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看戏(2)
闵阳公主身旁的侍女出来作证,“刚才,郡主一直都站在雕栏处,望着那满池子的风光。”
距离顾伊棠远一些,果然是有好处,楚云笙挑挑眉,“这样说来,也就是说闵阳公主动胎气,这件事情和平阳没有关系了?”
“平阳这话真风趣,中暑怎么可能会传染呢!”皇后沉了好久的脸,拉出一抹笑容,她对旁边的太医吩咐,“平阳近日有中暑症状,替平阳瞅瞅,顺带开几剂药。”
楚云笙被迫坐在白玉石蹲上诊断,最后领了一份写满了药名的药方子,瞅着满满的字迹就知道这份药方可以苦出胆汁出来。
她强拉出笑容,谢皇后的恩典。
这件事晃眼就过去,皇后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扯到了顾伊棠的身上,而且有闵阳身边的侍女指认说,刚才顾伊棠和闵阳公主同桌而坐。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闵阳开口了,“刚刚平阳郡主说不适应,闵阳就送平阳一程,回来时候觉得口干舌燥,牛饮了几杯茶水,然后就发觉不适应,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楚云笙眼眸一睁,诧异的望着闵阳公主,瞬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皇后震怒说道,“定然是更换茶水时,宫女在茶水里面混了不干净的东西,弄的闵阳受这般罪,找出那个宫女拖下去乱棍打死去、。”
处理一个宫女就没了?
楚云笙望向闵阳公主的侍女,这个时候,应该是她出面,把事情的疑点引向顾伊棠吧。
只有这样,皇后才可以进一步的实施她的计划。
在楚云笙的注视下,那个侍女把脑袋偏向顾伊棠,正欲开口说,箫清绝忽然开口,“既然太医在这里,检查一下茶水不是更好吗,虽说宫女性命微不足道,但要是遇到事情都这样乱判,这宫墙之内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冤魂。”
皇后脸色不太好看,僵硬点头,“七皇子此言有理。”说完,皇后朝着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会意,赶紧走过去检查茶水。
楚云笙诧异望着箫清绝,箫清绝说好了只是看戏,怎么掺合进去了?
很快,太医检查好了茶水,回禀皇后说,“下官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茶壶中是信阳毛尖,可是这里面却加了西红花粉在里面。”
楚云笙眨眨眼眸,西红花是什么?倒是前世听说过红花,活血祛瘀的效果简直顶呱呱,怀孕之人最忌讳活血,活血则流产。
这西红花莫不会也是红花一族的战将?
皇后听闻太医的话,脸上染上一层寒霜,“西红花活血,前段时间郑才人就是因此滑胎,毛尖里面怎么会有西红花粉。”
闵阳身边那个侍女捉急的说,“奴婢那时看见顾小姐……”
“这位是赫连太医,既然已经有太医验过了,说这毛尖里面有西红花粉,赫连太医也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的发现。”箫清绝也不知道哪里拉来一个太医装束的人,五官深邃,满脸胡茬,顶着一张狂野的面孔,不像是南秦风水养出来的人。
忽然间多出一个的赫连太医,楚云笙不明白箫清绝到底想做什么!箫清绝根本没往她这边看,而是饶有兴致望着皇后等人。
不知为何,楚云笙觉得,这场戏因为箫清绝的加入,变得更加有意思起来。
那位年纪颇长的太医不屑地问,“赫连太医是何人,怎么从前没听闻过?”
“太医院中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赫连太医说完,走到白玉案几旁边,去验茶水。
太医看见他这般动作,赶紧阻止,“这茶水是唯一的证据,若是被你毛手毛脚洒了,你负责的起么!”
“那杯盏里面,陈太医不是取了样品么!”赫连太医把陈太医堵的哑口无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从玉壶中到处一杯作为样品。
赫连太医傲慢的态度,皇后颇有微词,可人家是七皇子喊过来的,皇后最终是让赫连太医放肆了一回。
赫连太医对茶水望、闻、尝之后,箫清绝问,“如何?”
赫连太医答说,“这里面是信阳毛尖,并没有西红花。”
皇后和陈太医几乎是同时呼出声,“怎么会!”
不少人都好奇的望着亭子中央,齐琪疑惑不解,“若是没有西红花,闵阳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自然是相信陈太医,对于这不知哪里冒出的赫连太医很是怀疑,“赫连太医身为医者,莫不会有没有掺杂西红花,都辨别不出来?”
面对质疑,赫连太医依旧是那句话,“这就是一樽信阳毛尖,并没有西红花。”话是如此,但赫连太医威望远不及陈太医,若说有一半相信陈太医,另一半就是单纯看热闹。
箫清绝听着这两位太医的话,不嫌乱的插话,“那倒是奇了,两位太医各执一词,这该相信谁啊!”
皇后紧锁眉头,换作寻常当然是信陈太医的话,可七皇子这模样分明是要一探到底。
顾伊棠的心思都在闵阳公主身上,闵阳见好后,她提议说,“要说起来,陈太医经验老道,这赫连太医也不会信口乱言,皇后不妨让人去太医院再喊位太医过来。”
皇后美眸扫向陈太医,见陈太医信心满满,示意贴身的宫人去把太医请过来。
赫连太医建议皇后把闵阳公主移到菡萏池旁边的阁楼上静养,皇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硬是把闵阳公主留了下来。看到闵阳脸上白皙的不正常,楚云笙心中微叹,为虎作伥,闵阳这是自作自受。
她更想知道的是,顾伊棠在主角光环的作用下,会不会化险为夷呢!
宫女很快就从太医院请来了几位太医,鉴别之后,异口同声的说这里面是信阳毛尖。
箫清噗噗笑起来,“看来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也不过如此啊!”
陈太医气不过,却不敢当面顶撞箫清绝,只能打碎牙和血往肚子里咽。
几位太医联合作证,玉壶里面的不是西红花,事情已然超乎意料,皇后只盼着箫清绝那个小祖宗不要继续追问下去,草草收场便好。
顾伊棠紧抿唇瓣,问向皇后,“若不是西红花,这闵阳公主怎么忽然就动了胎气!”
皇后往她身上泼涨水,让她失德无法成为肃王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她不想成为肃王妃是她的事,皇后构陷她陷害闵阳公主,要是皇后得逞了,她名誉受损,武烈侯府和左相府关系也会变得微妙起来,她怎会应允!
第六十四章:她什么都没发生,他什么都没看见
箫清绝往她走来,戏谑的说,“说好的走,怎么反倒是你迈步动步子?”
楚云笙心中一恸,已经没心情和箫清绝拌嘴,“走吧!”
她想回头望那抹月白色身影,脸上泪痕划过,是一脸伤心相,她怎么会让宣世子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呢!
楚云笙艰难迈动步子,尽管不回头看,她也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远离心中那抹月白身影,那个笑起来宛若二月暖阳的男子。
远离那颗银杏树后,箫清绝望着身侧的她,禁不住摇头叹道,“欸,妆都给你哭花了。”
楚云笙今天扫了个淡妆,清泪划过脸庞,在阳光耀射下,莹莹发亮。没有箫清绝说的那样严重,不过就是眼眶、鼻尖微微泛红,一眼瞧去就知道哭过一场。
她也想止住不争气的眼泪,可它就是决了堤,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走在去往御花园的宽敞大路上,途径路口处,楚云笙脚尖一旋,往人迹稀少的偏僻小道走去。
箫清绝顺着大路看去,远远可以看见几抹红的绿的紫色身影,他也转向那条偏僻小道走去。眼看楚云笙手中的帕子已经浸湿,箫清绝拿出一张帕子递过去,“喜欢的是一个,娶的又是另一个,这种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了。”
楚云笙瞪他一眼,目光下滑望着那条帕子,迟疑一下,很快就伸手接过来,拭了拭眼角,“今天,我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看见。”字字清冷,玉落珠盘。
对上楚云笙严肃的表情,箫清绝正欲点头,脑袋一偏往旁边的灌木丛看去,“我没看见,但有人看见了。”
楚云笙眼波一颤,顺着箫清绝目光看去,她那双湿润的眸子显得水灵。
灌木丛中有枝叶遮挡,透过繁密的枝叶,隐约可以看见一抹粉色身影。
“真的是无趣。”粉色身影从灌木丛跳了出来。
楚云笙刚刚哭过,眼神有些恍惚,定睛细看才看偷听的人,原来是秦祁的妹妹,十一公主。
小说中,常常可以见到十一公主的身影,是一个开心果,挺讨人喜欢。想到长乐宫那一幕,她怎么就觉得,十一就是专程来坑人?
十一才八九岁年纪,穿一身减龄的粉色罗裙,愈加显得粉雕玉琢,她走到楚云笙面前,望着她泛红的眼圈,“平阳姐姐怎么哭了,是谁惹平阳姐姐不开心吗·?”
十一满脸的仗义,就差没说“谁惹平阳姐姐不高兴,我找那个人去“。
楚云笙作势揉揉眼睛,摇头说,“没人欺负我,走路时一只小飞虫飞到眼睛里。”十一有秦祁撑腰,又有疼爱她的父皇,十一有实力在皇宫横着走,可她实在没受委屈,也不需要十一出头。
“不对,平阳姐姐刚才分明和七皇子说“一个什么没发生,一个什么没看见“,肯定有故事。”十一有模有样抱臂,坚信楚云笙肯定有事情瞒着。
面对十一的问题,楚云笙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好拿嗅事在孩子面前说吧!楚云笙一脸黑线,第二次希望十一的智商可以降一降,必竟她还只是八九岁的孩子啊!
楚云笙不知如何说,十一非要知道不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十一,你怎么跑来这里了?”秦祁远远望见十一,往她这边走来。
十一伸手拉着楚云笙衣袂,“我刚刚看见平阳姐姐拿着绢帕擦眼泪,生怕出什么事,就跟过来了。”
楚云笙望见那抹黑影由远及近,她心上闪过莫名的慌乱,说不出缘由,就是不想让秦祁看见她狼狈的这一面。
秦祁凤眸扫过楚云笙、箫清绝,最后落在十一身上,板着张脸,“你乱走的去,要是给北狄的七皇子看上,你就准备好行装去北狄,再也不要回来了。”
十一脸上并不见惧意,咯咯笑着,露出两个小虎牙,“那就去呗,北狄的风光可要比皇宫好看多了!”
箫清绝无辜躺枪,他望向几次把他逼入绝境的秦祁,可偏偏每次都逃出生天,他勾出挑衅笑容,“本皇子若是向南秦陛下讨要十一公主,那么此行就不是两国修好,而是兵戎相见了。”
对于箫清绝的说法,十一异常满意,她骄傲的扬起下巴,“听见没有,父皇舍不得我,才不会把我远嫁北狄!”
能在秦祁面前如此无礼,也只有和秦祁一母同胞的十一公主了。楚云笙悲悸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听着这兄妹俩拌嘴,她只想不动声色的离开,不让秦祁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说干就干,这两人拌嘴拌的火热,她悄悄的往旁边捎了几步。
十一眼眸锃亮,看见楚云笙正悄悄退出视线,她当即就喊住,“平阳姐姐你怎么走了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忽然哭了,还哭的那么伤心。”
楚云笙后背一僵,原以为走的静悄悄,怎料还是给十一抓的正着,她僵直躯干,陷入走不是留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十一提及,秦祁这才把注意力移往楚云笙,早在来时,就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也许是对哪家公子阐明心意,被拒绝了吧!”
楚云笙心头一颤,秦祁他都知道了?银杏树下,她、宣世子……
十一小嘴张成“o“形,惊讶的说,“不会吧!”
秦祁未置是否,指着楚云笙,“你问她。”
十一满心好奇,小短腿跑到楚云笙面前,眨着好奇的眸子,“平阳姐姐,你真的和品诗会上的公子坦白心迹啊?”
对上一张纯真好奇的脸,楚云笙做不到说谎,敷衍也不能够,她心一横,“正准备说,可是人家还有喜欢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宣世子喜欢!
十一的好奇心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嚷着问,“是谁啊,那个公子喜欢的人是谁啊,等下我就去找父皇,要他给那两人做主赐婚。”
楚云笙:……
秦祁薄唇抿成紧绷线条,凤眸深处暗流涌动,表面仍然不动声色,静静的立着,往十一那边望去,也不知眼底的是十一还是楚云笙。
第六十二章:看戏(3)
“这件事情本宫定然会彻查到底,闵阳脸色有些难看,先扶去旁边的阁楼上休息吧!”皇后想着先把闵阳带下去,然后这件事草草了之。
“陈太医医术不好,不妨让赫连太医给闵阳公主看看,说不定赫连太医另有高见呢!”箫清绝既然掺合进去,又怎么会允许这件事烂尾呢!
闵阳想要拒绝,碍于箫清绝盛情,只能重新坐回去,让赫连太医诊断。整个过程中,闵阳公主都垂着脑袋,不敢往皇后那边看去。
赫连太医诊断的结果是,“闵阳公主服用了西红花。”
这话一出,亭子内的人都哗然,皇后眼底的意外被掩饰的极好,“不是说玉壶里面是信阳毛尖吗?闵阳怎么可能服用西红花?”
赫连太医沉默许久,“闵阳公主今天,可否有食用别的东西?”
“除了在这里饮了几杯茶水,就没有了。”闵阳公主垂着眸子,似乎在避免和皇后对视。
一筹莫展时,齐琪好似想到一些东西,“不对,在牡丹园时,闵阳公主也饮了几杯茶水。”
皇后往齐琪那边重重望了一眼,猜测说,“那么定然是宫女不小心在茶水里面掺了红花。”紧接着,皇后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去把今天牡丹园中的宫女,都送去司刑司拷问。
正当皇后舒一口气,认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箫清绝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皇后娘娘似乎对西红花很了解。”
皇后脸上挂着雍容的笑意,“不瞒七皇子,前段时间宫里一位有孕的妃嫔,因为沾了西红花才小产。”
“皇后娘娘是否查出为何会沾染西红花,若是没有查出,清绝这里倒是有些线索。”萧清绝从袖子里拿出纸包递到皇后面前,“刚刚在牡丹园那边,清绝亲眼看见这东西从皇后身边的宫女身上掉落下来。”
西红花牵扯郑才人小产,如今又涉及闵阳公主,皇后身边的宫女脸色骤变,膝盖一软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身上绝对不会有这种东西啊!”
饶是皇后定力极好,听了萧清绝这番话,雍容的脸庞变了变,“西红花害得郑才人小产,本宫眼里见不得西红花,凤仪宫上上下下都知道,本宫身边的人怎么会有西红花呢!”
西红花是郑才人小产的罪魁祸首,如今又使得闵阳公主差一点流产,西红花牵扯巨大,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能和西红花扯上半点关系,否则就会落人口舌。
萧清绝坚定立场,“皇后娘娘不信,可以让太医检查一番,娘娘身边的宫女身上是否染了西红花的气味。”
皇后为了声誉,几乎书萧清绝说完那句话,就让太医检查她身边的宫女,也是在那一刻,皇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赫连太医相貌粗野,却是一个细腻的人,只问了那宫女的手帕。一番研究后,很快就有了结果,“皇后娘娘,淑敏姑娘手帕上有西红花的气味,淑敏姑娘定然接触了西红花。”
皇后让太医检查时,就想到了这层可能。听了太医的话,皇后垂眸,被人抽走生气那样无力的说,“淑敏,本宫待你不薄,本宫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谋害三公主腹中孩子的事情出来。”
皇后长叹一口气,正准备发落淑敏,萧清绝提醒说,“宫中宫妃流产,是因为西红花,皇后可要彻查。”
“淑敏谋害闵阳腹中胎儿,原本应当交给左相府处置,只是西红花牵扯到郑才人那一胎,恐怕要留在宫中继续审问,先打入司刑司吧!”皇后望着伺候她数年的淑敏,心中不忍可也只能割舍,否则就是引火上身。
“今日本宫有些心累,品诗会由慧贵妃主持。”皇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话,几个宫女过来把皇后扶回了凤仪宫。
望着皇后失神落魄的离开,楚云笙想到皇后曾经也针对过她,如今瞅见她这幅样子,说不上解恨,只能感叹这皇宫无常吧!
只怕皇后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本是想设计顾伊棠,却赔进去了她的贴身宫女。
她担忧的望着顾伊棠,皇后为了不被怀疑和郑才人小产有牵连,忍痛牺牲了淑敏,这个仇皇后怎么会罢休,在心中更加厌恶顾伊棠吧!
赫连太医给闵阳复诊后,闵阳被扶去旁边的阁楼上休养生息,左相府的人恨恨望着淑敏被带走,这才甘心离去。
等到一干人等都走后,萧清绝一双清冷的眸子投向楚云笙,“平阳妹妹刚才没有说实话啊!”
楚云笙对上萧清绝的目光,清楚的看见他的不满,萧清绝大概是觉得,都是一家人,看着自家人被外人陷害,竟然一言不发不合时宜吧!
确实,萧清绝都出面帮顾伊棠了,她却在旁边袖手旁观,甚至默认闵阳公主侍女的伪证,确实很说不过去。
楚云笙没有找托词,“今天的事对不住了,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选择默而不语。”
永宁府和武烈候府这么多年没有往来,不是不在意血脉至亲,而是当今皇帝一心想要除去三大侯府,而永宁府出于种种原因,只能站在皇帝这边。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里不平,弃永宁府的前途而不顾。
“平阳妹妹倒是耿直,清绝听说昭王治理湘江已经到了后续阶段,相信兰陵郡王很快就会回来了,那个时候南秦皇帝陛下少不了给兰陵郡王加官品,这里就先恭喜平阳妹妹了。”萧清绝脸上带笑,楚云笙却听得出,他这话里的讽刺疏离。
立场问题本无对错,她掩住心下的苦涩,回以沉静笑容,“呈七皇子吉言了。”
萧清绝轻笑了几声,转看向顾伊棠,她正从白玉石墩上起来,箫清绝扶住她,“我送伊棠妹妹回去吧!”
顾伊棠把他的手抽开,绝美的脸上绽出一抹笑颜,“今天的品诗会是为了给七皇子挑选皇子妃,七皇子就好好留在这儿吧,伊棠还想等着七皇子的好消息呢!”
顾伊棠离开后,亭子内就箫清绝和楚云笙两人,沉静的气氛透着几分尴尬。
第六十三章:告白失败(二更)
沉默的这段时间,楚云笙脑袋里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人生的两个终极目标:远离秦祁、远离京都。似乎面前这个男子,就可以帮助她完成这两个目标。
原本,她想都没有想过要远嫁北狄。如今,人生的巅峰就在眼前。
只要她去北狄,南秦的一切都将和她无关,只要远嫁北狄,一切的苦厄也都迎刃而解。如此诱人的条件,她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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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稍微缓了缓,萧清绝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冲,望着站在雕栏边的楚云笙,“看到一家人不睦,清绝语气有些重,平阳妹妹不要见怪。”
楚云笙掩去眼底的思绪,表示无碍的摇头,“七皇子常年在北狄,想必也有憧憬过南秦的亲人,如今看到这种事情,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皇室光鲜亮丽之下暗藏肃杀,正是这种四面楚歌的局势,谁都想往血脉至亲靠近。萧清绝如此,所以会不嫌麻烦的给顾伊棠解围;她也如此,却有过多的顾虑,说白点就是在生存和至亲之间,选择了前者。
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
“慧贵妃说七皇子离宴已久,让奴婢请七皇子过去。”一位灵动的宫女走来,看见楚云笙也在,接着又说,“平阳郡主也在,那就一同去吧。”
楚云笙想要拒绝,一来人多的场合她不喜欢;二来是因为前几天,萧清绝在菡萏池和她说的那番话。
迟疑间,萧清绝走到她旁边,“既然来了,那就去吧。”
萧清绝走路不带声,楚云笙吓了一跳,看到她这幅模样,萧清绝俊逸的脸上挂着轻笑,“你不愿当然不会强求你,这品诗会上大概有你想要见到的人,你当真是不去吗?”
那天在菡萏池,楚云笙对宣世子出奇殷勤,这点小女儿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懂呢!
楚云笙想到宣世子那张暖阳般的脸庞,心中有些痒,讪讪笑着,“正好我肚子饿了,既然那边有好吃的,那就去吧!”
这一路上,因为和七皇子同行的缘故,有不少名媛朝她投来嫉妒的目光。
楚云笙颇为无奈,她偏过脑袋望着旁边的萧清绝,“早知道你这么招桃花,我不应该跟你一起来。”
萧清绝浑然无视那些目光,“清绝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看得起我。”
楚云笙瞅了箫清绝一眼,随后快步走到他的前面,要是再不避嫌,恐怕别人就真的误以为和萧清绝之间有什么了。
没走多远,楚云笙就看到了宣世子。
宣世子一身月牙白衫,站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一抹白影在金黄的银杏树衬托下,显得异常孤寂。
不知为何,每次看着宣世子的背影,她不由产生一股荒凉孤寂的感觉,她朝着宣世子那边走过去,“宣世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别人家的公子都结伴而行,怎么唯独宣世子一个人站在这儿?
记得带当初在游船会也是如此,宣世子一个人在碧波池畔等着自己。似乎除了前几日在菡萏池那次,她看见宣世子和萧清绝一同,除此之外,每每看到宣世子,他都是一个人。
宣世子面对着那棵银杏树张望许久,听见有声音唤他,他缓缓转过头去,“原来是平阳郡主。”
宣世子往楚云笙身后看去,看到一袭玄衣的萧清绝,“原来,七皇子也在。”
两人走到宣世子身旁,楚云笙见到宣世子客套模样,心中升起莫名感觉,仿佛距离这个阳光一样的男子有千里之遥。
掩下心中这屡思绪,她歪着脑袋问,“这品诗会一来是为了给七皇子选妃,二来皇舅看世家公子中许多还未婚,就打算趁着品诗会牵桥搭线,宣世子俊美如斯,怎么不见宣世子身旁有名媛身影?”
宣世子淡淡的诉说,“陛下下令莫敢不从,只是叶梵喜静,故此寻了个犄角旮旯,京城名媛多半喜热闹,自然是碰不上面。”
叶梵,这是个好名字,楚云笙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越念越喜欢。
提到名媛,楚云笙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宣世子如此避着,莫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她清润的眸子望向宣世子,宣世子是个孤寂的人,她希望宣世子有倾慕的人;出于私心,又希望宣世子没有喜欢的人,这样才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目光紧紧扣在宣世子温润的面庞,微握着的手心已经浸出汗水。
萧清绝把空间腾出来给这两人,他立在十步开外瞅着瞧着宣世子,嘴角似有似无的勾勒,是一抹幽幽笑容。
在两道目光注视下,宣世子缓缓地说,“品诗会的名媛虽好,只是叶梵心中已经有钟意的姑娘,再容不下其他人。”
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把期待满满的楚云笙劈的外焦里嫩。
她在那一瞬间,思绪凌乱。
落寞的情绪转瞬即逝,楚云笙脸上拉出灿烂笑颜,耀眼如天边云霞,“大概是心意喜欢的姑娘没来吧,所以宣世子找了个这样的地方避嫌!”这话说完,楚云笙眼底氤氲一层雾气。
她还是望着宣世子,宣世子这样一个孤寂的人,心中有一轮白月光,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是啊,平阳郡主赶紧领着七皇子走吧,七皇子可是品诗会上炙手可热的人,留在这儿,这儿很快就会变得热闹起来,那就和叶梵的心意相违背了。”宣世子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如同二月和煦的轻风,吹出了一片春暖花开。
楚云笙颔首,垂下眼睑,眼中雾气凝结成莹透珠子,沿着清丽的脸颊滑落,落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浅色小花,眨眼功夫就被地上热度蒸发。
楚云笙转过身背对着宣世子,眼眶被浸湿,她咳了几声,故作轻松对着萧清绝说,“人家都赶你走了,你怎么还杵在这里啊!”
她和宣世子笼统不过三面之缘,这些天闷在皇宫里,她时常想着出宫后要去宣平侯府走走,也是这个念头支撑她度过宫里这些清闲的日子。
现在,心上好像有塌陷了一块什么。
第六十五章:秦祁的懊悔
尽管她喜欢的是宣世子,她还是希望,宣世子可以和他的心上人终成眷属。
她相信十一可以做到,跑去皇帝面前请求赐婚,但宣世子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去处理把。
楚云笙不说,十一不打算放弃,她扯着楚云笙的衣袂,“平阳姐姐,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平阳姐姐是她认定的嫂嫂,一切阻止平阳姐姐成为她嫂嫂的邪恶势力,都要掐灭。
“没谁。”楚云笙第N次摇头。
“七皇子,你一直在平阳姐姐身边,你肯定知道吧!”楚云笙不打算说,十一只能把注意力投向箫清绝,刚才那句“我什么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看到”足够说明,箫清绝知道一些什么!那就从箫清绝这里入手。
楚云笙偏过头,警告望着箫清绝。箫清绝没有往她那边看,没接收到这个眼神,他笑着揉了揉十一公主的脑袋,“十一公主这么小就问这些事情,不应当吧!”
秦祁看箫清绝不对眼,但很赞成这句话,冷着脸斥道,“听见没有,品诗会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十一撇撇唇瓣,这两人口风一个比一个紧,也不指望了。
“哥哥要答应十一,等皇奶奶的生辰宴结束后,带十一出宫玩。”她眼里流露炙热光芒,在皇宫闷了这么多天,可就指望七月七去宫外逛花灯会,相信会很热闹!
秦祁淡淡的说,“看你这段时间表现。”
十一点头如捣蒜,“好好,十一一定不动怒,不闯祸,不拿人寻开心。”
就这样,十一欢天喜地回了昭阳宫。
缠人的十一就这样走了,被秦祁的三言两语骗走了,楚云笙仍觉得不切实际。
秦祁一句话把楚云笙拉回现实,“七皇子,数日不见啊!”分明是一句问候的话,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楚云笙被这句话带回了书穿之初,箫清绝被当做刺客被扑捉,躲入她先前居住的芳华院,后来秦祁来搜人那段时间。
稍有不慎,那就是身败名裂!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她可以在箫清绝昏倒的时候就把他交代出去,但是当时被吓昏了头,她只知道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出现在她院子里,她一百张口也辨别不清楚。
要是那个时候交代出去,现再也就没有箫清绝什么事情了,撷月也不会失踪!
秦祁表情肃然,箫清绝拉出轻松的笑容,眄了身旁的楚云笙一眼,“是啊,多日未见,现在总算不用担心,肃王拿着刀剑对准我了。”
两次都是差一点擒获,这是秦祁心中的痛,他瞥向连续两次帮助箫清绝逃离的人,冷言说,“两次陷你于险地,现在还傻傻站在那边呢?!”
楚云笙装作不懂的他的话,“平阳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七皇子,听不懂肃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刺客会拿她当挡箭牌,但是箫清绝不会,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是锦衣华冠的北狄七皇子箫清绝,她的远房表哥,她很放心。
“肃王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说糊涂话,不如去看看准肃王妃,刚刚在菡萏池那边遇到了些事儿,只怕现在心里堵着呢!”顾伊棠不喜欢秦祁,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接着说,“这个时候去,没准能讨得佳人欢颜呢!”
“你最好祈祷,下次不会旧事重演。”说完,秦祁转身离开。
他想不明白,干嘛要救下楚云笙,导致他分心放走了箫清绝,最后还弄的漫天流言蜚语,还要费力气去平息。
“慢走不送。”楚云笙眼眸闪动,若有所思。
箫清绝知道,她被秦祁离开前那句话影响,坚定的语气保证,“那绝对是最后一次。”
“你要是下次遇到什么事情,你就跑武烈侯府去要挟顾伊棠,顾伊棠才是秦祁的未婚妻。”秦祁对顾伊棠的感情,还处于利用阶段,但是秦祁要借着和顾伊棠的婚约,向皇帝明志,是断然不会让顾伊棠出事。
箫清绝颇为动容,楚云笙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你别和我说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话,当初拿匕首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可没在你眼里看到一丝犹豫。”
“不是这个……”
楚云笙脑袋里闪过什么,“噢,对了,京郊惊马和顾长陵脱不了关系,你要是藏武烈侯府,可不就暴露了顾长陵,弄不好整个武烈侯府都要赔进去。”
箫清绝眼里荡过诧异,没有替顾长陵解释,他说,“第一次被逼入永宁府,别无他法才挟持你;第二次我不知道马车内的人是你。”
“知道是我,那你就不逃出京城了?”楚云笙冷笑,箫清绝她记下了,她也记下了顾长陵,策划京郊惊马,也弄出漫天谣言。
顾长陵看透秦祁和顾伊棠订婚本质,不想顾伊棠嫁给秦祁,她可以理解,必竟护妹心切。但顾长陵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是太过分!
箫清绝语噎,如果事先知道是楚云笙,他依旧会出城,但他至少会保证楚云笙的安全,“这件事情,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你不用多说,护住撷月便好。”她和萧清绝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唯一的交集就是撷月,撷月在他们手上,她只要撷月安全。
萧清绝承诺般点头,“撷月姑娘的事情,我一定会上心。”
楚云笙抬头瞅着天色,日头已经偏中,再过一会儿就是宴席,“时间不早了,你去品诗会吧,不管有没有选出皇子妃,这都是特意为你举办,不要让人觉得你没把南秦的心意当一回事。”
“你不去吗?”萧清绝凝眸,等待她的答案。
去吗?她才刚才去御花园,是想着能见宣世子一面,趁着品诗会坦白心意,人家都有意中人了,她去算什么?
犹记得在菡萏池箫清绝说的那番话,她摇头,“北狄太远。”
“那日冒犯你闺房,实属无意之举,你既然不愿意清绝负责,清绝尊重你一件。只是如今忙活了一上午,你大概也饿了,不去吃点东西么?”
别说,肚子还真空空如也,她勉强点头,“额……那就去吧!”
第六十六章:陛下赐婚(1)
拐出这条小道,楚云笙很快就可以看见品诗会宴请的名媛的身影。
往那边过去,遇上的多半会过来问礼,这个扯犊子两句,那个扯犊子几句,她还真的没这个心情应付,绕了一条狭窄偏僻的宫道,往品诗会举办的牡丹园那边去。
一路上,楚云笙避开名媛的举动很明显,箫清绝问,“既然不喜欢这些,为什么还留在皇宫里?”
“哥哥奉旨前往湘江,永宁府就我一人,不想回去。”现在哥哥出远门,掌家的担子就落要在她肩头,她不想忙活这些,也不懂这些。
举行品诗会的牡丹园,名媛贵女扎堆,楚云笙惦记着厨子的糕点,没怎么和那些名媛搭话。
她草草的饮了几盏茶,又吃了几块精致的点心,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吃饱喝足,楚云笙才想起旁边的箫清绝,“外面那些世家小姐容貌美艳,你不去瞅瞅?”
箫清绝望着那边看去,一眼就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名媛,“论容貌,谁比得过伊棠,看了她再看外面那些无盐女,实在看不下。”
也是,顾伊棠以容貌著称,是那些名媛所不能比拟,楚云笙忍不住打击,“顾伊棠和你是表兄妹,这辈子你就别肖想了,等下辈子吧!”
吃饱喝足,也欣赏了养眼的美人,楚云笙正准备离开这里,却被告知皇帝来了,牡丹园那边正准备开宴。
皇帝来了,意味着她走不了,楚云笙瞬间脸黑,箫清绝笑着,“留下来再吃一顿吧!”
宴席在牡丹园举行,楚云笙不情愿也不能推辞。
郡主这个衔头不支持楚云笙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反而被引到前排的席位上。一眼就可以看见对面席位上的男子,望见对面那抹月白色身影,她眼底迟疑片刻,唇角扯起苦笑。
令她最不适的是,秦祁就坐在她对面的席位,一抬头就可以看见。
她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吃东西吧,虽然已经吃饱了!
“平阳郡主这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吧!”和顾伊棠同席的青衣女子笑着说。
楚云笙认出了,那个青衣女子是顾伊棠的妹妹顾清宛,那日在游船会上,除顾伊棠以外的目击者。她扫了眼面前的狼藉,“清宛妹妹这话是说长乐宫把我饿着了?”
顾清宛笑容逐渐消失,“不敢。”
顾伊棠望着自己小妹,“今天我拉着平阳郡主走了好远一段路,大概是饿着了。”
经过顾清宛这么一提,楚云笙看到面前这些水果点心感觉油腻;可一抬头,就看见秦祁那张冷峻的脸;她垂下眼睑,想要剥橘子打发时间,可面前这些水果都已经处理好了……
以前尴尬的时候手不知道如何放,现在厉害了,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宴席的主位上,慧贵妃一直在和皇帝叙后宫事宜,皇帝忽然间问箫清绝,“今天品诗会宴请了不少妙龄小姐,七皇子可有钟意的女子?”
楚云笙一怔,箫清绝说过不强求,可还是忍不住箫清绝那边看去。
按理说这应该是紧张的时刻,她却总是容易把注意力分给和箫清绝比邻而坐的秦祁。她在心中暗暗说:楚云笙啊楚云笙,你不应该沦落到沉迷男色的地步啊!
她强迫自己往箫清绝那边看去,告诉自己,这才是今天的正主!
“今日的品诗会,清绝没看见陛下说的妙龄女子,倒是在菡萏池那边看了一场戏。”箫清绝瞟了眼皇帝旁边的空席位,那是皇后的席位。
皇帝没有龙袍傍身,只穿着明黄色便服,依旧掩不住威严气势,他皱着浓眉说,“朕听闻闵阳在菡萏池边险些小产。”
箫清绝点头,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据说是误食了西红花,巧合的是贵国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就沾了西红花。”
箫清绝这番话模糊概念,皇帝怎么会听不懂,不满哼声,“竟还有这种事情?”
在座的许多双眼睛都箫清绝投去,皇宫是天底下最大的宅院,也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这种事情心中知晓便好,北狄的七皇子竟然大胆的说出来,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胆子未免有些大!
楚云笙也颇为意外,箫清绝护短,菡萏池的那番话她就发觉了,只是她没想到箫清绝竟然当着皇帝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如今,这么多人都听闻此事,皇帝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箫清绝轻松的说,“关于西红花,清绝倒是还听到一个事情,据说前段时间,皇宫中的一位妃嫔也是因为西红花小产。”
说完,箫清绝惋惜的补充一句,“陛下损失了一位皇子,还望节哀。”
“这件事,朕会向皇后过问,也一定彻查郑才人小产一事。”皇帝对身旁的大内监吩咐说,“西红花不详,皇宫除了太医院以外,不许他处出现西红花这种东西。”
楚云笙颇为艳羡往顾伊棠那边看去,虽说顾伊棠和秦祁情路坎坷,但顾伊棠也是幸运的,前有护妹狂魔顾长陵,如今又来一个箫清绝,都前仆后继为顾伊棠解决各种麻烦。
说完西红花一事,皇帝紧接着又问,“七皇子还没有和朕说,今天在品诗会上,有没有相中的妙龄女子。”和北狄联姻一事,越早越好。
箫清绝眸光扫向楚云笙,随后往楚云笙那一排名媛看去,他答说,“今早大部分时间都在菡萏池,没见过几位妙龄女子,容清绝再看看!”
“那也不急,正好七皇子喜欢南秦的风光,那就多看几天,总会碰上喜欢的。”皇帝脸上挂着笑容,也瞧了眼品诗会上的一众贵女,“平阳已经到了赐婚的年纪,七皇子认为平阳如何?”
楚云笙松散的心一收,皇帝的意思是要把她推出去和亲?
南秦已到婚龄的公主,就只有皇后嫡出的六公主,公主显然不能够,公主往下就是瑾瑜郡主、嫣然郡主、还有她平阳郡主。
皇帝提及她,是有意而为,还是随口提一句?
秦祁没理宴席上的繁琐事物,剥着面前的葡萄。闻言,他凤眸一闪,撇了眼对面席位上的蠢女人,很快就拢起心绪,悠然吃着已经剥好的葡萄。
第六十七章:皇帝赐婚(2)
不管怎么说,她的好舅舅算是把她推出去了。
此刻,楚云笙宁静看向箫清绝,箫清绝说过,她不愿意,他就不强求。
她紧紧望着箫清绝,想听拒绝的话从箫清绝的口中说出来!
虽说嫁给箫清绝就可以远离南秦的一切,避开沦为棋子和孤独终老的命运,但背井离乡去到他国,这不是她愿意的。
除了箫清绝,肯定还有别的生路!
箫清绝狭长的眸子往对面席上的楚云笙看去,脸上露出礼貌笑容,“平阳表妹才德兼具,清绝自知配不上平阳表妹。”
拒绝,还是婉拒!
一直缄默不语的瑾瑜郡主开口说,“七皇子这么一说,瑾瑜倒是想起来了,七皇子的生母安乐公主是武烈侯府的三女儿,平阳的姑姑呢!这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因为秦祁的事情,她和楚云笙不对眼,如今提议楚云笙去和亲,她当然要顺势推一把。
皇帝点头,“朕也觉得不错。”
楚云笙心绪一动,瞅着旁边的瑾瑜郡主,她怎么就忘了,瑾瑜郡主巴不得她走到远远的呢!她向秦祁那边瞪了一眼,可不就是这个烂人,她分明和他没有半点瓜葛,却因为他硬生生和瑾瑜郡主成了对立面。
秦祁受到对面席位上的目光,他微愣,悠然的吃着面前的水果,偶尔抬眸瞅眼宴席上的情况。
箫清绝认真的说,“母妃背井离乡,曾多次和清绝说想念南秦。永宁姑姑只有平阳表妹这一个女儿,定然不愿意平阳表妹和清绝去往北狄,清绝同样也不愿这种事情在平阳表妹的身上发生。”
听了这番话,皇帝觉得有道理,“也是,永宁姐姐只有平阳一个女儿,能养在膝下是最好了。”
秦祁抬眸望着主位上那抹明黄身影,“父皇怎么就不问平阳郡主是何打算呢?说不定平阳就想着要去北狄呢!”
楚云笙可以理解为,这件页原本已经掀过去了,秦祁又旧事重提吗?
“肃王真会开玩笑,谁会不喜欢侍奉在父母膝下,而想要背井离乡呢!”她在心中暗骂了秦祁一句,皇帝往这边看来,她勉强拉出应付笑容,“想必皇舅也不希望,膝下的公主都远嫁吧!”
皇室公主众多,不差这一个两个,但楚云笙这句话却是在理。皇帝咳了几声,“这件事是朕顾虑不周,以后不许再提了。”
楚云笙松了口气,但眸底深处荡着一抹凝重。皇帝想起她到了赐婚的年纪,相信赐婚诏书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见楚云笙拒绝,秦祁挑挑剑眉,这蠢女人不是喜欢贴着箫清绝么?如今给她制造机会,怎么就不懂得把握呢!
皇帝打算给这两人牵线,结果不了了之,慧贵妃出来打圆场,“除了平阳,南秦还有不少好女子,七皇子慢慢寻,终会遇到喜欢的。”
“那就借贵妃吉言。”箫清绝从席上站起来,端起酒盏,昂颈饮下。
七皇子选妃暂搁一段落,品诗会上有不少的贵女流露遗憾之色,虽说远嫁很苦,但嫁去北狄就是七皇子妃。七皇子在北狄政绩不错,就算来日不是储君,那也是王爷亲王之尊,与其嫁给南秦的贵公子,不如远嫁北狄搏一搏,没准就是皇妃呢!
慧贵妃和皇帝说了几对品诗会上对上眼的名媛和公子,皇帝听后,脸上挂起笑容,正准备让身旁内监拟旨,他忽然想到一事,问秦祁,“前段时间,朕听闻京城传开你和平阳的流言蜚语,传的还挺厉害,那是怎么回事?”
楚云笙心中一沉,莫不会皇帝这个时候就打算赐婚?这么多事情没有让皇帝打消这个赐婚的主意,而是提前了剧情的发生?
秦祁被点名,他慢条斯理吞下剥好的葡萄,垂下长长睫羽,缓缓的说,“确实有流言传出,不过已经平息了。”想到传流言的人,他无奈望向顾伊棠,三大侯府都不为皇帝所容,他怎么就选了最棘手的武烈侯府小姐下手呢!
皇帝吹了吹胡子,“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巧不巧,救了平阳郡主两回,都被误会,还传出流言,不该啊不该!”秦祁视线往旁边偏了偏,定在楚云笙身上,无奈摊了摊手。游船会那次宣世子大病初愈不方便救人,他受宣世子之托救下楚云笙;京郊惊马那次是真不应该,救了楚云笙一命,还放了箫清绝一命。
他幽深的目光看向箫清绝,箫清绝和武烈侯府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顾长陵,竟然不知南秦还有藏的如此深的人!
他娶武烈侯府的女儿,为的是向皇帝明志,立他为储君要谨慎。如今有顾长陵这个拦路虎,只怕顾伊棠没有这么容易娶啊!
皇帝听到那番话颇为意外,“你救了平阳两次?”
“嗯!”秦祁点头。如今他后悔了,他觉得楚云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还是淹死护城河比较妥当。
皇帝往楚云笙这边看过来,楚云笙也点头。尽管秦祁千不好万不好,自己这两条命,还真的是靠秦祁才捡回来的。
皇帝满意笑着,眼角的鱼尾纹加深,颇有几分老谋深算模样,他对秦祁说,“那些流言对平阳闺誉有损,朕若是给你和平阳赐婚,你认为如何?”
“不好。”
“不好。”
楚云笙和秦祁,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出这句话。
说完,楚云笙意识到皇帝没有问她,她失态了,瞅着对面席位上的秦祁,她哼了哼声,撇开脑袋。
秦祁也瞅着楚云笙,脸色阴沉,要说不稀罕,也是他先不稀罕这个女人!
皇帝那幅老谋深算的样子深入楚云笙心中,无意间望见牡丹园的朱红色柱子,她心中萌生一个想法。比起皇帝赐婚的荒唐,她这个想法不算什么,只是单纯明个志而已!
瑾瑜郡主惊呼出声,“皇伯伯,你怎么能给表哥和平阳赐婚!”
箫清绝也被这句话惊到了,反应却表现的异常平静,狭长的眸子往顾伊棠那边一展,不急不缓的问,“陛下给肃王和平阳表妹赐婚,不知平阳表妹是正妃还是妾室呢?”
要知道,皇帝先前已经下旨,给秦祁和顾伊棠订婚。虽然这纸婚约是秦祁强求,不是皇帝的意愿,但圣旨已下,胡乱更改岂非把圣旨当儿戏!
第六十八章:皇帝赐婚(3)
皇帝低吟着,没有回应箫清绝的话。箫清绝却不打算罢休,“伊棠妹妹和肃王已有婚约,陛下如今又提议撮合肃王和平阳表妹。陛下是打算委屈平阳郡主,还是委屈伊棠妹妹?”
箫清绝往皇帝那边看去,眼眸闪烁坚毅,仿佛非要皇帝给一个结果不可。
楚云笙心弦紧绷,皇帝这随口一提,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但箫清绝说的没错,不管是当朝郡主,还是武烈侯府的女儿,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为人妾室。
书穿的她颇具优势,知晓皇帝不喜欢三大侯府,不乐意三大侯府的女子成为秦祁的王妃。皇帝若是想要把她塞给秦祁,首先要解除顾伊棠和秦祁的婚约,这就是秦祁和皇帝之间的较量了。
她看向箫清绝,他正面向皇帝,等候皇帝的答复。她在心下颇为羡慕顾伊棠,女主光环果然是光芒万丈,遇到事情总有人不辞辛劳来帮忙。
箫清绝执着皇帝答复,皇帝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冷沉下来。当初秦祁提起和顾伊棠的婚事,他就非常的不满意,他的儿子娶谁为妃他都不干涉,唯独三大侯府所出的小姐不行。
撮合秦祁和楚云笙,看似随口一提,其实早在听到秦祁和楚云笙的流言蜚语时,就有这个打算。或者说更早,秦祁执意和顾伊棠成婚时,他就打算塞一个身份和顾伊棠不相上下的人给秦祁,左挑右选也就平阳可行。
策划这么长时间,怎料被箫清绝一句话问住。
来者是客,皇帝阴沉的脸上勉强扯出笑颜应付箫清绝,“朕听了一耳朵流言蜚语,想着总不能委屈了平阳,正逢今日肃王和平阳都在,就随口提了一句。”
说完,皇帝往女眷那边的席位看去,浑浊眸子落在楚云笙和顾伊棠身上。赐婚不成功,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平阳的意思。
皇帝浑浊双眸闪过狡黠,这两人还有待修炼……
秦祁起身说,“流言的事情是误会,如今已经平息,京城内外再无有损平阳郡主闺誉的只言片语,传谣言的人也找出来了,改日把人交给永宁府处置。”
楚云笙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后背发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听闻秦祁的话,她心头闪过一霎意外,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秦祁找了替罪羊来顶替顾长陵。出于礼貌,她对着秦祁露出标准笑容,“谢过肃王。”
“这种挑拨皇室是非的人,处以极刑也不为过,处置这种人平阳千万不要心软。”赐婚草草收场,皇帝并不打算就放弃,“朕记得,肃王的府邸距离永宁府不远,等品诗会结束后,就由肃王送平阳回去吧!”
楚云笙在心底为替罪羔羊惋惜,怎料皇帝来一个深水炸弹,炸的她触不及防,她急忙的说,“皇舅误会了,平阳这些时日都在长乐宫赔外祖母,等宴席结束之后奔长乐宫去,不回府。”
皇帝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要撮合她和秦祁。要是换作以前的楚云笙,或许会逆来顺受,可惜她不是,只怕要让皇帝失望了!
秦祁沉静模样,长长睫羽颤了颤,垂下眼睑,敛住眸中神采。
“前段时间朕派楚燕璃去湘江,协同澜儿治理湘江。前几天朕收到加急密报,说他们两人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再有两三日时间就会到京都,朕记得平阳不喜欢皇宫的拘谨。”
哥哥要回来,楚云笙眼里流光溢彩,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这段时间在皇宫确实有些闷,容平阳想想。”
秦祁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他冷不丁说,“儿臣府中还有事宜,宴席散后就要回去。”结合楚云笙的话琢磨,这等同于变相拒绝了皇帝的要求。
楚云笙岂会不明白,秦祁不乐意送她,她还见不得稀罕秦祁呢!总不能驳皇帝的好意,既然秦祁愿意出面当这个坏人,她很乐意。
面对秦祁的不屑一顾,她冷哼了几声。
品诗会旨在给七皇子选出皇子妃,还有给世家中未婚的公子选妻。七皇子没有相中的名媛只能作罢,这么多的世家公子却没有让人失望,皇帝听闻慧贵妃讲述那些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小姐们,笑着点头,着手让旁边的大内监拟旨赐婚。
楚云笙觉得品诗会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皇帝还没离席,总不能先离开。她垂着脑袋,望着面前这些吃食,吃是肯定吃不下,一抬头就看见相看两相厌的秦祁,除了把脑袋垂下。
她似乎听见,坐在她旁边的瑾瑜郡主朝她冷哼了几声,她不甚在意,静静等待着皇帝离席,差不多她也离席。
圣旨拟好,还没有半刻钟时间,皇帝就说朝政繁忙离开了,皇帝仪仗走远后,楚云笙也离席。
她发觉,秦祁也跟着自己离了席,听身后的步伐声,应该是跟在自己身后。他不是不乐意送自己么,怎么还跟在她背后?
在御花园拐了几个弯道,走到偏僻无人的假山背后,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身后的秦祁,“我改日再回府,肃王有事就先去忙吧!”
且不说哥哥没回来,她不想回府。就算哥哥回来了,秦祁送她回府,她依旧不想回去。
秦祁没有立即离开,立在楚云笙三步远的距离,“菡萏池的事情,你想再发生一次?”
“菡萏池那件事是冲着谁去,你心中比我更清楚,我就是去瞎凑个热闹,你还是去关心你的未婚妻吧!”楚云笙述说着,小说中不记得秦祁对皇帝的命令多么紧张啊,秦祁今天出门莫不是忘记了带脑子?
秦祁脸色一沉,“顾伊棠那边我自有计较,你是真的决定要留在皇宫?”
“当然了。”楚云笙重重点头,表示决心留在皇宫,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不用担心,不管是皇舅还是外祖母,但凡问起婚事,我都不会答应。”
做男女主之间的小三有危险,坚决杜绝!
“你不应该留在皇宫。”箫清绝算是品诗会的主角,不知他是何时离席,往假山这边走来。
第六十九章:出宫(二更)
闻音,楚云笙诧异看过去,箫清绝一身玄色衣袍出现在她视线里,透着隽逸儒雅的翩翩公子气度,她问,“你不是在牡丹园那边吗,怎么过来了?”
箫清绝是品诗会的主角,慧贵妃就这样放任箫清绝离开?
“又没遇上心仪的皇子妃,还留在那里干嘛!”箫清绝走到楚云笙旁边,狭长眸子在她周身扫视一圈,见到她无事也就心安。箫清绝转而看向秦祁,“肃王的想法本皇子明白。肃王既然有事就先离开吧,等本皇子劝平阳开窍后,送她回永宁府。”
楚云笙好奇箫清绝怎么过来了,听见“开窍“这类字眼,她剜了箫清绝一眼,这人绝对是来损自己的!
秦祁余光扫过箫清绝,脸上保持着应有的气度,他问楚云笙,“你要他送你回去?”
对上秦祁质问的目光,楚云笙想避而不答也不能够,她答非所问,“我不打算出宫。”皇宫虽说拘谨,可有太后罩着;永宁府就她一个人,遇到事情她还真应付不来。
“如今皇帝起了赐婚的主意,你竟还不知死活想留在皇宫里,要是瑾瑜郡主动起狠来,你受的住;皇后死了心腹宫女,找不了顾伊棠可不就盯上你;还有一心想要给你赐婚的皇帝……”箫清绝无奈摇头,如今皇宫四处都是绝壁,楚云笙竟然还想留在皇宫,真是不知死活!
楚云笙张了张口,准备反驳,箫清绝怎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可千万别说太后会护着你,被这么多人惦记,太后就算有神通也难护你周全。”
箫清绝这番话不无道理,楚云笙讪讪点头。按照他的说法,这皇宫肯定是不能留了,她真的要回永宁府?
箫清绝心知说动了楚云笙,他偏过头去看秦祁,“肃王先回去吧,我送平阳表妹回去就好。”
秦祁没有理箫清绝,重复问道,“你真的要他送你回去?”
楚云笙一滞,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听箫清绝的分解,自己现在决计不能留在皇宫中,出宫势在必行,那么她和谁出宫呢?秦祁还是箫清绝?
一个她不愿靠近,另一个挨着就有性命之灾!
“我能不能自己回去?”这句话在她舌尖绕了个圈,想到皇帝令秦祁送她回府,她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她对箫清绝说,“这品诗会是为七皇子举行,品诗会没有结束,七皇子怎么可以先离席呢!”
箫清绝在菡萏池帮顾伊棠解难,她对箫清绝看法有所改观,但那只是箫清绝对顾伊棠的态度,箫清绝和她在一起,只会给她带来性命之忧。
秦祁就不一样,秦祁他……
“走。”听了楚云笙的决定,秦祁拉着楚云笙就离开。
楚云笙对秦祁这个举动猝不及防,怎奈力气比秦祁小了不止一个档次,只能被秦祁拖着走。
楚云笙冲着那边箫清绝放开嗓子喊,“你和外祖母说一声,我回府了。”
等到箫清绝逐渐淡出视线,楚云笙挣扎着甩开他的手,“走远了,放开。”
秦祁松开手,他望着气红了脸的楚云笙,“既知道箫清绝多重身份不简单,你还挨着箫清绝,这是嫌活腻了?”
楚云笙没说话,在心中犯嘀咕“你和箫清绝比,不遑多让“
两人从御花园走到了宫门口,一路无话。
秦祁的马车很宽敞,楚云笙挑了距离秦祁最远的地方坐下。犹记得上次宣世子送她回去,她在马车内睡着了,不知不觉就睡到宣世子的腿上。
吃一堑长一智,尽管今天在御花园逛了小半天,身心俱疲,她还是死撑着没有合眼睛。生怕睡着之后,在不知不觉间冒犯了秦祁,秦祁直接拎着她扔出去,那时候就难看了。
这样一来,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马车内的两人,谁都没有先提上次赌约的事情。
马车静静驭驶,轱辘碾动的声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楚云笙觉得无趣,扫了眼马车车厢,看见几封没有开封的书信,书信下面是一叠书本。通过看书缓解尴尬似乎不错,看见压在书本上的书信,楚云笙迟迟没有伸出蠢蠢欲动的手。
秦祁冷不丁说,“第二份是关于湘江事宜的书信,里面有关于兰陵郡王的消息,你可以看。”
安静诡异的马车忽然蹦出一句话,楚云笙打了个激灵,等消化完秦祁的话,再次看向书信时,她眼里迸射光彩。
正准备伸出爪子,她的理智把她拉回来了,撇了撇唇片,“我才没打算偷窥,我是打算看书。”
这话一出,秦祁淡淡的往她这边看来,被没有温度的眸子盯着,楚云笙心下感觉别扭。“你爱信不信。”她“嘁“了一声,伸出手去拿压在书信下面的书籍。
翻动了几页,楚云笙被书本的内容震惊到了:这里面记载的是南秦开国之初的事情,其中详写了已经覆灭的威武大将军等三大将军。因为撷月,她看了不少古籍,但南秦开国三大将军早已经被史书抹去记载,没留下只字片语。
没想到,在秦祁这里随手翻了本书,竟然看到了一直想看的东西。
楚云笙很快就把有关内容都看完了:开国三大将军都是前朝,也就是南岳的武将,大概是不满南岳末代昏君,纷纷倒戈投靠南秦,为南秦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先帝猜疑他们的忠心,最后它们结果不太好……
在心中感伤完,楚云笙不禁问秦祁,“你这里怎么会有开国三大将军的记载?”
她可以肯定,南秦的开国三大将军,在史书上抹去了记载,这里怎么会有?
秦祁掀起眼皮,瞅了眼她手中的书,“这是野史。”
楚云笙恍然,正史没有记载,野史却不忌讳这些,百姓根据所见所闻所感编下这本书籍,可信度远远不及史官编写的正史,但开国三大将军在正史被抹去痕迹,想要知道当年情况,就只能从野史着手。
寻了这么久也没发觉蛛丝马迹,如今随手一摸,怎么就不偏不倚撞见了?
楚云笙眸子一深,抬眸望着秦祁,“你想告诉我什么?”
第七十章:出宫(2)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秦祁他把这几本野史放在这里,是想说什么?
“箫清绝在护城河边拐了一个人,据说和前朝有关系,顺藤摸瓜查到了开国三大将军的身上,正史没有记载,就打算从野史寻得蛛丝马迹。”秦祁望向她,嘴角似勾起讽笑,“你连人家的底细都不清楚,就敢妄留在身边?”
果然,秦祁是知道一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撷月的身份,但开国三大将军已经没落,撷月虽为威武大将军的后人,那也改变不了家族没落的事实,人家才华兼具,留在身边也无不可吧!”撷月都到了沦落风尘的地步,她还能做出什么举动出来?
听着楚云笙简单的思维,秦祁冷哼,“要真有这么简单,箫清绝会把撷月劫走?”
“总是有人小题大做。”楚云笙这话说的底气不足,原本她不疑撷月,但看了这些野史,心中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想在秦祁面前表现出来,楚云笙转了个话题,“开国三大将军为南秦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呢?将人家赶尽杀绝,就连史册上也不让留名,把人家抹去!”
开国三大将军都是前朝南岳的降将,南岳史上可能评价不高,但对于南秦而言有从龙之功。南秦从战乱走出来后,先帝反手就除去开国三大将军,实在令人寒心。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无情最是帝王家“!
秦祁眉宇一皱,不认可她这句话,“看来,你是没认真看这本野史。”
楚云笙垂眸,瞟了眼野史上的书评,这上面的评论更加激烈呢!她笑了起来,“你是想说这件事另有原因?”
纵观中华五千年历史,除了明太祖朱元璋杯酒释兵权,一众跟随者得以寿终正寝以外,历朝开国皇帝功成名就后,无一例外宰杀了一众跟随的武将。
五千年历史,数不尽的朝代都是如此,到了南秦,就成了有苦衷了?
秦祁目光下滑,瞅着楚云笙手中的书本,看到书本上过激言辞,凤眸一闪,“要想知道前因后果,就别断章取义的看。”
楚云笙一愣,难道她遗漏了什么?这册书有四本,记载南岳末年至南秦初年的事迹,要想看完,还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她问,“这本书,容许我借回去看几天么!”
她忽然有种感觉,撷月不像她想的这么简单,她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秦祁颔首,“先帝让史官抹去了三大将军的记载,你看完之后立即焚了,免得横生是非。”
楚云笙心下记住,她把手中的书册收起来,“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洗白了,先帝灭了开国三大将军,当今陛下又琢磨着拿三大侯府开刀,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会步南岳后尘。”南岳亡于太过宠幸大臣,南秦汲取教训,建朝后拿掌权的臣子开刀,作孽啊!
秦祁凤眸逐渐深邃,望着眼前这张简单清丽的面庞,“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竟然说漏嘴了!楚云笙倒吸一口凉气,打哈哈笑着,“我这就是瞎猜测,你要是觉得我说的对,那就当做没听见!”
皇帝有这个意思,但你就是不能说,否则就是揣测圣意,这是要被定罪!
秦祁眄着她笑面虎的模样,淡淡的道,“可惜本王就是听见了,而且本王的记性也还不错。”
楚云笙嘴角抽搐,她脸上依旧挂着盈盈笑意,“兴许是肃王您老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记性也不太好。”
秦祁对着马车外的两人说,“末炫、风凌,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马车帘子被拉开,末炫一身黑色劲装,“属下听平阳郡主说,先帝灭了开国三大将军,当今陛下要拿三大侯府开刀。”
末炫旁边,同样一身劲妆的风凌说道,“属下也听说了这些,而且郡主还说,南秦终有一天会步南岳的后尘。”
闻言,楚云笙脸上笑容一点点僵硬下来,这两句话要是传出去,引起的轰动可不小啊!
“好好驾你们的马车。”楚云笙沉着脸,把车帘子拉下去,多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两人。
秦祁不咸不淡的话传到楚云笙耳朵里,“郡主这是在挑拨陛下和三大侯府的关系,更有诅咒南秦国运的嫌疑啊!”
楚云笙脸上镇定无二,心中却乱的一匹,皇帝除去三大侯府,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诅咒南秦国运,她……
楚云笙咬咬牙,是时候该展示她能屈能伸的本领了。她可怜巴巴拉着秦祁的衣袖晃动,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的错了,小的收回刚才那番话,并且对肃王的话坚信不疑。”
楚云笙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秦祁眼角抽搐,“坚信不疑什么?”
楚云笙眨着干净的眸子,语气万分诚恳,“坚信你刚才的那些话,坚信先帝灭掉开国三大将军,坚信把他们的名字在历史上抹去,是有苦衷的!”
一连说了三个坚信,她是真的坚信,要是不信秦祁的话,死的惨烈的一定是自己。
秦祁端正坐着不动如山,“那皇帝和三大侯府呢?南秦的国运呢?”
楚云笙脸上谄笑,“陛下和三大侯府在朝堂上君圣臣贤,私底下的也是惺惺相惜;南秦在陛下的统治下,相信很快就会走向盛世,南秦也一定会千秋万代、万世千秋、绵延不绝……”
楚云笙一口气把积累的所有的好听的词语都说了一遍。
她感到词穷的时候,秦祁及时掐断了她的话,淡淡的点头,“还是这句话中听。”
屁话,马屁能不中听么!
楚云笙脸上依旧挂着谄笑,“肃王现在可以把刚才那番话忘记吧!”秦祁要是还惦记着,她……她真的!
秦祁脑袋偏向楚云笙,不解问,“什么话?”
楚云笙摇头如拨浪鼓,“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不记得最好,秦祁要是记得,她真的要吐血三升了。
她大手一扯,把马车的车帘拉开,望着驾车的那两人,“你们两个呢?”
末炫、风凌异口同声,“我们一直在认真驾车,什么都未曾听闻。”
第七十一章:出宫(3)
楚云笙脸上挂起安心的笑容,满意说道,“你们继续驾车吧!”
说完,她把车帘拉下。
马车内,两人一个比一个安静,谁都没有先提赌约的事情。
安静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楚云笙甚至可以听到对方得呼吸声,她感觉很不自在,翻开秦祁借给她的那几本野史转移注意力。
面对端正繁复的文字,也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怎么滴,楚云笙愣是看不下半个字。
她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往这边看,余光瞟向秦祁。此时,秦祁已闭目浅瞌,眉头似有锁起,睡颜的他褪去几分霜寒冷意,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分明讨厌这个人到了骨子里,看到他这睡颜,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楚云笙心下忽然升起一种奇怪感觉,这样望着他,静静的望着,足矣!
马车平稳驾驭在繁杂的闹市之中,耳边偶尔可以听到街边阿婆稚子的欢笑声,说不上太平盛世,却也是一片祥和气象。忽然,马车颠了一下,楚云笙重心不稳,往秦祁那边倾斜,不偏不倚就撞入他的怀中。
秦祁本就浅眠,出现这么大动静,他骤然睁眼,瞅着跌入他怀中的女人,面色凝起,“这是做什么?”
楚云笙一惊,赶紧从秦祁怀中出来,坐到距离秦祁最远的地方,解释说,“刚刚,咳咳……刚刚马车偏了一下,就往你这边倒了。”
大概刚刚睡醒,秦祁脸色没那么冷,薄唇抿成紧绷线条,对楚云笙的说法未置是否。
楚云笙以为秦祁不相信,正欲进一步解释,怎料他忽然开口,“驾车不认真,回去领十板子。”
马车外,两人道了句“是”
被这个动静弄醒,秦祁没有再眯眼。
楚云笙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她,耳根有些红润,她指着那几个信封说,“肃王,我可以看那封书信吗?”
依旧是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只希望可以早点到永宁府,这样就可以和秦祁说拜拜了。
话落,秦祁淡淡望着她,嘴角微微掀起,这让楚云笙想起刚才她振振有词的说,她只是想看书,对书信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楚云笙老脸一红,被秦祁盯着,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她回瞪秦祁一眼,“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是想知道,哥哥何时可以回来。”
“你这样凶本王,本王决定不给你看。”秦祁伸手一探,已经把那几封书信拿在手中。
“不看就不看。”她别扭的扭开脑袋,翻开那本枯燥无味的野史看,看不下她还是逼迫自己看下去。
马车驾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了,楚云笙心中狂喜,没等驾车的两人说“永宁府“已经到了,她就迫不及待的拉开帘子,喜出望外望着外面。
“还没到永宁府,郡主怎么出来了?”末炫奇怪的望着楚云笙。
楚云笙瞅着马车外边,拥拥挤挤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还真的不是永宁府。
楚云笙脸上笑颜一僵,责备驾车的两人,“没到永宁府,你停什么?”
末炫指着人挤人的那边,说道,“聚味楼食客太多,排队的人都排到了路上,挡了去路。”
楚云笙顺势看去,果然是聚味楼,想到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撷月,她眼底闪过什么,但很快就从思绪中走出来,“肃王府的马车都敢挡?”
百姓对肃王大多怀有敬畏之心,普通的马车都不敢挡,别说肃王的马车了。
秦祁沉着张脸,“郡主要是不进来,就在外面陪着末炫他们驾车吧!”
楚云笙横了秦祁一眼,抱着失落的心情回了车厢,低声嘀咕,“平时皇宫到永宁府,也就半个时辰时间,今天怎么这么久。”
秦祁耳力好,自然是听见了,紧抿薄唇,“郡主要是不耐烦,可以自己走回去。”
两条腿怎么快得过马车,楚云笙哼哼声,老实巴交坐着,依旧是距离秦祁最远的距离。
“本王身上有瘟疫?”
“差不多!”
“坐过来。”
“不……”
“你就不想知道信上的内容?”
“堂堂肃王,也玩利诱这种手段?”楚云笙不屑哼着。
萧清绝说哥哥归期就在这几天了,令她没想到的是秦祁……
秦祁冷不丁说,“上次的赌注,应该是你输了吧!”
楚云笙一直不愿提及的事情,最终是由秦祁说出来了,楚云笙颔首,“是。让我坐过去,就是你的要求?”
“嗯。”秦祁淡淡点头,
楚云笙心中不愿,想到那个赌注,还是往那边坐过去,但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一段不近的距离。
她酝酿着,这个赌约有些不成功,要不要再来一局?
秦祁冷着脸说,“本王就这么不被你待见?”
楚云笙很想点头,她是真的怕被秦祁丢下马车,等到那时候就难看了。她反问,“肃王怎么就偏偏需要平阳待见呢?”
闻言,秦祁脸色愈加寒冷,“本王乐意。”
楚云笙竟无言以对了,“待见肃王的人千千万,不差平阳一人。”
“本王就是要你待见。”秦祁语气坚定,毋庸置疑。
“赌注平阳已经做到,肃王想要平阳待见,这个赌约我们可以再来一次!”楚云笙期待的目光投向秦祁,她正愁这件事要怎么说出口,秦祁倒好,给了她台阶。
秦祁脸色冰寒,“因为上次本王闯你闺阁的事?”
楚云笙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秦祁以为上次闯入她闺阁,她对秦祁产生偏见。
那次她的确对秦祁有意见,不过更多的还是……
楚云笙淡淡的说,“平阳对任何人都是这样,肃王不要多想。”
一视同仁么?秦祁眼前浮现她和萧清绝相处的场面,唇角勾起渗人弧度,冷笑连连,“萧清绝几次把你置于险地,怎么还可以看见你和他有说有笑?”
她怎么不记得和萧清绝有说有笑?她皱眉思索,今天见宣世子后,她心情有些失落,萧清绝一直陪在她旁边,又是递帕子又是安慰,反倒是秦祁,冷言揭她的伤疤。
楚云笙望向秦祁的目光疏冷起来,“这是我的事情,不必和你说吧!”
第七十二章:归期
秦祁目紧紧盯着楚云笙,语气冰冷,“你想要成为七皇子妃?”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楚云笙不明白秦祁这话从何说起,也不想明白!
“箫清绝几次置你于险境,怎么不见你不待见他?”楚云笙分明就对箫清绝不一样。
说话间,马车忽然停下,楚云笙撩起旁边的小帘瞧去,熟悉的府邸,熟悉的朱门,熟悉的“永宁府“那三个大字。
楚云笙一刻都不留往马车外奔去,以至于末炫还没有安置马凳,楚云笙就直接跳下去了。
她转过身,对着马车内的人客套的到了句谢,随后往永宁府走进去。
朱门大开,楚云笙往里面走去,见到壁影假山,她生平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觉!
“这几本野史平阳郡主忘记带了,给郡主送过去。”等到楚云笙走进永宁府后,马车内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手中拿着四册书籍,还有一份未开封的书信。
“是。”末炫点头,看见书信时,他的手一颤,蠕了蠕唇角,却没有说什么!
别人家府邸热热闹闹,永宁府冷冷清清,楚云笙心中多少有些萧凉,她直接往凝香阁奔去,寻思着一定要睡十个八个好觉,用以补偿这些天在皇宫的心惊胆战。
这才躺下,侍女说她有东西落在秦祁的马车上。
楚云笙一寻思,发现那几本记载岳末秦初的那四册野史忘记拿了,“秦祁怎么说的?要我过去一趟?”
侍女摇头,“肃王让贴身侍从送过来了,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郡主的手上。”
楚云笙眉宇闪过不耐之色,但还是起了身。由着侍女带路,她很快就见到了末炫。
末炫一身劲装站在凝香阁外,她目光往末炫旁边看去,没看见有其他人。往末炫那边走去,末炫把那些书册交到楚云笙身边的侍女手上,“郡主的东西忘记带了,主子让我给郡主送过来。”
楚云笙问,“送东西就没了?”
“没了。”末炫顿了一下,不解问,“难道郡主有话,要末炫带给主子?”
“没。”楚云笙果断摇头。
她心底哭笑不得,末炫说要亲手交到她手上,她还以为末炫有什么事呢,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亲手交给她!
末炫转身正欲离开,他忽然说道,“郡主,这册书是主子亲手抄写。”
抄书?楚云笙忽然想起前段时日,在千福寺自己也抄过书册,她眉头一皱,撇着嘴,“还真的是讲究。”
就算以前的野史破旧了,也没必要再抄写一遍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本野史的字迹确实是端正,横端竖直,乍一看还以为是印刷呢!
末炫神色一僵,正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下去了,“郡主若无事,末炫就先走了。”
“嗯!”楚云笙点点头,让身边的侍女送末炫离开。
她从侍女的手上接过那几本野史,迫不及待的翻开看秦祁的字迹,看到牛皮纸信封时,她目光一闪,似想到什么。
她把书籍搁置一旁,急忙撕开信封,简单阅览了一遍,信上大致内容是说湘江水灾已经进入后续阶段,留了一些官员在湘江善后,京城拨过去的治水官员已经在回京的路上,预计七月上旬可以赶回来。
昭王、兰陵郡王快马加鞭会赶在太后寿宴之前赶回。
今天是七月初一,七月上旬,可不就是这几日了。
而太后寿辰在七月五日,也就是说哥哥会在三天之内赶回来了。
这书信上,主要是治水的事情,在她看来或许没什么,但对秦祁或许有什么别样的意义,必竟昭王也是皇帝倚重的皇子之一,明白对手的动向,这是非常重要。
想到这封信上的火漆是自己撕开,她眼底荡过一抹色彩,把信封简易装好,召来凝香阁外的府兵,“这封信亲手交给肃王。”
等到府兵走远,楚云笙这才拿起那几本野史,走进凝香阁。
原本计划是要补觉,看到这些野史,楚云笙困顿骤散,也不知什么力量促使她从头开始看起。瞅见野史上端正有力的字,不由想起自己那毛毛虫一样的“符文“,脸上一抹无奈。
把四册野史看完,她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有一点她非常不解。威武大将军是前朝的大将军王,南岳皇帝颇为宠幸大将军王,甚至皇后还是大将军王的妹妹身肩这样的殊荣,按理来说就是拼死也要守住南岳的最后一寸土地,可是大将军王却成了南秦的降将,这一点楚云笙想不明白。
还有就是关于宣平侯府,南秦建超之初轮.功行赏封了三大侯府。武烈、钦安侯府都是前朝南岳的望族,和先帝一起建立南秦,唯独宣平侯府没有太多记载。
没有谁知道,宣平侯府叶氏曾是前朝的哪支名门望族,也没有人知道宣平侯府的功绩几何,只知晓宣平侯府对南秦的贡献和受封不成比例。
下面一条书评提到:宣平侯府是叶氏后辈,那时候天下叶氏数金陵一带最负盛名,而金陵是前朝的皇亲国戚。
看到这条书评,楚云笙心情很沉重,金陵叶氏,会是现在的宣平侯府吗?
当天晚上,楚云笙心中有事,彻夜未睡。她到书桌前,拿起纸笔练了一晚上的字。
次日一早,听说母亲从千福寺回来了,算算日子,太后寿辰还有三天时间,母亲确实是应该回来了。永宁府上上下下热热闹闹,这是楚云笙第一次见永宁府这般热闹。
一夜未睡的她,几乎到了沾枕就睡的程度,完全没有这个兴致去见母亲。
楚云笙模模糊糊听着豆蔻的话,她心一收,感觉漏了什么重点,“什么?你再说一遍!”
豆蔻重复说道,“永宁大长公主回来了。”
楚云笙摇头,“不是,下一句。”
豆蔻接着道,“长公主只有武烈候府的顾大公子送回来的,长公主正留顾大公子在大厅,长公主还说要你穿着得体一些过去。”
楚云笙惊呼,“武烈侯府大公子顾长陵?”
第七十三章:问罪
“是啊。”豆蔻点头。
楚云笙想到她多次栽在顾长陵手上,心中很不是滋味,如今终于给她逮着了顾长陵。
心中的怒气催使着她去见顾长陵,想到自己这幅狼藉模样,她对豆蔻吩咐,“帮我梳妆,我正好有些事情要问他呢!”
很快,一群侍女鱼贯入房间,顷刻间就梳妆好,用厚重的脂粉遮住了脸上的疲困之意,脸庞白的显露几分病态,依旧是紫衣罗裙,踩着软玉珍珠鞋就往主厅走去。
心下盘算了一下,顾长陵算计她还真不少,和秦祁的漫天流言蜚语、京郊惊马这还只是她所知晓,她不知道的那些呢?
豆蔻随着楚云笙去主厅,她问,“郡主您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没有,我感觉我现在特别的好。”她摇头,她现在特别想要见到顾长陵,问一问顾长陵为什么要把她往死里算计,她和顾长陵应该没什么恩怨纠葛吧!
走到主厅时,楚云笙看见母亲坐在主位上,主位往下左右各有一排椅子,一袭紫衣的顾长陵坐在左侧的位置上,他偏着头望着母亲,两人也不知在交谈什么。
楚云笙走过去,礼貌的冲着两人点头致意,“母亲,顾表哥。”
“平常我回来,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永宁大长公主瞅着楚云笙这声装扮,眼里带着笑意。
楚云笙也打量着她,和上次在千福寺不同,今日母亲穿着并不素净,一身品红色锦锻华裙,上绣朱紫牡丹暗纹,裙上戴着华美禁步,颈上戴着精致璎珞,手挽蜀锦薄纱,梳牡丹头,戴华贵小冠,流苏及耳,一动一静泠泠声响。
饶是这些天见惯了皇宫的富丽堂皇,见到母亲这身扮相,还是闪了眼。
母亲就是如此,在千福寺礼佛时,穿着比任何人都素净,一旦回了永宁府,即便是平日里也是盛装打扮。
收回神思,楚云笙余光瞟了顾长陵一眼,面对着主位上的母亲,“在皇宫待了一个月时间,如今听闻母亲回来,倍加思念。”
“这样啊!”母亲拖长尾音,语气漂浮不定。
楚云笙心下升起不好预感,母亲接着又说,“呆在皇宫一个月,听闻笙儿被区区八品美人欺凌,母亲对你的教诲都是白教的是吧!”声音逐渐高昂,流苏相撞,是一串悦耳声响。
母亲从小就长在皇宫,对于这些纠纷,看的比她透彻,她只能垂着头听训。
母亲在千福寺礼佛时,不会管外面动静,这点她比较清楚。母亲能够知晓这件事,定然是顾长陵在母亲耳边叨叨了什么!
她瞟了顾长陵一眼,然后垂下眼睑,母亲说一句,她低头应一句,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
等母亲说累了,也就不再说这茬事。楚云笙在大厅内坐了良久,午膳时分,母亲原是想留顾长陵吃午膳,顾长陵以多日没有回武烈侯府拒绝了,随后起身打算离开。
母亲见顾长陵要走,对楚云笙说,“笙儿,你送顾表哥一趟。”
“是!”楚云笙从椅子上起来,总算有机会和顾长陵单独说几句了。
主位上的永宁大长公主望着这两人离去,眸子深沉下去。太后打算把秦祁和笙儿凑对,若是成了最好,可秦祁是香饽饽,京城这些小姐争来争去,至今没有一个定论,笙儿卷入其中不一定可以赢。
楚云笙并没有按照母亲所言,送顾长陵出去,而是领着他在前院走动。
前院处处可见花圃,小道旁边还凿了一个不小的荷花池,正值炎炎夏日,池中荷花开的极好。两人走了一会儿,楚云笙开门见山说,“我可以喊你一声顾表哥么?”
顾长陵眸子一瞬,点头,“武烈侯府和永宁府本就是一脉,自然可以。”虽说两家来往不频繁,但血缘这东西是与生俱来。
“可以么?”楚云笙唇角勾起讽笑,“我把你当做表哥,但是你算计我,两次把我算计到死路上,这又算什么?”她杏眸落在顾长陵脸上,透着探寻之意。
顾长陵微愣,“不太明白平阳表妹这是何意!”
“京郊惊马,险坠护城河那次,只有你知道我何时回京;肃王救下我,刚好给你撞见,随后谣言四起,就算守城门的士兵有这么大胆子传谣,也不至于半天时间谣言疯涨,满城皆知吧!”她瞪大杏眸盯着他,知晓是他,但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这些。
顾长陵神色一点点僵硬,“这些是肃王告诉平阳表妹?”
楚云笙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顾大公子还是称我平阳郡主吧,这样听起来舒服些。”
不可否认,她们之间确实有一些血缘,表哥表妹的喊理所应当,但想到顾长陵算计她,她心中多少觉得别扭。
简要的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由血脉关系扯远成了君臣之别。
顾长陵脸色依旧僵硬,再一次问道,“这些都是肃王告诉平阳郡主?”
“本郡主就不能通过秦祁以外的渠道,知道这个消息?”楚云笙冷笑,却也等同变相告诉顾长陵,这件事情并非秦祁告知。
“郡主聪颖,自然可以猜测几分。”顾长陵唇抿成紧绷线条,“郡主既然猜到,那也应该知晓,制造出这些事情,并不是针对郡主。”
“京郊那次,是为了放走七皇子箫清绝;漫天的流言是想要给肃王造成困扰,这样一来可以冲缓肃王和顾二小姐的婚约。”楚云笙简言意骇道出顾长陵做这一切的动机,这样一分析,制造出这些事情,还真的不是针对自己呢!
楚云笙唇角溢出“呵呵“渗笑,“顾公子把火引到本郡主身上,但是万幸顾公子要针对的人不是本郡主,你说本郡主是不是要对顾公子感激涕零呢!”
顾长陵眸子冷然几分,朝楚云笙这边躬身,“这么做对郡主有什么损害的话,长陵在这里说一句对不住。”
顾长陵这个道歉坦坦荡荡,楚云笙竟然挑不出半点毛病出来,她冷笑,“对不住本郡主,下次还这样做,是这个意思么!”
顾长陵未置是否,“立场所迫,七皇子必须出京都,伊棠也不可能嫁给肃王。”
第七十四章:接风洗尘(1)
“这些都是你的事情,和本郡主有何干系?你把本郡主强安在你的计划之中也就罢了,还做出伤害本郡主人身安全的事情,是何居心?”
顾长陵谋的是箫清绝平安出京,还有顾伊棠不嫁秦祁。立场问题,她不好说什么,但顾长陵几次三番把她卷入他的计划之中,一次干系名誉,一次干系性命。
“原本长陵没有把郡主划入计划之中,但是郡主总是误打误撞的成为了线索人物。”顾长陵深邃眸子落在楚云笙身上,即便站在花团锦簇之中,她依旧风华夺目。
楚云笙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可她根本不知道要怎样避免,回趟京城都能被算计,顾长陵的网当真是无处不在。
她长长叹了口气,“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往后你的计划请不要带上我。”
往事不可追,只盼日后再无瓜葛。
“郡主把话挑明了和长陵说,长陵也不怕告诉郡主,就如今这个情势,郡主已然成为了关键人物,避无可避。”顾长陵别开隽逸的脸庞,望着荷花池中开的最拔尖最显眼的那朵肉粉色荷花,清风吹拂,它最先摇曳茎杆;狂风骤雨,它最先零落碾尘。
楚云笙顺势看去,杏眸闪过异色,红唇扯起诡异弧度,“是么?”
荷花池中,最夺人眼球的那朵花,永远都是顶着别人所无法企及的光环,她怎会是那朵花呢!
顾长陵收回目光,对她浅浅一笑,“郡主若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楚云笙回以沉静笑容,荷花池中最美艳最拔尖的那朵,怎么都不会是她!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永宁府门庭前,顾长陵离开之前,回过头冲她露出深邃笑容,在她看来透着几分挑衅。
送走顾长陵后,楚云笙怀着满腹心事,她打算回凝香阁静静,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
小说中,顾伊棠和秦祁是七夕成婚,也就是六日之后,如今却没有听到半点成婚的消息,看来是事情有变。
主线偏离的离谱,凭着顾长陵的手段,没准还真可以把浪口风尖的顾伊棠替换下去。
“长陵送走了,笙儿怎么心不在焉?”母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楚云笙一愣,抬眸瞧去,发现自己没有回凝香阁,而是在刚才和顾长陵游走的前院散步,满院子花团锦簇美的不像话,一身盛装打扮的母亲正站在她面前,朱紫牡丹裙在日头照射下熠熠生辉,那些品红、绛紫花朵瞬间失华,母亲正蹙眉瞅着她,眼底露着关心色彩。
“笙儿想起三日后就是外祖母寿辰,还没有想好送外祖母什么寿礼,心有郁郁。”楚云笙随口扯了个说法,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永宁大长公主目光扫过来,常年身居高位眸子尖锐,即便是面对子女也难敛起这份锐意,楚云笙打心里觉得压抑,她眉眼低垂,一副哀愁模样。
“你外祖母什么东西没见过,重点是心意。即便是一副不成样的字画,只要是笙儿提笔,你外祖母一样会喜欢!”
“笙儿有了思路,笙儿就先去了。”楚云笙一扫愁容,恍然大悟,立即往凝香阁方向奔去,好像耽搁片刻,这些思路就要断了。
望着楚云笙的背影在前院逐渐消失,永宁大长公主无奈摇头,原本想问些和顾长陵有关的问题,她这分明是故意避开。
楚云笙跑离了母亲视线,脚步这才慢下来,气息微喘。
一路走回凝香阁,楚云笙琢磨着先准备太后的寿宴礼物。她铺张笔墨,循着记忆,提笔就画出了一副日暮游舟图,寥寥数笔,浓淡得宜,留白墨痕相衬,是一副精美水墨画。
远处看,琢磨着留白过多,应当题写几个字上去。
她翻腾字帖,也翻开了秦祁抄写的那本野史,用笔圈出一些关键字,最后组成了一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誊写上去。
寿礼准备好后,未来几天她的活动范围就是软榻和书桌了,她简单的捋了一下已知人物关系,心情顿时明朗不少,至于顾长陵和北狄那边,那就只能靠猜测了。
太后寿宴的前一天清晨,楚云笙被通知哥哥回来了,她心下有几分激动,母亲勒令她去城门口迎接哥哥,她瞬间沉下脸。
沐浴更衣后,楚云笙被侍女环绕,换上一身得体的郡主常服,墨丝高绾灵蛇髻,横插珠翠钗环,精致且尊贵,脸上扫了个淡妆后,就被豆蔻领出了凝香阁。
听着豆蔻述说,楚云笙知晓,这次除了哥哥回京以外,五皇子昭王也回来了。
听闻昭王,她目光一闪,记得不错的话,顾伊棠对昭王有过一命之恩,昭王一直铭记心上,昭王出京治水期间,顾伊棠和秦祁订婚,估计昭王回来会有一闹。
小说中,男女主七月七成婚,昭王次日回京。
乱了,完全乱了……
豆蔻陪同楚云笙走到永宁府前,楚云笙若有所思站在马车前面,没有要上马车的意思,豆蔻提醒说,“郡主,该上马车了!”
楚云笙骤然回神,望着面前,不知不觉走到了永宁府前。
她踩着马凳,愣愣上了马车。
她满脑子都在想,昭王赶在男女主成婚之前回京,会对局势有怎样的影响?最坏不过男女主婚约解除,这两人都身负光芒,婚约怎么可能说解除就解除,最坏不过延期吧!
肃王秦祁和昭王秦澜在朝堂上,都是皇帝倚重的皇子,储君之位必定出自这两人中。私底下,秦祁趁着秦澜离京治水,迅速和秦澜喜欢的女人订婚,如今秦澜赶在两人成婚之前归来,如今算是有看头了!
拜倒在顾伊棠石榴裙下的人,又何止昭王秦澜,她的哥哥楚燕璃,似乎对顾伊棠也有别样的感情呢!
得了,这是一笔糊涂账!
马车在街道上驭驶了一段时间,楚云笙嗅到聚味楼的招牌菜色,她撩起轿子侧边的小帘看去,聚味楼一楼已经人满为患。
豆蔻闻着味,咽了咽口水,“听闻聚味楼前段时间出了新菜“八珍脯子“,郡主若是想吃,等下豆蔻让人来排队。”
“不用,等下为哥哥接风后,我们来这里吃。”楚云笙摇摇头,目光定定望着聚味楼旁边停靠的马车,眼光深邃。
聚味楼食客众多,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很容易就把马车给遮挡住,她非但看见了马车,还看清马车上的标志!
第七十五章:接风洗尘(2)
马车很快就离了聚味楼,楚云笙闻着味儿,心下有些馋,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今天一大早就被母亲叫起来,让她在城门口接哥哥,她忙着沐浴更衣梳妆,早膳半口都没沾。
马车在街道上驭驶了一刻钟时间,忽然在路边停靠下来。楚云笙撩开小帘望去,看见一面高耸的城墙,足足有五六丈高。城墙上,士兵手执长枪,面色严肃,蓄势待发。
城门口这边,停靠的不止永宁府的马车,还有许多马车,许多眼生的标志中,楚云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标志,那是武烈侯府的马车。
楚云笙缓缓从马车里走下来,永宁府马车出现,吸引了不少的眼球,她下马车时,不少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她神色自然、目不斜视,在豆蔻的陪同下,望着城门口走去。
问礼攀谈这类,楚云笙早就倦了,她简单的应付了几句,也就没了下文。
顾伊棠看楚云笙来了,缓缓走到她面前,“听闻提前赶回来的人中,也有兰陵郡王,郡主这是在等兰陵郡王吗?”
今日的顾伊棠换上了一身浅蓝色软罗裙,扫去先前素裳带来的高冷气质,一颦一语间透着柔意。
望见顾伊棠,楚云笙并不意外,她往顾伊棠身旁瞧去,看了一圈也没看见那道潋滟风华的紫袍,她猜测顾伊棠这趟过来,大概是来观望昭王吧!
楚云笙轻轻颔首,“哥哥离京一月之久,如今归来,当然是为哥哥而来。”
说完,她把话题止住,没去问顾伊棠为何而来。
从秦祁的那书信中得知,今日回京的有四人:昭王秦澜、哥哥、太傅之子孟蜀,还有江南第一公子叶安澜。这些人和顾伊棠都没太大关系,要说有,那就要数和顾伊棠青梅竹马的秦澜了。当着这么多世家公子的面说道大女主的过往,这是在找大女主的不自在,秦祁是不会放过她的!
说曹操曹操到,楚云笙被一群杂闹的声音拉回了神思,嗡嗡嗡的没听见一段完整的话,但扑捉到了一个关键词“肃王“
楚云笙目光扫视人群一圈,没看见秦祁身影,也没有看见肃王府的马车。顺着世家公子所指方向看去,看见了一辆小叶紫檀打造的马车往这边驭来,马车上勾画肃王府的标志。
她瞟了眼顾伊棠那边,顾伊棠清冷的脸上神色淡淡,半点不为所动。
楚云笙也不激动,她静静的立着原地,等着治水的大部队回来。
只听见周围这群人齐齐噤声,她内心一动,耐住心中好奇,没往秦祁那边看。
豆蔻背叛了她,好奇的目光往秦祁那边看去,激动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郡主,肃王带着圣旨过来了,也不知道圣旨里面,要晋郡王什么官品!”
楚云笙心下一动,往秦祁那边瞧去,秦祁一如既往是黑色滚金丝华袍,发丝用墨冠高高束起,横插了一只莹润的墨玉簪固住。紧随他身后的是末炫,末炫依旧一身劲装,手中端着一召明黄圣旨,格外醒目。
她瞅了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圣意岂是你我能够妄自猜测。”
豆蔻下意识闭嘴,愉悦溢于言表,怎么都掩饰不住。
楚云笙向望护城河望去,眼中闪着幽深光芒。
大概站了一刻钟功夫,果然看见快马归来的人群,她首先认出一身靛蓝衣裳的哥哥,一月未见,哥哥脸上多了不少风尘。哥哥旁边赤衣如火的是昭王殿下,星眸朗目气宇轩昂。
还有一玄一褐两道声影,都是品貌非凡之辈,她辨别不出哪个是孟太傅之子孟蜀,哪个是少年成名的江南第一公子叶安澜。
四匹快马行至城门处,齐齐勒马,跃下马背。
一个年纪颇长的朝官,从人群中走出来,向着一行人拱手,“臣等奉命在此迎候昭王殿下、郡王殿下等人。”
秦澜袖手一挥,示意不必太在意礼节,他星眸往这群人看去,望见那抹湖蓝色身影,唇角勾起笑颜,恍若妖治彼岸花。
楚燕璃望见楚云笙,往她这边走来,“离京一月多时间,永宁府一切安好吧!”
楚云笙望着脸庞消瘦的哥哥,鼻尖酸楚,“安好。”
秦澜往顾伊棠那边走过去,正打算和顾伊棠说什么,怎料被秦祁截了话,“陛下旨意。”
声音高昂,这一片的人都听的清楚明白。
眨眼间,一群人都冲着圣旨方向跪下,楚云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豆蔻拉着跪下了。
望着眼前这抹黑色镶金丝一觉,她把心绪敛起,专注等着秦祁宣读圣旨。哥哥功德回京,肯定有不少赏赐,亦有受封。
秦祁往秦澜、顾伊棠那边扫去,眼底闪过一抹暗彩,但很快就敛起眸子,从末炫手中拿过圣旨,神色肃然念着圣旨内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
听秦祁念表彰的词听了良久,还没听到关键,楚云笙忍不住抬眸望向圣旨,70*55的圣旨,怎么就能写下这么多的字呢!
她抬起疑惑眸子,秦祁就立在她面前,抬眸一看,正好就撞见秦祁目光。她触电似的垂下眼睑,圣旨不可冒犯,要是给秦祁抓住错处,肯定少不了给她捉虫。
又听了一大堆华丽的辞藻,总算是听到了重点:昭王赏千两黄金,楚监察御史襄助有功,着晋封六品侍御史,孟蜀曾多番立功,湘江水患表现突出,着册封二等长安伯,叶公子出奇策平水患,拜为上卿。
楚云笙对朝堂的官阶不太了解,只知道监察御史是八品,侍御史是六品,确实是晋级了。但听这名字,大概还是在御史台弹劾百官,整理大臣的上疏。
拜谢天恩浩荡之后,昭王等人接过圣旨。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平淡过去,怎不料昭王满含愠怒走到秦祁面前,要喷火的星眸瞪着秦祁,“臣弟离京这段时间,四哥动作倒是快,竟然和武烈侯府的小姐订婚了。”
楚云笙被秦澜身上火气愣住,原本打算和哥哥回永宁府,她顿住脚步,望了哥哥一眼,随后看向这两人。
秦祁淡淡一笑,“原本还打算成婚呢,父皇说缓些时日再成婚,否则五弟归来时,就要改口顾二小姐为四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