抓住我,就只有进山搜索这一条路好走了。”
看司老大还在犹豫,就急了问他:“你走不走?”然后就恶狠狠地说,“你不走我自己走,你就等在这里,等着胡波来抓你吧。”
司老大终于被房宽明说动,收拾了个大提包,跟着他从屋里出来,往栅栏门这边走。
他身体过于肥胖,又有不少老年病。山村里缺医少药,他在这里住了一年,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行动不便了。
这副样子出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不是他不想早日逃出去过安稳日子,和报仇比起来,活命当然更重要了。而是他这个身体状况,很难逃出去。不如就在这山里受两年罪,等外面风声小了,警方不注意他了,逃出去的把握才会更大一些。
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忍不住一时之气,让房宽明去找高崎报仇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跟着房宽明往外逃这一条路好走了。
房宽明瘸着一条腿,都比司老大走的快。这家伙现在一条命估计已经没了半条命,走两步都呼呼地喘。
没办法,房宽明只好把他手里的大提包接过来,拖着他往院子外面走。
打开栅栏门的时候,房宽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走啊?”司老大催他说,“你站在这里愣什么神啊?”
房宽明用平静的语气,慢慢地说:“摩托车不见了。”
司老大看看院子外面的土路,哪里有什么摩托车?
“你是不是记错了,没停在门口?”他问。
房宽明不回答他,只是站着不动。
摩托车肯定是被人弄走了。谁给弄走了,村里的村民?这里的老百姓很淳朴,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到这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
没用他等多久,摩托车的声音就响起来。一个穿了警用大衣的人,骑着那辆三轮摩托车,从院子拐角的地方转过来。
与此同时,院子两边都转出了警察,把他们给包围了。
515.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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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波始终让车子保持着和房宽明之间,五百米的距离,直到天亮以后,关了车灯,这才又靠的近了一些。
房宽明到加油站加油的时候,胡波已经从另一头进村了。看到电脑上的那个红点不动,他就让把车子停在村口,派一个便衣,过去侦查一下情况。
没有多久,便衣回来报告说,房宽明加了油,去了通往上豁峪的水泥路了。
上豁峪是山上的一个小村子,离着行政村十几里地,只有十几户人家,靠种山上的桃园为生。除了夏天有人去那里拉桃,平时很少有人过去。
胡波就点点头,这正是他设想的,司老大和房宽明应该躲藏的地方。
他就对手下说:“这条水泥路,只通到上豁峪村头上,他们应该就躲藏在村里。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以不让他听到汽车的声音为准。反正他们就在这村子里,咱们不怕跟丢了,不用跟的太紧。”
三辆警车进了水泥路才知道,就是想跟的太紧也没办法了。
水泥路有两个地方被夏天的山洪冲毁了。
大家冒险通过了第一个冲毁的路段,第二个却无论如何都没法过去。路太窄了,房宽明骑着摩托车勉强能过去,汽车想也不要想,非掉到山沟里去不可。
“下车,跑步过去!”
这下胡波就真急了。万一耽搁的时间太久,这俩家伙在山上发现了他们,跑进更深的大山里面去,他们这十几个人,进山搜索根本就不够用,就是再来十几个人也白搭。真要那么容易搜索,警力足够的话,胡波早就进山搜他们了。
不过胡波也想多了。如果只有房宽明,他早就跑了,谁愿意在这个破山村里藏着受罪?
司老大能从城里跑到这里来,已经要了他的半条命了,再进深山去翻山越岭,恐怕不等走出这大山,那半条命也没了。
第二个冲毁的路段,已经离着上豁峪村很近了。大家没跑多远,就看见半山腰里,一个破落的院子前面,停着那辆三轮摩托车。
这上豁峪村的房子,都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半山腰上,不像大村那样,聚集在一起。
因为在这大山里,尤其是这种陡峭的山腰间,大一些的平地很难找到。人们找到一块可以收拾出来盖房子的平地,就在平地上建一个房子。平地与平地之间间隔很远,房子与房子之间也就间隔很远。
房子建好了,再修石阶或者小道,把房子所在的院落都连接起来,方便彼此来往。
房宽明和司老大隐藏的那个房子,离着最近的其他院落,也在五百米开外,是村落里最偏僻的地方,没有交通工具,出来十分不便。因此,早就没有了人居住,也很少有人过去。就算村里有人发现了房宽明在那里住着,也多半会以为是收山货的贩子临时落脚,或者是哪里来的流浪汉没处住了,过去暂住。
村里年轻人早就出去打工,再不回来,常住的都是老人,也不会有人跑这么远过来看。
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地方,那个院落本来就十分显眼,门口又停着一辆摩托车,立刻就被警察们发现了。
胡波一声令下,大家立刻散开来,悄悄包围了那个院子。
确定了司老大和房宽明就躲在屋里之后,胡波就让人把那辆摩托车给偷偷推走了。
司老大如果不缠着房宽明磨叽还好一些,他这么一磨叽,就给了胡波时间,让他们从容接近了房子,把院落包围起来。
他们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院落外面,十几双眼睛,正透过石头围墙的缝隙,死死地盯着他们。
十几只手枪,指向了他们,把他们包围在院子门口。警察们端着手枪慢慢接近,形成一个半圆的包围圈。
胡波骑着那辆摩托车,面色上有些得意地驶过来,在离着他们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熄了火。其余警察,也是走到这个距离上,一起站住了,仍旧是双手持枪,警惕地瞄准着他们。
胡波就大大咧咧地在摩托车上说话了。
“别打算跑。你们是重犯,追你们这些年,老子憋一肚子怨气,敢跑格杀勿论,省的费事押你们回去。”
两个人也没打算跑。
看这架势,胡波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下山。
房宽明倒还镇定,面不改色。司老大已经两腿哆嗦,快站不住了。
胡波就继续喊:“想活着下山,就老实听我命令,把大衣都脱了,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扔到地上!”
他这是在玩心理战。
不管多么穷凶极恶的歹徒,都有求生之心。被十几只手枪指着,想逃跑肯定死路一条。倒不如先投降保命,没准儿在被押解下山的时候,还有机会逃跑呢。就算跑不了,到了公安局,预审、定案,交给检察机关起诉、开庭审判,判决之后还有上诉的机会,怎么着也能多活个大半年。
好死不如赖活着。到这时候,大多数嫌犯,都会按照胡波的命令,乖乖听话。
果然,胡波喊话之后,司老大开始颤抖着手脱大衣。
房宽明犹豫了一下,也开始解军大衣上的扣子。
他把扣子慢慢解开,双手抓住大衣的两个衣摆,做了一个脱大衣的动作。
到这时候,嫌犯已经做出了束手就擒的选择,警察们也就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宽明突然就以极快的动作,从腋下拽出一把手枪来,对着十几米外的胡波,扣动了扳机。
“叭”的一声脆响,胡波大衣的胸前,就多了一个小洞。
胡波身子剧烈震动了一下,低头看看胸口,又抬头去看房宽明,眼睛里全是惊诧。
真特么的百密一疏,这小子竟然有枪。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一头从摩托车上扎了下来。
“早晚是死,老子杀一个赚一个!”
随着枪响,房宽明嘶吼着喊了一嗓子。
警察们没给他开第二枪的时间。随着枪响声不断,房宽明身上就多了许多的弹洞。
他双腿叉开,面对着初升的太阳,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这时候,司老大已经脱了大衣,双手抱头,尖叫着蹲下了。
“别开枪,我投降,投降啦!”
两脚边,一泡尿已经顺着裤腿,流到了地上。
胡丽丽带着医疗巡视车过来的那一天,其实是高崎让她过来的。他要胡丽丽想个办法,人不知鬼不觉地把罗甸军给送过来。
他跟胡波说过,他不能拿他老婆的命赌博。有罗甸军这员虎将在,房宽明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罗甸军出狱之后,高崎让人把他接回来,就一直住在罗小嫚那里,没再露面。
只有他见过房宽明。高崎想着,抽个适当的机会,让罗甸军扮成个收皮货的皮货贩子,去那些深山里的村子里转转,看能不能发现房宽明。
这个事儿还没定下来,他就着了房宽明的道。
他让胡丽丽想法子把罗甸军偷偷送来,却没告诉她具体怎么办。胡丽丽的确聪明,立刻就想到了利用这个机会,请中心医院的专家大夫,再给高崎检查一遍,确保他的胳膊腿将来不会留下残疾。
高崎最讨厌医生给他检查身体,如果不是送罗甸军,她还真不敢让中心医院的医疗巡视车过来。
这可是高崎要她想办法的,她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医生折腾高崎一顿,他也不好跟胡丽丽发脾气。
高崎的茶室里,有个电脑座机,那就是屋外监控的控制系统。
茶室没有窗子,也没有暗门,只有一个厚重的木门。这门比其他门厚重的多,想凭着蛮力弄开,根本办不到。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如果出现什么意料不到的情况,高崎就会把陶洁藏进这个茶室里,确保她毫发无伤。
高崎绞尽脑汁设计的这些机关,其实一半都没用上。他设计这些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受伤。
原先的打算,就是从监控里看到房宽明来了以后,故意让陶洁单独现身,引诱房宽明奔着陶洁去。陶洁可以利用这些机关,成功把房宽明引到客厅或者大卧室里。
趁陶洁引诱房宽明的时候,高崎把通到外面去的客厅门锁死,在客厅或者大卧室等着房宽明。
只要陶洁不在,屋里单独剩下高崎和房宽明,房宽明就休想再逃出高崎的手掌心。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房宽明让高崎在康复中心势如疯虎一般的拳脚功夫给吓怕了,在高崎好好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敢来找高崎。
要不是高崎受伤,他还是不敢前来自投罗网。
罗甸军来了以后,就在这间茶室里待着,随时查看监控。
房宽明从南边山坡上下来,罗甸军通过远红外监控,立刻就发现了他。山坡的方向,是高崎特意给房宽明留的道,当然也是重点监控的地方。
罗甸军立刻通知高崎,趁房宽明还没来得及爬上车库顶,观察屋内的情况之前,他把头上缠上绷带,过来代替了高崎。高崎则通过暗门,去了另一间卧室。
这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房宽明往屋里看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已经是罗甸军了。陶洁剥橘子喂罗甸军,也是故意做给房宽明看的,为的就是让他确信,躺在床上的是高崎。
陶洁开着灯躺到床上去,然后关了床头灯。在厚实的窗帘遮挡下,屋外的房宽明什么也看不到。
关灯之后,她爬起来,摸黑把枕头和几件衣服塞进被子里,弄个人形模样出来,好像她还在床上躺着。然后就通过暗门,去了隔壁。
房宽明逃跑以后,大家就都到大卧室里来,等着胡波的消息。
一直等到中午,高崎给胡波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难道,真让他不幸言中,胡波这个笨蛋,又让房宽明给逃了?
517.陶洁心中的纠结
高崎没有离开中心医院。
他通过关系,直接就要了个高级病房,住下了。
高级病房多数时候是空着,他住进去,也不算挤占公共资源。
他得在这里,等胡波最后的消息。他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胡波就这样死去,这个结果过于残酷了。
唐城终于盼来一个好书记,又何尝不是终于盼来一个嫉恶如仇,铁面无私的刑警大队长,一面守护唐城的金色盾牌?
高崎非要在医院里住着,罗甸军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回去和胡丽丽汇报。陶洁则留下来,陪着高崎住院。
高崎一侧的手脚都没问题,自己可以起床、下地,倒不需要费太大力气照顾,陶洁完全可以应付得了。
现在的陶洁,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现在的高崎,为什么和原先那个世界里的高崎不一样了。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原来世界里的高崎,同样是嫉恶如仇,从不欺负好人。他没有现在先知先觉的本事,挣不来钱,生活贫困,可一样知道对她好。
只是,小人物的高尚品德,同样会显得渺小,表现在小的方面,不为人知而已。
如今,成了大人物的高崎,就把他的爱心和高尚品德都表现了出来,让这唐城更多的人,因为他而改变了命运。最起码,他改变了半个城的命运。
改变命运的人里面,不仅仅有胡波这样的优秀警察,还有她周边过去认识的人,孙继超,刘进两口子,她的师傅两口子……
还有在原来的世界里,没有交集的人,包括胡丽丽和王曼曼。
想起这两个人来,她的心里就很乱很乱。她接受不了别人来分享她的爱。可是,完全怪高崎吗?似乎对他也太不公平。
把胡丽丽从高崎身边撵走?这对胡丽丽似乎也不公平。况且,高崎的事业全靠胡丽丽在支撑着。而她虽然有心要向胡丽丽一样,成为高崎合格的助手,似乎根本就不可能了。
一个技校毕业生,除了开机床其他不会,她还不如那一个陶洁呢。
不管怎样,那一个陶洁和高崎一起走过做生意的路,主动被动的学了好多经验,参加过财会培训,有会计证,还考了经济师,她自己本身就是聚香坊的财务总监。
而她呢,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
离开高崎,把他让给胡丽丽,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离开高崎,她能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吗?
她就又想起了自己昏迷的时候,王曼曼对她说的那些话……
人的身份、地位变了,格局也得跟着变。要不然,还是小人物的那些思维,早晚还是要变回小人物去。
格局,决定着一个人在这世上能够得到多少,包括财富、地位和幸福。有多大的格局,就有多大的人生。
陶洁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事情的时候,高崎却在回忆着和胡波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室那边的消息。
老天爷有眼,正应了他的话,胡波还是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但危险期并没有过去,他还是昏迷着,住在无菌监护病房里,谁都不能进去。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胡波才苏醒过来,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得知胡波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高崎这才带着陶洁,出院回家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陶洁从出车祸到现在,整整四年了。四年里,原来的陶洁走了,另一个世界里的陶洁,回来了。
在中心医院里住着的时候,高崎的父母,弟弟高峰和弟媳孙小敏,都来过。他们明显感觉到,陶洁真的恢复过来了,胖了,脸上有了血色,对他们又与以往一样了。
陶洁本来就和他们熟悉,只是换了个世界,换了个环境而已。
看到陶洁好了,高崎妈最高兴了,她抱孙子的愿望,总算可以实现了。陶洁才三十出头,要孩子当然不成问题。
她私下里拉着陶洁,和她述说她昏迷三年来,她这个做婆婆的着急成什么样子,不只是为他们没有孩子着急,也为陶洁着急。
这世界里的陶洁,要外向一些,和高崎妈处的反而更近,跟母女俩似的,无话不说。
陶洁红着脸,听着高崎妈那些羞羞的嘱咐,只是点头,或者干脆低着头不说话。
高崎妈心里就奇怪,这大儿媳妇好了是好了,可咋突然变得这么怕羞了呢?都三十多的成熟女人了,生孩子的事情,还用得着这么怕羞?
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儿媳妇,已经不是那个儿媳妇了。
高崎的家,已经变了一千多平米的别墅了,果然就比岳帆的别墅漂亮许多,也宽大了许多。高峰夫妻两个,也搬过来住着。
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专门雇了保姆看着。两口子想过二人世界,就回自己的家。但多数时候,还是住在别墅里。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忙起来谁也见不到谁。
多数时候,别墅里只有高崎父母和两个保姆。父母也逐渐适应了这种享受的生活,不用自己操心买菜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只管惦记着怎么玩,找谁去玩,玩什么,习惯了也觉得挺享受的。
四年以后的这个新年,是他们四年来第一次一个不少地聚集在一起,总算是团圆了。唯一的遗憾,是陶洁忘记了所有的厨艺,做菜不好吃了。
只有高崎知道为什么,提前跟聚香坊酒楼刘经理说了,准备好了酒宴给送过来,不让陶洁下厨。
新年过后又一个月,胡波终于康复的差不多,出了监护室。
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当年赵鑫磊制造的那场车祸,到底是谁把高崎的生活习惯,提供给了肇事司机?他让负责预审司老大的专案组,把这个问题也作为询问的一项内容。
司老大到了这一步,那么多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自知难逃一死,说与不说都无所谓了。
但警方遇到他这种恶贯满盈者,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有一套对付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嫌犯的办法。
说与不说,对他的待遇完全不同。
人生即将走到尽头,谁也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受到充分的尊重,保持一个好的心情,走完最后的人生路。
经过一番较量,司老大还是开口了,承认了所有的指控,也包括如实回答警方的所有问题。
那个向孙耀辉提供高崎生活习惯信息的,竟然是仟佰聚的经理孙春梅。
孙春梅十几岁就来到城里打工,干过许多的工作,也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杂七杂八的人物。
司老大让孙耀辉想法制造个交通事故,把高崎给弄死。为了制造这么一个事故,他就得了解高崎平时的生活习惯,经常在哪个路段出现。
手下一个兄弟认识孙春梅,就把她骗了出来,弄到孙耀辉那里去。
孙春梅还讲些义气。高崎对她不薄,从开服装店开始,就时不时偷偷塞给她些钱。
表面对一个弟兄好一些,暗地里对另一个弟兄好一些,让他们互相制衡,争相讨好他,互相揭发对方,从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这是当年岳帆死了以后,高崎把所有弟兄团结在一起的一个手段。刚开服装店时,他就把这个手段用在了胡丽丽和孙春梅身上。
那时候他对做服装生意一窍不通,只能依靠胡丽丽。但人心隔肚皮,胡丽丽一开始对他不了解,也不见得对他忠心,他也不可能真的就那么相信胡丽丽。
他表面上对胡丽丽好,暗地里再用小恩小惠来收买孙春梅,让胡丽丽无法利用他给她的权力,把手下打造成铁板一块,把他蒙在鼓里。
只是到了后来,胡丽丽完全对他忠心了,才不再利用孙春梅。但他还是以防万一,仍旧不时会给孙春梅些好处。
管理这门学问,无论是对哪个行业的管理,走到最后,好多东西都是相通的。高崎把在社会上混,管理兄弟的方法用在开服装店上,一样会管用。
大智若愚才是返璞归真。高崎表面看着过于忠厚,甚至是有些傻乎乎的。可是,如何制衡他的手下,如何利用各种手段,不动声色地把手下紧紧团结在他身边,真心为他卖命,这种管理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
每一个成功人士的背后,总会有他异于常人的地方。好多人看着人家发财,总是心里不服气,抱怨人家什么都不是,甚至还不如他,为什么他发不了财,人家反而发财了呢?
其实,你没有看到人家发财背后的本质,没有看到人家真正的优势所在。
连这个都看不到,你怎么能够发财呢?
孙春梅对高崎是忠心的,当然不愿意配合孙耀辉。但她到了孙耀辉手上,愿不愿意配合,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当高崎可以去看胡波的时候,胡波就把孙春梅出卖他的事情,告诉了他。
如果高崎要追究这个事情,孙春梅也算是那场车祸的一个共谋,胡波可以以司老大的口供做为证据,申请传唤孙春梅。
对害死陶洁的所有嫌疑人,高崎是一个都不想放过的。
按照以往的脾气,他会自己来处理这个事情,让孙春梅生不如死。
可是,胡波没有发给他的那个留言,还是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些东西。他不想再用做混混的老习惯,来处理问题了。
“按照你们警察的规矩办吧。”他对胡波说,最后又加一句,“用法律来约束权力,才能把权力真正关在笼子里。”
胡波就笑了说:“这可不像社会高哥说的话。”
高崎就怼他说:“想进烈士陵园?你可忒高看自己了。有我在,你这辈子想也不要想。”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里的误解,消失于无形之中了。
高崎来看胡波,是和陶洁一起过来的。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一直默默无语的陶洁,这时候却插话了。
“我先找孙春梅谈谈,可以吗?”
518.服装店的秘密
仟佰聚已经算唐城的老字号了,处于唐城老区的繁华地段,生意自不用说,依旧十分红火。
新年过后,服装换季开始之前,属于淡季,经理孙春梅也就不怎么忙,躲在楼上的办公室里,研究各制衣厂家发过来的春夏时装款式。
仟佰聚从聚香坊公司分离出来,成为高崎的小金库之后,胡丽丽就不再插手,完全交给了孙春梅来负责。
孙春梅也算是尽心尽力,把个仟佰聚打理的红红火火。当然,高崎也待她不薄。在唐城这样的三线城市,一万五的月薪,绝对可以算高收入,这还不算奖金和年终奖励。
孙春梅正研究着服装款式样图,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她头也没抬,顺口说了一句。
当日进城打工的农村小丫头,做了这两年经理,也有了威严,不但不输于城里人,还比大多数的城里人,混的好了。
“忙着呢?”
好熟悉的一个声音。
孙春梅抬起头来,就见陶洁已经站在了打开的门口。
“陶总!”孙春梅惊喜地喊了一声,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跑向门口。
“你怎么来了?你自己出来,高董放心吗?高董怎么样了?”
陶洁就笑笑说:“我早就没事了。主要是高崎,走路还得拄拐,出不来门,我只好代他来看看你。”
孙春梅就接话说:“本来我想着过去看看你们,可看着过年生意那么好,就没舍得把店关了。现在这城里过年,不比我们乡下,不让放鞭炮。楼上楼下住着的,谁也不认识谁,也不兴拜年,出门逛街就成了大家过年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这大街上人山人海的,我想着把店关了太可惜,就没有关。她们六个人一人上一天班,我反正没什么事儿,自己在这儿盯着。”
陶洁就客气说:“辛苦你了。”就问她说,“听高崎说,去年你也没休息?”
孙春梅说:“去年休了,三十休了一下午,初一休了一上午。”就解释说,“就是因为去年休了,看着街上那么多人,我那个后悔呀,所以今年才不休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从办公室出来,坐到外面的沙发里去。
新年已过,人们都上班了,十五离着还远。上午的时候,店里基本没什么顾客。上白班的四个导购,都在楼下,楼上就只有陶洁和孙春梅。
孙春梅忙着给陶洁倒水。陶洁好伺候,既不喝茶也不喝咖啡,只喝白开水。
待孙春梅倒完了水坐下,陶洁才问她说:“现在咱们店里经营状况怎么样?”
孙春梅就回答说:“咱们守着唐城最好的商业街区,又在路口上,卖什么都挣钱。我从胡总手里接过来之后,就逐渐把楼下低档的服装取消了,改卖中高档时装,逐渐积累层次高的老客户。这楼上主要是超高档的时装,都是针对老客户。聚香坊几位老总还有他们的朋友,包括胡总和她的朋友,都是到咱们这里来拿时装和礼服,只收些成本费。”
陶洁就点点头,过一会儿问:“你觉得,咱们还有什么更好的,提高利润的方式没有?比如说,像蒋师傅水饺那样,开个分店啊什么的?”
孙春梅就回答说:“这个原先胡总在的时候,咱们试过,效果并不好。咱们叫生意吧,其实做的都是老顾客,回头客,是熟意。他们也信任咱们。
咱们的影响,也就在这附近的几条街道。出了这个地方,认咱们的就没有了。因为咱们不像蒋师傅水饺那样,有自己的品牌和独特的地方,卖是待客的态度和诚信。这个就需要常年积累了。
高董接这个店的时候,不改仟佰聚这个老字号,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陶洁听了,就又点点头,然后问她:“那么,咱们有没有可能,发展自己的品牌呢?”
孙春梅就奇怪,这老板娘,怎么净问这些外行的东西呢?看来,她的失忆症没有完全好,过去好多事情都忘记了。
她还是耐心回答她说:“这个做衣服吧,得需要工厂,投入好多设备,才能做出来自己的品牌。这品牌得到认可,不仅要保证工厂的档次,包括设备、服装设计师、工人,不能做出质量不高的大街货来,还得投入大量资金,来提高市场占有率,还得做广告以及好多营销费用。
高董的意思吧,咱们聚香坊的主业不在这里,再说做这方面的东西,咱们没有南方人轻车熟路有经验。相比起来,同样的投入之下,肯定不如他们。所以,高董和胡总都不赞成搞这个。”
陶洁想一会儿,就又问她说:“那咱们搞品牌服装代理呢?”
又是一个外行问的问题。
孙春梅就说:“世界上高级品牌服装,都是直销店,纯手工制作,没有代理这一说。咱们唐城这种三线城市,大的知名品牌,像古奇、香奈儿一类,是不会入驻的。街上那些耐克、阿迪达斯什么的,真正定位的话,应该属于中低档服装。陶总你的服装,最次也是在国内一线城市买的吧?更多的则是出国买的。
那些适合大众消费的品牌专卖店,比起咱们的利润来,差的远了。你看咱们楼上这些服装,这都是月入过万的客户才会穿的,都是咱们去一线城市订做,或者去国外代购过来的。一件普通的时装,也得上万,十几万的有的是。
咱们的高档客户,都忙于生意或工作,没有时间来操心自己的衣物时装,往往是需要什么了,要不给我们发图片,要不给我们描述一下他需要的是什么样子的衣服。咱们店里,都有他们的身材资料。然后,由咱们出面,来与他们和店家沟通,直到他们满意了,才为他们采购回来。咱们聚香坊的高管们呢,咱就只收成本费。其他顾客,则会收取不菲的服务费。
不说别的,有时候咱们做成一单生意的利润,恐怕够那些所谓品牌专卖店做一个礼拜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看不到胡丽丽她们出来逛街买衣服,原来到她们这个档次,已经不穿人穿的衣服了。
至于高崎呢,平时出门,一件百十块钱的衣服就算奢侈了,你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有钱人来。只有去开会或者出席有领导参加的宴会,这才打扮的人模狗样儿的。
那些领导们,受许书记影响,穿着上也是极尽亲民。兴许,看着一件极普通的衣服,其实在面料上有所讲究,或者在衣服内里有所不同,就如现在流行的派克服。他们的衣服,有时候也是委托仟佰聚给代买来的。
当然了,这是高崎的秘密,是不允许孙春梅往外面说的。
原来,这做品牌店还没有他们现在挣钱,陶洁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春梅察言观色,就问她:“陶总,你为什么急着扩大咱们利润呢?是高董钱不够花了,还是咱们聚香坊急着用钱啊?要是聚香坊急着用钱,咱们这点利润,恐怕九牛一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陶洁就解释说:“不是。我醒过来以后吧,好多事情都忘记了,公司里的事情也插不上手。我就想着吧,先用咱们仟佰聚练练手,熟悉一下环境。要是能让仟佰聚利润增长一下,也不是坏事,你说是吧?”
原来人家老板娘,是要拿着这么大个服装店练手玩。
孙春梅就在心里感叹,要是普通人有这么个月入十几万的大买卖,恐怕睡着的时候都能笑醒,可人家却拿来练手玩。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啊!
“提高利润的办法,不是没有。”孙春梅就说,“我原先也设想过一个办法,但是被胡总给否决了,我就没再提。”
“那你说来听听。”听说有办法,陶洁就来了精神。
孙春梅就说:“现在咱们唐城有原来的服装市场,还有咱们聚香坊的小商品城,这服装生意啊,是竞争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做。再加上如今网购开始发达,也抢咱们实体店的生意。
可是这些呢,大多是低档服装生意,对咱们高档服装冲击还不大。所以,我接手仟佰聚以后,就把低档服装这一块给停了,往高档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我原来有一个设想,就是邀请一些国内或者国外的服装设计师,设计自己的品牌服装,然后手工工制作。
就像国外许多设计师走的路子那样,拿着自己的作品,去参加各种时装秀,有了些名气之后,就自己弄家服装公司,专门制作自己设计的服装和鞋子、皮包一类的装饰品。这样,这些服装和装饰品,就都是限量版的。
其实,国外好多服装品牌成名之前,都是走的这个路子。也只有这样,或许有一天,仟佰聚才会有自己的品牌,甚至可以像李宁、阿迪达斯那样,甚至像香奈儿、古奇那样,推广自己的连锁店,成为知名品牌制造商。”
“这个主意挺好的。”陶洁表示赞成,接着就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去这么做呢,是找不到服装设计师?”
孙春梅回答说:“那倒不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联络国外的设计师都不成问题。只是,胡总觉得我这个理念太超前,不适合唐城现在的情况。就算把这个理念放到一线大城市里面去,也不好操作,没准儿就把服装店给开成裁缝铺子,更不挣钱。
陶总你知道,虽说仟佰聚不归聚香坊和胡总管了,可大的决策,还是要听胡总的。没有胡总同意,我只能在她过去划定的范围内经营,不能出圈。我这个想法,就出圈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陶洁这才不再绕圈子,突然改了话题问:“你和孙耀辉很熟是吧?”
孙耀辉这个名字从陶洁嘴里说出来,孙春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煞白煞白了。
519.不堪回首
过了好久,孙春梅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陶总,我真的不认识孙耀辉。”
“那么,涂长青呢,你也不认识?”陶洁淡淡地问。
孙春梅直接从沙发上跪到地上去,哭了。
“对不起,陶总。”她哭泣着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这些家伙,他们都不是人,不是人啊!”
从市台新闻里,听到司老大被抓获的那天起,孙春梅心里就在暗暗害怕,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她想不到,找她的会是陶洁。
见她这个样子,陶洁怕楼下的导购听到,就把她拉起来说:“咱们还是去你的办公室里说。”
这时候的孙春梅,已经六神无主了,只能跟着陶洁,回了她的办公室。
楼上的办公室,一开始就是从服装仓库里挤出来的一个小地方,只能容纳一张小桌子和对面放着的两把椅子,剩下的地方,都被服装占据了。
陶洁把门关了,和孙春梅面对面坐着。待她情绪稳定了,才问她说:“我和高崎都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其实,过去的事情陶洁是没有记忆的,但所有过去的事情,高崎都跟她说过了,连这服装店的布局,她都记在心里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孙春梅情绪稳定下来,也就无所谓了。
她用餐巾纸擦了眼泪,长长出一口气说:“我原本是一个四处流浪的穷苦女孩子,没有你和高董关怀,没有胡总对我的器重,我哪里会有今天?你和高董的确待我不薄。我如果跟你说,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们的安全,你肯定不信。可是你知道吗,落到这些畜生手里,你能死了就算是幸运!”
高崎想不到孙春梅会出卖他,正是因为孙春梅的忠心耿耿。听过高崎讲孙春梅的故事以后,陶洁也觉得,孙春梅出卖他们的行踪,肯定是迫不得已,这里面应该有故事。
“那你跟我说说,你出卖我们的理由。”陶洁就对她说。
孙春梅平静一下心绪,这才说:“那个涂长青开过一家餐馆,我曾经在他的餐馆里,给他做过服务员。那时候年青不懂事,没有多少防范意识。就是为了节省出去租房子的钱,我晚上就住在餐馆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该猜到了。这个畜生,做了他畜生该做的事情!那时候我小,觉得让他糟蹋了,没脸见人,就想着只能嫁给他,这个事情才能了结。他也是哄着我,说要娶我。
再后来,他的餐馆倒了,跑的没影没踪。我找不到他,只好出去打零工养活自己,也没用脸回家。因为家里人已经知道,我和涂长青没领证就住到一起了。农村人封建,我这个样子回去,爹妈丢不起那个人。
我擦过皮鞋,卖过早点,捡过垃圾,打过短工,除了没把自己卖了,什么受苦受累的活都干过了。后来碰上胡姐,胡姐可怜我,把我收下。你和高董又对我那么好,我恨不得用我自己所有的努力,来报答你们对我的好。
四年以前,我突然就在街上,遇上了涂长青那个畜生。他跟我说,当初抛下我是去躲债了,实在没有办法。现在,他已经还清了债,还开了家小买卖,干的不错。他忘不了我,已经在城里找了我好几个月了,打听了好多人,想不到在街上碰到了。我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听到这里,陶洁就叹一口气说:“这种人,连糟蹋你的事都能干出来,你就不应该相信他。”
“谁说不是!”孙春梅恨恨地说,“现在后悔都晚了!虽然我在城里生活了好多年,其实我心里,还是农村人的脑子。当时心里想,既然是他的人了,只要他好好做人,我就和他凑合一辈子吧。当时他穿的人模狗样儿的,我就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他领着我去餐馆吃饭,又去咖啡厅喝咖啡。再后来,我就跟着他,去巷子里一家私人旅馆。”
陶洁突然就插话问:“这才见面,你就跟着他去旅馆?”
孙春梅脸就红了说:“我们也是好多年不见了,他又对我那么好,我当时也没想别的。”
陶洁就不说话了。
看来,涂长青开餐馆的时候,他们没少在一起,甚至是在一起住了好长时间,就跟刘进和崔喜妹一样。这许多年不见,等于是久别胜新婚了。
“后来呢?”陶洁只好问。
孙春梅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
“那个旅馆,是司老大开的。”她说,“涂长青这些年也不是为了躲债出去做买卖,而是投靠了一个叫龙哥的人,在地下赌场里躲着。
到了旅馆,他就跟我说了实话。只要我能告诉他,高董平时在哪里,经常走那条路,有什么习惯。只要我说的东西里,有一条对他们有用,他们就替涂长青把过去欠的债给还了,他就不用再到处东躲XZ,还可以再开一家餐馆,将来挣钱了,光明正大地和我结婚。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上了涂长青的当,被他骗到了旅馆里来。我就想着赶紧从旅馆里跑出来。可是,已经晚了。
见我死活不肯说高董的事,孙耀辉就带着两个人进了门。我也不知道他是孙耀辉,是涂长青叫他孙总,说他是司老大的四大金刚。后来从新闻上,我才知道他就是孙耀辉。另一个长的跟个癞蛤蟆一样的人,涂长青叫他龙哥。还有一个瘦高个子,叫小东。
那个小东威胁我说,孙总想知道的东西,如果我不说,就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我说就算死也不会出卖高董。
那个龙哥就说话了。他说,你想死就能死啊?我们要是不能从你嘴里抠出我们想要的来,就不把你骗到这里来了。
他说完了,就让那个小东和涂长青脱我的衣裳,要把我吊起来一点点地折磨。
我看势不好,就开始随便编些假话糊弄他们。其实我也不知道高董平时都去哪里。他们不相信,就真把我吊起来了。
守着四个大男人,光着身子,任他们在身上,身上……”
说到这里,孙春梅浑身哆嗦,这是她实在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他们整整折磨羞辱了她一个多小时。在那种环境下,已经不是要命不要命的事情了。孙春梅早就屈服了,恨不得想起一条有用的信息来,他们好放掉她。
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她才瞎猫碰着死耗子,说出一条让孙耀辉感兴趣的消息来。那就是,过节的时候,高崎不管多晚,都会回他爸妈家,和老人一起过个团圆节。
“我说了这个以后,他们才不再折磨我。”孙春梅哭泣着说,“可是,这帮畜生,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四个人轮流着糟蹋我,还录了像。涂长青这个畜生,一点过去的情义都不顾啊!
那个龙哥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报警,或者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就把录像传到网上去,让全国的人都欣赏他们怎么玩我。陶总你不知道,这些人太恶心了,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简直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有好几回,想起这些事来,我就想一死了之。可是,我又不争气,几回到了死的时候,又怕死,不敢死,就这么不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孙春梅嚎啕大哭,再也说不下去。
陶洁的手都哆嗦了,站起来,隔着办公桌伸过手去,抱着孙春梅的肩膀,安慰着她说:“春梅,不哭,好好活着。我理解你了,不怪你。高董知道是这样,也不会怪你。你放心,这个仇我让高崎给你报,让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她回到家里,把孙春梅对她讲的事情,都告诉了高崎。
高崎一直沉默着听她讲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个龙哥,叫赵鑫磊,外号叫地龙,就是他一手策划的那次车祸。咱们出车祸没多久,他就被胡波给抓进去了。他手上有命案,估计会被判死刑。”
“那涂长青和那个叫小东的人呢?”陶洁问。
高崎就摇摇头说:“这种人都属于小混混,我不认识。有空我带着春梅去公安局一趟,把事情经过让她讲一下,公安局会立案的。”
“你还让她去公安局,再让她揭一次伤疤。”陶洁就不满说,“你知道你这么做,对她来讲,有多么残忍吗?再说这些畜生,就算公安局抓到他们,顶多判个十年八年的,这个惩罚太轻了!”
高崎就看着陶洁问:“那依着你呢?”
陶洁恶狠狠地说:“血债血偿!你不是告诉过我,薛雪死了,你和岳帆他们,为她报仇了吗?最起码,你也得抓到他们,把他们都阉了,让他们再也没法害人!”
高崎又看陶洁好久,才说:“你总算知道,过去的唐城,有多么黑暗了。过去我和岳帆他们出去平事,有好多就是这样的事情。有时候法律对待恶人和坏人,实在是过于仁慈了,根本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让受害者的灵魂,得到安息!
就像薛雪的死,如果是原先的我,我会杀了那三个对她施暴的农民工,绝对不是阉了他们算完。我还得把刘群生也给阉了,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去祸害女人。
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成功避免了那个自行车轧线断掉的事故,那个陶洁还和我在一起。我不能不珍惜自己的命,为这么几个小人把命搭上,不值得。
现在,你回来了,我就更不能再去冒险,触碰法律的底线。
陶洁,你要明白,过去的唐城,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在发生着。
如果我们不依靠国家的律法和执行机关,靠我和岳帆他们,这样去私下里行侠仗义,能拯救几个人呢?不但不能把唐城的黑恶势力彻底清除掉,还会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520.大牤牛
陶洁只是被孙春梅的悲惨遭遇给气昏了头。冷静下来,她就明白高崎是对的。她也不愿意让高崎再像过去那样,去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高崎也听进去了陶洁的话。让孙春梅去公安局,守着那么多警察,再次回忆那个不堪忍受的过程,对她来说,的确是另一种折磨。
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可以行走自如了。就专门抽了个时间,单独去医院,把孙春梅的事,告诉了胡波。
胡波遇到这样的事情多了,就更加理解受害者的苦衷。好多女人受了欺负,都选择沉默,就是因为害怕回忆被迫害的过程。
他向市局做了汇报,让负责调查司老大的专案组,把这个案子也并进去,派人抓捕涂长青和那个叫小东的人,从他们身上寻找突破口。
这种小混混,架不住审讯,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能老老实实招供。
这样,就可以避免让孙春梅露面,再次去回忆过去的痛苦。
只要涂长青他们招供,其余材料,由专案组去组织,最后让孙春梅签个字就行。为避免再次回忆,只要她信得过,她甚至可以不看材料的内容。
涂长青和那个小东,最终没有逃脱法律对他们的制裁。
从那以后,陶洁就不在家里待着了,她辞去了过去在聚香坊的财务总监职务,跟高崎说,她想和孙春梅一起,把仟佰聚经营好。
她已经没有了财务方面的知识,连个普通会计都干不了,当财务总监,纯粹就是挂个名,一点意义也没有。
“孙春梅受了那个打击,一直就没有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她对高崎说,“所以,三十五了,不谈男朋友,不结婚,对所有男人都有抵触感。这些年,她已经开始慢慢淡忘那个阴影了,却又被咱们旧事重提,重新揭开了伤疤。我得帮帮她,和她在一起,把她的精力转移到二次创业上来。”
孙春梅的这种情况,跟崔喜妹是差不多的,甚至还不如崔喜妹。至少,崔喜妹还有刘进爱着她。可孙春梅爱着的那个人,却变成了伤害她最深的那个人。
处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当真就生无可恋了。
高崎支持了陶洁这个决定,并告诉她,不必过于执着事业,权当她也散心,孙春梅也散心,只要玩得快乐,做什么都行。
“孙继超的唐城量具,已经重新夺回了全国大部分过去的市场。”他对陶洁说,“而且,他们独立研制的数显量具,处于全国量具行业的龙头地位,开拓了国外市场。另外,研发的激光测距和高精度定位系统,也开始和国内外的机床制造企业协作联手,为他们提供配件。我们聚香坊,就又多了一个高额盈利的领域。
我要告诉你的是,咱们聚香坊现在不差钱,你和孙春梅那点盈利,就当你自己的零花钱就可以了。就算你们一年赔上个几百万,对我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钱,到时候我给你垫上就是了。”
这些,陶洁从新闻上已经看到了。
那个世界里的孙继超,因为上方的事情,被刘群生排挤打击,最终离开了唐城量具。后来,他在城里开了家小餐馆,去吃饭的人不少。
再后来,陶洁就不知道了。
孙继超开小餐馆这个事情,高崎都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是唐城出名的混混了,孙继超不屑于和混混打交道,就和他断了来往。
高崎的出现,不仅仅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甚至是改变了唐城。
因为没有他,司老大十有八九会成功洗白,寿终正寝。而这种恶人,就算洗白了,内心邪恶的恶习是不会改变的,依旧要作恶。唐城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孙春梅和崔喜妹来,也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像孙继超这样的千里驹,无处发挥才能,被埋没于茫茫人海,一声郁郁不得志。
“你既然不缺钱,能不能把仟佰聚转到我名下来啊?”陶洁突然就对高崎说。
高崎愣怔一下,问她说:“咱们还要分彼此吗?”
陶洁煞有介事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着,这仟佰聚如果是我自己的,我万一做出点名堂来,心里会有成就感。如果做不好,我心里会更难过。这样可以激励我,增加我搞好它的动力。”
原来的妻子,是争强好胜的,他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在工厂里,永远都是把活干的最快最好。买山顶上那个楼,也是争一口气,不让别人瞧不起她。其实,她是不愿意住楼的。在那个小镇里住着的时候,才是她最快活的时候。
这个世界里的陶洁,缺乏的,恐怕就是这个争强好胜,多了几分慵懒和随遇而安。怪不得过去他总是感觉,陶洁哪里不对了。
既然陶洁有这个志向,高崎也就由着她。有事情做,总比她总是一天到晚的闷在家里强。
她不是那个陶洁,自己就能找到快乐的事情做,班都懒得上。她没有事情做,让她跟着婆婆去跟那帮老太太玩,她会感到一点都不快乐。
她甚至连自己父母那边都很少去。一来父母跟着她弟弟陶辉住在省城,日子过得挺舒心,不用她担心。二来,在以前那个世界里,父母一直反对她跟了个穷小子高崎,白养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儿,一点好处没得着。
就算现在的父母对她好了,也是因为现在的高崎不是穷小子,而是省内知名的大佬。
她心存芥蒂,和父母处的倒不如和公婆好了。
怕孙春梅一个人呆着出什么意外,陶洁除了白天和她在一起研究今后仟佰聚的主攻方向,晚上还把孙春梅接到家里来,让孙春梅教她电脑。
她想认识这个全新的世界,自然就应该从电脑和网络开始,通过这个,和外面的世界链接在一起。
家里有高崎和高峰两口子,连高崎妈现在都能摆弄两下,学电脑自然用不着孙春梅教。她就是找个理由,尽量不让孙春梅单独呆着。
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面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也有过独处的痛苦。
一个人呆久了,脑子里总是想那些纠缠不清的问题,人很快就会抑郁。而一旦抑郁了,再想恢复,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抑郁症,也被称作慢性癌症,最终的结果,就是由轻度抑郁逐渐走向深度抑郁,再也无法自拔而走向死亡。
如果不是高崎有能力给她换一个外部环境,抛下所有的一切转门陪着她,又机遇巧合,让他们终于相认,她也会走向死亡。
孙春梅在陶洁形影不离的陪伴下,终于从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
高崎妈见儿媳妇天天和孙春梅在一块儿,甚至晚上都睡在一个屋里,心里就着急起来。
高崎的伤已经好了,儿媳妇的病也好了,可他们不在一个房间睡,她什么时候能有孙子?
终于,老太太沉不住气,没好意思找陶洁,直接去难为儿子去了。她也是比较敏感的人,已经感觉到重新好了的陶洁,和她没有以前那么亲了,这才会去先找儿子。
其实,老太太冤枉陶洁了。陶洁虽然内向了不少,婆婆的话却是不敢不听的。再说高崎也不是省油的灯。
日夜思念的妻子终于回来了,他又哪里肯轻易放过她?还没等他的伤完全好利索,搬回别墅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陶洁给收拾了。
那天晚上,他终于体会到了以前妻子的感觉,此生再无遗憾了。
最惨的就是陶洁,又怕碰到他断了的腿脚,又不敢大声抗议,只能有着高崎祸害她。
两个人都是如狼年纪,男女的事自然就用不着高崎妈操心。陶洁陪着孙春梅睡的时候,其实就是故意避开高崎。就算急着要孩子,那事也不能太勤了,要不然身体受不了。
总是睡在一起,高崎就总是管不住自己。最终陶洁让他给撩拨的,也管不住自己。夜夜笙箫那还得了啊?
就算没有孙春梅,她也得单独找个房间睡,不能总和高崎在一块儿。
他完全好了以后,陶洁就发现,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头大忙牛,比以前那个高崎强壮多了,陶洁直接受不了他的索求无度。
她就在心里想,哎哟,原先那个陶洁,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因为车祸,而是让给折腾完了的啊?后来胡丽丽和他在一块儿,胡丽丽比她年龄还大呢,她怎么受得了的?
后来,终于从高崎嘴里得到了实话,胡丽丽只一星期过来陪他一晚上,其余时间手指头都不许他动一下。
原来,人家胡丽丽也怕把小命搭在他身上!
嗯,她就有主意了。学胡丽丽,一星期只陪他一晚上。
这高崎哪受得了啊?再说,他妈还急着抱孙子呢!
为这个事儿,两口子曾经严肃地探讨过。陶洁最多只能接受一星期三次,再多就受不了,第二天浑身酸软,一天都没有精神。其实,三次她就已经是很勉强了,最好就是一星期一次。
陶洁把话撂这儿,高崎就不敢说了。因为对他来讲,想让他保持精力旺盛,最好就是夜夜笙箫,要不然他就会憋的难受。
原先倒没觉出什么来,陶洁回来了,倒把他体内所有的欲望都给调动起来了。
陶洁不傻,从高崎的眼睛里,就看到了他的不满意和刻意压制的情欲。
这一下,她更犯愁了。她要是怀上孩子,你说还让不让他碰啊?他跟个牤牛差不多的身量,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过年之后,陶洁的好事没有如期而至。她跟高崎说,让他陪着去医院检查一下,高崎不去。
“顺其自然吧。”他竟然说,“折腾这些年,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了。”
他无所谓,陶洁可不敢无所谓。她让孙春梅陪她去医院做了孕检,果然,她已经有了。
这下她倒更犯愁了。怎么对付那头大牤牛啊?
521.书上说什么了
陶洁在家里犯愁,高崎也犯愁呢。
回城之后,胡丽丽的事情,就一直悬而未决。
陶洁不表态,高崎就不敢跟胡丽丽在一起。他怕因此伤害到陶洁。
在这方面,胡丽丽还比较通情达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也不想伤害陶洁。
女人的欲望和男人不同。
男人一般是先有那个了,才会去逐渐发现女人身上其他的美,逐渐爱上女人。有时候也会走到相反的道路上。一日夫妻之后,心里立刻就会明白,身边的女人不是他所爱的那种,也就立马转脸无情,恩断义绝,迅速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为了解决自己的欲望,宁可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很少会选择克制。
女人是恰恰相反的,在爱上男人之前,一般是不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男人的。只有心里爱了,才会有下一步。
失去了爱的女人,在找不到下一个爱人之前,往往宁缺毋滥,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把情欲转移到其他方面去。
胡丽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管理公司上,倒不是不可以忍受孤独。
问题是,她发现了陶洁的反常行为,就不得不跟高崎好好谈谈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陶洁和孙春梅,还真是在计划着改变仟佰聚的经营模式。
陶洁学习上网,就是为了和欧洲一些服装设计师建立联系。
她聘请广告公司,为仟佰聚制作了双语视频资料,介绍唐城,也介绍仟佰聚,为的就是向那些欧洲服装设计师推荐仟佰聚。
为了便于和对方沟通,她还聘请了唐城大学精通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的的老师和外教来做顾问。
她寻找的欧洲服装设计师,都是有些资历的。比如作品参加过欧洲各大服装秀场的,最好是获过奖项的。
然后,她会想办法通过网络和对方取得联系。
她的要求也不复杂,就是和人家合作,由对方设计服装样式,授权给仟佰聚来制作这个样式的时装。同时,她正在忙着注册仟佰聚时装的商标。
分成的方式也很简单。她从服装设计师提供的设计样板当中,挑她满意的款式图样,付给对方基本稿费。然后,仟佰聚把这个服装制作出来,设计师那边,仍旧可以按照商定好的比例,拿到服装销售方面的报酬。
针对不同级别的设计师,付费和分成模式也不一样。基本稿费高的,将来的分成比例就少,反之亦然。对欧洲名设计师,在国际上有一定知名度的,知名度越高,这个基本稿费和分成比例就会相应提高。
她的这个办法,对相对富有的名设计师,起不到太大作用。但对那些知名度不高,收入相对微薄的欧洲设计师们来说,还是有很大的诱惑力的。
她也不排斥国内的服装设计师,也找他们洽谈,待遇和国外一样。
与此同时,她还在全国招聘手工裁缝,在市里找地方,准备成立自己的手工制衣工厂,四处联系着购买手工制衣设备。
外行人看来,她这纯粹是瞎折腾。现在都自动化了,她却要复古,够成本钱吗?
但在服装方面,胡丽丽不是外行。她一眼就看出来,陶洁是在走高端路线。
真正的品牌服装,都是限量版,手工缝制的。国家在一天比一天富裕,有钱的富豪在一天天增多。去欧洲旅游购物的,络绎不绝。好多人已经知道了欧洲贵族是怎么穿衣服的,他们有钱了,也争相急于摆脱土豪身份,想着摇身变为国内的新贵。
陶洁这个理念,恰恰就是投其所好。
当然,这不会是陶洁想出来的主意,而是孙春梅的想法。
她拿着高崎给的高薪,有钱了,有时候也会去欧洲旅游。这女人别看没多少文化,却喜欢学习和思考。当年胡丽丽就是看重她这一点,才会任命她为仟佰聚的接班人。
高崎听胡丽丽说了陶洁最近在忙的这些东西,也是挺吃惊的。想不到,她还有这个能耐。可是,她为什么对他只字不提她忙的这些东西呢?
“不想让你看穿她最终的目的呗。”胡丽丽就说一句。
高崎皱着眉看着胡丽丽。
她就解释说:“她要求把仟佰聚放在她的名下,又不惜代价打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仟佰聚。你想想,如果她这个计划成功以后,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高崎还是不明白。
胡丽丽淡淡一笑说:“她会变成一个有实力的小富婆,不用再依靠任何人,就能在这个世界上很好地活着。”就感叹一声,“这女人啊,想要活的自由自在,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经济独立的本事。她现在做着的,就是要获取这个本事。”
“你的意思,是她在计划着离开我?”高崎问,接着就说,“这根本不可能!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
说到这里,他突然就不说了。再说下去,他怕胡丽丽难过。
他和陶洁之间的感情,是两世为人的感情了,怎么可能会分开?
胡丽丽幽幽地说:“她不一定非要离开你。当你不想成为他唯一的时候,她会用离开你来威胁你。”
高崎想想,才问她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离开你,她就会选择离开我。用这个手段,来逼迫我离开你?”
胡丽丽就叹息一声说:“恐怕这就是她真正的目的了。从这一点上看,她不会接受我。不过也无所谓。我都四十的人了,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下去,你不用为我担心。”
高崎就有些无言以对。
当初答应胡丽丽,绝不放弃她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苏醒过来的陶洁,才是他原来的那个妻子。
面对着回来的妻子,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要求妻子在他们的生活里,再多出另外一个女人。即使他理由再怎么充分,这个口,依旧是开不了。
这些只能他心里明白的事情,他无法跟胡丽丽解释。在胡丽丽面前,他就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了。
胡丽丽看出高崎的为难来了,对他笑笑说:“咱们的事儿,你不用勉强。”
高崎就摇摇头说:“我会尽力去说服陶洁,但我需要时间。”
胡丽丽说:“没事儿的,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等一辈子都无所谓。反正,我们在一起过,这辈子知道什么是强壮男人了,知道男欢女爱还有那样欲仙欲死的境界,比起这世上八成以上的女人来,我一点都不亏了。”
高崎就又皱眉看她说:“你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胡丽丽就咯咯地笑,然后说:“这又不是我说的,书上说的。”
高崎问:“书上说什么了?”
胡丽丽嘿嘿一笑说:“书上说,世界上80%的女人,不会有机会体验到欲仙欲死。思想相对保守的亚洲女人,甚至有九成。想有这种体验,要靠机缘。一是彼此真正相爱,无论从感情还是身体,都要相互欣赏和爱恋。二是男女都有优良的神经感知系统,还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六成以上的男人,只会做快餐。六成以上的女人,神经感知系统不敏感。
你看,想要欲仙欲死,是多么不容易呀?我们得彼此相爱,还得互相欣赏对方的身体,还要是那为数不多的三成多一点的。这些凑齐了,才会有那个感受。
我和周光远在一起那么多年,对做那个是越来越没兴趣,他就是只会做快餐。后来我就想,男女那点事,其实一点意思没有,都是书上夸大事实,胡说八道。要不是遇上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书上说的,还不如现实里十分之一的快乐多。
所以,这辈子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欲仙欲死的回忆,我就知足了。
其实,现在周光远已经可以算一个好男人了,他也有想跟我复合的意思。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吗?嘿嘿,快餐我吃够了,想起来都恶心。”
高崎终于明白胡丽丽在说什么了,吭哧半天说:“只要你有需要,咱们偷偷的也没什么。”
胡丽丽立刻接话说:“我总算没白说前面那些废话。”
高崎就明白了,她想他的身体了。
其实,只要不让陶洁知道,不伤害陶洁,他也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胡丽丽说前面那些话,也是在告诉他,她需要的是什么。解决生理需要,别再妄想感情,她就知足了。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选了个偏远一些,又相对干净卫生的快捷酒店,然后分头走人。
那样的普通酒店,他们再换上普通的服饰,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高崎先去开个钟点房,把房号告诉胡丽丽,然后去房间里等着她。
胡丽丽接到他的短信,直接不走前台,从后门去房间,方便的很。
相对于陶洁,胡丽丽比较放的开,带给高崎的乐趣,就更多一些。
既然谁都舍不得谁,为什么偏要那么纠结?不让陶洁知道,不伤害她,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可也有高崎做不到的事情。激情过后,胡丽丽就告诉他一个让他头疼的事情。
王曼曼也想体验一下什么叫欲仙欲死。
高崎和陶洁跑到了深山里藏着,这俩女人反而走的更近了,同病相怜一般,喝多了什么话都敢说。
胡丽丽连什么时候和王曼曼说的,关于和高崎欲仙欲死的感受,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忘了王曼曼没忘。她活这么大,还没体验过那种感觉呢。大学那个男朋友,也是个快餐师傅。她这里刚刚有了感觉,人家那里已经日落西山了。
高崎听胡丽丽这么说,就有些不高兴了。
“你拿我当什么了?不许胡说八道!”
胡丽丽辩白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王曼曼这回铁了心要把你诱惑到手,你可要留神,曼曼绝对算的大美女,绝对不输陶洁。”
522.道不同不相为谋
听说王曼曼又要死灰复燃,贼心不死准备惦记他,高崎的脑袋就大了。
到他这个地位,漂亮女孩惦记他,本来也是常事儿,他如果没有点抵抗力,恐怕早就后宫三千了。
女孩单纯漂亮,并不能让他沦陷。
王曼曼不仅漂亮啊,而且有文化,且是省立大学的高材生。
漂亮加有文化,只不过增加一点筹码而已,也不见得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关键是王曼曼的修养和学识,也让高崎着迷。听泉山庄里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样子,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这也不能完全打动高崎。
要命的是,从在听泉山庄开始,他们就是很熟的朋友,熟到高崎把人家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摸了个遍。
这就麻烦了。
人和人之间,是需要讲究缘分的。
他和王曼曼之间,就属于机缘巧合。明争暗斗,机缘巧合地在一起鬼混了好多年,彼此互相恐怕早就心里有了。
这个诱惑,对高崎来说,本来就很难抵御,王曼曼再死缠烂打地和他不散伙,早晚就得沦陷。
“不行,得找个人把她给嫁出去!”他就对胡丽丽说。
胡丽丽就叹息一声说:“她有你比着,还能看上谁呀?而且,她知道你不能把她怎么样,也不忍心不管她,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高崎琢磨半天,忽然说:“有一个人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比我帅多了,也很有钱,身体也绝对比我更吸引女孩。”
胡丽丽躺在床上,侧头看看他问:“谁呀?”
“岳帆,帆哥啊。”高崎说,“帅气英俊而多金的帆哥,至今单身一人,那可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虽然有些风流,可王曼曼不是不在乎这个嘛。我把曼曼介绍给他。凭曼曼的身材、长相和学识、谈吐,绝对比帆哥找的什么赵艳、白灵、余丹、董璇强一百倍,帆哥被她吸引住,绝对没问题。”
胡丽丽忽然就咯咯地笑了,好长时间都没收住。
高崎看着她,奇怪地问:“你笑什么?”
胡丽丽就问他说:“你确定帆哥没有女朋友,一直单身?”
高崎说:“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但他单身这个绝对没问题。他那些女朋友,今天姓张,明天姓赵的,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女朋友,玩伴而已。”
胡丽丽嘿嘿一声说:“帆哥在城西高新区还有一栋别墅,你不知道吧?”
高崎就是一愣,问她说:“他又买一栋别墅干什么?”
“金屋藏娇啊。”胡丽丽说,“而且,藏了不知一两个娇。”
“真的假的?”高崎有点不相信。
胡丽丽说:“你想的这个主意,在陶洁醒了之后,再用不着王曼曼替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可曼曼这么优秀,我也不能草率的就把帆哥推给她。让人一调查,好家伙,帆哥还藏着这么多新鲜事儿呢!他拿我们女人啊,纯粹就是当玩物。那个别墅里,住的全是他的女人。这些女人里边啊,还有MBA毕业的高材生,人家自己管理自己,管理的井井有条呢。帆哥平时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回家就是皇帝待遇,真是羡煞所有成功人士啊!”
高崎就让胡丽丽给说傻了,原来岳帆都玩到这个境界了。
胡丽丽看他发呆,以为他不信,就说:“待会儿我把他高新区别墅的地址发给你,不信你自己去看。”
第二天上午,高崎就把自己的劳斯莱斯幻影,开到了高新区郊外湖滨别墅区的东门口。
这个湖滨别墅区属于高档小区,里面都是一座座的小洋楼。每个小洋楼都带着自己的院落,相隔也很远。小洋楼院落之间,水泥车道曲曲弯弯,掩映在绿树花丛之中。一条人工河流在小区里绕来绕去,围绕着这条人工河,营造了小桥流水的南方园林景观,当真就是风景如画。
小区门口的保安,更是狗眼看人低,拦车杆是车牌自动识别系统,高崎不开自己的豪车,他们恐怕连进都不会让他进去。
这幻影2000,整个唐城也没有第二辆。看着这么个大鼻子车驶过来,还挂着本地车牌,保安竟然知道,这是高哥的车。高崎把车在拦车杆前面停下来,打开车窗,门卫竟然小跑着过来,冲他鞠了一躬,问候说:“高董好!”
高哥是江湖上的混号,是谁也不敢旧事重提的。因此,大家称呼高崎,还是要叫“高董”,聚香坊的董事长嘛,唐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高崎就探出脑袋来问保安:“帆哥住几号啊?”
保安如实回答他说:“淮阴路8号B幢。”
高崎就点点头,把头缩进车里,等着保安抬杆。
果然,保安挺赶眼势,立刻升杆,放高崎进去。
小区道路的拐弯和分叉的地方,都有路牌,高崎沿着路牌,很容易就把豪车开到了岳帆的大门口。
翘檐的门楼下面,装着两扇红色的,带着铜钉的大铁门,有点不伦不类。听到有人靠近,古色古香的院墙里面,就传出了犬吠声。听动静,这家伙不止养了一条狗,而且还都是大型猛犬。
高崎走到仿古的铁大门跟前,按响了门铃。
一会儿功夫,门边墙上按着的扩音器里,传出个娇媚的女声来问:“谁呀?”
“高崎。”他就回答说。然后问,“帆哥呢?”
过一会儿,那女声回答说:“帆哥不在呀。”
高崎就不耐烦说:“快让他给我开门,我知道他在这里。”
女声说:“他真不在。要不,你有啥事儿和我说一声吧,等他来了我转告他。要不你给他打电话吧?”
他们对话这个工夫,院子里的狗吠声吵的高崎心烦。
他冲着对讲器喊:“帆哥,你开不开门?我可是带着棍子来的。你不开门,我翻墙进去,先把你这些狗给揍个半死,看它们还敢不敢冲我叫!”
说着,他果然就把袖筒里两条铁棍伸出来,冲着头上的摄像头摆了摆。
卧槽,这家伙要干什么呀?站在赵艳身边的岳帆给吓一哆嗦。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就高哥这两条铁棍,还给我的狗揍个半死?一棍子敲下去,狗不死才怪!他的两条大藏獒,可是花了一百万买回来的。
“告诉他,你马上去找我。我去楼下开门。”他悄声对赵艳说,然后赶紧穿衣服,往楼下跑。
听赵艳说去找岳帆了,高崎这才把两条铁棍拿出来,扔到车里面去了。
帆哥最爱脸面,让高崎知道他还弄个别墅养美人玩,面子上肯定挂不住,不会在这里见他。
他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不跟他犯点混,就逼不出他来。
果然,没用五分钟,岳帆就在大门口出现了。
高崎也不出声,直接进自己的劳斯莱斯幻影,把车一路开到院子里的三层洋楼门口,这才从车里出来。
岳帆跟过来,脸上老大不高兴说:“干什么呀,开这么个土鳖来,跟我炫富?你没事儿出门带棍子干嘛?”
高崎就看着他乐。
“我不带棍子,你肯出来呀?你那狗呢,弄哪儿去了?我看看。”
岳帆赶紧说:“不用看,不用看,不是什么好狗。”
心说你看看?你看完了我的藏獒就变中午的狗肉了。
两个人说着话进屋。
迎门是个带楼梯的大客厅,门口旁边是鞋柜。
高崎去抽屉里找鞋套。他怕自己脚臭,脱了鞋再把岳帆收罗的美人们给熏着。
“不用。”岳帆就在他身后说,“你鞋不脏。”
高崎还是把鞋套上塑料鞋套,跟着岳帆进屋。
岳帆没领着他往客厅走,而是往一侧的走廊里去了。
走廊尽头有间密闭的房间,四五十平米,一长溜柔软的皮沙发,沙发前面是茶几。墙上贴着墙布,前面一个大电视,两个麦克风扔在电视下面的矮柜上,矮柜里还有音响设备,两边放着两个大音响。
屋里灯光昏暗柔和,看着像个练歌房。
“行啊,帆哥,你挺会享受。”高崎打量着房间说。
岳帆过去,把墙上的窗帘拉开,屋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享受什么啊?”他说,“我不怎么爱好这个,多是老虎和梁超跑过来折腾。”
“嗬,你够意思。”高崎阴阳怪气说,“老虎和梁超都知道你有这么个好地方,唯独不让我知道。”
岳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半天才期期艾艾说:“你是唐城的大佬,怎么会看上我这破地方?再说,再说你这人不好女色,让你知道了,我光棍一个倒没什么,老虎梁超可有家有室的,都三十多的人了,不好交代。”
高崎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问:“怎么不好交代?你那意思,我会跟他们的老婆说,出卖他们对不对?你们原先就没少干坏事,我说过吗?”
岳帆陪着笑说:“倒不是这个。关键是你不好这个,跟我们在一块玩,你别扭我们也别扭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崎就看着他坏笑,问他说:“说说吧,这小洋楼里,藏着几个大美女啊?”
岳帆就嘿嘿地乐了,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高崎头一回见他害羞的样子。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说,“就她们四个,你都见过的。”
“不对呀,”高崎问,“你不都和她们分手了吗?那个董璇,我记得你至少和她分手四五年了。”
岳帆说:“是都分手了,可这帮熊娘们儿,自从见我开武馆,慢慢有钱了,一个个死皮赖脸又都回来了。”
“啊,回来你就照单全收啊?”高崎不满说。
岳帆摊摊手说:“本来就是她们主动走的,我又没让她们走。她们回来,我为什么不收?”
“不对吧?”高崎问,“我怎么听说,还多了个读MBA的大学生啊?”
523.打保皇
“我说,你这都听谁说的?”
岳帆终于让高崎给问的,有点恼羞成怒了。
高崎就笑着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可是练武的人,大道理比我明白,色大伤身。”
岳帆就又摊摊手说:“要不,我送俩给你,你帮我承担点?”
高崎急忙摆手说:“朋友妻不可欺,何况你还是我哥。这玩笑开不得。”
岳帆就嘿嘿一乐说:“都不是妻。我真没骗你,真不是我想要她们回来。这仨熊玩意儿,除了钱,六亲不认。一开始,我还跟你吹牛,赵艳绝对不是贪图钱财的女孩,还真考虑过要认真娶她。结果没出半年,特么的狐狸尾巴就露了,还不如原来那仨呢。可她会哄人啊,赖着不走,我也没什么办法。赵艳我都收了,那仨找回来,我干嘛不收?不过也没都回来。余丹跟了个退伍军官,现在当局长了,有着落了。剩下白灵和董璇,一直在外面瞎逛游。我有钱给她们花了,就都跑回来了,都是自愿的,不信你问她们。
对了,还真是有个大学生,李涛。我是招了来让她学着替我管公司的,谁承想,在我公司实习了仨月,实习到我床上来了。我这个人吧,就一点不好,不会拒绝别人。”
高崎就乐着说:“是不会拒绝美女吧?”
岳帆也乐了,感慨着说:“人生短短百年,又有这个条件,干吗苦着自己?你就是想不开。干吗那么怕陶洁?一开始吧,你就应该学我,坚决不结婚,没有那张纸,大家都平等,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你看她们四个,我爱对谁好就对谁好,谁也不敢跟我耍脾气,不服就滚蛋。”
高崎就摇摇头说:“各有各的活法,不能强求。”然后就认真说,“我是真有点担心你的身体,四十了帆哥,受得了吗?”
岳帆满不在乎说:“没事,放心。我不由着她们,她们就得由着我啊。我当然得视自己身体而为了,夜夜笙歌肯定不行。需要她们了我才过来,不需要我在我妈那边住。我对谁都不偏心。我过来了,她们四个打保皇,谁赢了谁来陪我。”
说着就站起来,走到窗子跟前,指着外面说:“你看到那边那个楼没有?我这院子里两栋楼呢。她们平时都住那边的楼,在那边打保皇。”
说到这里,就呵呵地笑了说:“高崎,别傻了。一个大老爷们,一棵树上吊死。等你老了,不行了的时候,你后悔就晚了。”
高崎就问他说:“你这辈子,就真不打算结婚了,也不打算要孩子?”
岳帆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过一会儿说:“反正现在暂时不想,想了的时候再说。”
高崎叹口气说:“我这还想着给你说个媳妇呢。”
岳帆问:“谁呀?”
高崎说:“王曼曼啊,你认识的。”
岳帆又乐了说:“是让她把你给逼的,无法可想,想推我这儿来,让我当冤大头吧?”
高崎半天才说:“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还能坑你吗?”
岳帆说:“我知道,你怕老婆,不敢越雷池一步,活的也够可怜的。我就跟你说吧,这个王曼曼和我这个李涛,都一个德行,绝对的拜金主义者,只贪图享受,不适合做老婆。”叹息一声说,“现在这些女孩子呀,都特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像我们那个时代一样,有什么理想啊,志向啊,除了想着躺赢,什么都不会想。
像我这里这四个,这都是模样一流的,没条件当演员成明星,就选择赖上个有钱人,凭着姿色躺赢人生。模样再次一点的,富豪看不上,就真的是只要有条件躺着挣钱,绝不站起来受罪!
我是看明白了,人生就是那么回事,及时行乐,别特么的对不起自己。
我早就找人伪造了病例,说我没有生育能力,我爸妈都对我死心了。
要个后代干吗啊?从小养到大,再到上大学,得付出多少感情,多少努力?太不值得了!”
高崎反驳他说:“你这话也不全对。陶洁跟我的时候,我穷的连顿肯德基都买不起,她不是一样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我了吗?”
“这世上不就这么一个陶洁吗?”岳帆说,“除了陶洁,你再找一个出来我看看?”
高崎就问他:“如果真的还有这么一个姑娘,你肯不肯为了她,把你这些什么赵艳李涛的赶走,正儿八经地和人家过日子?”
岳帆想想,摇摇头说:“你就是个前车之鉴,日子一眼看到头,我才不过你这种苦行僧的生活。还相信爱情,有理想和信念的女孩,嫁个疼她爱她的穷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嫁了有钱人,对她的理想和信念,就是一种折磨,最终会被这些东西活活纠结死。有钱人谁能禁得住这世界的诱惑,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有吗?”
高崎说:“我就守着陶洁过一辈子。”
“你拉倒吧。”岳帆说,“我不想揭你的短,你还没完了。你和胡丽丽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高崎无言以对。
晚上躺在被窝里,高崎也是犯贱,就忍不住把岳帆的事跟陶洁说了,还说了四个女人打保皇的事情。
他就是当个笑话说说,想不到陶洁多心了。
“你什么意思啊?”陶洁问他说,“你是不是很羡慕岳帆,打算把胡丽丽和王曼曼都弄到家里来,也打保皇啊?这打保皇还差一个,斗地主倒是正好。”
高崎就分辩说:“你看你,我这不是给你说笑话嘛,我又没有那个意思。”
陶洁就“哼”一声说:“你就是说话给我听。你要想和胡丽丽、王曼曼在一块儿,我也没拦着你,你去找她们就是。”
高崎就不敢说了。
陶洁就说一句:“真没有咱们穷的时候好,没这么多烂事!”
高崎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过一会儿问陶洁:“斗地主得仨人吧,你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陶洁也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有毛病,立马回怼他说:“我才不和你们凑热闹,你爱找谁找谁去!”
高崎就想起胡丽丽说的话来,问她说:“你呢,准备干什么去?你从我手里,把仟佰聚要了去,是不是真就在打离开我的谱啊?”
陶洁就不说话。
高崎就急了。
“我告诉你陶洁,这个念头你想也不要想!你做不到的,我现在的能量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他高了声说。
陶洁这才说:“我什么时候有那种想法了?你净瞎琢磨。”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高崎不依不饶。
“没意思。”陶洁说,“就是不想在家里闷着,变成个废人。你看胡丽丽那么大能耐,王曼曼也是个总监。我成了废物,心里发慌。”
高崎就劝她说:“你慌什么啊?你是老板娘,她们是打工的,你干嘛非要和她们一样?”
陶洁叹一口气,过一会儿说:“我就是不想让她们比下去。”
看来,妻子争强好胜的性格,果真就随着她一起回来了。不过她要仟佰聚,不是为了离开他,他也就放了心。
一个月之后,陶洁吃东西开始不舒服,吃了油腻的东西会吐。这一下,她怀孕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老大终于要有后了,老高家一家人喜气洋洋,唯独陶洁自己不高兴。她新的生意准备的差不多,正打算去欧洲,和那些有意向的设计师面谈呢,婆婆知道她有了身孕,肯定不许她出远门。
高崎其实早知道陶洁怀孕了。一个月不许他碰,只能是这个理由。陶洁不许他和爸妈讲,要不然他妈恐怕连上班都得跟着她了。
媳妇要去欧洲忙事业,他不能不支持。就劝着父母和他们一起去,他们这辈子,还没去过欧洲呢,总得去长长见识,知道洋鬼子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吧?
米国虽然也是洋鬼子的世界,但和欧洲真正洋鬼子的世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顶多算个移民世界。过去还以它的包容、自由和平等,让众多国民引以为荣。现在这些东西随着资本的越来越集中,在逐渐偏离轨道。什么种族歧视,说到底就是贫富矛盾。没有一场革命,拯救不了这个国家,只能一步步走向灭亡。
这种老大帝国,跟当年的大清,在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到处都充满了铜臭和腐烂的味道,真的没什么好去感受的。
倒是欧洲,虽然让米国人的思想给搅和的有些乌烟瘴气,失去了自文艺复兴以来,好多优秀的东西,可是底子还在。那种恬静与浪漫,安逸与天真,还或多或少地存在于原住民的骨子里,进而体现在群居的社会之中。置身于其中,总会感受到人类文明与理想的火花,不时就会闪烁一下。
话说回来,米国本就是欧洲流放囚犯的地方。由一帮过去的贱民和囚犯的后代,繁衍起来的新思想和新文化,如今却要重返欧洲,去替代文艺复兴以来的,人类的思想精华,这本来就是一件悲哀的事情。都是那个小胡子惹的祸,给了腐朽的移民文明,占领人类文明高地的机会。
再不去欧洲走走,就真的见不到真正的欧罗巴了。
高崎的这些感受,都是几次欧美之行之后,自己的切身体会。
他没有什么信仰,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理解阅读能力,感悟出来的东西,倒是更加的接近现实。
文化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和学历挂钩。侯宝林大师没多少学历,但听过他的课的那一代人,都会感受到他骨子里那种满满的市井文明,这也是一种文化。
文明是要去感受的,熏染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把它搞成文字和理论,就一点文明的气息都没有了。
524.火红年代遗留下来的美好品德
老高两口子根本听不懂高崎到底在说什么,但架不住他的喋喋不休,还是跟着去了。
这一下,老少四人,再加上孙春梅、招聘的服装设计师、翻译,高崎简直就是组织了一个专业考察团,奔着欧洲出发了。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唐城量具老总孙继超,也是容光焕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新的量具生产线,已经一条条的建起来。现在的唐城量具,可以同时生产多种不同用途,不同型号,不同系列的各种量具,几乎囊括了量具行业当中,所有的通用品类。靠着优异的产品性能和质量,占据了国内大半江山,再次成为全国知名品牌,业绩也远远超越了老唐城量具最辉煌时候的水平。
全新的研发团队,已经羽翼丰满。研发的激光测距系统,光栅定位系统,晶体接近传感系统,已经接近或追赶上了世界先进水平,为国内外许多的机床制造企业,提供整系统产品。这是老唐城量具从来没达到过的高度,这业绩也值得他骄傲。
他已经有些志得意满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个人问题,依旧久拖不决。
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也进入了唐城量具,从一名普通员工做起,慢慢进入角色。她大学谈的男朋友,终于知道这位表面低调的女孩,原来是唐城量具老总的千金,远巴巴的赶了来,要做上门女婿。
女儿还在犹豫不决,因为这男孩在不知道她父亲是谁的时候,和她提出过分手。
本来,大学谈感情,毕业谈分手,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常见不过的习俗。因为社会激烈的竞争氛围,和紧张的生活节奏,已经不允许他们这一代,有什么爱情了。
要生存还是要爱情?这是个必须做出选择的现实问题。
虽然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没有了生命,爱情又有个锤子用?
但女儿还存在着对爱情的幻想,介意男朋友毕业分手的表态,认为他对爱情不忠,对她不敬。
孙继超就劝女儿,先不要把人家一棍子给打死。世俗的东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就像他这一生,对妻子那么好,得到的却是妻子的背叛。他的心早就伤透了,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早就和妻子离婚八辈子了。
可是,当时女儿小,离不开妈妈,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和妈妈离婚。当女儿可以理解他,明白他的时候,他已经在为新的唐城量具谋划蓝图,位高权重了。在这个时候离婚,是不合适的。
生活里,有好多事情都是无奈的。
他把女儿的前男友安排进唐城量具,再给他一个重新追求女儿的机会。当然,也是他看出来,这小伙子挺优秀,有培养价值,处于为唐城量具招揽人才的考虑。
女儿对父亲的决定,没做任何表示。将来自己爱谁,嫁给谁,是她自己的事情,父亲也没有发言权。
她倒是挺可怜父亲的,把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她和工厂,唯独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如今,父亲已经是奔五的人了,该为自己的个人幸福考虑考虑了。
所以,她劝父亲,跟母亲离婚吧,去寻找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孙继超不置可否。
和妻子行同路人这许多年,除了工作,他没有朋友。唯一可以在一起说说话的,就是陶洁的师傅蒋秀英。他们年龄相仿,又在同一个车间工作了很久,彼此配合默契。
蒋秀英依靠高崎,摆脱了过去的命运。蒋师傅水饺连锁店,已经走出了省城,在全国好多地方,都有了自己的分店。但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工厂,最怀念的还是计划经济时代,在唐城量具工作的那些日子。
随着连锁经营逐渐步入轨道化和模式化,她也就渐渐退了出来,只是做为聚香坊股东,再不去上班了。
能和她一起怀念唐城量具过去的辉煌的,也只有孙继超这一班老同事。退休在家里没事干,她去找孙继超的次数,也就逐渐增多。
孙继超形同单身,她老公因为尿毒症,虽然有钱了,可以保住性命,却早就丧失了尽丈夫义务的能力。
一来而去,两个人自然而然就瓜熟蒂落。
两个人从过去的老同事到现在在一起,竟然产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到这时候,孙继超倒是可以和妻子离婚了,蒋师傅却不可以离开丈夫。
他们那一代人,思想过于保守,相比于现代年轻人,成熟的也就晚了许多。往往是二十几了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另一半是什么。而社会习俗又不允许他们等到很晚再去谈恋爱结婚。
因此,他们谈恋爱结婚的年龄,其实还是他们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多是由亲戚熟人介绍了,在一起见几回面,觉得差不多就结婚了。
结婚以后,才发现原来相互之间,风马牛不相及,彼此不适合,但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孙继超和蒋秀英年轻时候虽然在一起工作,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彼此错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两个人都有良心。蒋秀英的丈夫还活着,蒋秀英就不能扔下丈夫,只顾自己,孙继超也不愿意她这么做。
所以,孙继超决定等下去。也许,这辈子可以等到他想要的。也许,等来等去,还是一场空。
至于他自己的妻子,早就是非常明白的事情了,留走随意,他已经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了。
本来,两个人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可他老婆却想着坑他一把。
他和蒋秀英的事情,不少人知道,他老婆也多少知道一些。终于有一天,他老婆就想到了一个歪心思,以孙继超是过错方,起诉到法院,要求离婚。
那时候的法律,过错一方基本都是净身出户的。
在她想来,孙继超现在是唐城量具的老总,一把手,还是聚香坊的股东,没有个千数万的财产,几百万总是有的。只要她和孙继超离婚,这些财产都属于婚内财产,差不多就都归她,她不就成富婆了吗?
自女儿上大学以后,孙继超就再没有回过原先在唐城量具宿舍的那个家,他自己也没有房子,要么住在厂里,要么就回他爸家住。
他手里有多少财产,他老婆并不知道,只是以常理推算。连蒋秀英两口子都成了富人,孙继超总比他们两口子钱多吧?
结果,离婚官司开打,她才知道,孙继超什么都没有。
老总的工资,他做了三部分用,一份给了女儿,一份资助了过去工厂里生活贫困的同事。还有一份,则资助了贫困山区的学生。这个都有证据可查。
至于聚香坊的股份,自他不做蒋师傅水饺一店的厨师之后,就都转给了他爹孙立海,这是高崎给他出的主意。明着股份是孙立海的,暗着就是孙继超的。孙继超需要钱,找他爹要就是了。
结果,离婚官司打下来,他老婆除了原来住的老房子,什么也没捞着。那房子本来就是她住着,孙继超根本就不回去,这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通过这个官司,倒让孙继超捞了不少好名声。他资助贫困职工,资助贫穷学生,给山区捐款,过去没人知道。这一下,整个唐城都知道了。
唐城量具为什么可以起死回生,而且凤凰涅槃?人家有个不图名不图利,一心为公的好老总啊。这样的干部,应该走到更高的管理岗位上去。
要不是高崎坚决不同意,孙继超很可能已经从政了。市里几次调孙继超出任区长,都被高崎给挡了。
我好歹的找个好官,凭什么给你们啊?他走了,唐城量具如果出现重大损失,你们谁调走的他,谁就要负责!
高崎可是这唐城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他拦着,孙继超才没被调走。
高崎倒不是成心要耽误孙继超的仕途,而是他知道,孙继超过于耿直了,不适合从政。
在唐城量具,有他这把伞罩着,他才如鱼得水,人尽其才。离开高崎,他会处处碰壁的。
一个堂堂大集团公司的老总,竟然没有私人财产,他老婆当然不相信,几次上诉申诉被驳回之后,神智就有些不正常了。
女儿毕竟是娘亲生的,女儿看不下去,还得管妈。管妈的费用,孙继超拿。但他不会让前妻知道,雇的保姆,保洁,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是他替她出的。
蒋秀英的丈夫赵师傅,知不知道妻子和孙继超之间的事情,倒是不好说了。
当初得尿毒症的时候,高昂的治疗费用是哪里来的,又是谁照顾他到现在,让他保住了性命?
从得尿毒症那一天开始,他就失去了尽丈夫义务的能力,基本就是个废物。他这辈子,把妻子给害苦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孩子考上大学之后,他就在商量,和妻子离婚,不想再拖累她。可是,妻子没有同意。
蒋秀英对他说:“我们是自由恋爱,嫁给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选择了你,就是我们俩这辈子的缘分,我们就得一起走下去。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经受了这么多苦难日子的考验,如今日子好了,反而要分开,哪有这样的道理?”
在蒋秀英心里,丈夫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了,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抛弃亲人的事情,她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他们的日子,也只能这样过下去了。
一个大公司的老总,恢复了单身的自由,不乏年轻美貌的追求者。
孙继超保持了他们那一代人朴实无华的情感追求,面对诱惑,并不会像高崎那样缺乏抵抗力。
他可以理解蒋秀英的苦衷,可以无休止地等下去。蒋秀英同时要照顾好两个男人的生活,且无怨无悔。
那个早已远去的火红年代,还是在他们这一代人身上,留下了美好的烙印。
525.罗甸军的幸福生活
司老大被抓之后,罗甸军回了唐城,胡丽丽根据高崎的指示,安排他进总部培训部,担任部门副总。
培训部与下属各子公司的培训部门对接,主要负责培训员工的安全、环保、保密和相关工作技能,还有新入职员工的培训,与市相关职业技能部门合作,对特殊作业人员进行统计、体检、考试和特殊作业证书的考核、发放。总部培训部还兼职对高级员工的礼仪、形体、语言进行专业训练,以保持公司整体对外形象。
这么一堆复杂的事情,罗甸军根本就闹不明白,也一窍不通。胡丽丽就让他负责培训保安。
就是培训保安,也不能总是教人家如何打架,而是以形体和队列为主,以如何尽量避免激化矛盾为主,也是一门专门的学问。罗甸军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如何迅速将对方制服,这个可以教教。但军体拳一类,不是他的特长。他的特长是打架。
他知道,高崎这是要给他个拿工资养老的地方。
拿着副总的高工资吃闲饭,他干不出来,死活不肯干。
还是岳帆有办法,带着罗甸军去了他的健身中心,建议他在健身中心里,当个健身教练。
罗甸军的体格和肌肉都相当不错。虽然在监狱里待的,肌肉外形蜕化不少,但只要稍加训练,恢复不成问题。
这年头,来这里的年轻女孩还真不多,多的都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女都有,还是女的多一些。
到这个岁数的女人,身子发福,肚子也鼓起来,渐渐失去了原本的魅力。她们这才愿意过来,办张健身卡,妄图恢复原有的魅力。
听岳帆往这方面给他介绍,罗甸军就又不想干健身教练了。
他立在江湖一辈子,不说扬名立万,也颇有名气。都四十多了,老了老了,再去靠男色诱惑别人,这个他做不来。
岳帆就劝他说:“这怎么叫男色呢?这叫健美,形体美。人家来这里的目的,又不是来勾引男人。可是,看到你这么棒的身材,人家想的是你能把自己练成这样,一定知道怎么锻炼,也能把她给练出来。所以,她们会喜欢让你做她们的专职教练,让你帮她锻炼,指导她如何把肥肉给练没了。
这里虽说是我的,可我并不直接管理,有专门的管理人员来管,他们有各种管理制度和奖励机制。健身教练需要自己拉客户,客户越多,工资就越高,一月挣一两万的金牌教练也有。我让经理把他们叫过来,和你交流交流,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经过和健身教练们的交流,罗甸军终于在岳帆的健身中心上班了。
这家伙还挺上心的,把岳帆给他的,如何做好健身教练的几本书都看了,对这个行业有了全新的认知。
慢慢地,他开始入行。胡丽丽、罗小嫚、崔喜妹,包括王曼曼,在胡丽丽带动下,每周都会来健身中心运动。为给罗甸军捧场,就都让他当自己的健身加练。
有这些有钱女人们的托底,罗甸军信心开始增强了。他也明白了,这行的确也跟色情无关,还真是个正当职业,而且是他能够做得来,做的好,还挣钱多的,唯一适合他的职业。
慢慢的,他带的人开始增多,也成了月入过万的金牌教练。
让他当教练的女人们里边,还真有不少单身看上他的,可他不为所动。
他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就是那个当初他带着王利他们来聚香坊闹事,被王钊兄弟羞辱过的刘虹。
兄弟两个大庭广众之下,把刘虹给按在桌子上,衣服都给人家脱了个差不多,除了没真干成事儿,其他都干了。
一个女人,有过这么一场经历,要从当中恢复过来,很难很难。而且,当初事发的时候,那么多人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刘虹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
她当时是大堂经理,过来吃饭的人,好多都会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是假借吃饭之名,专门跑来看她,这个被流氓当众脱了衣服羞辱的女人。
这种情况下,大堂经理很难再干下去了。胡丽丽把她调离了聚香坊,到海鲜市场做综合办公室主任去了。
这又是一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和别人闹了矛盾,别人就会把她这块心里的伤疤给揭出来,说她是万人骑的。好像当初犯错的,不是王钊兄弟,而是她。
最后,她主动辞去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去了服务队,给各酒店饭馆送海鲜。
换上一身工作服,再戴上个大口罩,不用和别人接触,只低头干活就好,再不用担心别人指指点点。
那时候,罗甸军就在海鲜市场干保安,刘虹的遭遇,他全看在了眼里。这都是他一手惹的祸。
如果他当初不接房宽明这个活,或者他当初看的王钊兄弟紧一点,就不会让这个前程大好的女人,落到这个地步。
他逼着王钊兄弟,选一个出来,娶了刘虹。这俩小子不肯,刘虹比他们大好多呢。
罗甸军就火了,特么当初你们弄人家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个事儿呢?
俩人一看不对劲儿,直接不打招呼就跑了。
从那以后,只要刘虹去冷库搬海鲜,罗甸军就会过去主动帮忙。
一开始,刘虹心里恨他,不用他,还骂过他。慢慢的,看出他是实心实意帮她来,也就不那么抗拒。一来二去,刘虹就只管把车子推到车库门口,看着罗甸军自己给她装货。
有时候罗甸军事儿不多,就跟着刘虹去送货,到了饭店,再当一回搬运工。
两个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话就越来越多。就在两个人各自都了解了对方的不幸,说的越来越投机的时候,罗甸军主动去海城自首了。
走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再也出不来了,就没和刘虹说。直到宣判了,知道自己还有希望,这才给刘虹写信。
于是,在狱里这三年多,两个人互相鼓励,距离隔的远了,心却越走越近。罗甸军能够好好表现,提前一年多释放,这里面也有刘虹的功劳。
两个人的事情,对外人都保密,连罗小嫚都不知道,她那个未来的嫂子,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罗小嫚结婚的时候,他是靠高崎的关系,假释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没有去单独见刘虹的机会。可在婚礼现场,他们还是隔着很远,互相见到了,彼此含泪微笑,心照不宣。
不过那时候,刘虹已经不做搬运工了。小商品城一期建起来之后,高崎给了她一间店铺。
高崎就是这一点好,从来不会忘记对自己有恩的任何人。
罗甸军带着弟兄,在聚香坊打砸,没有人敢靠前拦阻,只有刘虹冲了过去。
他得对得起人家为自己的付出。店铺是他偷偷给刘虹钱买的,连进货的本钱,都是他给刘虹出的。
虽然花费不小,可他的这个举动,换来了刘虹的忠心耿耿。他虽然嘱咐刘虹,他出钱这事儿,谁都不许说,但刘虹没有瞒罗甸军。
到这时候,罗甸军这个孤傲的江湖汉子,感动的无以复加,这辈子为了高崎,他当真可以把命豁出去了。
罗甸军出狱之前,就和刘虹商量好了,等他的工作有了着落,稳定了,他们就结婚。
虽然刘虹在小商品城有了自己的门店,日子过的比一般人好了,可海城罗甸军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混出个头脸来,怎么好意思娶妻结婚?
如今,他觉得自己行了,有能力养活老婆孩子了,这才把两个人的事公开,把罗小嫚给惊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还在这儿给哥哥四下里瞎操心,想不到人家在监狱里,就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安排好了。
“行啊,哥,你可以呀,看你把老妹儿我给瞒的,滴水不漏啊你呀!”她就不满地喊。
罗甸军摸着光头,只知道嘿嘿地笑。
“哥是谁?娶媳妇这种小事儿,还用老妹儿你操心啊?”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准备结婚的时候,高崎和家人都在欧洲,赶不回来。高崎委托胡丽丽,给罗甸军送了一份厚礼,一辆豪华配置的雷克萨斯。
海城罗甸军,不能辱没了当年的威风,这辆雷克萨斯,在唐城也算得上高配了。
结婚之前,罗甸军领着刘虹,还有罗小嫚一家人,回了趟海城,给爹妈上坟。
坟头上,罗小嫚跪在父母的墓碑跟前,哭的昏天黑地,终于把罗甸军也给哭的鼻子一酸,喊一声:“爸,妈,你们在那边放心吧,我和妹妹都过得好好的,都成家了,对得起你们的嘱托了!”说罢也是再控制不住情感,放声大哭。
男儿流血不流泪,四十岁铁打的的汉子,哭起来感天动地。刘虹也陪着跪下,泪流满面。一边王利抱着孩子,也忍不住哭了。
罗甸军的婚礼,是岳帆给张罗的。他遵守了高崎留下来传统,弟兄们结婚,费用要算哥哥的。虽然论年龄,他比罗甸军小,但江湖之上,年龄大不见得就是老大,就得是哥哥。
婚礼是足够豪华了,不亚于高崎给罗小嫚他们办的那场集体婚礼。可来的领导就没有了,除了聚香坊的领导和员工,就是岳帆的朋友。
岳帆这家伙不是高崎,结交鱼龙混杂,山南海北,道上朋友众多。那天这帮人喝多了,差点起了内乱,把酒店老板都给吓尿裤子了。
要不是看在高崎面子上,胡波早就出动刑警,把这一干人都弄回去醒酒了。
但不管怎么样,人家罗甸军结婚以后,日子过得还是挺幸福的。
都经历过磨难的两个人,会更加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幸福。婚后罗甸军开着雷克萨斯,天天接刘虹上下班,接刘虹的孩子上下学,日子过得当真就是一家人的模样,谁也看不出孩子不是罗甸军亲生的来。
日子过得好了,刘虹还打算着再生一个,给罗甸军留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