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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橙红年代txt下载     橙红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9 狱中龙第二部

    省公安厅督察处的卢处长很恼火,昨天晚上老上级一个电话把他叫过去,不分青红皂白的臭骂了一顿,可怜响当当一个处级领导,被骂的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卢处长是部队转业干部,他的老上级是军区罗副司令,两人虽说不是情同父子,但也是忘年之交,感情相当深厚。

    搞了半天卢处长才明白,老将军脾气是因为江北市出了桩冤案,牵扯到老头的亲戚,可是这也不关省厅的事儿啊,他们江北市局督查科,纪委、政法委才有权力过问,卢处长耐心解释了半天,可老头子油盐不进,责令他务必把这案子处理好。

    回去之后,卢处长试着给自己的老熟人,江北市公安局赵副局长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这案子的详情,赵副局长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这案子绝对不是什么冤案,而且牵扯到市里一些头面人物,想翻案基本不可能。

    “老卢,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案子确实很难插手,能推就推吧。”赵副局长很恳切的说。

    卢处长左右为难,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自己只是省厅一个处级官员,不可能越级管理,正当他一筹莫展,苦于无法给罗副司令交代之际,忽然省厅办公室一个电话过来,说是厅里要组建一个督察组去江北市调查某起省委大老板亲自关注的案子,点名让他当督察组长。

    卢处长当即接受了命令,同时对这个案子的性质也有了深刻的认识,能同时惊动军区副司令员和省委一把手的人物,绝对不简单,这案子,也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不管怎么说,紧跟领导的步伐绝对不会有错,卢处长当即点了精兵强将组成督察组,就等高公路开放,立即奔赴江北。

    可是大雪封路,铁路晚点,高路尚未开放,交通部门报告说省道上生连环事故,几十辆车追尾,天气预报说下午还有雪,此时上路危险重重啊。

    ……

    江北市南郊,桃林看守所,昨夜大雪,犯人们被组织起来打扫院子里的积雪,上午十点钟左右,一辆汽车来到看守所,两个膀大腰圆的犯人在干部的押送下走在铁丝网保护下的巷道中,都穿着崭新的阿迪达斯运动外套,外面罩着橘红色的看守所马甲,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不可一世的吊样。

    “呸”孟知秋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拿眼睛瞪着那两个新来的家伙,那两人显然也现了鹤立鸡群一般的东北大汉孟知秋,为一个家伙举起戴着手铐的手,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孟知秋,意思不言自明。

    扫雪结束,回到仓房,现那两人已经坐在里面了,看见孟知秋进来,均是不怀好意的看看他,又看看他背后的毛孩,阴险的笑了。

    “***,笑什么笑!”孟知秋上去就是一个侧踹,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踢了个踉跄,后面一人当即扑上来,孟老大身后的狱友也扑了上去,一场恶斗开始了。

    “砰砰砰”干部拿电棍砸着铁门,不耐烦的喊道:“闹什么闹,停手!”

    众人悻悻停手,双方互有输赢,孟知秋脸上挂了彩,嘴唇豁了,鲜血长流,但对方也付出了代价,两条健硕的大汉都是血头血脸,干部不分青红皂白,打开仓门直接将孟知秋拖了出去,说他欺负新来的犯人,要关小号。

    孟知秋被架走了,临出门之前,给毛孩挤了挤眼睛,毛孩会意的点了点头。

    等干部们沉重的皮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个大汉却狞笑着将刚才动手的犯人揍了一遍,这种地方最崇尚暴力,谁的拳头大谁是老大,众犯人全都表示服从新来的老大,不敢吭气了。

    重新安排铺位,两人占据了孟知秋的位子,把其他人全都赶到了远处,却把毛孩夹在中间,不怀好意的盯着毛孩看了半天,毛孩毫不畏惧的和他们对视,两人冷笑不语,倒头就睡。

    ……

    当警察们赶到山顶会所的时候,刘子光已经带领红队撤离了,偌大的山庄内就只剩下四个人,两个**队员,两个派出所**,而逮捕的嫌疑犯却有近百人之巨,可把增援的警察们吓了一大跳。

    紧急调来大客车押运犯人,足足忙乎了半天才将所有人犯和物证运载完毕,中午时分,放晴了几个小时的天空又开始阴云笼罩,天气预报说下午到夜里有暴风雪。

    此时马局长办公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信息汇聚而来,就没有一个好消息,**二大队那帮人还真是能添乱,把聂家的别墅给抄了,查出来一大堆枪械弹药,还有未成年女童等,这都是要命的玩意啊。

    马局长焦头烂额,恨得咬牙切齿,恨韩光和胡蓉这两个愣头青惹是生非,也恨死鬼聂文夫,你死就死吧,还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个老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啊。

    罪证确凿,想压都压不住,韩光可是公安局里有名的二杆子,还有那个胡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处理不好,让胡跃进知道了,再借题挥一下,自己可就被动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大雪封堵,省委和省厅的领导今天怕是到不了江北了。

    马局长思虑再三,还是给李书记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赵秘书接的,就回了老马四个字:丢卒保帅。

    马伯仁顿时心领神会,反正聂文夫已经死了,凡事都往他身上推便是,至今聂万龙那里,只好请他担待点了,毕竟活人比死人重要。

    ……

    傍晚时分,把罪证移交给同事之后,胡蓉觉得浑身上下酸痛无比,简直要散架一般,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宿舍,路上遇到一个同事告诉她说:“你以前在派出所搭档的老王打了十几个电话找你了。”

    胡蓉精神一振,她知道老王这么急找自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当即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现已经断电许久了,找了一部公用电话拨过去,那边老王的声音有点急切。

    “小胡,昨晚生一件事,杨副所长拘了两个人,今天一早把他们送进看守所了。”

    胡蓉有些纳闷:“怎么了?”

    “这两个人我认识,道上有名的专职打手,极其凶残,而且他们和杨峰很熟。”

    胡蓉心中一震,顿时明白了,这是杨峰在安排人进看守所灭口!

    她慌忙说声谢谢,挂了电话就往外面奔,可是此时天又开始下雪,胡蓉一咬牙,还是上了大切诺基,冒着风雪向桃林看守所方向开去。

    杨峰在看守所里很有几个狐朋狗友,所以胡蓉不敢打电话过去,以免打草惊蛇,身为公安人员的她当然知道,看守所里死一两个人实在是太平常了,而且还查不出原因来,如果不能迅赶到看守所,恐怕毛孩的性命就保不住了,还有小雪那边,大开的人也很可能会下毒手。

    她拿出手机给韩大队打电话,可是对方已经关机,打到办公室,同事说韩大队被领导叫去谈话了。

    没办法,胡蓉只好给刘子光打电话,现在只能指望他了,言简意赅的交代了两句之后继续开车,可是前面路口竟然封死了,两个交警打着手势让过往车辆停下等候,气的胡蓉猛按喇叭,交警很不耐烦的走过来想训斥她,胡蓉直接把工作证亮出来说道:“刑大的,有紧急任务!”

    交警很抱歉的说:“姐们,省里来人了,你就是救火车也得等等。”

    话音刚落,远处一串车队开了过来,打着双闪,威风凛凛,前面打头的居然是一辆军车,路边交警都举手敬礼。

    胡蓉纳闷了,省里来人怎么走这条路,不对头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等车队过去,胡蓉继续上路,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道路越来越难走,路边不断出现抛锚的车辆,大切诺基举步维艰,胡蓉急得汗都下来了。

    ……

    入夜了,看守所内一片寂静,岗楼上的武警哨兵背着上刺刀的步枪,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大墙内外,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棉军帽上一片雪白。

    寒冷的冬夜,犯人们早就躺下睡觉了,今冬特别冷,牢房内又没有暖气空调,简直如同冰窟窿一般,犯人们身上盖的是薄薄的棉被,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大通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牙齿打颤的声音此起彼伏。

    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动手了!犯人们全都爬了起来,抽出暗藏的兵器,磨快的牙刷柄、小铁片等物,扑向那两个新来的犯人。

    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但是进行了不到三分钟,干部们的皮鞋声就响彻走廊,灯光大亮,仓房的门打开之后,干部们扑了进来,警棍劈头盖脸的打过来,**住场面之后,现地上躺了两个血淋淋的人,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正是今天刚进来的那俩。

    地上扔着一把带血的匕,显然这就是凶器,干部厉声喝道:“谁的刀!”

    “报告!”

    “说!”

    “是新来的带进来的刀,他们自残!”

    干部气的太阳穴青筋直跳,但是并没说什么,赶紧叫人把伤员抬出去急救,又扫视了一圈,在大通铺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程毛孩,出来!”

    毛孩眼中的凶光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老老实实的穿了衣服和鞋子,跟着干部走了。

    来到会客室,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年长的头花白,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内心,年轻一点的那个也是个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了,也是目光敏锐精悍干练。

    看到毛孩进来,中年人说:“你不要怕,这位是政法委胡书记,是为了你的案子专程来的。”

4-60 翻案

    毛孩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表情木然,盯着桌面一言不,胡书记和中年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说:“开始吧。”

    司法局副局长宋剑锋清了清嗓子,问道:“姓名,年龄,籍贯。”

    “程毛孩,十三岁,南泰县旺山乡程家村人。”毛孩机械式的回答道,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被问过很多次。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宋剑锋很关心这个细节。

    “2ooo年8月1号。”

    两人再次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家里还有谁?”

    “爷爷,俺娘,俺叔。”

    “你父亲呢?”

    “不在了。”

    “怎么死的?他是做什么的”

    毛孩没有说话,从贴身地方拿出一个刺绣臂章放在桌子上。

    锋利的獠牙在狼吻中隐现,两个审问者都愣住了,这个少年竟然是烈士的遗孤!

    “好吧,说说案那天晚上的事情。”宋剑锋说。

    于是毛孩又将当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和第一份案卷内容完全吻合,宋剑锋又问了一下细节上的问题,毛孩对答如流,这也证明他所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谎话不管编的多好,总会有纰漏,为了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是经不住严格的训问的。

    问完了事情经过,宋剑锋现毛孩脸上有伤,又问了一句:“这里面有人打你么?”

    “没有。”毛孩斩钉截铁的说。

    “好吧,你跟我们走。”宋剑锋合上了笔记本。

    看守所领导听说他们要带走毛孩,顿时急了,这可是马局长交代过的大案子,怎么能说提走就提走呢,但是这两人更不好惹,一个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一个是前公安局副局长,现任司法局副局长,虽说司法局管不到公安局,但是在一些司法政策上也有指导权,更何况宋局还担任着法律援助事务所的职务。

    “胡书记,宋局长,这个犯人身上还有别的案子,早上才进来的两个新犯人被他扎伤了,正在急救呢。”领导小心翼翼的说。

    “荒唐!”胡书记将笔记本拍在桌子上,“他还不满十四岁,分明是个孩子,怎么能关看守所?怎么能关暴力犯仓?是谁签的字,是谁拍的板,这件事我要追究到底。”

    领导顿时不敢说话了胡书记和宋剑锋要带毛孩走,可是毛孩却抵死不愿意离开看守所,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胡蓉赶到了。

    毛孩认识胡警官,知道她是刘叔叔的朋友,这才答应离开看守所,四人冒雪离开看守所,毛孩和宋剑锋做一辆车,胡书记则上了女儿的大切诺基,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马局长也接到了看守所方面的电话,不过此时他根本应接不暇,因为省厅的人已经到了。

    省厅督察组的人是乘坐军方的运输机抵达江北郊外的军用机场,然后由军队派车送来的,这更让马局长恐惧,居然连军机都动用了,这案子还真是戳到天上去了,这种时刻他哪里还敢乱来。

    但是杨峰却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接到大开某人的电话,让他安排人手去把毛孩给做了,因为聂总已经等不及了,一定要在父亲下葬的时候看到凶手死,这种事情对杨副所长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他马上安排了两个人进看守所,又给那边打电话交代了一句,具体也没说很细,反正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都是老油条了,走正常程序就行。

    夜色渐浓,杨副所长和李志腾又来到星光酒吧消遣,刚点了两杯芝华士,电话就来了,是局里熟人打的,神神秘秘的告诉他:“杨子,你管的那个案子出事了,省厅来人调查,你小心点。”

    杨峰心中一凛,有些不详的预感,紧接着又是看守所朋友的电话,告诉他两件事,一是毛孩被胡书记提走了,二是他安排的俩人被捅成重伤,脾脏破裂大出血,现在医院抢救,能不能活过来还是两说。

    那位朋友最后说:“杨子,这事儿太大,万一查起来我可扛不住啊。”

    杨峰*眼了,放下电话连酒都不喝了,慌慌张张出了门,望着外面白茫茫一片,心中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这事儿到底咋整的,招惹到哪尊菩萨了,搞得排场这么大,思前想后都琢磨不出个道道来。

    李志腾也跟着出来了,瞪着眼睛问:“杨子,出啥事了,看你慌得,手机都忘了拿了,**找你呢。”

    杨峰赶紧接过电话,忐忑不安的说:“喂,爸。”

    杨部长劈头盖脸训了儿子一顿,然后让他马上回家,不许在外面逗留。

    “爸,你也知道了?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给聂万龙帮个忙而已。”

    “早就让你低调,低调,你就是不听,现在事情闹大了,连我都保不住你,赶紧回家!”

    杨峰悻悻的上车走了,李志腾一个人没趣,也打车回家。

    ……

    胡蓉驱车先来到精神病院,远远地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医院墙外,雪花已经在车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车里两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坐着,看到胡蓉的汽车,按了一下喇叭打招呼,胡蓉也鸣笛回应。

    “蓉蓉,你安排的人?”胡。

    “是的,我怕他们做手脚,温雪这个女孩子已经承担了太多的苦难,决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胡蓉信誓旦旦的说。

    胡书记默默地点点头,叹口气说:“一定要抓住这次契机,扭转政法口的不良风气,蓉蓉,你肩上的担子也很重啊。”

    既然小雪安全,胡蓉也就不再停留,驱车先回市区了,省厅督察组的同志们还等着呢。

    由于督察组的突然到来,马局长等人慌了手脚,赶紧安排宾馆宴饮,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来,酒店是五星级的希尔顿饭店,晚餐预备了双头鲍鱼和欧洲进口松露、鱼子酱和鹅肝,酒水也是昂贵的五粮液五十年陈酿和进口法国干邑。

    但是卢处长却率领督察组住进了公安局下属的金盾招待所,晚饭就在招待所食堂吃的自助餐,三十八元一位。

    这是在表明一种态度,卢处长是军转干部,又是督察处长,油盐不进的黑包公,上面派他下来也是在向马局长等人传达一种意思,督察组绝对不是来打酱油的。

    卢处长连夜调取所有证词证物证人,由督察组的刑侦专家重新审核,这案子简单的令人指,刑侦局借调来的专家看了卷宗之后,当即就拍了桌子:“分明就是冤案嘛。”

    《刑法》第二十条规定,对正在进行故意伤害、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此案的犯罪嫌疑人不是破门而入的窃贼,而是主人邀请来的客人,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学生和一个不满十四岁的男孩,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都是弱者,在遭受不法侵害的时候,奋起反击,虽然捅了七十刀,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又是年幼的孩子,心理紧张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一刀毙命,直中要害,那才值得怀疑。

    况且,犯罪嫌疑人的年龄尚不足十四岁,根本不适宜刑罚,这么简单的案子居然本末倒置,黑白颠倒,真是令人无言。

    作为省厅专家,比这还要离谱的冤案见过不知道多少,其中缘由也都很简单,无非是一方背景深厚,向警方施加了压力而已,本案亦是如此,死的那个人是本市某房地产开公司老总的父亲,案子处理成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幸运的是,这桩冤案被人捅到了天上,所以翻案已经不是问题,现在卢处长关心的是,下一步如何处理。

    正常的解决办法是检察院撤诉,嫌疑人释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但是如果这样处理的话,还要督察组干什么?省里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犯得上成立督察组么,犯得上派一群刑侦专家来么,犯得上一把手亲自下令,次日必须赶到么。

    卢处长不是*子,这案子只是个契机而已,重要的是背后的事情,他很坚决的推掉了马局长的邀请,只是公事公办的见了江北市同行们一面,晚上却和自己的老战友,司法局副局长宋剑锋聊到很晚。

    ……

    第二天,督察组的同志和市局领导召开碰头会,对这起案件进行了深入分析,双方达成了共识,即这是一起强-奸未遂、正当防卫的案件,犯罪嫌疑人不予批捕,当场释放,至于派出所的那一套结论,则被全面推翻,并且还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马局长做了检讨,承认自己工作失误,对下属要求不够严格,造成了冤假错案,同时也强调了一些客观原因,督察组的同志们也表示理解,双方亲切握手,皆大欢喜。

    唯一倒霉的是杨副所长,职务被暂停,还要写检讨,接受督察组的调查。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4-61 官场上的正义感和人情味

    江北市精神病院,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皑皑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几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站在车外抽着烟,他们在等人。

    铁栅栏门内,两个工作人员领着一个瘦瘦的女孩子走了过来,那个女孩子低着头,脚步很快,似乎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温雪被释放了,当她坐进刘子光的辉腾时,竟然一言不,依旧低着头盯着地,贝小帅为了逗她开心,说了几个网上看来的笑话,自己笑的前仰后合,但是其他人都没笑。

    贝小帅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看后视镜,镜子里的刘哥面色阴郁,再看小雪,正茫然的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原野。

    “小雪,没事了。”贝小帅伸手拍了拍小雪的肩膀,没想到手指刚碰到她,小雪竟然吓得尖叫一声,缩在角落里瑟瑟抖。

    贝小帅明白了,小雪被吓到了,这几天来一连串的遭遇,已经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路无语,回到市里之后,直接把小雪送到陈老师家里,让陈老师的女儿夏夜帮着照看她,至于老温那里,一直还瞒着他呢。

    临走前,刘子光小声对温雪说:“小雪,**爸的手术费用我已经付过了,肾源也联系好了,还找了一个护工照顾他,你安心休息就好了。”

    小雪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一滴晶莹的泪珠却滚落在地。

    刘子光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

    ……

    毛孩无罪释放,这个案子就算终结,至于聂文夫涉嫌强*奸一事,由于当事人的死亡也无法追究了,但是另外两个当事人,张大虎和梅姐却依然在追捕之中,不光警察要抓他们,聂总的人也在满世界找他俩。

    至于聂万龙通过杨副所长安排在看守所里的两个杀手,情况似乎很不乐观,本来他们是打算在当夜把毛孩蒙在被子里一顿闷死的,结果却被毛孩先下手为强,用孟知秋留下的匕,直接把两人捅了,然后狱友们一拥而上,乱拳将两人打了一顿,这案子也算是恶性案件了,但是由于俩杀手都是外地人,没人替他们出头,况且也没闹出人命,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毛孩在江湖上的地位扶摇直上,一般小混混,别管年龄大小,见到毛孩都要毕恭毕敬尊称一声毛哥,倒不是因为毛孩有几个大哥级的长辈撑腰,这种待遇完全是他自己用行动搏来的。

    聂万龙暂时没有任何行动,他是上流社会人士,对于高层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省厅都介入了,这时候再乱来,那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光是西郊会所的事情就够他头疼的,也没精力再管这件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切等督察组离开之后再动不迟。

    案子结了,督察组的任务也完成了,至于聂文夫涉嫌强-**女,私藏****的案子,那不在他们管辖范围之内,领导交办的任务**完成,卢处长也放下了那张臭脸,接受了江北市局同志们的邀请,大家坐在一起联络下感情。

    马局长点了局里的精兵强将,办公室几个酒桶,后勤几个会来事的小娘们,还有几位副职,陪着省厅领导用餐,酒过三巡之后,气氛便热烈起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几个小娘们都是半斤的酒量,省厅的同志也不含糊,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卢处长还表演了一手深水炸弹的功夫,博得了不少掌声。

    酒酣耳热之际,马局长趁着卢处长上洗手间的功夫,也跟了过去,两人一边放水,一边进行了推心置腹的交谈。

    卢处长喝了酒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豪爽大度,干脆利落,马局长提到小杨的问题,说这个同志还年轻,要多锻炼锻炼才是,他马上拍着胸脯说:“检讨我看了,很深刻,年轻同志还是要给机会的,就是圣人也会犯错的嘛。”

    马局长激动的尿都差点撒在裤子上,回到酒桌上之后,倒了一大杯酒和卢处长干了一杯,两人深有感触的说了同样的祝酒词:理解万岁!

    一场酒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时,卢处长在枕头边现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卡,他轻蔑的笑笑,收起了信封,在小本子上做了记录。

    沉冤得雪,老天爷似乎也开了眼,一连两天都是晴天,虽然太阳当空照,但是化雪的时候气温却是格外的冷,就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省委巡视组也来到了江北市。

    督察组前脚走,巡视组后脚就来了,不同的是他们乘坐的是火车。

    省委巡视组由办公厅一位副厅级领导带队,几个巡视员外加一位组织部的处长组成,李书记领着江北市四套班子的头头脑脑们亲自去火车站迎接,陪着客人们上了一辆丰田卡斯特,市局警卫科的皇冠警车开道,后面是一串黑色奥迪官车,交警全部上街指挥交通,领导车队所到之处,一律畅通无阻。

    巡视组的同志们不像督察组的人那样油盐不进,而是平易近人,态度和煦,这让江北市的大小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

    调研的项目是江北市的政法系统,李书记点了马伯仁的将,让他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报告,务必要把江北市政法系统的光辉一面和优良成绩展现出来,马局长是政工人员出身,干这个最拿手,带着秘书炮制了两个晚上,把最近一年来公安局的英模事迹都列了个单子,呈给领导观看。

    老实说,去年江北市公安局真的是战果累累,很是破了几个人民群众高度关注的大案,拐卖儿童绑架案,银行持枪抢劫案,幼儿园劫持人质案,金碧辉煌大规模组织卖-淫嫖-娼案。每个案子都是以警方的全面胜利告终,很是涨了公安战线的士气,灭了歹徒们的威风。

    这几个案子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拍成电视剧都不在话下,同时也涌现出一批可歌可泣的英模人物,身为公安局一把手的马伯仁,确实值得骄傲。

    但是巧合的是,这些案子没有一起是马局长亲临现场指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逢恶性案件生,马局长不是在省里开会,就是在县里调研,总之绝对不会出现在一线。

    当然,这并不影响马伯仁的功绩,毕竟这些功劳和业绩和他平时的严格要求分不开关系。

    和公安局比起来,法院检察院司法局就只能甘当绿叶趁红花了,马局长领导下的江北市公安局,如同傲雪寒梅般一枝独秀,就连省委领导同志都给予了高度肯定和赞扬。

    巡视组随后深入了各基层单位,和战斗在一线的公检法干警深入交谈,充分调查研究,三日后,巡视组满意而归,返回省城。

    这两拨人马终于走了,江北市大小官员们都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大家的心都是悬在半空中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空降的省委书记,履新之后还一把火没点过呢,大家怕的就是他拿江北市当鸡杀,儆给其他市县的猴子们看。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这位郑书记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手段不过如此嘛,于是乎,上到李书记,下到杨副所长,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场危机的原因最终还是找到了,就是一中某位吃饱了撑的教师,跑到省城去告御状,把官司打到郑书记那里。

    得知事情始末,大家才真正放下心来,都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原来如此啊。

    既然是这样就没啥可担心的,省委书记总要给老同学一个面子嘛,这样看来郑书记不但是个念旧的人,还是个很有人情味和正义感的官员哩。

    当然了,人情味和正义感在官场上代表着什么,在仕途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基层官员们了然于胸,本来对郑书记还存有的一丝敬畏也消失殆尽了。

    “到底是没在基层干过啊。”李是庆幸还是惋惜。

    一中那个姓陈的老师肯定不能动,不但不能动,还要好好安置,等开学之后,给他安排一个教育局副局长的位子,家里子女也可以安排到事业单位工作,总之一定要把郑书记的老同学照顾好,这是市委赵秘书亲自向传达的,李书记做出的重要指示。

    江北市区最高的建筑是大开旗下的万龙大厦,站在大厦顶端的玻璃旋转厅内,可以俯视整个江北市区,淮江蜿蜒流过市区,如同一条缎带横在繁华的城市中央,李书记最喜欢在这个位置俯瞰自己治下的城市。

    这是西郊会所案件之后,李书记第一次到大开来视察,其中意义不言而喻,李书记的到来给聂万龙吃了颗定心丸,父亲的死引的一系列案件,让大开的形象增添了一些负面影响,李书记就是来给他们撑腰鼓劲的。

    “市委书记李治安亲临大开房地产集团考察工作,并且表重要讲话,指出大开集团为我市gdp增长作出重要贡献,是我市支柱产业,市委市政府将一如既往的支持大开集团的成长。”

    这是今晚JBTV的头条新闻。

    ……

    就在第二天上午,省里下了一份文件,原江北市公安局局长马伯仁调任市政协担任秘书长,原江北市司法局副局长宋剑锋,接任市公安局局长一职。

5-1 秘密立案侦察

    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让江北市各级官员惶恐不安,他们总算见识到了郑书记的厉害,马伯仁是李书记的嫡系,已经内定为下一届政法委书记,进常委,兼任副市长都是筹划内的事情,一句话就贬到政协去了,手段何其利落。

    就因为一桩小小的案件,堂堂的公安局长就栽了,政协秘书长虽然级别不低,但是清水衙门,权力和公安局长相差太多,突然遭此变故,马局长欲哭无泪,坐在自己的大办公室里久久不愿离去,面前的烟灰缸里积了一大堆烟头,屋里烟雾缭绕。

    马局长提拔起来的那些大小干部也悲戚惶然,整个市局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氛中。

    与此同时,司法局大院内却欢声笑语,同志们正在为副局长宋剑锋召开欢送会,司法局虽然也是局级单位,但是和公安局这种级大单位完全无法比拟,宋剑锋从一个坐冷板凳的司法局副局长忽然跃升为公安局一把手,政治前途可谓豁然开朗,一片光明。

    宋副局长和司法局的同事们握手话别,气氛亲切热烈,局长大人握着老宋的手久久不松,语重心长的说:“老宋啊,这段时间憋屈你了,我们都为你鸣不平啊,唉,不说了,好好干吧,我们等着你的三板斧。”

    司法局的一些年轻同志也开玩笑的说:“宋局长,以后要经常来司法局坐坐啊,这里是你迹的地方哦。”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剑锋一反往日那种低调平和的风格,整个人意气风,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十岁,他大手一挥:“同志们再见了,以后常联系。”

    其实大家都明白,宋剑锋本来就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早晚要升局长的,他平调到司法局只是官场斗争的结果,司法局也不是他迹之处,而是蛰伏之地。

    望着宋剑锋的奥迪车远去,司法局的同志们依然还在挥手致意,老局长默默地说道:“宋剑锋此去,定要一飞冲天啊。”

    公安局大院,宋剑锋的座驾还在两条街区外,这里就收到了路面交警的通报,一群人站在大门口窃窃私语着,这些人都是局里的年轻同志,对宋局长的名声早有耳闻,这位新来的局长其实早就在公安系统内名闻遐迩,遇到大案要案总是冲在第一线,穿着防弹衣拿着手枪,是他最经典的形象。

    宋局长和即将离任的马局长不同,他是军转干部,从**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不靠笔走龙蛇,不靠裙带拍马,完全靠的是智勇双全的真本领,近年来江北市几乎所有的要案大案,都是在他亲自指挥下完成的,在公安局这样一个特殊的行业内,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值得人尊敬呢。

    当宋局长的座驾驶入大门时,大群干警围拢上前,鼓掌欢迎,这不是组织安排的仪式,而是群众自的迎接,宋剑锋让司机停车,下车走到干警们中间,热情的和大家握手。

    一串鞭炮在院子里炸响。红色的纸屑四处飞扬,气氛达到了高氵朝,马局长站在三楼办公室内,撩开窗帘看着外面这一幕,不禁黯然神伤。

    交接手续很简单,宋剑锋本来就是做过常务副局长的,公安局的一套东西他全部了然于胸,甚至比马伯仁还要门清。

    马局长很亲切的将自己的继任者迎进了办公室,坐在沙上说:“小宋啊,有你接任我就放心了,我也没有别的东西送你,这一幅字是李书记的亲笔,我就留给你吧。”

    马局长的大办公桌后面,有一幅装裱精美的书法作品,上书八个大字: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字迹拙朴厚重,正是市委书记的手笔。

    “谢谢老领导的礼物,我收下了。”宋剑锋谈笑风生,神采飞扬,马伯仁很勉强的笑着,又说:“一会等局纪委的同志来了,我再把经济账目交一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走的也放心。”

    ……

    马伯仁走了,宋剑锋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光是系统内重新洗牌就要花费一番功夫,不过宋剑锋很有信心,因为他有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胡跃进的大力支持。

    如今胡跃进也不再是那个被架空的书记了,宋剑锋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领导干部,又是政治上的盟友,自然会对他言听计从,从今天开始,江北市政法口又是铁板一块了。

    西郊会所案本来已经被强力压制下去,现在宋剑锋一掌权,这个案子又被提了出来,并且作为最近工作的重点。

    人证物证俱在,领导又大力支持,很多暗藏的案子渐渐浮出水面,从西郊会所这块地的取得,到非法购买、持有枪械、管制刀具、毒品、收容组织卖-淫,拐卖妇女儿童,强-**-女,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妨碍公务,一桩桩,一件件,令人指!

    通过调取西郊会所的安全探头录像得知,会所的客人都是江北市乃至省内、国内的上流人士,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轻易能动的人物,案子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外部压力也很大,自从宋剑锋就职以来,方方面面的压力也接踵而来,当领导不是只凭着一腔正义就能干的来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知道当一把手的难处,此时宋剑锋才明白自己的前任其实还是有些政治智慧的,如果按照自己的脾气秉性,恐怕这个位子坐的不会比马局更久。

    千头万绪啊,西郊会所的客人,不管动了哪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而且人家只是聂文夫的客人,并没有做什么非法的事情,难道就因为在山上打了猎枪,洗了温泉就是犯罪么?

    动了这些手眼通天的人物,等于和整个特权阶层为敌,破坏了潜在规则,那么以后宋剑锋的工作就别想开展下去了,任他功劳再高,荣誉再多,也躲不过那么多的明枪暗箭。

    当领导要懂得进退,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即便是宋剑锋这种铁肩担道义的老**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屈服,做出了指示,案子到此为止,处理范围只限于被抓到的那些人,不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但是某些泥巴显然不是因为萝卜的关系而进入侦察人员的视线,夹江派出所副所长杨峰涉嫌谋杀、充当***保护伞、刑讯逼供等罪行而被**二大队秘密立案。

    杨峰是组织部杨部长的儿子,标准的**子弟,公安系统内部有名的****,大能人,如果他稍微本分一些,宋局长也不会轻易动他的。

    但是他玩的似乎太过分了一些,近期一些重大案件,总会现他的身影,更何况宋剑锋被贬职的那件事,就是他老子亲自操刀的,一个优秀的公安人员差点就失去政治前途和为之奉献了无数心血的事业,这口恶气如果再咽下去,那宋剑锋就不是宋剑锋了,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

    鉴于杨峰在系统内耳目众多,又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所以**们秘密立案侦查,知道此事的人不过五个,专案组组长由宋剑锋亲自挂帅,具体工作由二大队负责。

    宋剑锋上任之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人事重组,看守所所长被免职,江岸分局李政委,也就是李志腾的叔叔,调去市局担任工会主席,还有一些重要部门的领导岗位也进行了换血。

    上回省厅督察组来的时候,杨峰的副所长职务被暂时免职,现在督察组走了,市局一直没有给他恢复职务,这些天来他也乐得清闲,整天跟一些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牢*什么的。

    星光酒吧内,一帮年轻人坐在圆桌旁喝着洋酒,说起新来的宋局长都是一脸的鄙夷,李志腾更是骂骂咧咧:“我擦,这下我是彻底回不去了,连我叔都贬到工会去了,姓宋的玩的还真狠。”

    “毛!不就是一身警服么,老子还穿腻歪了呢。”杨峰鄙夷的说。他有个好爹,本来进公安局就是图个威风,这些年玩也玩够了,昨晚上老爹还说呢,不行就调离公安系统,不受这个气了,市里那么多好单位,随便儿子挑,实在不愿意上班也有办法,开个公司什么的,还不跟玩似的。

    “杨子,你底子硬,姓宋的不敢动你,我们可就惨了,上午公司领导给我打电话,说是再不去上班就除名了,我擦,我叔叔当政委的时候,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的和我说话。“李志腾满腹委屈的说。

    “别担心,我手头还有些资金,咱们合伙开个洗浴中心就是,还不比当警察来钱快。“杨峰说道。

    “杨子,兄弟们可就全指望你了。”

    “好说,兄弟们走一个。”杨峰举起了手中的芝华士,几个酒杯碰到了一起。

    ……

    走出酒吧,清冷的空气让杨峰被酒精烧灼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上了自己新买的牧马人吉普车,动热车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扫了后视镜一眼,现远处路边停了辆民用牌照的桑塔纳,里面两个男子正拿着杂志挡住脸。

    这么冷的天,谁坐在车里看杂志啊,一股疑云浮上心头,但杨峰还是开车离去了,同时仔细观察着后视镜,果不其然,那辆桑塔纳也启动了,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刚开出没多远,前面出现了交巡警设的岗,红蓝警灯在夜色中闪耀,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挥动指示牌,示意车辆靠边停车。

    杨峰缓慢停下车,摇下车窗冲着走过来的小交警喊道:“自己人也查么?”

    小交警李尚廷严肃的敬了一个礼说:“请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并且下车接受酒精检查。”

    杨峰气坏了,开门下车嚷道:“你不认识我么,我是杨峰,夹江所的。”

    “对不起,就是市局的也要检查。”小交警一脸的六亲不认。

5-2 宋局亮剑

    看着这个小交警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样子,杨副所长的鼻子都差点气歪,自己可是响当当的杨大少,系统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平时别说被截停查车了,离得老远这些交警就舔着脸上来打招呼了。

    这么多年来,杨峰就不知道何为交规,逆行闯灯违听那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遇到不开眼的交警开了罚单,他理也不理,回头自然有人来给他赔礼道歉,堂堂组织部长家的公子,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巴结呢,哪还敢得罪。

    杨峰就是在这种氛围下成长起来的,突然遇到一张油盐不进的生硬面孔,他的脾气也上来了,低声骂了一句,升起车窗玻璃就要动汽车。

    李尚廷早已闻到车里的酒气,而且还现这辆牧马人没有车牌照,连临时牌照都没有,醉酒架势无牌车辆,还拒不接受检查,这还了得,新局长上任三把火之一就是严查酒驾,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出了岔子谁也担当不起,更何况小李还是个认死理的警察。

    他拦在车头前,再次向车内人敬礼:“请停车接受检查。”

    杨峰一踩油门,牧马人咆哮起来,引擎出的巨大轰鸣没有吓走李尚廷,却把远处的执勤武警给引来了。

    为了加强夜间治安,交巡警都是和武警联合执勤的,这个卡点正好有四个武警战士,看到这边有人拒不接受检查,顿时围了上来,用79微冲指着车里的杨峰喝令他熄火下车。

    这时候杨峰才冷静下来,他悻悻的熄了火,刚打开车门就被武警拖了出来,二话不说按在地上,应急棍压着双臂,微冲顶着头,武警伸手一搜,从杨峰后腰上搜出一把上膛的77式手枪来。

    这下武警们兴奋了,立大功了,杨峰大声嘶吼自己是警察,可是没人搭理他,硬是被上了背铐拉到一边的警车上,这边再打电话核实。

    电话打到派出所,那边说确实有个叫杨峰的副所长,开的也是牧马人,但是这边依然不放人,直接打电话给市局督察队,让他们来领人。

    不大工夫,督察队的车到了,当场扣了杨峰的枪,酒后驾驶无证车辆,还带枪喝酒,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践踏五条禁令啊,任何一条抽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

    事到如今,杨峰那点酒劲全醒了,坐在督察组的警车里和人家称兄道弟,提了好几个人的名字,督察带着怜悯的笑容看着他说:“杨峰,提谁都没用,宋局亲自抓警风建设,你算是撞枪口上去了。”

    此时,后面紧跟着的那辆桑塔纳也被交巡警拦住了,他们连车都下,直接出示了证件就放行了,车里的便衣警察还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峰一眼。

    杨峰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搞自己,说啥都是白搭,他索性缄口不言了。反正这身警服也不打算穿了。

    督察们倒也没难为他,解了他的手铐,拉到市局关进办公室,对他说在这过一夜,好好醒醒酒,然后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有一张长沙可以睡觉,暖气也很足,但是杨峰却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杨峰好歹也是警察,对一些事情比较敏感,凭着直觉,他认定已经有人在调查自己,而且很可能是宋剑锋安排的。

    思来想去,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他的手机已经被督察暂扣了,但是督察却没想到,杨峰总是随身携带两部手机的,他掏出第二个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父亲已经睡下了,被他从床上吵醒,得知事情始末后沉吟片刻,说你千万不要乱动,一切等明天再说。

    杨峰这才稍微镇定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给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伙计打电话,终于听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看守所大换血,所长被免职之后,已经刑拘了不寒而栗的感觉笼罩了全身,本来以为陈勇意外身亡之后,那个秘密就随之埋葬了,但是现在看来这案子一直有人在紧盯着,长期以来,杨峰勾结陈勇和一些看守所的老油条,通过蒙骗绑架的办法为金碧辉煌提供新鲜血液,这件事要是捅出来,老爹都保不住他。

    杨峰出了一身冷汗,彻夜未眠,第二天早晨,处理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杨峰被撤销一切职务,清退出公安队伍,也就是俗称的扒警服。

    尽管早就做好了不再穿这身衣服的心理准备,但是自己辞职和被开除的滋味却截然不同,杨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用力抽了七八个大耳帖子一般。

    不光是他感到羞辱,他的父亲杨部长同样也感觉到羞辱,宋剑锋这不是在整自己的儿子,而是在向自己亮剑!

    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面子!宋剑锋如此高调的将杨峰开除出公安队伍,就是赤-裸裸的打杨部长的脸,就是在宣战。

    但是杨部长却不反思一下,自己几个月前何尝不是这样对待宋剑锋的,把一位年富力强的公安局副局长撸下来去坐冷板凳,若不是机缘巧合,宋剑锋的政治生命就被坏在他手里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宋剑锋上任伊始,就给杨部长送了一份大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老宋的牙口硬着呢。

    这还不算完,杨峰因为酒后驾车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家也不用回了,直接送看守所蹲着去。

    正要派车押解杨峰,**二大队一个电话过来,让先等一等,半小时后胡蓉的车到了,女探长依旧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架势,带着两个**来到杨峰面前,打开皮包抖出一张纸亮了亮说:“杨峰,你因涉嫌多项指控,被依法刑事拘留!”

    杨峰张口结舌,没想到宋剑锋的组合拳这么猛烈,一招连着一招,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蓉蓉……我。”

    “请称呼我胡警官。”胡蓉面无表情的说完,指挥手下给杨峰上了手铐,在市局众多同事的注视下,将杨大公子押上了警车。

    ……

    审讯室内,杨峰揉搓着手腕,上面一道被手铐勒出的明显淤痕,他经常铐别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铐,总算尝到了这种滋味。

    单薄的塑料椅子坐着很不舒服,那盏刺眼的台灯也很让人心烦意乱,审讯室没有窗户,墙壁和地面都是很粗糙的水泥质地,让人不由之主的生出绝望的感觉,墙壁上贴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硕大的黑字刺得杨峰眼睛生疼。

    门开了,韩光和胡蓉走了进来,在小桌子后面坐下,先按照规矩询问了姓名年龄籍贯住址这些问题,然后韩光翻着手头的卷宗,很轻松地说:“杨峰,你也是当过警察的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交代罪行,争取从宽处理,以你的背景,弄个保外就医、缓刑什么的都不是难事。”

    杨峰鄙夷的一笑,说:“给根烟抽。”

    韩光也笑了,拿出自己的烟走过去递给杨峰,杨峰看了一下却不接,摇头说:“韩大队,你就抽这种四块五一盒的便宜货么,我只习惯抽软中华。”

    韩光收回烟盒,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说:“或许有一天,你连这种四块五的烟都抽不上呢。”

    胡蓉似乎很看不惯杨峰这种嘴脸,拍拍桌子说:“犯罪嫌疑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杨峰翘起了二郎腿说:“我没犯罪,我什么也承认,你们这套对付别人有用,对我那是白搭。”

    “好吧,那我请问你,这些是什么?”胡蓉站起身来,将一叠调查材料丢到了杨峰面前。

v5-3 吞刀片

    杨峰用两只手指拈起一份材料扫了两眼,哑然失笑:“就这个?我还以为你们能整出什么花样呢,就拿这个糊弄我,还受贿,还包庇***,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你们这是把我当什么了,至于吗?”

    两位警官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杨峰最后的表演,胡蓉冷笑一声说:“你也是个懂法的人,想必知道受贿数额达到十万元以上就能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吧,你在担任治安大队**期间,多次收受辖区内娱乐场所的贿赂,为他们通风报信,充当保护伞,怪不得局里每次扫黄,他们都能提前得到消息呢,就这一条罪名,就能把你钉死。”

    杨峰故作镇静的一笑:“有证据么?”

    “证据。”韩光举起手中的材料说:“你的犯罪证据足有一尺厚,我就拿了一部分过来,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仔细看看,你那些狐朋狗友已经把你卖了,何年何月何时,给你送了多少钱,都有详细记录。”

    杨峰沉默了,但尚未死心,单凭一个行贿罪还不至于要他的命,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是缄默而已,一切等老头子出马。

    “这只是你最轻的一条罪状,我们还获取证据,证明你和已经亡故的看守所干警陈勇、已经被检察院拘押的治安大队**老顾勾结,蒙骗拐卖看守所女犯到金碧辉煌充当卖-淫小姐,从中抽取巨额利润,你别以为阎金龙死了这案子就消了,告诉你,警方一直就没有停止这条线索的追查!”

    胡蓉义正言辞的一番话惊得杨峰冷汗直冒,也难怪,这种事情本来就做的不是很隐秘,涉及人员不止一个,想瞒都瞒不住。

    当时考虑的是自己后台够硬,这些事情虽然违法,但是都不算什么重大案件,涉及的也都是些弱势群体,即使出事也能罩得住,可是自己却忽略了一点,当父亲罩不住自己的时候,这些不起眼的小罪过,随便哪一条拿出来都能把自己压死。

    杨峰的后背都湿了,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我想抽支烟。”

    韩光冷笑:“不好意思,我没有软中华,你忍一忍吧。”

    “好吧,我们进行下一条,杨峰,你账户里的三百万元是哪里来的?”胡蓉拿圆珠笔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沉声问道。

    “是……我借的。”

    “向谁借的?”

    “聂文夫,当时借这笔钱是想帮朋友开公司。”

    “三百万巨款,说借就借,不知道是聂文夫慷慨呢,还是你杨峰的面子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怪不得你在锦绣江南杀人案中那么热心的替聂家洗地,甚至对一个无辜的女中学生刑讯逼供,污蔑人家是卖-**,杨峰,你这样的人渣也能混进公安队伍,我都感到羞耻!”

    说到激愤处,胡蓉气的把圆珠笔往桌上一拍,怒形于色。

    韩光点起一支烟,优哉游哉的说:“杨峰你别怕,这事我们不管,渎职是检察院的活儿,我们就问你前面的案子,你要是识相的话呢就赶紧交代,赶紧认罪,判个十年八年的,再争取个减刑保外啥的,一眨眼就过去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对不?”

    杨峰摇摇头,一言不。

    “我知道你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好吧,今天就先这样吧,来人啊,把嫌疑人押到看守所去。”

    ……

    杨峰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坐进囚车,警用昌河面包车的后座被铁栅栏焊死,昔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杨大公子沮丧的坐在里面,手上还戴着一副亮晶晶的钢铐,押送他的是两个年轻的**,看样子似乎对他很是憎恶,根本懒得和他说话。

    田野里的积雪还没融化,枯黄的野草从雪堆下伸出来,显得格外萧瑟,远处渐渐出现桃林看守所的高墙,看守所作为警风廉政建设的重点单位,已经进行了大换血,杨峰的朋友们开除的开除,刑拘的刑拘,已经没法照顾他了。

    但此刻杨峰还不算万念俱灰,他还有仰仗,还有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父亲绝不会撒手不管的,绝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身陷囹圄。

    事实上,杨部长确实在为儿子奔波,身为市委组织部长,他的面子别人总要给一些的,但是这一次有些例外,李书记对于此案不冷不热,漠不关心,甚至让赵秘书给他回话,说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杨部长不解,故意提醒赵秘书:“宋剑锋这次搞得太过分了,一定是另有图谋,赵秘书你要帮李书记留意一下啊。”

    赵秘:“杨部长,褚向东这个名字你有印象么?”

    “褚向东……”杨部长有些懵,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那边电话却已经挂上了。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褚向东这个人,于是杨部长把自己的秘书叫过来询问,秘书想了一下说:“是五年前我市公务员招考时的一个考生,也是报考公安专业的,成绩还不错……”

    这下杨部长彻底想起来了,五年前儿子已经从某体育学院毕业,在家晃荡了一年正想找工作,当老子的便安排他报考公安,本来那年公安局不打算招人的,在他的操作下争取了一个名额,而且是定向对体育类专业,可是考试之后,一个名叫褚向东的考生成绩却排在杨峰前面,而且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当时杨部长还只是杨处长,吃相不想搞得太难看,便通过熟人操作了一下。

    过程很简单,在面试前夕,找个社会闲散人员去找褚向东的茬,褚向东是练散打出身的运动员,身手相当了得,三两下就解决了这些小痞子,这边打完,那边治安大队的警车就出现了,褚向东毫无悬念的被捕,不但取消了公务员考试成绩,还被判了故意伤害罪,在监狱里蹲了整整三年。

    当时这件事是老顾操作的,杨部长并不知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反正都是走的正常程序,任谁查也查不出纰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东窗事。

    看来宋剑锋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把自己搞臭,进而扳倒,以达到他罪恶的目的,要知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现在网络这么达,如果闹到网上,再来个人肉搜索什么的,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杨部长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现在不光儿子有麻烦,自己也陷入漩涡之中,这个宋剑锋的胃口不小,不但要办儿子,还要办老子。

    公安局是个性质比较特殊的单位,倘若是一般部委办局,组织部长肯定能把他拿的死死的,但是人家是公安局长,手里有执法权的,把他惹毛了,随便给你找点麻烦,就够你喝一壶的。

    而且,宋剑锋是省里钦点的公安局长,背景强硬,大不了人家一拍屁股去省厅当官,所以可以完全不鸟你江北市组织部,所以杨部长也没辙。

    对方咄咄逼人,连李书记都和自己划清了界限,不想参与其中,杨部长也就断了争斗的念头,现在及时收手,只有儿子一个人遭殃,如果斗下去,搞不好自己的官职也保不住,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止是杨家了,连带着南泰帮的势力都要遭受重大损失,那是李书记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唉,以大局为重吧。杨部长佝偻着身子坐进藤椅里,一时间彷佛老了十岁。

    ……

    杨峰还是受到了一些关照,被分配到了一般仓房,阴暗的牢房,凶相毕露的狱友们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个新来的小白脸,只是碍于干部的在场而暂时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

    等干部一走,杨峰就倒霉了,几个犯人上来要扒他的衣服和那双昂贵的纽巴伦运动鞋,杨峰脑子一热,奋起还击,他好歹也是练过散打的,身材高大威猛,三两人还近不得他的身,一顿拳脚下来,狱友们被打得落花流水。

    杨峰把牢门砸的砰砰响,要求换个牢房,要是换个人,早被干部训斥一顿了,但是鉴于杨峰的特殊身份,还是给他换了一间牢房,可是那些犯人依然不放过他,又是一顿暴打,看守所里的道道,杨峰也知道一些,懂得拳脚功夫不是万能的,人家夜里阴你一把就够你喝一壶的。

    于是他再次要求换牢房,干部也急了,干脆把他换到了暴力犯仓。

    出奇的是,杨峰在这里却收到了热情的款待,狱霸孟知秋不但不打他,还给他腾出来上铺和干净的被褥,这下杨峰才算在看守所安顿下来。

    家里很快来人探望,杨部长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亲自前来,杨峰的母亲带着替换衣物和鸭绒被来看儿子,在会客室看到儿子满脸胡茬的脸,做母亲的不免流下了泪水。

    “孩子,坚持住,**已经在托关系了,再熬几天就能出去了。”杨母劝慰道。

    “不行,这鬼地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我现在就要出去。”杨峰了脾气“孩子,再忍忍,事情很复杂,姓宋的把你当年考公务员的事情也给抖出来了,现在**很被动。”

    杨峰呆了,没想到神通广大的父亲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一股彻骨的寒意流遍全身,他突然意识到,这回大概是真的栽了,无罪释放的可能性及其微小,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保外就医和缓刑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说:“妈,下回给我带刀片来。”

    “孩子,你要干什么,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妈一定把你弄出去,你千万别乱来啊。”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虽然只关了两天,但是杨峰的精神面貌已经大变样,头蓬乱,面颊消瘦,满脸胡茬子,这已经让杨母伤心欲绝了,儿子又提出要刀片,她更是慌了神。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杨峰悻悻的一摆手,又问道:“带烟了么?”

    “带了带了。”杨母从包里掏出两条软中华递给儿子。

    ……

    暴力犯仓,狱友们瞅着杨峰的软中华,一个个眉开眼笑,新来的这位很上路,又是个肥羊,让狱霸孟知秋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关爱有加。

    “哥们,撑不住了是吧,我给你出个招,用这个。”孟知秋神神秘秘的从床铺底下摸出一个折成两半的飞鹰刀片,上面还缠着透明胶带。

    “吞下去就能进医院了,x光照不出来,绝对完全。”孟知秋挤眉弄眼的说道。

    杨峰拿起这枚小小的刀片,喉头蠕动了一下,还是毅然决然的将它放到了嘴里。

-4 以后只能吃流质了

    薄薄的刀片放进嘴里,口腔和舌头立刻察觉到那种锋利的滋味,杨峰酝酿了一会儿,还是没敢吞下去,吐出来问道:“不会出事吧?”

    “毛事没有,那些新疆来的小毛贼都会这一招,被人抓住就吞刀片,送医院花费大了,不送医院就得出事,警察没辙只好放人,回家吃几十个香蕉润滑肠子,再吃点老韭菜把刀片裹住,转天就屙出来了。”

    杨峰摇摇头,还是没这个胆子,说:“能不能再裹一层东西,我看这玩意挺渗人的。”

    “还裹?再裹x光就照不出来了,白搭,你不吃拉倒,我还舍不得给你呢,怂货……”孟知秋鄙夷的看了杨峰一眼,把刀片收了起来。

    “等等,我再想想。”杨峰赶紧把刀片抢回来,心中泛起了嘀咕,形势似乎很不妙,老头子自身难保,看样子很难照顾自己了,现在一切要靠自己,不拿出点狠劲来,就要在看守所这个鬼地方呆上几个月,那可是自己无法忍受的。

    “我吞!”他一口将刀片塞进嘴里,艰难的吞了下去,刚吞下去就觉得不舒服,脸憋得通红,想咳出来已经晚了。

    “有种!爷们,纯的!”孟知秋伸出大拇指赞道,一脚踢在手下屁股上骂道:“还不赶紧喊干部去!”

    手下立马扑到门边,砰砰的砸响了铁门,高喊道:“报告!报告!有人自残了!”

    其他监房的人听到了,也跟着闹腾起来,整个监区人声沸腾,乱成一片,干部迅赶到,打开仓房,只见杨峰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脸上表情扭曲,相当痛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出来了,干部问他话,他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痛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干部抬头四顾。

    “报告,刚才晚自习的时候,他突然拿出个刀片吞下去,动作太快,我们来不及阻拦。”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犯人举手说道。

    干部来不及仔细考虑,指着孟知秋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犯人说:“你俩,帮着把他抬到医务室,赶快!”

    孟知秋麻利的跳下床,和另一个狱友一起架起杨峰,一个搬头一个搬脚,跟在干部的后面将杨峰送了出去。

    夜色中,一行人在走廊里匆匆奔走,孟知秋一边走一边还给杨峰打气:“哥们,医务室马上就到,停住。”

    杨峰就觉得从喉咙到肚子里,一条火线绞痛万分,痛得他说不出话来,也没有精力去思考什么,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当年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时东踢一脚西打一拳,结果骗来一把假的芭蕉扇,如果孙悟空见到此刻杨峰的痛苦样,他肯定会受到启,以后再钻妖怪的肚子务必变成刀片,绝对屡试不爽。

    杨峰被抬到医务室之后,依然不能说话,一张嘴,一股鲜血吐了出来。医生见状大惊,这是玩真的啊,食道都割伤了,看守所里没有相应的医疗器械,必须马上送市内大医院救治,事不宜迟,马上安排车辆送院。

    孟知秋被打回监房,一进门狱友们就围上来了:“老大,咋样了?”

    “*13一个,还干公安的呢。”孟黑子招招手,一个犯人赶紧递上软中华,帮老大点上火。

    喷出一口烟,孟叶落耻笑道:“人家吞刀片,都是磨钝了以后包上锡纸和胶带再吞,他个*13真格的就一口吞了,真他妈2!”

    “老大,人家不是被你蒙蔽了嘛,觉得你是好人。”手下献媚道。

    “这么说,我的演技还不错,行,等我出来就去拍电影,当个影帝啥的。”

    暴力犯仓内一片**的笑声。

    ……

    当杨峰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之前生了什么事情,他甚至不愿意去回想,那是一段异常恐怖的经历,连大脑都会下意识的不去碰触。

    他吞下的是锋利的飞鹰刀片,上面缠的那层薄薄的小学生用的透明胶带根本不顶事,锐利的棱角割伤了食道进入胃里,透过x光照射确定位置之后,医生试图通过胃镜手术将其取出,但是过程很不顺利,病人内出血严重,为了保住他的生命,医生毅然采取了开腹手术,打开了杨峰的胃,把那枚刀片取了出来。

    如杨峰所愿,他真的可以取保候审了,在医院柔软的病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虽然这种舒服的代价极其昂贵,不能吃饭,只能依靠吊营养液维持机能,禁食期过后一段时间内也只能吃流质食物。

    杨峰的母亲早就来了,在病床前守了一夜,杨部长也趁着市委会议结束的空当,赶到医院来看儿子。

    看到丈夫来了,杨夫人立刻质问他:“老杨你怎么搞的,儿子吞刀片自杀你都不来看一眼!”

    杨部长已经焦头烂额,此刻还要应付夫人的责难,他耐心的解释着,劝解着,夫人却不领情,两人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将杨峰从昏迷中惊醒。

    看到儿子醒了,杨部长夫妻赶紧住口,走过来询问儿子感觉怎么样。

    杨峰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问道:“爸,我的案子怎么说,好搞不?”

    杨部长说:“我在活动,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就是。”

    杨峰木然的扭过头去,凭着他对父亲的了解,知道这件事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渺茫了。

    杨夫人把丈夫拉到走廊里低声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证据确凿,很难翻案,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少判几年了,再争取个缓刑,唉,宋剑锋这条疯狗,不但死咬着小伟不放,还盯上我了……”

    “那……李书记怎么说?”杨夫人的声音有些打颤。

    “唉,现在胡跃进又掌权了,政法口铁板一块,李书记也不想牵扯进来,总之这件事就是咱们杨家的劫数,我研究周易多年,判断不会错。”

    “那我儿子就一定要坐牢么,小伟从小被受过苦,你让他坐牢不是要他的命吗,你没见他吞刀片么,咱儿子脾气硬啊。”说着杨夫人的眼泪就下来了。

    杨部长叹一口气,他又想到了那个因为耽误儿子前程而被自己栽赃下狱的褚向东来,大好前程的年轻人无端惹来牢狱之灾,白白坐了三年牢,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应呢。

    ……

    小雪的情绪恢复的不错,大家都小看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个女孩子其实是外柔内刚的典型,她的成长经历和别的孩子截然不同,从小就经受了无数的磨难和挫折,这次经历,也只是成长历程中的一次考验吧。

    这次事件也带给她永久的纪念,在派出所的时候手指被筷子夹伤,指头中间留下一下不起眼的伤痕。

    一直以来困扰着小雪的最大难题已经解决,父亲的医疗费用有了着落,刘叔叔拿出四十万元来帮助他们家,所有费用都足够开销的,此外还请了护工照料老温,把小雪也解放出来了。

    刘子光狠狠地骂了小雪一顿,有事不找叔叔商量,偏偏去做什么家教,上了人家的套都不知道,小雪被骂的眼泪直掉,但是心里却是幸福万分。

    “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先找我,我要是不在的话,就找卓二叔、小贝哥他们,记住了没有。”刘子光训了半截,看到女孩子梨花带雨的模样便不忍心再继续了。

    “喔,记住了。”小雪乖乖的说。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就在陈老师家里住着吧。”刘子光起身告辞,陈老师赶紧留他:“刘师傅,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是啊,刘叔叔吃了饭再走吧,我妈做的红烧狮子头可好吃了。”夏夜也跟着嚷嚷道,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也跟着小雪喊刘子光叔叔,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约了人了,下次吧。”刘子光客气的推辞,出门走了,陈老师出去送客,小雪刚想跟出去,却被夏夜一把拉住,拿起画板给她看:“像不像?”

    “哇,好传神啊。”小雪瞪大了眼睛赞叹道,白纸上是一幅铅笔写,画上的刘子光呼之欲出,而且比本人更加英挺俊朗。

    “像吧,对了,刘叔叔多大岁数了?”夏夜问道。

    “三十多吧,我也不清楚。”小雪眨眨眼睛,纳闷道:“夜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嘻嘻,我是大叔控你不知道么?”

    两个女孩子笑着滚到一起。

    送完刘子光的陈老师站在门口,无奈的摇摇头,眼中尽是慈祥之色,小雪没有留下心理阴影真是万幸啊。

    ……

    虎爷和梅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但是刘子光不担心,因为梅姐的女儿小草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据说梅姐是个疼孩子的女人,迟早有一天她会出现。

    至于虎爷,已经被黑道两道盯上,他的所有经济来源都被切断,卡里有钱不能取,家也不敢回,就是那辆丢弃在某地下停车场的卡宴,也被刘子光派人拖到玄子的厂里,改头换面卖到了外地。

    虎爷是本地流氓,不是那种过江猛龙,所以他不敢去外地,肯定还在江北市某个旮旯里蹲着呢,迟早有一天他会撑不住而自己钻出来。

    那时候,他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昂贵的代价。

5-5 开发商的日子都不好过

    刘子光约的人是老王校长,他儿子王琛已经回英国去了,老头子又是孤身一人了,在家摆了酒席说要请刘子光喝一盅。

    赶过去之后,才现还有一个陪客,正是王校长的邻居,晨光厂前保卫科长老卓,也就是65式马刀的真正主人,卓力的老爸,两个老头子正坐在小方桌前吃着花生米聊天呢。

    看见刘子光来,老王校长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我从省城带来的好酒,大家尝尝,还有这烟,你们拆了吸。”

    刘子光一看,吃惊道:“五粮液,苏烟,老校长你档次很高啊。”

    王校长呵呵笑道:“都是别人送的,我哪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

    小方桌上摆着花生米、臭豆腐、盐水蚕豆,还有老卓拿来的,自家灌的香肠,都是极好的下酒菜,刘子光笑道:“三人不成席,要不然再喊一个人过来吧。”

    王校长说:“凑不齐了,楼上的老吴脑溢血不能喝酒,楼下的老韩去他闺女家过年了,这楼里就我们老兄弟俩了。”

    刘子光说:“老兄弟没有,可以叫小辈过来,我这就把卓力喊过来。”

    一个电话过去,卓力吓得屁滚尿流,吞吞吐吐说有事,卓老爷子抢过电话说:“给你五分钟时间,必须赶到。”

    不出五分钟,卓力就屁颠屁颠的来了,哪还有半点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卓二哥的威风,整个就是一店小二,倒酒点烟的活儿他都包了。

    几杯酒下肚,老王校长开始吞云吐雾,很自豪的说道:“这次我去省城收获不小,拿了一箱子书回来,另外还办了一件大事,我通过特殊渠道向省里反映了我们高土坡拆迁的事情,省里领导很重视,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个事了,咱们学校也安全了,所以我今天才请你们来喝一杯。”

    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大家立刻激动起来,纷纷向老王校长敬酒,王校长端起酒杯,啧的喝了一口,又说道:“其实功劳还在大家,如果当初没有团结起来抵制,这会儿高土坡怕是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

    大开集团,员工们一如往常般忙碌着,大开很重视企业文化这一块,公司到处都挂满了老总聂万龙的照片和语录,让员工们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老总的关怀。

    大开的员工们,不分四季都穿黑蓝色的西装,女性工作人员的西装裙长度和领巾的颜色都由聂总亲自来定,每天早上要跳集体健身操,背诵总裁语录,每周都要阅读总裁指定的一本精神食粮,比如《把信送给加西亚》,《卡耐基口才36o招》等书,这些滥大街的玩意,被聂总誉为大开的心灵鸡汤,员工必读。

    楼上总裁办公室内,聂万龙坐在大班台后面,拿起面前的一堆待签的票草草翻了一遍,信手就丢了回去:“让财务重新审核!”

    年轻的文员没见过聂总脾气,吓得脸都白了,捡起票灰溜溜的走了,聂总这才对坐在沙上的客人道:“接着说。”

    “是这样的,西郊会所那块地是属于人防办的,现在对方要求收回……”客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西装,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律师。

    “怎么会这样呢?当时是谁经手的?”聂万龙眉宇间出现了一个川字。

    “是老爷子办的,当时办的是租赁承包,每年五万租金……”

    律师还没说完,电话响了,聂万龙拿起电话道:“什么事?”

    “聂总,公安局打电话来,让您下午去协助调查。还是西郊会所涉枪案件的问题。”

    “我没时间,让办公室去应付他们。”聂万龙没好气的放下电话,刚要说话,电话铃居然又响了。

    聂总抓起电话骂道:“说了没时间了!还打!”

    那边接线生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聂总,有客人来访。”

    “没时间,让他们预约!”

    “聂总,他们是省国土资源局执法大队的。”

    “哦,让魏总去接待一下,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过去。”

    律师看到聂万龙焦头烂额的模样,也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整个江北市都知道,大开的日子不好过了,聂总的父亲刚死不说,世面上又爆出一个猛料,说大开捂盘不售,伪造大量假合同骗取银行贷款,网络上连那些合同的原件都公布出来了,大开的名声一落千丈,已经成为过街老鼠。

    噩运像雪崩一般接踵而来,让聂万龙应接不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临了,拿高土坡那块地的时候,大开的资金链已经很紧张了,虽然拍下了这块宝地,但是预付款一直没有到位,这就种下了隐患,虽说国土局那几个领导都被巨额贿赂砸倒了,但是架不住上面派人查办啊。

    “聂总,你有事就先忙,这边我会处理的。”律师站了起来向聂总告辞。

    “好的,谢谢你侯律师,代我向李所长问好。”聂万龙很有风度的从大班台后面走出来,和侯律师握手告别。

    辞别侯律师,再去会客室接待省局的同志,助理推开玻璃门,五短身材的聂万龙热情洋溢的走了进去,一一和那几位坐在沙上的人亲切握手,聂总大手一挥道:“既然到了大开,就是我们的客人,小魏,晚上安排一下,我要为省局的领导们接风。”

    魏副总的神情有些尴尬,那几位省局执法大队的客人也不冷不热,站起来说:“聂总,就不用破费了,我们不是来做客的,是来送处罚通知书的。”

    “处罚,处罚什么?”聂万龙摸不着头脑,魏副总苦笑着递过来一张纸,原来大开因为没有及时缴纳土地出让金,高土坡地块被责令收回,并且连拍卖时候的一千万保证金都没收了。

    这个消息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省局的人出手太黑了,简直不给人喘息和思考的机会,聂万龙望着手中白纸黑字红章的文件,手有些抖,变天了,变天了……

    “你们忙吧,告辞了。”省局执法大队的同志收起皮包,整整西装,昂然去了。

    聂万龙一屁股坐在沙里,松了松领带,有些彷徨道:“梁局长那边怎么说?”

    “刚才打过电话,梁局已经被双规了……”魏副总小心翼翼的说。

    “孙行长那边呢?”

    “孙行长不接电话,现在这个节骨眼,谁敢贷款给咱们啊。”

    聂总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从父亲死后,坏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这是要把大开置于死地啊!但是这些**的敌人却忽视了一点,聂万龙绝非轻易可以打倒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聂万龙稳定了一下情绪,给市委李书记打电话,电话是赵秘书接的,他简单向聂万龙介绍了一下最近省里的动向,国家连续出台政策打压日益高涨的房地产市场,严查违规出让土地的案子,这次整风是省委书记亲自抓的,谁也没办法,不过也无需过度担心,高土坡这块地不属于乱开之列,梁局长被双规也不是因为这档子事,一切只需静观其变就行。

    “市里重新调整了规划和政策,高土坡地块重新拍卖,然后由政府出面拆迁,李书记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大开还能参与一下,不过这回聂总你可要准备好充足的资金哦。”赵秘书这样说。

    赵秘书的话又给了聂万龙很大的信心,只要有李书记鼎力支持,大开这条万吨巨轮即便中了再多的暗算,也能乘风破浪的航行下去。

    ……

    大开连遭打击,至诚集团的日子也不好过,近一年来集团的人力财力都集中在龙阳市城区cBd开建设上,可是新年伊始却出了件大事故,一座在建的楼房倒塌了,当场压死压伤了十几个建筑工人,在重视安全生产的大环境下,这可是惊天大事故。

    幸亏此前专门成立了一家独立核算的公司来运营龙阳市项目,但集团依然脱不开关系,现在项目已经停止,各级安监部门,公安机关都介入调查,主持项目的至诚集团副总尹志坚已经被公安机关依法拘留。

    龙阳项目,是至诚集团渴求的翻身仗,却出了这样的事故,李纨连续几夜没有睡觉,在龙阳市主持赔偿、协调工作,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龙阳项目就如同一个硕大的泥潭一般将至诚集团吸了进去,每天光利息支出就几十万,还有几十个建筑队等着拿工程款,上百个材料供应商等着拿货款,几千个工人等着领工资。

    千头万绪,让李纨疲于奔命,她后悔不该不听刘子光的劝告,跑到龙阳这个地方来自找麻烦,其实楼塌的事情很简单,是因为使用了不合格的建筑材料导致的,而这批建筑材料又是龙阳市建设局长的小舅子供的货,质量奇差,价格还高,为了压缩已经居高不下的成本,尹志坚自作主张使用了这批建材,结果导致了恶果,但打掉了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咽,在人家的地盘上打官司,那不是找难看么。

    让人头疼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小诚的爷爷奶奶正式起诉李纨,要求分割财产,夺回孙子的抚养权。

5-6 山洞里的陈年老酒

    李纨坐在富豪广场十八楼的办公室里,两道乌黑的弯眉毛蹙在一起,手里拿着铅笔在纸上划着,这是她排解烦躁情绪的一种办法。

    几个小时前在龙阳市建设局熊局长的办公室里,那个五十岁的矮胖子居然毫无廉耻的提出非分的要求,在遭到拒绝之后冷笑说放话说至诚集团以后别想在龙阳市码一块砖头,要不然他就不姓熊。

    熊局长的无耻出了李纨的想象,幸亏她早有准备,带了一些工作人员过去,熊局长才没有进一步行动,龙阳市是一个经济比较达的县级市,但是不归江北市管辖,李纨的一些社会关系也排不上用场,本地展的一些关系在塌楼事件后也都沉默了,没人出来帮至诚集团说话,一筹莫展的李纨只好带着一肚子气无功而返。

    正在考虑事情,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你不能进去!”秘书小江试图拦住一个男人,但那男人很粗暴的将其推开,大踏步的走进办公室,整理一下领带,傲然道:“谁敢不让我进,这家公司有我的股份!”

    来人正是李纨大姑姐的丈夫侯振业侯律师,他很随意的往沙上一坐,冲门口气呼呼的小江吩咐道:“去给我倒一杯咖啡,加奶加糖。”

    小江看了看李总,李纨点点头:“你去吧。”

    侯振业翘起二郎腿摇晃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说:“李总,我是给你送律师函的,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争端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嘛,我最近听说公司遇到些麻烦,盖的楼房质量不好,没封顶就塌了,还压死了人,我说李总你可要注意一下啊,这公司里有我们家的股份,要是被你糟蹋光了怎么办?”

    李纨耐住火气说:“律师函放下,你可以走了,麻烦替我把门关上。”

    侯振业打量一下四周,撇了撇嘴,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站起来走了两步,品头论足道:“有日子没见,李总风采更胜当年啊,这有男人和没男人就是不一样啊,三十来岁的**还真是正点,可惜了我那个死鬼小舅子了,肥水全流了外人田啊。”

    说着话,一双贼眼在李纨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纨一指门口:“侯振业,出去!”同时按下了通向保安室的警报器。

    不到十秒钟,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出现在门口,侯振业咧开嘴,露出满口烟熏的黄牙笑了:“李纨,算你狠,咱们等着瞧,对了,你有空上网搜索一下,最近你很红哦。”

    说完不等保安上来拉他,夹起皮包扬长而去,李纨气的脸蛋青一阵红一阵,,想到侯振业的话,心里一阵寒意,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气的浑身都哆嗦起来。

    网上充斥着关于李纨的谣言,什么“寡妇总裁的家之路”,“至诚集团风流女老总桃色新闻”,“李纨和她的保安野男人”等等,极尽造谣污蔑之能事,对李纨进行肆意的人身攻击,偏偏又是以内部人士的口吻,谎言里夹杂着一些真实,一些网络宅男喜闻乐见的擦边东西,所以颇能吸引眼球,也能哄骗一些不明真相的人。

    李纨气的眼泪都下来了,她明白这是侯振业的招数,是为了抢夺儿子抚养权所做的铺垫工作,侯振业是律师,干这些龌龊事情的时候肯定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想告他都没门。

    官司缠身,心烦意乱,李纨拿起电话,拨了一组熟悉的号码,可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你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回答,她又按下了呼叫器,说:“子芊,帮我联系刘经理,让他尽快赶过来。”

    “好的李总。”卫子芊答道。

    李纨长出了一口气,靠在宽大的椅子后背上,从抽屉里拿出烟来抽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不那么坚强了,遇到事情总是不自觉的去找刘子光帮忙,总想有个坚实的臂弯可以依靠,不再受那些冤枉气。

    卫子芊也没联系上刘经理,因为这会儿刘子光正在西郊山顶的指挥所里进行挖掘工作呢。

    凭着直觉,刘子光认定指挥所里一定埋藏着大秘密,所以没有动用工人进行挖掘,而是带着几个可靠的兄弟亲自来搞,也不需要高精尖技术设备,就是铁锹、洋镐、柳条筐,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似的把坍塌的石块土方运出去,从洞口直接扔到山下就行。

    挖了半天,终于有了新现,石头堆下面压着一具骷髅,历经几十年沧桑,皮肉早就不复存在了,但是三元混纺质地的军装依然完好,胸口部位还有枪弹穿过的痕迹,骷髅的大腿骨被压断,白森森的手骨里捏着一柄54式手枪。

    王志军蹲下身子,轻轻将骷髅的手指掰开,一用力,指关节全散了,他将那支枪拿到手里摆弄了一下,拉动套路,枪膛里的子弹已经锈死了,黄铜弹壳上长满了绿色的铜锈,枪身上也锈迹斑斑,按下弹匣卡笋,连弹匣都退不出来。

    “可惜了,这把枪算是废了。”王志军惋惜道。

    李建国的注意力却不在枪上,他指着骷髅身上的衣服疑惑道:“这人不是军人。”

    “怎么看出来的?他不是穿着军服么?”刘子光问。

    “军服没有领章,而且胸口佩戴的像章也不对,军人一般佩戴‘为人民服务’的徽章,而他佩戴的是一般主席像章。”李建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刘子光恍然大悟,他回头看看洞口处射进来的一缕斜阳,说:“今天就到这儿吧,吃了饭再说。”

    兄弟们收起工具,把蓄电池照明灯搬到指挥室里,将两张办公桌拼到一起,开始了聚餐,他们吃的是自热野战食品,虽然营养充足,但是味道总是感觉怪怪的。

    “毛孩哪去了?”刘子光四下里张望,自打毛孩从看守所放出来之后,李建国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这回来挖宝自然也把他带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毛孩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把怀里的坛坛罐罐往桌子上一放,说:“尝尝这个。”

    众人都*了眼,居然是一堆陈年老罐头,还有两个白瓷瓶,上面的商标颜色都褪了,隐约可见四个大字:淮江大曲。

    “我靠,陈年老酒啊。”刘子光抓过酒瓶,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瓶盖打开,往军用茶缸里一倒,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酒液呈琥珀色,半固体状,堆在茶缸里高出一截来。

    兄弟们眼睛都瞪圆了,王志军说:“这酒好啊,俺村里老辈人也喜欢在地下埋酒坛子,一埋就是三十年,起出来的酒能醉死人,要拿白酒兑着喝才行。”

    这防空洞里本来就阴冷的很,为了御寒,他们带了两瓶白酒过来,正好用来勾兑,稀释之后抿一口,醇香无比,简直是绝世佳酿,比市面上的什么茅台五粮液都不遑多让。

    “这酒真好喝,咱们就这么喝了岂不可惜?”王志军道,随即想起来什么似地,问毛孩:“你在哪里现的?还有么?”

    毛孩正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对付罐头盒呢,大大咧咧的说:“就在储藏室里面,还有几箱子呢,管饱你们喝个够。”

    众**喜,来到储藏室一看,果然有几箱子白酒存货,都是用樟木箱子装着,保存完好,那个年代的酒都是真正的粮食酒,经过四十年窖藏,拿出去之后肯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当然了,刘哥不差钱,这酒自然是要派其他用场的。

    大家回到指挥室,毛孩还抱着那个罐头用力呢,李建国说:“不要吃。”

    “为啥不能吃,你不是说过,边防哨所经常吃几十年前的罐头么?”毛孩不服气的说。

    “军用罐头里添加大量防腐剂,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充饥。”李建国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帮毛孩打开了罐头。

    这是一盒红烧牛肉罐头,因为储存条件过关并未变质,用叉子拿出一块肉来品尝一下,居然有一种奇特的味道。

    喝着陈年老酒,吃着陈年老罐头,几个人商量起来,根据在指挥室里找到的地图显示,这个指挥所规模相当大,目前被现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都被爆炸掩盖住了。

    “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有黄金?”王志军喝了烈酒之后的脸膛红扑扑的,兴致也高了起来。

    “不好说,这种地方掘出任何东西都不奇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慢慢挖就是,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万一泄露出去,这些宝贝就没咱的份了。”刘子光告诫道。

    众人纷纷答应,看看手机,已经七点了,刘子光说:“今晚你们就别回去了,看看还能现什么,我先回市里,找几件电动工具过来。”

    辞别大家,刘子光钻出洞口爬上山顶,这个位于山间峭壁上的通风口伪装的极好,即使在几米外观察也不会现,这全是李建国的功劳。

    刘子光是开车来的,这种崎岖的山路,辉腾根本开不进来,他开的是一辆山寨版的牧马人,是马用报废的北京吉普212改装而成,保持了粗犷简单的本色,绝对耐操。

    上了车,手机里哔哔的响了,提示有好十几个未接电话,仔细一看,有集团总部打的,有李纨的手机,李纨家里座机,还有卫子芊的手机。

    难道出事了?刘子光赶紧回拨到李纨的手机上,电话通了,李纨焦急的问道:“你去哪里了,没事吧?手机怎么打都打不通。”

    刘子光说:“我在山里有点事,找我有急事么?”

    李纨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哽咽:“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5-7 传说中的双规

    山寨牧马人在繁华的街道上左冲右突,犹如游鱼一般,两个执勤交警现了这辆没有正规牌照,甚至不是正规厂家生产的汽车,迅鸣响警笛,动摩托车追上来。

    刘子光很配合的靠边停车,静**在车里等候检查,两辆摩托在侧前方停下,一个肩膀上带两拐的实习警员走过来敬礼说道:“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刘子光笑笑,问道:“新来的?”

    实习警员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后面那个警察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来处理就好。

    “刘哥这是上哪去?”**警督李尚廷趴在山寨牧马人的窗户边亲热的问道。

    “有点急事,给你添麻烦了。”刘子光把驾驶证递了上去,这还是宋大队托关系帮他办的,只花了几百块手续费办下的a1加d驾照。

    李尚廷随意的翻了一下将驾驶证递回,回身敬了个礼说:“走吧,慢点。”

    “谢了。”刘子光动汽车远去了,实习警员瞪着眼睛不解道:“李师傅,怎么不扣他的车?”

    李尚廷望着远去的山寨牧马人,说了一句让实习警员摸不着头脑的话:“去年我也和你一样……”

    “可是他没有行驶证啊。”实习警员挠着脑袋问道。

    “走吧,做交警这一行,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李尚廷跨上摩托车,戴上了头盔,银色警徽在白色的头盔中央熠熠生辉。

    ……

    来到滨江锦官城的家里,李纨还没睡觉,正抱着孩子看电视呢,一点也看不出来受了委屈的样子,手里拿着遥控器切换着经济台和新闻台,而趴在妈妈肩膀上的小诚已经进入了梦乡,小嘴里滴出的口水弄湿了妈妈的睡衣。

    见到刘子光进来,李纨关掉电视机,把孩子交给刘子光,两人一起把小诚安置在小床上,这才进入正题。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你看看这个。”李纨打开了电脑,百度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除了红楼梦里的李纨的几个词条,就剩下至诚集团女总裁李纨的绯闻了,刘子光点开几个帖子欣赏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宽慰道:“没什么嘛,这世道做女人难,做女名人更难,做有钱的女名人更难,你是集团老总,又是单身**,不知道多少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呢,出现这种事情也算正常。”

    李纨狠狠的掐了刘子光一把,嗔怪道:“你还笑,这可是侯振业他们家的阴谋,想夺取小诚的抚养权和公司股份而使出的花招,虽然这官司他们肯定赢不了,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小诚?”

    “喜欢啊。”刘子光很随意的答道。

    “那好,你就做小诚的爸爸吧,反正他也已经把你当成爸爸了。”李纨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刘子光的表情。

    刘子光没事人一样,随口答道:“好啊,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把小诚过继到我名下,姓刘,气死那俩老棺材瓤子。”

    这下李纨开心了,烦恼一扫而光,不过转眼又想到龙阳项目搁浅的事情,依然愁容满面,侯振业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熊局长可是难缠的角色,这种地方上的小官僚最可恨,欲壑难平,贪婪无度,不给好处费寸步难行,给了好处费也要看他脸色行事,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建设局长,胃口大得很,现在居然把脑筋打到李总头上了。

    听李纨介绍了情况,刘子光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来处理一下,另外龙阳项目适当的可以放一放了,腾出资金来预备高土坡项目。”

    “高土坡?大开的临江cBd项目?怎么回事?”李纨一双妙目闪着疑惑。

    “省国土资源局查处了大开,把地块收回了,和咱们预料的一样,大开资金链紧张,名声也臭了,这回他们算是栽了。”

    “这样啊,这几天我在龙阳市忙着处理善后,还没听说这个消息,大开在市里的后台很硬,但是国土局属于省管机构,最近中央对土地违规出让的事件很关注,大开算是撞到枪口上去了,不过即使重新拍卖的话,我们至诚集团也很难和大开抗衡。”李纨左思右想,还是不敢下决定。

    “你放心好了,这块地我是志在必得,江北不是龙阳,他大开有后台,咱也不是白吃干饭的,至诚集团想扩大业务范围,必须和大开争,你相信我好了。”

    “好了好了,明天我会让卫子芊拿个可行性报告出来的,不早了,睡觉。”

    ……

    第二天上午,刘子光来到市公安局找宋剑锋,老朋友相见,宋局格外热情,老侦察员自然明白,马局长的下台,自己的上位,和锦绣江南案有着直接联系,而锦绣江南案又和刘子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来这个小刘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呢。

    “小刘,有什么事直接说,客气的话就免了。”宋剑锋开门见山道。

    “宋局果然爽快,有这么一档子事想请你帮忙……”刘子光简短截说,把侯振业干的龌龊事说了一下。

    宋剑锋沉吟片刻道:“我在司法局的时候听说过这个人,号称侯铁嘴,办过一些案子,还是大开的专职律师,他所在的事务所全凭关系拿案子,其实真本事没多少,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好的,多谢你了,宋局。”刘子光起身告辞,又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

    龙阳市建设局位于市内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上,建设局外墙采用玻璃幕墙,看起来充满现代感,门口一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更是气派非凡,一块硕大的花岗岩上篆刻着描金大字:龙阳市建设局。

    两辆黑色桑塔纳2ooo行驶到建设局门口,隐约可见风挡玻璃下的红色金字通行证,号牌也是龙阳市所属地级市的牌照。

    四个面目严峻的中年人走下汽车,身上穿的是一水的黑色羊绒子短大衣,头不是向后背着,就是官场上流行的偏分头,全都梳理的一丝不苟,手里提着赭黄色的牛皮公文包。

    四人走进大门,直奔楼上熊局长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熊局长的女秘书正在整理文件,看见四个不之客,狐疑道:“你们找谁?”

    “熊天兵在哪里?”不之客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四周,身上散出一股执法者的肃杀之气。

    小秘:“熊局长在会议室开会。”

    四人掉头就走,来到会议室门口,直接推开门,在满屋子人众目睽睽之下,对正在主持会议的熊局长说:“熊天兵,请你出来一下。”

    熊局长望着这四个不苟言笑的陌生人,看到他们黑色西装领子上别着的红色国旗小徽章,和金丝眼镜的边框上闪着的寒芒,不禁腿一软,硬是没坐起来。

    “熊天兵,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陌生人很不耐烦的说道,同时看了一下腕子上的手表。

    “我想打个电话……”熊天兵颤微微的说道。

    “到地方再说吧,请。”来人侧着身子做出有请的手势。

    熊局长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他知道自己最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传说中的双规终于降临到自己头上,建设局长的位子真不是好坐的啊,怪不得自己的三个前任都没坐满任期就被纪委和检察院拿下了。

    熊天平的手在抖,脚在颤,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他灰头土脸的站起来,低着头跟在这几个陌生人的背后,向外走去,步履蹒跚,走的极为艰难。

    建设局的同僚们都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的局长被“纪委”的人带走,这幅场景他们已经见过若干次,所以见惯不惊了。

    走廊里,偶尔经过的建设局职员都惊讶的看着他们的局长被四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夹在其中,像个犯人一般低着头走着,他们都停了下来,默默注视着落马的熊局长,目光中没有怜悯,只有幸灾乐祸和恶毒的笑意。

    熊局长被带到车里,两辆桑塔纳2ooo朝郊外驶去,熊天兵看到风挡玻璃下放着的市级机关通行证和他们皮包上印着的xx市纪委第三次交流会留念的字样,便什么都明白了。

    汽车停在龙阳市郊区的一家比较僻静的宾馆院内,开了两个标准间,把熊天兵带进去,给他一叠白纸和一支钢笔,对他说:“熊天兵,你违法违纪的事情我们已经掌握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老实交代问题,组织上会根据你的表现进行处理的,你是聪明人,我们也不想使用什么手段,你自己交代吧。”

    说完,将熊天兵身上的钱包、手机、腰带、鞋带都取下带走,只留下一个人看押他。

    “从现在起,到你交代完所有问题为止,不许出这间屋,不许和任何人联系,你的一天三餐都会送进来,上厕所要报告,想抽烟要报告,想睡觉也要报告,你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熊天兵哆哆嗦嗦的说。

5-8 什么纪委,神经病

    另外三个人来到隔壁房间,将黑西装,羊绒短大衣换下,穿上牛仔裤和短风衣,拿出毛线帽子戴在头上,再抖开墨镜卡在脸上,立刻从严肃的纪委干部变成了叱咤风云的硬汉形象。

    三人出门来到汽车前,先把车牌子卸了,从后备箱里取出长度适中的消防斧和铁棍藏在短风衣下面,上了车直接把风挡玻璃下彩色喷墨打印机炮制出来的所谓市级机关通行证揉成一团扔出去。

    三人驱车出了宾馆大门,直奔龙阳市大建材物资供应站,也就是熊局长小舅子开设的公司。

    黑色无牌桑塔纳2ooo停在物资供应站门口,三人下车,砰地一声把门摔上,径直往里面闯,这年头搞建筑的通常都和***有点小联系,熊局长的小舅子也不例外,公司里常年养着几个青皮,胳膊上刺龙画虎,头皮刮得精光铁青,正坐在公司里打牌呢。

    砰砰,物资供应站的铁门被人敲响,青皮们扭头一看,只见三个面目不善的汉子站在大门口,高大的身躯把最后一缕斜阳都挡住了,最可气是这几个家伙嘴上还叼着烟,满脸的不屑一顾。

    青皮们骂一声操!立刻丢下牌迎上去。

    “哥几个跟谁混的?知道这是地盘么?”其中一个秃瓢刚摆出道来,就被来人当胸一脚踹出去五米远,摔在墙上又落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当即大打出手,小舅子豢养的打手虽然在这一带混的有些名气,但不是靠能打混出名堂的,所以三拳两脚之后便都躺在地上满头包了,三个汉子嘴上叼着的烟卷连烟灰都没掉,短风衣下的铁棍也没拿出来。

    熊局长的小舅子被堵在了屋里,两腿筛糠一般抖着,三个陌生人走进办公室,摸出铁棍将文件柜、书橱、电脑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就连那张光滑如镜面的仿红木大班台也被斧头砍的斑驳不堪。

    做这一切的时候,小舅子就站在一边惊恐万分的看着,自打他姐夫当上建设局局长以后,小舅子也跟着风生水起,混的有声有色,仗着关系硬生生抢了不少生意,得罪了本市一些地头蛇,今天来的这三个人恐怕就是被自己抢了生意的建材商人派来的。

    “哥几个,有话好说别动手,有啥事不能四四六六说清楚,非得动家伙。”小舅子还想说两句场面话撑撑面子,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为一人挥动铁棍砸烂了他的电脑液晶显示屏,冲他勾勾手:“你过来,帮个忙。”

    小舅子战战兢兢走过来:“哥们,啥事?”

    “麻烦你,把腿搁在桌子上。”那人彬彬有礼的说,手里掂着铁棍,一脸的不善。

    “哥们,别啊,你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我姐夫的面子啊。”小舅子吓得往后不停退缩,去被另外两人揪住,抓住他的一条腿搭在桌子上,拿铁棍那人高高举起铁棍说:“这一棍是替压死的工人打得!”

    话音刚落,铁棍破空呜呜之声传来,喀啪一声,小舅子的小腿迎面骨被直接砸断,骨头断了筋肉还连着,整个人如同一堆烂泥般瘫在地上,疼的休克过去。

    三人收起铁棍,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12o,然后扬长而去。

    ……

    宾馆房间内,熊局长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腆着脸走到那位年轻的纪委干部面前,点头哈腰道:“您请看,这样写行不?”

    年轻的纪委干部正拿着匕剔手指缝里的污垢呢,接过那张纸扫了几眼,劈面扔了回来,骂道:“你糊弄谁呢,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谁稀罕看,捡重点的写。”

    熊局长唯唯诺诺,捡起那张纸,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请问,什么是重点?”

    “**!你敢和我玩心眼,反了你了!”年轻的纪委干部怒了,撸起袖子准备揍人,正在这时,房门开了,那几位稍微年长的干部回来了。

    “小李,怎么回事?”为那人严肃的问道。

    “刘主任,是这样的,双规对象很不配合,避重就轻不交代问题。”年轻干部报告说。

    刘主任点点头,说:“你们先出去,我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几人依言出去,刘主任搬了一张椅子做到熊天兵对面,和颜悦色的一笑,拿出一包苏烟说:“我知道熊局长爱抽这个,来一支吧。”

    熊天兵赶忙摇头。

    “不要紧张,还是抽一支吧,缓解一下情绪,对交代问题有帮助。”刘主任的态度很平和,让熊天兵忐忑的心放回肚子,接了烟,刘主任帮他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叹了口气。

    “第一次和纪委打交道吧?”刘主任自己也点了一支烟问道。

    “不是……是,第一次。”

    “知道我们对你采取的什么措施么?”刘主任继续问。

    “双规……”熊局长嗫嚅着说。

    “对,是两规,市纪委,市监察局依据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第二十八条第三款,对你进行临时性的人身自由**。要求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就有关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

    刘主任仔细观察着熊天兵的表情,建设局长眼神闪烁,嘴唇干涩,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的差不多了。

    “熊天兵,你的问题很严重,影响很恶劣,否则市纪委是不会对你这种级别的干部进行两规的,这个你一定要搞清楚,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熊天兵捏着烟卷的手在颤抖,对方确实是纪委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就连用词都和别人不同,一般人喜欢说双规,但是纪委干部与众不同,总是喜欢称之为“两规”,好像这样更专业,更**。

    刘主任很和气的笑了笑,说:“当然了,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两规既是一种调查措施,也是对干部的一种保护机制,避免你们这些人再犯错误嘛,我们党的宗旨一向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你现在主动交代问题,还有一线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拒不交代的话,我们有上百种办法让你张嘴,不过我觉得没必要,你说呢,熊天兵?”

    “是是是,我交代,我全说。”熊天兵额头上全是汗,惶恐的说道。

    “你看,你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很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保养女大学生,和女性下属存在长期不正当两性关系,收取古玩字画,家用电器,你觉得这种作风问题,小的经济问题,我们纪委会关注么,你为什么不交代你儿子在澳大利亚买豪宅,买豪车的事情,为什么不交代你收取巨额贿赂,将工程承包给没有资质建筑公司的事情?还有逼迫开商使用劣质建材的事情?”

    熊局长整个后背都湿了,纪委就是厉害,把自己的底细都掌握了,想抵赖看样子是不行了,他颤抖着说:“好,我说,我都说。”

    对着微型摄像机的镜头,熊局长把自己就任局长以来的种种受贿贪赃的事情说了出来,别看他生着一张朴实的农民面孔,但也有着农民式样的狡黠,每次收取贿赂都记在小本子上,分毫不差。

    “本子在哪里?”刘主任问。

    “在我办公室桌子右下角抽屉里,黑色羊皮面的小本子。”说完这句话,熊局长像被人抽了筋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刘主任起身开门,对站在外面的小李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回来对熊天兵说:“到目前为止,你的态度还算端正,下面我们进行另外一个话题,你的局长是怎么当上的?这些年来你向哪位领导行过贿赂,方式是怎样的,数额是多少,我相信你都有记录吧。”

    熊局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说:“没有,我没有!”

    刘主任淡淡的笑了,“熊天兵,你真以为我们纪委会把你这种小贪官放在眼里么,我们要办的是你上面的人物,我也不隐瞒你,今天至少有八个工作组在你们龙阳市执行任务,我们只是其中一组而已,你要彻底交代问题,不要有思想压力,更不要有侥幸心理,说多了没什么,说少了可就不好办了。”

    熊天兵还是摇头:“我真的没有。”

    “那好吧,这个立功的机会就留给土地局的王局长和交通局的张局长了,时候不早了,你睡吧,等明天我带你回市里,移交给检察院。”刘主任看看手表,站了起来。

    “不不不,不要。”熊天兵慌忙摆手,说:“我想抽支烟。”

    一整包苏烟丢到他面前。“慢慢抽,最好一边写一边抽,这样有助于你回忆。”

    ……

    熊局长彻夜未眠,洋洋洒洒写了十五张纸,把自己从科员到局长的成长历程中所干的龌龊事全都写了起来,牵扯人员不下五六十人,涉案金额更是上亿,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写完。

    刘主任一直没睡,就在屋里陪着他写,当供词写好之后,刘主任浏览了一遍,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这样才对嘛,你先休息吧,不要想不开哦。”说着推门出去了,还在外面反锁了一道。

    熊天兵抱住脑袋,泪水夺眶而出,几乎是爬到床上,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颗心似乎在火上煎熬着,万贯家财,十余个**,还有远在澳洲的儿子,再见了,再见了。

    胡思乱想了好久,熊天兵才昏沉沉的睡去,一觉睡到下午,听到有人砰砰的敲门他才醒来,爬起来开门一看,是宾馆服务员。

    “房费该交了,先生。”服务员很不耐烦的盯着他说。

    “什么房费,不是纪委包下的房间么?”熊局长惊诧万分。

    “什么纪委?神经病!”服务员白了他一眼,开始打扫卫生。

5-9 教训铁嘴律师

    熊局长有点不知所措,来到走廊里探头探脑,哪还有纪委干部的身影,他回头问服务员:“隔壁的客人呢,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

    “退房走了,你要是还想住就下楼交钱,不想住就赶紧收拾东西走。”服务员很不客气的说道,这里只是郊区一家不上档次的小宾馆,来往客人以大货车司机为主,服务员态度恶劣也属正常。

    熊天平慌忙跑到楼下,前台服务员见他下来,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说:“喂,这是你朋友给你留下的东西。”

    熊局长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的钱夹子、手机、钥匙、腰带和鞋带,他更是如坠五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不管那么多了,赶紧穿上裤腰带,打开手机,十几个未读信息跳出来,有老婆的,说小舅子被人打断了腿已经住院,让自己赶紧去看看,有包养的那个女大学生的,让自己去陪她买美人豹小跑车,还有一些狐朋狗友来邀请自己洗澡打牌的信息,其中就有土地局的王局长和交通局的张局长。

    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熊局长走出宾馆大院,来到外面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市区,一路都在思索着,回到局里想起今天是星期六,办公楼里只有门卫,看见“被双规”的熊局长安然归来,门卫惊讶的神情一览无遗,熊局长顾不上搭理他,直接上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抽屉一看,那个黑色羊皮封面的笔记本果然不见了,再看柜子里藏着的五十万现金,却依然还在。

    熊局长慢慢的坐下,脑子机械式的回忆着所有的细节,这四个所谓纪委干部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示证件,把自己提走的时候也没说双规什么的,明明是自己心虚,一看见执法人员打扮的就怂了,活生生被人骗走的啊!

    想到这里,他如释重负瘫倒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的苏烟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生活多么美好啊,老婆,二奶,澳洲求学的儿子,巨万贪来的资产,都没有离自己而去啊。

    那几个家伙太可恨了,居然招摇撞骗到国家干部头上了,熊局长忽然面目狰狞起来,把烟头狠狠捏灭,拿起电话要报警,可是刚拨了两个数字就停下了,自己可全都招了,收受了多少贿赂,放在几个存折里,藏在什么位置,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财产可以转移,口供也可以不承认,但是涉及到很多其他人的事情,难道让自己去说:某书记你小心点,我昨晚不小心把你举报了。

    这几个家伙太狠了,摆明了自己不敢声张才这么搞的,熊局长恨恨的搁下了电话,抱住了自己的胖脑袋,痛苦的撕扯着已经不多的头。

    铃铃铃,座机响了,熊天兵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熊局长你怎么不报警?接着打啊,挂电话干吗?”

    是那个刘主任的声音,熊天兵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看看窗户,赶紧扑过去把窗帘拉上,战战兢兢的说:“你们监视我?”

    “监视你,你配么?我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该怎么做,你好自为之。”

    听筒里传来忙音,熊局长还呆呆拿着电话,半天才放下,重重叹了口气,忽然手机铃响起,吓得他一激灵,仔细一看是老婆打来的,这才按下接听键。

    “老熊,你个***又去哪里花了?我弟弟被人打伤了你知道不,赶紧给我死到医院来!”

    熊局长赶紧收拾东西,出门想开自己的车呢,钥匙都拿在手里了又放下,这伙人神出鬼没,搞不好车里被他们装了***呢,他还是出门打了辆出租车赶到医院,看到小舅子的惨状,熊局暗自庆幸,幸亏那伙人没有给自己来硬的,要不然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自己了。

    正在后怕,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熊局长顿时紧张起来,来到走廊里接电话,依然是那个“刘主任”冷酷无情的声音:“熊局长,立功的机会来了,你小舅子丧尽天良,尽整些劣质建材强买强卖,我建议你大义灭亲检举他,这样对你们都好。”

    熊天兵吞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说:“没门!我马上报警抓你们!”

    “好啊,你尽管报警,看看谁也进去。”

    说完电话就挂了,对方的猖狂让熊局长出了一身冷汗,他们是有恃无恐啊,手里掌握着证据可以拿捏自己,如果报警的话,恐怕自己就先被检察院拿了,自己这棵大树一倒,小舅子就没人罩了,最后还是得进去,这伙人真是恶毒啊,把路都给堵死了。

    再三考虑之后,熊局长终于下了决定,大义灭亲!可是当他按照那个号码打回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许久也没人听,他只得悻悻的挂了电话,这伙人很精明,也许使用的是路边的公用磁卡电话。

    他们在暗中监视我!熊局长很有自知之明,他也不回病房看小舅子了,径直出门拦了一辆车直奔市政府,找到主管建设口的副市长,大义凛然的举报了自己的小舅子。

    “他们趁我在外地考察的时机,打着我的旗号强迫至诚公司购买劣质建材,结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在这件事情上我难辞其咎!我没有把好关,没有刹住建材业的歪风邪气,我请求组织处分我!”

    副市长被熊局长义正词严的一番话震惊了,心说老熊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何必说出来呢,不过既然他正式找领导交心了,副市长也只好公事公办。

    周一的时候,检察院把至诚集团驻龙阳市子公司的总经理尹志坚给放了出来,对熊局长的小舅子进行立案调查,由于他受了重伤“腿部被钢筋砸断”所以暂时保外,但是一场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的。

    为此熊局长的老婆恶狠狠地大闹了一场,不过熊局长才不怕呢,小舅子又不是他亲弟弟,牺牲就牺牲掉了,别说是小舅子了,就真的是亲弟弟,哪怕亲老子呢,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的,熊局长这么多年《厚黑学》可不是白看的。

    “被双规”的熊局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建设局的同事们都很惊讶,但是这份惊讶也只能藏在心底,谁也不敢宣扬,熊局长也含糊其辞的对几个副职说,是纪委要办别的案子请自己过去协助调查而已,没啥大事。

    ……

    此时,扮演纪委干部的几位老戏骨已经回到了江北市,这种招摇撞骗的事情可是大罪,所以刘子光没敢动用手下小弟,带着贝小帅等人亲自操刀上阵,客串了一把刘主任。

    另外一个小麻烦就不用他亲自出马了,深夜十一点,某kTV楼下,侯律师喝的醉醺醺的下楼了,晚上和法院几个朋友小聚了一下,安排遗产官司的事情,几个朋友都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这边一起诉,那边就封至诚集团的财产。

    “回见啊,慢点走。”侯律师和几个朋友握手告别之后,哼着闽南语小调《爱拼才会赢》来到停车场上,按了一下遥控钥匙,远处的本田雅阁出清脆的鸣叫,侯律师迈步走过去,忽然旁边过来几个醉汉,和侯振业擦了一下,随即停下来破口大骂,进而动起手来。

    侯振业一介斯文人哪里经得住这帮流氓的捶打,金丝眼镜都被打掉了,十几个清脆的耳光抽在脸上,噼里啪啦的乱响,末了这帮人居然掏出了手枪,逼迫侯振业跪在地上,拿枪瞄准他的太阳穴。

    侯振业吓坏了,眼镜掉了他也分辨不出是真枪假枪,只听到那人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手指慢慢的扣动,“砰砰”两枪正打在腮帮子上,疼的侯振业惨叫连连,钢珠穿透了腮帮子,把牙齿都打掉了。

    流氓们收起家伙,摇摇晃晃走了,大皮鞋踩过金丝眼镜,出玻璃破碎的声音,可怜的侯律师躺在停车场水泥地上,失魂落魄的哭嚎着,却没有人过来帮忙。

5-10 正义律师散伙记

    侯振业嚎了几嗓子,隐约瞅见打他的人离开了,这才在地上摸了一阵子,把残破的金丝眼镜戴在脸上,树脂镜片被踩裂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不能开车了,他掏出电话报警,又打电话通知了老婆和几个朋友。

    不到五分钟,11o出警人员就到了,见侯振业伤势并无大碍,所谓的枪击案也名不副实,便做了笔录后离开,侯律师坐在原地又等了五分钟,甄丽才打车匆忙赶来,见到丈夫满脸鲜血,吓得尖叫起来,侯振业的牙掉了两颗,说话不大利索,拿出车钥匙让老婆开车把自己送往医院。

    医院急诊室里,侯振业包扎好伤口,朋友们也赶到了,一个法院书记员,一个报社记者,还有一个律师同行,都是三十多岁正当年的岁数,在社会上属于中流砥柱那一类。

    朋友们看到侯振业被打成这副模样都很震惊,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侯振业脸上包了纱布,含含糊糊的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以为自己是***就无法无天了,门都没有,我要告死他!”

    “振业,到底是谁干的?咱们起诉他,回头让陈大夫帮你开个轻伤证明,告他一个故意伤害罪,起码判三年徒刑,还要外带民事赔偿!”甄丽气势汹汹的说,她是法院内勤,对这些事情也略懂一些。

    “还能有谁,你那个弟媳妇的姘头呗,开了个保安公司就为所欲为了,妈的,打烂我的脸,让我明天怎么上庭!”

    朋友们也都义愤填膺,纷纷提出要帮忙,侯振业把他们喊来自然是有用处的,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刘子光。

    “小杜,这个事得麻烦你,在报纸上造造舆论,报道一下这个什么红星保全公司的负面新闻,争取把它搞臭,顺带着也说说至诚集团的事儿,他们在龙阳市的项目出了事,压死几个工人,很能做一做文章。”

    小杜就是江北晚报的记者,上次报道过周市长见义勇为救人的那个伙计,也是个很机灵的人,他满口答应:“行,侯哥,这事交给我办了。”

    “老张老王,我起诉之后就得你们帮忙了,这案子民事刑事都掺和在一起,我一个人也弄不过来。”

    “没问题,老侯你放心吧。”

    第二天,江北晚报便出现了一则新闻:闹市惊现冲锋枪!

    新闻中说最近我市一些玩具批市场出现大量仿真枪械,和真枪大小完全一样,射原理也一致,威力相当惊人,射的弹药可以击穿三百米外的木板,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改装,直接可以进行犯罪活动,昨夜我市某著名律师就被***分子用这种大威力仿真枪击中而入院治疗,笔者对近期社会治安情况表示担忧,呼吁社会各界保**律工作人员云云。

    还有一篇报导,直指红星保全公司,称记者到这家保全公司进行采访,竟然遭到拒绝和殴打,记者前往市工商局调查了解,证实这家公司并没有进行工商注册,属于非法无照经营。

    侯振业的伤属于轻微伤,包扎上药之后便可以出院了,他在妻子的陪同下来到事地所在派出所再次报案,声称自己被人报复殴打,而且对方动用了枪械,由于报案人的身份比较特殊,都是司法界人士,派出所领导也很重视,指导员亲自接待了侯律师两口子。

    “这是涉枪案件,你们要认真调查,决不能放过犯罪分子。”今天甄丽特地穿了法院的工作服,说起话来腰板也挺的很直。

    “是玩具枪吧,没那么严重。”指导员说。

    “怎么能这么说,玩具枪也是枪,有关法律规定,凡是比例大小近似的仿真枪,都算枪支,你看看,晚报上都刊登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正说着呢,指导员的儿子拿着一支小型的ak47跑了进来,嘴里还模拟着枪声,指导员尴尬的笑笑,说:“好吧,这案子我一定尽快办理。”

    ……

    江北晚报的行量很大,从市领导到平头百姓都喜欢看,此刻新任公安局长宋剑锋的案头就摆着一份江北晚报,闹市惊现冲锋枪的新闻报道给宋局长心里添了一个小疙瘩,宋剑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此时出现这种报道,让他很容易联想到有人对自己接任局长的不满。

    宋剑锋拿起了内部电话,让下面的人去查一下,这个报道是谁写的,谁通过的,那个所谓的著名律师又是谁。

    “马伯仁啊马伯仁,去了**你还不满足啊,让人写这种报道给我上眼药,有意义么?”宋局长心里不满道。

    市政府,周文也在浏览着江北晚报,吸引他眼球的不是枪击案,而是关于红星保全公司的不实报道,看来还是有人对周市长不满啊,搞个爱民工程都有人上眼药,红星公司是省工商局注册的特殊行业类公司,市工商局当然没有资料。

    这种小事就用不着请示周市长了,周文直接拨通了晚报总编室的电话:“王主编么,我是周文啊,我刚才看到一篇报道……”

    ……

    侯振业所在的正义律师事务所位于大开旗下的万龙大厦内,单位不大,但是位置极佳,顶级写字楼的房租极其昂贵,但是对腰缠万贯的合伙人们来说也只是毛毛雨而已,在万龙大厦内办公,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品味,一种人生态度。

    侯振业带伤出庭,口若悬河的一通狂喷,把案子办结了,得胜回朝,可是回到事务所却现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就连平日里笑语盈盈的前台接待都哭丧着脸,侯振业放下皮包刚想问生了什么事,合伙人之一就走过来说:“振业,你来一下。”

    来到合伙人办公室,那人开门见山的说:“振业,分了吧,你别在这干了。”

    “为什么?”侯振业大惊失色。

    “早上司法局来人了,把执照给暂扣了,我通过关系问了下,问题在你,啥也别说了,算哥哥求你了,咱散伙吧。”

5-11 从今天起,喊我爸爸

    居然要散伙!侯振业如遭五雷轰顶,他慌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侯,你别急,急也没用,你好好想想,最近招惹什么人了?”合伙人招呼他坐下,又给他点上一支烟。

    侯振业深深吸了一口,眉头紧皱,缓缓地说:“最近几个案子的当事人都没有太深的背景,不过……我岳父家那个案子,牵扯到至诚集团。”

    “至诚集团,总裁叫李纨,是去年市里的三八红旗手,对么?”

    “对,就是她。”

    合伙人一拍巴掌:“老侯啊老侯,不是我说你,这种人是你能惹得起的么?就算你岳父是退休法官,你媳妇是法院的,又能怎么着?我也不瞒你,这小娘们手眼通天,招呼都打到市里去了,司法局黄局长悄悄对我说,他们压力也很大,老侯,这次不是兄弟不帮你,你这个事儿,实在……唉。”

    侯振业深吸一口气:“行了,别说了,我懂。”

    回到家里,把这个情况和媳妇一说,甄丽马上打电话告诉了父母,老头老太太气的七窍生烟,立刻打车过来,探望女婿的伤势,一家人坐在一起痛骂李纨和她的姘头,但是干骂无济于事,心头憋着一口气总也泄不出来,老头老太太越想越生气,遂决定上门去骂。

    侯振业假惺惺的劝着,话里却多方挑拨,“爸,别告了,咱斗不过那个小娘们,她有钱有势还认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呢,您看看我的脸,是被他们用枪打伤的,要是再偏一点,这条命就没了。”

    老头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道:“反了!我孙子跟着她怎么能学好,不行,我得去把孙子抢回来。”

    老太太也附和道:“对,儿子已经被这个狐狸精害死了,孙子千万不能再跟着她,咱们豁出命来也要把孙子抢回来。”

    说罢,两位老人直接打车前往红旗幼儿园抢孙子,甄丽劝了半天也劝不住,看着二老打车远去,回头一看,侯振业正冷笑呢:“没事,让老爷子去,老爷子是退休干部,还有心脏病,他们不敢乱来的。”

    老两口气鼓鼓的来到红旗幼儿园门口,正是放学时间,门口人头攒动,家长们推着自行车、电动车等在路边,交头接耳说着话,老两口一看这个阵势就生气了,人家机关一幼每到放学,门口停的都是小车,家长们不是在政府机关就是在事业单位,都是成功人士,这红旗幼儿园倒好,整个一下岗子弟幼儿园,小诚在这种环境下能学好么!这个李纨,真是其心可诛!

    幼儿园的大门开了,幼儿园老师一个个将小朋友交到家长手里,小朋友们有礼貌的和老师说着再见,十分钟功夫,幼儿园门口就又恢复了平静,老两口眼睛都没眨过,就是没看见自家孙子出现。

    等不及了,老两口径直往里闯,在门口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拦住:“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老太太说:“我们来接孙子的。”

    “请问您孙子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

    “叫甄诚,在……在哪个班?老头子。”老太太用胳膊肘捣了捣老头,老头也搞不清楚,大手一挥命令道:“带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不好意思老大爷,我们幼儿园不能随便进出的,接孩子的话要有证件才行。”小姑娘很抱歉的说。

    “什么,接自家孙子也不能进,真是笑话,你们幼儿园什么级别?你知道我们家老头子是什么级别?”老太太冷笑着说。

    “真对不起,规定是园长和家长委员会定下的,再说,我也没见过你们。”小姑娘没见过这么横的老人,面红耳赤的说。

    老太太直接一把将小姑娘推到一边,和老头一起昂然进入幼儿园,进了第一间教室四下张望,没有自己的孙子,再去第二间,一直找了四间教室,终于现了小诚。

    小诚正坐在小椅子上玩积木呢,旁边还有两个同龄小朋友,看到门口出现的爷爷奶奶,小诚本来眉飞色舞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老两口现了孙子,眼睛一亮扑了过来,老头一把抱起孙子转身就走,小诚也不敢哭闹,一双眼睛惊恐无比,幸亏老师及时赶来,拦住了两个老人。

    “老人家,不好这样的,我们幼儿园管理很严格,若是换人来接,家长要提前打电话来通知的。”

    “胡说八道,这是谁家的规矩,我孙子姓甄,不姓李,回头你告诉李纨,孩子我们接走了,跟着她,孩子一辈子就完了!”

    老头气势汹汹一番话,顿时让幼儿园老师紧张起来,一群工作人员围上来七嘴八舌劝说老人不要带走孩子,老两口紧紧抱着小诚不撒手,唾沫星子横飞,舌战幼儿园众老师,尤其是老太太,一张利嘴尖酸刻薄,谁也说不过她。

    “你们算什么?叫你们园长来!别说你们园长了,就是教育局长来了见我们家老爷子也要喊一声老领导!什么东西!”老太太一通痛骂,众人诺诺连声,就是毫不退让,幼儿园的保安听到这边闹得欢,也凑了上来,不过这不属于暴力劫持,他们也不好出手,只能站在一边防止事件激化。

    小孩子哪见过这么火爆的事情,吓得哇哇大哭,两眼都是泪,老头脾气火爆,见不得小孩哭闹,扬手就要打,但毕竟是自己亲孙子,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可是小诚却闹得更厉害了,歇斯底里的嚎着,眼泪鼻涕口水一把抓。

    老太太赶紧哄孙子:“小诚乖,**妈是坏女人,害死**爸,还要害你,咱们不跟她了,跟爷爷奶奶回家。”

    四下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老头老太太抬头望去,只见自家儿媳妇李纨正站在门口,双手颤抖,面色苍白,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鄙夷的瞄了李纨一眼,薄薄的嘴唇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娼妇。”拉着老头说:“咱们走。”两口子抱着小诚,目不斜视的迎着李纨走过去。

    小诚看见李纨,哭的更厉害了,一双泪眼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妈妈,却又不敢说话,李纨愤怒了,丢下提包怒喝道:“放下我的孩子!”

    “李纨,孩子在你这里我们不放心,小诚我们先接走,咱们法庭上见。”老太太冷冰冰丢下一句话,抬脚就走,忽然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也不搭话,直接命令保安:“把人给我按住。”

    保安早就憋不住了,听到刘经理下令,立刻冲上去将老头的胳膊抓住,刘子光上前将小诚抢过来交到李纨手里,脸上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动怒,还有心情逗孩子呢:“小诚,喊我什么?”

    “叔叔。”

    “不对,从今天起,喊我爸爸,听见没?”

    “爸爸。”小诚脆生生的喊道。

    刘子光哈哈大笑,揽着李纨的肩膀,一家三口扬长而去,看也不看已经被气得半死的老两口。

    出了幼儿园大门,李纨一边开车门,一边很郑重的问道:“你是当真的么?”

    “当然了,你如果同意的话,下一步咱们就去给小诚改名字,嗯,论辈分他该叫刘元诚。”刘子光逗着小诚,若无其事的答道。

    “可是……”李纨转念一想,抛出了一个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你那个医院的护士女朋友,分手了没有?”

    “没有,我……”刘子光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不想欺骗李纨,更不想欺骗自己。

    “没什么,我知道了。”李纨把小诚接过来放在儿童座椅上,绑上安全带,上车动,脸色冷峻的如同一尊冰雕。

    刘子光刚要去拉车门,李纨居然一踩油门走了,老刘很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汽车尾烟摆了摆手,拉拉衣服,装作还有事的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一边走一边反思,虽然和李纨认识的稍晚一些,但是人家可是后来居上,又是房子又是汽车,自己的事业全靠李纨这个助力才展的这么大,女人这种动物,别管地位再高,金钱再多,总也摆脱不了对男人的依靠,人家李纨付出这么多,还不是图后半生的依靠,可是自己居然说出那么没良心的话来,真是该打。

    正反思中,电话铃响了,是贝小帅打来的,开口就说:“光哥不好意思啊,出点小事故,修车的钱我出。”

    原来最近这几天,贝小帅谈了个女朋友,借刘哥的辉腾去充场面,没想到不到三天就出车祸了。

    “咋整的,是你撞别人,还是别人撞你?”刘子光问道,提到这辆辉腾,不由得让他对李纨的愧疚更深一层,这辆车还是小诚亲爸爸的呢,李纨连亡夫的座驾都能送给自己开,这代表什么意义不言自明。

    “别提了,我在停车场倒车呢,后面有个开宝马的2逼冲我喊,说老款帕萨特你小心点,把我宝马车撞了赔不起,我一听就恼了,直接一脚地板油倒车撞烂丫的破宝马,没多大事,皮外伤而已,回头让玄子找个钣金工弄弄就好。”

    “行,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挂了电话,刘子光开始认真考虑这辆辉腾车的去向,欠李纨太多可不就更被动了,要不然这辆车先还回去算了。

    来到汽修厂,贝小帅已经先到了,辉腾尾部被撞瘪了,如果去四s店修理肯定要不少钱,自己人修理,几百块钱就打了。

    找了一圈,玄子竟然不在,问他厂里工人,说是老板前几天去南边提车了,玄子除了做修车生意之外,还有一项比较重要的副业是走私高档汽车,每年总要有几次南下提车。

    刘子光灵机一动,心想辉腾早晚还回去,自己还是需要一辆车,反正车管所有路子,不如托玄子捎一辆过来。

    于是给玄子打电话,可是对方竟然关机了。

    “玄子去哪里提车的?深圳?湛江?”刘子光随口问道。

    “缅甸,那边有朋友帮着淘了一辆越战版的威利斯m151。”

5-12 刘子光你咋堕落成这样了

    晚饭时间,周文居然很稀罕的打来电话,邀请刘子光去家里做客,周秘书请客可是稀罕事,本来刘子光还想去锦官城哄哄李纨呢,便临时改了主意去周文家赴宴。

    来到周文家,一家三口正坐在沙上看电视呢,周文一脸的倦意,但依然掩饰不住幸福的表情,刘晓静自打当了周文升官之后,也变得有些富态,举手投足间已经隐隐有些官太太的做派了。

    一家人都坐在电视机前,厨房里却传出煎炒烹炸的声音,看到刘子光略显纳闷的表情,周文解释道:“晓静现在调到商业局上班了,工作也比较忙,家里就找了个钟点工帮着买菜做饭,每月四百块,也算为下岗再就业做贡献嘛。”

    谈吐间,周文脸上透着一种上位者的自豪感和矜持,不过对刘子光这位比较特殊的老同学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他站起来说:“差不多了,咱们吃饭。”

    钟点工把饭菜端上来,琳琅满目七八个菜,都是精致淡素的小炒,桌上只有一瓶啤酒,周文抱歉道:“最近应酬太多,看到酒就反胃,对不起了,不能陪你喝一杯。”

    刘子光连说无妨,一家人在饭桌边坐下,周文大感慨:“本来晓静说要请你出去吃的,可是我觉得还是在家吃方便,还自然,想想以前,每月能带老婆孩子下一次饭店都算奢侈,现在反过来了,能陪老婆孩子在家吃一顿饭才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

    席间周文随便谈了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用他的话解释,是平时油水太足了,已经有些三高的症状出现,所以不敢多吃,刘晓静吃的也很少,因为她要减肥,只有刘子光和小孩子的胃口还算正常。

    饭毕,刘晓静知道丈夫和老同学有话要谈,便抱着孩子去看电视了,周文邀请刘子光来到自己书房,泡了两杯茶,拿出好烟来请他抽,这才侃侃而谈。

    “老同学,上回你托我的事情有眉目了,江岸区**常委会第28次会议上通过了《补选区**代表的决定》,江岸区准备补选三名**代表,你们高土坡是一个选区,你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估计没有什么悬念,毕竟那里是你的票箱嘛,我给街道办事处那边也打过招呼了,不过你最近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呵呵,你明白的。”

    刘子光当然明白周文的意思,他点点头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说:“这里面有五万块,你看着哪里需要打点的,直接就用吧。”

    周文脸色一变,把卡推了回去说:“你以为这是**啊,这事儿可不是钱能换来的,**代表,要能代表人民,为百姓说话办事才行,你开幼儿园,开保全公司,这都是人民群众看在眼里的成绩,如果只是认识几个人,有几个闲钱,那是绝对成不了的。”

    刘子光自嘲的一笑:“我落后了,应该加强自我修养。”

    “好了好了,说正事,周市长最近写了篇论文,想通过一些渠道传递给郑书记,你看……”周文从抽屉里拿出一半装帧精美的小册子,斟酌着语言说道。

    “郑书记初来乍到,对咱们省上百号厅局级干部不可能做到每个都有印象,周市长主管文教广电这一块,不比城建交通农林,可以做出看得见的成绩,我们考虑过,郑书记是高级知识分子出身,对干部的知识水平应该比较看重,所以我们想从这方面入手……”

    刘子光接过那篇论文翻了一下,题目是《浅论当前形势下的国民教育问题》,洋洋洒洒也有几十页纸。

    周文笑了笑说:“周市长工作比较忙,他提出整体思路,具体是**刀的,你也知道,秘书是三分腿,七分笔,为了这篇论文,我整整半个月没睡过囫囵觉,白天还要上班,感觉整个人都要熬干了。”

    刘子光说:“渠道我这边倒是有,不过如果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的话,我怕会画蛇添足,造成负面后果,你知道,这种事情绝对马虎不得的,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那你的意思呢?”周文问。

    “最好通过官方刊物进行表,最好是郑书记经常阅览的那种刊物,如果有个精通这一套的学者帮着修改一下,效果应该会更好。”

    周文眼睛一亮,赞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绝对是一个好点子,不过郑书记到底经常阅读哪些刊物,又有那位学者精通此道,都需要了解,在这种高级别刊物上表论文,还要争取一个好的位置,是一项系统工程,不光需要极大的人力投入,还需要资金支持。”

    说到这里,周文沉吟了一下,忽然岔开了话题说:“你知道大开为什么展的这么迅猛么?”

    刘子光当然明白周文话里的意思,他从容答道:“因为他有某人在背后支持,这种支持并不是无偿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战略合作关系,也是双赢的关系。”

    周文击掌赞道:“老同学,你不去混官场都可惜了,这里面的道道你一点就透啊。”

    刘子光谦虚的笑笑:“周市长为官清廉,想必在这方面没办法和他们抗衡,不如这样吧,我帮周市长找个赞助商。”

    “你不就是现成的赞助商么?”周文半开玩笑的说。

    “我?我是你的赞助商。”刘子光也半开玩笑的说,不过这话却让周文心里一热,到底是老同学啊,这话说到自己心里去了,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周市长单飞的,今年才不过三十岁的周文,何尝不是踌躇满志,胸怀天下呢。

    “那你准备为周市长推荐哪家赞助商呢?”

    “至诚集团,虽然至诚集团是开商,但是对教育和媒体业都很感兴趣,相对来说财力也比较雄厚,李总在都、在省城也不乏人脉关系,对了,她和周市长的干女儿江雪晴还是好朋友呢,有这层关系,还有什么话说。”

    周文抚掌大笑:“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啊,对了,老同学你的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有,现在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就缺妻子和孩子了。”

    刘子光淡然一笑:“事业才刚刚开始,个人问题暂不考虑。”

    周文笑道:“是没有合适的吧,我上次听周市长夫人说,电视台的江雪晴对你有点意思,要不你就将就一下?”

    刘子光摆摆手:“我不太喜欢那种类型的。”

    “哈哈,我就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实说,你是不是和李总有一手?你行啊,不声不响勾搭一个集团老总,亿万富姐,老实交代,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刘子光很心虚的解释道:“我和李总只是上下级关系……”

    “说什么呢,来来来,吃水果。”刘晓静端着一盘子西瓜走了进来,“冬天吃西瓜,图个稀罕,来,刘子光你吃这一块大的。”

    “呵呵,我们在讨论老同学的终生大事呢。”周文拿起一块西瓜说。

    “对了,刘子光,上次回大杂院,听**妈说你找了个市立医院的护士,她爸爸还是院长呢,怎么?要结婚了么?到时候让我儿子去给你当花童,咱可说定了哦。”刘晓静笑嘻嘻的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子光愁得无言以对,周文拿手指点着刘子光,摇着头叹息道:“唉,人心不古,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刘子光啊刘子光,想当年你上学的时候多老实一个孩子,现在咋就这样的呢?”

    “哎呀,刘子光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你们男人啊,真的有钱就变坏,没有一个好东西!”刘晓静也附和道,同时用略带警示的目光瞅了瞅周文道:“如果我们家周文敢这样,我就半夜把他阉了!”

    “瞎说啥呢,咱老同学不是那样人,现在择偶也要与时俱进嘛。”周文呵呵笑着,赶紧打圆场。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刘子光干脆啥也不说了,看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周文两口子将他送到楼下,又叮嘱了一句:“周市长拜托的事情千万别忘记了。”

    ……

    立春已经过了,空气依然寒冷,辉腾还在汽修厂,刘子光走在夜幕下,忽然想到李纨,掏出手机打过去,听到的却是电话录音,再打手机,已经关机了。

    李总生气了,刘子光暗想,有心去锦官城抚慰一下,但是此时正好走到市立医院门口,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急诊室,不禁想起方霏纯洁无暇的笑颜来。

    算了,女人这种动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绝对不能惯,刘子光掉转方向,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滨江锦官城的豪宅里,餐桌上的菜肴和一瓶葡萄酒纹丝未动,卧室里,穿着真丝睡衣的李纨看着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考虑着是不是要打回去,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拿起电话。

    重新躺到床上,李纨摸着自己烫的耳朵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像个小女孩一样,还赌气……”

    旁边的小诚打了个滚,流着口水的小嘴里咕哝着:“妈妈,我要新爸爸。”

    李纨气的扬起了手,可是看到儿子单纯无暇的面孔,手还是放下了,轻轻抱住儿子将脸贴上去,两颗热泪流了下来:“小诚乖,小诚有妈妈就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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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年代介绍:
八年前,他是畏罪逃亡的烤肠小贩
八年后,他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铮铮硬汉
家徒四壁,父母下岗,蜗居于棚户区之间,重头再来的刘子光唯有从最底层的保安做起,靠着一腔热血与两只铁拳,奋战在这轰轰烈烈橙红色的年代!
老大砍人的样子真吊。---他的中学生小弟。
刘哥为人最仗义,他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保安王志军。
叔叔我等你,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校花兼高考状元小雪。
我一定要将你绳之以法!---政法委书记之女,三级警司胡蓉。
马勒格壁的,我就是刘子光。著名企业家,晨光厂子弟中学校外辅导员,高土坡居委会主任刘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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