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此信看完，直接焚毁
结果昨日夜里，两人便说了一晚上的歌。
第二天。
第五银翎还看到了李纵的‘新歌’，好家伙！
虽说这句子读着并不通顺，但是意境还是拉满的。
然后第五银翎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李纵写的。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些大大咧咧的。
主要是莺儿已经被她当作是熟人了。
把裙摆一提一坐，然后说道：
“昨天一整天还魂不守舍呢，而且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今天倒是高兴起来了，有什么高兴的，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莺儿并不跟她说话，只是笑了笑。
然后第五银翎便自信道：“其实你不用说，我都能猜到，肯定跟李纵有关对不对？”
“不过这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莺儿捧着的这些字，你说诗吧，读着还觉得有点拗口，而且内容上，似乎都并非是完整的。
然后便听到莺儿道：“这是唱出来的，不是用来读的。”
“那这怎么唱？”第五银翎便顺口问她道。
莺儿摇头：“我不会唱，唱也唱不好，夫君会唱。”
“整天就是夫君夫君！”
第五银翎眼睛直接朝着她白了一眼。
“以后不能在我面前说你夫君。”
莺儿才忽然想起，对方好像是郡主。
不过不怕！
她也只是夫君的阶下囚罢了。
而且大家都这么高、这么大，打架都未必谁就能打赢谁。
“虽说郡主你的身份是很高贵不错，不过，你这么要求就有点太过于没有郡主的样子了。”
“可要是我非要这样做呢！”
两女差点就要打起来。
而且，第五银翎还想抢过那些字。
可莺儿就是不松手。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真以为，她第五银翎，要真的胡搅蛮缠。
但实际上……
她其实却是在证实李纵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然后见莺儿半点不撒手，她便放开了自己的手。拍拍手掌。
“原来你还真喜欢李纵啊。”
“李纵有什么好的？”
“长得好看？有文采？”
“而且……你不是说过，你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给他的吗？”
第五银翎实在是很好奇。
殊不知，莺儿接下来却是道：“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是我先相中夫君的。”
也就是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真的，但是，却是在她看上对方后，才让自己父母去找媒婆说的媒。
莺儿此话一出……
顿时便让第五银翎有些哭笑不得。
莺儿眼看接下来便想走。
第五银翎也是赶紧拉了拉莺儿道：
“好啦！方才跟你闹着玩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夫君。”
“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不过不对！
第五银翎忽然意识到，若真的是这样，那可能她之前所有的设想都要被推翻了。
那就不是李纵白日宣淫，而是莺儿……
“你……”
可想想应该也不是。
便问道：
“那你们前日里大白天的，躲回屋子里做什么？”
正因为相信莺儿不是那样的人，她才敢这么直接问。
但好像……
万一还真的是李纵呢？
这样问会不会有些尴尬。
不过不问都问了，也没有回头路了。
只见莺儿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丝的不自然。
好在，这时李纵却是提前回来了！
“我们是在试床，好像不是放得很平，晚上睡觉有声音。”
莺儿见到自己夫君回来了，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夫君你回来了？”
李纵便道：“唔，今天是早了点。你们在做什么？”
“额……没做什么！”第五银翎。
“还是莺儿你说吧。”李纵。
莺儿看了看对方，最终还是选择没有说话。
只不过……
李纵却是看到了皱着的莺儿手中的纸。
顿时就大概仿佛明白了什么。
但是这歌词也不至于两人拿来抢吧。
更别说……
其中还有一个是郡主。
堂堂郡主，抢人家歌词，不会觉得寒惨吗？
因为接下来要把给太子的信交回到驿使手上送回京去，所以，李纵也就没有再管了。
把东西拿了，便出去了。
与此同时，一起送去的，还有他给皇帝的回信。
这已经是第四版了。
有点类似推背图那样的意味，就是搞得很神经兮兮，似是非是。
内容是关于今后的国运，只有不负责任的推测，没有写出原因。
又或者是问题解决的办法。
为何要这么做，一个是保护自己。
如果问题的解决办法都让你知道了，皇帝还要你做什么。
第二个，则是让对方不得不器重自己。
他在信中已经说了，当今朝廷最严重的三个问题。
一个是党争，一个外族，一个是诸王。
如果不解决三个问题，天下就算能太平得了一时，然而，北方生灵涂炭，已然近在眼前。
他也就这么一说，事情未必真的会像他说得这么发展。
可这也足可见，他并非是什么碌碌无为之才。
反而，对天下大事却是十分关心。
当然！
像李纵这种，口若悬河的人，定然也不少，甚至皇帝看了，也未必会觉得，自己这是第一次听，从而便认为李纵有多么地惊艳。
因此，为了弥补这个不足。
李纵打算让太子把这信送回去给皇帝，万一太子在皇帝面前说了他好话，那他就成功了至少一半。
另外……
他肯定也不会只靠这么点东西，所以，他还在后面加了一个‘科举制’。
然而当然！
‘科举制’在此时提出当然是不合时宜的，因为京中世家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东西。
说不定今天由李纵提出来，明天李纵就得暴死在大街上。
所以，李纵在前面也特意注明，此法只能够在立国之初，或者说在一位英明神武、令四海咸服的陛下掌控天下时，才可能有能力使用。
然后为了不让太子贸贸然地把这东西给拆开，被东宫的属官或者是东宫的内官也看到里面的内容。
因为到时候，这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李纵也是把这信，封了好几十层，让它变得很难拆，跟太子说，这是给他父皇的礼物，除了陛下，其余人都不能拆开。
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这下可就真的是风险与收益并存了。
而信上最前的第一句就是，‘此信看完，直接焚毁。’
第一百零六章 习惯就好
接下来几日，第五银翎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莺儿给哄好。
不过哄好也没用，第五银翎的信誉值在莺儿这里已经降到零了。
有些东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当她尝试拿身份来压她的时候。
莺儿对她的好感便已经直接清零，而且，在往后的交谈中，也开始比前两天要更注重。
大家闺秀的处事方式还保持着，但是，开始以礼相待也越来越变得明显。
李纵是个心细无比的人，自然也能察觉出这种变化。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他不希望莺儿低人一等。
不管是看到莺儿努力去讨好别人，还是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
虽说这就是这个时代本身该有的样子。
但他可以，而莺儿，不应该如此。
莺儿应该是坐在明堂上，不用沾风雪的人。
这也是他一个男人，应该要做到的。
……
这一天下午不必上课。
然后，他也是跟莺儿在凉亭里铺上坐垫聊了一下午。
也没有聊什么正经事。
比如说看看莺儿的小手，围绕着她的手怎么这么粉嫩为话题。
这大概是基因好！因为岳母的皮肤看着就挺好的，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老。
然后看莺儿的掌纹。
他当然不懂得如何给别人看手相。
但是，可以互相探讨嘛。
“这条好像是生命线！”李纵说道。
“这条是富贵！”
“夫君你懂？”
当莺儿问他时，李纵便道：“不懂，我瞎说的。”
然后便传来莺儿的笑声，“夫君你怎么喜欢不懂装懂。”
“反正……这些东西不就是用来骗人的。”
……
第五银翎自然也能感觉出这种变化。
莺儿开始对她保持警惕了，再也不是无所不谈。
甚至，都有点不太想跟她谈了。
如今看到两人在凉亭恩爱的样子……
才蓦然发现，自己是真的错了。
可能是真的做得过分了吧。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莺儿的笑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而李纵看上去，也不像之前那么令人讨厌了。
“哼！难怪整天夫君夫君的！”
“但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重新搞好关系呢？”
“结为姐妹？”
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是偶然。
而是确实，大家都这么高，这么大，对对方自然也会充满一定好感。
只是她还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而且……
谁为姐，谁为妹？
……
事实上，这个问题。
早有答案。
莺儿不就是因为她的身份，才远离她嘛。
因此，肯定是莺儿当姐姐，她当妹妹。
于是……
又过了不两日。
李纵便又可以看到，她们好像又和好了。
虽说具体的过程，他不是很了解。
但是看到莺儿不再谨小慎微，甚至腰板都似乎变硬了许多。
他想了想，也就不去干涉了。
而府上的丫鬟什么的，见到郡主喊莺儿姐姐，也是莫名地带感。
一个三娘子已经够好看的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郡主。
感觉为府上瞬间增色不少。
……
这月月中。
花会举行。
举办人是郡城中一位有名的富商，而且跟世家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而副举办人，则是胖子家，所以虽说只是一个怎么不入流的主要是由富商举办的花会。
然而，因为那名富商跟世家之间的关系，所以，能够请到的世家年轻子弟，也不少。
你看像郡守家的公子，那便被请去了，郡守当然不可能会去。
毕竟人家什么身份，你想请都请不动。
但他儿子去了，基本上，也就代表了他差不多也去了。
那郡守儿子都去了，其他人的儿子要不要去。
巴结巴结，万一就能在郡府里当个幕僚什么的，那也好啊。
所以，此次花会。
纨绔子弟虽说不少，但是，也绝不缺真正有才学之士。
只是当然了……
真正的清高之士，是绝对不会去的。
比如说此时在一个草庐中，一位长得萧萧清风，明爽俊朗的年轻人便听到他对面的那位身穿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的人说道：
“听说明日黄家要举办一个花会，不需要请帖，你去不去？”
此时两人正在对弈。
前者手指方方把棋子落下，便回道：“那等嘈杂的地方，去了有什么意思。”
惨绿罗衣竹簪年轻人便道：“这怎么可以说是没意思呢，到时候肯定也会去很多漂亮的小娘子，难道你不想去看小娘子吗？”
萧萧清风，明爽俊朗的年轻人便笑道：“不想。”
“那你这做人就没有意思了！”惨绿罗衣竹簪年轻人便教育道。
“食色性也，圣人都这么说。你比圣人还圣人！”
“而且我听说，宝应县的李纵也会来。”
风花雪月在郡城已经传开了。
甚至，连兰香坊的女子都开始琢磨着，这东西要怎么吟唱出来才觉得好听。
只是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都是宇文新州干得好事，你好好地去南地当刺史就当刺史，走的时候还不忘给所有人留下个难题。
正好！
此次李纵来了，那就直接问问李纵，这东西要怎么唱。
“想必，到时候，兰香坊的小娘子都肯定会围着那李纵吧。”
“真叫人羡慕！”
他可惜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而萧萧清风，明爽俊朗的年轻人则是道：“他的风花雪月写的不错，只是感觉太柔了，不像个男人。”
“你那堂弟不是说，人家是跟他家娘子一起写的。”
“大概吧。”
“你就不想去认识认识？”
惨绿罗衣竹簪年轻人估计最近是真的被闷着了，不断地怂恿道：“去吧！在这郡城中，就数你名气最大，你都不去，那这花会还有什么意思！”
萧萧清风，明爽俊朗的年轻人实在是受不了对方，只好道：“看看明日还有没有空吧。”
……
而李纵这边……
提前数日，他便已经出发了。
像是花会这种人多热闹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
当然，最主要还是陪莺儿来的。
平常总是很难有什么机会出门，趁着这一次花会，倒是可以在路上跟莺儿玩耍一番。
第五银翎则是一脸幽怨地看着两人！
小清与她并列，倒是在一旁道：“习惯就好！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眼睛难受了。”以过来人的身份，肯定的语气。
第一百零七章 三四十万出一两个绝色
江都不愧是郡城。
比之李纵所在的小小县里，可不知繁荣了多少。
李府的车马都还没进到城里呢。
一路上便已经能够感觉到这里的人烟凑集，毕竟自古以来，也是做过一国之都的。
“夫君，这里真大！”
掀开着车帘，出来后，大家闺秀的样子也就不见了。
不过想想也是！
毕竟才十六岁，恰恰是跳脱的年纪。
李纵也不让她注意言行，因为那样活着实在是太累。
便也跟着她的话道：“的确是大！大概比我们住的小县城，也就大个十倍，二十倍吧。”
“莺儿若是喜欢，等你夫君我官大了，就在这里买个宅子。”
莺儿倒没有特别喜欢说要住在这里。
因此，也是回道：“只要夫君在就好，莺儿住哪里都可以。”
“既然莺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往大了买，不大的我们都不要。”
说话间。
很快，两人便在胖子安排好的院子里暂时休息了下来。
卫家的人给李纵引着路，而且一路上还说道：“我们家三郎已经等你很久了。”
大概也是听到声音了吧，卫珝直接从里面便出了来。
刚一见面，便忍不住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两天前就来了呢。”
李纵便道：“这不是路上要四处走走看看，顺便游玩一下。”
“见过嫂子。”
“嗯。”
李纵也是道：“不用跟胖子客气，这都是烧过黄纸的兄弟。”
“外面还有很多东西吧。”
“去，都叫人搬进来吧。”
胖子话还没说完，然后便看到又一个女子出现在眼前。
他顿时‘咳’……了一声。
“额……这位是……”
当然，第五银翎的身后还有高凤也在。
他们这一路上虽说简简单单，但少说也有十多，二十人的规模。
自然，都穿上了便装，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些引人注目。
李纵便道：“你嫂子的远房表妹。”
“原来如此！”
但是下一秒，胖子就不可能相信。
因为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这人明显富贵逼人，不像是一般人。
至于高凤嘛。
年纪有点大，但是又不像是管家一类的。
若是家仆的话……
总之，就是很奇怪的组合。
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是这个，胖子也就不管了。
直接把人都迎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还说道：“来得早的人估计都已经在花会了，不过你刚到也不急，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是，然后到了晚上，则是到船上喝酒吃肉。”
随即李纵也是笑道：“那你这安排得似乎还行。”
……
而与此同时……
此时花会的举办地，黄家老爷子的一个几十亩的花园中。
有不少年轻士子，以及女性眷属，已经早早便到场了。
这郡城的风气，自然是有所不同的，而且，女子都大胆得多。
不然，怎么会有给男子投木瓜的。
而此时惨绿罗衣竹簪年轻人也拉着萧萧清风，明爽俊朗的年轻人出现了。
“伯言，你看，今天人真多！”
刘子烨正拉着陆议，高兴得像个孩子。
陆议是陆家的长子，善文，向来在江南有名声，更是和另外五人，一道被称之为江南六骏，更重要的是，他还长得极为好看。
唯一的缺点，就是平常不太喜欢出门，喜欢静坐。
而且……
也常常喜欢与僧人相互交谈。
然而虽则他不常出门，但知道他的却大有人在，应该说，在江都这座城中，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那、那边那个不是陆议吗？”
很快，两人便被认了出来，刘子烨，虽然出身没有陆议那么好，但是因为他为人通明透亮，性格好，所以也特别招人喜欢。
只是当然了，只招长辈喜欢。
“伯言你还是这么招小娘子喜欢啊。”
“你早点去找门亲事，就不用拉着我来了。”
“伯言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今天是来看小娘子的吗？我刘子烨是来赏花的！”
很快，两人便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不过一般来说，这种都是没什么希望的。
因为真正有希望的，此时都还在坐着呢。
比如说此时的兰香坊头牌秋月小娘子，便坐得稳稳当当的。
在她的身前，摆放着一把琴。
在宝应县，没什么青楼妓院，有虽然还是有的，但是规模都比较小，而且档次都不高。
然而在江都就不同了，江都城人口大概有三四十万，三四十万出一两个绝色，还是很容易的。
就拿兰香坊的头牌柳秋月来说，就长得很是绝色。
只是，这出场费，也是相应得要高很多很多。
柳秋月显然是被请来助兴的，所以一早，就到了。
然后大家都听说柳秋月来了，那些世家纨绔子弟，自然也是如同蜜蜂遇上了蜂蜜。
尤其是郡守家的二儿子。
但明明前一刻他还是主角，这陆议来了，倒是瞬间把他的风头给抢过去了。
旁边一同伴此时也是道：“他怎么来了。”
郡守家的二儿子张超此时也是望着陆议，就是比世家力量，他都不见得比陆议高多少，而若是再比其他，就更是没得比了。
此前来的人当中，大部分都是地位要低于他的。
这倒是让他能够在这些人当中如鱼得水。
就是你读书再好，你也拼不过我爹。
但是现在陆议来了，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关键是，他为什么来了，他平常不都是不出门的么？
“你问我我问谁。”
在场所有男性都投过去要杀人的目光，恨不得把这陆议宰了直接埋树下。
“我听说李纵李佩弦也来了！那这下就有意思了！”这时，又有不知道是谁在不远处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就是纯路人了。
听到了这话，果然，张超这一圈子的人都好受很多了。
唯有柳秋月的脸上露出了异色。
不过，也似乎不怎么在意了，这些人无非可能就是想利用李纵跟陆议碰碰，然后自己看热闹。其实……她也想知道知道。
兰香坊的姐妹对那风花雪月都很喜欢，那到底是风花雪月的李纵更胜一筹，还是萧萧清风，明爽俊朗的陆议更胜一筹。
原本还觉得今天的花会有点无聊，然而此刻，却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第一百零八章 对面可是李纵、李佩弦？
李纵是下午用过膳才出来的。
虽然这时候大部分的人也在用膳，所以花会忽然一下子便暂时沉寂了下来。
不过，也正因为人忽然一下子少了，这倒是给了李纵跟莺儿独处的机会。
牡丹开后，是芍药。
如果说牡丹是花中之王，那么芍药就是花中之相。
当然，此时开花的芍药，应该是很晚的那一批了。
开得早的，说不定现在都谢了。
第五银翎虽说是跟着出来了，可问题是……
这两人她插不进去啊。
她想来想去，李纵的左边不行，莺儿的右边也不行，中间，更是没有可能。
这该死的恩爱！
这两人天天这样，都不会觉得腻的么？
为了把郡主看好，高凤自然也跟了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或者是明天，他就得给陛下一个回复了。
这麒麟之才，到底是不是真的。
从目前来说，他都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多有才。
就连在他家乡走马楼上面，都不曾有一句他所写的诗句。
似乎也就是偶尔露出过一句半句。
但一句半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至少，还不足以令他信服对方真的有麒麟之才。
然后其他方面，就更是难以直观地察觉了。
他虽说并非是什么坏人，但是，也不能无理由地帮着麒麟之才。
如果今日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那接下来，他便只好如实地向上汇报了。
告知陛下，在江南，自己不曾有听说过麒麟之才的传闻。
麒麟之才只是张公绰跟太史令滕遂两人联合编造的。
其实李纵哪怕只要有一首完整的诗出世，他都不会如此。
这李纵，实在是太奇怪了！
……
“你看这花多漂亮！”
李纵看着芍药，跟莺儿道。
而且看了这花，就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师姐。
他们这些做设计，而且还是古建筑设计的。
文学素养肯定不低。
只是他一般靠百度，而他师姐，则是那种真的很有文学素养的人。
这就跟程序员，他是复制黏贴，而大神往往都是自己敲的代码。
他们就曾做过一期有关芍药的主题。
当时有个ppt，上面就有一首诗。
当然ppt主要还是师姐做的，他也就打打下手。
但当时ppt上面的那首诗，他却记忆犹新。
此时有感而发，也是忍不住直接说了出来。
“红红白白定谁先？
袅袅婷婷各自妍。
最是依栏娇分外，
却缘经雨意醒然。
晚春早夏浑无伴，
暖艳暗香正可怜。
好为花王作花相，
不应只遣侍甘泉。”
就很突兀，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就连这边想离开的被刘子烨给拉着的陆议，此时听了，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陆议发现，这花会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而且上午看也看过了，那就回家了。
只是哪能想到……
走过了一个拐角，便听到有人在吟诗。
而且这首诗很有意思。
好为花王作花相，这年头竟然还有这种人？
因为他自己并非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就会对有这样想法的人，特别好奇。
……
“……”莺儿。
“……”第五银翎。
“……”高凤。
“……”随行的护卫。
李纵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也是道：“怎么？这首诗不好？唔……不过也正常！本来就是抒发个人感情的东西，难以让人共鸣却是真的。”
不等莺儿口吃、喊出‘夫、夫……夫君你怎么会写诗？’的时候。
李纵却是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有其他人。
而且似乎在两人之后，还有一大堆的人正在接近。
姐妹们当然不能让陆议给跑了。
而惨绿罗衣竹簪的刘子烨，也是在看到李纵的一瞬间，战意已经升腾而起。
长的帅的人，通常见面的一瞬间都会互相敌视。
这是动物的本能，而且，仿佛不用猜，他便知道，这个定然就是李纵了。
他的身上就好像是自带仇恨一样，很容易吸引其他男人的目光。
太亮眼了！
让人会觉得酸。
离得远远的。
双方便直接行礼。
这倒是让李纵颇为觉得有些意外。
没想到，除了他兄弟褚凡良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出尘的男人。
而且，对方一点不瘦。
而是长相身材什么的，恰到好处，已经接近他十分之一的美了。
陆议也在细细地打量着李纵。
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过的在外貌上，竟然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正受到威胁的。
这无关女人不女人什么的，只是单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而且……
现在谁先动一步，谁就输了。
所以两人都没有挪动脚步。
都在等着下一步，对方会怎么做。
谁先动的第一步，谁就是舔狗。处于天然劣势。
刘子烨看到这，那里还不明白此时气氛正激烈。
要是他不阻止，这两人说不定能就这样从早站到晚，再从晚站到早。
忘了说了，这个时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时代特征。
那就是男人都爱美。
而且……
还喜欢把别人比下去。
……
双方的人就这样原地站着，莺儿也自然察觉出此刻的不同寻常。
此时此刻，她理应站在自己夫君这边，而不是去打扰了她夫君集中精神。
而且，还要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对面。
第五银翎则明显两边都不站，而且现在的氛围，她觉得很好。
虽说她也不知道谁会把谁给比下去。
可总之觉得很精彩就对了。
高凤也望着这两人，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江都城，竟然能出来两位美男子。
这两人要么不相遇，一相遇，则必定要分出一个高下，这却是必然的。
只是他们这边的人会不会太少了点，很快，对方的姐妹团也是涌现了出来。
其中一些也能察觉出此时气氛的微妙，然而，终究还是猪队友，陆议败了。
虽说这话并非出自陆议之口，但当姐妹团当中出现一个人，傻傻地问，对面的那人是谁的时候，陆议便败了。
“对面的那人是谁啊？”
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花痴女子忽然问道，而且，声音还说得颇大。
而再对比李纵这边，丝毫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对方的档次是不是瞬间就低下去了。
美这种东西，各花入各眼，其实很难去判断。
但是通过身边的人的气质，素质，却能直接加成到本人的身上。
他到底是比对面更俗了。
陆议看了一眼那位身穿绿色衣服的花痴女子。
似乎，也没法去责备对方什么。
回过头。
有礼地说道：“对面可是李纵、李佩弦？”
第一百零九章 秀恩爱
他这话一出。
他身后、身旁的姐妹团也都齐刷刷地朝着李纵这边看了过来。
之前可能她们还是坚定地跟陆议站到一块的。
现在，百分之九十都差不多倒戈了。
毕竟女人也是可以很博爱的，她们既可以喜爱这个，也可以喜爱这个。
当然，也不能说她们不爱陆议了，只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后宫多一点。
大概是感觉到那些女人的目光了吧。
李纵也是道：“不是，你认错人了。”
气氛一下子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李纵还牵着莺儿的手，莺儿也在抬头望着他。
夫君自己明明就是，怎么撒谎都不带眨眼。
还是刘子烨聪明，当即便道：“不可能！你分明就是李纵、李佩弦！”
“这城中大部分的人我们都认识，即便是去到宝应县，有些人即便没有见过，但也绝对找不出长得像你这样的！”
这时李纵也是说出了一句雷人的话。
“我已经有妻子了，你们身后那些，不适合我。”
“……”
全场又是一阵寂静。
倒是陆议在愣了一会后，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有意思！”
“我叫陆议，陆伯言。”
刘子烨反应过来，也是跟着一身神清气爽地道：“刘毓，刘子烨。”
李纵这才松开拉着莺儿的手。
“李纵，李佩弦。”
“我就说你是李佩弦！”刘子烨。
李纵这时又道：“当你们那边的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的小娘子们对我已经没有兴趣的时候，我也就敢承认自己是李纵了。当然，也不是因为我家娘子容不得人，而是我的心，除了我家娘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说完，还看了看莺儿。又重新把小手给拉上。
结果便是所有人都在吃这两人撒的狗粮。
其实……
莺儿不是那种喜欢招摇的人。
所以她现在也有点不知所措。而大概是感觉到莺儿不一会估计就要恼羞成怒了吧，李纵赶紧把莺儿拉到自己的怀里。
“闭上眼睛。”
“你看不到他们，也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
“……”全场死一般寂静。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真的好吗？
但看得出来，李纵的确是个好男人。
对小娘子的赞美毫不吝惜，对自己的妻子，也是极度宠爱。
唯一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
之后又只见李纵道：“痛这一次就好了，以后，夫君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
……
另一边。
张超跟秋月小娘子也听说李纵到了，而且现在正跟陆议对峙呢。
张超一听到这个，整个人的精神劲就来了，本来正打算跟秋月小娘子一起出去吃饭，最后都顾不得那么多了。
“走！回头看看去！”
然后，便也正好见到了这一幕。
李纵抱着莺儿，莺儿也躲在他的怀里。
然后其他人都像是被定在了那里一样。
直到他们出现，这些人才反应过来，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张超小声地问之前给自己通风报信的那个。
那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也觉得摸不着脑袋。
柳秋月倒是看着莺儿跟李纵的方向。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为何那女的要把头埋到那男人的怀里。
不会是陆议、刘子烨吧？
但好像这两人，也都并非是那种人。
不过张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心想，那人便是李纵、李佩弦吗？
果然长得非同一般。
虽说还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但是看身材，看气质，已经明显是一位美男子了。
那女子为什么要躲在对方的怀里。
而且……
李纵身旁好像还有一个女子，长得也是十分不错。
虽说李纵这一行人的组合是奇怪了些。
但是，他还是想说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陆议、刘子烨仗势欺人，不然很难解释那小娘子为什么要躲在男人的怀里。
这男人明显就是在安慰对方，那他这个仗义之人，此刻当然要出来为弱势之人抱打不平了。
他接着按照自己的剧本走地说道：“此次花会虽说是由黄掌柜发起的，但是，本人作为郡守家的二公子，在此次花会上，也是有一定的权威的，若是谁在此次花会上做出欺凌弱小之事，那我张超定然不会饶过对方。”
他这话说完，本以为自己应该迎来众人看到青天大老爷的目光。
然而……
之后却是迎来了在场的人更为诡异的目光。
“咳！”见到这个，他也一下子有些怯场，但还是强作镇定道：“谁能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根本没人理他。
不过，倒也不是他这分薄面，在场的人都不想给，而是这事情一波三折，不太好用三言两语去直接解释清楚。
只能说……
你别来捣乱，那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可张超偏偏不自知，而是接着道：“不要怕！我替你做主！”
这话明显就是对李纵说的。
李纵也只能是道：“都散了吧！”
然后众人一听到这句，竟都不约而同地散了。
刘子烨看看天，陆议也看看地，然后由刘子烨说道：“那诸位都散了吧！”
陆议也是道：“日后有机会再与详谈。”
而李纵也是道：“就今晚吧！”
这陆议即便是李纵都知道，很有名气。
若是今晚有这样的人在，那胖子的酒就更是不怕销路了。
另外，李纵又对张超道：“这位也一起吧。”
陆议当然没有问题，因为他也想认识认识李纵。
优秀的人总是喜欢与优秀的人为伴。
而且……
这也不妨为双方提供一个化敌为友的机会。
其实陆议也已经有了妻子，只是像他们这种大家族之间的联姻，通常比李纵还要身不由己。样貌身材更加无法选择，唯一得到的安慰性质的评价，便是唯有‘温婉贤惠’了。
但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继续招蜂引蝶，或者说，他也没想招蜂引蝶，只是蜂蝶都缠上来。
毕竟娶了妻以后，这不还能娶妾嘛。
然而……
像李纵这样一上来就直接表明立场的，还是少之又少。
第一百一十章 谈一个男人都还这么有兴致
跟两路人马，加起来起码也有二三十人说完了今晚吃饭的事。
紧接着，两边的人便各自分散了，而见人都走了，李纵又看了一眼第五银翎跟高凤。
好嘛，原来她们也是外人，等她们也都哼了一声，走光了以后。
李纵这才对莺儿道；“没事了，他们都走光了。”
莺儿这才把脑袋从她怀里伸了出来，对李纵颇有几分埋怨。
其实李纵说恩爱的话，她都觉得不要紧，关键是，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就是她妻子啊。
这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他还牵着她的手。
这多让她觉得害羞啊。
正待她要拿小拳拳忍不住想锤他的时候，李纵也是仿佛预判了她接下来的动作，还不等她伸手蓄力，就直接拉住了道：“幸亏莺儿你帮了夫君一个大忙。”
莺儿想抽手，但是自然抽不动，被李纵拿捏得死死的。
她气急而笑地仰起头，望着他，不明白他说的帮了个大忙是什么意思。
李纵也知道她不会明白，便道：“虽说这句话有可能会得罪全天下的女人，但是，因为女人而引出来的祸事的确不少。”
“就拿刚才来说，你夫君我的美貌是完爆对方十条街都不止的。”
“然后那些女的见了，还不疯狂地喜欢上你夫君我，这陆议身后这么多女人跟着，虽说他可能现在并不在乎，但是万一哪一天那些女的真的都被你夫君我给抢过来了呢，到时他便未必不会憎恨上你夫君我啊。”
“所以！反正我对那些女人也没有兴趣，还不如直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我只需要莺儿你一个就够。”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日后发生无关紧要的冲突了。”
“尤其是当女人之间谈论谁更好看，当然这毫无疑问是你夫君我更好看，可传到对方那里，对方便会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
莺儿听着他猛夸自己，她夫君还真不要脸。
不过的确，她夫君才是最好看的。
……
那二三十人都去用膳去了。
倒是花会这边人一下子就变少了。
一路上，刘子烨还在喋喋不休地谈论这李纵，说道：
“话说这李纵还真有意思。行为举止，颇有些不同寻常啊！”
他的那个‘啊’字，直接把兴奋写在了脸上。
而陆议这边也是道：“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跟你差不多，而且想来，性子说不定跟你很能合得来。”
“他方才吟了两首诗。”刘子烨。
“第一首是：好为花王作花相，不应只遣侍甘泉。前面的没听清，后面第二首则是……”
姐妹团都跟着两人身后，这两人怎么谈一个男人都还这么有兴致。
当然，也不是说这个李纵不好。
他的第二首夸她们的诗还是不错的，可就是，他不接受纳妾啊。
这顿时便让这些人都没有了兴致了。
郡城中的一个高级酒馆。
张超这边十多人也就近休息。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去，陆议不也在这酒馆吗，过去问问。”
然后，一个狗腿子便悄悄地去了。
只是虽说的确知道了一些情况。
可这情况有些不好一句两句说清。
不过……
诗，狗腿子却是带回来了。
柳秋月低声地吟着‘好为花王作花相，不应只遣侍甘泉。’
心想，这人倒是好大的志向。
然后听完了第二首……
这人却是为何如此轻佻？
不过这夸人倒是夸得不错。
‘回眸一笑胜星华’。
张超也看着第二首诗，心想，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诗，要是他的诗能有这首诗的一半，不，只需要有个三分之一，都能很讨女人欢喜吧。
这时，也是回过头去问柳秋月：“秋月你觉得这第二首诗如何。”
柳秋月便道：“这第二首，似乎太油嘴滑舌了些。”
张超：“唔……”
还好！
还好他不会写这样的诗。他又道：“早就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这个李纵，是个颇有才华的人，今日看来，不像是有假。”其实他有些嫉妒李纵的气质，虽说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只要他眼睛不瞎，就明白，李纵同样是个十分强劲的对手，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而且志向也颇为远大。”这时柳秋月小娘子也是道，“在江南，倒是很少能够见到这样的人。”
至今，江南仍然无一人在北方为相，可见江南的士子在北方的地位。
但江南的世族也不需要北方认可便是了。
“秋月你喜欢有远大志向的？”
柳秋月便笑着道：“试问谁不喜欢呢？”
张超想了想，立刻又充满干劲。
不就是志向吗，他难道没有吗？
不过仔细一想想，怪了，他还真没有。
难道要让他像李纵一样，去当丞相？
问题是……那东西他根本不会啊。
不行！
还是不能让这小子抢了自己的风头。
得挫挫他的锐气，可自己有什么东西是能胜过对方的？
嗯！
投壶？
喝酒？
吃喝玩乐？
他酒量倒是不错，说不定能趁机灌醉对方，你看，对方喝没两下就倒下了。甚至还上吐下泻的。
这能让女人喜欢吗？
一点都不豪迈！
一点都不男人！
对！
就选这个吧！
先用李纵把陆议踩下去。这李纵一见面就出来了两首诗，想来，应该不比陆议差多少。
……
花会这边。
大部分人因为要吃饭，都暂时离开了。
其实真正的花会，却是在下午才真正开始。
没见到作为主人家的黄家都没在么。
正是这样的道理！
然后听说陆议也来了，黄老爷子也是有一些些惊讶。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而已。
今晚，他跟卫家共同出钱，在江上设了晚宴。
到时候，商量好了要一起推销卫家的酒。
那酒他尝过，酒香扑鼻。
现在，卫家的那个卫珝，应该便在外面联络人吧。
酒宴其实大概定了一些人，但并没有明确有多少人会去。
反正……
到时候不管去多少，想来，吃喝都应该是够的。
毕竟，此时江面上，就飘着不少的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们一起玩不好吗！
下午。
花会的人数仍然不少，大概觉得早上赏花来得太早，精神都还没有打起来吧。
因此，虽说天气是有些炎热，然而，此时各亭台楼阁，倒是更容易聚集起人来了。
女的都几乎拿着轻罗小扇，男的则只能是靠自然的凉风。
虽说天气是逐渐有些热，但各人都有自己的避暑方式。
甚至，为了消遣时间，有的地方似乎还直接就比起了诗来。
张超去吃完饭回来后就找不着李纵了，也不知道李纵去了那里。
他们这边正好搞写诗比赛，这人怎么就找不着了。
陆议倒是被他邀请过来，可陆议他一个人也招架不住啊。
让几个身边的跟班都上去分别写了一首，然后让秋月小娘子都评评。
幸好这写花的诗，其实也写不出个什么来，更别说，这是个开心的花会。
若是选择了写花的……
大多人便都只能是从形态、香气这些角度，然后利用比喻或是对比的手法，对园中的花进行一番赞赏。
而若是选择了写事……
那就是一边写景，一边写今天遇到了谁，跟谁一起赏花。
内容即便再千变万变，大抵也脱不开这些。
所以要想写好，或者写得足够精彩，就是陆议，也不一定有这样的能力。
而且……
仿佛不等张超开口，刘子烨也对李纵有些期待，一脸可惜地道：“若是李纵也在，倒是说不定能看到他写出让人惊艳的诗句来。”
……
李纵这边。
人多的地方肯定不去。
人少的地方才适合幽会。
不过这里毕竟是外面，不比家里，因此倒也没有很过分。
而冷静下来后的莺儿，也是立刻就察觉出今天自己夫君有那里不对劲了。
自己夫君今天怎么忽然会写诗了？
而面对上莺儿既惊喜，又害怕是假的，不对，此时又害怕是真的。
总之，反正她也不知道这该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的时候。
李纵也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别去想我为什么会写诗，就用最平常的心态去对待。”
“如果你不知道怎样才能保持最平常的心态，夫君倒是可以教你。”
“首先……深呼吸~”
……
莺儿明明才十六岁，怎么胸部发育就这么好。
唔……
这至少都得是D起步了吧。
虽说他对此其实没什么研究。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变态不是。
……
当李纵跟莺儿自己玩的时候，
第五银翎这边，便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了。
很多人都很好奇像第五银翎这样的绝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其实敢于上来搭讪的却是少之又少。
首先，高凤看着年纪就不小。
像是仆人。
然后其余竟然还有‘家丁’守着。
当然家丁这个词肯定是还没有的，只是，受大地主和官僚雇佣、供差遣或当保卫的人，这种职业，倒是自从以来就有。
但第五银翎竟然能有五六个人保卫着，这谁见了不得掂量掂量。
“哼！”
第五银翎一拳打在了栏杆上。
高凤也觉得挺过分的。
银翎郡主好好歹歹也是个郡主呢，那两人怎么出来玩都不带她。
他自己倒是不需要人陪。
问题是……
若是他现在就算是走了，那尴尬的恐怕便只有银翎郡主一个了。
“那李纵似乎对郡主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五银翎还是第一次听到高凤对她这样说话，这话明显已经带着挑衅了。
等到第五银翎回过头，高凤也是接着道：“不过我劝郡主你还是别尝试靠跟李纵打好关系，然后就想着能离开江都。一来，陛下不发话，你不管怎么做都没用，二来，到时候让你离开了，自然也就会让你离开。”
高凤这么说，其实是想减轻自己的工作量。
他误以为，第五银翎还是有在很努力地想办法的。
然而其实……
第五银翎并没有。
她哼那一声，只是想着，莺儿这个见色轻妹的姐姐。
又不是非得要男人。
不就是个花会。
女的跟女的一起玩，也一样可以吧？
至于对李纵……
她本来就对李纵这样的特立独行的人没什么期待，当然也就不会想他了。
此时听到高凤的话，虽然觉得可笑，唔……
不对！
这好像应该笑自己吧，明明都成阶下囚了，怎么还有心思来想这些。
她的目标是攻略莺儿，然后利用莺儿，看能不能达到目的。
至少……
就算不能立刻离开，她在李家，应该也能得到更多的自由。
甚至若是再让莺儿吹吹枕边风，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莺儿自己不掉进李纵那陷阱里去，都好了！
她的眼睛里现在就只有她夫君夫君。
第五银翎又是哼了一声。
高凤还以为是对他说的呢。
也是瞬间一副好心遭雷劈的失望样子。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郡主好自为之吧。”
其实他也不想一直像看犯人一样盯着第五银翎，他也想自由。
若是能不用操心这些事，倒是在江南住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他如今方才发现，有一个自己的独立院子，而且不用伺候人，是多么地轻松。
在宫中，你总得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
但是来了这里，他唯一不能跟丢的，就只有郡主一人了。
当然！
住在江南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的俸禄不能拿来用。
当内官也是有俸禄的，虽说其实也不多。但是山水迢迢，如今发俸禄也不可能发这么远，这应该是他自己觉得此时此刻第二个比较遗憾的吧。
吃喝倒是不愁，可是缺了点自己的选择。
高凤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宫。
而且……
陛下这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
京城。
李纵的信此时还没有送到。
但是李父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此时却有了出入禁宫的自由。
说起来……
李希言并不想得到这样的特权。
如果是正常的升迁，他当然是乐意的，只是如今这种升迁，明显是不正常的。
“臣，见过陛下。”
皇帝此时也躺在床上，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慢地起了来。
或许是夏天，因此还好吧。
虽说热是热了些，但是倒是意外地令他的病情有了一些好的转变。
至少，没有春冬季时那么咳了。
“希言啊，来。”
皇帝让李父又上前了几步。
然后定睛看了看李父。
李父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不然也生不出李纵。
此时李父虽然已经三十，眼看就要四十。
但依稀还是可以从中看到他年轻时的样子。
这时，皇帝便道：“想来，麒麟之才的模样，与你年轻时也差不多吧。”
“额……”李父便道，“纵儿倒是更像他母亲一些。”
“坐，坐下来慢慢说。”
皇帝继续道：“你平时都教他什么？”
“这……年幼时尚好，也就是一般的四书五经，再加上李家的法书。之后长大了一些，因为我到京城了，就没怎么对他施教了。全由族兄有空时会指点一番还有他自己在家中自学。”
“那读得如何？”
李父很不想说谎，因为说谎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便惶恐地道：“回陛下，其实……纵儿生性散漫的很。因此才给他起字，佩弦，意思就是让他自己像根弦一样，紧张起来。至于什么麒麟之才，都是张公绰一人说的，我年初回京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事。不过……回京之前，也的确有一件事。”
“说、”皇帝便道。
“他说他想著书，著数术的书。”李父道，“因为平常他性子就很散漫，难得他还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因此，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就是张公绰说的那些数字吧。”皇帝缓缓说道。在他看来，那些数字没什么稀奇的，反倒是有种装神弄鬼的感觉。当然，张公绰也跟他解释过，这些东西很有用，但他对这些显然没有兴趣。
正好那时他咳嗽得还挺厉害的，也就没有认真细听对方的讲解。
他如今只是想知道，李纵到底能不能担得起大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们就这么想看我写诗吗？
傍晚。
江边游人如织。
江上，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是把整个码头给陈列满满。
此时的宴会的主人黄家，也已经派人在码头上，给客人指着路。
很快。
原本还在岸上看着的，便都一一被引入到了画舫中，船上。
然后像张超、陆议这种，当然是到双层的豪华画舫之上。
其实……
此番招待，也没有说谁就更尊贵。
但确实！
越是此时越有名的，便更有上大船的可能。
然后当大船上的人都满满当当以后，卫珝还租用了一些小船。
这些小船虽则不如大船豪华。
但是却也是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大船。
也同样能分享大船这边的喜悦。
而且，大船其实不止一艘。
……
黄家的一位子弟看着眼前的大船，也是问卫珝。
“你说，今天租这么多船，能坐满吗？”
卫珝也是探着头，在找着有没有自己大哥的身影，一边回他道：
“坐不满就坐不满，反正路上那么多人，随便拉点过来就是了。”
而黄家的这位子弟也是服了卫珝。
“卫家为了这一次可真的是不惜血本啊。”
“赶紧帮忙看看，看我大哥到了没有。”
“你大哥长什么模样？”
“人群中一眼看过去，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是了。”
然后黄安一下子便看到了李纵，“是不是那个？”
“好眼力！正是他没错！”
……
而此时作为最中心的大船的二层上。
张超、陆议、刘子烨等人已经坐下，黄家的黄老爷子，也在招待着两人。
“听说你们午后作了不少诗啊。可有出什么上品？”
刘子烨便道：“上品，倒是没有。不过中品以上，倒是还有一些。”
“哦？那……那个李佩弦，作了没有？最近江都谈到他的人可真不少。”
刘子烨便道：“可惜就可惜在这里，明明日中的时候还见过一次，之后就找不着人了。”
这时张超也是挑起大家的欲望道：“不知道是陆议陆伯言的诗才好，还是李纵李佩弦的好？”
陆议此时也是道：“伯言诗才其实算不得很好。”
“陆伯言谦虚了，江都城谁不知道，就你诗写得最好。”张超，“大家说对不对？”
“对！”
“所以我提议，要不等下再来一次比试。”张超，“也好助兴助兴。”
“助什么兴？”
张超话音刚落，李纵这边也是由胖子领着，到了众人的面前。
黄老爷子一看，也是直接看花了眼。
因为怎么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翩跹少年。
这气质，感觉人间少有。
“这位是……”
李纵此时也是道：“李纵、李佩弦，抱歉来晚了。”
刘子烨见到李纵再次出现，倒是有点兴奋道：“不晚不晚！”
不过……
额！
他怎么把女人也带过来了。
虽说其实也不是说不能带女人，但一般来说，都不会带。
毕竟，在场就有女人，是柳秋月小娘子不香了么，还是兰香坊的小娘子们乐器吹演弹奏得不好听了，你带个女人来，那基本上就不可能跟柳秋月小娘子再有任何联系了。
李纵当然也知道不合适，可是……
莺儿不在，他浑身不舒服。
大概是察觉到众人的疑惑，李纵也是道：“这两位，一位是我妻子，一位是我妻子的远房表妹，至于这位……远房表妹家的管家！嗯！没错！然后我远房表妹平时都深居，没见过什么世面，正好今日宾客云集，所以想来凑凑热闹。不知道……行不行？”
众人皆是望着李纵，又看了看他身后三人。
如果说妻子都能理解，那高凤这个远房表妹家的管家，会不会过分了点。
众人似乎已经能够察觉出一些端倪。
尤其是当他‘嗯！没错！’那一声以后，就更是能够感觉到异常。
再加上……
你这个远房表妹，也丝毫不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两女都是绝色！
虽说此刻第五银翎穿的是莺儿的衣服，但天生的富贵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而如同第五银翎这样的绝色之下，又多了一个管家。
这管家还不长胡子。
这就更是可疑了。
最后，还是黄老爷子豁达，说道：“当然可以！来人啊，再让人添些桌案、食具来。”他们这宴会乃是正正经经的宴会，并不会有什么淫词小调，只要李纵不介意，他们当然也可以。
只是不得不说，李纵是真的放得开。
刘子烨此时也是皱着眉头，虽说此举不妥，但也觉得李纵更有意思了。
而莺儿这边，则是一直躲在李纵的背后。
李纵跟来人道：“桌案放这里就好，就在我身后。”
而两女同时坐在他身后，这也让在座的人无不羡慕。
心想这李纵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这怎么还有两个，虽说远房表妹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已经让人情不自禁地往齐人之福的方向去想了。
该死了！
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呢。
陆议陆伯言倒是一直在看着高凤。
陆伯言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高凤的身份定然不可能是管家那么简单。
只是……
对面的人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高凤毕竟只是管家，虽说后面也给他带来了桌案、食具，但是，他却没有与李纵等人一同坐下，而是站在更后面旁边。
如果说这都叫做没有见过世面的话……
总之！
此次宴会的主题反正也不是这些人，他们就当做是没看到吧。
李纵坐下来后，也是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道：“方才你们说到那里了，我好像是听到什么比试？”
此时陆议也是抢过主动道：“不错，张高远说，提议我们来个作诗比试。”
明明是张超想坑一把陆议，但是让陆议这么一说。
李纵的目光反倒是落到了张超的身上。
张超这是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倒是陆议，此时却是超脱了。张超便解释道：“午后的时候，本来想找人去寻你的，只是无论如何都寻不着，在座所有人都想看看你诗作得如何呢。”
张超幸亏也在极限中，发挥出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把由自己一个，扩散到了所有人。
“额……”李纵听着也是颇有些为难的样子，看了看众人，道：“你们就这么想看我写诗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夏日花会
李纵这话说得，肯定所有人都想看他写诗。
就是第五银翎，或者是高凤，此时此刻，其实都有些期待。
至于你说……
为什么会期待，就感觉，他可能会写出一些别人写不出来的东西。
李纵见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随后也是道：“既然都这么期待，那就……”
“罢了！”
“那就随便写吧！”
正当李纵打算自己出个题目，自己写，这样难度便没有那么高的时候……
这也是他的杀手锏了，毕竟既当裁判，又当选手。
你们当中必不可能有人能秒我。
也不知道是谁，叫什么名字，忽然一句话道：“我们午后写的是花会的诗，所以你也写一首以花会为题的。”
李纵：……
这特么不就尴尬了么！
不过不慌！
李纵当即便道：“笔来！”
脸上写满的自信，让在座的都不由得被瞬间感染。
而像是这样的雅会，笔墨这一类的东西，肯定也是备齐的。
等了半分钟不到，李纵的面前便多出了第二个桌案。
前一个桌案则被他自己和上来服侍的一名侍女稍稍地挪开了一点点。
借着侍女给他磨着墨。
李纵也是在心里暗暗地搜寻着适合的。
墨很快就磨好了。
李纵拿起笔，在写之前，还不忘往身后看了看莺儿。
这像极了不会写，想找莺儿求助的样子，但很快，他便又回过头。
然后提笔掂了掂，便准备写了。
再次问道：“只是花会是吧？”
众人都没有想到，他最大的疑问竟然是这个。
等到那人愕了一下，道：“没错！”
然后李纵这才写了出来。
几乎不用怎么思考。
他低头直接就写。
众人也都心想，你都不带想的吗？
不用一会。
李纵便写完了。
至于题目……
题目就叫，夏日花会。
只见有些人见到他写完，也是忍不住站起来，想看看他都写了什么。
别人写花会，一般都是从赞美花这样的角度去写。
或者是写游人到处都是。
然而……
这一次，李纵却是另辟蹊径。
这大概也是午后为什么大家都找不到他的最大的原因。
诗成。
李纵直接让侍女拿去给各人传阅。
黄老爷子作为本次花会的主人，自然也是第一个
这诗初初一看，让人感觉并没有什么。
甚至……
跟花会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既然题目就叫夏日花会，那肯定有他的原因的。
众人见黄老爷子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着急的人也是问道：“如何？”
比如说刘子烨。
然后黄老爷子毕竟不是什么文人，他顶多算是识字罢了。
“这诗……”
“老夫词乏，不好评价。”
“只不过……众人都说午后便找不到你，你该不会是……”
李纵便道：“没错！因为这天气太热了，因此，小子便找了个阴凉一些的地方歇着。”
然后黄老爷子便懂了，一边点头，一点道：“所以才有了这句——绿树阴浓夏日长。”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这分明就是坐在一处有绿树的池塘边上，然后清净地欣赏着这池塘。”
“再然后这‘水晶帘动微风起’，唔……这，花会上好像也没什么帘子。”
李纵便道：“那是池塘的水面，在阳光下像水晶。”
黄老爷子一脸醒悟，之后又念了念最后一句，“满架蔷薇一院香。”
难怪大家都找不到他，他都躲到没什么人去的角落里去了。
别人都在外面赏花，在亭台楼阁处聚集，你倒好。
自己躲在一个树荫底下，背后就是攀上墙来的野蔷薇。
他记得自家的园子并没有种蔷薇，那想来，就是外面的野蔷薇依墙攀援进院而来。
别人赏花，都是赏的芍药，你倒好！
不过这蔷薇好像写得好啊！
给人一种好像它也想来参加花会的意思。
前三句有点，客人正在花会上找个地方休憩，以躲过这炎炎夏日，转身一看，背后的野蔷薇正攀过墙头仿佛与人在交流，带不带我玩？我也很香。
正所谓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就好比苏轼的水调歌头，当你念上那句千里共婵娟的时候，很多人都会不自觉地把这句误以为是写爱情的。
更过分的，还有人会联想到，小婵跟小娟，这妥妥的齐人之福。
但其实，这句是写给他弟弟子由，是写给远方亲人的。
那大家为什么都会有这种不自觉的误解？
这里就不多解释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当你不知道诗的创作背景的时候，你完全可能把一首诗，解读成另一种意境。
如今……
黄老爷子便是第一个把这首诗误读的人。
不过，其实也不算是他自己主动误读的。
毕竟……
这显然是李纵有意误导的。
如果没有了‘夏日花会’这个的题目，这首诗仅仅只是一首写夏日悠闲自在的诗。
但是有了花会这个题目，而且还是在夏天这种时间举办花会。
那这情况，又变得不一样。
而且，更容易让人浮想。
甚至，黄老爷子有那么一刻，仿佛还能从这首诗中看到，这李纵是不是不满我在夏日举办花会啊？
这天气着实让人苦闷了一些。
毕竟，肉食者们谁会喜欢赤日炎炎，浸在苦涩的汗水里。一般有闲情逸致的人，都不会喜欢这种紧张的旋律。
为此，古代写夏日的诗，往往没有春花秋月的来得多。
然而，直到他又细细吟读了一番，才感觉出不是。
因为如果真的是不满的话，估计也就不会把池塘的水比作‘水晶帘动’。
只能说……
这首诗所蕴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似乎无论如何解读，都有它的道理。
当然！
无论是何种解读。
都要结合创作背景。
而诗人的创作背景，则很有可能是，我只是随便写写，我也没有想那么多，高考语文试卷上的题目，连我都做不对，太难了。
而且别忘了，莺儿肯定也在。
甚至可能那远房表妹一行人，也都在。
如果把这些东西都考虑在内，那这必然不是什么苦于炎炎夏日的诗，反倒是带着一种悠闲自在的感觉。
当李纵跟黄老爷子解释的时候，这首诗的大体模样，众人心中其实也有个了大概。
“夏日花会。”
黄老爷子又是吟诵了一番题目。
“这倒是颇为独辟蹊径。”
“到我了，让我看看。”
刘子烨虽然也听着了，但是不拿起整首来读，却是觉得怎么都不过瘾。
他接过诗句，然后大声地朗诵了出来：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
“唔！”
“满架蔷薇一院香。”
“哪里有蔷薇？我怎么没见到有蔷薇？”他忙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什么要这么写？
其实真的没有满架蔷薇那么多，最多一朵半枝，但是诗人嘛，总喜欢利用夸张一点的手法。
这一点，莺儿便可谓是感触最深，这首诗虽然并没有提及到任何与花会相关的东西，但是！
他却的确在花会中，在其他人看来，这首诗其实并不怎么切题，但偏偏，他们就是在花会上做了这种事。
不过更加让莺儿觉得惊讶的，却是她夫君在这首诗当中的用词，什么天上月亮圆又圆，一朵两朵三四朵这些粗俗的词，已经全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具想象力，更顺滑流畅，而且，更像是诗的用词。
首句，看似起得平平，但仔细玩味“阴浓”二字，不单单把树之繁茂，且又把此时正是夏日午时前后，烈日炎炎，日烈，“树阴”才能“浓”。这“浓”除有树阴稠密之意外，尚有深浅之“深”意在内，即树阴密而且深。
第二句，则是主要是一个入字，如果是放到以往，夫君说不定就会直接说出一个倒影照在池塘上，而入字，相比起照字、映字这样的字，则令画面多了几分‘真’，是真的入到里面了，而不只是照在表面，或者是映在表面。
第三句，水晶帘动微风起，则是最为含蓄精巧的一句，也是最富想象力的一句，把被微风吹过的池塘散发出的波光粼粼，比喻成水晶帘，就是她，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想象力。
最末句，满架蔷薇一院香，前面也说了，这里是用了夸张的手法，其实根本没有‘字’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多，更谈不上一院香，只是有个一朵半枝，正好探进墙来。
夫君的这首诗，就好像是在说，以前的那些都不是为夫的真实实力，现在的这个才是。
而且……几乎每一句都能有让人不禁回味的东西。
当然！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给人的第一个感觉，这跟花会完全没有半点联系，这倒是真的。
然后张超这边也是心想，这李纵该不会是个草包吧，怎么让他写花会，都能写歪了，这要怎么跟陆议比。
陆议、柳秋月也都很好奇，李纵为什么要这么写？
明明你只要随便写一点跟花会相关的字眼，比如说花，比如说亭台楼阁，比如说人，甚至是事都可以。
可为何他偏偏却是要写树荫底下，要写池塘，还有微风跟蔷薇？
这定然是有什么深意吧！
题目叫夏日花会，那必然有他想表达的深意。
……
因为刘子烨说他没有看到蔷薇。
然后黄老爷子也是给他解释了一番。
东墙那边，好像的确有几株野蔷薇。
然后，刘子烨又问道：“可这跟花会有什么关系？”
他还真的是个直性子。
不过，李纵反倒不会讨厌这样的人。
因为他这一问，反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李纵随后便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众人接着把这首诗传阅，这首诗的确没有写花会。
但是诗人却明明身在花会之中。
最后还是黄老爷子开口调侃道：“你李纵、李佩弦该不会是嫌弃老夫大夏天的举办花会，热死人了，所以觉得不满吧？”
李纵也是拱手道：“晚辈怎么敢呢，只是晚辈的性子与常人不同，晚辈更喜欢待在清净闲适的地方。”
刘子烨：“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来花会？我只是纯属好奇！”
李纵便道：“我是陪我家夫人来的。因为很少能有这样的盛会，然后，平常也很难才能出门。”
众人此时再看李纵背后的莺儿，顿时明白过来。
不过这家伙也太气人了！
怎么他夫人这么小、这么年轻，还这般好看！
顿时都不由得羡慕嫉妒恨！
而经过这一番问询过后，在座的人对李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总得来说，有些特立独行，敢于打破世俗常规。
不走寻常路，而且……
颇有几分给人以清新俊逸的感觉。
其实想想也是……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写出那些风花雪月。
等到大家都没有了疑问后。
这道难关便算是过去了，张超这边，也没有说跟陆议比如何如何，因为他感觉，李纵可能还是比不太过陆议。
倒是刘子烨这边……
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问道：“你之前还写了两首诗吧，要不，也一并写下来，让大家也都欣赏欣赏。”
李纵自然是没有问题。
又把之前的两首诗默写了下来。
一首是杨万里的《多稼亭前两槛芍药，红白对开二百朵》，没错，它的名字就是这么长。
另一首则是《杂曲歌辞?妾薄命》，这原本是用来描写宫女跳舞的诗。
当这两首诗都完整地被李纵写下来后，众人又是看了看。
看嘛！
这才像是花会的诗，第一首写花有了，第二首，写人也有了。
所以不是他不能写，只是他已经写过了，可能也写腻了。
因此，当要他写第三首的时候，他注重的，就不再是花会上的东西，而可能是自己的心境、
这三首加起来，完全可以当成是《夏日花会·其一芍药》、《夏日花会·其二仕女》、《夏日花会·其三炎日》。
这三首诗下来，所有人对李纵又有了新的认识。
虽说不至于很惊艳，但已然到了不敢小觑的地步。
而且……
关于诗风方面，李纵的描写也是十分简单直白。
就是大家一读就差不多能读明白的那种，不明白的地方，那一定是他用修辞了，像是比喻这种，而不是像陆议自己的叔叔那样，追求的是复古的感觉，十分繁缛。
在简单之中，不乏精妙回味之处。
这大概便是他的诗风了。
当然了！
仅凭如此两三首，便下断定，也太早了。
陆议在读完了这三首诗后，也是对李纵道：“李纵、李佩弦的才名，今天算是见识了。”
“对！一来就有三首佳作！”刘子烨跟着说道。
然后李纵也是想说，这才哪到哪，前面都是开胃菜，今天，他打算要么不抄，要抄，就一口气抄多点，让话题炒得更热一些。
毕竟像是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因此，随后，李纵便对众人道：“既然如此，那上菜吧，有点饿了。接下来，边吃边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合时宜
夜幕慢慢地降临了下来。
江都码头，此时游船也纷纷挂上了灯笼，水面上，也是呈现出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
一般像是这样的宴会，吃东西那都是其次的，而且有酒有肉就够了，但是偏偏，李纵却认真了。皆因……
途中……他竟然还让人打饭。打多少？先打两碗，不够再叫。只能说莺儿跟第五银翎坐在他的身后，都不禁为他觉得羞死。
这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更别说——他在那里扒着饭别人想找他聊天，都有点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了。
不过李纵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你问到我了，我就回答你便是了。
……
全场的人都在看着李纵在吃饭，仿佛此情此景，也是他们平生第一次见。
但很快，便又有人反应过来，那便是黄老爷子，虽则他书读得不多，文学素养并不高。
但一些基本常用的场面话，还是说得出来的。
见李纵丝毫没有做作，吃饭动作自然，即便面对这么多人，也丝毫没有半点拘谨。
于是看了会，也是不禁道：“李纵、李佩弦，可真是位旷达不羁的人啊。老夫也觉得有点饿了，给老夫也来上一碗。”
“我也来！”刘子烨。
刘子烨看着他吃得这么香的样子，就好像是看了吃播一样，忍不住自己都有点流口水。
而且……
那饭食真的有那么香吗？
然后被李纵一经带动之下，倒是每人都盛上来了一碗，你还别说，还真香！
花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众人都变得不再言语，反而是把目光都集中到干饭上。
等到差不多吃饱了。
李纵是第一个吃完的，也是跟侍女招了招手。
然后再次把笔墨纸砚都备上。
李纵便又开始写诗。
“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
而且其实到了夏天，在自家院子里的时候，莺儿应该也可以穿得少一些。
啊！
不对！
他还忘了还有郡主！
……
当李纵在写着诗的时候，众人自然也是有把目光落到这一边。
其实……
李纵在找一个机会，把他想写的那首诗写出来。
只可惜，那首诗现在早就过了时间。
因此，却是不适宜拿出来的。
但，应该总能找到机会的。
想着，李纵便开始思考了起来，该怎样才能找个借口。
……
而与此同时……
在他人的眼中，他这般样子，自然也就被人误以为是在想着他要写的内容。
这边刘子烨便道：“难道佩弦兄又有什么大作？”
李纵便愣了下，这才望向对方，回道：“大作算不上，只是偶有所感。”
“这一次又是什么？”
让李纵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却是柳秋月小娘子说话。
其实不管是之前遇到，还是什么的，她都找不到机会与李纵搭上话。
正好……
她这时候饭团已经没有在嘴里，倒是可以搭上话了。
李纵又是看了过来。
忽然问对方道：“说起来……这位小娘子是，你们都似乎没有给我引荐。”
“奴家姓柳，名秋月。”
“原来是秋月小娘子。”
之后李纵又道：“你可是会乐器？”
李纵直接跳过了问对方身份这一步。
柳秋月倒是没想到李纵会这么问。
柳秋月便道：“奴家自然会一些乐器，不知李纵公子是想……”
李纵便道：“那你会唱诗？”
柳秋月笑道：“奴家自然也会唱诗。不知是什么诗？难道是李纵李公子想让秋月唱出来？”
李纵：“唔……”
李纵想了想。
回道：“是。只不过，现在唱那个，好像也已经有点不太合时宜了，我想，还是算了吧。”
然而听了李纵的话后，柳秋月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毕竟，能得到唱李纵所写的的诗歌的机会，这对于她来说，也必然获益不浅。
当即便道：“慢，虽说可能已经不合时宜，可在座诸位相信也都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诗吧。”
“对！”
这时刘子烨便道。
张超则是看着三人，心想你们别整天谈诗啊，这让不擅长赏诗的本郎君怎么办？
而且……
今天难道不是自己才是主角吗？
他本想加快点吃饭，但是算了，还是随他们去吧。
还是干饭要紧！
这时黄老爷子也是抹了抹嘴，道：“难道李佩弦你还有什么大作？那倒是不妨拿出来让在座都欣赏欣赏。”
“额……”
李纵便道：“那好吧！这是一首相对来说比较长的诗，而且可能之前从来都没有人唱过，旋律方面，自然也是没的。因为并没有按照古律。”
“总之……一切都要靠小娘子自己把握。”
“当然！其实旋律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是如今还很朦胧。”
“就是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说完，李纵便又道：“我这就写下来，你们接着吃。”
反正李纵也不会突然跑掉，所以在座的人还是很放心的。
只不过让陆议没想到的是，李纵竟然还研究这个。
不过据说风花雪月就是唱出来的，难道说……
这时柳秋月便道：“李纵李公子该不会是想让奴家秋月唱那‘风花雪月’吧？”
陆议自己没有问，柳秋月倒是帮他问了。
李纵便道：“额……自然不是，风花雪月那根本不能算作是诗。只是游戏之作，而且，若只是那个，反倒是不用说‘不合时宜’了。”
“那是什么？”
这时，张超那边也是有一人问道。
“等写出来以后，你们便知道了。”
随后，李纵便把整首春江花月夜给抄了下来。
你别说，这首诗还挺长的。
但是要想背下来，却一点都不难。
因为字句什么的，都写的很押韵，很流畅。
唯一要注意的，便是要小心有没有错别字吧。
如今已经是夏天了。
所以才说这诗不合时宜。
不过……
再怎么样，现在也是在江上，倒是说不定也能引起一些人的共鸣。
至于说表达的感情符不符合时宜……
大家就当做是看了一个故事，一个跟思妇跟游子有关的故事。
众人发现他真的写了很久，至少这时间换算下来，写其他的，应该都能写三首了。
因此，当李纵写完放下笔时，他们也更好奇了。
“让我看看！”
刘子烨由于吃得比较快，也是率先整理衣服，准备严肃正经地品评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绝美诗篇
大船上。
大部分人还在细细咀嚼着饭食。
见到刘子烨已经吃完，而且开口说想看看。
既然他都已经说到了，那李纵自然也不可能不给他看。
在检查了一遍过后……
便给侍女示意，把整张桌案都移过去。
其实——
船上的光线并不能算很好。
虽说位置旁边就有一灯笼照着，但方才他写的时候。
也还是感觉有些吃力，尤其是纸面太小，而字数又太多。
他不得不眯着眼，全神贯注地写，才能保证纸面的整洁，字体的工整。
但虽则如此，这昏黄的光线，倒也给了他一种很不错的感觉。
就很古朴，仿佛在黄卷青灯下。
默默地写诗。
……
桌案很快便朝着刘子烨那边移过去了。
而李纵这边，也是回过头来，看了看莺儿，顺眼再看了看第五银翎这个郡主。
一个是想看看两人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另一个，也是在观察莺儿。
他今天这么厉害，会不会有点吓着对方。
不过……前面他都有了铺垫了。
应该……怕是不至于了吧。
春江花月夜这首诗，跟之前的诗都不同。
可能之前的诗也很好。
但是，这一首，却是好得不像是正常人能写出来的。
李纵其实主要是担心莺儿接受不了。
……
莺儿自是不知道他夫君为何忽然回过头来看她。
其实……
她现在就有些接受不了。准确地说，是接受不能。
——为何她夫君这诗出一首也就罢了，怎么还不停地出了。
另外……还有，那个小娘子。
她倒不认为，夫君会对那小娘子有什么想法。
可女人天生的直觉却告诉她。
不能让夫君跟这人走得太近。
此时看到了夫君的目光，她稍稍地皱了皱眉，然后这才回过神来。
旋即脸上一红。
李纵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想举起酒杯跟她喝一杯。
见到自己夫君忽然拿起酒杯对着她。
仿佛在对她邀约。只是……
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呢。
就算是灯光不算很亮，他们也不能这么做吧？
而第五银翎这边，则是银牙都咬碎了。
这俩人为何能把她当做是不存在一样？
……
李纵这边小小的举动，倒是没有引起在座的人太多的关注。
主要是一个，大家都在忙着用膳，第二个，则是大家都被移动着的桌案给吸引了。
就在李纵向莺儿邀约，然而莺儿却根本不想回应他。
不想回应他的打情骂俏的时候。
刘子烨这里，也已经拿到了诗。
而且由上到下，从右到左，开头第一列，刘子烨便已经看到了诗的题目。
‘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这的确好像有点不太合时宜，毕竟现在都已经是夏天了。”
刘子烨算是现场给众人讲解李纵在这上面写得都是什么。
在粗略地看过了诗题后，接下来，刘子烨便接着往下念了下去，他以八分富有感情，只不过这感情却不是其他，而大概是故作高深，且颇有几分装腔作势地，一字一句地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咦？”
这开头第一句，就让他颇有些惊讶了。
众所周知，古人看书都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虽则说不定也有人能一目十行地看，但多数来说，应该还是十目一行，而此时，刘子烨在看这首诗的时候，便是十目一行，不过这里却并非是说他读得很认真什么的。
而是，正因为他采取了这种十目一行的方式，才导致了他对这首诗，无法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就这第一句，已经让他觉得有些惊讶了。
那接下来……
他岂不是会更惊讶。
他不由得开始认真了起来，而且重新开始念，同时比前面加快了些许的语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简简单单的四句，直接把春江、明月、潮水，潮水最后连着平静的海的景象便描写了出来。
这写景，就光是这么一读，就仿佛已经令人置身其中，画面十分静谧，十分美。而且于静中，又带着动。毕竟那是潮水，不可能停着不动。‘生’字，写得便是它的动。
另外最后一句，何处春江无月明，这似是肯定，又像是反问。
于是……
便让读过的人忍不住带着探究的精神，再往下接着读了下去。我看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然而这时，接下来的诗句当中却并没有再写这个了，而是忽然又起了四句。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四句纯写景的句子，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而且主要是‘自己’身边的景。不过这比喻却是用得飞起。
如果说第一个四句，是从大的环境去写的，那么这四句，便是暂时把环境缩回到一个相对更小，大概是‘自己’能够目视到的地方。
这景物描写，只能说简单又不失韵味。
刘子烨顿了顿，让众人也能反应反应，尤其是这句‘空里流霜不觉飞’其实是不太好理解的。
但是！
虽则是这样，只要你想象一下，大概还是能猜到，说得是什么。
直到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便是莺儿都不例外。
刘子烨这才又接着吟道：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这没什么好说的，前面也说了，镜头缩小了，所以前面是海上明月，现在是江上明月，江上明月如何？这里用了江天一色无纤尘，然后在空中，一轮孤月皎洁皎洁。
能把景物写成这样的，而且词句也一点都不繁缛的，感觉当今世上，也唯有此诗了。
你说这首诗词藻不华丽吗？
不！
其实它也很华丽，但是它却能写得让你明白。而不是像‘文幌曜琼扇，碧疏映绮棂。’这样的，读着费力不说，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拗口。它一点都不拗口，反而还让人觉得读着朗朗上口，音韵极美。
正当众人都被这样的美景所打动的时候。
接下来，那人也是问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充满哲理的一问，把这首原本只是一首写得不错的写景诗，直接摇身一变，化为了一首满怀感慨和诗人迷茫的抒情诗。
感情出来了！
代入感也随之来了。
那问过之后呢！
难道就在这里停下来了？
不！
还有下一句！
这首诗并没有就此停止。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意思是——人生一代代地无穷无尽，只有江上的月亮一年年地总是相像。不知江上的月亮等待着什么人，只见长江不断地一直运输着流水。
很唯物主义。
只是陈述出一个事实。
甚至，这里还用了拟人的修辞。
不知江月在等待着何人。
长江倒是一直在输送着流水。
你以为可能到这里又要结束了。
然而……
不！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众人心里听到这一句，又是一喜。
喜的大概是这样的诗，千万不要让它停下来，我还能再听。
然后……
接下来便开始写游子跟思妇了。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这是谁家游子的小船，又是谁站在楼上对他进行相思？
“可怜楼上月徘徊……”
接下来便是描写思妇在月光下如何如何。
当气氛最后被衬托到极为低沉的时候，接下来，这首诗也是教在座诸位如何写相思。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以思妇的角度，将那份相思，可谓是写到了极致。
此时分隔两地，一起望着同一轮明月，却不能与你相见，我是多么希望随着月光照在你的身上呵。
可是，天空广袤，连善于长飞的大雁都不能飞出月光的边界，鱼龙潜入水底，又跳跃起来，水纹像文字一样，想将我的哀思传递到你那边去，却只泛起那么一点点波纹。
这鸿雁、鱼龙的出现，把整幅画面瞬间又升华了。
而且，大雁是会在夜晚飞行的。迁徙大多在黄昏或夜晚进行。
至于鱼，就更是不用说了。
思妇到这里，便写尽了。
后面便是游子自己。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昨夜梦到有落花落到闲潭里，可怜春天已经过半我都回不了家。
这听着倒不像是李纵写的。
不过，也不一定，谁知道李纵有没有当过游子。
即便李纵没有当过游子，那难道李纵还是思妇吗？
所以，这游子、思妇，也不一定就是写的李纵自己。
可能只是一个第三人称的他。
当游子也写完了，其中有些部分需要改一下。
比如说碣石潇湘，这个世界不一定有这两个地方，所以，也是被李纵改成其他的了。
……
至此，整首诗刘子烨便是念完了。
读过以后，一种淡淡的相思之愁也是继续盘旋在众人的心底。
久久无法散去。
从一开始的对景物描写的惊讶，再到后面的相思之愁。
天知道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都经历了什么。
这一首诗，几乎一直都在围绕着题目，也即是“春江花月夜”来写。
但它又不仅仅只有春江花月夜。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能把这人杀了
所有人都不禁有些失神，为诗中的思妇、游子而感慨。
他们这些人当中，毕竟没有‘游子’，所以，自然也没法真正把自己代入到那种离别、相思当中。
但虽然自己没有那样的经历，可读过以后，仍然不自觉地为之产生淡淡的哀伤。
这首诗虽然写景绝美，然而整体的感情，还是哀伤的。
只不过……
那是一种很平直的哀伤，并没有什么哭得死去活来。
就像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在旁观着这一切。
在这一点上，这其实倒是颇为符合李纵的这个实际情况。
因此，说这首诗的确是他作的，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
因为震惊在刘子烨吟的时候，已经震惊完了。
于是，这里也就不震惊了。可虽说已经从震惊转为哀伤。
然而……
这首诗又并非是那种只读一遍便觉得索然无味的。
相反，这首诗你越读，便越会深陷其中。
刘子烨又重新低声吟了起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此句绝妙！虽然一时间也不好说出来那里好，但就是觉得这句我尤为喜欢。”
这时柳秋月也是着急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都心急得差点就要起来了。
双脚都掂了掂，屁股都要抬起来了。
这可是李纵给她写的诗，应该交给她才是。
张超明显在诗歌欣赏水平上比在座各位，甚至比李纵，都可能还要差上些许。
然而，他一样能够从这首诗当中，感觉到这诗句当中的美。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说道：“此诗一出，你们也不用比了，我以为，李纵李佩弦，当得上江都郡诗才第一。”
旋即他把目光望着陆议。
陆议倒是没什么疑问，直接跟李纵行礼道：“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咳！”
李纵咳嗽了一声，“你们都过奖了！向来文无第一。”
“刘子烨，诗。”
“我再看看。”刘子烨根本不舍得撒手。就算是柳秋月，也没用。
“我也想看看！”这时，又有第三人，张超这边的人道。
“对！我也想看。”
当你听别人读的时候，你的脑子就会僵化，只会跟着别人的思路走。
像是欣赏诗歌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细细地去品味才叫好。
见刘子烨一个人霸着，李纵也是道：“你一个男的，跟女的抢什么。这样！我再写一遍吧。”
说着，李纵便让人把东西都搬了回来。
而其他人，自然是人人叫好，虽说不是给他们的，但至少多一份，就能有多一个人看到。
只不过……
跟大家印象中不同的是，李纵所谓的‘我再写一遍’却不是他自己再写一遍。
而是搬过东西，便转过身去找莺儿。
自己夫君忽然这样坐过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立刻让她不由得有些羞涩。
只见李纵也是柔声柔气地问道：“吃饱了没？吃饱了，我说你写。”
这眼神交流，这温柔的语气。
以及这含情脉脉的目光。
这是把狗都骗过来，再一起杀。
莺儿倒是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明前一刻还在震惊着他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
现在……
李纵却是让她写。
其实，这就是李纵的目的。
不能把莺儿吓坏了，那就让他们慢慢地，一字一句地交流。
在座诸位当然也很少见这种情况，黄老爷子见到他这般模样，心里倒是不由得想：“这李纵李佩弦虽说行为是不羁放荡了些，但对其妻子的宠爱却不像是假的。”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这个滟滟是三点水，然后……”
宴会上。
李纵旁若无人。
而莺儿这边，也慢慢地进入状态。
这一字一句写下来，仿佛凝聚了无数夫君的精华。
让她在心中，得以再一次刷新对自己夫君的认识。
他竟是如此惊才艳艳。
可是为什么他要装作自己不会写诗。
而且……
明明随手就是这样的月亮，‘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那天却是天上月亮圆又圆，结果圆了好半宿。
他在糊弄她。
是因为她是才女，所以怕打击到她？
这才没有说自己会写诗？
再想到自己夫君在生活中，那些永远微不可察的细节以及温柔。
这倒是一下子，让她不由得有些失了神。
“写阿，怎么不写了？”
夫君的俊脸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哦。”
哦了一声，她这才接着写了下去。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白云一片去悠悠……’
而更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的，则是‘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的下一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简直把相思写绝了。
跟她入了李府大门之后第一天所写的拙作比起来，恐怕这才是诗。
这也不禁让她想到了曾经在走马楼，他夫君所跟她说过的话，‘这就是本县县令在这上面所提的诗。照我说，感觉差了点，没有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惊艳的感觉。’，‘为何我会说觉得不行，因为太拗口。’、‘凡是太过于拗口的诗，我都觉得不行。’，当时的她还只以为，这是一位武夫的评诗的标准，但现在看来，当时自己所说的那句‘这首诗虽说有些拗口，但是却是难得的佳作。’却是不禁有些贻笑大方了，夫君骗得自己好苦。
再看这首诗，无论是意境、韵律，全部拉满，读起来半点都不拗口，甚至因为这样，感觉让人一听，就差不多能背诵下来。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莺儿很快写完。
事情她都大概知道了，但是对自己夫君却是越来越埋怨了。她那埋怨的眼神，直触李纵的心底。而且，直接就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但此时大庭广众，李纵也只能是先打着哈哈，眼神、表情里跟她交流着。
你怨就怨我吧，别伤了你自己。
所有人都看着李纵这边，这日子不让人过了。
谁能把这人杀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的志向又是什么？
结果因为两人是如此的恩爱，当诗成以后，侍女送到柳秋月手上时，柳秋月都觉得那张纸不香了。
这李纵端的是才华横溢，得想办法嫁给他才行啊。毕竟像是这样的才子，又有哪个不心动呢。
偏偏第五银翎就对他不心动，而且更气了，因为他越是才华横溢，莺儿就越是离不开他。
这时，众人也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念着、读着、吟诵着，这首诗当中的句子，因为在这首诗当中，无论是用韵、用词和声律等。
都十分值得他们仔细去推敲研究，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对于诗歌来说，相对比较荒芜，比较没有那么多规矩的时代。
什么律诗，此时肯定是不会有的。
古诗，按李纵穿越前的划分，总得来说，分为古体诗和近体诗，此时，便属于古体诗向近体诗发展的这么一个很朦胧，找不到方向的阶段。
而《春江花月夜》这首诗，则是一首当古体诗已经发展到穷尽，然后近体诗即将迎来繁荣的这么一个阶段的诗。
所以，就是因为这首诗是如此的特殊，便是陆议，也不好贸贸然地对这首诗作出什么很深刻的评价。
因为……
他没见过，他没见过诗原来还可以这么写的，这首诗无疑是绝美的，但是它到底为什么美，美在哪里？此时就像是一个黑盒子一样，你不拆开它，永远都不会明白里面都有什么。
它是如何做到让人只听过一遍以后，就永远地记住它。
“这句好啊！若是让我写，可能我一辈子都写不出这样的诗句。”
一位名叫褚之的，在郡里也算是颇有名气的年轻人道。
他之所以要跟张超之流混在一起，实属这世道的无奈，因为你要谋一份官职，总得有关系吧，那有关系，总得与人结交吧。
郡守跟他相差了整整一辈，当然，在古代，相差一辈而上门拜访，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
郡守日理万机，那里有说你说我想拜访你，人家就答应的。
所以只能是先接近张超，慢慢地在圈子里继续积累人气。
看看有没有机会，若是郡里正好有个空缺，说不定就会落到他的头上。
然而可悲的是，如今他已经二十六了，眼看就要二十七了。
虽说二十六、二十七也不算年纪很大，可当初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哪知道，出来了以后，才明白，这世道如此艰辛。
再对比李纵，不由得冒昧地问了一句道：“李佩弦你如今方才堪堪弱冠之年吧？”
李纵见对方问到自己，也是不再把目光放到莺儿的身上，回过头笑着道：“对！怎么了？”
然后朱褚之便更是心伤了，回道：
“无事，只是问一下。”
其实如果说真正的才子，比二十岁更早成名的都有，而且自古以来便都不少。
但今天在座的，毫无疑问，都几乎已经是二十以上，娶妻的大部分都娶了，只是被放在老家，如此一来……
那李纵就显得很年轻了。
不过……相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李纵这应该也算得上是大器晚成了。
见对方面带愁思，李纵也是道：“不知道这位兄长今年几岁了？”
朱褚之便道：“我今年二十六了。”
然后李纵再看他这一身穿着。
可谓十分朴素。
大概是那种虽然出身不错的，也是世家大户，只可惜，却是分支的分支，到了他这一代，父亲早亡，家中只有一个老母。
这样的人，虽然顶着一个朱家的姓，然而，却未必真的有朱家的待遇。
甚至，你若是想到朱家去拜会老太爷，人老太爷家中的仆人，都有可能在背后议论你真穷酸的那种。
大抵也是看到了李纵在打量着他，他此时也是干脆自嘲道：“是不是觉得很寒酸？”
李纵也是站了起来，来到他身边，围绕着看了看。
而见李纵如此，宴会上的人慢慢地，也都将目光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只见李纵绕了一圈后，便当着众人的面道：“这如何能说得上是寒酸呢？我看到的分明是一个自食其力，腰杆笔直，想要撑起自家半边天的男人。”
“兄长的衣服虽说是朴素些，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并非是外表，而是内在！”
他自己长得帅，他当然这么说，众人都忍不住想吐槽道。
“而且……兄长今年才二十六，也不必那么着急，像古时有很多人，不也是到了很老之后，才成名。”
“我以为，不管怎样，平时还是要不断地积累自己的学识，这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学识积累起来了，何愁得不到别人的赏识？”
说完，李纵忽然转过头去望向张超，说道：“说起来……这位兄长便是郡守家的二公子张超张兄长吧？”
张超也不知道李纵为何就找上了他，也是道：“正是，怎么了？”
李纵便道：“不知道张超张兄长现在在做什么？”
“？”
李纵便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可在郡里有个一官半职？”
“额……”
这问题对张超来说，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可是纨绔子弟啊，不学无术才是他的为人本色。
“这倒是不曾有……”
然后李纵便打断了他想继续说我父亲可是郡守道：“你看，张超张兄长也不曾有个一官半职？而且听说张兄长的父亲可是郡守，像自己父亲是郡守，然而却都不屑于任官的，足可见张超张兄长有着高尚的品格、坚贞的节操。”
也不知道李纵到底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众人都不禁一脸诡异莫名地地看着他，当然，也不是说张超就真的有那么坏，可也绝对不会有他说的那么好。
他不去当官，任个一官半职，那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啊，能舒舒服服地吃喝玩乐，当个纨绔，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
李纵接着道：“说起来，张超张兄长你以后想做什么？”
“？”又是一个问号。
李纵便道：“我的意思是，男儿大丈夫总得有个志向吧，总不能整天光想着吃吃喝喝吧？那是老了以后，等你我已经五六十岁，七八十岁以后的事情，若是年纪轻轻都不曾抱有远大的志向，那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说吧！兄长你以后想做什么。”
“这……”
他总不能说，他只想跟秋月小娘子共度良宵吧，当然，不是用强，而是对方自愿的那种。
见他面露难色，李纵便赶紧又道：“我观察兄长这体格，想必，肯定是与我一位兄弟那般，是不是想走从军的路线。”
他调转头，继续道：“从军好啊！从军也不用读书。而且，从军的男人更有男人气魄，更容易受女人欢迎。”
这好像是歪理，从军那里会受女人欢迎，那可是会死人的。
女人只会日日以泪洗脸。
但李纵根本不理会这个，“张超张兄长若是日后有一番前途，那必定就是在从军上了。”
这话众人听着，倒是觉得不假。
一来，张超身形体格还不错，打仗占优势，二来，家里有钱，盔甲、兵器直接买最好的，防御力、攻击力都惊人。
遇到什么流寇之类的，以一敌十都不是什么问题。
说完了张超，紧接着，李纵又盯上了陆议，“这位陆兄长的志向又是什么？”
陆议很淡定，既没有像张超那样，被灌了迷魂汤，也没有稀里糊涂地，就被按上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志向。
但该回答，还是要回答的，现场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说自己没有志向吧。
而且，被李纵如此一问，他倒是忽然不由得想，‘对啊！自己的志向是什么？’
当官，当官没兴趣，而且太俗了。
且现在的官场，根本不适合他这样的人。
官员们都沉浸于宴乐之中，根本就不关心民间百姓。
不过，如今也的确是一个盛世。
他曾无数次神往古时的先贤，希望自己能当个王佐之才。
但是，若是他真的这样说，应该会被人取笑的吧。
可惜，江南投降得太早了。
可惜，他出生得太晚了。
李纵见他不说话，也是直接替他道：“我观兄长这个样子，未来未必不是王佐之才啊！”
这话倒是让陆议不由得意外到瞳孔都猛地一缩。
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纵紧接着忽然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将酒满上，然后与两人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你们二人，就是一文一武了！”
陆议此时心才稍稍地放了下来，他还以为是对方暗中调查过自己呢，原来只是为了凑个好听。
“来！喝！为我们将来的宰相，大将军喝一杯。对了！你现在当着什么官？”
李纵差点都忘记问了。
刘子烨此时便在一旁道：“如今，伯言只是在家中静修。”
李纵便对先前的朱褚之道：“你看！之前那位兄长，他也没有！而且他年纪肯定也与你差不多吧，他不也没有实现自己的志向。”
这能一样吗？
朱褚之苦笑，人家什么都不用做，都能吃好穿好住好，然而他呢，身上穿的是什么，住的又是住的什么，茅草屋而已啊。还有妻子，也都是不过是青布裙、素色衣，不过……他随即又哂然一笑，便也当作是真的吧。
他随后便跟着举起杯子，算是承了李纵的这个情了。
道：“喝！”
其实众人不明白李纵为什么要说这个，不过既然已经说到了，那这个话题，还是得继续下去，然后刘子烨便问道：“那你呢？你的志向又是什么？”
你不能只说了别人，不说你自己。
刘子烨忽然这么一问，所有人也都把目光投到了李纵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万世开太平
当话题回到李纵身上的时候，此时，众人便都不觉得困了。
一个个都带着炯炯目光，看着李纵。
而李纵这边，自然也是故作深沉。
当然，其实也不能说是百分百的‘故作’。
而是这个问题，他的确应该好好认认真真地回答一下，因为这对于他整合整个江南的势力，有些十分重要的意义。
此时在宴会上，张超是一郡长官之子，而陆议所在的陆家，更是江南世家，光是家族人口，就起码数千。
这里一点都不比那些京城的人差。
江南说白了，从来都是由世家大族控制的。
当年江南为什么陷落的这么快，除了当权者不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本身江南内部，在战与不战之间，有了不同的派系。
陆家其实是主战派，但没用，当时代的步伐需要你那样做的时候，你也只能向时代低头。
现在的陆家低调了很多，而且，面对种种挫折，此时大概也已经忘掉了初心。
当然！
李纵也不是说，想让陆家跟着他造反，把江南原本的地，原本的政权夺回来。
再扶立一个新帝。
他只是觉得，如果能把陆家忽悠到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
那对于他整合江南的势力，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可他一没兵，二没权，虽说是有了一个太子中舍人的名号，可他却并不觉得这拿出来有用。
他甚至都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起，如今自己已经是有官身的人。
回到主题！
如此既然不能从当下去让他们折服，便只好从将来的角度入手。
意思便是……
当果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当需要一个领头人的时候，必须让他们首先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自己。
所以……
接下来他的志向一定要大！
是什么，不重要。
……
众人都在等着他说。
却只见他忽然深沉了下来，其实在场的人都只是一个好奇罢了。
也根本不会想说，必须要从他这里听到一个多么大的志向。
陆议这边，也是心中念着，他的志向会是什么？
难道他也是王佐之才？
其实像是这种王佐之才的志向，就跟中二病没什么区别。
可能只是某人突然心血来潮，而忽然诞生的。
就好比陆议自己，他出生时，江南都投降了，所以他完全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活在那个时代，必然能如何如何。
虽然他可能也会有一些准备。
然而，面对已经过去了的东西，终究只能是闲时拿来空想一下罢了。
但如果他也是王佐之才，那自己跟对方岂不是一样了？
想到这里，果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啊，他其实还是很想胜过李纵的，但是假如李纵也说，他的志向是王佐之才，他却一点都不会意外。
刘子烨也在期待着。
只是，他不太好判断李纵的志向是什么。
虽说那首诗的确是隐含了一些了。
但他还是很想知道，他会说出来什么。
黄家老爷子虽说这跟他毫无半点干系，但是今日如此多的年轻才俊难得聚在一起。
他自然也想看看，这年轻人将来会如何。
张超纯好奇，其他大部分人也是纯好奇。
高凤倒是若有所思，如果能把这个传回去给陛下，那差不多应该也圆满了。
倒是省得他再去探寻什么。
……
莺儿，第五银翎……
莺儿：‘他说不定会说，他要从军。’
第五银翎：‘他的志向，倒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当等到李纵自感感情终于都差不多的时候……
这时……
李纵也是缓缓开口道：“为万世开太平。”
“这大概便是我的志向吧。”
李纵没有说自己要当什么，是臣，还是君，只是说自己要为万世开太平。
这绝对是为他日后可能篡位，提供机会。
而当他此话一出，众人也都木在了那里。
莺儿本以为，她夫君会说，我要从军！
而陆议也以为，李纵会说什么王佐之才。
可现在……
他果然还是比他要更高一筹。
刘子烨也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意思差不多就是好端端地，你怎么立这么大的志向。
“为万世开太平！”
其实这句话在此刻提出十分不符合社会的风俗主流。
此时，大家更追求个人享乐一些。
而且天下现如今好好的，又没有打仗，咱们世家大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难道如今便不太平吗？
但就算是这样的话，可能到了某些人那里，或许李纵说不得就要被嘲笑。
然而，此时……
却没有人这么认为。
因为当咸鱼，享乐，那是迫不得已。
众所周知，就是因为官场太黑暗了，所以才有了隐士。
正因为官场上有太多的规矩，需要向上官逢迎，有人不愿意低眉下首，因此，才有了弃官不做，这工作不适合我。
这些人的思想，多少便有些00后，这活我干得不开心，现在就辞职的意味在里面。
因为世家大族毕竟有大片的庄园，可以养活自己，也根本无需看别人的脸色。
但是因为有一群知名隐士，恰好把这种风气带起来了。
然后，大家便都觉得，谈正事的人脑子都有病，像这些隐士那样，过自己想过的，那才是最好的。
可问题是……
这往往只代表很一小撮这样的人，而且是上层的人的想法。
底层的人，饭都吃不饱，大部分人必然不会这么想。
中层的人，因为要靠上层的人，也只能附会他们了。
至于类似陶渊明那样的，我就是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也不求名，也不求利的。
其实……这不就是一开始李纵的想法。只是他跟陶渊明比，他还吃不了种地的苦。
这大概便是如今这个时代的风气吧。
当然，虽则这些隐士把这种不好的风气带到了世间，却也不能说这些隐士毫无作用，至少，各种思想的碰撞还是有的，而且，这促进了人们开始思考自身。
此时李纵的这种想法，偏偏就像是与那些隐士背道而驰一样。
想必，那些早已入土的第一批竹林之贤，听了他的话后一定会嗤之以鼻吧。
年轻人！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什么都不懂。
但虽然会被嗤笑，被觉得他的志向可笑。
可对于这样一个人，心中难道不也有佩服吗？
至少……
自己就不可能做到把志向立得如此远大。
就是张超这样的纨绔子弟，此时，也一脸惊呆了地看着他。
“你觉得你行吗？”
张超随后又道。
佩服归佩服，但是刺还是要挑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