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真是世风日下
第二日一早,两人并没有来打扰李纵。
因为李纵也跟两人说了,让他们自己熟悉好了再来。
起来后没多久,宁伯这边也是给回来汇报,雕版已经刻好了。
说起来,这位匠人也是细心,感觉不能刻坏了李纵的东西,所以每一步都谨慎小心。
甚至,还自己拿木头也跟着练了几天。
这才真正着手刻李纵的梨木。
在不熟练的情况下,贸贸然动手,的确容易刻坏。
不过李纵本来就没想过对方能一下子很熟练。
“这便是最后的成果。”
宁伯把雕版给李纵拿了过来。
李纵看了看,还不错,本身因为字体是反过来的,这与平常工匠刻的就有所区别,然而这人还能保质保量,错的少之又少,这就是朴实的古代工匠精神。
然后便对宁伯道:“我很满意,以后就按照这个来刻吧。宁伯,你去账房支百钱出来,算是给这位的奖赏。”
宁伯见过世面,百钱说多也不多,不过对面的匠人刘老六却是对李纵此等做法感恩戴德。
“刘老六谢过公子赏赐!公子是个大好人啊!”
李纵随后也是道:“别的,我也不多说。总之,跟着我混,有肉吃。”
搁下杯子……
宁伯却是不由得感慨,自家五郎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着实让其有些惊讶。
不过也是!
五郎现在也年及弱冠了,再也不能像以往看小孩子一样地看待了。
倒是有几分像主人当初的样子了。
李纵见宁伯忽然擦起了眼角,好像哭了的样子,也是问道:“宁伯你怎么了?”
宁伯又擦了擦眼角,“没什么,可能是进沙子了。擦擦就好,擦擦就好。”
李纵也没在意,随后便把人都打发了,然后回去尝试雕版去了。
……
首先,要准备好墨水。
然后,还有两种不同的刷子。
纸当然也是需要的。
最后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莺儿了。
把莺儿叫来,一起见证这奇迹的时刻。
苏莺儿:“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苏莺儿踩着莲步来时,李纵已经把东西都张罗好了。
毕竟,他都自己收藏,也没让别人帮忙收藏。
李纵:“做好了!以这雕版看上去的质量,我觉得印出来应该还不错。”
苏莺儿:“夫君我帮你!”
李纵:“好!”
苏莺儿:“这里怎么好像裂了。”
李纵:“因为没有泡过水,会裂是自然的。可能这几日有点干燥,不过没事,反正不影响。”
苏莺儿:“夫君,墨磨到这样就可以了?”
李纵:“嗯!”
苏莺儿:“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纵便道:“接下来先把雕版放平,然后用第一个刷子,把墨水都均匀地涂抹在雕版上面。这一步,就叫做,随便吧……上墨。”
苏莺儿:“上完墨呢,是不是就把纸直接盖在上面?”
李纵:“对!不过要轻轻的,很小心,而且盖下去就不要挪动了。盖上去以后,再拿起第二个刷子。”
第二个刷子就不是沾墨的了。形状有点像龙舟一样,这刷子是用棕榈做的,别的刷子都是竖着刷,而这个刷子,结构则是横的。
盖上去后,李纵便抓着莺儿的手,让苏莺儿拿着棕榈刷轻轻地从中间往外刷。
此时,墨水便很快浸润了纸面,甚至有些地方,可能还给人一种浸润过来的感觉。
这倒是让苏莺儿大惊失色,惊呼道:“夫君,这……”
李纵便道:“没事,看着好像要透过来了,其实还没有。”
苏莺儿:“都糊了一大片了。”
李纵:“那是刚才上墨没上均匀,可能是桌案不太平。”
说完,李纵也差不多弄完了。
于是便说了一句,“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可以揭开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揭开。
明明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夫君却仍然抓着她的小手,也不知道她夫君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苏莺儿不懂了。
雕版印刷他早就见过了,没什么稀奇的。
真正能够让这变得稀奇的,只有跟谁一起做。
李纵:“手要稳住,别抖,要用力均匀缓缓地揭开。”
他这一说,倒是把苏莺儿都给说得紧张了起来。
差点就用力过猛,把纸张的一个小角给扯断。
当终于都把盖在上面的纸张整张接下来后,苏莺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而且还仿佛经过了一场大战似的。
李纵站在苏莺儿的身后,举起苏莺儿的手。
李纵:“好了,现在挪开,转过来,等墨迹再干透一下就好了。”
等到把纸张转过来以后,一页不可思议的清晰可见的文字,便出现在苏莺儿的眼前。
虽说此前,李纵也跟她说过原理,但知道跟真正看到,区别还是很大的。
苏莺儿要说激动也不是特别激动,但还是忍不住扭过头来,对李纵欢快地说道:“真的印出来了!”
李纵也是微微一笑:“我就说可以印出来吧。再印上几张,对比下效果。”
说着,李纵便自己动起手来。
又浪费了几张纸。
不过,效果上面,却是只见明显一张比一张好。
一张比一张字迹分明。
苏莺儿便道:“夫君你印出来的好像要好很多。”
李纵便回她道:“那是因为抓着莺儿的手不太好用力。”
“你的手太柔了。我怕弄疼了你。”
“唔……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纤纤软玉,香罗白袖,我想,这定然说的就是莺儿了!”
女人自然都喜欢自己的男人夸她。
不过,苏莺儿接下来还是娇嗔地道:“夫君你又轻薄莺儿了!”
李纵还在狡辩:“我那说的皆是实话,当今这什么世道,实话都不能说了?真是世风日下!”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让苏莺儿都禁不住掩嘴轻笑。
然后很自动地就抱上来了,不过还好没有问李纵这些话都是从哪里来的,以及有没有跟别的小娘子说过。
第三十二章 圆周率的式子
早上让苏莺儿陪着见证了雕版印刷的整个过程,下午,李纵便没那么多时间了。
因为接下来,他要教给两个老头儿新的数学知识,当然!一上来,还是要先考考对方。
李纵把两人领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每人发了一跟树枝,便道:“接下来,我将对你们进行听写。”
“意思就是我说一个数字,你们便把这个数字写下来。”
“看看经过一天的学习,你们都掌握得怎么样了。”
恒巽一听李纵这话,老人脸上也是不禁露出了苦笑,“没想到老夫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稚童学读写一样。”
张公绰因为求知欲望太过于强烈,倒是道:“具也,你就别埋怨了,小友能把他的数术传授于你我,已经是大幸了!小友你以为呢?在这里,老夫不得不要向小友表示感激。”
李纵听到两人的话,也并不在意地道:“这位老先生多礼了,这位老先生却是一看就对数术此道没什么兴趣。”
“不过……问题不大。喜欢学就学,不喜欢学就不学,小子不强求。”
“好了,接下来继续开始听写吧,请写出七百五十三。”
恒巽一听,更是几十岁的身子一趔趄,“小友你不按规矩来啊!怎么一上来就是三位数!”
宁伯在旁边看了一会,也是觉得五郎这有意思,话说,要不要给在京城的主人写一封信,告知主人家里如今的情况。
他想了想,还是写一下吧,这两老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虽说被五郎这样折腾,也没个什么事,但是,还是保险起见。
……
“七百五十三减两百五十三等于多少?”
“不要用你们往常的习惯,要在脑子里把阿拉伯数字的符号代入进去。”
看了看两人写出来的东西,恒巽这边虽说有点反应慢,但是张公绰这边,李纵还是看得很满意的。
这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功夫,估计睡觉的时候闭上眼,都想着这些数字怎么写。
“好了!勉强算是过关了吧!”
听写完,李纵便直接进入到下一个流程。
“今天我们要讲的东西再增加一点难度。”
“不过说难其实也不难。”
“首先,我们再引入两个字母,一个是x,一个是y。”
“这个x跟y代表的都是未知数。”
“举例,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那么这个x跟y有何用?”
“假设x代表鸡,y代表兔,这里指的都是数量。”
“那么,通过这句话,我们就可以列方程,x+y=35,2x+4y=94。”
“这就是今天我要跟你们说的,方程问题以及方程的求解。”
“之前我不是说过,横式跟竖式的优缺点,说竖式比横式更利于运算,但是在今天,横式的优势,将会变得无比巨大。”
“先回过头来,给你们解释解释,这式子是如何写出来的吧。”
“我们设x代表鸡的数量,y代表兔子的数量,这两个数,我们都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我们假设,我们已经知道了。”
“然后,我们就可以列出这样的算式。”
“那这条算式有什么用呢?”
“用这条式子,减去两倍的这条式子,便可以很轻易地求出兔子的数量。”
……
自然,在这里,李纵也不得不说说括号,乘法分配律以及数字跟字母相乘时,该如何表达。
这么说吧,今天所说的知识,要直接比昨天要多了好几倍。
不过也还是要说,虽说一口气容易吃撑,但只要他把框架都给他们理顺了,相信掌握还是没什么问题。
“最后!兔子的数量就是12,而鸡的数量,则是23。”
当答案就这么出来的时候,张公绰只能说眼睛都看呆了。
这就是横式的作用吗!
如果是让他来做,他便不会这样来做,他可能会用假设法,或用‘直除法’,这里的除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除,而是减的意思。
其实意思就有点类似李纵用方程组计算的,乘二,再减的这么一个过程,直除法的除,说的就是这里的减的过程。
但虽说两者原理其实是一样……
只是直除法,就有点像是算筹,表达起来,如下:
12
14
3594
用左列遍乘2,变为:
22
24
7094
再令右列减去左列,得:
02
24
2494
然后因为鸡那里已经为0,从左列24÷2就可以得出,兔子的数量是12。
这其实就是直除法,甚至就是算一元三次方程,用此法也是适用的。
但是这种算法就没有李纵的好理解。
两者明明有着异曲同工之效,但是,显然在意思表达上,李纵的方法比‘直除法’要更胜一筹。
这就好比,之前李纵跟刘珩比谁算得快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李纵不单单简化了算筹的计算,甚至,他还把方程的解法,也都进行了简化。
如果说之前为了取代算筹,李纵于是引入了阿拉伯数字。
那么现在为了取代‘直除法’,李纵便引入了x、y这两个未知数。
……
此法看得张公绰直呼大妙:
“小友的想法,真教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恒巽这边也是道:
“老夫还在想着如果是用‘直除法’,该如何做呢,没想到,这两下就把式子写下来了。”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鬼才!
这样的东西,都能让他想出来,简直非人哉!
感觉用有才,都不能拿来形容他了。
而面对两人的夸奖,李纵也是谦虚地微笑道:“这些都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不过两位能够理解便好。接下来,我再举两个例子。”
引入未知数的做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便于理解。
而这一点,是‘直除法’无法与之相比的。
举完两个例子后,最后,李纵又给两人出题,让两人参考着来做。
列式傻子都会列。
计算则是只要掌握一点点乘法分配律,就可以做。
两人本就有着直除法的经验,所以理解某式加倍再相减这一步并不难。
以前面对这样的问题,就是恒巽,都要稍稍地滞一下,必须弄清楚数量关系,但是现在有了方程,不带脑子都能算出答案。
恒巽:
“过瘾!”
“过瘾啊!”
“只是不知,这与圆周率有何关系?”
“老夫懂了!难道是把圆周率设为未知数?”
该怎么说呢。
对方这反应还挺敏锐的。
李纵便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正是那样!虽说老先生对数术不是很有兴趣,但老先生对数术的感觉还是挺敏锐的。”
“可这求圆周率的式子,要如何列?”张公绰一听,兴趣也是一下子上来。
直接追问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情侣装
“这个……你们可以回去作为思考题。”
“反正这么想,思路是绝对正确的,但是这式子该如何列嘛……”
李纵旋即也是卖了个关子,笑道,“我在这里就先不说了。”
好不容易忽然有了兴趣,结果李纵却不说了。
此子,真叫人想打他。
不过也罢,恒巽老头儿很快便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说道:“话到这里,我想,就是小友不说,我们也能写出来了。”
李纵也是道:“那就试试看。”
张公绰则是已经开始低头苦思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但是,又似乎无补于事。
“若是要求圆周率,那就必须把圆周率看作是未知数,而且,还必须要写出类似这样的两条等式。”
“可这两条等式要从哪里来?”
“方田术?矩形?”
“这倒是其中一条,可这一条,已经足以算出圆周率,即便这个率可能并不准确。”
“……”
他的嘀咕,李纵自然也听在耳中,对方试图从圆的面积公式入手,但本身圆的面积公式,就是以矩形来进行推导。
除非这个矩形的面积还能等于别的什么图形的面积,但即便是这个矩形的面积,他们也只能靠想象,靠猜,靠手量。
如此根本不可能算出正确的答案。
见张老头儿被陷进去了,李纵接下来也是归纳好今日的知识要点,然后又布置了五道作业,就撤了。
……
与此同时……
李府外头。
崔涓等人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啊。
像是恒巽、张公绰这等人,竟然又跑来李府找李纵了。
三人通过向两人的马夫打听,而且还是花了重金,这才把马夫给收买了,方才得知了恒巽的身份。
恒巽啊!
那可是‘归阳八达’之一,他们就说这名字为何这般耳熟,原来真的是他!
可就算是这两人,竟然不是李纵主动上门,而是让两个老人家上门,这李纵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出来了!出来了!”
徐元应在望风,看到李府大门又打开了以后,也是赶紧拍拍旁边的两人。
两人也是精神为之一振,往这边望了过来。
“我正有事想要向恒巽请教,要不,等会我们一起上门拜访?”
却见刘珩望了望天空,道:“如今至少也是申时了,感觉要请教,也请教不了多久了。”
“那要不第二天?怕就怕他们第二天就离开了。”
“这倒是不怕,反正都住同一个驿传,注意着点就是了。”
……
到了第二日一早。
知道两人并没有离开,而且早上也都还在并没有出去,三人也是联袂上门拜访。
而这边两人,自然也是在复习前两天的功课,听到童子说,有人拜访,也是不得不搁下了笔,出来瞧瞧。
这正好也是把恒巽从方程式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
至于张公绰这边,他已经疯魔了,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好。
来到外面,恒巽一眼就看出来,是前两天在李府见过的三个年轻人。
崔涓三人这边,见恒巽出来了,也是立刻行礼道:“学生见过恒公。”
“不必多礼!不知三位小友是有什么要事?”
崔涓便道:“要事倒是没有,只是忽然听闻恒公就在附近,以往学生有一些书上经义不明之处,特想向恒公请教。”
刘珩:“对!我们三人对恒公仰慕久矣。”
然后恒巽听了,也不禁开了个玩笑,道:“你们该不会是想像三天前那样,上来挑战我的吧?”
见三人脸上一阵尴尬,恒巽也是哈哈笑道:“玩笑,开个玩笑,总之,接下来有什么要请教的,就在……那边说吧,公绰要钻研数术,就不要打扰他了。”
三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喜,心想恒公喜欢提携后进,果然不假!
其实,这些天恒巽也有在想一件事。
那便是不当官后,接下来干嘛,隐居是不错,可自己这一身学问,也就无人得知了。
当然,你要说教人吧。
这肯定也不是随便教的,得看人,得看被教那人有没有悟性。
不然,他不就跟那些教书先生没什么区别了。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后,恒巽也是仿佛终于都找回了自己的主场道:“说吧,你们都有何不明白的地方?”
……
童子随后也是把门外三人拜访,恒巽在外面招待着的事告诉了张公绰。
张公绰倒是没觉得如何,只是道:“具也本来就对数术不是很感兴趣,经义、清谈才是他所长。无碍。”
童子便道:“这个李纵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就是主人你的数术都比不过对方?”
张公绰便道:“此子,我看不是凡人。是真正的有大学问之人,别说是我,就是京师、乃至全天下的人跟他比起来,恐怕都不及。”
……
李府。
李纵打了个喷嚏,是谁在背后议论他。
苏莺儿见他打了个喷嚏,也是问道:“夫君你着凉了?”
李纵回道:“没有。不过这些天的确缺少了点运动,感觉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原本李纵每天早上都跑三公里的。
现在却是变得懒散了不少。
谁让苏莺儿抱着舒服、软玉生香。
虽说不能做那事,但是抱着总没有问题吧。
因为在闺房中,所以抱着苏莺儿倒不是很抗拒。
当然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李纵长得帅的情况下。
之后见李纵的衣服似乎都挺旧的了。
这也是她昨天翻衣柜的时候看到的,便道:“要不夫君我给你做一身新的衣裳吧。”
“你会吗?”李纵也是问道。
不过这句话就问得比较多余了,因为古代女子,哪个不会针线。
她们平常大多时候,就是用这个来打法时间的。
只是随后莺儿又道:“只是莺儿也是第一次给别人做,所以若是最后做的不好看,那请夫君你也不要笑话莺儿。”
李纵便道:“这怎么会呢!不过能不能定制。”
“定制?”莺儿也是一脸疑问地道。
“就是,我画出来,你做出来。”李纵学庭院设计,其实素描功底还行。
当然平常他画的都不是人物、衣服,不过感觉也可以尝试一下。
就画个情侣装吧!
一人一件。
第三十四章 数术还能这么玩的
说干就干,当天上午,两人就把衣服用什么材质、什么颜色,以及如何搭配给大概地确定了下来。
紧接着下午,李纵便跟苏莺儿一起出去看看布铺有没有合适的布料,随行的话,就一个小清跟着。
其实以前李纵身边也有仆人的,不过却是个男的,现在,有了小清,自然也就不需要之前那个。
相信对方私底下,一定也会埋怨他,不过这不也是给对方提供别的出路,跟着他,有啥前途。
两人刚进布铺,老板娘便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见两人不像是店里的常客,而又颇有几分夫妻相。
老板娘人称七娘也是一下子便懂了,“欢迎欢迎,客人这边请,是小两口子来买布?我们这里绝对是县里最大的布铺了,如果我们这里都没有,那其他地方也肯定没有。”
一上来就直接被认定为小两口,这多少让苏莺儿有点不是很习惯,多了几分羞涩,不过李纵这边却是要淡定得多。
只是回道:“嗯,把布都拿出来看看。”
……
然后张公绰跟恒巽这边,到了才知道李纵出去了,不过因为是出去买布,所以估计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两人便在府上喝茶等着,宁伯见气氛挺尴尬的,也是上前闲聊,并且很快便得知了两人的身份。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当得知两人身份后,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家五郎向来是十分随性的性子,所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请勿见怪。”
恒巽倒也觉得无所谓,道:“宁管家言重了,应该说是我们来打扰五郎的清净才是。”
“说起来……五郎已经娶妻了?”
宁伯便坐下来道:“就十天左右前。”
恒巽:“何家女子?”
宁伯便道:“炎澜县苏县令家的三娘,也是这一带十分有名的才女。”
恒巽:“原来如此,可惜了。”
张公绰:“具也你这是什么话。”
恒巽便道:“老夫是说,可惜了,错过了一个不错的机会。不过想来,老夫好像也都没有其他适龄的侄女,因而,也只是说说。说起来……你们家五郎是天生就如此聪慧?为何之前如此不闻才名。”
宁伯也是道:“这要如何说呢,因为五年前,五郎曾得过一场重病,这些年都在家里养身子。连书院都不曾去了,自然而然,跟外人接触少了,外头的人也就对五郎知之甚少。”
这时张公绰便也是道:“以五郎之才,进太学教书授课,老夫都认为没有问题。”
这倒让宁伯觉得有些惊讶,那五郎岂不是堪比学士。
这把五郎抬得也太高了吧。
……
不一会,李纵终于都跟莺儿回来了,三人谈话这才止住。
当然,进门以后,李纵跟莺儿就分开走了,只是李纵自己一个人来大厅这边罢了。
见两人已经等了很久,也是道:“今日出去有事,我让宁伯先招待着两位,两位老先生久等了。”
“不久不久,也才坐了一小会。”
“今午可以讲圆周率的方程了?”
李纵便额地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还不到圆周率。”
落座后,李纵也是画了一个横坐标,一个纵坐标。
说道:“今日,我们先讲坐标系。”
坐标系……
又是一个两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词。
李纵一边研墨,一边说话,“什么叫做坐标系呢,就是画两条直线,而这两条直线,必然是互相垂直的。”
“所谓垂直,就是直角。”
很快把墨研磨好,然后李纵又忽然问两人道:“你们可曾见过有什么地方,出产一种黑色的石头,质地有光泽,摸上去,应该有点软。”
两人虽然不知李纵为何要如此问,但还是回道:“小友难道说的是煤?”
李纵:“不是,不是煤,煤表面也算不上有光泽。而是一种与煤差不多的东西。”
“不知小友要这东西有何用?”
李纵:“没事,就是问问,算了,还是接着讲坐标系吧。我跟你们说的坐标系,就长这个样!”
画好,然后张开来给两人看。
“横的这个是x轴,竖的这个是y轴,然后不管是在x轴,还是y轴之前,都分别有一些很小很小的刻度,比如说,这一小段,代表1,然后到这里,又有一小段,就是2,如此可以把x轴,分为很多很多段,1、2、3、4……一直到无穷无尽。”
“而且,y轴这边也是同理。”
“我们都知道,圆是有形状的,当我们把圆放在这个坐标轴上……”
“那是不是就可以列出一条与这个圆有关的式子。”
“假设,圆的半径为二分之一,设定圆心在坐标轴的(1/2,0)的这个位置上。”
“坐标轴的读法,是先读x轴,再读y轴,而且,x、y两个数字决定了点的位置,就好比(2,3),意思就是x轴两个,y轴三个,那么(2,3)的这个坐标,就代表是这里!”
李纵在纸上点了一个点,在旁边注上(2,3)。
“现在的问题是,若是我都知道了这些,那么这个圆,用x、y来表示该如何表示。”
这一次因为李纵讲得比较跳跃,所以恒巽一下子就有点懵了,而且就是张公绰,第一次见了都一脸茫然,但是,从第一眼见到这东西,张公绰就明白这东西的作用了,李纵这是打算要用坐标轴来表示这个圆。
可是这能表示吗?
张公绰的心不争气地开始心跳加快。
可能一开始就设定圆心坐标在(1/2,0)有点难,所以接下来,李纵又重新换了一个坐标系,把圆心设定在(0,0)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该如何用一条方程,来表示这个圆上的所有点。”
“就好比说,当x=0时,y等于多少,假设这个圆的半径是1,那y是不是就是等于1。”
“那么问题来了,这只是一个点,如果我想表示这里的所有点!”
“把圆的边,都看成是由无数的小点连成的线。”
“那么……”
“x与y应该满足什么关系?这式子,就不是鸡兔同笼那么简单了。”
恒巽心说:“看得出来!这何止不是鸡兔同笼那么简单。老夫都差点看昏了脑袋了。脑子有点隐隐作痛。”
然而,这却是给张公绰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便是几何图形与代数式的世界。
李纵给了他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那便是——
数术原来还能这么玩的?
第三十五章 若全天下人都这样
“所以,若是我想求这里任意一点x跟y的关系,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纵的话,把张公绰又重新拉回了现实。可一时间,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至于恒巽,则更是不用抱有任何期待了,然后接下来,李纵也不让两人想了,直接在该点下面。
作一条垂线下来,再把圆点跟这点用一条线连接起来,如此,圆点,垂线跟横坐标的交点,再加上(x,y)这个点,就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李纵便道:“勾股定理,这条边的平方,再加这条边的平方,是不是就等于斜边的平方?这条边是什么,x,这边条于是什么,y,斜边是多少,这个圆的半径,1。”
“那是不是就可以列式,x²+y²=1²。”
“这里上面的这个小的2,是平方的意思,也就是自乘,自己乘自己,所以写个小小的2上去。”
“这条式子写出来了,那我们接下来验算一下,假设,最右边的这个点。横轴,1,纵轴,0,1²+0²是不是就是=1²。”
“负数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说,我们可以说这条式子,就是这个圆的坐标方程式。”
“怎么样?看明白了?”
……
其实只要作了辅助线,就很容易明白,而他教学的特点,不就是把复杂的数学问题简单化。
这下就是恒巽看了,都多多少少有点明白了,“非人哉!”
这还是人吗!
这老头怎么骂人呢。
张公绰在定了定神以后,也是彻底明白过来,道理确是如此,“小友奇思,吾等服了。”
“那么好,既然把圆心放在这里明白了,那么若是我把圆往这边平移一下呢?”
“这里圆心的坐标,变成了(1,0)。”
“那么这条式子又要如何列?”
之后,李纵又是一个问题抛出,恒巽一看,再次歇菜,张公绰也不太熟练,不过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还是可以写出来的。
“难不成是x-1之后的平方?”他试探着道。
“没错,正是这样!”李纵。
“而且不管这个圆移到那里去,都可以写出类似的坐标方程。”
“像这样,还有这样!”
“那么,你们或许就要问了,当我们得知了这条方程后,有什么用,这跟圆周率好像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现如今的确是扯不上关系,但是后面,这条式子我们会用到,而它,也将是求出圆周率的关键。”
“好了!现在回过头来,我们再复习一下这些东西。”
“这叫坐标轴,这是x轴,这是y轴,x轴与y轴是垂直的。”
“坐标轴上有很多很小很小的刻度,x轴跟y轴上每个单位的刻度大小、长度都一样。”
“这个小写的2,是自乘,是平方的意思。这是为了让式子看起来不那么臃肿,而采用的一种简写的方式。”
“如果自乘3次,那就是上面一个小写的3。”
……
此时,李纵所创立的阿拉伯数字符号的妙处已经体现出来了。
如果是用文言文来说,就这么简单的一条式子,恐怕都要说半天。
而且关键是,还不好一目了然,但是用了阿拉伯数字跟字母就完全不同了。
让人一眼看了就知道是何种意思。
当然,后面,李纵又给两人补充了一个值域的问题。
这条式子,x、y都是有取值范围的,-1≤x≤1,y同理。
然后两人便又学了一个小于等于的符号。
天知道他们这一天是怎么回去的,今日见闻,可谓是让两人大开眼界。
以至于这一天夜里,张公绰便不由得感慨道:“李纵,李佩弦,言近旨远、才智聪慧,其学说,足以化腐朽为神奇。这样的才学,若是不能传遍天下,那便是真的可惜了。”
恒巽一听,便道:“这还不简单!以你我的名望,只需要在士林当中随便说两句,这小子立刻就当天下皆知。”
然而张公绰却认为这样不妥,道:“若是你我这般做了,岂不是会被打上你我的烙印?”
更别说,恒巽还是从京城出来的,就因为官场上被人压制了,觉得当官没意思。
恒巽:“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公绰便道:“还是顺其自然吧,你我现如今就只是两个向他讨教学问的朽木。”
“而他,就如同一棵小松。”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就是不用你我,他迟早也将会出名的!”
“以往人人皆道数术难,晦涩难懂,加上无多大作用,于是被弃置一旁,然而这连日下来,你可曾觉得他的数术学起来很难?”
恒巽也是想了想,沉吟道,“除却开始时要掌握那些数字有些难,其他倒也算不上很难。”
“这便是了!”张公绰霍地站了起来。
“此子天生便是为数术而生的。我倒是很好奇,接下来,他还会教我们什么,具也,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你迫不及待个什么,你还是写你的功课吧!”
恒巽这一说,旁边的童子也是忍不住一笑。
的确!
这场面看起来挺滑稽了,虽说李纵通常都敬称两人为‘老先生’,但事实上,两人其实还是跟李纵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更关键的是,每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还要像很多年轻人一样去完成功课。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观。
见到童子笑了,张公绰也忽然正经道:“小艳,虽说这数术对你来说,不那么重要,不过,学学也不坏,若是能把李佩弦的三成本领学去,那以后,说不定你也能当个州从事。”
“我喜欢跟着先生,服侍先生。”
恒巽便调笑道:“怎得如此没有大志。不过也对,这里都是些毫无大志之人。”
张公绰便道:“你说你自己也就罢了,老夫可不是。若是能把圆周率算出来,那么,就可以修正以往的度量衡。要知道乡间的百姓,每天都埋头在地里,祖祖辈辈下来,没日没夜地劳作,一年到头打点粮食,却被那些大户算来算去,都进了他们的粮仓。而百姓自己,则一家老小,仍是两手空空。每当老夫看到这些,心中总是愤愤不平,可又奈何不了他们。于是,老夫便想着研究出准确的度量衡,世上便有了一杆秤,何人还敢无理?”
“只可惜圆周率非一人之力能算出来,再加之本身琢磨数术的人就少。”
听着他这般感言,就是恒巽都不由得愣住了。
“你们为何这般看着我?”张公绰感觉到两人的异样,也是问道。
小艳却是不假思索地说道:“若是天下人都像先生这样,那天下也就太平了。”
恒巽却是认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想法。
当然,他不是说张公绰,而是小艳。
若全天下人都这样,那是不可能的。
第三十六章 还可以是当初的样子吗
大白天,刚从床上起来没多久。
昨天进了些布料,今天,两人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动气手来。
虽说古代都是宽袍大袖,但是为了合身,一开始还是得量量身体尺寸。
量具就是一段没有刻度的布条。
毕竟李纵也不太懂,于是,就只能是在旁边观摩。
打打下手。
见苏莺儿娴熟地裁剪着,也是说道:“莺儿你平常难道不都是抱着一本书在死读书的吗?怎么女红也这般熟练?”
小清作为贴身丫鬟,却是首先开口道:“姑爷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三娘不但读书,而且还喜欢做女红。”
“在炎澜县,就数我们三娘的锦织的最好。”
李纵却是道:“看得出来,只不过……”
小清:“只不过什么?”
李纵:“只不过……嗨,都是因为家里没有书啊。”
“莺儿你受委屈了。”
小清一下子就觉得很突然。
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这个小丫鬟面前秀恩爱。
李纵撑着脑袋,看着苏莺儿。
好像眼里就只有这个人。
苏莺儿都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说道:“夫君你不用著书吗?”
李纵便道:“那东西不急。”
“而且没有莺儿在旁边,总感觉缺点了什么,写不出来。”
小清这时便道:“啊~~我听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小清之后果然气汹汹就走了。
苏莺儿:“夫君你又把小清给逼走了。”
李纵:“又?我之前又没有把她逼走过。”
苏莺儿:“有,只是夫君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李纵便道:“看来小清的承受能力还是太差了,有待加强啊。”
苏莺儿:“原本看夫君是正人君子,为何却总是……”
李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虽然李纵已经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哪里,哪个朝代。
但自身的条件反射,可以让他做到异于常人。
苏莺儿便道:“我很怀疑夫君你是不是假装自己没有读过书。”
李纵断然道:“不可能!”
苏莺儿:“那你为何总是能时不时说出类似这样的话。”
李纵便道:“那你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
苏莺儿:“莺儿没听说过。”
李纵:“那就对了!”
苏莺儿也是一下子没有绕过来。
李纵:“别分心,小心剪到你自己的手了。”
苏莺儿:“啊,剪错了。”
李纵:“没事,剪错了我们就再去买。看来小清的话不可信,还说你女红好。”
苏莺儿:“还不是夫君你跟我说话,让我分心了。”
李纵:“那我接下来不说话。”
“话说回来……你想不想家?”
前面还说自己不说话。
苏莺儿听到这句,也是一时间不由得一股思念之情涌上心头。
毕竟在苏府住了十几年,忽然一下子就住进别人的家,从少女,到少妇,在这里,她没有亲人,只有陌生的新的家人。
李纵不说倒好,这一说,苏莺儿便有点不禁怀念起曾经自己还是少女时的无忧无虑了。
再想想现在……
见苏莺儿顿时便停了下来。
李纵也是道:“不哭不哭!虽说离别了你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离开了曾经最为熟悉的人,可你得到了我啊!”
“而且我也很难过啊!”
苏莺儿便盯着他。
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李纵继续道:“你才十六年,我都二十年了。二十肯定比十六大吧!”
苏莺儿便收住了眼泪:“大是大,可是数是这样算的吗?哪有夫君你这样算的。”
李纵便道:“没事,想家了就回去,反正又没有多远。”
苏莺儿顿了顿,才又道:“可回去了以后,还可以是当初的样子吗?”
这话也有点道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以后,回家就不能说是回家,而该叫走亲戚了。
见这条道越走越歪了,李纵最后也是不得不拨乱反正道:“不怕!所谓成家立室嘛,就是你我组建新的家,以后,你有我就行了。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家的话。”
其实……
苏莺儿倒也不是真的想家。
她只是有点感慨于如今身份的变换罢了。
之前倒是完全没怎么考虑过。
可能是因为,一来,婚后她就回去住了两三天,二来,李府因为李纵父母都不在,所以倒也没有觉得家里怎么陌生,要说陌生,也只有李纵一人罢了。
但这又是自己选的。
“算了。”苏莺儿便道。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夫君的妻子吧。
然后,苏莺儿便又剪了起来。
李纵没事做,便只好躺回到床上。
别的不说。
一些小小的细节,还是能让苏莺儿的心里得到慰藉的。
嫁过来的第一天,李纵上床睡觉鞋都是乱丢的。
可现如今……
估计是因为她吧,现在李纵上床前,都会把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所以虽说自己是离开了曾经住过十六年的家。
但每当看到这些毫不起眼的改变,她也不由同样庆幸。
在流里流气,举止轻浮,品行不端的背后,她夫君仍然有着一颗体贴她的心。
不过……
既然他都知道了,上床前要把脱下来的鞋子摆放好。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都是知道的。
那天他分明就是在装睡!
想到这里,苏莺儿又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然后……
苏莺儿又想到了一首诗。
本来,这首诗应该是悲伤的才对。
但是现在……
这股悲伤已经被李纵给冲淡。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上去把自己夫君摆放整齐的鞋子给踢乱。
床前的下面,是一个低矮的架子,架子上面放的就是李纵的鞋。
……
下午。
张公绰跟恒巽又来了。
这天,李纵先是复习了下前面的知识点,加强了下记忆,紧接着,又教了两人一些其他的符号,比如说大小写的字母,开方,也就是根号,求和符号、以及简单的求和运算,还有加强对去括号等的理解,然后便是差不多了。
而出的习题的话,一个是抄写字母,另一个则是开方运算以及求和运算。
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习题。
这主要还是用来加强对符号的理解。
其实求和理解起来,还是有点抽象的,不过认真想想,好像也不难掌握。
第三十七章 就是白天睡多了
因为白天都把时间拿来睡觉了,到了晚上反倒是睡不着。
然后李纵便只好搬了桌案到窗户前,看着夜晚窗户外的月色。
顺便,再把放头发的架子也带上。
“夫君你为何还不睡觉。”
苏莺儿说着,也是从床榻上跟了下来,在李纵的旁边很自然地找个了位置坐下。
李纵仰望着天空,“今天是十五,月亮特别圆。”
苏莺儿伸长脖子看了看,的确很圆。
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像一只白色的圆盘,而散发出来的光,也颇有几分动人。
“如此好看的夜景,怎么能拿来睡觉。”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是在想,难怪古人能写出那么多好的诗句。
因为他们是真的看到了!
像什么疑是银河落九天,你现在去,就只有个小瀑布。
不过不得不承认,写诗这种东西,还是要看天赋的。
有天赋的人,华丽的诗句自是脱口而出。
比如说: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而李纵最多只能想到,月亮倒影在水里。
这就完全失去了那种意境了。
“是好看。”
苏莺儿也是不自觉地偎依着他。
李纵发现莺儿还挺粘人的,不过毕竟他恰好比莺儿大四岁,那个叫什么来着,女大三抱金砖,女小四,好脾气。
是说,你比她年长,经历、阅历都比她丰富,她事事都会听你的安排。
“这么好的景色,不写首诗也太可惜了。”
“那夫君你写啊。”
苏莺儿也是十分期待地道。
李纵便皱起了脸,“可是我不会写,而且写出来不好听。”
苏莺儿便似乎发现了盲点。
“夫君好像很在意诗词的韵律。”
“那不然呢,如果写得不能十分上口,那是绝对入不了你夫君我的眼。”
“那莺儿写的以前很多的诗,可能都入不了夫君你的眼,也不敢再自称才女了。”
“咳!那不一样,如果是莺儿写的,那我的标准就可以稍稍地降低一点点。”
“永夜不欲睡,空堂闭复开。喜君如满月……喜君如满月,”
“妙!”
“我都还没有说完呢。房空帷帐轻。”
“这句我懂!意思就是你太喜欢我了,从床上跑下来了。只不过……”
李纵随即也是道:“莺儿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我的意思是……”
“我们好像也才在一起不到两旬,也就是二十天。”
然后……
李纵的眼睛也是看了看她。
这一看,倒是让苏莺儿明白自己挨的太近了。
“夫君你不喜欢吗?”莺儿此时也是问道。
“我当然喜欢。”
想想也是,莺儿不挨着他,难道还能挨着别人。
“只是莺儿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没有挑战性。”
“像新婚那样,带着点倔强,那多好。”
然后这便让苏莺儿不由得回想起新婚当晚。
当时她夫君真的就是豺狼虎豹。
舔着她,就跟舔着一块肉一样。
当时的她,都闭着眼,打算死就死了。
自己选的,含着泪都要把当日的礼行完。
倒是不成想,痛当然是痛。
可痛完了以后,第二天,他却能安慰自己。
而且……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蛮横。
与其说她夫君是习武的,不如说,他还是更像隐士一些。
做起事来,慢悠悠的,很有文人雅士的风范。
当然,只是有而已。
从各方面来说,他仍然还是那个流里流气,容易举止轻浮,品行不端的人。当然,他知识渊博,或者说,有一点知识,却也是不假。
“夫君你别说了。你一说,就让莺儿又……”
“又怎么了?”
“又想起那天的事。”
“是不是很害怕?”
“就感觉夫君很像坏人。一句话都没说就……”
“不然呢,难道那天我还要跟莺儿你谈情吗?为夫觉得,这样反而有可能越谈越尴尬,那倒不如不谈。事情都已经做了,就不能改变了。到时候,你就是反悔也没有用。”
“那么……夫君你喜不喜欢莺儿?”
李纵便不得不道:“要不,接下来我用行动表示?”
一把将苏莺儿拖入自己的怀里,紧接着便要亲上去。
苏莺儿自是拼命反抗。
也就是李纵跟她闹着玩,不然早就亲上了。
玩闹过后……
李纵也是道:“我也要自己写一首诗。”
“那夫君你写。”
苏莺儿躺倒在他腿上,已经衣衫凌乱。
然后李纵便望着天上的圆月道:“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人儿空难眠,要问为何空难眠,莺儿调舌在眼前。”
苏莺儿便道:“分明不是这样。是夫君你睡不着,莺儿才过来的。夫君你怎么能赖莺儿呢。”
李纵却道:“没错,因为莺儿你现在在眼前,我更加睡不着了。”
苏莺儿:“不能用莺儿调舌。”
李纵:“那香香莺儿在眼前。”
苏莺儿:“也不好。”
李纵:“那身娇体柔易推倒的莺儿在眼前。”
苏莺儿:“你这样就不是诗了。”
李纵:“那你说怎么办吧!”
苏莺儿:“再改改。”
李纵:“要问为何空难眠……”
苏莺儿:“这句也一起改了。不能用重复的。”
李纵:“你还是杀了我吧。”不过虽说李纵是这么说的,但是后面,他还是很认真地又换了两句,反正,看看身边都有什么东西,剩什么就补什么上去。
但似乎都不能令苏莺儿满意。
最后,李纵也就只好放大招了。
吟道:
“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人儿空难眠。
明朝又有明朝事,为卿聊赋今夜诗。”
卿,夫妻之间的爱称。
唔,虽说第三句和第四句意思联系得不是很紧密,甚至第四句完全跟前三句是脱节的,所以也完全没有解释为什么空难眠,但是,若是不考虑内容,因果关系,也还算是工整了。
所以说……
夫君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空难眠?
借着月光,看着夫君的脸,苏莺儿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愁容。
第三十八章 两人已经呆住了
第二日下午,中午的时候下了一点雨,原本李纵还以为两人不来了呢。
结果等到雨稍稍地小了一点后,两人却是戴着斗笠,脚踩着芒鞋来了。
“小友见谅,今日天气不太好。来晚了。”
两人一见到李纵便满脸歉意道。
李纵倒也是不在意,反而是看了两者的鞋,说白了,就是草鞋。
也是不由笑道:“没想到两位老先生这身打扮,也是着实有些时尚。”
“时尚?”张公绰便问道,但略微一想,又道:“确实有些时尚。”
他不知为何点了点头。当然,这便是李纵不知了,因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隐士的打扮。
大家都喜欢这样,然后也有着木屐的。
不管如何,都至少比雨天着布鞋要来的方便得多。
见两人一路过来,已是满脚泥泞。
李纵随即也是对一位男仆道:“法章,给两位先生拿盆水来。”
“是。”
说完,过没多久,男仆人便把一盆清水端了来。
今天小清跟她三娘子一起在里屋做衣服,因此,也就没有出来。
宁伯这边,也在忙,然后,便只好把一个男仆人给找来。
等到两人把脚都洗了干净。
进了屋,张公绰这才问道:“今天小友我们讲什么?”
李纵便道:“今天就教你们圆周率的式子。”
“当真!”
张公绰一瞬间就有些激动。
“这自然是当真的。不过,只能算是开个头吧,先有一个基本的概念,至于式子如何求解,接下来要说的还有很多。”
“那赶紧开始吧!”恒巽也很好奇,圆周率的式子该如何列出来。
“嗯!这就开始。”
……
桌案上。
李纵首先画了一个坐标系,然后又以1/2为半径画了一个半圆。
再取这个半圆一百八十度的三分之一,作辅助线。
只不过,古代自然是没有度数这个概念的,因此,到这里的时候,李纵也是不得不举了一些例子。
“我们这里首先说一下,何为度数。”
“度数,就是两条射线的夹角。”
“那又何谓射线?”
“比如说这样……线起源于一个点,然后后续可以无限延长。”
李纵把那个点特意地画大了些,好辨认。
“与射线相似的,还有线段,线段就是两头都是点,而且不能再延长。”
“还有直线,直线就是两端都可以无限延长。”
“这就是这三种线的区别。”
“还是说回到这两条射线吧,在这两条射线,中间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角,如果用字母来表示,OAB,那这个角就可以写成∠AOB。”
“∠AOB等于多少呢,或者说,我们可以用一个什么样的数字,来表示这个角的大小。”
“这便是我所说的这个角的角度。”
“按照日后运算相对来说更加方便的缘故,因此,有以下约定,三角形的内角和……”
李纵随手便画了一个三角形,“我们约定三角形的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
“而圆的角度,就是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三百六十度。”
“像坐标轴这种垂直的,我们把垂直定为九十度。”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三角形的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圆是三百六十度了。”
李纵指了指先前画的那个等腰直角三角形,又补充了成正方形。
然后道:
“假如这三角形的这两条边一样长,那我们就称它为等腰直角三角形。两个等腰直角三角形,正好可以拼成一个正方形,也就是四条边都相等,而且四个角都垂直的四边形。”
“正方形的内角和,四个加起来,也是三百六十度。”
“好了!说回圆这里,我们现在要在圆这里,以圆心,跟圆边做一条辅助线。”
“这个辅助线与x轴相交的角度,我们让它恰好等于六十度跟一百二十度。”
“一条线是一百八十度。”
“那么半圆三等分,就是六十度了。”
“再从与圆边相交的这个点,向下作垂线。”
“如图所示:图”
“此时……我想知道B点的坐标是什么。”
“是不是就是(1/4,0)。”
“为什么,我们把这里放大。”
“取斜边的中点,连起来,是不是可以得到两个小的三角形。”
“前面说了,我们约定三角形的内角和为一百八十度,那么六十度跟九十度都是已知了,剩下这个是不是就是三十度。”
“现在我们再约定,三角形的边相等,角度也相等。”
“其实……这不难看出。”
“如果三角形的边不相等,角度肯定也是不相等的。”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三角形BFC是个什么三角形。”
人所皆知的30度所对的直角边等于斜边的一半,李纵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如此难证明。
最后没有办法,李纵又只好画了一个长方形,然后对应的角连线,用对称来向两人解释,另一个角为什么也是六十度。
用这个六十度的图,这才解释了,为什么BFC是等边三角形,三条边相等,三个角也相等。
从而通过等边三角形、等腰三角形的性质,得出,DF=CF=BF=BC。
“没错!当角相等,边也必然相等,反之边相等,角也必定相等。”
张公绰跟恒巽虽然有点乱,不过看到最后的图,这也的确很一目了然了。
“通过这个!我们就可以确定B点的坐标,正好是圆半径的一半,也就是1/4。”
“然后接下来,我们当然也就可以列出一条有关圆周率π的式子。”
“左边是S(ABD)=S扇形ACD-S三角形CDB。”
“S(ABD)先忽略,而现在剩下的两个面积都是确定的,可以计算的。”
“最后的答案是……”
……
看了李纵的式子,虽然还没有列完,但是两人已经呆住了。
第三十九章 可惜他只会泡面啊
之前两人想到的式子,几乎完全是从圆的面积公式入手。
当然,李纵这里其实也离不开,不过取的却是六分之一圆,也就是扇形的面积。
在看到李纵十分熟练地把等式的右边都写出来以后。
张公绰也是不得不问道:“S扇形ACD跟S三角形CDB的面积都好求。”
“可接下来,剩下的这一小块,又该如何求?”
“对啊!”恒巽也是想了起来,“剩下的这一块似圆非圆,似方非方。”
“却倒是有一点像是没了刀柄的刀。”
“这形状要如何求得面积?”
“难不成,这图形也有面积式子可求?”
李纵便道,“当然有,只是跟平常的面积求法,有点不太一样。”
“愿闻其详!”
两人立刻拱手道。
李纵便道:“今日便算了,你们回去好好地先按照这个进行推导,另外,今天还有一个功课。”
“功课是看看(a+b)的n次方,n是自然数,比如说1,2,3,4,5……的时候。”
“最后用乘法分配律乘出来,看看你们都能发现些什么规律。”
(a+b)的n次方……
这看着似乎很简单。
但要说到是否总结出什么规律,这对于只关注实用性的两位古人来说,恐怕难度就不少了。
当然!
让他们回去想,李纵也只是为了第二天讲到的时候。
自己解释起来能够更为轻松一些。
随后李纵又问了问今天还有没有什么是不懂的。
紧接着又给两人恶补了不少的等边三角形、等腰三角形的常规定理知识。
如此,这一下午才算是过去了。
……
只能说,又是不错的下午。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样也挺好的。
有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妻子。
没事就给学生上上课。
若是天下真的一直如此太平,那他倒也不想要太多。
老老实实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然后这份工作又能养家糊口就差不多了。
但是这可是古代啊。
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有谁弑君夺位?
进而引发天下大乱。
穿越过来后,他无时无刻不把这个悬在头上。
不过好在,他这里应该算是江南。
离政治权利中心太远。
要说波及,估计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波及到便是了。
……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想着方才两人来时,是穿着草鞋来的,而且张公绰还拄着拐杖,李纵也是不自觉地吟了起来。
“好诗!好诗!”自己道。
一旁的男仆人小章听了,也是笑着道:“五郎好兴致。”
“很久都没有听过五郎吟诗了。”
李纵便道:“话说小章你跟了我多少年?”
法章便道:“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吧。”
李纵:“都跟了我七八年,你都还不知道我不会吟诗吗?”
法章:“额……”你刚刚不还说好诗好诗吗?
……
到了晚膳时间。
又是吃鱼啊。
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规矩,其实说严格可以很严格。
但说宽松,同样也可以很宽松。
比如说有的人家里,男人吃饭,女人都只能在一旁跪着伺候。
不等男人吃完,是绝不能吃饭的。
还有那啥,跪着伺候老公洗脚更衣,如果老公想要的话就要满足老公,不然就跪着随时准备让老公用。第二天早上很早就要起来到厨房跪着,等别的姐妹来了和她们一起做早饭,做好早饭后到老公床前跪着等老公起来,服侍他洗漱完毕后去大堂向婆婆请安,见到婆婆要主动跪下磕头。
当然!
能有这种级别待遇的,那不用想,首先身份一定要十分尊贵。
而且家中礼节十分严格。
至于李纵嘛……
只能说,这都是他自己亲手毁了的。
因为第一天,李纵便让苏莺儿跟自己一起吃饭了。
“莺儿你喜欢吃鱼吗?”
李纵忽然问道。
而莺儿则是坐在离他大概也有差不多两米左右的距离,自己有一个小食案,用袖子遮挡着,进食。
听到李纵问她,她这才擦擦嘴道:“夫君为何这般问?”
李纵便道:“若是你不喜欢吃鱼,下次让厨房做烤羊肉。洗净细锉,细切葱白、盐、豉汁、姜、椒末调和,令咸淡适口,两条夹而灸之,割食,甚香美。”
虽然李纵说得的确很诱人,但是,莺儿为何却总觉得,被洗净细锉的是她。
可能是昨天他刚刚说过,她香香什么的吧。
虽然李纵的隐士之风很不错。
但是显然他的粗鲁也同样深入莺儿的心。
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赶走,随后道:“夫君想吃羊肉?”
李纵:“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了。”
莺儿:“那明日做吧。”
李纵:“……”
莺儿:“夫君还在想什么?”
李纵:“没什么,只是想着能不能再加道别的菜。只不过……好像也差不多了。”
可惜他只会泡面啊。
不过要想菜做得好吃,煮的时候作料一定要放充足。
只要保证了这一条,就是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
其实这个时代吃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鸡、鸭、鹅、鱼肉、猪肉。
这些一样都不少。
不过或许这里是南方吧,南方羊肉则相对来说少一些。
因此,价格也会相对地来说,要更贵一些。
牛肉肯定吃不上了。
除非是运气特别好。不小心山上掉下来一块石头,把牛给砸死了。
不然,绝大多数时候,都吃不上牛肉。
至于狗肉什么的……
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一般很少有人吃狗肉。
说起来……
自己竟然没有养一只宠物。
不过好像养起来也麻烦。
第四十章 夫君你吃我口水
张公绰跟恒巽在回去后,很快便发现了(a+b)的n次方的确存在着某种规律。
然而,你要说才跟了李纵学了五天的两人,要立刻就能写出什么很好的总结,这显然却又不可能的。
“具也,你看看这些式子,看着不大相似,却冥冥中又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恒巽的式子都还没有列完,两次方他还可以,三次方、四次方,他就写得没有张公绰那么快了。
然后过来看了一眼张公绰写的,张公绰已经写完四次方了。
这式子看起来要多长,有多长,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甚至便是张公绰,都不敢肯定,自己这么写究竟对也不对。
“所以公绰你看出来这有何规律了?”恒巽问道。
“还没有。看来还得往下写。”
说罢……
他手一抬,沾了点墨,又继续往下写了下去。
……
李纵这边。
早上的时间也不能放松。
本来以往著书都可以拖到下午的。
但是现在下午要教两人,倒是要花去不少时间。
凉亭中。
李纵著着书,而苏莺儿,则就在旁边不远处做衣服。
今天小清终于不用吃狗粮了。
只有时不时,才传来一两句话。
法章则是已经在宁伯的授意去,去买羊肉了。
中午的话,可以吃烤羊肉。
宁伯发现李纵真的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你自己吃就好了。
结果李纵说,让府上的人都尝尝。
然后……
这一顿,两三头羊是免不了的。
当然宁伯也不是心疼那么点钱。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仆人,能嗦一口骨头上的肉沫那也就差不多了,再喝上一口汤。
哪能跟主人一般待遇。
因此到了中午的时候,宁伯也是特意把肉都给两人多留了一点。
只不过显然这个一点,比李纵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于是……
接下来便也出现了,李纵说吃不完,吃不完不就是浪费了。
最后,一番推脱之下,李纵这才把那多出来的肉的分配,交给了宁伯。
……
其实。认真想想,虽说这在他看来,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但这却涉及家里地位,以及资源的分配。
虽说这也不是废土世界,末日求生。
但像是宁伯这种老仆人,分多一点羊肉是必然的。
不然,以后谁替你卖命。谁替你忠心耿耿。
当自己身处到这个位置。
李纵才发现,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单纯的。
有时候,李纵也会从这种较为黑暗的一面去想这个世界。
大概,若是能掌握这种规律的人,便能成为成功人士吧。
不过,他其实还是更倾向于单纯一点比较好。
而且打个比方……
如果他现在是皇帝,那么宁伯就是宠臣。
他刚刚丝毫不顾,直接把肉全权交给宠臣去分配。
万一这个没有分配好……那不就变成了日后朝堂不稳的病根了。
说实话!
感觉这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应该有的思维方式。
“呀!要烤糊了!”
刚刚中二了。
烤好了以后,把肉给到苏莺儿,“尝尝!”
苏莺儿发现,自己夫君好像有心事啊。
而且,这是不是跟前天夜里的空难眠有关?
难道是教那两个人,出问题了?
可看着似乎也不是很像。
那他又是在想什么?
苏莺儿的疑惑在她的脸上根本藏不住。
李纵见了以后也是问道:“怎么了?我烤的不好吃?”
“啊!不是。”
“那你怎么好像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李纵自己拿起一串,尝了尝,然后说道:“很香啊,半点问题都没有。”
“那难不成是莺儿你那串有问题?”
然后说完,李纵便把莺儿咬过的那串拿了过来。
对准莺儿吃过的那里就是咬了一口。
这直接就把苏莺儿给看呆了。
咳!这也太直接了。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只有长得帅的人,才能这么做。
尝了尝后,李纵随后也是道:
“也没有问题啊,不过这羊可能的确不太好。”
“毕竟不是从北地来的羊。”
苏莺儿看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道:“夫君你吃我口水。”
李纵则当做完全没有听到。
又拿了一串新的给她。
……
下午,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上门来拜访两人的更多了。
而且……
听闻恒巽跟张公绰竟然就在自己治下,这边的郡守也是特意设宴,打算给两人款待一番。
是的,虽说李家跟苏家是隔着没多远不错,但却已经是在两郡之间。
张公绰是从东边来的,而这边的郡守则是从西边来。
当然,也不是说立刻就要请两人去吃席,而是定好了五天后,到时候,估计可能还会请一些别的文人士子什么的,一起赴宴。
“那我家主人就在五天后,在翠香阁恭迎二位了。”
只见一个送信的人最后道。
恒巽也是拿着请柬,拱了拱手,“慢走。”
说完,这才重新往驿传里面走去,与张公绰道:“看来,你我如今在这,是藏不住了。”
“本来也不需要藏。”张公绰也是道。
“也对,你我二人光明正大。”
“走了,要去小友那里了。”张公绰说着,也是把早上的成果卷了起来,准备带去上课。
恒巽便道:“你说,这要不要把李佩弦也带上。”
“为何?”张公绰也是问道。
“自当是给小友宣传一下他的名声。”恒巽自然是道。
“那不去岂不会更好?”张公绰。
“为何这么说?”恒巽。
“宴席之间,你我只需说一句,近一段时间都在小友门下学数术,这已经足以让人向往。”张公绰。
“你如此说来,似乎也有道理!毕竟蒙着面,总比直接站出来要更令人神往。”恒巽。
“怕就怕小友不喜欢这些虚名。”张公绰。
“有谁不想要虚名的,除了已经有了的,如你我这般。而且,这也不叫虚名,虚名那是没有真材实学而得来的名声,若是真有本事,那这就不叫虚名,而叫真本事。”恒巽。
李纵就是这样的有真本事的人。
“既然你有疑虑,那就先问问吧。”当然,恒巽后面又是补充了一句。
第四十一章 此子,将来有可能真能成事
收拾好了东西,下午,两人准时继续来听李纵的课。
很显然,以张公绰的求知、探索精神,不难发现‘杨辉三角’。
所谓‘杨辉三角’,就是当二项式(a+b)的n次方展开后。
每一项的系数所诞生的一种规律。
如下图所示:
“图”
1
11
121
1331
14641
……
不过虽说是发现了这样的规律,但是如何去表示它,或者说这种规律有什么用。
这两人就不知道了。
张公绰谦虚地道:“不知这种规律,是否就是小友想要我们找的规律?而且,这规律又有何用?”
李纵便简单地给两人露了一手。
道:“利用这个,我们可以拿来粗略地手算开方。”
看完李纵的手算开方过程,两人都是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为何这人随手就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成果。
不过这些都是小意思,今天李纵主要要讲的不是怎么手算开方。
而是要讲二项式定理。
而且是指数是分数次幂的二项式定理的展开。
最终成果:
如图:
“图”
……
只能说,这就是一项十分复杂的证明过程。
不过首先,李纵也不着急去证明,就问你,式子是不是满足这样的规律。
就好比拿(1+x)²来说:
“图”
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道理。
两人看着李纵所抛出来的一个个知识点,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还真别说,这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说清的。
难怪当初李纵要创立这些看着没什么用的符号。
如果是转换成文字语言来表述,这得说到什么时候。
今天这一下午的课。
也就是一个开头,只给出了答案,而且还验算了一些例子,具体的证明过程,倒是还没有给出来。
而且,李纵是想让他们自己试着推出答案。
……
课上完了,作业也布置完了。
古代就是上课的节奏,都比现代要慢上一倍。
然后两人自然也是并没有立刻便离开。
开口还是张公绰先开的口,先是忽然问李纵对于名望这东西怎么看。
李纵就觉得很好奇,忽然说起这东西来做什么。
不过李纵还是道:“名望嘛……有,很好,没有,也无所谓。”
“这是为何?”恒巽便问道。
李纵便道:“你想想,当你有了名望,就是排队抓药,也比别人要方便得多,可能别人一听到你的名字,当然,我这里说的是那种在民间很有名望,很受人敬重的人,一旦抓药的时候遇上,说不定就会让你先去抓。而放到官场之上,则是当官,有名望之人比没有名望之人的官位都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当了官,就能养家糊口,说起来,小子这样埋头研究数术,根本没有钱途。”
“这就是小子认为的,有,很好。”
张公绰:“那‘没有,也无所谓’又当如何解释?”
恒巽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因为照理说,前面既然李纵这么说,那说明李纵还是很想当官的。
李纵便道:“没有,也无所谓,则是因为小子五年前曾得过一场大病,当时就差一丝游离之气就嗝屁了,在生死之间,小子忽然悟到,这尘世间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过是云烟之过眼,只有身体棒,吃嘛嘛香,永远保持乐观豁达的心情,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人活一辈子,让自己开心最重要。当然此开心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不伤害他人。”
“现如今,我生于李家,不说多大的荣华富贵,但至少自己吃喝是没问题的。这就是‘没有,也无所谓’。”
“可人嘛,毕竟总不能只看自己,一想到自己上有父母高堂,将来也必将下有妻儿老小,我如今已及弱冠,也是时候顶天立地,作为这个家里的栋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只可惜,小子似乎也只懂数术。”
“不!我差点还忘了,我还很擅长射箭。”
“总之……你们二位的这个问题,此时也让我这个正好站在人生的十字路迷茫着的人不知日后之路,该何去何从。”
“数术它毕竟不是能拿来换饭吃的东西。”
以往两人都只跟李纵聊数术,可没想到,这位才刚刚年及弱冠的年轻人,竟却也是这般的成熟稳重。
但如此之余,毕竟生活阅历也不够丰富,所以又带着年轻人那种特有的对未来人生的迷茫。
恒巽袖子一挥,“这好办!朝中老夫还是认识一些人的。送你到京师进去当个学士,兼一份清职不在话下。”
张公绰:“小友你自己虽说自己看透了人世间,可老夫看,你都没有入世,如何敢说自己出世。老夫以为,与其这般迷茫,犹豫这,犹豫那,不如,还是脚踏实地,先找份差事做做。”
然后李纵便是一笑:“所以小子现如今不就找了份差事。”
两人与李纵八目对视,也是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原来你是拿我们当你的差事了。你该不会是早就已经清楚我们的身份了吧。”
李纵便道:“非也。我当然能猜出你们二人的身份,不然总不能是渔舟上的钓叟来向我请教数术吧。不过小子可没有想过要从二位身上得到什么功名利禄,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指望。”
“为何?”两人于是直接问道。
所以说,这小子竟然还看不上他们。
李纵便道:“一来嘛,如今二位必定也是被闲置着,官场必然不顺吧。”
这话倒是让恒巽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了。
“二来,我李纵虽说并非什么凤凰,但是,也要找一处我觉得适合落脚的地方,才会出山。”
恒巽便报复道:“你就只会数术,你还要求如此之高?”
而且这家伙竟然还不害羞自比凤凰!
李纵则完全没有让他给报复成功,反倒是真的颇有几分清新俊逸、风度翩翩,大气雅量地道:“年轻人嘛!目标还是高一点比较好。二位觉得呢?”
两人某一瞬还真被他的这种豁然的气度给吸引了。但回想过来后,你也就数术好一点,你说个屁啊。
当然!
看着这样的李纵,两人却也是深感欣慰。
此子,或许将来真有可能成事。
虽说感觉机会还是不大,毕竟想想的话,数术就是厉害,好像也就张公绰这样,当个从事、主簿差不多了。
第四十二章 夫君你又流里流气了!
被李纵的思路牵着走了一路,最后李府大门关上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问出来,到底要不要把李纵带去。
不过恒巽却是捋着须道:“此子非凡,视你我二人,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助力罢了,而且这么多天了,他从不曾过问你我二人的身份,反倒是府中的那位管家,似乎更为关心一些。”
“既然他自比凤凰,不找到合适的地方不落下,那你我把他带去那些应酬之宴席,助力似乎也不大,不过,我们也不能不做,就说这里有一只凤凰吧。”
张公绰便道:“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过于轻狂,目中无人了?”
恒巽:“他自比当然是轻狂,但若是你我二人这般说,那便不是轻狂,而是我们认为他有这个能力。”
张公绰:“可他只会数术啊!”
恒巽:“那我们就特指他的数术。想来,当今天下,能在数术上超过他的人应该不多吧。”
张公绰虽说也不敢确定,但通过这几天对李纵的观察,倒是可以发现,在数术这一道上,李纵应当已经独领当世风骚。
无论是他研究出来的符号,还有他的特殊思维,都尤是与人异同。
至少,张公绰不认为自己的数术能比得上对方,而他偏偏又是已经研究数术研究了一生的人。
他敢说,自己所有数术的书,都读过了,而且,也明白大多数书中的术理。
至于李纵懂不懂……
这个不好说,但就是不懂,他也已经走出了一条完全,几乎找不到参考的路。
这么想来,他似乎也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
李府里。
跟两人说完了那一番话,李纵倒是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果然啊!
人长大了,就不能再把自己当小孩了。
总不能,以后自己老婆,还要父母亲养吧。
这叫啃老啊。
李纵一边想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一边,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愁容。
恰好!
这个样子也是很快就让苏莺儿给看到。
然后苏莺儿便也跟着带着几分愁容来问他,说道:“夫君是有什么心事?”
李纵见到她的笑容立刻便消散,随后道:“莺儿为何这么说?”
苏莺儿便道:“你看,前天你才写了‘地上人儿空难眠’。”
说话的时候,已经让小清去做别的事去了。
这莺儿的保密工作,也是做得真的好啊。
李纵想了想,也是干脆借着她的话道:“我的确有一些心事。”
苏莺儿:“是何心事?那你看莺儿能不能帮得上忙?就算帮不上忙,那说出来,也是好的。”她继续补充道:“说出来了,心里就不会觉得烦闷了。”
李纵:“那我说了。”
苏莺儿:“你说。”
李纵:“你夫君我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养莺儿你。”
苏莺儿听了,愣了半秒又立刻皱起了眉头,“莺儿现在是说正经的呢。”
看她认真的样子,下一秒或许就要生气了。
李纵便道:“没错!正经的。你夫君我此时烦闷的就是,以后该怎么给莺儿盖大花园,天天吃百味珍馐。这大花园嘛,至少都得好几百亩吧,这百味珍馐,倒不一定非要一百味,可总不能亏欠莺儿的嘴。”
说完,李纵还流里流气地用食指刮了刮她的樱桃小嘴。
苏莺儿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
她夫君就是这样!
苏莺儿生气了,热气充斥着整张脸道:“莺儿认真的。”
李纵也很认真地看着她,清晰透亮的眼睛,印在她的眼底。
然后看了一会,李纵这才道:“你夫君我也是认真的。”
但是感觉这样又太过于认真了。
李纵之后又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道:“身为莺儿的夫君,我得肩负起丈夫的职责。已经不是七岁小童了,老了。”说着,李纵也是松开摸着莺儿小脸蛋的手,看向走廊外的天空,道:“接下来,怎么赚钱养家,才是主旋律。”
其实苏莺儿并不能知道‘主旋律’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话语中……
倒是能感觉出他的那份真挚以及真心实意。
以及……
他忽然给她一种十分值得信赖,可以依靠的感觉。
“所以说……夫君你只是在烦闷这个?”苏莺儿便道。
李纵转过头来道:“什么叫做只是,这可是很大的一件事。还有以后请乳母的钱,你夫君我总得备好吧。”
苏莺儿:“夫君你又不正经了!而且现在我们就不愁吃不愁穿。”
李纵:“那是因为我们花的不是自己赚的钱。”
李纵弹了一下苏莺儿的脑壳。
苏莺儿喊‘疼’了一声。不过你还别说,她夫君这话还是极有道理的。
苏莺儿:“可夫君你又不出仕,怎么赚钱?”
李纵:“办书院?”
苏莺儿:“你教人吗?可你只会数术。”
李纵:“可以开一个培训班,就专门只教那些从事记账工作的人。”
不过李纵想了想,好像也不太实际,因为纸墨太贵了,在纸上进行书写,还真不一定比用算筹来的划算。
这时代生产力太过于低下了,就是他想割韭菜,都割不成。
但倒是可以考虑给那些权贵人家,不缺那点钱的教。
又或者是完全没有基础,想凭借数术这一项基本技能,日后当个账房先生的。
苏莺儿随后也是道:“不管夫君你做什么,莺儿都会默默地支持夫君。”
李纵便道:“看得出来。而且我要去从军你连诗都立刻就写好了。莺儿你是巴不得你夫君我战死沙场啊。”
苏莺儿:“夫君你又流里流气了!”
苏莺儿作势要打,李纵一闪。
苏莺儿见打不到,立刻使出多重飘香小拳拳想锤李纵胸口。
但却很轻易便被李纵横抱了起来。
“走!干饭去了!”
急得苏莺儿直挠她,府里这么多人呢,让人见到了多不好。
“快!快放我下来。”
“不放。”
“夫君~”
“好吧!”若不是看到她想哭的样子,李纵才不会撒手。
果然!大庭广众地这样,还是有些出格的,这举动。
第四十三章 真的生气了?
其实严格地说起来,苏莺儿都算是比较活跃得了。
以前经常在网上,可以看到一些公众号在解释,为什么古代男人要去逛青楼妓院的时候,就解释说是因为自家的那个不懂情趣。
先不说这句话有没有道理,可在李纵看来,莺儿似乎也并非那么死板。
尤其苏莺儿还是书香闺秀,当初不也主动上来与他攀谈,而且,不也主动往他这边靠过来。
所以说,古代女子其实也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么谨小慎微。
只是当然,像直接把她抱起,而且还是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这的确就有些过分了。
难怪乎她差点就要急哭。
苏莺儿走在前面,不理他了,他也只好跟在后头。
“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
还别说,她生气的样子其实也挺好看的。
当然,生气归生气,后面吃饭的时候,还是得伺候着吃。
之前李纵有说过举案齐眉。
然后这一次苏莺儿倒是把这个学了个十足。
李纵见她举着食案,也是道:
“不错!看来莺儿你已经全然明白了,举案齐眉的真正意思了。”
然后食案便是往下一沉,一个脑袋从后面露了出来。
见苏莺儿还是一脸的不解。
李纵便道:“其实……举案齐眉根本没有你夫君我之前解释得那么好听。”
“当然,我们不妨把这个解释得好听一点。”
“你现在就对我举案齐眉了。”
苏莺儿估计也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想用食案遮住自己,不想看到他罢了。
但没想到,他却是用了婚后她来到李府第一天的新学的一个词来调侃她。
然后苏莺儿便搁下食案,放到地上道:“还不是夫君你太过分了。”
“那我道歉!”
李纵便道。
“是我太过于粗鲁,没有考虑到莺儿的感受。”
“下次!下次绝对不在人多的地方横抱。”
苏莺儿听着后面这句,怎么觉得有点奇怪,那意思是不是就是没人就无所谓了。
还是死性不改啊!
苏莺儿果断道:“没人也不行!”
说完,还挺了挺她的小胸脯。
当然,小却是相对的。
因为她人长得小,所以才用小胸脯,实际上,却是有点大。
李纵便用很夸张的语气诶了一声,道:“没人也不行吗?”
“不行!”苏莺儿很顺口就说道。
李纵深吸了一口气,“好吧!”
先答应了她再说,不然他的饭菜都搁地上凉了。
李纵看了看,小清不见了。
也是道:“你的食案呢。”
苏莺儿大概是让小清把她的食案拿去别的地方去吃了。
只是没想到……
李纵这么快就道歉了,本来还想跟他生会气的。
“算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纵也是不在意地道:“反正我今天也不是很饿,我的这份给你吃。”
见苏莺儿还在东张西望,李纵便把苏莺儿拉了起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帮她把食案恭恭敬敬,举案齐眉地奉上。
“吃。”
“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苏莺儿便道。
李纵则是回道:“就当做是道歉。”
“莺儿不敢。”苏莺儿。
她这句不敢,大概却是真的不敢。
李纵分析完了这句话的意思后,便道:“没事,我去把门关上。没人看到。”
说着,李纵便动身去把门真的关上。
但是这样好像更可疑了。
李纵走了两步,又道:“要不,还是开着吧,不然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没事!我还可以在门口守着!其实,现在也不会有人过来。”
只能说,吃顿饭都不安生。
“我不吃,你吃。我已经让小清准备好了,我去找小清就好。”苏莺儿又是道。
李纵本想说,那我去找小清,你就在这吃。
最后想想又算了。
不然,说不得又让她生气了。
“你真不吃?”李纵。
“我不吃。”苏莺儿。
“行吧!那我去把小清叫回来。”李纵,“没有莺儿你陪着吃,吃饭都变得没胃口。”
说吧,李纵便先去找小清了。
而且……
还是箭似地冲出去,就是苏莺儿想喊住,都只能张着樱桃小嘴,说不出话来。
片刻以后,却又是莞尔一笑。
因为她能想到,李纵跑那么快是为什么。
尤其是他最后那句,‘没有莺儿你陪着吃,吃饭都变得没胃口。’
虽说李纵说得很轻,但是却是主旨所在。
晚上。
沐浴的时候。
小清给莺儿擦着身子时也是道:“三娘,你跟姑爷又和好了?”
苏莺儿便道:“别那么八卦。”
不过小清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道:“说起来,像姑爷这样的长得好看,又谈吐文雅,又温柔的,着实不多见。”
苏莺儿便心想,这还是她夫君吗?
她夫君明明那种很喜欢轻薄别人,流里流气,而且上床睡觉,鞋子乱踢的人。
苏莺儿:“你才见过几个男人。”
小清:“也是!不过小清觉得,就我所见过的这么多男的,姑爷的确是长得最好看的!”
苏莺儿呆着心想:这一点,倒是不能否认。
不然,当初在名刹池畔,她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他。
原本去寺庙,就是为了看姻缘的,没成想,刚刚从寺庙里求完了签,说那人离她已经离得很近了,然后就找到了。
当时一看李纵,她就觉得,应该是这个人了!
唔……
其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冥冥中有一种感觉。
大概是李纵长着一张主角脸吧。
……
洗好了,晚上睡觉之前必须得晾头发。
只能说,李纵洗头发比女人都要勤。
不过一想到自己若是也洗,那就可以跟夫君一起晾头发。
然后苏莺儿也就没有顾忌了。
果不其然!
沐浴完回来,见到她的头发也湿了,李纵便会主动给她让出位置。
而此时因为无聊,李纵便会拿点别的什么做做。
比如说:现在他就拿着一本书,而且正好是讲刑罚的。
毕竟李府也就只有这些书可以看。
说起来,他们李家应该算是法家后代吧。
只可惜,后面同样也有了独尊儒术这样的事情发生,后面也就没落了。
第四十四章 积分
“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就好了。”
李纵搁下书,给苏莺儿打理着头发,打理完后,不由得道。
“夫君你说什么?”苏莺儿专心地看着他放下的书。
这本不就是好像当初遇到她夫君时见到的那本。
“夫君你不是说你不读书吗?”
李纵便道:“睡前看看这些正经的书,有助于入眠。”
“每十天读一句,其实算算下来的话,我一年下来,也读了至少有三四十句。”
一年才读了三四十句,也有只有他还有脸说得出来。
不过莺儿显然已经不在意了,问道:“这就是之前那本你在池畔看的书吗?”
“没错,正是这本,都是些十分枯燥的律法条文。”
“比如说,如果莺儿犯事了,要打多少板子。”
为了说得生动有趣一些,李纵就这么解释道。
其实……
打多少板子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的法治精神。
这书让国家有法可依。
然后苏莺儿便把李纵推开。
因为他老是喜欢轻薄她。
苏莺儿:“说起来,你教那两个老先生教得怎么样了?”
李纵便道:“快了,最快两天讲完,最慢也不会超过三天。”
苏莺儿:“既然夫君你明知道数术不赚钱,也当不上大官,那夫君你为何还要研究数术?你应该学习清谈。只有清谈好,才容易当官。”
李纵:“这该怎么说呢,数术其实还是有用的。”
“只是,它就跟我们学的字一样。”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需要学字,但他也能说话。”
“且别人也可以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你说你想写诗,那你就非得懂字。”
“尔后懂字之余,还得要有一定的文学素养。”
苏莺儿:“什么是文学素养?”
李纵:“就是,一个人脱口成文章的能力。”
苏莺儿:“那既然懂字最后是成文章,那夫君你的数术最后又是什么?”
其实苏莺儿并不关心最后是什么,她只是随便问问。
李纵便道:“唔……大概是可以让人去天上看望姮娥?”
苏莺儿旋即便轻笑了笑,“那怎么可能,夫君你骗我。月亮在天上,人怎么上去?”
李纵:“对!上不去。”
“我就是随便拿来糊弄糊弄莺儿你的。”
苏莺儿闪烁着平静的眼眸:“夫君,你说……天上真的住着姮娥吗?”
李纵:“可能有。”
苏莺儿:“那她自己一个人在天上住,会不会很孤苦?”
李纵便道:“这怎么会呢,猪八戒也在天上。”
苏莺儿:“朱八戒是谁?”
李纵:“就是天蓬元帅。”
苏莺儿:“那天蓬元帅又是谁?”
李纵:“就是猪八戒。”
这些话毫无意义,但是两人说着却觉得很有趣,而且,苏莺儿能重复问上好几十次,李纵也能回答她好几十次。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忍不住发笑。甚至就是猪八戒跟朱八戒都分不清,一个说的是一只猪,一个说的是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两人对话。
夜很长。
可如此这般问上好几十次……顿时便也不觉得长了。
完了以后,还能心满意足的一同入睡。
……
第二日上午。
两人又来了,考虑到去赴宴,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两人也是表示,若是能一次性把圆周率怎么算讲完,那就好了。
李纵心想,只要你们能记得住,那也行,便很快就答应了两人。
“首先!以前我们算面积,或者是为田几何的方田问题,通常都只能算出一些十分规则的图形的面积。”
“面积这个词该怎么去定义,其实就是给定一块有边界的区域,然后用人为设定的单位长,比如说,人跨一步就是一个单位长。”
“然后用这个单位长,去构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再把这个正方形,塞到这个有边界的区域内,问:”
“这块区域,我们可以塞多少个单位正方形。注意,是不能重叠的正方形。”
“最后,有多少个这样的正方形,就代表了这个区域的面积是多少。”
“就好比平方步,亩这些概念,其实就是这么来的。‘亩’,就是田广十五步,田从十六步。”
“但是,古往今来,无数人肯定也会思考,假如我们遇到的不是像正方形,长方形,圆,三角这样的十分规则的图形的时候。”
“那么,我们这个面积要怎么算?”
“今天,我们就来讲讲,积分的概念。”
“什么是积分?”
“积分就是我设定有一个函数,y=f(x),x的取值是从a,到b。如图,那么这一块的区域,我想知道它的面积,应该怎么算?”
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想法,不过两人很稳得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李纵便继续往下说道:“这时,天才的……我,就假设有这么一条求这个区域面积的公式。”
“如图。”
“首先,我们先来解释一下函数是什么意思,函数其实有单值函数,以及多值函数。当然我们这里只讨论单值函数,单值函数的意思就是,当x取某个数的时候,y也必然有一个数与之对应。一个x对应一个y,我们称这种有着一一对应关系的式子,称之为函数。”
“就好比我们的这张图,都是一个x对应一个y,而之前圆方程的那个图,就是一个x有对应两个y的。”
“又比如说,y=x+1,这可以看作是一个函数,也同样可以写成y=f(x)的形式,只是现在就变成了f(x)=x+1。”
“这其实只是一个方便的写法。”
“因为我们现在要归纳的是一个任意一个这样的函数都成立的规律,所以,我们就用f(x)来表示。”
“好的!这些都明白了以后。”
“那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这个面积,我们要怎么算?”
李纵看着两人,两人也朝着李纵干瞪眼。
李纵随后鼓励着道:
“你们大可发挥一下你们的想象力。”
“而且我这里已经把面积公式都给你们写出来了。”
第四十五章 微分
两人看看李纵所写下的面积,又看了看李纵。
按照他们的理解,只要字母中间不写东西的,都做乘法运算。那难不成这条式子的意思是用f(x)去乘dx,问题是这个dx又是什么意思。
上面可没有d这个字母。
不过张公绰还是试探着问道:“难不成……”
但话说到一半,张公绰便又停了下来。
“老夫还是不太能够理解,这图形的面积该如何求。”
李纵知道张公绰有点被现实束缚住了,也是提醒道:“这个dx的意思,就是一滴滴的x的意思。”
李纵说这话的同时,还用手指比了一段很小很小的距离给他看。
张公绰立刻就脱口而出,“难不成,你是想用割方条术?”
“什么?什么割方条术?”恒巽也是立刻问道。
张公绰便道:“如果把这个dx比作是一小段的距离,那么这个f(x),就是它的高。底乘高,正是面积。”
“但……”
他紧接着又低着头犹豫了下。
李纵却是道:“没错!虽说你说的这个割方条术还不是很准确,但是,我们就是把这个图形,看成是一条条的铅垂线段,而且这条铅垂线段的底,正常来说,我们都会认为线是没有宽度的,但现在我们认为它有一滴滴的距离,而这个一滴滴的距离,就是dx。”
“所以这里的f(x)dx的意思,就是你原本所想的那样,即是底乘高的意思。”
张公绰却道:“可这样……这条线上,不是每一处……那这个要怎么加起来?”
李纵便道:“之前不是教过你们∑符号吗?这个弯曲的像蛇一样的符号,∫,它的意思就是求和。那为什么不用前面的那个,这就涉及到,两者求和的意义不同。”
“前者是对离散的,像1、2、3、4这样的,一个一个加在一起的求和,而∫是对任何实数,而且是连续分布的数的加起来一起。”
“比如说,在1跟2之间,会有一个根号2,也就是2的开方,它比1大,比2小,而反应在我们这个图形上,显然,虽然我们看不到,但它肯定是有的,我们要把这个也算上。而不能去跳过那些在1跟2之间的数。”
“然后,剩下还有两个数,一个是a,一个是b,下面的a,表示我要求和的起点,上面的b,表示我要求和的终点。就这问题而言,这个求和是有边界的,而a、b在这里表示的就是求和的边界。”
“所以整条式子的意思就是,在这个图形中,它的面积就等于从a到b这个区间,把所有这些底只有一滴滴距离,大小为dx,高度是f(x)的铅垂线的面积,现在我们按照面积公式,把它的面积全部都加起来。”
“然后!这条式子我们就说它是这个图形的面积公式。”
“那么问题来了,虽说我们定义了这些内涵,让这个式子赋予了很直白很简单易懂的含义,接下来我们只要能够算出这条式子,那么我们就能知道这个图形的面积。”
“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直接说它就是这样的,我们其实并不知道它是怎么算的。”
“这个一滴滴的距离dx,我们不可能真的一滴滴加起来。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情我们是办不到的。”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两人又是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李纵袖子一捋,却是道:“我们先把这个放一放,接下来我们再学学另一个概念。”
“我们假设有λ=x(t)这么一个函数。”
“t,我们代表的是时间,单位是……随便,比如说一个时辰。”
“x,我们代表的是位置,比如说,假设我们在路上每隔一段距离,比如说十里路,就设置一个路标,上面写着这里的里程数,比如说,从出发点,0,然后是10、20、30这样,而在它们中间,当然可能也有我们之前讲到的那些类似于不是一个整数的,比如说根号2里。”
“总之,这些都不管,那x的单位就是:里。”
“然后我们想象一下,当一个人在这么一段路上走的时候,他是不是每一个时间点,都对应着一个里数。”
“现如今我们再定义一个速度的概念,什么是速度,就是路程除以时间。”
“好比说:你们两位,现如今离家有三十里,然后回去的话,走路回去的话,要三天。”
“那么我们就说,你们回家的平均速度,就是三十里除以三天,每天走十里路。”
“现在我们再假设一下,我们要是不想知道得这么粗糙,我们要想知道的是,你们二人每一瞬间,不是一天的平均速度,而是每一个瞬间的速度,这个式子又要如何表示?”
“按照前面的例子,是不是就是,如图。”
“dx除以dt,在一滴滴的时间之内,走了一滴滴的路。然后单位是,按照上面单位,结果就变成了人的瞬时速度是里/时辰。”
“通过这个式子,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求得,某个人在某一瞬间很短很短的时间之内,他的速度。”
“当然!自古以来,就有一个诡论,那就是假设把我们动的这个时间跟位置记录下来,画下来,而且我们假设它可以被画下来,那么,假如说每一瞬间,我们在画上都没有动过,那我们是怎么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
“其实实际情况自然是,我们不可能在每一瞬间都没有动,我们还是会动的。”
“而接下来我们说的这个,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如下所示:”
图。
“这式子的意思就是,移动过的距离x(t)-x(a),除以时间变化t-a,得到速度。”
“可这个式子还不够完美,因为……”
“我们要想知道,我们在很短很短的时间,我们的速度,虽然我们已经有了上面这个式子,可问题是,这个很短很短的时间到底是多少。”
“有人说,很短很短的时间是眨一下眼的功夫,也有人不同意,说还要比这个时间小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那么,我们该如何定义这个很短很短的时间,才能够让所有的人都信服。”
“那我们就可以让这个式子当中的t=a,t=a的意思,就是说,我让t就是a,这样大家面对这个很短很短的时间,就不会说,t-a到底是不是就是已经很短很短了。”
“因为我们让t=a,那就已经是变得不可再短了,是也不是?”
“但是在数术上,如果让t=a,我们没有办法把这个式子算出来。”
“上面是零,下面是零,零除以零等于多少?可我们还是想让这个式子能被算出来。”
“所以,在这里,我们再次引入一个新的符号,来表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图。
“我们就用这个形式写出来,表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而且,我们将这个过程,称之为微分。”
“至于前面我们说的面积求和,则是积分。”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东西加起来,合称‘微积分’,接下来要怎么用。”
“我们还是刚刚的例子,计算瞬时速度,也就是在一段很短很短时间的速度,这个速度是通过路程除以时间,微分得来的。”
“微分所记录的是每一个很短很短的时间,人所走过时的速度。”
“现在我假设,之前积分的图,这就是人在很短很短时间的速度的变化的坐标图。”
“现在我要求,人在某一段时间之内,也就是由a到b,他移动了多少路程,该怎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