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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橙红年代txt下载     橙红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28 组团修飞机

    众人一阵哄笑,玄子憋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见刘子光和李建国都笑而不语,他也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了,说:“得了,我就是个吹牛大王,你们又能怎么着吧。”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先前玄子给他们讲的故事太过匪夷所思,什么刘哥在境外赌城街上学小马哥手拿双枪轰人,半路截杀毒贩子,在丛林里一人对付上百号军阀武装,就连玄子的几个好朋友听了都不信,觉得他受了惊吓胡咧咧,这回刘子光亲口说出的“真相”,才是他们愿意相信的答案。

    “**大王,罚酒三杯!”一个朋友提议道,众人纷纷响应,玄子让服务员拿了三个吞杯过来,倒满白酒,站起来对刘子光和李建国说:“两位哥哥,我的命是你们酒的,大恩不言谢,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头。”说罢一仰脖将杯中酒干了,紧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三杯酒之后,大家轰然叫好,各自倒满杯中酒,轮流敬刘哥和建国哥,把压惊的主角玄子抛到了一边,玄子也不说啥,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喝闷酒,贝小帅凑过来说道:“玄子,我信你,啥时候咱俩再上那地方去溜一圈怎么样。”

    玄子赶紧摇头:“那破地方,打死都不去第二次了。”

    酒足饭饱之后,几个好兄弟坐在一起抽烟休息,刘子光说:“我有些东西拉在那边了,最近还得过去一趟,找辆车,把东西拉回来。”

    玄子说:“多少吨货物?我想办法找车。”

    “大件,十二米长的东西,重量好像没多少。”

    “不短啊,什么物件?”

    “飞机。”

    贝小帅扑哧一下笑了:“光哥,你搞什么飞机?”

    刘子光一本正经的说:“不是我搞什么飞机,是**爸搞飞机。”

    贝小帅说:“关我爸爸什么事儿啊?”

    刘子光说:“贝大叔以前不是空军转业的么,转业以前在航站修理厂当兵,对不?”

    贝小帅说:“没错啊,我爸以前修飞机的……我擦,光哥你不会真弄了一架飞机吧!”

    刘子光神秘的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贝大叔那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越快越好,飞机搁在山里风吹雨淋的怕坏了。”

    “好嘞,这事儿交给我。”贝小帅喜道。

    刘子光又对玄子说:“是一架国产运五飞机,具体尺寸和重量你上网查一下,安排一辆合适的卡车开到云南,最好是密封车厢的,这玩意太惹眼,被人家看到不好。”

    一番安排之后,刘子光打车回家,半路上看到郭大爷的修车摊,便下车过去打招呼,郭大爷见是刘子光,赶忙摘下花镜,搬过小板凳让他坐。

    “怎么样,没事了吧?”郭大爷问。

    “没事,好着呢。”刘子光说。

    “没事就好,那边情况比较复杂,三不管地带,前几天**妈可急坏了,我也托人打听了一下,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把你找回来。”

    刘子光赶紧给郭大爷上烟:“大爷,让你挂心了,都是我不好,贪玩,耽误久了。”

    刘子光去干什么了,郭大爷心知肚明,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热带丛林里救命的技巧,说当年美国兵穿垫钢板的军靴,还不如越南人的凉鞋好使,用轮胎橡胶加工成的越南凉鞋,才是丛林战的王道。

    老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絮叨,刘子光不断地点着头,附和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郭大爷,你以前抗美援越的时候,是什么兵种?”

    郭大爷说:“我是步校出身,原来是6军的人,援越的时候咱们没出动6军,只是一些高炮防空部队和工兵啥的,穿的也是北越部队的军装,所以很难算什么兵种,我们这个中队是万金油,哪里有危险哪里上,什么任务都干过。”

    “飞机方面熟悉么?”

    “知道一些,越南人的米格机,美国佬的鬼怪式,雷公轰炸机,凝固汽油弹太厉害了,能把人骨头都烧酥,其实支援步兵最好使的不是喷气机,是一种螺旋机飞机,度慢,装备机关枪和火箭巢,火力相当凶猛,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只记得抓过一个开这种飞机的飞行员,不是空军,是海军的。”

    “大爷,运五你知道不?”

    郭大爷一愣,说:“很熟悉,训练伞兵都用它,不错的飞机,就是有点慢。”

    “您开过?”

    “没有,我又不是飞行员,不过有段时间犯了错误,被上级罚到机场地勤干了四个月,专修这种飞机,所以比较熟。”

    刘子光眼睛一亮,说:“大爷,你有没有兴趣出国玩玩,我出路费。”

    ……

    “路费谁出?”贝大叔咪着小酒问道。

    贝小帅眉飞色舞道:“当然是我们出,管吃管住管玩,还有出差补助,每天五百块呢。”

    贝大叔沉吟片刻道:“其实我倒是能走得开,就怕**这边……”

    话音未落,贝大婶走进来说道:“去,你们爷俩都去,我全力支持!”

    贝大叔一向惧内,赔着笑脸问道:“这回咋这么开通啊?”

    贝大婶说:“跟着小光这孩子干,错不了,你忘了上回开沙场的事儿了?小帅拿了家里五万块钱过去投资,被你硬要回来四万,最后只投了一万,结果年底分了十万块钱的红利,这要是投五万,还不就是五十万啊!”

    提起这档子事儿,贝大叔的肠子都悔青了,赶紧说:“你同意就好,那啥,赶紧收拾行李,那边小光一招呼,咱马上动身。”

    贝小帅说:“老头儿,你别老想着挣出差补助啊,请你去是当大拿的,实话告诉你,那边山里摆着一架飞机,型号不是运五就是运六,趴窝了,等着你去修呢,你要是能行就去,不能行千万别揽这个活,给我丢人。”

    “是运五。”贝大叔纠正道,同时也皱紧了眉头,摸出烟来点上沉思起来。

    “死孩子,你怎么说话的,**当年在部队可是立过三等功的,进了厂每年都评先进,当劳模,整个晨光厂,论技术他称第二,没有人敢当第一。”贝大婶点着儿子的额头教训起来。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汉不提当年勇,爸不是退伍几十年了么,这事可是大事,万一修不好,损失很大的,咱包不起。”贝小帅换了严肃的神情解释道。

    “好了,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贝大叔低头猛抽烟,足足五分钟,忽然抬头道:“想起来了!”

    起身走向卧室,打开五斗橱把里面的衣服往外扒拉,全扒出来之后从底板上拿起一张泛黄的纸说:“就是这个了。”

    贝小帅凑过去一看,是一张图纸,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起毛黄了,还有几个虫蛀的洞眼。

    “爸,这啥玩意?”

    “运五的引擎图纸,那啥,你们也别闲着,把大衣柜也倒腾一下,垫底的是飞机电路图,翻出来我有用。”

    全家人齐上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出几张运五维修图纸来,虽然不全,但是最重要的部分都在,贝大叔说:“虽然我老了,但是只要有图纸和工具,绝对没问题!”

    看到老头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边娘俩眉开眼笑,贝大婶说:“我去烙饼,烙二十斤大饼,再买点辣椒酱,给你们爷俩路上吃。”

    贝小帅赶紧阻拦:“妈,千万别,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路上吃这个还不让人笑话死。”

    贝大婶揶揄道:“你个小破孩子还有身份,有身份证还差不多。”

    ……

    这两天刘子光忙的团团转,手底下缺少专业级别的技术人员,从外面聘又怕走漏了风声,好在贝大叔打了包票,说是工具备件齐全的话,肯定能修好,再说还有郭大爷跟着帮忙,从厂里再找几个技术好的工人跟着打下手,即使不能把飞机修理好,也能拆开再装上,这就足够了。

    联系工人,购买工具,从航空公司购买备件,这些事情都有人帮着操办,刘子光只要指挥就行了,但是另外有一件事情必须他亲历亲为,那就是竞选区**代表的事情。

    说是精选,其实没什么悬念,刘子光为选区内的老百姓所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再说有周文这个市长秘书从中协调,基本上没有悬念,原来还担心调到**的前公安局长马伯仁会从中作梗,但是据说马局长成了马副秘书长之后,一蹶不振病倒了,现在长期歇病假,从不去**上班。

    竞选的事情没有悬念,但也要走走过场,刘子光四处亮相,和选民们亲切谈话,光这些事情就忙得不轻。

    终于抽出一点时间,刘子光去总公司找李纨,总裁办公室内,两人相对无语,卫子芊静悄悄的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你……回来了。”李纨说。

    “回来了。”刘子光脸上荡漾着微笑,阳光明媚。

    望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李纨的心里忽然抖了一下,脑海中回响着前几天父亲电话里的规劝:“纨纨,这个人极度危险,最好不要和他有什么纠葛。”

5-29 极度危险的男人

    极度危险的男人,想到这句话李纨就想笑,和刘子光比起来,自己的父亲才算得上是真正极度危险的男人。

    李纨的相貌随自己的母亲,清秀婉约,但是性格却随父亲,坚韧不拔,如钢似铁,父亲的身材并不很高大,相貌也不出众,但是却有一张坚毅的面孔和刀锋般的眼神。

    自打记事起,父亲就早出晚归,整天忙于事业,经常一出差就是大半年,家庭的重担扛在母亲一个人肩头,而且还要经常性的搬家,每次都是悄没声息的就一车搬走,李纨直到上大学为止,就没在任何学校持续上过一年时间。

    那段日子,家里经常吵架,母亲是多么温婉美丽的女人啊,竟然被父亲逼成歇斯底里的泼妇,摔锅砸碗,高声怒骂,有次甚至把家里省吃俭用买的进口夏普彩电给砸了,每当这个时候,父亲就低头抽烟不说话,灰蒙蒙的烟霭将他笼罩住,显得格外阴冷。

    吵归吵,闹归闹,尽管每次都提到离婚,但为了孩子,为了当初的爱情,这个家庭总算是熬过来了,母亲经常对着镜子呆,有时候还要语重心长的教育女儿,一定不要找和父亲一样的男人当丈夫,那样会后悔一辈子。

    记得有一次,父亲因公负伤,腹部中弹,肠子溃烂,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让她们母女准备后事,同事们甚至都开始筹办追悼会,领导也在措辞追悼会上的言,但昏迷了十七天的父亲竟然从死亡线上又爬了回来,给大家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也正是那次事件后,父亲的工作终于安顿下来,家也定居在了都,而母亲,从此也不再提离婚二字。

    不错,刘子光的脾气是有点火爆,但那也及不上父亲十分之一,记得自己上高二的时候,有次放学回家途中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正巧父亲开车路过,二话不说下车动手,当时的一幕让李纨终生难忘,那几个小混混被打得连人形都没有了,警察赶到之后要扣留父亲,而父亲只是拿出一个证件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那些警察就变得毕恭毕敬了。

    父亲从事的职业比较特殊,按理说是应该瞒住家里人的,但依李纨的聪明,她早就猜出父亲是国家秘密机关的工作人员,而且是危险的外勤人员,后来父亲负了重伤,转为内勤,但火爆的脾气不减当年,李纨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就被他叫进内室谈了半天,出来之后,那男生的脸都白了。

    所以,父亲才是真正极度危险的男人。和他比起来,刘子光起码还会哄女人开心,会买小礼物,会关心人。

    当然了,刘子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父亲基本属于一丘之貉,脾气暴躁,眼里揉不得沙子,遇到不平事,当场就动手,当场不能动手的,背后也一定出阴招把人搞得生不如死。

    以前李纨最恨这样的男人,所以嫁给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学长甄志,父亲一直反对这桩婚姻,李纨猜测应该和他不喜欢甄志有关,甄志太阴柔了,甚至连白酒都不喝,烟也不抽,翁婿之间感情很差,只是因为生米做成了熟饭,老头子没办法才默认了这个女婿。

    这一刻李纨忽然突奇想,在脑海里构思着父亲和刘子光见面时的情景,这两个人是会惺惺相惜一见如故,还是势同水火,一言不合当场火并呢?

    李纨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性。

    所以,父亲的告诫根本不起作用,刘子光对李纨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李纨也深信自己会比母亲做的更强,会收服这个男人的野心。

    “想啥呢?走神了。”刘子光笑眯眯的说着,眼睛弯弯的,看起来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李纨收回思绪,问道:“我在想,你去缅甸做什么事了。”

    “我正想告诉你呢,我这次出国考察,为红星公司揽到了一桩业务,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对于锻炼队伍很有帮助,具体事宜我会写一份报告给你。”

    “具体是什么业务呢?”李纨歪着头问道。

    刘子光很轻松的说:“军训而已,属于正常业务范围。”

    军训这个词,在大多数人心里就是大学生军训,穿着军装走个分列式啥的,最多打打靶子,跑个五公里越野,李纨也没当回事,岔开话题说道:“高土坡拆迁的事情,市里已经重新做了部署,这次我们至诚公司也参与竞争了,我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你最近不要乱跑,配合公司的安排。”

    刘子光说:“江北市这边大局已定,有事情可以找周文摆平,周文摆不平,还有周仲达,上回他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这个情是记在你账上的。”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李纨一脸的不解。

    “是这样的……”刘子光娓娓道来,将去省城为周市长联系论文事宜的事情叙述一遍,李纨惊呼道:“出手就是一万欧元,你真是大手笔啊。”

    刘子光嘿嘿笑道:“不是我,是你,我告诉周文,这笔钱是至诚集团出的。”

    李纨沉默了,心中一阵感动,刘子光对自己真的很好。

    “我呢,把区**代表的事情搞定之后,还要出去一趟,去那边把业务的问题落实了,顺便拉个东西回来。”刘子光说。

    “什么东西?”

    “我的新玩具。”刘子光像个孩子似的笑了,成熟男人纯真的笑容,极具杀伤力。

    ……

    事不宜迟,李建国带着二十名红星公司军训教练员,护送着由晨光厂退休老工人组成的飞机修理队伍,乘火车赶往云南,而玄子则带着借来的载重集装箱货车,走公路去云南。

    刘子光则留在江北市继续忙他的事情,只等那边消息过来,便会立刻飞过去。

    成昆铁路线上,列车在原野上飞驰,软卧车厢里欢声笑语一片,晨光厂退休工人们几乎包下了整节车厢,这些退休工人整天忙于生计,哪有机会出来旅游啊,这回不但免费旅游,还包吃住,有不菲的酬劳和差旅补助,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这帮工人里,贝大叔最有威望,在他的带动下,老工人们唱了一革命歌曲,旅游团的气氛达到了巅峰,连随车同行的贝小帅都感叹这帮大叔们的精神之旺盛。

    随着列车的南行,气温越来越高,大叔们都把羽绒服和毛背心脱了下来,露出里面老婆织的毛衣来,正值中午,大家拿出饭菜聚餐,都是省吃俭用惯了的人,不舍得去餐车吃饭,自带的饭盒里,不是香肠就是卤肉、茶鸡蛋,贝大叔最**,从包裹里拿出二十斤烙饼来给大家吃,再整点小瓶的二锅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喝着小酒,这感觉不要太爽哦。

    到了昆明之后,李建国包了两辆大巴,带着全部人马奔赴边境,和那边打过招呼之后,韩主任带车过来接人,贝大叔他们直接拉去山里,李建国和二十名教练员则去了当地的兵营。

    这二十个人都是刚退伍不过半年的士兵,其中不乏侦察兵和特种兵,这帮人往操场上一战,o7式数码迷彩身上一穿,精气神都不一样,特区的军队虽然经历战火的机会多一些,但在训练上毕竟不如正规军队,而李建国也考虑到这帮手下缺乏实战经验,退役之后摸枪的机会也很难得,所以这次培训业务,其实对双方都有益处。

    合同很快就签好了,每月四十万人民币的费用,聘请这帮教官,其中一半是教官的薪酬,另一半是红星公司的劳务收入。

    特区政府,程主席望着面前的合同评点道:“红星公司,这个名字起的好,民营保安公司,这个掩护身份也很好。”

    韩主任却有些担忧:“只是一个新成立的地方企业,没有任何后台背景,我怕……”

    程主席笑道:“所以我才说好嘛,不管任何人去查,都查不出纰漏来,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不显山漏水就把事情给办妥了,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不是重要的。”

    韩主任点头称是,程主席又问他:“你看专家组那帮人怎么样?”

    韩主任说:“都是资历很深的技术人员,大部分有军队背景。”

    “这就是了,你要全力配合他们的工作,要什么给什么,不要怕花钱。”程主席指示道。

    ……

    缅北深山里,一块长三百米的简易土质跑道已经铺设完毕,这是工人们用绳子和石头连夜夯实的,虽然很粗陋,但是应付运五的起飞应该没有问题。

    专家组的老同志们爬了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抵达这里,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机场边上搭了几个军用帐篷,柴油电机呜呜转着,带动风扇吹着凉风,老师傅们稍事休息就拿着工具和图纸上阵了。

    “嗯,这是32o厂的九缸星形气冷引擎,82o马力,早期型号。”贝大叔检查了引擎铭牌后说道。

    贝小帅一脸的紧张:“怎么样?能修么?”

    “要搁二十五年前,我闭着眼睛都能修。”贝大叔说。

    “那现在呢?”

    “老咯,得睁开眼修了。”

    四周一阵笑声,大家知道老贝在开玩笑,这架飞机损毁的挺严重,水箱都破了,起落架也断了,这里是深山老林,又不是航站维修厂,想修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5-30 又一个准岳父

    专家组在缅北深山里修飞机,刘子光继续在江北市竞选区**代表,三月初的天气,依旧春寒料峭,但广大市民已经脱下了臃肿的羽绒服,空气中隐约有了一丝春的气息。

    过完春节的王老师已经从省城回到了家乡,图书大厦的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不过已经和刘子光没有太大的牵扯了,周代市长亲自抓这项工程,从投资到建设、监理,都亲力亲为。

    本来还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想借着这件事情给周市长添堵,没想到温文尔雅的周仲达却有着雷厉风行的一面,他也不找你谈话,直接让反贪局抓你的小辫子,这年头当基层官员的,谁的屁股也不干净,抓了几个科长之后,那些局长书记们见识了周代市长的厉害,再也不敢找茬了。

    周市长觉得欠至诚集团的情,便让秘书给有关部门打了招呼,至诚集团很顺利的拿到了这个标,而且因为是政府工程,预付款给的特别利索,图书大厦项目虽然利润较低,但蚊子腿也是肉,对于资金链紧张的至诚集团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至于改建所需用的沙子水泥,则一律由刘子光旗下的建材公司提供,产生的土方也由刘子光的运输队负责运送,拉土方,送沙子向来是***垄断的产业,但是图书大厦工地门口,却难觅***的踪迹,这是因为,刘子光此时已经成为整个江岸区的老大,哪个不开眼的敢在他地头上乱动啊。

    ……

    红星公司办公室里,一个中年人正拿着手电筒和放大镜观察着一箱箱的翡翠原石,看了半天才对刘子光说:“刘经理,这些就是一般的翡翠原石,不值什么大钱,你要是想出手,我给个价,五十块钱一斤,你觉得行我就拉走,不行就拉倒。”

    这位就是玄子介绍来的老师傅,刘子光看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游移不定,心中便有了计较,冷笑道:“谢谢了,五十块钱一斤,还不够我拉回来的运费呢,你哪里凉快上哪呆着去吧。”

    师傅说:“哎,你这人说话咋那么难听呢。”

    刘子光说:“比这难听的我还没说呢,你再唧唧歪歪,我还要揍人呢。”

    “你敢打人,我就抓你。”门口传来威严的声音,刘子光抬头一看,是胡蓉来了,赶忙笑道:“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胡蓉心头一阵窝火,这家伙回来都好几天了,居然不来找自己,真没良心,枉费自己多次打电话到部里询问他的消息,本来路过门口不想进来的,但是憋不住这口气,还是进来看看,就想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对待自己。

    “哼,没事我就不能来么,你可是我们**队重点照顾的对象。”胡蓉说着话走了进来,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警察对待犯罪嫌疑人的态度,倒像是小情人打情骂俏,翡翠鉴定师傅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为什么要打人?”胡蓉问道。

    “没事,这小子当我是*子,想占便宜呢。”刘子光随手从箱子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原石丢给胡蓉道:“拿去当个镇纸吧,算我给你带的礼物。”

    胡蓉这个气啊,这算哪门子礼物,一块绿不拉及的破石头而已,不过她还是将原石放进包里,半带讥讽的说:“你去缅甸就弄了这些东西回来?”

    “是啊,难道带4号回来?”刘子光看了看手表,很客气的说道:“五分钟后我有个会议,胡警官有事么?”

    “哦,没事,顺路过来看看。”胡蓉觉得脸上有些烧,暗暗恨自己没出息,转身就走,刘子光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在身后轻飘飘的说道:“不送了,胡探长。”

    胡蓉气鼓鼓的往外走,在走廊里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心中不禁一动,这不是那个锦绣江南杀人案中的女孩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旋即又明白过来,人家肯定是来找刘子光的,唉,为啥沾上刘子光的事情,平时敏锐无比的大脑就有些短路呢,一定是被他气得,下回谁再主动来看他,谁就是小狗,胡蓉暗自想着,瞟了那个叫小雪的高中女生一眼,匆匆走了。

    小雪走到刘子光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正翘着二郎腿的刘子光赶紧放下腿,脸上漾起慈祥的微笑,站起来说:“小雪,赶紧进来坐,喝水不?来找叔叔有啥事?”

    “谢谢叔叔,我不渴,嗯,我爸爸就要进行换肾手术了,我是来感谢您的。”小雪怯生生的说。

    “这样啊,那很好,手术要趁早,以后家里有困难,一定要先找叔叔,千万不要自己乱来,记住了么?”

    “记住了。”

    在刘叔叔面前,小雪依然有些拘束,刘子光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便笑道:“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学习不能放松哦,你还有什么事?”

    “我……这个送给你。”少女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纸盒,快步上前放到刘子光桌子上,然后退后一步,脸盘红彤彤的,似乎很害羞。

    刘子光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双做工精巧的手套,用棕色的羊皮和细毛线制成,看得出是手工制作的,而且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每个针脚都很细致。

    刘子光戴上手套感觉了一下,赞道:“好,很合适,又暖和,我喜欢。”

    小雪的脸更红了,低着头说:“叔叔我走了。”然后转身出门,蹦蹦跳跳的跑远了,看样子开心的很。

    刘子光叹口气,摘下手套放在抽屉里,拿起了电话打给卓力:“老二,张大虎有消息了么?”

    “鳖犊子还藏着呢,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回家,啥时候冒头啥时候弄了他。”卓力答道。

    “行,到时候通知我。”刘子光挂上了电话,开始寻思是不是该去李纨家走一趟了。

    ……

    李纨突然接到电话,说是父母从都赶来看外孙子了,于是她赶紧开车去幼儿园接了儿子,再赶回滨江锦官城家里,楼下大厅沙上,一对老夫妻正坐着,旁边放着三个旅行皮箱。

    看到李纨和小城,那个眼神凌厉的大叔站起身来,张开了臂膀喊道:“外孙儿,到姥爷这里来。”

5-31 老特工马失前蹄

    小诚撒欢的跑过去,钻到老头怀里咯咯一阵笑,老头也开心的不得了,把外孙子抱起来抛向空中又接住,旁边那位五十多岁的女同志不满意了,干咳一声道:“老李,别摔着孩子。”

    老李呵呵一笑,把孩子放了下来问道:“乖孙子,想姥爷了么?”

    “不想。”小诚不假思索的说。

    老头有点失望,随即去开皮箱,说道:“小诚你等等,看姥爷给你带的什么礼物。”

    这边李纨也走了过来,笑着说:“妈,爸,你们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母一撇嘴:“临出门才告诉我要去看外孙子,我也是被老东西裹挟来的。”

    李纨呵呵一笑,问道:“飞机还是动车?”

    李母说:“别提了,又是军航,快是快了,不过我也被被颠死了,那帮飞行员开飞机就像是开过山车一样,还有那股油味,真难闻。”

    那边老头已经打开了皮箱,从里面拿出一把色彩斑斓的冲锋枪儿童玩具来,一扣扳机,还能出模拟枪声,红色小灯泡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小诚,喜欢么?”老头献宝一样把玩具枪递了过去。

    小诚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推了回去,从后腰拔出一把乌黑的大手枪来,吓得老头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给夺了过来。

    枪一入手就知道是假的,不过做工很精细,是仿g1ock19的玩具枪,这种枪的枪身套筒本来就是高强度工程塑料的,所以看起来和真家伙基本没有区别,连老李都差点被骗过了。

    心爱的大手枪刚一拿出手就被姥爷抢走了,小诚一愣,随即嘴一扁,泪花闪烁,开始哭起来:“姥爷坏,姥爷坏。”

    李母大怒,不由分说把玩具手枪从老头手里夺回来,交给小诚抱着说:“小诚乖,姥爷就是大坏蛋,回头姥姥帮你打他。”

    小诚这才破涕为笑,李纨站在一边哭笑不得,说:“别在大厅里闹了,回家。”

    回到楼上,安顿好行李,李纨亲自泡了一壶茶端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小诚坐在地毯上玩着大手枪,老头一皱眉说道:“纨纨,你怎么给他买这种危险的玩具,这个起码要八岁以上才能玩的。”

    李纨刚要说话,小诚叫起来了:“不是妈妈给买的,是新爸爸买的。”

    一家人全都不说话了,老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对妻子使了个眼色,李母抱起孩子去阳台玩了,留下父女俩说事。

    “纨纨,你和这个叫刘子光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头问道,咄咄目光盯着女儿。

    “他是至诚集团下属红星保安公司的经理,私下里我们是朋友关系,就这样。”李纨毫不畏惧的回瞪着自己的父亲,现在的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大学生了。

    老头沉吟一下道:“这个人底子不清楚,相当危险!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如果已经有了交集,我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你早日抽身出来,否则后果很难预料。”

    李纨讥讽的说:“危险?再危险能比得上您么。”

    老头并不在意女儿的揶揄,说:“我对不起你们娘俩,这是事实,所以我不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你重复你母亲的覆辙,和这个人在一起,不安全。”

    “不安全?”李纨冷笑一声:“当年我和甄志谈朋友的时候,你说他太文弱,不能保护我,现在终于找了一个能保护我的,你又说不安全了,你知道他救了小诚几次么?三次!如果没有他,小诚不是被人贩走拐走就是被歹徒杀害了,和他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安全,非常!”

    谈话已经无法继续下去,老头坐了起来,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刚想抽烟,李纨冷冰冰的说:“不要在家里抽烟。”

    老头收起烟,说:“我出去走走。”径直出门走了,李纨气鼓鼓的也不拦他,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母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慢声细语的问道:“纨纨,刚才我都听小诚说了,事已至此,还是尽快把事情办了吧,别听**的,他就是个神经病,晚上前半夜还在床上,后半夜就钻到大衣柜里去了,只要刘子光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就行。”

    李纨叹口气:“唉,爸也是为了我好。”

    ……

    刘子光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在不同的场合同时看到同一个陌生人,这就是不正常。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相貌端正,衣着普通,可以说毫无特色,但是没有特色就是特色,这种丢在人海里就找不着的人,恰恰是特工的最佳人选。

    刘子光不知道这个人是哪方面派出来的,便故意走进商场溜了一圈,又下到楼下家乐福买了一些东西,借着柜台玻璃的反射,他看到那个老头依然跟在自己后面不远处。

    刘子光忽然回头冲那人走过去,那人脚步不停,眼神坦荡,好像路人一般走过来,如果换了一般人,或许会以为真的是碰巧了,但刘子光却更加确信,这个老家伙是真正的老手,盯梢的高手。

    李天雄也有同样的感觉,被自己盯着的这个男人很厉害,如果不是受过专业培训,就是天资禀异,看他的反应,分明是已经现了自己。

    老李在秘密战线上工作了几十年,大多数时间执行的是外勤任务,秘密部门的外勤并不像小说或者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惊险刺激,外勤特工也不是特种部队,枪法和格斗技巧比一般人略强而已。

    老李以前经常执行监视和跟踪这种任务,所以养成了在暗处窥测别人的习惯,他深信一个人无论怎么伪装,都会在不经意的小动作中暴露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事情,想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监视他。

    刘子光的档案资料,早就从内部获取了,从他的出生证明,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的成绩单,评语,集体照,医院病历,都被老李仔细审查过。

    从表面上看,这个人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甚至可以说不值一提,出生成长都在江东省江北市,毕业于一所三流院校,财会专业,工作经历基本空白,八年前从事过小贩职业,在一次斗殴中捅伤了人,从此亡命天涯,不知所踪,直到一年前才从外地归来。

    这八年时间让他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一个不起眼的社会底层青年变成了叱咤风云的江湖大佬,短短时间内风生水起,从一文不名到身价百万,他的事迹令人目不暇接,不过总的来说,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还都是被社会大众所认可的,而且他还交了一帮朋友,三教九流都有,退休教师、江湖混混、企业经理、政府官员都有,说明他很会做人,人缘不错。

    如果不生缅北的事情,老李或许只会以为这是一个在外面经过风云,回乡展的大龄青年,但是现实告诉他,事实绝非如此简单,这人当过兵,打过仗,见过血!

    虽然出境记录显示这个叫刘子光的人一直都在国内,但李天雄坚信,他一定在外面做过大事情,甚至有可能肩负着境外组织赋予的某些使命。

    而且这个人还刻意接近自己的女儿,这更让老特工紧张,他一定有所图谋!

    年纪到底大了,一波人流过后,目标失去了踪迹,李天雄继续往前走,头部不动,眼角四处打量,依然没有现目标,前方就是厕所了,走了这么久,他觉得有些内急,便直接拐了进去。

    市的厕所很大,里面没有几个人,李天雄站在小便池前释放着压力,老了,前列腺不好使了,尿沥沥拉拉不干净,他正在抖动,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阴风。

    老特工急忙低头转身出拳,但是毕竟年岁不饶人,动作慢了一步,被人一招锁喉揽住了脖子,同时那人的膝盖顶住李天雄的尾椎骨,他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倒在地上,还没看清楚对方,脸上就被猛击了两拳。

    刘子光下手很重,两拳下去老人就失去了知觉,他把这家伙拖到厕所深处的格子间里搜身,大衣里装着钱包和钥匙,钱包里有一张都籍贯的身份证,名字叫李天雄,银行卡若干,现金若干,没什么特别之处。

    看他拳峰,分明是个练家子出身,刘子光不甘心,继续搜索,从上身摸索到腰部,又摸索到大腿、小腿,终于在脚踝处现了情况。

    这老东西居然带了一把手枪,一把银光闪闪的ppk手枪,刘子光大惊,觉得这事儿果然复杂了,自己怕是被境外组织盯上了,他思索片刻,觉得应该谨慎处理,于是便拿出自己刚买的绳子和封箱胶带,将老头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

    ……

    五分钟后,接到群众电话举报的11o巡警在市厕所里现了被**结实的老头,并且现了一把手枪,顿时大为紧张,通知了指挥中心,指挥中心马上命令**出动调查情况。

    十分钟后,老人已经坐在分局**队办公室里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警察通知当地国安部门,**们掂量着缴获的手枪,心里纳闷得很。

    这是一把老枪,起码有三十年时间了,但是保养的依旧很好,只是外面的烤漆掉光了,露出里面的的钢底色,套筒上篆刻着枪号和五星标记,还有一九五二的字样。

    小**们把玩着这支奇特的ppk手枪,纳闷道:“这把是什么枪,有点像六-四式,但又不是,真奇了。”

    老头说:“这是五二式公安枪,六-四式就是访这个造的。”

    小**们其实已经猜到了老头的身份,所以没给他上铐子,也不敢乱问什么,只是好烟好茶招待着,过了一会儿,国安局来了一位副局长,办了交接手续就把人带走了。

    ……

    滨江锦官城,门铃按响的时候,李纨一个箭步冲上去开门,打开门就披头盖脸质问道:“爸,你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手机也不带!我和妈妈都急……”

    话没说完,李纨就看到父亲脸上的淤痕,顿时惊呼道:“爸,你怎么了?”

    “没事,走路摔了一跤。”李天雄摆摆手,很郁闷的说。

5-32 丈母娘看女婿

    李纨的妈妈闻讯走了过来,看到老头子只是头上肿了个包,眼睛一片淤青,比起以前年轻时候动辄伤筋动骨来真是小儿科了,便撇撇嘴说:“走路都能摔着,老李你以后也别逞英雄了。”

    话虽这样说,还是仔细检查了丈夫的伤情,李母是医生出身,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摔的,而是被人打的,好在只是皮外伤而已,包扎也很仔细,她一边絮叨着一边帮丈夫准备热水和毛巾,却丝毫不问生了什么事,多年经验告诉她,问了也是白问。

    晚饭的时候,三个大人各怀鬼胎,都不说话,只有小诚无忧无虑的玩着他的大手枪,饭后李天雄看了一会儿新闻联播就说旅途劳顿要休息了,客房早已准备好,老两口洗漱之后回房就寝。

    躺在床上,李母先是叹了口气,说道:“老李啊,咱们纨纨是个苦命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一个人拉扯孩子,还要照看那么大一个公司,我都替她觉得累,我今天都详细问过了,那个小刘人挺好的,相貌堂堂,有本事,有才干,年龄也相当,就是学历好像差点,是个什么大专,不过不打紧,登对就行。”

    李天雄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眼睛瞪着天花板不说话,思绪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纨纨也三十岁的人了,必须要为后半生考虑了,我觉得小刘这个孩子不错,小诚也喜欢他,不过咱们做父母的还是要把一把关,我想这样,明天请他到家吃个饭,你觉得怎么样?”

    李天雄还是没说话,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是一双钵盂大的拳头,国安部副厅级侦查员居然在一个小城市的厕所里被人放倒捆上,又被派出所**抓走,枪都缴了,最后出动国安部门领导才捞出来,这面子栽的,一世英名全完了。

    李母见老头子走神,便伸手狠狠掐了他一下,李天雄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请小刘来咱们家吃个饭。”

    “好啊,我没意见。”

    ……

    第二天中午,刘子光接到李纨的邀请,说自己父母从都过来看外孙子,想请他一起吃个饭,刘子光欣然同意,下午出去买了一些滋补品,骑着自行车就过去了。

    辉腾他现在也不开了,新车还没买好,所以依然骑着那辆经郭大爷调校的二八永久自行车,车篮子里放着一些冬虫夏草之类的玩意儿,来到滨江锦官城楼下,把自行车锁好,客气的回应着物业人员彬彬有礼的问候,拿着礼物上楼去了。

    叮咚,门铃响了,阿姨过去开门,客厅沙上的老两口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细腰乍背,剑眉星目,春寒料峭的季节,就穿着白衬衣加黑西装的打扮,款式简约,但质地考究,没打领带,更显随和。

    李母暗暗点头,感觉这小伙子真人比照片还要精神,穿着打扮相貌身材都配得上自家女儿。

    刘子光站在门口就很客气的打了招呼:“伯母伯父,你们好啊。”

    其实他早就认出沙上那个老头就是昨天在市厕所里挨了自己两记老拳的老家伙,只知道李纨的父亲是政府单位工作,没想到居然是政法机关的干部,而且随身配备枪械,配备枪械也不奇怪,一定级别的领导和身份特殊的外勤人员都会配备,但放在脚踝位置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人一定是直接执行任务的外勤特工!

    老家伙似乎像第一次见到自己那样,很和煦的笑着,刘子光当然不会*到主动去揭穿什么,他换了拖鞋,把礼物交给阿姨,坐在沙上很热情的陪两位老人聊着天,向他们介绍江北市的风景名胜,还有小诚的学习情况,他谈吐自如,毫不拘束,李母更加开心了,不时拿眼睛瞟老头子,眼下之意是你看这准女婿多好。

    李天雄云淡风轻的笑着,不经意的问道:“小刘啊,你家里二老身体还好吧,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刘子光说:“我爸妈身体还好,他们都是退休工人,以前我爸就在至诚花园做保安,我妈在环卫处工作,后来我怕他们累着,就劝他们退下来了。”

    这小伙子很诚实,刘子光在李母心中的分数又增加了一分,李纨家虽然不算**,但李天雄好歹也是副厅级别,李母也是都大医院的主任医师,比起刘子光的家庭来好太多了,人家小伙子不隐瞒,不在意,说明心理坦荡。

    “小刘,你有什么规划么?在事业上?”李母问道。

    “现在我手上有几家实体,收入还算可以,以后肯定是往更大更高方向展,具体计划嘛,伯母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拿公司的战略规划书给您看。”

    李母高兴地咯咯笑,说道:“不用了,年轻人志向远大就好。”

    李天雄忽然站起来说:“不行了,烟瘾憋不住了,小刘,陪我到阳台抽支烟。”

    “好嘞。”刘子光很爽快的答应着。

    一老一少去了阳台,李纨解着围裙从厨房出来,问道:“他们呢?”

    “**有话单独和小刘说呢。”李母说道。

    阳台上,李天雄和刘子光同时掏出了烟盒,都是中南海,两人相视一笑,取出烟来,刘子光帮李伯父点燃,自己再点着,吐出一口烟,扶着栏杆望着脚下的滔滔淮江水,说道:“伯父,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

    李天雄说道:“这么多年了,能一拳放倒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不过要在二十年前,你指定不是我的对手。”

    刘子光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刘子光,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失踪的八年时间里,到底做了什么?”李天雄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不起,真的无可奉告,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就自己去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这八年时间里,我为国家,为民族做了很多事情,也失去了很多,但我无怨无悔,就这样。”

    刘子光的态度证实了李天雄的猜测,他是为国家工作的人,但他也是没有身份的人,这种人即便牺牲了,墓碑上也没有名字,即使退役了,也没有勋章,没有荣誉,甚至连历史都是空白的。

    李天雄毕竟只是副厅级侦查员,这种级别的官员在地方上还算一号人物,在都就什么也算不上了,而且他的涉密级别也不够接触最高层面的绝密,所以,刘子光的那段历史,对他来说永远是一个谜团。

    确认了这一点,李天雄更加为女儿担忧,嫁给这种人或许有时候会觉得幸福,但是麻烦却远比幸福要多的多,这一行永远没有退休的时候,就像自己,虽然二线了,但时刻配备枪械,那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寻仇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气氛有些尴尬,一老一少盯着凛冽的江风默默抽烟,谁也不说话,或许是出于对家庭的愧疚和对女儿的爱,李天雄并不喜欢这个和自己有着类似经历的准女婿,在他看来,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给家庭带来温暖和安全。

    忽然室内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不之客闯入,两人迅回身,还是刘子光度更快一筹,冲进客厅一看,居然是侯律师一家杀到了。

    小诚的爷爷奶奶穿着退休前的**,甄丽穿着法院工作服,怀里抱着弟弟的遗像,侯律师脸上还裹着纱布,有些畏缩的跟在后面。

    老法官两口子脸上冷若冰霜,一副准备大动干戈的架势,进门就拿出折叠里的人,以高高在上的态度问道:“你们就是李纨姘头的爹妈吧?”

    他们完全搞错了,还以为是刘子光的父母过来做客呢,说来这对亲家还是第一次见面,当初这桩婚事两边家庭都不同意,是李纨和甄志冲破重重阻力走到一起的,有了小诚之后关系才缓和一些,但是双方家长也从未见过面。

    “妈,你搞错了,他们是……李纨的爸妈。”甄丽小声说道,老人眼神不好,甄丽的眼睛却很好,看出这是小诚的外祖父一家人来了,不过刘子光在这种场合下出现,也说明一个问题,人家真的快要结婚了。

    “你们来干什么?”李纨有些紧张的问道,她深知公婆不好惹,而且能量颇大,他们年纪大了,生活也没啥乐趣,以此为乐的话自己可就遭殃了,谁也没有精力陪这一对精通法律的退休老人玩啊。

    “不干什么,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我们有份的,进自己家有什么不对。”老太太神气活现的说道,瞅着第一次见面的亲家,企图以**的气势压垮他们。

    “纨纨,他们是什么人?”李天雄明知故问道。

    “是小诚的爷爷奶奶,来抢占房子和孙子了。”李纨抱着膀子一脸警惕的说。

    李天雄点点头,上前说道:“甄先生是吧,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无济于事的。”

    老法官傲然道:“你又是谁?”

    “我是李纨的父亲。”

    “好,我想请问你,你是怎么教女儿的,指使***分子把我女婿打成重伤,连我们老两口也打,你女儿还有一点良心么!”老法官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李天雄回头四顾,李纨抱着膀子看远处不搭理他们,刘子光则一耸肩膀,两手一摊,满脸无所谓的表情,默认这件事是他做的了。

    这一刻,李天雄忽然觉得这个准女婿变得顺眼多了。

5-33 一物降一物

    甄家人再次打上门来,威力已经不比当年,李纨本来就不是个吃素的人,当初也只是念着到底是小诚的亲爷爷奶奶,不好意思撕破脸而已,现在甄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再好的脾气都无法容忍。

    更何况如此李纨不是一个人,自己的爸妈来了,男人也在家,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干脆直接进屋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李纨的母亲心地比较善良,出言相劝道:“亲家,到底怎么回事,都是有文化的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甄母撇撇嘴,傲然望着这两个外地人道:“我不和你说话。”

    李纨的母亲也生气了,一扭头回屋,让两个男人对付他们。

    李天雄看看刘子光,看他如何面对,刘子光毫不含糊,当即拿起电话报警,然后坐在沙上好整以暇,等着警察来到。

    甄家人都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老两口一脸的傲气,甄丽也气鼓鼓的,只有侯振业面露惶恐之色,他知道刘子光的厉害,这人阴着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会动**人,可是以后保不齐还要背后敲自己的黑砖。

    甄法官老两口倒是无所谓,闹得越大越好,正符合他们的预期,甄法官退休以前是区法院的一把手,有权有势,出入有车,逢年过节家里礼物不断,可是退休以后直接从云霄跌到凡尘,说话不顶事了,到老单位去办事,往日献媚巴结的那些人也爱答不理了,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从领导干部的岗位上退下来,本来就不舒服了,再加上女婿女儿的挑唆,便把矛头指向了儿媳妇,往日的仇恨涌上心头,儿子的死和这个小娘们分不开关系,她家财万贯,生意风生水起,这些本来应该是我们甄家的财产啊,老两口气不过,遂决定通过法律途径来分割李纨的财产,抢回自家的孙子。

    这事儿要搁在以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不同了,退休老院长的话也没人当回事了,案子拖了一两个月也没有下文,老两口屡遭羞辱,女婿也被***打伤,他们反倒越战越勇,反正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豁出这把老骨头,把李纨这个小娘们搞臭也是好的。

    所以老法官一家人倾巢出动,带着小马扎和儿子的遗像前来**,反正丢的是李纨的人,他们才不在乎,闹得越大越好,喊警察更没关系,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把退休老法官怎么着。

    客厅里静悄悄的,甄法官老两口若无其事的坐在小马扎上,一副长期作战的架势,李天雄嘴角挂着冷笑,老特工并不打算出手,只想看看刘子光怎么应付这件事。

    五分钟后,11o警察赶到现场,遇到这种家庭纠纷,而且当事人一边是社会名流,一边是退休法官,小警察哪边也得罪不起,只能苦苦相劝,无奈老法官两口子就是**来的,属于标准人来疯,指着警察的鼻子破口训斥,气焰相当嚣张。

    物业人员也上来了四五个,连劝带拉把人拽出了李家,老两口觉得在家里闹规模不够大,顺水推舟来到楼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再也不走了,高声叫骂,引来无数围观,刘子光暗自冷笑,心道老东西你和我斗心眼还差点。

    过了一会儿,一位五十余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看气度雍容高贵,物业人员立刻陪着笑脸上去问候:“陈阿姨,把您也给惊动了,真不好意思。”

    妇人道:“又是李总的公婆来**么,我去劝一下吧。”

    于是上前很客气的劝说道:“老人家,消消气,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说嘛,无法协商的也可以走法律途径嘛,你们这样闹影响多不好啊。”

    小诚的奶奶正在气头上,哪还有好脸色给她,当场就骂回去了:“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妇人有些语塞,没想到自己的面子也会有人不买账,那边刘子光走了过来,很客气的说道:“陈阿姨,您也来了啊。”

    妇人道:“是啊,雪晴提到的,我就顺便过来看看,这老两口真不讲道理啊。”

    刘子光说:“没办法,公检法退下来的人就是厉害,哪能听别人劝啊,除非他们单位领导来才能降住。”

    妇人点头说:“有道理。”从提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胡书记啊,我是小陈啊,对对对,我们小区里生一件事,你能不能来解决一下啊,什么?在开会,我也是没办法啊,除了你没人能压得住了。”

    又过了十分钟,政法委书记胡跃进赶到了,与此同时,同住在滨江锦官城的周代市长也接到妻子的通知赶回来了。

    市长和政法委书记都到了现场,市中院的领导们也闻讯赶来,还有检察院的领导,司法局的领导,一起家庭纠纷,惊动了大批高级领导干部,这排场是越来越大了。

    甄法官老两口无所畏惧,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退休政法干部**哄哄,但是一物降一物,谁都有命门所在,市里领导都来了,甄法官也就泄了气,老太婆也偃旗息鼓,不再趾高气扬的破口大骂,开始哭天抹地抱委屈了。

    政法委胡书记当场作出指示,市中院领导负责把人劝回家,有问题就要解决,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要尽早医治,并且对甄丽作了严肃批评,身为法院工作人员,不但不劝解自己的父母,还穿着**来**,回头一定要严肃处理,至于侯振业,世人都知道他是个刁健讼棍,早看他不顺眼了,这回更要借机给他上点眼药,律师执照怕是危险了。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甄法官一家人灰溜溜的走了,他们终于认识到了自家儿媳妇的真正实力,连市长夫人都帮他们说话,一个电话市里领导全到场,凭着自己退休区法院院长的身份,在人家眼里还是不够看啊。

    好好地一场家宴被打断,谁也没有心思吃饭了,刘子光推说有事,先行告辞,反正他本来也有些心虚,不知道和李纨的父母说什么好,经此一事,李天雄倒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办事很有一套,对付这种退休刁蛮老人,确实没有什么有效地办法,能迅招来市里领导,说明刘子光的社会关系甚至比李纨都要强大。

    ……

    刘子光离开之后,李纨哄着孩子吃了点东西睡下了,父母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一直谈到夜里十点钟,才来敲李纨的门,李纨正好也是辗转难眠,出门一看是妈妈来了,便出来陪她说话。

    “纨纨,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决定了的话,妈支持你再婚,毕竟一个人太难了。”

    李纨摇摇头:“我想再考虑一下,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办个人的事情。”

    知女莫若母,李纨闪烁的眼神被母亲现了,她苦口婆心的劝道:“纨纨,你要明白,优秀的男人是一种稀缺资源,你虽然有优势,但看小刘的展势头,你的优势也在慢慢下降,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为了自己的幸福,下定决心吧。”

    李纨忽然道:“爸的意思呢?”

    “**爸也很喜欢这个小伙子,不过他还有保留意见,你放心,**爸那边我会说服的。”

    ……

    第二天,再约刘子光的时候却得知他已经连夜出差南下了,李纨有些怅然若失,心中隐隐不安,随着羽翼的逐渐丰满,刘子光越来越独立了,很多事情不再告诉自己,经常一声不响就消失一段时间,这一点,和当年的父亲越来越像。

    刘子光连夜驱车赶往省城,乘坐夜间的班机飞往昆明,在机场候机大厅等飞机的时候,他在书报摊上买了份淮江晚报打时间,当看到新闻栏里国内某著名二人转演员购置一架价值数千万的湾流私人飞机时,老刘不禁心里痒痒的,这年头连演二人转的都有私人飞机了,自己凭啥不能有。

    南边电话过来,说是那架运五已经修好了,但维修师傅们毕竟不是飞行员,还是要等刘子光过去才能把它飞出来,所以他才连夜赶去,运五虽然很破旧,但好歹是一架飞机,就算残值也有二三百万元之多,耗费这些人力物力把它搞出来,总是有赚头的。

    国内航空管制严格,这架黑户飞机能不能上天还是一个问题,不过事在人为,只要功夫到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以刘子光目前的实力和身份,配备湾流、庞巴迪之类的高端私人飞机还有难度,但是配个运五还是有能力的。

    航程结束,飞机抵达昆明巫家坝国际机场,玄子开车来接,驱车前往果敢,入境之后直接进山。

    缅北深山,瘴气毒雾密布,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有几位专家组的老师傅已经水土不服得了病被送回国内救治,现场只留下郭大爷、贝大叔等几个人,当然还有徐玉凯率领的护卫队。

    十几桶航空汽油被注入飞机油箱,动机试车运转良好,天气晴朗,能见度很高,刘子光决定直接飞出去,贝小帅在一边跃跃欲试,刘子光便说:“小帅,你也想玩玩?”

    “好,上来,你当副驾驶。”

    两人爬上飞机,刘子光粗略的将飞机上的各种开关仪表给他讲了一遍,然后问道:“记住了么?”

    “记住了。”贝小帅说,然后复述了一遍,竟然毫无差错,这下轮到刘子光惊讶了,贝小帅从小学习就差,背英语单词和数学公式,看几百遍都记不住,这回居然一次就记住了!

    “其实我挺聪明的,就是不爱学习。”贝小帅解释道,“我感兴趣的事儿,一般学的都挺快。”

    刘子光深以为然:“你要是喜欢这个,回头去考个本子,先拿这架练手,等咱有了钱,哥给你买个新的,让你当机长。”

    贝小帅兴奋起来:“好啊,咱要买就买苏二七,那玩意厉害,能倒着飞,眼镜蛇机动!”

    刘子光无语中。

5-34 划清界限

    经过数次试车,确认动机修复完好,刘子光决定起飞,贝小帅自告奋勇担任副驾驶,贝大叔担任机械师,郭大爷担任报务员,其余一帮老人,索性也都上了飞机,反正这飞机是自己亲手修好的,性能放心着呢。

    螺旋桨慢慢的转动起来,引擎冒出一阵淡淡的蓝烟,飞机开始滑动,沿着平整的泥土跑道向前驶去,度越来越快,就在即将抵达跑道末端的时候,刘子光一拉操纵杆,飞机拔地而起,地面上的人都出一阵欢呼。

    刘子光驾驶着飞机在场地上空盘旋三圈向地勤人员致意,然后抖一抖机翼飞走了,一帮老专家坐在机舱里透过圆形舷窗欣赏着外面的热带雨林景色,啧啧赞叹不止。

    三个小时的山路,飞机用十分钟就飞过去了,一片甘蔗林之后,是相对平坦的场地,地上摆着几十米长的红布,以作识别之用,刘子光架势飞机降落在这块早就看好的临时机场上,起落架颠簸了几下,运五终于停稳,一群人围上来帮着打开舱门,放下舷梯,专家们说说笑笑走了出来,拿起工具开始拆卸飞机。

    按照计划,修复之后的运五飞机将会大卸八块,通过6路交通运往国内,能用不能用先放着再说,等以后找机会再弄个合法身份。

    这边已经没有刘子光的事情了,他交代好工作事宜后赶往老街,去和李建国见面。

    李建国穿着不戴军衔符号的o7式丛林迷彩服,头上是黑色贝雷帽,军人气质油然而生,走到哪里都有人向他敬礼,两人在办公室内坐定之后,李建国说:“有人找我谈话了。”

    “谁?”刘子光问道。

    “上面的人。”李建国说的很含糊,但刘子光明白他口中上面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一直以来中央的态度都很含糊,但刘子光和李建国经过分析认为,穿越缅甸的输油管道问题才是中央最关心的,一个稳定的特区也是中央需要的,稳定压倒一切,所以任何适当的,增强特区武装战斗力的行为都是在可以容许的范围内。

    “他们怎么说?”

    “让我们不要直接参与战斗,合同可以继续,但有什么情况必须汇报。”

    刘子光鄙夷道:“凭什么?你又不是部队的人了。”

    李建国摇摇头:“虽然我的军籍不在了,但是党籍还在。”

    “我把这茬忘了,算了,咱们受制于人,就听他们的吧,再说我也没打算在这个合同上赚钱,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场地锻炼一下咱们的战士而已,老李,这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我会组织人来轮训的。”刘子光说。

    “好,你回去忙你的事情,这帮小子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

    专家组顺利完成任务,乘坐专车返回国内,刘子光出钱请他们坐飞机回家,一行人打扮的好像旅行团一般,欢声笑语一路,对他们来说,干这点活简直就和玩一样,吃住免费,还有每天五百块的出差补助,简直美死了,他们恨不得每月都能有类似的任务。

    一下飞机,刘子光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周文打来的,声音很急切:“刘子光你跑哪去了!区**开会,就差你一个,我不管你在哪里,赶快回来!”

    刘子光安排贝小帅买火车票带大家回家,自己赶紧驱车赶回江北市,一路上严重,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赶回了江北市,正好没耽误**会,走了个过场之后,周文找到他说:“刘子光你可来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周市长的论文已经顺利表了,据说郑书记看过之后很欣赏,马上省里会下来一个考察组,由组织部的领导组成,机会来了啊!”

    看周文一脸的激动,刘子光便知道这回周市长头上的代字终于可以去掉了,自己的投资也算有了着落,他拍了拍周文的肩膀说:“需要我做什么,千万别客气。”

    周文说:“考察组会找干部们谈话,征求他们的看法,周市长和我制定了一个战略,保一部分,抢一部分,放弃一部分,你知道,咱们市很多官员是南泰帮的,他们显然是站在王大庆一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争取不过来,而城区基层出身的官员就不那么抱团,站在秦副市长一边的人并不坚定,完全可以争取过来一些,还有诸如地震局、计生委、残联之类的清水衙门,都是可以争取一下的,争取的方式不尽相同,有些可以点拨,有些就要直接给好处……”

    刘子光点头说:“我明白,需要多少钱?”

    周文说:“老同学你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个利益交换的问题,总之官场上的事情很复杂,这几天你不要出差就行了,有事我会找你的。”

    说完转身正欲离去,忽然又道:“对了,高土坡拆迁的事情有眉目了,至诚集团的标书做的不错,周市长很看好,已经给有关方面打招呼了。”

    刘子光奇道:“建设开方面不是李书记主管的吗?怎么会给周市长面子?”

    周文说:“哪有那么严格,现在周市长是郑书记看中的红人,官场上讲究花花轿子众人抬,这当口谁会驳他的面子,总之你放心好了,你现在付出十个,将来一定会收获百个,千个。”

    说完周文就行色匆匆的走了,留下刘子光在原地感慨,这就是****啊,没想到自己也沦为其中一员了。

    ……

    一小时后,富豪广场至诚集团总裁办公室,刘子光和李纨相对而坐,李纨不停签着手上的文件,看也不看刘子光,问道:“有什么事?”

    “我想把集团投资的股份收购下来,使红星公司成为我自己的公司。”刘子光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纨手下的笔明显停顿了一下,说道:“可以,公司最近资金正紧张,剥离一部分不良资产是有好处的。”

    这话有些不客气,当初成立红星公司纯粹是为了帮刘子光的忙,解决一部分下岗职工和退伍士兵的安置工作,本来也没打算挣钱,可是现在公司业务走上正轨,连续接了几单大业务,刘子光就想着和集团脱离关系了,这如何不让李纨心寒。

    但是刘子光心中的苦心她又如何知晓,红星公司已经被上面注意了,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情,至诚集团必然脱不开干系,不如早早划清界限的好。

5-35 市长职位花落谁家

    天气渐渐转暖,浩荡淮江中,湍急的江水裹着大块的浮冰向下游冲去,冰封的城市终于解冻,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枯黄的街心花园草坪上,一丝绿芽正悄悄萌生。

    春天到了,**会议正在如火如荼的召开,市内几家四星级宾馆已经被会务组包下,每天街上都有市政府牌照的丰田考斯特驶过,风挡玻璃下放着红彤彤的**会议通行证,前面警车开道,后面警车殿后,呼啸而过,视红绿灯为无物。

    刘子光作为江岸区高土坡选区的**代表候选人,参加了本选区的选举会,本来这种会议平头老百姓们都是不参加的,但是这次却例外,选举的那天早上,选区内的退休老人们早早的爬起来,换上崭新的衣服,拿着选民证,去会场投下自己神圣的一票,不过自己要去,还要逼着家里年满十八岁的成年儿女也要去,为的就是把刘子光选上去。

    最令人感动的一幕是,本选区的贫困户,高土坡大杂院长期患肾病的老温大叔,在进行手术前的两个小时坐着轮椅赶到了会场,在女儿的搀扶下走上台去,庄严地投下一票。

    电视台记者江雪晴采访了他,老温平时口才很好的一个人,此时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饱含热泪讲述了自己和候选人刘子光之间的故事,说就是要选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好代表,下面顿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选举结果毫无悬念,刘子光高票当选江岸区**代表,整个过程完全合法,一点手脚也没做,从此他就有一张护身符了,虽说是区一级的**代表,派出所也不能随便抓了,即使犯法的话也要先经过区**常委会解除代表资格之后才能逮捕。

    就在刘子光高票当选区**代表的时候,市长的人选问题也在进行着博弈,不过那已经不是老百姓们可以接触到的事情了,刘子光只知道周文这些天一直没回家,打电话也关机,看来忙得很。

    当上代表之后,刘代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慰问金和滋补品,去看望本选区的贫困居民,一帮老邻居在大杂院里放了鞭炮,庆贺小光当选区代表,整个高土坡都洋溢在欢乐的气氛中。

    一番亲民活动之后,刘子光前往医院看望老温大哥,此时换肾手术正在进行,小雪一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口,坐立不安,惶恐无助,看到刘子光来了,忙起身喊一声叔叔。

    刘子光什么也没说,只是陪小雪坐在手术室门口,市立医院二十八楼手术室的走廊里,寂静而清冷,有了刘叔叔的陪伴,少女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一直等到夜里一点钟,手术中的红灯在熄灭,大门打开,病床推出,主刀医生疲惫不堪的走出来,小雪立刻站了起来,精神紧张不敢说话,医生摆摆手说:“手术很顺利,暂时没有排他反应。”

    老温还在昏迷中,被护士推往病房,小雪高兴地溢于言表,竟然扑到刘子光身上,狠狠的拥抱了他一下,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刘子光吓了一跳,平时那么含蓄的女孩子怎么忽然如此奔放了。

    “叔叔,谢谢你。”小雪很真诚的说道。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刘子光拍拍小雪的脑袋,拿起放在长椅上的风衣,转身去了,皮鞋在寂静的走廊里出夸夸的声音,小雪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等刘叔叔进了电梯之后,少女才按捺着忐忑激动地心情回病房去了。

    ……

    市**会议终于结束,关于市长人选问题爆了一个冷门出来,先前被郑书记欣赏,被大多数人看好的周仲达竟然没有如愿以偿的把头上的代字去掉,而是另有重用,出任省教育厅厅长一职,江北市市长的职务则给了夺标呼声较低的副市长秦松,经**会审议通过,秦松担任江北市下一届市长,同时兼任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的职务。

    几家欢乐几家愁,周仲达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起码正厅级的位子是坐到了,到底是地方官员还是省城厅长,对他来说区别不是太大,反正正厅级不是他仕途的终点,所以无所谓了。

    至于秦松,则完全是意外之喜,一跃成为市委副书记,正市长,俨然已经是市区这一派官员的领军人物,隐隐能和南泰帮分庭抗礼了。

    这一回合,南泰帮输的很惨,先是公安局长被拿掉,然后是市长位子花落别家,南泰实力大受损失,李来,这位新来的省委书记不显山露水,对地方上的情况清楚着呢,让秦松当市长,势必是为了协调江北政局,不让自己一家独大。

    不过这也没什么,论手腕,论能力,秦松都不如周仲达,如果是周仲达当市长的话,说不定能整个资源,和自己斗一斗,现在秦松上位,自己有把握把他拿的死死地,所以这一局也不算是全输。

    唯一失落的人是周文,市长秘书的美梦破灭了,周仲达有意让他跟着自己去省厅继续当秘书,但是周文却不想如此,毕竟他的家在江北市,此前当市长秘书已经照顾不来家庭了,如果调去省厅,十天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这个家非破了不可,所以经过一份深思熟虑,周文决定下基层担任实职。

    实职,是每个秘书的最终梦想,高级官员的秘书虽然权势熏天,但怎么说也是狐假虎威,远不如自己当主官来的过瘾,领导们也乐意让自己的秘书到基层出任主官,以此扩展自己的势力。所以当周文提出下基层的时候,周仲达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小周啊,在我身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说吧,你想去哪个单位?正科级单位随便你选,在我离开江北市之前,一定把事情帮你安排好。”周仲达的话让周文心里一热,毕竟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江北市有油水的单位就那么几个,财政局土地局、国税地税、烟草专卖、石油石化,不是国家机关就是大型国企,但要既有油水又有权力,还真不大容易,周文思忖再三,决定去财政局当个实权科长。

    ……

    玄子的车队经历千里跋涉,终于抵达江北市,从云南边陲到祖国腹地,一路之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他不光带来了一架拆散的运五飞机,还趁机在边境上收购了一辆梦寐以求的威利斯吉普车,这回总算是功德**了。

    晨光机械厂大门口,一辆重型卡车正慢慢倒车,一帮工人端着饭盒子围在旁边,看着大型叉车从集装箱里拖出一个包裹着帆布的东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是什么玩意?”

    “不会是恐龙骨架吧?”

    机身被两辆叉车托着送进车间,摆放在支架上,工人师傅们驱散了无关围观者,开始喷漆作业,将这架飞机改头换面,喷成民用的*白色,还煞有介事的在机尾上涂了一些数字。

    刘子光和贝小帅站在车间门口,欣赏着崭新出炉的飞机,贝小帅说:“打听过了,深圳那边有个民用航空公司正在拍卖资产,有一架运五,一架米8,价钱合适的话可以买下来,弄个套牌,咱这架运**就有手续了么。”

    刘子光说:“飞机好买,飞行员不好弄啊。”

    贝小帅一撇嘴:“小事儿,我也问过了,广东有航空学校,考一个飞行执照出来也就是十万块钱的样子,你出钱我去学,多好。”

    刘子光说:“好,学费我出了,再多找几个人一起去学,为将来成立航空队建立人力储备。”

    贝小帅惊讶道:“光哥,你当真啊,一架飞机还不够你玩的?”

    刘子光嘿嘿一笑:“我这叫未雨绸缪,谁又知道将来的事儿呢。”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周文打来的,周秘书的声音有些低沉:“刘子光,我换工作了,去南泰县旅游局当局长,明天就走,晚上我想请你吃饭。”

    刘子光有些惊讶,没想到周市长高升,周文竟然没跟着一起进省城,反而下放到县里去做局长,他赶紧说:“我一定到。”

    晚上,依然是在周文家里,气氛稍微有些压抑,刘晓静显然对丈夫的职务变动并不满意,与其去县里当什么旅游局长,还不如去省城做厅长秘书呢,但是覆水难收,组织上的决定,又岂是随随便便改动的。

    周文也是长吁短叹,市里那些有油水的科级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把老萝卜挖出去,把他这个新萝卜填进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干部分配的问题,向来是组织部负责的,南泰县旅游局长一职,虽然油水不足,但好歹是正科级,周仲达临走之前还给他做工作,说小周你一定要经得起锻炼才行啊,在任何岗位上都要干出一番成绩来。

    当时周文回答他说,一定不给老领导丢人,但是私下里却是怨气漫天,满腹牢*,南泰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深山老林不少,可是旅游业极不达,旅游局形同虚设,这个局长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唉,这就是官场,人走茶凉。”周文一仰脖,吞下一杯烈酒感慨道。

    刘子光说:“周仲达还算可以了,在离任之前把高土坡拆迁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图书大厦的建设也在进行,周文你不要急,先下去锻炼一下,过一段时间自然会高升的。”

    周文又叹一口气:“话虽这样说,变数太大了,南泰县是李书记的根据地,我这样的人去了又有什么展?”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还有高土坡拆迁的事儿,李书记是个睚眦必报,恩怨分明的人,他欠大开的情一定会还,所以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5-36 皆大欢喜的赔偿方案

    周仲达一路高歌进省城当厅长去了,夺魁呼声最弱的副市长秦松拔得头筹,市政府领导班子又增补了一名副市长,这个幸运儿就是原本已经准备退居二线的政法委书记胡跃进。

    现在胡跃进厉害了,身兼市委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三职,手握权柄,与当初那个被架空的光杆书记不可同日而语,令**跌眼镜的是,扶他上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委书记李治安。

    官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李书记的行为耐人寻味,一些熟稔江北官场内幕的人士分析说,李书记这是主动示好,想把胡跃进拉到自己阵营中来,以此弥补先前的损失,至于秦松为什么能当上市长,则是省里权衡再三的结果,总的来说还是两个字:平衡。

    不管怎么说,江北官场总算是尘埃落定,昔日风光无限的市长秘书周文,灰溜溜的开着他的奇瑞轿车,去南泰县走马上任了,周市长和周秘书虽然离开了,但是面子还在,至诚集团以绝对优势战胜了心有余力不足的大开,拿下了高土坡地块的开权。

    正值中央出台政策,打击过热的房地产市场,省里也出了文件,要求各地切实抓好拆迁地区居民的安置工作,杜绝野蛮拆迁,强制拆迁,摆脱土地经济的束缚。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高土坯居民们变得无比乐观,这回总不会再给千把块钱的拆迁补助吧,更让他们有信心的是,崭新出炉的**代表刘子光将会以区**代表和高土坡居委会主任的身份和至诚集团谈判,双方共同商定拆迁补偿。

    高土坡居委会小院子里,人山人海,都在等待刘子光的好消息,大家知道小刘本身就是至诚集团的人,这回他代表街坊们去和公司谈判,绝对会向着大家,而不是向着公司方面。

    大叔大婶们热烈讨论着拆迁补偿的数额,有人猜是五千,有人猜是六千,还有人说:“我也不图别的,能给安置一套小户型就行,这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实在是没法住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年年修,年年坏啊。”

    一位老大爷说:“要是能原拆原建就好了,哪怕咱贴钱也行啊,在这地方住了一辈子,一下子搬走了怪舍不得。”

    旁边一位胖大婶说:“老王,你别做梦了,这是啥地段,临江黄金地段啊,那是盖大商场大酒店的地方,哪能盖居民楼啊,就是盖了,也轮不到咱啊,你滨江的楼盘,起码八千块一个平方啊。”

    众说纷纭,只有一个意见是统一的,那就是不管怎么样,至诚集团的方案总会比大开的方案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就看刘子光怎么谈判了。

    忽然外面一阵噪杂,“回来了,回来了。”有人喊道,刘子光微笑着向众人打着招呼,从两堵人墙中走了进来,在门口站住,回身望着大家高声喊道:“居民们,至诚集团的初步拆迁补偿方案已经出来了,大家听好了,是按照拆迁面积的一点五倍以新建楼房进行赔偿,不愿意要房子的,按照房证上的面积,以每平方七千元价格进行补偿,不在房证记载内的违章建筑,也会给予相应赔偿!”

    现场顿时轰动了,不得不说,这个方案很厚道,既照顾了想要房子的人,也照顾了想要现金的人,七千元的补偿远远高过大开的出价,也符合滨江地带房子的价格水平,是个公道的价格。

    但是高土坡不同于一般难以拆迁的棚户区,这里主要是晨光机械厂和红旗钢铁厂的宿舍区,属于老公房,每家每户的平均面积都在二三十平米左右,即使加上后来自建的棚子,也不过四五十平方,没有那种动辄数百平米,楼上楼下的私建楼房,居民们即便拿到赔偿款,也不过二三十万元,只能在相对较远的地带买上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楼房而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至诚集团只是企业,而非福利机构,而且为了拆迁补偿的事情,刘子光和李纨还进行了激烈的争执,因为刘子光要求将赔偿款提高到一万元,此举遭到了李纨和董事会所有成员的一致反对,李纨甚至当场给了算了一笔账,拿这个项目已经出了集团的资金能力范围,哪怕多加五百块,集团的财政能力都吃不住,眼下正在筹措贷款的事情,如果不进行融资,恐怕连前期拆迁工作都进行不下去。

    刘子光第一次感到和李纨有隔阂了,自己从小生长在高土坡,对这块地方很有感情,自打上小学的时候,街坊们就议论着拆迁,盼望着能住上高楼大厦,那时候刘子光一家三口就住在大杂院南头的一间十六平米的平房里,电视机放在床头,大人孩子的床铺之间只拉了一道帘子,煤球炉放在雨棚下,经常一边炒菜一边漏雨,作为高土坡长大的孩子,他自然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每个人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而李纨却是以商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在商言商,开商也不是全没良心,至诚集团拿出这样的赔偿方案已经很厚道了,为什么刘子光还是不满意?他不是已经当选区**代表了么,难道为了自己的票箱,就能牺牲集团的利益么。

    会议做出赔偿草案之后就不欢而散了,就连卫子芊都难以理解刘子光的坚持,本以为由他代表居民谈判,可以顺利一些,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

    好在老百姓们领情,这个赔偿价格已经出了他们的预期,此前大开的野蛮行动和荒诞价格严重打击了他们的心里预期,所以不管至诚集团开出什么样的价格,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他们就很开心了。

    望着一张张笑脸,刘子光觉得有些悲哀,这些淳朴善良的老百姓,他们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让他们有一块地方住,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会感恩戴德了。

    具体的赔偿办法还在细化之中,用不了几天就会贴在高土坡的大街小巷之中,后续的事情已经没刘子光什么关系了,他的红星公司也和至诚集团摆脱了关系,现在是完全独立资格的法人机构,由刘子光亲自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员工多达三百人,业务蒸蒸日上,再加上建材公司和幼儿园,以及区**代表的光环,此时的刘子光,俨然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

    富豪广场十八楼,李纨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凝视着外面的街景,芸芸众生如同蝼蚁一般来回涌动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来回奔波,不就是为了利益么,刘子光难道例外?他不是*子,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至诚集团的钱不就是他的钱么,把自家的钱往外送,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啊,李纨承认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卫子芊走了进来说:“李总,甄家的起诉又被法院驳回了,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卫子芊脸上露出局促的笑容:“听说甄法官因为参加老年艳-舞观摩团被派出所抓了,心脏病作住进了医院,元气大伤恐怕最近都闹不出什么事了。”

    李纨哦了一声,马上猜到这大概是刘子光的杰作,不声不响的就帮自己解决了麻烦,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

    “老东西本来就不老实,我算看明白了,越是道貌岸然的,越是衣冠禽兽,我派人盯了他半个月了,每星期都出来玩,不是在菜市场附近找些农村老娘们花五块钱按摩,就是和一帮老头去看跳舞,老没正行的,整不死他我不姓卓。”卓力恶狠狠地骂道,甄法官玩了一辈子鹰,末了被鹰啄了眼,一世英名全毁在看艳-舞上,说起来全拜刘子光所赐。

    这会子,刘子光却悲天悯人的叹道:“老年人的性问题和农民工的性问题一样亟待解决啊,下回人代会,我得弄个提案出来。”

    “要不我们华清池开个老年专场,凭老年证优惠?”卓力不怀好意的笑道,刘子光说:“算了吧,万一整出几个心脏病你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呢,忽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是周文来的短信,邀请他们去南泰县旅游。

    “周文这小子行啊,一上任就请咱们去玩,这回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卓力笑呵呵的说。

    刘子光却说:“周文这个旅游局长当的倒是挺尽责的,他可不是请咱们去玩的,那是看上咱的钱袋子,忽悠咱去投资呢。”

    卓力说:“听说南泰县大山里倒是没受过什么污染,原汁原味的小山村,空气新鲜,山泉清澈,还有纯朴的村姑呢,咱们市里各大娱乐场所的头牌们,有不少就是从山里出来的俊鸟。”

    刘子光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资源呢,要不咱就去转一圈。”

    “行,我这就打电话安排车,正好玄子那辆吉普车也收拾好了,拉到山里练练手,还有我新买的悍马,也能过过越野瘾了。”卓力兴奋道。

5-37 贫困县的旅游局长

    江边空地上,越野车队整装待,打头的是卓力新买的悍马,然后是玄子的威利斯,马用2o2o改造的山寨牧马人,以及红星公司的6地巡洋舰,刘子光把长江75o边三轮摩托车也开来了,让一个兄弟穿着皮大衣带着风镜和钢盔开着,离远一看颇有党卫军的风范。

    大家都是一副休闲打扮,站在草地上抽着烟聊着天,等待其他人的到来,今年冬天特别冷,众人都在家里猫了几十天没出门,憋都憋坏了,所以刘哥一声号召,都出来了。

    又等了十分钟,一辆保时捷卡宴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急刹车甩尾停下,刺耳的刹车声刺激着大家的耳膜,焦糊味从轮胎下飘出,贝小帅打开车门,神气活现的跳了出来。

    “小帅,你哪偷的车?”卓力问道。

    “什么话,我借的,朋友的车。”贝小帅大言不惭的说道,谁都知道这是虎爷的座驾,现在虎爷被各方面追杀,卡宴就便宜了贝小帅了。

    人到齐了,车队浩浩荡荡向南挺进,刘子光带着毛孩坐在卓力的悍马车里,一马当先开往南泰县,毛孩就是南泰县人,而且是位于大山深处的山里人,那里不通公路,村里也没有小学,翻山越岭几个小时才能到镇上去乘坐公共汽车,自打春节后,毛孩就没回过家,这回跟着刘叔一起回家,兴奋地不得了,在车里坐都坐不住。

    车队越过跨江大桥,走了半小时出了市区界,马上感觉到道路狭窄了许多,就是这么窄的道路还被封闭了一半进行修路,来来往往的汽车堵的一塌糊涂,大卡车和大客车体型庞大,只能在路上乖乖等着,一些私家小车被夹在中间不耐烦的按着喇叭,行人和自行车、摩托车在其间穿梭来往,不亦乐乎,刘子光纳闷道:“我记得去年下县的时候就修路,怎么修到现在还没修好。”

    卓力一打方向盘,宽大的悍马直接冲下路基,越过泥泞不堪的小河沟冲向对面,嘴里说道:“不修路,这帮***怎么赚钱。”

    悍马车的底盘高,马力强,寻常私家轿车望而却步的泥泞沼泽对它来说如同坦途,后面一帮伙计也不示弱,纷纷开了下来,好在这几辆都是四驱越野车,走这种路跟玩似的,越野性能最差的反而是价格最贵的卡宴,不过毕竟不是自家的车,贝小帅猛踩油门,野蛮作业,城市suV类别的卡宴硬是和悍马、6地巡洋舰这些车一起,在焦急等待的司机们艳羡的目光中冲下了泥塘。

    过了这段路,前面拥堵情况略有好转,不过这回是人为造成的,几个南泰交警堵在路上查车,专查货车,不论是不是载限,先罚了再说,看到市里来的越野车队,交警们的眼力价倒是不赖,知道这些人惹不起,所以对玄子没上车牌的威利斯吉普车视而不见。

    车队打着双闪从交警身边呼啸而过,此时已经进入南泰县境内了,南泰县背靠群山,面临淮江,可谓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但是经济就是搞不上去,一直以来也摘不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触目可及之处,村落凋敝,土墙茅屋耕牛,墙上还刷着一些过时的标语,脏兮兮的小孩站在路边,看到汽车就敬礼,搞得大家莫名其妙。

    “你看那山,都荒成啥样了。”卓力指着远处一座座小山说道,那座山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离远一看就像个大坟头。

    “真**,就这种景色还开旅游,不是胡扯么。”刘子光骂道。

    继续往前开,景色渐渐有了变化,马路宽阔起来,街上的交警多了起来,戴着白色大檐帽穿着反光背心站在路旁,煞是严整,道路两侧建筑物恢弘气派,行道树翠绿无比,一辆洒水车正停在路旁,用水枪喷洒着绿色的水雾,浇灌着这些只能生长在南方的椰子树。

    “他们干啥呢?”卓力很纳闷,仔细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树都是塑料的,经过一个冬天的折磨已经褪色了,现在园林处正重新给它们染色呢,“啧啧,真节约啊,要是换了我,直接把这些假树拔了,再买一批新的,年年换新树,那多来钱。”卓力的评点让刘子光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卓力这话丝毫不带戏谑的意味。

    忽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从车队后面响起,同时警笛鸣响,一个很凶的男中音用电喇叭呵斥道:“前面的车靠边,靠边。”

    如此威严的声音,谁敢不从,车队向右靠边,后面一辆装了爆闪警灯的黑色凯美瑞呼啸而过,车牌很牛,是警用牌照四个零,后面紧跟着的是一辆锃亮的奥迪a6,度飞快,车膜漆黑,看不见里面坐着的是何方神圣,但是ooo1的车牌却泄露了他的身份。

    领导专车所到之处,小交警们立正敬礼,动作标准态度端正,直到这辆奥迪消失在远方,交通才恢复正常,车队再次上路,细心的刘子光现路边这些交警其实不过是些协管罢了。

    “这年头,有编制的才不出来站马路,都在办公室里吸烟喝茶看报纸,没钱了就出来罚点款,要我说,做什么生意都不入当公务员,不用劳心费力就能来钱,度还快,我要是有路子,也想当公务员。”卓力一边开车一边着牢*。

    刘子光故作吃惊状:“老二,你这种思想要不得啊,所有人都去当公务员了,谁当老百姓啊?”

    卓力哈哈大笑,指着远处的路牌说:“是不是那里转弯。”

    刘子光说:“对,旅游局就在这条路上。”

    悍马一打方向,不远处正是旅游局的大门,这是一个绿树掩映的大院子,房舍有些陈旧了,看建筑风格还是解放前的样子,铁栅栏门两侧挂着南泰县旅游局和南泰县旅游局党委的牌子,一黑一红,相得益彰,悍马停在铁门前,按了按喇叭,一个老头从传达室出来问道:“找谁?”

    “找周文。”刘子光说着话,从窗子里递了一支烟过去,老头一看烟卷上的商标,咧嘴一笑,把烟架到耳朵上说:“周局长的朋友啊,进,进。”

    车队开进大院,在两层办公楼前停下,兄弟们跳下车活动腿脚,刘子光和卓力直接去找周文。

    “这不是周文的车么?”卓力指着远处大树下的汽车对刘子光说道,那是一辆沾满泥浆风尘仆仆的奇瑞a3,而对面的车库门却紧闭着。

    “没错,就是这里。”两人进了办公楼,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阴寒感觉,皮鞋底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出夸夸的声音,两边墙面上的绿色涂料已经剥落,一股淡淡的尿*味从不远处的洗手间里飘出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清晰可闻。

    一间间办公室门口都有木质的牌子,上面写着档案室、文印室、打字室、妇联、团委、办公室、会计室……走到尽头,才现局长室的牌子,在局长室对面,是四块副局长室的牌子。

    刘子光敲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

    推门一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正是周文,几天不见,老同学显得有些憔悴,他站起来责怪道:“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们。”

    刘子光说:“受刘晓静委托,来看看你办公的场所,不错嘛,很朴素。”

    周文的办公室不大,家具陈设都是上个世纪留下的,木质办公桌上还喷着旅游局xx号的字样,桌上摆着电话机和热水瓶,两张木质沙放在一边,上面蒙着白色的沙罩子,脚旁是高脚痰盂,门后面是洗脸架子,还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啧啧,老同学你很清廉啊,绝对是艰苦朴素的模范。”卓力四处打量了一番,赞扬道。

    周文苦笑道:“没办法,到底是国家级贫困县,财政资金相当紧张,有钱要用在刀刃上,咱们旅游局又不是重点单位,自然捞不着什么油水,我连下乡考察都是开自己的车去。”

    刘子光问道:“局里没有车么?”

    “唉,有车,但是没人敢用啊,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周文又是一阵苦笑。

    “没事,你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卓力拿出一盒烟,丢给刘子光和周文一人一根。

    周文点着烟,慢慢道来:“本来旅游局配备了一辆桑塔纳轿子,两个月前局长和办公室主任在车库里谈工作,空调忘了关,结果一氧化碳中毒,双双死在车里,自打这件事之后,车再也没人敢用了。”

    “等等,我插一句啊,你们局前办公室主任是女的吧,和局长一起谈工作的时候没穿衣服吧?”卓力不怀好意的问道。

    周文摆摆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说出来,双方家属都跑到单位里闹,弄得很难看,局长一死,下面四个副局长争得一头血,最后上面把我调下来当局长,反倒让他们几个同仇敌忾起来,唉,我都后悔死了,不该来当这个破局长。”

    刘子光有点明白了,问道:“周文,是不是有人想对付你,你喊我们过来给你帮衬帮衬。”

    周文摆摆手,眼神有些闪烁:“老同学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想请你来参谋一下,怎么开旅游资源,局里这帮人整天不是勾心斗角就是打牌喝酒,指望不上的。”

    刘子光淡淡一笑,心里有底了。

    ……

5-38 深山里的天街

    周文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刘子光,从前途无限的市长秘书跌落到贫困县的清水衙门当局长,其中的落差暂且不提,以前当秘书的时候可谓呼风唤雨,谁也不敢不给面子,但现在周文却是孤家寡人,偏僻的小县城里,他的后台周厅长也鞭长莫及,谁会给他面子?

    基层官员最不喜欢空降领导,尤其是这种小县城清水衙门里的副职们,调也调不走,油水很有限,唯一指望的就是熬上去,从副科熬成正科是很多人毕生的梦想,好不容易熬死了一个局长,本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新局长,据说这个新局长还是放弃了进省城的机会,主动要求下基层锻炼的,这更让四个副局长为之愤怒,好好的厅长秘书不做,跑到我们这里来抢什么饭碗。

    此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周文看看墙上的挂钟,拿起皮包站起来说:“走,我请你们吃饭。”

    刘子光说:“我们人可多哦,不怕吃穷你?”

    周文笑着说:“没关系,好歹我也是个局长,吃顿饭报销的权力还是有的。”

    三人出了办公楼,卓力去开车,刘子光和周文站在台阶上等着,此时从大门外走进了一群人,一看就是县里干部打扮,翻盖皮鞋、藏青色西裤、深色利郎或者报喜鸟之类的外套,手里拿着公事包,嘴上叼着烟,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他们看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越野车,顿时都是一惊。

    再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周局长,干部们顿时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周局,市里来朋友了啊?”

    周文淡淡的说:“几个企业家朋友,进山采风来的,我陪他们吃顿饭,你们先进去吧。”

    悍马、卡宴、6地巡洋舰、牧马人,这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车啊,旅游局的干部们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一个个用艳羡的目光盯着这些豪车走进楼去,并且小声议论着什么,周文忽然说:“卓力,别开车了,饭店就在附近,走着去吧。”

    刘子光心中暗笑,周文这是拉大旗作虎皮呢,以此向同僚们显示自己的软实力,算了,就配合他一下吧,招呼众人一起出门,去旅游局对面的野味居吃午饭。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泰县背靠大山面临大江,最不缺的就是山珍江鲜,深山老林里的野猪、野山鸡、野山菌、穿山甲,河里的螃蟹、河虾、以及名闻遐迩的河豚,都是南泰的特产,市里省里来的领导,总是要品尝一下野猪肉和河豚鱼,才算不虚此行。

    周文夹着公事包带领大家直奔二楼,野味居老板倒是个明眼人,早已认出这位客人是新来的旅游局长,赶忙上前亲自招待,让服务员倒茶拿餐具,自己拿过一张封塑的菜单介绍道:“周局长今天想吃点什么?”

    周文说:“特色菜吧。”

    老板说:“我们野味居最有名的菜是河豚,不过现在季节不适宜,所以我建议咱们吃野猪肉,用果树木烤的真野猪肉,假一罚十,价钱便宜,实惠的很。”

    周文拿过菜单看了一下,又推给刘子光说:“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刘子光瞄了一眼说:“来点野山**,宁吃一两飞禽,不吃半斤走兽。”

    老板赞道:“一看您就是个会吃的,野山鸡都是山里猎人打了送来的,活蹦乱跳的,我这就帮您安排两只。”

    不大工夫,菜66续续上来了,凉菜是煮花生和拌榆钱,大菜是烤野猪肉和红辣椒爆炒野山鸡,另有几条肥美的大鱼,鉴于下午还要开车,就没点白酒,端了两箱子啤酒上来。

    野猪肉烤的黄灿灿的,皮焦肉嫩,吃惯了木炭烤山羊肉的城市人乍一尝到这种美味,都大呼好吃,唯有毛孩尝了一口就面露鄙夷之色,说:“什么玩意,比俺太爷爷打得野味差远了。”

    周文说:“哎,这个小兄弟说对了,这是县里饲养场用野猪和家猪杂交而成的一种肉猪,不算真野猪,要想吃真野味,还得进山。”

    刘子光说:“那咱们下午就进山,尝尝真野猪肉。”

    酒足饭饱之后,周文打刘子光他们先下楼,自己到柜台结账,老板说:“周局长,挂账么?”

    周文说:“不了,现金结。”说着抽出钞票来付账,又要了票,并且坚持要把票的抬头写上自己的名字,等他走后,收银员和老板面面相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局长自己掏钱请客?”

    收银员说:“老板,这个周局长挺厚道的,不如把以前的签单找他报了吧,光旅游局的招待费也有五千多了。”

    老板叹口气说:“试试吧,这帮干部签起单来一个比一个猛,要钱的时候都成了孬种了,这年头,饭好吃钱难要啊。”

    ……

    回到旅游局大院里,周文给办公室的同志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带市里来的企业家进山考察,晚上就不回来了,然后上了卓力的悍马,领着车队浩浩荡荡向县城西南方向的大山开去。

    出县城之前,周文还领着大家在县城新区主干道上溜了一圈,让大家见识了气派无比的县府大楼,宽阔无比的大理石广场,欧式白色穹庐顶的建筑,碧绿的草坪,音乐喷泉,都让众城里来的土包子们开了一回眼界。

    出了县城界,公路就开始难走了,狭窄的水泥公路坑坑洼洼,被载重卡车压的千疮百孔,车队不得不减慢度,缓缓前行,避让着呼啸而过的重载货车,这些没有牌照的破烂卡车的车厢都经过改装,堆满了煤炭,路上黑色的煤灰四处飘荡,到处灰蒙蒙一片。

    “附近有几个私人承包的小煤窑,这也算是南泰的支柱产业了。”周文指着那些卡车随口介绍着,汽车颠簸前进着,半小时之后才驶离煤矿区,此时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走上坡路了,道路也从水泥路变成了砂石路,过往的汽车渐渐稀少起来,偶尔有一两辆拖拉机或者破旧不堪的中巴车从对面驶过来。

    远处群山起伏,山峦叠翠,周文说:“快到了。”可是路却越来越难走,盘山公路陡峭狭窄,稍有不慎就会摔入万丈深渊,悍马车过于宽大,不得不减再减,小心翼翼的行驶在山间。

    就这样一直走到天擦黑,周文还是不断说着快到了,卓力急了,怒道:“快到了快到了,怎么还不到!”

    周文说:“隔山跑死马,这大山深着呢,得亏咱们是开车来的,要是走路爬山,起码要三天。”

    卓力说:“咋不修条路呢?”

    周文叹气道:“县里穷啊,修不起路。”

    卓力撇撇嘴:“穷?**!”

    一切尽在不言中,继续向前开,终于抵达此行的第二站,天街镇。

    天街镇,顾名思义,所处位置海拔已经很高了,小镇位于大山深处的一小块平地上,只有一条极其残破的街道,天色已晚,路灯昏黄,四处一片凋敝,周文指着远处一幢建筑物说:“在那里停车就行。”

    卓力驱车过去,不禁哑然失笑:“这不是那啥么?”

    红墙琉璃瓦的仿古式城楼,两边立着粗制滥造的石膏华表,竖着天街乡党委和乡政府的牌子,看起来和国徽上的某个建筑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太过于简陋,显得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门前的停车场还是够宽阔的,足够把大家的车都停下。

    停下汽车,众人下来活动麻的腿脚,周文过去和看门人打了声招呼,介绍说自己是旅游局的,看门人赶紧颠颠的跑到远处,喊了一个又黑又胖的汉子过来,那汉子身上套着一件双排扣西装,里面是一件鸡心领的毛衣,猩红色的领带放在毛衣外面,白色的衬衣领子已经乌黑不堪,上面两个扣子潇洒的张开着,露出贴身的灰色棉毛衫。

    “哎呀呀,周局长你可来了,欢迎欢迎,这几位都是市里的领导吧。”汉子热情的招呼着,从腋下皮包里摸出一盒烟来四处放,从周文到刘子光,甚至毛孩,都了一根烟,热忱的态度让大家切实感到了山民的质朴。

    “这位是高乡长。”周文介绍道,又指着刘子光等人说:“这是刘总,市里的**代表,这位是卓总,知名企业家,这位是……”

    随着周文的介绍,高乡长伸出双手现在裤子上擦了两下,然后一一和这些大人物们握手,眼神中露出崇敬的光芒,并且摸出自己的烫金名片双手递过去,用很谦虚的语调自我介绍道:“我叫高一水,喊我小高就行。”

    “高乡长,我们大老远的从市里赶来,就是想考察咱们乡远近闻名的野猪肉,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周文半开玩笑的说道。

    高乡长一拍胸脯:“包在兄弟身上。”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扯着大嗓门喊道:“谢会计,咱家里的野猪肉还有么?”

    电话那边也是个大嗓门:“今天下午刚让县里牛师傅拉走两只,家里就一条猪腿了,搁冰窖里搁了一冬天了,还能吃。”

    “胡闹,这事儿不能糊弄,老谢,你赶紧给我两扇野猪,啥也别说了。”说完高乡长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腰间横跨的皮质手机套里,豪爽的说:“走,招待所喝酒去!”

5-39 半扇野猪走山路

    乡招待所是一座很有山村气息的大院子,围墙用山石砌成,大铁门上面还贴着“欢度春节”字样的褪色红纸,听到外面陌生的脚步声,招待所的狗立刻机警的吠起来。

    高乡长带领众人走进大门,瞅见狂吠的瘦狗,上前一脚踢在狗肚子上,狗认识乡长,立刻夹起尾巴呜咽了两声躲到一边去了。

    平时招待所没人,听说有客人到,乡里几个头面人物才匆匆赶过来,都是斜披着棉袄,嘴里叼着烟,见人就烟,客气的不得了,刘子光等人客随主便,随着高乡长走进堂屋,点起火盆,打开电视,人一多气氛就热闹起来了。

    高乡长说:“一直给你们留着灶呢,咱们乡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土菜,吃蚂蚱小虫长大的土鸡,还有土鸡蛋,野猪头,野山菌,野鸡,野兔子,都是城里吃不着的玩意,图个新鲜,领导们千万别嫌弃。”

    客套了几句,外面有个中年男子匆匆赶到,高乡长介绍说:“这是咱们乡的谢会计,谢广才,手握财政大权,我都得听他的。”

    谢广才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冲高乡长挤挤眼睛,高乡长会意,借口出去看菜,和谢会计一起出了门。

    到了外面,谢会计说道:“老高,天那么晚了,那啥招待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野猪那是那么好打的,现在乡里就剩一条猪后腿了,你看着办吧。”

    高乡长说:“我不管那个,周局长刚上任,我得给他面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之内给我弄两扇野猪肉来。”

    谢会计说:“要是白天还好弄,打电话去让野猪峪的老程头给扛过来,天都那么黑了,风又大,万一出点事咋整?”

    高乡长说:“那不行,这是正事,你马上去办,出了事算我的!”

    谢广才无奈,点点头去了,高乡长继续回屋招待客人,大师傅们整了几个下酒的凉菜,又把现成的野山-鸡、野兔子、还有那条猪后腿拿出来,锅屋内煎炒烹炸,菜刀剁案板的声音一阵快似一阵,不大工夫,一道道野味就献了上来,再端上一箱子淮江特曲,众人敞开肚皮放量大吃。

    高乡长酒量惊人,按照乡里规矩先和大家喝了三个酒,他拿出自己的烟盒,立起来放在高筒玻璃杯旁边,按照这个高度倒了一杯,一仰脖干了,然后又把烟盒侧放,又倒了半杯干了,最后是把烟盒平放到了小半杯一口干了,众人入乡随俗,也都按照这种方式喝了三个,酒宴这才正式开始,按照乡下的规矩,市里的规矩,县城的规矩,狂喝一气,一箱子淮江特曲很快就空了。

    这场酒喝的天昏地暗,一直到夜里一点钟左右,几个乡干部在披着棉袄叼着烟,晃晃悠悠回家去了,可是直到现在野猪肉也没送来,好在客人们喝的很尽兴,并不在意这个。

    谢会计匆匆赶来,拉住一脸醉意的高乡长说:“老高,电话打过了,人到现在没过来,你说咋整?这事儿可不能怨我。”

    高乡长说话已经不大利索了,含含糊糊的说:“明天再说吧。”说罢扶着墙往前走。

    “老高,你往北走干啥?你家在南边。”谢广才在后面喊道。

    “嘘……”高一水伸出食指竖在嘴上,小声说:“我上广播站找小翠儿去,你千万别乱说。”

    谢广才无奈的摇摇头,把肩膀上的棉袄往上抖一抖,无奈的走了。

    ……

    城里的贵宾们被安排在招待所的土炕上睡觉,山风刺骨,这里的气温明显要比城里冷多了,但是火炕烧起来就舒服多了,感觉身子下面暖洋洋的,就是招待所的印花大棉被实在太让人崩溃了,闻起来一股霉的味道。

    累了一天,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大家也不在乎条件的优劣了,倒头就睡,不大工夫鼾声一片了。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谁家的公-鸡叫了第一声之后,远近八方的公-鸡都跟着叫起来,但招待所里依然酣声如雷,这帮人可不是红星公司的精兵,都养成早起的好习惯了,诸如卓力、玄子、贝小帅此等货色,哪个不是日上三竿才爬起来的。

    刘子光反倒早早起身,穿了衣服走出大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深山里清新的空气,简直是沁人心脾,他张开双臂伸展了几下,忽然现招待所对面路边的草堆里似乎有个人影。

    走过去一看,是个干瘦的老头正蹲在地上吃饭,穿着光板老羊皮袄,免裆裤子,头上包了个白毛巾,手里捏着窝窝头正往嘴里送,随着嘴巴的咀嚼,一粒粒粗糙的碎屑掉了下来,老人那手掌在下面接着,一点都不敢浪费,看到刘子光投来的目光,老头纯朴的笑笑招呼道:“吃了么?我这还有。”

    刘子光客气的说:“不客气。”

    老头说:“大兄弟,帮忙找口水喝行不?”

    刘子光返身回屋,找了个大搪瓷茶缸子,拿起火炉子上炖的水壶倒满一杯走出来递给老头,蹲下来看他喝水吃饭,随口问道:“老人家高寿啊?”

    老头说:“八十五了。”

    刘子光大惊,再次上下打量着老人,只见他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虽然胳膊腿很细,但是却充满了力量,根本不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

    “老爷子,你咋蹲这儿呢?不是本乡人?”刘子光看老人喝完了热水,摸出一支烟来递给他。

    老头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闻,不舍得抽,架在耳朵上,从怀里摸出一杆烟锅子来,铜质的烟锅精致小巧,玛瑙的烟嘴晶莹剔透,下面还悬着一个装烟叶的小袋子,上面绣着的鸳鸯已经褪色了,看得出年头相当久远。

    老头装了一袋烟递给刘子光:“小伙子,尝尝这个。”

    刘子光接过来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还是递了回去:“忒呛了,我降不住,还是您老自己受用吧。”

    老头爽朗的一笑,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俺是野猪峪的,上乡办事来,夜里到的,怕惊动领导就先在这窝一会儿。”

    刘子光点点头,眼睛一转,指着草窝里一杆钢叉说:“这是您老的?”

    老头把那杆钢叉拿出来说:“平时打猎用的,走夜路带着防个身,山里有狼啊。”

    正说着话呢,远处谢会计叼着烟过来了,看到老头蹲在这边,便呵斥道:“老程头,你咋才来,野猪呢?”

    老头从草垛后面拖出半扇野猪,足有上百斤重,说:“谢会计,你看这个中不?”

    谢会计打量了几眼说:“这是个野猪崽子吧,个头那么小,行了行了,回头给扛到锅屋去,赶紧回去吧。”

    老程头说:“那俺村小学的事儿……”

    谢会计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码归一码,你先回去再说。”

    “中。”老头扛起半扇野猪,拎着钢叉健步如飞走进招待所的锅屋,把半扇猪搁在柴火垛旁边,刚要离开,忽然毛孩从屋里出来,看见老头喊了一声:“太爷爷,你咋在这?”

    老程头也很纳闷:“毛孩,你咋回来了?”

    这下刘子光明白了,这老头原来是毛孩的曾祖父啊,怪不得也姓程,仔细一瞅,祖孙俩相貌上也有点相似之处呢。

    “老人家,毛孩是我带来的,我叫刘子光,是李建国的哥们。”刘子光笑呵呵的说道。

    老人呆了一下,忽然后退一步,就要给刘子光下跪,刘子光赶紧上前扶住,忙不迭的说:“老人家,你这是折我的寿啊,可不能这样。”

    老程头说:“俺孙媳妇的命全仗你搭救了,俺重孙的命也是你救的,你是俺们程家的恩人呐。”

    刘子光说:“我和建国是兄弟,毛孩也喊我一声叔,按辈分我得喊你一声爷爷呢,您老要是再客气,我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老头不是矫情的人,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孩子,我当是谁进山考察呢,原来是你啊,走,家去喝酒,自家酿的包谷酒,管够!”

    刘子光拉着老人的手说一声:“好!”

    谢广才没想到居然生这一幕,在旁边讪讪道:“野猪峪是个好地方,该去,我这去找高乡长。”说完颠颠的跑了,度还挺快,最令人惊讶的是不管怎么动,披在肩头的棉袄就是不掉下来。

    当高乡长赶到的时候,老程头正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两个耳朵上架着好几支烟,老头叼着烟卷,胳膊架在小桌子上,正在和坐在对面的贝小帅掰腕子,可怜贝小帅一世英名,在江北市也算是个狠角色,可是憋红了脸也没能撼动老头一寸。

    众人聒噪起哄,都在熏贝小帅,贝小帅撤了胳膊大怒道:“你们有劲,你们上啊。”

    “我来。”卓力卷起袖子坐了过去,粗壮的胳膊上肌肉乍现,可是努力了半天,老程头的胳膊如同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卓力摇摇头退下来,就说了两个字:“服了!”

    高乡长从人群中找到周文,拉着他的袖子出了屋,低声问道:“听说你们打算去野猪峪考察?”

    周文点头说是。

    高乡长皱眉道:“那地方不通公路,中间还有座危桥,翻山越岭的要走三个钟头,实在是不方便去啊。”

    周文惊讶道:“有这么夸张?那个老人家怎么一个人扛了半扇猪过来的?”

    ……

5-40 抗日老英雄

    “你说老程头啊,他可不是一般人,你们城里人比不来的,这路上万一有个闪失,我不好给县长交代啊。”高乡长道。

    “会有什么闪失?”周文很奇怪为什么高乡长会如此不放心他们的野猪峪之行。

    高乡长说:“周局长你看咱们天街乡已经够偏僻了吧,野猪峪还不如这里呢,那就是个几十户人家的自然村,今年头里才通的电话,穷的揭不开锅,有啥好玩的,山路难走的很,碰到狼还好说,万一碰到熊瞎子就完了,这开春的季节,山里没啥吃的……”

    听高乡长说的危言耸听,周文也有些打退堂鼓,本来搞旅游就要考虑各种综合条件,即便是再美丽的景色,走不过去也是白搭,野猪峪这个地名听起来就让人不那么舒服,他打定主意,要劝刘子光打消去那里的想法。

    但是此时刘子光他们打定主意,非野猪峪不去,周文知道刘子光的脾气,只好依他,把高乡长拉到一边低声道:“老高,这事儿无论如何都要办成,这些人可是市里的大企业家,随便投个资啥的,咱们乡就达了,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一个野猪峪,难道还成了龙潭虎穴不成?”

    高乡长为难的说:“要不这样吧,我让乡武装部长带几个民兵护送你们去。”

    “不用了,有个向导足够,老人家能走的路我们也能走。”不知道啥时候刘子光也走了出来插嘴道。

    高乡长又强调了一番道路的艰难险阻,刘子光根本不当回事,指着屋里这帮人说:“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子,高乡长你要是弄几个民兵护送他们,那不是骂人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高乡长只好同意,他又把老程头叫出来单独嘱咐了一遍,众人吃了早饭便上路了。

    从乡政府到野猪峪已经没有公路了,尽是那种越野车也无法应付的山间羊肠小道,老程头箭步如飞的在前面带路,众人紧随其后,开始翻山越岭的艰难跋涉。

    刚开始的时候,小伙子们都是气壮如牛,走路虎虎生风,可是一小时后步履就都放慢下来,呼吸的声音也急促起来,山上的气温还很低,十几个人排成一列低头走路,一团团口鼻里呵出的热气腾空而起,如同一列低运行的年久失修的火车。

    山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山高路险,但是风景极好,初春季节,漫山遍野都是新芽的绿色,朵朵白云近在咫尺,感觉如同到了仙境一般。

    老程头把钢叉往地上一戳,说:“歇会脚吧。”说着从老羊皮袄下面拿出一个狗皮包裹着的水壶,拔出软木塞请刘子光:“来点?”

    刘子光接过来一闻,居然是烈酒,抿了一口赞道:“好酒!”

    老程头说:“自家酿的包谷酒,不是啥好玩意,就是够劲,解乏。”

    刘子光说:“莫笑农家腊酒浑,这东西最好!”

    老程头笑了,坐在山石上摸出烟袋来点烟,说:“你要是喜欢,回头抱一坛子走。”

    刘子光欣然同意,信手翻转着手里的水壶,问道:“这水壶有年头了吧?”

    “有六十多年了。”老程头吧嗒吧嗒抽着烟说道。

    “是俺太爷爷的战利品。”毛孩在一旁插嘴道。

    “哦?”刘子光大感兴趣,解开狗皮套子一看,果然是军用水壶,铝制壳体上的油漆已经剥落,但有三个红笔写的汉子依旧清晰“小野俊”。

    “这是日本鬼子用过的水壶?”刘子光惊讶道。

    “对,俺太爷爷杀了几十个鬼子兵,缴获战利品多了去了,还有三八大盖王八盒子和指挥刀呢。”毛孩忍不住又插嘴道。

    老程头笑呵呵的点头:“都缴公了,家里就留了个铁帽子烧水用,还有这个水壶。”

    刘子光对老程头肃然起敬,原来还是一位抗日老英雄呢!

    回头再看那些伙计们,原本整齐的队伍此时已经七零八落,如同羊屎蛋一般散落在山间,一个个穿着色彩斑斓登山服的小伙子气喘如牛,手脚并用的爬着,最先上来的是卓力和贝小帅,这俩伙计是练八极拳的,每天都坚持锻炼,但还是比不上老程头和刘子光的度。

    “哎哟不行了,腿要断了。”贝小帅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真空水壶猛喝几口,旁边卓力也好不到哪里去,揉着腰说:“我腿不疼,腰酸。”

    “你丫酒色过度,不腰酸才怪。”贝小帅说道。

    卓力大怒,想过来打贝小帅,但实在累得不想动,只能用眼神威胁了他一番。

    山腰附近艰难跋涉的众人用了二十分钟才6续抵达,最后到的是周文,他是被两个朋友给扶上来了,脸色惨白,小腿肚子都转筋了,吃了两块巧克力,喝了几口热水才缓过劲来。

    “老爷子,野猪峪还有多远啊、”周局长哭丧着脸问道。

    “过了桥,再翻两座山就到了。”老程头手扶钢叉,指着远处雾蒙蒙的大山说道。

    众人叫苦不迭,都说上了刘哥的大当了,这哪是野营春游啊,分明是军训受罪来了。

    “老爷子,高乡长说有狼,有熊瞎子,我们咋没看见呢?”贝小帅仰着脸问道。

    “呵呵,就算有狼,看见咱们这么多人也躲起来了。”老程头说道。

    “他们是闻到俺太爷爷的味儿了,望风而逃。”毛孩拍马屁道,还很恰当的使用了一个成语。

    众人哈哈大笑,热闹的气氛冲淡了旅途的疲劳,十分钟后,大家补充完能量继续上路,峰回路转,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天堑,深不可测的峡谷横在两座大山之间,云雾就在脚下飘浮,一道铁索桥连在两座山之间,桥上的木板子已经缺失很多,山风一吹,铁索桥随风摇晃,众人的心也都摇晃起来。

    “刘哥,咱要过这桥?”有人问道。

    “这不是玩命么?”

    “作死啊?”

    贝小帅捡起一块山石丢下去,半天也听不到声音,这幽深的峡谷,恐怕有几百丈深吧。

    看到众人一副惊悚的样子,毛孩吸了吸鼻涕不屑的说:“俺上学的时候,每天都从这桥上过呢。乡里邮递员送信的时候,不光人过去,自行车也顺带着扛过去哩,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

    众人瞠目结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过!”卓力一甩烟头站了起来,骂道:“谁不敢过以后别说认识我。”

    “我也过!”贝小帅不甘示弱道。

    毛孩一马当先,给他们做示范,手扶着铁索,脚不停步的走了过去,众人一看,挺简单的嘛,比走钢丝容易多了。

    于是他们拿出登山用的绳索和挂钩,系上保险带,蹲着身子往前走,走走停停,如履薄冰,卓力第一个走了过去,然后是贝小帅,过去之后在对面大声鼓励这边的人:“快点过来,容易得很。”

    又是几个人爬了过去,最后只剩下老程头、刘子光、周文。

    周文吓得直哆嗦,说什么也不敢过,最后是老程头和刘子光一左一右扶着他走过了桥,正好一阵山风吹过,铁索随风摆动,周文吓得尖叫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踏上对岸的土地,周文的脚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嘴里咕哝着:“妈呀,太吓人了。”

    更让他害怕的还在后头,桥头有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面篆刻着一行小字:“**二十八年建,捐资建桥人xxxxxx”估计都是当地的太平绅士,小地主之类。

    “天哪,这桥七十多年了!”周文惊叹道,众人看到石碑上的字,也是心有余悸,这桥虽然坚固,但毕竟年头久远,万一有个闪失可就粉身碎骨了。

    过了这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铁索桥,前面的路就好走多了,至少心理上是这样,连续翻了两座山头之后,野猪峪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位于山窝中的自然村,放眼望去,炊烟袅袅,四五十户人家的草房错落有致,枝头杜鹃在鸣叫,山坡上野花烂漫,一派与世无争的山村田园风光。

    “这就是俺家,野猪峪。”毛孩说完,撒开脚步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娘,我回来了!”

    一只体型硕大的灰狗从村里冲出来,扑在毛孩身上又是舔又是闻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走出来,望着这帮外来的陌生人。

    山民们极其热情,把客人们让到自家屋里,烧水劈柴,杀鸡宰羊准备做饭,村里有头有脸的男人陪着客人在屋里说话,孩子们和狗在院子里聚集着,不时探头探脑,女人们则忙着烧锅炒菜,村里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野猪峪很穷,穷的乎想象,除了村里有一部电话机,一台收音机之外就没有电器了,照明用油灯,烧锅取暖用柴火,房子是山石砌成,茅草顶上压着石头,屋里家徒四壁,所有的家当拿出去都换不了几十块钱。

    唯一吸引眼球的是毛孩家墙上的奖状,从四十年代的边区政府放的民兵模仿到六十年代的大比武,九十年代的二等功,程家祖孙三代的荣誉都挂在墙上。

    毛孩的母亲、祖母住在家里,太爷爷则带着狗住在远处山上的窝棚里,趁着做饭的空当,刘子光提出要去参观老人的窝棚,老程头欣然同意,带着他来到半山腰,一座窝棚搭在树上,绳梯软软的垂下来,树下有个火塘,灰烬已经冷了,支架上悬着一顶日式9o钢盔,上面的黄色五星已经褪色了。

    刘子光不禁唏嘘:“村里人靠什么生活啊?”

    “种苞谷,养鸡,养羊啥的。”

    “山上地少,开荒不易,下趟山要走几十里山路,还要过那么危

    险的铁索桥,娃们上学咋办?万一村里有病人咋办?依我说不如搬家走人,进城享福去。”

    老程头叹口气,点燃烟袋说:“话是这个理,可是俺走不开啊。”

    “为啥走不开?”

    老程头一指不远处的一座坟包说:“俺要给赵司令守灵啊。”

    坟包前,赫然跪着一具用铁丝缠绕的骷髅,白森森的挺渗人。

5-41 赵司令

    坟墓修的很规整,下面一圈用山石砌成,上面的土很新,一根杂草也没有,周围几丈内都打扫的很干净,坟前一座石碑,上刻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抗日救**司令赵子铭之墓。

    而那具跪在坟前的骷髅,经历数十年风吹雨打已经变成了灰黄色,能清晰看出脖颈处的骨头断过,后来又用铁丝捆扎上的,骷髅身形不高,不到一米六的样子,说不定是个日本人。

    刘子光问道:“老爷子,这个赵子铭是什么人?姓国还是姓共?”

    老程头说:“说来话长了,1937年,鬼子进了中原,先打卢沟桥,后进的山海关,咱们南泰县城的**一枪未放就撒丫子跑了,鬼子兵占了南泰,驻扎了一个小队的人马,镇着四乡八县的百姓,咱中国人也有不愿做亡国奴的烈性汉子,赵司令拉起队伍,连夜端了鬼子的炮楼,砍了十八个脑壳,缴了一挺歪把子,从此竖起咱南泰抗日救**的大旗,有人说他姓国,有人说他姓共,咱老百姓也闹不清楚那些道道,只知道赵司令的队伍是打鬼子的好汉!”

    老人提起当年,一脸的感慨,仿佛无限往事涌上心头,刘子光肃然起敬,点了三支烟摆在坟头前,又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

    “老爷子,您认识赵司令?”

    老程头一拍大腿:“不光认识,俺还是赵司令的警卫员哩,那年俺正好十六岁,跟俺爹在山里当猎户,俺爹和赵司令一见如故,拜了把子,后来俺爹和鬼子干仗的时候牺牲了,把俺托付给赵司令当了警卫员。”

    “那后来呢,赵司令怎么牺牲的?”

    老程头已经抽完了一袋烟,将烟锅子在鞋底磕一磕,正要打开话匣子,村子方向传来喊声:“太爷爷,刘叔,吃饭了!”

    “走,回头得空给你再说赵司令的故事。”老人起身,健步回村。

    酒宴已经摆好,粗笨的木头桌子就摆在院子里,篝火上架着半扇野猪,猪毛已经褪掉,皮上刷了一层野蜂蜜,用果树木头一烤,焦黄喷香,还有野兔子和野山-鸡,农家自酿的包谷酒,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

    山里淳朴的男人们憨笑着,邀请城里的贵客们入席,大家欢聚一堂,放量猛喝包谷酒,大块的野猪肉用刀子剁成一条条的,手抓着直接啃,吃的满嘴流油,那个爽劲就别提了。

    贝小帅喝的醉醺醺的,看到院子外面围了一群狗,便拿起一块野猪肉抛出去,狗群一阵*动,但是无一敢动,因为门口趴着的正是毛孩家的大灰,这条狗站起来足够一人高,看品种似乎不是中华田园犬,而是纯种的狼狗。

    大灰俨然是村中群狗的领袖,它不动,谁也不敢动,而大灰居然动抛到身边香喷喷的野猪肉连闻也不闻,一副傲然的样子。

    “有性格,我喜欢!”贝小帅晃晃悠悠站起来想去摸摸大灰的脑袋,却被毛孩制止了:“可不敢摸它!”

    “咋地,这狗这么凶?”贝小帅一脸的不在乎,继续晃着步子往前走,而此时大灰已经感觉到他的歹意,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狠狠的盯了过来。

    “大灰不是狗,是狼!”毛孩一句话把贝小帅的酒劲都吓醒了一半,居然是条狼!怪不得眼神那么凶悍。

    “毛孩你家真**,弄条狼当看家狗,太奢侈了吧!”贝小帅伸出两手示意自己毫无敌意,倒退着走了回来,不忘向毛孩调侃。

    “是太爷爷捡来的狼崽子,我从小喂大的,村里狗都怕它,还有,它不是看家的,是太爷爷打猎的帮手。”毛孩很认真的解释道。

    “这么说,野兔子啥的都是它抓的?”贝小帅问道。

    “差不离吧,太爷爷身子骨不如以前了,要搁以前,对付个把野猪不成问题,现在得靠大灰帮忙了,对不?太爷爷。”

    听到曾孙子的询问,老程头哈哈一笑说:“俺是老了,不过对付个把野猪还不在话下。”

    刘子光问道:“您老真的就靠钢叉猎野猪么?”

    老程头说:“那还有假,以前用枪的时候打得还多些,后来枪被乡政府缴了,就只有挖陷坑,用钢叉了。”

    众人汗颜,野猪可不像饲养场的大肥猪那样憨态可掬,而是异常彪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通体刚硬的黑鬃毛,满嘴獠牙,没事还喜欢在松树上蹭,弄一身松油干结之后就是天然铠甲,这种既凶狠又狡猾的猎物甚至比老虎还要危险,而老程头一个八十多岁的古稀老人,居然用冷兵器就能猎取,这简直就是神话!

    “您老以前用什么枪?”刘子光问道。

    “那可多了,跟俺爹学打猎的时候用土炮,后来跟了赵司令,了俺一支汉阳造,好家伙,那枪膛线都平了,子弹横着出来的,俺使不惯,就自己缴了一支三八大盖子,那家伙是真好使,五百步之内,指哪打哪,小日本的人矮,枪可高,加上刺刀比我个头都高,拼起刺刀来老厉害了,咱们游击队员三五个都干不过他们一个人。”老程头比划着,不知不觉就讲起来过去的故事。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句,刘子光想到看过的一些杂志上介绍三八式步枪的文章,便问道:“听说三八枪威力小,打中了就是贯通伤,躺上十天半个月就好,是真的么?”

    “贯通伤?”老程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说道:“这话对,也不对,要是离近挨一枪,那就是一个透明小窟窿,养个把月就能长好,要是隔几百丈挨一枪,神仙都救不活你,你知道咋回事?那子弹进肉就滚,小眼进去,碗口大的窟窿出去,不死都怪了。”

    刘子光若有所思,理解了老程头的意思,三八枪用的子弹口径小,初快,弹道过于稳定,近距离命中不会产生翻滚,距离远了子弹飞行不稳,遇到目标会横飞,所以造成的伤害更大,杂志上说的三八枪不如**的中正式,大概是以讹传讹吧。

    老程头喝了几碗包谷酒,谈兴大,开始讲述赵司令杀鬼子的故事,他一指刘子光说:“赵司令当年就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别两把盒子枪,准星都是挫掉的,那枪法真是没话说,天上的麻雀一扬手就揍下来,隔二十步远,能把子弹打到弹壳里去,鬼子看见他的旗号就怕,伪军听到他的名字就跑,他敢大白天一个人进县城喝酒,鬼子炮楼底下听戏。”

    “那后来……”刘子光欲言又止。

    老程头叹口气:“唉,赵司令是赵云转世,上千鬼子兵的包围圈里都能杀个七进七出,也架不住叛徒出卖啊,鬼子出了一万块大洋的赏格买赵司令的人头,就有那丧良心的汉奸把他卖了,那一天赵司令进城剃头,头被剃头匠绑在椅子上,又拿石灰粉来蒙他的眼,可怜一条好汉啊,就这样还杀了十几个伪军,最后中了三枪,被活捉了。”

    气氛有些压抑,众人摇头叹息,为六十多年前牺牲的英雄悲哀,老程头有些伤感,不想往下说了,刘子光也适时叉开了话题,问他一个月能打几头野猪。

    这是因为刘子光注意到村里陪客的男人们都不怎么吃肉,还以为他们吃腻了野猪肉,但是看他们的体格和脸色,却不象营养很好的样子,再看院门口那些孩子,更是一个个面有菜色,一边端着粗瓷大碗往嘴里扒着什么东西,一边馋涎欲滴的盯着香喷喷的野猪肉。

    野猪峪很穷,这一点刘子光是知道的,要不然毛孩也不会辍学进城打工,还有那几个同村的少年,都是十二三岁就不再上学,进城当个小工,管吃管住每月给三百块钱就开心的不得了,听他们说,一个月三百块已经顶的上家里一年的收入了。

    亲眼见到野猪峪的样子,更加证实了刘子光的判断,这里完全是一块世外桃源,用最原始的办法刀耕火种,几亩薄田,山里的果子树,还有并不丰盛的猎物,维持着小村子的经济,全村找不出几台电器,大概除了上乡里买盐买火柴煤油之外,村民们就是和外界隔绝的。

    “这几年不比往年了,野猪也少了,一个月能打两头,完成乡里的任务就算不孬了,”一个村民插言道,他身上穿着洗得白的旧军装,扣子还是红色的胶木扣,但这件衣服显然已经是他最好的衣服了,其他山民的打扮也是大同小异,旧军装,款式落伍起码二十年的夹克衫,沾满黄泥的解放鞋,草鞋,如果这身打扮走在城里,连乞丐都比他们光鲜。

    但是山民们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真诚的,他们的热情和高乡长的热情完全不同,高乡长是指望这些人能在天街乡投资,而山民们则完全是出于淳朴的好客之心。

    “乡里还有任务?”刘子光奇道。

    “有,每月两头野猪,交上去才给俺村小学派老师。”山民答道。

    大家觉得这香脆可口的野猪肉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沉默片刻后,刘子光问:“咱野猪峪小学需要多少老师?”

5-42 国际友人来访

    山民说:“还用几个,一个就够了。前年村上小学还有个教书的老民办,后来国家改革,老民办都清退了,村小学也合并到乡中心小学去了。”

    另一个山民插言道:“乡中心小学条件比村小学强多了,就是太远,住校又太贵,庄户人家出不起住宿费和食堂饭钱,娃们还太小,进城打工也不行,整天漫山的野也不是个事儿,俺们商量过了,还是请乡里派个老师来带带娃们,认字识数就中,过两年进城打工也不当睁眼瞎。”

    众人默然,没想到野猪峪的孩子们处在这样的生存状态下,刘子光走出院门,围拢在门口的狗们一哄而散,孩子们却围了上来,好奇的打量着刘子光,他们身上的衣服很破,手上长着冻疮,头乱蓬蓬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但是眼神却出奇的清澈。

    “孩子们,你们想上学么?”刘子光和颜悦色的问道。

    “想!”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答道。

    “那你们告诉我,上学有什么好?”

    “上了学就能进城干活,帮家里赚钱了。”

    “上了学就能和毛孩那样,顿顿吃肉。”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上学的动机虽然不尽相同,但目的都是一个,那就是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淳朴的话语,清澈的眼神,让刘子光意识到这不是大人教出来的,而是孩子们自内心的愿望,山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好吧,回头我帮你们找几个老师,书费和文具我也包了!”刘子光夸下海口,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喜不自禁,大人们也对视了一眼,脸上尽是惊喜。

    “桌椅板凳我包了!”卓力站起来说道。

    “校服我包了,衣服鞋子帽子全套,和城里孩子一样的!”贝小帅也不甘示弱。

    玄子急了,跳起来喊道:“校舍翻新算我的,谁也别和我争!”

    众人谈笑间就把野猪峪小学的事情办妥了,此时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山民们安排贵客住宿,把他们领到一处颇为平整的房子里,床铺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干净的,众人醉醺醺的躺倒就睡,鼾声震天。

    第二天,一阵稚嫩的歌声将众人从梦中唤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趴在窗户上一看,村里的孩子们正站在院子里,对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唱国歌,他们显然没有受过正规的培训,敬礼五花八门,义勇军进行曲在他们嘴里也是荒腔走板,唯有眼神庄严无比,仿佛在进行着最神圣的事情。

    趴在窗户边的几个汉子,都觉得鼻子有些酸,这些不羁豪迈的江湖汉子,竟然现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平日里寻常可见的国旗,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

    众人洗漱起身,山民们奉上包谷面的饼子和麦仁稀饭,大家正在大快朵颐之时,忽然一个村民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周局长,乡里来电话找你。”

    周文赶紧跟着他跑去接电话,电话是高乡长打来的,声音很急切:“周局长,县里正到处找你呢,你赶紧回个电话吧。”

    周文慌忙打电话到局里,办公室说县政府昨天就找他有事,好像还比较重要呢。

    “为啥不早通知我?”周文责怪道。

    “你手机没信号,我们也没办法啊。”对方推卸着责任,周文心知肚明,昨天还在乡里,手机信号是通的,就是局里这帮人想害自己才故意拖延的。

    没空纠缠这件事,他再打电话到县里,直接找到主管经济的唐副县长,唐副县长说:“小周啊,机会来了,有个国际旅游团到咱们县里来,你赶紧回来,县委县政府都动员起来了,就差你一个了。”

    放下电话,周文赶紧找到刘子光和老程头,说县里有事要赶紧回去,但是大家刚到此处哪能就此转回,只好找了两个山民把周文送到乡里,然后再由乡里派车送县城。

    ……

    周文赶回县城,来到县委大院,这里正在召开经济工作会议,县里的一把手们全来了,大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与会成员都在认真做着笔记,县委张书记正在做重要讲话,唐副县长看到周文从侧门进来,悄悄离席将周文拉到外边走廊和他说话。

    “小周,你们旅游局的机会来了,接省外事办通知,日本小野财团主办的老年寻访旅游团下午就抵达咱们县了,小野财团在日本很有实力,现任社长对中国很有感情,把他们招待好了,咱们县招商引资的事情不在话下,搞不好明年就能一举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哩,这件事我已经跟了半年了,一定要搞好!你是市里下来的干部,见过大世面,接待任务的担子你要担起来哦,贵客们想去哪里,都要尽快妥善安排,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哦。”

    唐副县长很亲昵的拍了拍周文的肩膀,转身回去了,周文却一头雾水,什么日本寻访旅游团,自己根本没做过功课啊,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会议很快结束了,县委张书记带着县里四套班子的头头们驾车前往县界迎接寻访团,由于南泰县是国家贫困县,很多山村道路恶劣,为了便于领导下乡考察,特地配备了一些性能比较适宜的越野车,张书记的座驾除了一辆1.8排量的低配奥迪之外,还有一辆进口昂科雷,不过户口是挂在县扶贫办名下的。

    县界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县委县政府一帮领导都穿着藏青色的西装,打着颜色各异的领带,头和皮鞋锃亮,站成一排迎接贵宾,随着县交警大队长对讲机里的报告声,远处烟尘迭起,车队逶迤而来。

    小野财团的实力在国际上也很有名气,省外事办和旅游局的同志很重视这次活动,特地派员参与,寻访团成员从东京成田国际机场起飞,在省城机场降落之后,省外事办联系了铁路分局,动用了一节车厢来运送这些国际友人,因为飞机稍微晚点,所以列车时刻也做出了相应的延长,这些琐碎的细节显示了省外事办同志办事的细致和一丝不苟的态度。

    寻访团在江北市换车,由江北市外事办和市委小车班派出几辆经过改装的丰田考斯特,市公安局派出警车开道,一路开往南泰县。

    客人们终于来了,三辆丰田考斯特稳稳当当的停下,液压玻璃车门缓缓打开,先是省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下来,然后无微不至的将几个年迈的国际友人搀了下来。

    县委领导们开始鼓掌欢迎,在张书记的带领下,头头们脸上露出热情而不做作的笑容,不紧不慢的用右手敲击着左手的掌心,动作矜持而自然,官威不经意中表露出来,至于其他低级干部则是满脸堆笑,拼命地鼓掌,生怕声音不够响亮。

    张书记亲自上前和寻访团的名誉团长握手,这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迟暮老人,头胡子全白了,但是腰杆笔直,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三件套西装,虽然年纪不饶人,气势依旧不减当年,张书记和他亲切握手并且询问了老人的建康状况,女翻译躬下身子低声转达着张书记的问候,老头朝他低头小角度鞠躬以示感谢。

    还有一位重要客人就是小野财团的社长,六十八岁的小野耕作,他也是一身严谨的黑色三件套西装,个子不高但是精神矍铄,透着生意人的精明和日本人的古板。

    张书记也向小野社长表达了问候,亲自将他送上汽车,然后本县交警大队的警车接替了开道的任务,鸣响警笛朝县城驶去,两排白色的摩托车燕翅排开,从旁护卫,煞是威武严整。

    日本友人们坐在丰田面包车里欣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唯有轮椅老人敏锐的注意到那些护卫摩托车手面带桀骜凶悍之色,通常只有在身经百战的士兵脸上才能看到这种神情。

    老人轻轻将女翻译唤到跟前,向她询问道:“这个的,什么的干活?”

    女翻译说:“这是县政府派来保护我们的车队啊。”

    老人又问:“他们的,哪部分的干活?”

    女翻译瞅了瞅这些摩托车手,身上是豆绿色的衣服,系着白色的武装带,戴着白色的钢盔,象交警而又不是交警,象军队却又更不是军队,她也有些糊涂了,再一仔细观察,才看到钢盔侧面四个小字:行政执法。

    “桥本先生,他们是县**队的。”女翻译欢乐地说道。

    “不对!”桥本老固执的摇摇头说:“就算自卫队中野学校毕业的那帮家伙都没有如此凶悍的眼神啊,这些人一定是当局派来监视我们的特种部队,他们的服装可以骗人,但是气质欺骗不了我。”

    美丽的女翻译无可奈何,只好有气无力的说一声:“哈伊。”

    为了展现南泰的新风貌,车队特意绕了个弯,从张驶入县城,宽阔的马路两侧是气派的县机关办公大楼,树木草坪碧绿,喷泉叮咚,特地听课等待在这里的数百名中小学生身穿节日盛装,手拿花束站在道路两侧,小脸蛋已经冻得红彤彤的了,看到车队到来,便在教育局领导和本校老师的督促下跳动起来,一边跳一边挥舞着花束,有节奏的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面包车里的日本老头老太太们也彬彬有礼的挥手致意,三辆丰田考斯特在彩带和鲜花的海洋中缓缓前行,来到县城最豪华的金帆大酒店门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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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年代介绍:
八年前,他是畏罪逃亡的烤肠小贩
八年后,他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铮铮硬汉
家徒四壁,父母下岗,蜗居于棚户区之间,重头再来的刘子光唯有从最底层的保安做起,靠着一腔热血与两只铁拳,奋战在这轰轰烈烈橙红色的年代!
老大砍人的样子真吊。---他的中学生小弟。
刘哥为人最仗义,他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保安王志军。
叔叔我等你,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校花兼高考状元小雪。
我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政法委书记之女,三级警司胡蓉。
马勒格壁的,我就是刘子光。著名企业家,晨光厂子弟中学校外辅导员,高土坡居委会主任刘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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