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游船会
楚云笙皱起眉,她不记得约过人啊!
也就是说,马车内的人,是不请自来了。
以前,楚云笙确实有一些说得来话的好友,这段时间闭门谢客,也没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难道会是她们?
她正在思索什么,这时马车内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胡说什么,婉儿也是刚刚才到,平阳姐姐不要自责。”
楚云笙一愣,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正打算深思,这时候,马车内一双玉手撩起了帘子,露出一张粉嫩的脸颊。
她心中一咯噔,这是孟婉儿。
那天孟婉儿过来通知自己,懿亲王妃在碧波湖举行游船会,那次她就记住了孟婉儿。这几天除了让豆蔻搜集世家公子的资料,她也有回忆小说中,有关孟婉儿的桥段:
孟婉儿身世很不错,是太傅嫡孙女,皇后的亲侄女,很有才情,和顾伊棠并称京城双姝。
她的光环半点都不比女主顾伊棠差,喜欢着女主喜欢的男人,但最后落的惨淡收场。
豆蔻催促道,“郡主,上马车吧!”
楚云笙回过神,望了眼马车中的孟婉儿,眼底迅速闪过怜悯。
此时,孟婉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楚云笙掩住眼底的神色,朝孟婉儿微笑致意,随后往另一辆马车走去。
走上马车,孟婉儿的悲剧,还在她脑子挥之不去。
孟婉儿单恋秦祁,皇后也一心撮合他们两人,最终是流花有意流水无情。皇后为了家族荣光,把孟婉儿许配给了皇帝另一个倚重的儿子,昭王秦澜。
孟婉儿芳心破碎,嫁给秦澜后,日子郁郁寡欢。某日发现秦澜竟也对顾伊棠有意思,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此黑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甩了甩脑袋,低声念着:连自己都救不了,管别人做什么!
另一辆马车内,孟婉儿的侍女如兰打抱不平,“王妃只是让小姐劝郡主去游船会,郡主已经答应,小姐又何必如此?
小姐睡的很晚,本来今天可以睡到卯时起来,小姐为了可以赶到永宁府,愣是五更天就起床。”
孟婉儿撩起帘子,望着并行的马车,沉默了几秒,“这种话切莫再说。”
如兰顺着窗杦瞧了眼楚云笙的马车,不满的瘪瘪嘴,“小姐就是心肠太好了,郡主她……”一句感谢都没有。
“行了,别说了。”孟婉儿放下帘子,看向如兰。
她瞧了如兰好片刻,长叹口气,“这种抱怨的话,你和我说说就好了,要是让旁人看出你不满的心思,到时候我也护不了你。”
“是。”如兰点头,眼里都是幽怨。
两辆马车并行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热闹的街道,人流把街道挤掉了一半,只能一辆马车前行,一辆马车在跟在后面。
马车又驭驶一段时间,在碧波湖前停了下来。
永宁府距离碧波湖有一段距离,楚云笙坐马车睡着了。
被豆蔻叫醒,刺眼的日头射进来,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这是到了?”
“是的,到了。”
楚云笙觉得困,打算眯一会儿再出去。
这时,马车外传来孟婉儿的声音,“姐姐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改变主意来?”
楚云笙惺忪的眸子闪过灵光,眼神很快就明澈起来,她握住豆蔻的手,“走吧!”
惬意的日子肯定有,要是现在就提前过上惬意的小日子,那么日后就是沦为弃妇,孤独终老的下场。趁现在有精力奔波的时候,应该先去奔波,把好日子留到日后过。
在豆蔻搀扶下,她踩着木墩子,缓缓走下马车。
碧波湖边停靠着许多马车,三三两两的名媛聚在一起,或是游湖,或是在岸边散步。楚云笙认为自己起的很早,没想到还是姗姗来迟。
孟婉儿就在楚云笙马车旁边等她,看见她走出来,孟婉儿说,“姐姐迟迟不出马车,婉儿还以为姐姐改变主意了呢!”
“怎么会。”在听说游船会有很多世家公子后,她巴不得早点跳转到三日后的今天。
“别站着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吧!”
她一下马车,就感受到好几道目光往自己这边看来,要是再停在这里,相信很快就有人过来“问候”她。
她来这里,是希望可以遇上一个对的上眼的世家公子,不是成为名媛贵女的陪聊,更不是陪笑。
“姐姐喜欢安静,但依照规矩,我们应该先去见过王妃。”
楚云笙一滞,见懿亲王妃?
“那就去吧。”
早点见完,早点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看看能不能有艳遇。
碧波湖清澈见底,湖面被清风撩起一层层涟漪,在日头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仿若褶褶生辉的宝石。
湖面上,有几艘大的画舫,一眼看去很是华丽庄重;也有星罗棋布的小舟在任自飘零着;旁边还有人造假山和亭台楼阁可供歇息。闲来泛舟湖上,累了在假山或是亭台楼阁上歇息,醒来还能看到如画如许的景色,舒哉!
看到如此景色,楚云笙在想接下来该去哪里“守株待兔”。
孟婉儿拦下一名女子问,“婉茹姐姐,不知王妃现在何处。”
婉茹见是孟婉儿,礼貌的笑了笑,“王妃在湖中央的画舫。”
婉茹看向孟婉儿旁边站着楚云笙,欠身行了一礼,“王妃可念了平阳郡主好久呢!”
楚云笙脸上扯起应付的笑容,谢过婉茹后,一行四人乘小舟往湖心的画舫去。
走上画舫,楚云笙发现,这画舫竟然和宫殿无异,甚至比宫殿好要华丽许多,简直就是古代版豪华游轮。
楚云笙一抬眼就看见三三两两的世家小姐,她的手紧握几分,希望不要被王妃留久,也不要被世家小姐缠住脱不开身。
孟婉儿看出她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肩,“听说瑶郡主也来了,懿亲王妃虽然念着姐姐,也不会总留姐姐在旁边说话。”
“但愿。”
她点点头,往里面走去。
懿亲王妃宠秦瑶,京城中无人不知,秦瑶来了,那么懿亲王妃的心思肯定都放在秦瑶身上,自然不会就留自己。
她才走进去,就听见懿亲王妃和气的声音,“平阳直接进来就是,还让人通传什么!”
第十七章:守株待兔
楚云笙缓缓的走进去,原以为画舫外面已经够精致了,不料这儿更是精美,一眼瞅过去,只看见雕梁画栋栩栩如生,合着名媛贵女脑袋上金首饰,亮晃晃的让她眼睛有些不适应。
她扫了眼屋内的人,首位上坐着懿亲王妃,两边列开一排长长的座椅,几乎要绵延到门口去了,眼尖的她瞧见,懿亲王妃左手边空着两个位置。
意识到这样看不符合形象,楚云笙眼睑垂下,和孟婉儿一道朝着懿亲王妃行礼。
懿亲王妃面色祥和,穿着打扮雍容尊贵,她端坐紫檀木椅上,一双眸子打量着楚云笙,“这闭门一个月,还真的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变。”
楚云笙心底松了口气,没变就好,她最怕就是别人看出她变了。
她迎着懿亲王妃的话说下去,“王妃希望平阳变成什么模样呢!”
懿亲王妃语塞,脸上雍容的笑着,“额……其实平阳已经很好了,只是本妃以为,这么长时间闭门不出,多多少少会有些改变。”
这话一出,便有人不赞成,“哪里没有变了,前几天可是听人说过,郡主拒绝了肃王送的点翠头面呢!听说以前太后上次郡主点翠对簪,郡主乐的什么似的,如今面对一整套的点翠,竟没有半点心动。”
说话的是一个粉衣女子,坐在距懿亲王妃较远的位置,头上首饰便只有几朵小绒花,穿着和一众贵女比起来,只能面前说是得体吧!
这一看便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是皇亲贵胄家的庶女也说不定。
“这件事本妃也有所耳闻。”懿亲王妃探寻的眼神瞧着楚云笙,“平阳莫不是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楚云笙:……
这么多天过去,她早就把那件事淡了,感情旁人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清楚,只怕来者不善啊!
粉衣女子好奇的眨了眨眼,“听说郡主为此还迁了闺阁呢!”
画舫内,不止粉衣女子,还有很多世家小姐也向楚云笙投来疑惑地眼神,最近听了不少的版本,想听听楚云笙是怎样说。
这么多双八卦的眼睛投在楚云笙身上,要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她呼了口浊气,眸子扫向一众贵女,“本郡主住惯了芳华院,想要换一个院子还要经过你们的允许,一一向你们报告呢?!”
这群人八卦也找一个软柿子八卦好吧,她郡主的头衔,还有她身上的脾气,注定不可能成为她们八卦的对象。
“还有,你们说本郡主拒收肃王送的谢礼,是对肃王闯入芳华院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么我在这里便告诉那些好奇的人,本郡主首饰玉环,几十个箱子也装不下,不缺那一套点翠头面。肃王后来送来的翠鸟,本郡主不但收下了,还把那些翠鸟供养在曾经居住的芳华院里。”
原本低哗声,早已经收起来了。
画舫上一片沉寂,楚云笙走到那个粉衣女子面前,粉衣女子坐着,她站着,于是形成了居高临下的错觉,她冷声问,“你不明是非就在这里乱说,是有意要诋毁本郡主,还是说想闹的本郡主和肃王不和?”
不论是哪一宗罪,都不是粉衣女子能受的。
粉衣女子直接从座椅上滑落地上,整个身子瘫在地上,惶恐的磕着头,“婉沅错了,婉沅不应该听信那些风言风语,更不应该质疑郡主和肃王之间的情谊。”
画舫上这些名媛贵女,大多都想看自己的笑话,她拿粉衣女子来杀鸡儆猴,无非是想告诫那些人,不要打她的主意。
却不想,粉衣女子一言不合就下跪。她刚才还很生气,看到下跪磕头求饶恕的情景,她莫名觉得不舒服。
沉默已久的懿亲王妃皱起眉,语气不是很好,“这些市井流言,不该入婉沅的耳,听了就罢了,怎么还信这东西?”
“婉沅的错,婉沅不该好奇这些,更不该怀疑郡主。”林婉沅死命磕着头。
“确实不该。”懿亲王妃遗憾摇头,问楚云笙,“平阳说,婉沅该如何?”
画舫上,众人噤声,紧张看着楚云笙。
看到这样场面,楚云笙感觉极度舒适。
她沉吟片刻,“婉沅生为大家闺秀,肯定有人在旁边嚼舌根,否则也不会听到这种流言。”
这当然不够,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即便是听到了这些,只当市井流言过过耳也没什么,婉沅见到我,还特意向我求证此事,当真令人意想不到。”
记忆中,她和婉沅见面次数甚少,更遑谈过节。如今,婉沅在众人面前提及自己的丑事,怂恿他人搬弄口舌是非,那就别怪她。
懿亲王妃大概是觉得楚云笙说的有道理,赞成的点了点头,“挑拨郡主和肃王之间的关系,其心可诛,伺候林婉沅的人杖毙,另外罚婉沅跪着把女诫抄写五遍。”
听到杖毙两字,楚云笙心中抽动了一下,即便林婉沅多有不对,她还是不希望看到草芥人命。
懿亲王妃这话一出,便有两个身手矫健的侍女到林婉沅旁边,把林婉沅身边的侍女带下去杖毙。
楚云笙喊住她们,“等等,杖毙太血腥了!”
懿亲王妃问,“那就不杖毙,平阳说那挑事生非的侍女该如何处置。”
楚云笙对这个世界惩罚不太了解,倒是记起电视剧中打板子的桥段,不要人命,却能痛彻心扉。
她说,“罚些板子,长长记心。”
“那就依照平阳所言,侍奉的人罚二十板子。”懿亲王妃停了一下,撇着地上哭的不成样子的林婉沅,“平阳对林婉沅的惩罚,觉得如何?”
“王妃做主就好了。”
罚跪抄书,对于名门女子而言,已经很跌颜面。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时,秦瑶走到懿亲王妃跟前,乖巧的说,“母妃不气,瑶儿也听了这样的流言,但是瑶儿没有信呢!”
懿亲王妃抚着秦瑶的小脑袋,脸上挂着为人母的欣慰笑容。
“让平阳受气了,快来坐着,喝杯热茶解解气。”懿亲王妃脸上含笑,她所指的位置,便是左排的第一个空位。
平阳郡主楚云笙,是长公主之女,太后唯一的嫡系外孙女,这个位置当然是坐得。
楚云笙颔首,往哪个位置走去。
婉沅当场被训罚,已经被人带下去了。
楚云笙记得,婉沅离开时,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眼神说不尽的怨恨。
懿亲王妃有秦瑶作陪,没久留她。她和懿亲王妃还有各位世家小姐闲话了几句,很快就脱身人群。
离开人群,距离她邂逅世家公子,又进了一大步。
由豆蔻陪着,她走到假山上,找了个静谧的亭子坐下。
豆蔻颇不解,“郡主既是累了,为何不在楼阁上歇息,而是费力登山?”
有这登山的功夫,早就在阁楼上养足了神。
“这里清静。”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因为太累太渴,一饮而尽,接着又牛饮了几杯。
豆蔻似懂非懂点头,兀然,身后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原来郡主也不喜欢繁杂。”
第十八章:孽缘
楚云笙闲散的内心,忽的一收。
惊讶,喜悦,懵然,无措……她也说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这一刻对自己很重要。
调整好心态,楚云笙转过头,瞅着上钩的鱼儿,“这里人迹不多,能在这儿偶遇,同是不喜热闹之人吧!”
男子一身墨绿色长衫,品貌俊逸,风度翩翩,唇角勾勒,比露出暖人心扉的笑。
这人手执折扇,躬了躬身,“钦安侯府林霖,见过平阳郡主。”
楚云笙点点头,指向旁边的白玉石墩,“礼就免了,坐吧。”
原以为是官员之子,没想到竟是侯府公子,侯府公子配当朝郡主,也说得上是门当户对,楚云笙心下甚是满意。
“林霖不敢。”他摇头,紧接着又是朝楚云笙躬身,“刚刚舍妹在画舫上对郡主出言不逊,林霖在此给郡主赔不是。”
出言不逊?楚云笙不禁皱眉,刚刚在画舫上,看她笑话的人太多,她实在想不起,哪一位是林霖的妹妹。
她表示无碍的摆摆手,“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不必再提。”
闻言,林霖面色稍霁,“郡主海涵,等婉沅把《女诫》抄好后,一定让婉沅亲自送到永宁府上,当面给郡主谢罪。”
楚云笙神色一僵,原来林霖口中提到的妹妹,就是刚才在画舫上挑事的婉沅啊。
犹记得自己训斥婉沅,犹记得婉沅磕头时绝望的眼神,犹记得婉沅离开画舫时,看自己的眼神。
自己刚刚和婉沅结下仇怨,如今打算勾搭婉沅的哥哥……
孽缘!真是段孽缘!
楚云笙脸上扯出抹干笑,“我也没有怪罪万元的意思,当时看笑话的人多的很,便是婉沅姑娘耿直,当了这个出头鸟,才会落的现在这幅样子。回去后千万要好好教导婉沅,千万不要再当出头鸟了。”
林霖受教般点头,在楚云笙对面的石墩落座,斟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谢郡主海涵,林霖敬郡主一杯。”
林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麻烦林公子。”楚云笙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楚云笙琢磨着,要怎么和林霖说话,递进两人感情。
林霖问道,“林霖多一句嘴,听说郡主闭门不出多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天气炎热,心情随之也燥热起来。前段时间秦祁送了一百只翠鸟过来,在院子里叽叽喳喳不成样子,更是烦躁了,就闷在府内闭门不出,也谢绝了拜访的人。”
既然林霖挑起,她也就顺着说下去,聊日常的事情,总要比那些嘘寒问暖的空话来的实在一些吧!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楚云笙心中惊诧,迅速循声看去,亭子边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眉目俊朗,衣袂翩翩,眉眼和林霖有几分相似。
她扭过头去看林霖,正打算拿两人容貌比较,此时林霖已经从白玉石墩上起来,对着那位华服公子笑笑,“四弟怎么来了。”
来人便是钦安侯府四公子,林容。
林容往这边走来,目光在林霖身旁搜寻了一遍,“我听说了画舫上的事情,婉沅和大哥关系向来不错,我想着婉沅应该和大哥在一起,就找过来了。”
不过,林霖的身边,并没有看见林婉沅的身影。
反倒是遇见了平阳郡主。
巧的是,林婉沅在画舫上,就是和平阳郡主闹不愉快。
林容看向楚云笙,态度谦和几分,“婉沅出言不逊,在画舫上对郡主多有得罪,回去后我一定让人好好教导婉沅。”
“这……”楚云笙略略迟疑。
林婉沅领着众人看她笑话,已经狠狠责罚了,如今林容又说要责罚,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余光瞟了眼林霖,“虽然婉沅有不对,贵在她知道错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刚刚林容提到过,说林霖和林婉沅关系不错,且看在林霖的份上,她就大人大量饶过林婉沅这次吧。
林婉沅离开时那个眼神,又浮现她眼前,那绝对是要搞事情。
林婉沅啊,愿你善良!
林容很意外,林婉沅当众提起楚云笙的丑事,楚云笙竟然就此揭过这一页。
他余光扫过林婉沅的胞兄林霖,定是林霖在楚云笙耳边说了些什么。
“郡主既然饶过婉沅,林容也不便说什么,下次若还有这种聚会,林容定不让婉沅出现在郡主面前,扰郡主烦心。”
听这话,楚云笙在心底拍手叫好。只要林婉沅不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林婉沅想搞事情,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林霖脸色不好,“婉沅不懂事惹得郡主不开心,如今郡主已经原谅了婉沅,四弟何必纠结此事。”
婉沅已过及笄之年,身为庶女,常年在府中闭门不出,京城认得她的人寥寥无几。若宴席上都不能露面,如何引得贵公子亲睐上门提亲,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嫡母就把她草草嫁出去了,恐怕这辈子就这样。
婉沅做的再不好,说到底也是他妹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林婉沅走上死路。
趁着楚云笙迟疑,林霖接着又说,“婉沅在找我的时候,声色俱下的说知错了,还说想找个机会当面和郡主认错。”
林霖这话,几分真假,楚云笙心中明镜似的。
尽管她不情愿,但看在林霖的面子上,她勉强的点了脑袋,“婉沅知道错,本郡主也不会揪着这事不放,希望下次在宴席上,可以看到改过自新的她。”
假山的凉亭上,她陪着林霖和林容闲话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如果这两个一个个的来,兴许可以聊的欢畅些,但这两人同时出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凉亭上,楚云笙一味地迁就林霖的想法,无非是看中了他钦安侯府长子的身份。
楚云笙不知道的是,林霖虽然是钦安侯府的长子,却占了一个庶字;林容虽说是钦安侯府第四子,却是嫡次子。
以长为尊,以嫡为贵,说不清孰强孰弱,只能说这两人各有千秋。
“郡主,我们去哪儿?”
走下假山后,豆蔻不知该往哪儿走。
“去小舟上坐坐吧!”她指着湖面上星罗棋布的小舟。
小舟只能乘三两人,除了她和豆蔻以外,无法挤进其他人。要比画舫,亭台楼阁这些人多的地方清静,也能避嫌。
第十九章:小女儿心思(二更)
她们往停靠小舟的岸边走去,看见对面有一位宝蓝色华服的公子往这边走过来。
楚云笙一眼就认出,那是懿亲王府的懿小王爷秦璟。
小说中秦璟是一个大反派,在朝堂上有野心,在面对心上人,爱而不得,就使用各种龌蹉手段,使得男女主离心。
多少个夜晚,躺在被窝里看小说,看到秦璟要搞破坏时,她恨不得跳进手机屏幕里,掐死这个人。
她对秦璟的感情,不是没好感这么简单,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
眼看秦璟一步步往这边走来,楚云笙在心中祈祷,她和秦璟只是插肩而过。
插肩而过……
“平阳。”
走到她旁边,正要插肩而过时,秦璟忽然停住脚步。
被秦璟叫住,楚云笙后背僵直。
她停下步子,对秦璟点头致意,“懿小王爷。”
说完,她一刻都没多留,步履匆匆离开。
秦璟的坏,是坏到骨子里的那种,可能一个语气、一个眼神就结下梁子。这种人最是不能得罪,远离一些准没坏处。
走了很长一段路,和秦璟拉开距离后,楚云笙才肯放慢速度。
她偏过脑袋去问豆蔻,“豆蔻,你觉得懿小王爷如何?”
“懿小王爷挺好啊,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据说当今陛下很宠信他,在京城的贵公子行列里炙手可热,是无数闺中名媛的梦中郎君呢!”
在说起秦璟时,豆蔻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态。
听到豆蔻对秦璟的评价这么高,楚云笙半点都不以为然,又不忍掐灭豆蔻心中这点美好的幻想。她蠕了蠕唇角,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秦璟再坏,也是为了谋顾伊棠,坏不到自己身上,这样便好!
走到停靠小舟的湖畔,楚云笙正要上去,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平阳姐姐。”
听这声音,可以辨别出,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楚云笙正准备走上小舟,听闻声响,她回头看去,映入眼帘是两张精致的面孔。
青衣女子身子娇小,碎碎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水澈澈的眼眸,一眼看去,干净剔透毫无瑕疵,不经意间就会被这张瓷娃娃般面孔迷住。
还有一个白衣女子,风姿绰约,楚云笙撇了一眼,瞳孔骤缩,触电般移开视线。
这个时候,”瓷娃娃”已经向楚云笙发起了邀请,“许久没有见到平阳姐姐了,姐姐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去走走吧!”
“我走累了,不打扰你们姐妹了。”楚云笙委婉地拒绝。
说完,她很快就往小舟上走去。
小舟一点点的远离岸边,豆蔻感叹,“京城双姝之一的顾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是了,站在瓷娃娃旁边的,是京城双姝之一的顾伊棠,小说的女主,她要远离的人!
算起来,她和顾伊棠还有一点儿沾亲带故呢。她的外祖母顾太后,和顾伊棠的爷爷是兄妹关系。
想起刚才惊鸿一面,楚云笙撇撇嘴,“顾小姐心善之名远扬,人也是貌美如花,真是美了秦祁。”
什么叫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顾伊棠配秦祁,就是如此!
听见郡主如此贬低秦祁,豆蔻打抱不平道,“郡主莫不是忘了,肃王为了娶顾小姐,几次违背陛下的旨意,这番深情,如何配不上顾小姐。”
顾小姐和肃王,是郎才女貌,根本就没有谁优谁劣。
听到“深情”这个字眼,楚云笙未置是否。
秦祁和顾伊棠订婚,过程相当坎坷,秦祁甚至忤逆圣意。倒不是秦祁对顾伊棠多么情深意重,而是因为顾伊棠的身份。
皇帝很宠幸秦祁,太子平庸,皇帝甚至有立秦祁为储君的意思。另一边,皇帝一直想扳倒包括武烈侯府在内的三大侯府,顾伊棠身为武烈侯府的女儿,和皇帝宠信的儿子有了婚约,这是一笔糊涂账。
顾伊棠什么都没做,莫名奇妙多了一个未婚夫,还是被利用的那种……
楚云笙深感惋惜,想到日后种种,她不禁垂下眼睑。
看到郡主状态不佳,豆蔻低声问,“郡主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豆蔻稚嫩的脸颊上写满了担忧,楚云笙摇摇脑袋,“无碍,大概是晕船吧!”
“晕船?”豆蔻错愕看着自家郡主,她不记得郡主有晕船症状啊!
不过郡主心不在焉,这是真的。豆蔻提议说,“去阁楼上歇息片刻吧!”
刚说完晕船,她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时,还真有几分眩晕,她点头,“那就去吧!”
豆蔻拿起桨板,朝着岸边划去,不娴熟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和画舫插肩而过时,似有似无听见秦瑶的声音,“平阳姐姐这是要上岸吗?”
楚云笙抬头看去,看见画舫上秦瑶探出一个小脑袋瓜,正朝着她招手。
她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疼的说,“有些晕船。”
“平阳姐姐要不要来画舫,画舫上就不会晕了。”
“不用了。”
画舫是名媛贵女扎堆的地方,她本能的拒绝。
秦瑶却不死心,“别嘛,这儿距离沿岸还有很远,平阳姐姐这幅模样,估计都坚持不到岸上。”
楚云笙心意已决,小舟一点点的往湖畔颠簸划去。
靠了岸,她匆匆往楼阁上走去,喝了一碗姜汤,这才觉得身体轻松一些。
孟婉儿也在阁楼上,听说楚云笙来了,很快就找过来,“平阳姐姐,听说你不舒服?”
她指向托盘上,已经见底的玉碗,“喝了姜汤水,好多了。”
“那就好。”看到楚云笙脸色红润起,孟婉儿不再担忧。
她接着又说,“听说肃王也来了游船会,就在那边的假山上,平阳姐姐陪我去走走吗?”
肃王?
楚云笙愣了愣,秦祁好像就是被封为肃王。
豆蔻不是说,秦祁每年都会推掉游船会吗?
今年搞什么特殊……
楚云笙迟迟不语,孟婉儿低声喊到,“平阳姐姐?”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要去见秦祁?”
小女儿的心思被说破,孟婉儿脸颊酡红,“姐姐误会了,是去假山那边走走。”
第二十章:心虚
不是为了秦祁?那么特意跑去假山做什么?
出运气瞧着孟婉儿绯红的双颊,“你着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以为藏的住吗?”
孟婉儿羞惭的低下头,手中搅着手绢,“姐姐,我就想远远的看几眼。”
楚云笙说,“刚才秦瑶喊我去画舫上坐坐,我怕是不能陪你去了。”
她甘愿陪着画舫上那些世家小姐,也不想和孟婉儿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肃王来了,很多人都往假山那边去,画舫上没有先前热闹。”还不如不去。
殊不知,这一点正好合楚云笙的心意。
现在看来,秦祁来游船会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把那些烦人的苍蝇给引走了。她道,“我恐怕抽不开身,你要去就赶紧去吧,千万别让别人抢了先。”
确定了楚云笙不去,孟婉儿也不强人所难,她凑近楚云笙耳边说,“平阳姐姐这样涣散,莫不是忘了我们身上共同的使命。”
孟婉儿清脆的声音,在楚云笙听来,仿佛恶魔般的问候。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瞳孔骤缩,但很快就掩下心绪。她客气的说,“多谢婉儿提醒。”
“平阳姐姐记得便好,婉儿先走了。”孟婉儿深深瞧了她几眼,然后施礼离开。
楚云笙看着孟婉儿离开的背影,神色木讷。
孟婉儿刚才那句话提心了她,生为皇族之人,一出身就享受着无上的荣耀,同时也有应该背负的使命。
当今朝堂风诡云谲,储君之争,卧榻之侧酣睡的猛虎,皇帝一心想要除去在朝堂上根深蒂固的三大侯府。
而她楚云笙的命运,掌握在下棋人的手中……
楚云笙的脸色不对劲,豆蔻关切的问,“刚才孟小姐和你说了什么,你脸色如此差?”
楚云笙长吐了口浊气,摇头说,“没什么,我现在身上舒服多了,去画舫吧!”
郡主这副模样,豆蔻心生不好的预感,“郡主,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府吧!”
她摇头,“就是走神了,没有不舒服。”
整个世界都在逼迫她,她怎么甘心蜗居永宁府,等着别人摆布!
她坚持要去画舫,豆蔻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
登上画舫,果真和孟婉儿说的那样,没有之前热闹了。
望见冷冷清清的画舫,豆蔻说,“郡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假山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为什么要后悔?”楚云笙哼哼声,她巴不得离秦祁远远的。
豆蔻歪了歪脑袋,“郡主是不是对肃王有什么偏见啊!”
郡主待人平和,可涉及肃王的事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当然对他有偏见了,而且是很重的偏见。”楚云笙语气异常坚定。
上次黑衣人的事情,秦祁步步紧逼,要不是自己冰雪聪明,早就被秦祁弄的声名狼藉了。就凭这一点,就对秦祁有很重的偏见。
听到郡主语气这么坚定,豆蔻声音小了许多,“郡主还因为上次的事情,不肯原谅肃王?”
楚云笙冷笑,“只怪秦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郡主当真是不待见肃王。”
楚云笙刚说完,婉转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楚云笙眉头微皱,她转身看去,是刚才邀请自己去碧波湖畔走走的那个瓷娃娃,瓷娃娃旁边站着秦瑶,还有一位穿着月色纱裙的女子,芙蓉面,秋水眸,肤似冰雪,神若月华。
是了,这就是有“玉面素裳倾月华,含眸盼顾绝代姿”之称的大女主了。
秦祁和顾伊棠已有婚约,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刚好给顾伊棠听到了……
楚云笙像是被雷劈那般,僵硬在原地,满脸大写的尴尬。
秦瑶往她这边走过来,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平阳姐姐,你真的不待见肃王啊!”
楚云笙瞧了眼顾伊棠,颇为为难开口,“这……”
当着秦祁未婚妻的面,去说不喜欢秦祁云云,她心莫名的虚,有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感觉!
虽然这是真心话,但她还是不敢看顾伊棠的眼睛。
楚云笙微俯下身,不自然的伸出手,捏了捏秦瑶的脸蛋,“试问秦祁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士兵闯入你的房间,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收留朝廷刺客,并且强行搜查你房间,你会高兴?”
闯未婚女子的闺阁,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高兴吧!
她这话既是说给秦瑶听,也是说给顾伊棠听,算是向顾伊棠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待见秦祁!
秦瑶摇着头,“不会的,懿亲王府守卫森严,刺客不可能潜入,就算潜入了,我哥哥也不会让秦祁哥哥如此放肆。”
楚云笙:……
她怎么就忘了,懿亲王府是皇帝卧榻之侧的那只猛虎呢,就算懿亲王府窝藏了刺客,秦祁也不会公然去硬碰硬。
“顾小姐,你说呢!”
楚云笙看向顾伊棠旁边的那位“瓷娃娃“,不知道她是武烈侯府的哪位小姐,索性以顾小姐相称。
”瓷娃娃”说,“武烈候府世代忠良,绝不可能做出私藏刺客之举。”
楚云笙:……
武烈候府世代忠良,难道她永宁长公主府就是大奸大恶了?
她怎么觉得,和这几个人无法沟通呢!
这时,顾伊棠开口了,“肃王平白无故搜查郡主的闺阁,还给郡主扣上窝藏刺客的高帽,肃王的做法有失妥当,郡主不能释怀也在情理之中。”
楚云笙眉梢一挑,没想到帮自己说话的竟然是顾伊棠。尽管很意外,但顾伊棠这句话确实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
第二十一章:意外(二更)
”瓷娃娃”捉急的说,“郡主这样埋汰肃王,姐姐怎么还在这里替她说话?”
顾伊棠瞅着自家妹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顾清宛心中的想法呢!
她说,“这件事情闹的纷纷扬扬,我也听说了不少,肃王即使有朝命在身,也不应该不近人情,让平阳郡主成了众矢之的。”
楚云笙心里话:姐姐,这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啊!
顾清宛不忿撇嘴,“姐姐你这样帮着郡主说肃王,给肃王听见,只怕要不高兴。”
“那便不高心好了,我和肃王无旧无故,他跑去陛下面前请旨赐婚,甚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还真担不起他这份厚爱。”提起肃王,顾伊棠脸色很快就阴郁下去。
美人蹙眉,也是一副绝美的画。
楚云笙记得,小说中秦祁为了表示对皇位没兴趣,强行和武烈侯府的顾小姐订婚,顾伊棠是万分不情愿。
她眼波颤动,冲着顾伊棠一笑,“多谢顾小姐理解,我今天走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不陪你们了。”
顾伊棠轻颔首,“郡主慢走。”
秦瑶冲着她露出两个小虎牙,“平阳姐姐慢走。”
楚云笙含笑揉了揉秦瑶的脑袋,然后迈开步子,离开这里。
随着”噗通”一声在耳边响起,楚云笙听见”瓷娃娃”和顾伊棠同时尖叫,“瑶郡主——”
楚云笙大惊,猛然回头,哪里还能看见秦瑶的踪迹。
反倒是平静的湖面上,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仔细看可以瞧见,一个小小的声影在挣扎着。
嘴一张一合,喊出微弱的呼救声。
楚云笙的这双眼睛不像前世一样近视,相反,看东西看的清楚无二,她分明看见秦瑶在水中挣扎,而秦瑶的手上,紧紧握着一块翠绿色的东西——朱雀翠珏。
这是太后赐给她的朱雀翠珏。
楚云笙心下一惊,猛然垂下头看自己的腰间,自己出门时候系着的翠珏不见了!
“噗通……”
水声响,激起一大片水花,刚才还站在护栏边的楚云笙,早已经不见踪影。
她不明白秦瑶落水时,为什么拽着自己身上的东西。她只知道,自己要是不立刻跳下去救秦瑶,那么等下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身体呈抛物线落水的那一刻,她就只有一个念头——救秦瑶。
身体浸在水里,楚云笙立马就呛了一口水,极度的不适应,使得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现在,她自己都难保,她根本无法去估计秦瑶。
在水面挣扎了几下,她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逐渐变得沉重,正在一点点的沉下去。
“四弟,快救人啊!”
画舫上,顾伊棠看见顾奕尘施展轻功往这边来,她急忙呼了一句。
顾清宛看着不平静的湖面,急促的说,“快救郡主,郡主她不识水性。”
顾奕尘望着在水中挣扎苦苦的两位郡主,面露为难,“这要我……”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瑶郡主先落水”只看见一抹湖蓝色身影往秦瑶哪边而去。
“我们家郡主,还有我们家郡主啊!”望着在水中艰难挣扎的自家郡主,豆蔻整个人都颓废了。
慌乱的场面,根本没有人理会豆蔻。
很快,那抹湖蓝色的身影就跃上画舫,手中抱着湿漉漉的秦瑶。
顾奕尘打算放下秦瑶,去救还留在水中的楚云笙。秦瑶却紧紧的抱着顾伊棠,恐惧的摇头,“不要,平阳姐姐……不要……”
水中的楚云笙,已经听不清画舫上喧闹的声音。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往下沉,她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
恍惚间,自己好像飘了起来那样。
楚云笙心下疑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轻飘飘的?
她的意识已经消散,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不能,不能死,我要活下去……要……”
她已经给自己找到了活路,她可以不用嫁给秦祁,也不用孤独终老,她不能死,她不允许自己死!
看到楚云笙把身上的水都甩到自己的身上,还像八爪章鱼那样,手脚并用,紧紧的环着自己,某人脸色极为阴郁。
秦祁心中盛怒,望着面前这个脸色死白死白的女人,他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发作,斥了句,“旱鸭子也敢下水!”
……
楚云笙睁开眼睛时,发现她正身处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和永宁府的清贵不同,这里是怎么华丽怎么来,金闪闪明晃晃,虽说富丽堂皇,却多了股俗气。
她脑袋里蹦出一个无厘头的猜测:难道说自己死了?然后又穿了?
否则,这画风怎么解释?
楚云笙正打算起身看看情况,因体虚咳嗽了几声。
听见榻上传来动静,一位年纪颇大的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浑浊的眼眸透着期待,“郡主你可醒来了。”
楚云笙:……
要是嬷嬷脸上再挂上两根面条泪,自己是不是又穿了一遍,成了被家中后母姐妹虐待的苦命郡主?
楚云笙想张口问些什么,嘶哑的嗓音,什么话都说不出。
嬷嬷看出她有口难言的苦,说道,“郡主你不必担心,瑶郡主落水陷入昏迷,没性命之忧。”
她一愣,嬷嬷说的瑶郡主是秦瑶,又称她为郡主,也就是说她没有穿越?!
那么,她现在是……活着?
活着?
想到落水的那一幕,她脑袋一片混乱。
秦瑶无缘无故落水,而且手中还握着她身上的翠珏,显然就把凶手指向她。
思索间,愠怒的声音刺入她耳膜,“给我闪开。”
门被无情破开,强烈的日头射进来,刺得楚云笙睁不开眼,她抬起手用袖子遮挡日头,这才勉强可以开眼。
只见秦璟怒气冲冲进来,满身怒气,和刚才碧波湖畔所见,判若两人。
他冲着自己斥道,“楚云笙,你为何要推秦瑶落水。”
原来秦璟是找她问罪来了。楚云笙嘴角掀起一抹苦笑,她要是和秦瑶说,自己不知情,秦祁会相信自己么!
第二十二章:宣世子
秦璟这幅凶样,嬷嬷害怕他对楚云笙做出什么,用身体挡在楚云笙面前,“已经去通知懿亲王妃了,小王爷您就歇会儿吧!”
即便平阳郡主真的错了,那也是太后宠爱的外孙女,她哪敢让平阳郡主有半点差池。
楚云笙挺着单薄的身板坐在床榻上,尽管隔着嬷嬷,她还是可以感觉到秦璟的怒意。
“秦瑶落水时,握着太后赐你的朱雀翠珏,被救上岸后,第一个提的就是平阳郡主,这件事情还不够明显了吗。”
秦璟掀开嬷嬷,一张要吃人的面孔对着楚云笙,“永宁府和懿亲王府不对眼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不是你把秦瑶推下水,还能有谁?”
楚云笙紧紧抿着唇,嘶哑的嗓音说不出话,即使可以说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不是她推的,她当然不害怕。
她没想到的是,秦瑶被救上来之后,竟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沉稳温润的声音。
“小王爷要是为瑶郡主担心,就去隔壁看看瑶郡主。至于是不是平阳郡主所为,这件事情自有懿亲王妃定夺。”
楚云笙一诧,好奇的往门口看去。
是一位月色锦衣的男子,面若冠玉,锦衣如雪,除了腰间配着一块墨玉以外,身上再没有其他颜色。
秦璟看到来人,压制了许多戾气,“原来是宣世子。”
那位被唤作宣世子的男子,往屋内走来,同宣世子一同来的还有顾伊棠。
顾伊棠看见楚云笙虚弱的神色,赶紧走过去问哪里不舒服,楚云笙摇头,哑着嗓音说,“很好。”
秦璟看向宣世子,“宣世子想必已经看过秦瑶了,不知秦瑶现在如何?”
“太医说瑶郡主是暂时昏迷,很快就会醒来。”宣世子撇了眼嬷嬷,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接着说,“小王爷这么在意瑶郡主,不妨守在瑶郡主身边等她醒来,要比不明情况就胡乱问罪来的好。”
“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秦璟斜了眼楚云笙,事情已经明朗,就是楚云笙所为。
宣世子没和他争论,淡淡的说,“已经通知了懿亲王妃,等懿亲王妃问过情况后,再定论吧!”
秦璟即便不甘,也不能越过母亲,对楚云笙做些什么!
“既然母妃来了,那就请母妃定夺。”说完,秦祁黑沉着脸离开。
宣世子轻颔首,温润如玉的声音道,“不送。”
瞧着秦璟离开,楚云笙感觉不真实,伸出手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她低吟出来。
真的,秦璟真的走了!
她感激的望着宣世子,张着嘶哑的嗓子,朝他道了句“谢谢。”
宣世子摇摇头,“救你的人不是我,这句谢谢还是留给肃王吧!”
肃王?秦祁的封号就是肃王。
就算秦祁出现在游船会上,也不会这么巧合的救下她吧!
她猜想,秦祁救她时,肯定不知道落水的是她。在发现是她时,秦祁肯定想把她丢下水。
她何尝不是,她当时要是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秦祁,她宁愿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呢!
顾伊棠坐在她床头,不解的问,“郡主不识水性,为什么要跳下去救人?”
楚云笙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当时情况紧急,她哪里顾得上自己会不会游泳,只知道跳下去才可以降低嫌疑。
没想到,还有后招留给她!
想到这,楚云笙流露苦笑
宣世子立在一旁,蹙着眉说,“瑶郡主救上岸后,慌乱之中说出了郡主的封号,随后就昏过去了。”
这一点,楚云笙已经从秦璟那里了解到了,她望着宣世子,艰难的说出一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秦璟跑过来质问她,她不屑和秦璟解释。不知为何,宣世子提起这件事,她就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上一辩。
楚云笙情绪激动,顾伊棠拍了拍她的肩膀。
宣世子望着楚云笙,眼底透着凝重,“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郡主。”
秦瑶落水时,手中捏着的是太后赐给楚云笙的朱雀翠珏;秦瑶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说“不要、平阳姐姐……”
听着宣世子的解说,楚云笙则表现得异常镇定,甚至有几分木讷。
顾伊棠放缓了声音说,“我和清宛可以给郡主当人证,我们都没有看见郡主把瑶郡主推下水。”
忽然,房门被无情推开,顺势看去,秦祁面无表情走进房间,他看着楚云笙,“懿亲王妃喊你过去。”
秦祁和往日一样,冷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穿着黑衣绣金丝的华服,衬的冷漠几分。
楚云笙还在思考秦瑶落水,没想到秦祁竟然来了。
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亲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到刚才是他救了自己,她脸色显得很不自然。
面对秦祁的到来,楚云笙不为所动,宣世子温润的声音说,“该去见王妃了。”
楚云笙正打算起身,顾伊棠说,“我喊人来扶你吧!”她这幅病态,哪里像是能走路的样子?
楚云笙摇头,“我能走。”
顾伊棠对自己这般关怀,楚云笙忍不住看了眼秦祁。发现这两人好像都把对方给无视掉了。
尤其是看到秦祁那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楚云笙在心中冷笑: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她在心中暗暗窃喜时,宣世子已经叫了两个侍女进来。
这时,忽然听见秦祁冰冷的声音,“脑袋进水了,又不是折了腿。”
楚云笙瞪着秦祁,他脑袋才进了水呢!
她一字一顿的说,“我自己能走。”
在顾伊棠的搀扶下,她碎步走出了房间,而秦祁则走在前面领路。
第二十三章:进展(二更)
走到隔壁房间,楚云笙发现这里比她刚才休息的房间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大致扫了一眼,在许多生面孔中,她瞧见了几张熟面孔,有顾清宛,还有孟婉儿。
不过有一人,她是万万也没有想到,那就是她哥哥楚燕璃。
“我在翰林院审阅奏疏时,宣世子让人告知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我就匆忙过来了。”楚燕璃看出楚云笙眼底的疑惑,为楚云笙解疑后,他凝眉问,“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看着楚云笙长大,楚云笙什么心性他很清楚,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有失德行的事情出来。
楚云笙心中疑云散去,她感激的望着旁边的宣世子。发生这种事情,诸位世家小姐谁也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这个时候也只有哥哥会替自己说几句话了。
第一次把自己从秦璟手中救下,如今又把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哥哥喊过来,萍水相逢,宣世子竟然为自己做到了如此地步。
林霖算什么,宣世子才是她认定的人!
楚燕璃道,“笙儿,你把事情的原委和王妃说清楚。”
楚云笙点点头,用沙哑的嗓音讲诉着今天的经历,虽然喉咙一抽一抽的痛,她还是坚持说下去。
扶着楚云笙的顾伊棠看不下去,截了她的话,“瑶郡主落水时,我也清宛也在旁边,那时候郡主正准备离开,走到瑶郡主旁边的时候,两人双双落水。”
懿亲王妃脸上升起愠怒,但更多的还是焦虑,她问顾伊棠,“那你是亲眼所见?”
顾伊棠迟疑了一下,她摇头,“未曾,但两人确实是同时落水。”
楚云笙面色平静望着顾伊棠,来见懿亲王妃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不过她和秦瑶积怨已久,如今找到时机把秦瑶推下水,最后落的一个善妒的名声。
她万万没想到,顾伊棠会帮自己。她和顾伊棠好像也没有什么旧情吧!难道说因为她是女主,所以要处处刷存在感?
楚云笙想不通,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顾伊棠是女主,不可能是反面角色就对了。
懿亲王妃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顾清宛,她问嬷嬷,“清宛呢?”
嬷嬷回道,“顾三小姐守在郡主榻前,说要等郡主醒过来。”
懿亲王妃眼底一闪而过的宽慰,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人守在秦瑶的床榻前,“清宛对瑶儿有心了,把清宛喊过来一下,说本妃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很快,嬷嬷就把顾清宛给带过来了。
清宛瞧着屋子里的阵仗,对着懿亲王妃还有一众皇室宗亲行礼,然后看向懿亲王妃“王妃喊清宛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瑶儿落水时,你也在旁边,你把看到的都说出来。”
秦瑶是她的心头肉,胆敢动秦瑶,就算是楚云笙母亲永宁长公主来了,这件事也休想善了。
顾清宛盈盈的眸子在楚云笙身上扫视着,“当时清宛站在瑶郡主旁边,看见郡主走过瑶郡主身边时候,瑶郡主落水了,然后平阳郡主也落水了。”
楚云笙目光闪烁了一下,事情确实如顾清宛所言。细究起来,秦瑶落水后,她是看见秦瑶手中的翠珏才跳下去,中间间隔了几秒钟。
这两人都没有说清楚,顾伊棠虚报了实情,顾清宛则是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细致。
楚燕璃在顾清宛说完后,迫不及待就说,“这下可以证明笙儿的清白了吧!”
当时情景只有四个人,两个人落水,唯一两个有说服力的人,都说了没有亲眼看见楚云笙推秦瑶下去,那么这件事情多半和楚云笙脱了干系。
“这……”懿亲王妃很迟疑。
顾家这对姐妹花说的和瑶儿说的差的太多了,要说朱雀翠珏不能说明事情,那么瑶儿昏迷前万分抗拒的说出楚云笙的封号呢!
楚燕璃问,“王妃还有什么顾虑?”
懿亲王妃头疼的摁了摁眉心,“顾奕尘来说吧!”
是顾奕尘把瑶儿救上来,这件事由他之口说出,再好不过。
一身湖蓝色锦裳的男子出列,十五岁大小,稚嫩的五官有几分痞邪之气。
顾奕尘当然知道,王妃要听的是什么,他道,“把瑶郡主救上画舫时,瑶郡主紧张的摇着头,说”不要,平阳姐姐”
在陈述秦瑶那句话时,顾奕尘学着当时秦瑶的神色和声音,表现得是惟妙惟肖。说完,顾奕尘往楚云笙方向看去,好奇落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懿亲王妃脸色蓦然沉下,没说说话,却给楚云笙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屋内的人都面面相觑,登懿亲王妃定夺此事。
屋子里的沉静被匆匆跑来的侍女打破,“王妃王妃,瑶郡主醒了。”
懿亲王妃面色霜销雪霁,眼底放着炙热的光亮,急忙的问,“瑶儿现在如何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侍女一愣,随即跪了下去,“奴婢看见郡主醒了,就急匆匆过来禀告,奴婢有罪。”
懿亲王妃正打算往内屋走去,却看见秦瑶着装单薄的走过来。
第二十四章:秦瑶的说法
秦瑶穿了一件鹅黄色薄裙,她原本就瘦小,如今只穿了一件薄裙,衬得更加娇小羸弱,惹人疼爱。
懿亲王妃看见秦瑶没事了,急匆匆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楚云笙立在一旁,似有似无可以看见懿亲王妃的眼角含着的泪花,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秦瑶是懿亲王妃的心头宝。
如今,秦瑶落水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要是事情捶实,恐怕不是落一个坏名声这么简单,懿亲王妃是要和自己拼命的啊!
楚云笙心有余悸,她缩缩脖子,不自主的往后面捎了捎,企图把存在感降低。
退着退着,身后忽然响起秦祁磁性的声音,“郡主这是要逃?”
楚云笙眉心一动,回头看,秦祁站在距离自己一步的位置,她再往后捎一点,就要撞上秦祁了。
她惊吓的止住步子,下一刻,她感觉在场的人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她。
被这些异样的目光盯着,楚云笙自己都觉得,她的举动就是在逃。
她大胆的抬起头,视线望向那些看热闹的名媛贵女,把那些眼神尽收眼底。
幸灾乐祸、袖手旁观她能理解,但眼冒桃心、暗送秋波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魅力能男女通吃?
楚云笙第一次感觉脑细胞不够用。
这时宣世子发出一串低咳,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去。
这时,懿亲王妃已经从秦瑶醒来的喜悦中走出来,她瞟了眼嫌疑最大的楚云笙,捧起秦瑶的脸问,“瑶儿,你和母妃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落水?而且你落水时,手里还拿着太后赐给平阳郡主的朱雀翠珏。”
秦瑶脱离危险固然可喜,但是她不会忘记,秦瑶落水这件事有诸多隐情,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楚云笙。
要是真的是楚云笙将秦瑶推下去,她绝对不会姑息。
楚云笙心中紧了一下,紧张瞧着秦瑶:秦瑶啊秦瑶,我们之间无仇无怨,你千万要说大实话啊!
秦祁瞥见楚云笙那张紧张的面孔,不屑地哼了一声,懒散的目光看向秦瑶。
宣世子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秦瑶身上,他温煦的脸庞变得凝重起来,屏住呼吸等待秦瑶的答案。
楚燕璃则迫不及待的问,“秦瑶,当时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笙儿的朱雀翠珏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
尽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楚云笙,但是楚燕璃相信,楚云笙根本就不是那种人,这件事情肯定有隐情。
“母妃,当时……”秦瑶正准备说,眼咕噜一转看向顾奕尘,她白皙的脸颊冉起两片娇羞,她俏皮的说,“当时是顾四哥哥把女儿救上来的,母妃还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呢!”
“母妃记下了,等下一定好好感谢他。”懿亲王妃点着头,正色问,“当时你是为何落水?”
秦瑶满意的点点头,视线缓缓移向楚云笙。
名媛小姐和世家公子的目光看向她时,楚云笙未曾感到惊慌,但秦瑶那双透彻无邪的眸子看向她,她的心乱了。
朱雀翠珏也好,秦瑶昏迷前喊自己的名字也好,这些都不足以证明就是她就是推秦瑶下水的凶手。
可要是秦瑶指证她,那么就成了压倒她最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紧张的看着秦瑶,想知道秦瑶会怎么说,却又不敢听。
她怕……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瑶说道,“平阳姐姐走过瑶儿身边时,瑶儿身体趔趄了一下,当时太慌乱就匆匆抓了一下,没能抓到平阳姐姐,然后瑶儿就落水了。”
秦瑶对着楚云笙眨了眨眼睛,“刚才母妃说起朱雀翠珏,瑶儿莫不是把平阳姐姐的朱雀翠珏给抓下来了?”
听到秦瑶的话,楚云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面对秦瑶的问题,楚云笙点头。
可不就是因为那个朱雀翠珏,她被大家认定是把秦瑶推下水的凶手。
从楚云笙这里得到答案,秦瑶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当时情况慌乱,瑶儿就胡乱抓扯了一把,让平阳姐姐被众人误会,对不住了。”
秦瑶把大实话说出来了,这已经是万幸。楚云笙心中万千感慨,最后化作一句,“你没事就好了。”
秦瑶垂着脑袋,暗暗的庆幸,“不过也还好,应该庆幸抓下的是朱雀翠珏,要是扯住了平阳姐姐,肯定会把平阳姐姐也拉下水。”
“瑶郡主怕是不知道吧,平阳郡主也下水了呢!”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真的啊?”秦瑶蓦然抬起脑袋,错愕的看着楚云笙,像是在问:我真的把平阳姐姐拉下水了?
看到楚云笙点头,秦瑶这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楚云笙揉了揉秦瑶的小脑袋瓜,“我没有怪你,你不必自责。”
她跳下水,为的是证明清白,此刻已经如愿以偿,她也没有什么遗憾。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画上了句号,却总有人旧事重提,“瑶郡主上岸后,万分抗拒的喊出平阳郡主的名字,这是为何?”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祁。
楚云笙回头一看,发现秦祁还站在自己身后。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有的名媛贵女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眼里冒着桃心。
都是这家伙站在自己的旁边,那些爱慕的眼神都是给他的。
不过现在,她顾不得想这些,她恶狠狠剜了秦瑶一眼。
秦瑶落水的事情已经说开了,秦祁重翻旧事,这嫌事情不够乱吗?
她依旧紧张的看向秦瑶,只希望秦瑶不要推翻之前说的那些。
秦瑶果然没有让楚云笙失望,秦瑶说,“当时我没站稳,胡乱拉了平阳姐姐一把,我以为是拉着平阳姐姐落水了。”
闻言,楚云笙心头最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在秦瑶说完后,她不忘看向秦祁。秦祁是巴不得这件事情和自己有脱不了的干系吧!
不好意思,没有让秦祁如愿呢!
第二十五章:问意(二更)
“事情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宣世子吐了口浊气。
说罢,宣世子瞅着秦璟,“懿小王爷没等王妃定夺,就怒气冲冲去问罪郡主,这样急躁的性子,可不太好啊!”
懿亲王妃斜了眼自己的儿子,眼底分明是不喜,看向楚云笙时,她脸上拉出一抹尬笑,“秦瑶发生这种事情,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平阳,秦璟和本妃一样,都想抓到那个凶手,这才误会了平阳,平阳莫见怪!”
“王妃是爱女心切,看见秦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要为秦瑶出头。”
说完,楚云笙看向秦璟的方向。
秦璟是懿亲王妃的逆鳞,懿亲王妃的举动情有可原,她不能理解的是秦璟。事情还没有一个定夺,秦璟就跑到她的屋子里面,冲她发火、质问,俨然把她当做推秦瑶下水的凶手。
懿亲王妃看出了楚云笙的心里的不舒服,斜了眼秦璟,“秦璟这护妹心切,让平阳受委屈了。”
面对懿亲王妃,楚云笙说的依旧是客套话,“平阳不委屈,只是小王爷不辩真相就匆匆找平阳问罪,平阳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楚云笙脸上勉强支撑起笑容,她知道,越是如此,效果越是适得其反。
正好,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秦璟绷着一张脸,“也怪我太担心瑶儿,才唐突了郡主,这件事情就算我不对吧,平阳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简单的一句话,表明了秦璟高高在上的态度。即使是他错了,认错的时候还要耍一把文字游戏!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楚云笙非常不舒服,却也明白点到即止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客套的笑着,“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这时候,懿亲王妃出来打圆场,“是啊是啊,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
楚云笙受了委屈,懿亲王妃送上了一大堆绫罗绸缎,以及未经雕琢的珠宝原石,以做安抚之用。
从获得一笔惊人财富的喜悦中走出来,楚云笙发觉秦璟不善的目光往自己这边飘来,她忽然想到,秦璟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她不禁了个寒颤。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她一时意气,到底干了什么?
哥哥走到她旁边,阻隔了秦璟阴森森的目光,他说,“笙儿累了,我送你回去!”
楚云笙这个“好”字还卡在喉咙里,就听见秦璟不咸不淡的提醒,“翰林院这段时间堆积了不少黄河水灾的折子,这会儿忙着呢!”
被秦璟截了话,楚云笙心里不舒服,她低哼了一声。
楚燕璃想到此时是公职时间,面露迟疑之色,不知如何抉择。懿亲王妃说,“如今平阳已经无碍,你先去翰林院吧,我让肃王送她回去,你大可放心。”
听闻秦祁,楚云笙瞳孔一缩,王妃这是要把她推给秦祁?
这怎么可以!
她朝着自家哥哥眨巴着小眼神,希望哥哥可以拒绝。
哥哥却说,“那就有劳肃王。”
听到哥哥答应,楚云笙想都没想就呼出了声,“不……”
哥哥怎么可以把自己托付给秦祁。
“别胡闹,肃王愿意送你回去,你应该感觉到荣幸才对。”哥哥重语气的训了她一句,随后看向秦祁,“笙儿就麻烦肃王了,燕璃告退。”
哥哥离开后,楚云笙心情非常的郁闷。
她曾经以为,可以凭着那个赌注避开秦祁,没想到这才半个月时间,又一次遇见了秦祁。
这次,秦祁还送她回家,这算什么事儿!
楚云笙心情烦躁,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以胸闷为借口,离开了这里。
她和顾伊棠乘上小舟,悠闲地在碧波湖上飘荡。她和顾伊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楚云笙形象不淑的坐在小舟上,偏着脑袋看顾伊棠,“肃王为了你,可是惹了圣怒,此心可鉴,你为何就不打开心扉接受呢?”
虽说秦祁和顾伊棠订婚,没有真心可言,但秦祁为了能和顾伊棠订婚,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京城甚至流传出秦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
顾伊棠眸底闪过一抹深思,“如果你这样想,那么就真的被肃王的表象给骗了。”
楚云笙眉梢一挑,“此话何意?”
顾伊棠想了好一会儿,她摇头,“这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反正肃王没有你们所看到的那么深情。”
说完,她垂下眼睑,美眸投向碧波湖清澈的湖水中,眸底幽幽。
碧波湖明澈可见底,但在顾伊棠的眼眸中,确呈现出深不见底的幽蓝。
楚云笙继续说着,“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也要娶你,这份真心日月可鉴,可能是你想的太多了吧!”
虽说她对秦祁有偏见,她还是心疼这对CP,尤其是饱受情苦的顾伊棠。
顾伊棠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一片寂静。
楚云笙觉得无趣,趴在船尾眯了一会儿眼睛。
醒来时,她是被顾伊棠叫醒。
两人很快就上了岸,楚云笙发现岸边站着一抹让她心动的身影。
望着那个玉一样的男人,她远远的打了个招呼,“宣世子好。”
玉一样容貌,玉一样温润,正应了那句: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楚云笙还沉溺在宣世子的美色中,顾伊棠问道,“天色已经晚了,宣世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第二十六章:他才没你说的这么好
楚云笙眨了眨眸子,同样好奇的看向宣世子。
日偏西,余晖曜,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天就黑了。游船会上,已经有不少人退去,宣世子一个人站在这里,这是为何?
宣世子道,“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有刺客的消息,肃王匆匆去了。肃王受命懿亲王妃把郡主送回去,情急之下就让我送郡主回永宁府。”
楚云笙了然,原来是秦祁有事情,把她甩给了宣世子,她在心底为宣世子打抱不平,也为秦祁离开感觉到喜悦。
半月前就和刺客没联系了,但不代表她忘了那件事,如今听到刺客的消息,她内心抽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下这抹情绪。
楚云笙神色淡定无二,问宣世子,“世子等了多久。”
还在小舟上时,她就看见了宣世子独自一人立在碧波湖畔,白衣遗世,她心底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宣世子肯定等了很久。
“也没多久。”宣世子抬眼看天色,他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楚云笙望着西斜的日头,不久将要跌落夕霞里,她点头“嗯”了一声。
有宣世子送楚云笙回去,顾伊棠匆匆告别两人。
没多久有一辆马车往这边驭来。
她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想到一件事,“我要去找一个人。”
宣世子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豆蔻姑娘?”
楚云笙眼前一亮,急忙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自从落水后,她就没有看到豆蔻身影。
她有爵位在身,即便是她推了秦瑶落水,最严厉不过就是受点惩罚。但是豆蔻就不会样,她的贴身侍女,她有半点不当,责罚都在豆蔻身上,这就是鼎鼎有名的以侍(女)代罚。
想到爱女心切的懿亲王妃,怒发冲冠的秦璟,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豆蔻姑娘受了嬷嬷审讯,不过证明你无辜后,已经无碍了。”宣世子顿了一下,很快又说,“你不用紧张,肃王在离开前,已经让人送豆蔻姑娘回去了。”
她直呼出口,“如何审讯?”
她对嬷嬷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容嬷嬷那里,想起扎针的画面,她就指尖发寒。
宣世子摇头,“不知。”
“郡主若紧张豆蔻姑娘,就早点回府,相信豆蔻姑娘也想早些见到郡主。”
“好。”
她往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她一直在担心豆蔻,豆蔻会不会遭遇了审讯嬷嬷的针尖?会不会遭遇小皮鞭?
豆蔻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啊,她怎么受得了那些老妖婆变态的手段。
楚云笙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宣世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煎熬的内心,“肃王已经救下了豆蔻姑娘,你就宽心吧!”
“前有嬷嬷审讯,后有不怀好意的秦祁,如何能宽心?”因为心中焦急,楚云笙没有经过大脑斟酌,直接就说出口了。
宣世子好奇的望着她,“嗯?”
说出口后那一刻,楚云笙意识到失言,急忙摇头,“没什么。”
覆水难收,宣世子什么都听见了,他温煦的脸上升起狐疑,“你似乎不太喜欢肃王?”
“没有。”
为了向宣世子证实自己说的是大实话,她大胆的和宣世子对视,眼眸里写满了真诚,眸底深处的一丝丝的不确信,被她隐藏的极好,相信宣世子没有看出来。
未置是否,宣世子问,“是上次刺客的事情?”
这话问出口,楚云笙所有解释的话都变得无意义。
她感觉心口被噎住了,口是心非的说,“上次的事情,肃王是为了京城治安,早就没怪他了。”
宣世子眸子一凝,“那是什么?”
“额……”
她可以说,她是无缘由的讨厌秦祁吗?
她细想了和秦祁的交集,希望可以找出讨厌秦祁的理由。这才发现,她和秦祁见面的此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琢磨了半天,她终于想到讨厌秦祁的理由,“刚刚懿亲王妃过问秦瑶落水这件事,原本和我洗脱了关系,可秦祁偏偏来一句,说秦瑶昏迷前念我名字。”
那时,她真的很生气。
不过当时的情况,她根本没功夫把心思放在秦祁身上,后来秦瑶给她澄清,她就淡了这回事。
现在回头想想,还觉得气人。
听了楚云笙的说法,宣世子摇头,“你还真是不长脑袋,竟然为这是记恨肃王。”
楚云笙心中有气,看到宣世子摇头,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她撇撇嘴,“谁让他多嘴。”
若非秦瑶证明了她的清白,秦祁的这个举动,肯定会把她推向舆论的浪口风尖。
没准秦祁就是打算置她于死地呢!
瞧着楚云笙稚气的模样,宣世子暖阳般的脸上露出无奈,“瑶郡主落水,人证物证都指向你,虽然瑶郡主说是她无心之失,但不彻底澄清,还是不免会有杂言碎语。”
“他就是故意。”她语气透着十分的肯定。
秦祁很讨厌她,她不会自恋的以为,秦祁会突发好心来帮自己。
楚云笙不想再听宣世子说起秦祁,她甚至不给宣世子说话的机会,“宣世子就不用替秦祁说话了,你凡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秦祁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更不值得你如此替他说话。
她玩笑的说,“若是说那句话的人是你,我倒觉得是真心想帮我澄清那些闲言碎语,但那句话从秦祁的口中吐出,肯定没有安好心思。”
第二十七章:认定的人(二更)
真的不是她双标。
秦祁什么人,她清楚的很。秦祁恐怕巴不得这件事情是她所为,看见自己洗脱嫌疑,迫不及待说出第二个证据。
澄清?可笑!
反倒是素未谋面的宣世子,帮她赶走了秦璟,在所有人不相信她的时候,把唯一相信她清白的哥哥喊来了。
这份心意,她记着呢!
没错了,宣世子就是她认定的人。
宣世子远离小说主线,她对宣世子知之甚少,也不知道宣世子有没有心上人。
宣世子这么优秀,肯定有不少人喜欢吧,想到这,楚云笙目光黯淡下来。
宣世子原本想开导楚云笙,听到这番话,无奈摇头,“看来你对肃王的偏见,真的不轻。”
要是没有偏见,何至于同样的一句话,从不同的两个人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两个意思!
楚云笙讪笑,“谈不上偏见,就是不太喜欢,没好感。”
她接着又说,“今天的事情,非常的感谢宣世子,要是宣世子不嫌弃,等下到了永宁府,进去小坐片刻?”
宣世子待人亲和,正是这种亲和,她有种似远非近得到感觉,仿若宣世子帮她,不是出于对她有好感,而是性格使然。
她不由猜想,今天的事情,要是换一个人推秦瑶下水,宣世子会不会也做到如此地步?
答案是肯定的,宣世子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是谁都会如此对待。
她掩下心中苦涩,冲着宣世子眨了眨眼,等待着他的回应。
宣世子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下去,郡主回去后早些歇息吧!”
楚云笙动了动唇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内,两人相对无言,只有车轱辘的声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楚云笙感觉烦闷,想四仰八叉躺着。想起宣世子是她日后的良人,楚云笙还是尽量在宣世子面前保持端庄的淑女形象。
于是,她蜷着身子,靠在马车边沿小憩。
这一觉,她睡的很香,还做了一个极好的梦:她梦见自己画着浓墨重彩的妆容,穿着艳冠朝霞的喜服,在布置喜庆的庭院里,在一众宾客的见证下,和宣世子三拜天地。
她的笑容很灿烂,宣世子眼底也是浓浓的爱意。
然后……然后秦祁一张黑沉的面孔,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她从没见到过的煞气……
楚云笙闲散的心一紧,哆嗦的从梦中惊醒,后背已经浸出一层薄汗。
她发现,她不是靠着冰冷的马车边沿,而是趴在月白色的锦袍上,这、这好像是某人热乎乎的大腿!
马车内还有其他人吗?
楚云笙目光倏尔一缩,反射性的起开,往马车最边缘坐去,脸上除了惊骇还是惊骇。
想到那个梦,她脸颊飞来两片绯红,“宣……宣世子,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是靠在马车边沿睡觉,恪着皮肉的感觉,她记得真切;怎么一觉醒来,就……就趴在宣世子的大腿上了?
看到宣世子月白色的锦袍上,湿润了一大块,她下意识抹掉嘴角的口水,很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宣世子平静的眸子投向她,未语,只是淡淡凝视。
在楚云笙看来,宣世子像是在说:你自己做的,还有脸来问我?
“当时,到底怎么了?”她心弦紧绷,想知道她错的多么离谱,却又害怕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宣世子神色泰然,不紧不慢的说,“你睡着后,迷迷糊糊的往这边靠来。”
面对儒雅和煦的宣世子,楚云笙哪里会有脾气,她淡定的问,“那你……那你就这样由着我躺?”
她睡着后就不安分,这点她是清楚的,她往宣世子身上黏,宣世子就不会把她推开咩?
“你睡得熟,我就没有喊醒你。”宣世子把她脸红的神态收入眼底,紧抿的唇似有似无的扯起。
他伸手把马车帘子撩起,“永宁府已经到了,郡主该回去了。”
楚云笙顺着马车外看去,府邸的匾额上刻着”永宁长公主府”这几字。
她颇为诧异,“到了?”
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去,而且醒来时,没有听见车轱辘碾动的声音,她念头一转,“到了多久?”
莫不会早已经到了,只是宣世子没有把自己喊起来?
楚云笙看着宣世子,宣世子慢条斯理的说,“不记得了。”
楚云笙:……
宣世子郑重的说,“天色已经暗了,郡主不回去郡王恐怕要担心了,若是领着府兵去宣平侯府要人,我以后可都不敢再和郡主一起。”
想到游船会上,哥哥对自己很维护,楚云笙并不怀疑宣世子的话,若是哥哥真的去宣平侯府要人,日后见到宣世子,恐怕就只剩下尴尬。
“那我回去了,世子也早点回去。”
“嗯。”宣世子点点头,透过马车帘子,目送着楚云笙走进永宁长公主府。
楚云笙当然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昂首挺胸,每一步都走的很淑女,直到永宁府的大门合上。
她才入府,府兵就走上前说,“郡王等郡主许久了。”
想到今天闯出的祸端,她弱弱的问,“哥哥还好吧?”
“属下不知。”
好吧,不用府兵说,她也知道。
府兵领着她走到后花园的某个小亭子,楚云笙远远望着亭子里的哥哥,抬了抬脚,却又顿住,她在犹豫要不要踏出这一步。
哥哥转过头,眉宇一挑,“回来了?”
楚云笙心底在打退堂鼓,在哥哥锐利的目光下,她怯怯点头,“回来了。”
说着,她的脚不自主的往哥哥那边走去。
走到亭子里后,她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站在哥哥的面前,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哥哥扫了眼楚云笙,“今天玩的还欢心?”
楚云笙撇撇嘴,“我原本不打算去。”
一开始,她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想到京城绝大多数贵公子都会去,她怀着能够觅得如意郎君的想法,还是去了。
第二十八章:被训
楚燕璃说的并不是这事,他道,“我也不是想责备你什么,落水这事,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吧!”
她毫不避讳的承认,“是。”
看见秦瑶手中握着的朱雀翠珏,她顾不得多想,直接就往碧波湖跳去。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把嫌疑降到最低。
在听说朱雀翠珏在秦瑶手中时,楚燕璃便什么都知道了,“你不会水性,跳下水逞什么能?要不是秦祁来的及时,恐怕没这么乐观。”
听闻秦祁,她心中满满的不屑,可到底是秦祁救了她的性命。她撇撇嘴,“我当时没想这么多。”
楚燕璃不知该如何说她,叹了口气,“且不论是不是你,你都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不会水性的人落水,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楚云笙一句没想这么多?就完事了?她这是多不把性命当作一回事?
楚云笙知道哥哥在气头上,她一副受训的样子,声音萎了那样,“这件事情确实是我顾虑不周,但是看到秦瑶把我的朱雀翠珏带落水的那一刻,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如今再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跳下去,即使自己不会游泳,即便知道自己清白,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划出那条抛物线。
她唯一感到后悔的是,不应该让秦祁救自己起来。
楚云笙这副样子,楚燕璃不知该如何发作,“罢了,下次不许这样冒险。”
“谢哥哥。”
楚云笙原以为哥哥就这样放过她了,她正打算告退,哥哥却说,“今天的事情,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秦瑶落水太过蹊跷,如果是巧合,那只能说楚云笙运气不好,路过秦瑶身边时,刚好撞上了秦瑶落水的那一幕;要是背后有推手,不揪出来恐怕后患无穷。
楚云笙不做多想便回答,“没有奇怪的地方,去画舫是我自愿,跳下水也是我自愿。”
只能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过的凑巧了,她完全是跟着情绪在走。
“那你为何要去画舫?”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打探的真真切切,“你去画舫之前见过孟婉儿,是不是孟婉儿和你说了什么?”
孟婉儿?
楚云笙眉头一皱,会是孟婉儿吗?去画舫之前确实见过孟婉儿,也是孟婉儿告诉自己,秦祁来了游船会。
她为了躲秦祁,才去了画舫。
可孟婉儿来通知自己,只是想让自己陪着她一起去假山,孟婉儿恐怕没想到自己会拒绝,更没想到自己会去画舫。
她不信这一切是孟婉儿谋划。
看到楚云笙陷入深思,楚燕璃问,“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楚云笙摇头,“没什么,当时和孟婉儿就是拉了几句家常。”
他只打探到这些,既然楚云笙说不是,他也不好加一揣摩,“那可能是我多心了,下次再去这种场合,多留几个心眼。”
楚云笙点点头,记下了哥哥的话。
她秀眉一挑,含笑着问,“我除了遇到孟婉儿,还见过武烈侯府那两姐妹,哥哥怎么不猜疑她们?”
这话一出,楚燕璃便否认,“顾伊棠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顾清宛和秦瑶是闺阁之交,怎么会设计推秦瑶下水。”
楚云笙望着自家哥哥,别有深意笑着,“哥哥这个反应,太过激烈了吧!”
哥哥不是急性子,说出口的话都是思量再三,如今却不同,不加思考就否认,不简单呐!
楚燕璃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语气不太自然的说,“我让你琢磨,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胡乱猜测。”
楚云笙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生气的样子,她咯咯的笑着,“让我猜猜,是我提到谁,让哥哥不高兴了。”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顾清宛小姐?”
她美眸打量着哥哥,紧接着又说,“顾伊棠小姐?”
即便哥哥不说,她也知道是顾伊棠,作为小说女主,自带主角光环,哪个男配见了不会心动?
记得小说中,兰陵郡王也就是她的哥哥楚燕璃,多次在顾伊棠深陷危机时出手相救。哥哥的性格她了解,做不到见死不救,却也知道”避嫌”二字如何写。若不是心悦顾伊棠,何至于做到如此!
楚燕璃神色端肃,却看不出半点儿玩笑意味,“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说,你倒会岔开话题。”
楚云笙不以为意,只当是自己猜中了哥哥的心事,哥哥脸皮薄不愿意承认。
却不料,哥哥接下来的话,令她大惊失色,“上次你答应过我,要是再捅出什么篓子,就自愿去千福寺思过。”
楚燕璃瞅着她,“你说过的话,你不会不记得吧!”
关于千福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楚云笙脑袋里回响着一句话,“我肯定不会弄出事端,要是真的有,那么我自愿去千福寺,在佛祖面前念经颂佛,思过半月。”
那坚定且信誓旦旦的话语,一直她她脑海里回荡。
楚云笙懵懵摇头,“我……我没……”
苍天可鉴,那番话确实出自她之口,但不是她说的啊!
楚云笙想要挣扎,楚燕璃却不给她机会,“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行装,今日之后的半月时间,你就好好在千福寺思过!”
她不悦的撇唇,“这是公报私仇!”
哥哥道,“你有言在先。”
“那也改变不了你公报私仇的事实。”楚云笙重重地哼了几声。
心知摆脱不了去千福寺的命运,她说,“最近京城刺客横行,我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可不可以让人护送我去?”
楚云笙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楚燕璃岂会不懂她的意思,“你打算让哪家的公子哥护送你去?”
楚云笙呵呵笑着,“今天就是宣世子送我回来,我觉得他比较踏实。”
阳光一样温煦的宣世子在旁边,她倍感踏实。
楚云笙期待的望着哥哥,哥哥冷哼,“想都别想,明天我让漠九护送你去。”
哥哥拒绝的如此果断,楚云笙知道多说无益,“我还是自己去吧!”
离开前,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我的侍女豆蔻如何了?”
豆蔻先是被嬷嬷们审讯,随后又被秦祁送回来。直觉告诉她,豆蔻的情况非常不好。
“没什么大事,静养几天就好。”
哥哥虽然说没事,楚云笙却抓住了关键字眼,静养几天,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告别哥哥,楚云笙匆匆走去凝香阁。
第二十九章:聚味楼(二更)
走到豆蔻的房间里,楚云笙发现豆蔻躺在榻上,屋内烛火明灭看不清豆蔻脸色。
想到哥哥的话,她快步走到榻上,关切的问,“嬷嬷和秦祁对你做了什么?”
有没有被针扎?有没有被小皮鞭收拾?
豆蔻躺在床上,看见郡主过来,想起来行礼,却被郡主给按住,豆蔻只好作罢,“嬷嬷就是把豆蔻关了起来,还是肃王把豆蔻送回来的呢!”
就只是关了一下小黑屋?结果和想法落差太大,楚云笙拿起豆蔻的手端详,好像还真的没发现什么伤痕。
她又问,“回来的时候,还顺利么?”
她和秦祁相看两相厌,秦祁肯定憎屋及屋,不待见豆蔻。
豆蔻不明白郡主指的是什么,愣愣的说,“挺好的啊!”
楚云笙不大相信,“你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你静养什么?”
这样一想,她还是觉得,豆蔻有事情瞒着!
豆蔻说,“郡王让豆蔻静养,豆蔻就静养。”
楚云笙语塞,她沉默了片刻,再次问,“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豆蔻摇头,语气坚定,“没有。”
楚云笙瞧着,豆蔻这幅样子确实不像是受了蹂躏的模样,再问下去豆蔻还是这句话,楚云笙终于松口,“那好吧,既然哥哥说你需要静养,你就静养一段时间,等我从千福寺回来再来看你。”
说完,她离开了豆蔻的房间。
想到天一亮就要去千福寺,这夜她迟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宣世子那张温煦的脸庞。
辗转悱恻,难以入眠。
一夜未眠的后果是,第二天起来,眼睛周围一层厚重的黑眼圈。
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楚云笙也被吓了一跳,她本意是用胭脂水粉盖住,伺候的侍女却说去千福寺不宜浓妆艳抹,她的想法就此作罢。
着了件素紫色的衣裳,墨发半披半绾,用一根钗子定住,簪上点点珠花,简单清丽。
一个面生的侍女走过来,“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郡主还有什么事情吗?”
“走吧!”
昨天没睡好,她在马车内打了一会儿盹,马车穿过繁闹的街市,杂闹的声音入耳,使得她睡意全无。
望着喧闹的街市,她忽然想起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子,肯定是不少闺阁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吧!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揉了揉脑袋,问随行的侍女,“宣世子如何?”
侍女不解,“郡主此言何意?”
楚云笙咳嗽了几声,正了正腔调,“就是——就是想了解一下宣世子。”
侍女说,“宣世子挺好的呀。”
楚云笙:……
这丫头绝对不是明白人,楚云笙心中小有羞涩,但面对这种榆木脑袋,她哪里能拐弯抹角,“宣世子丰神俊朗,不知道宣世子有没有心仪哪家小姐。”
侍女想了下,摇头,“奴婢孤陋寡闻,未曾听闻宣世子喜欢哪家的姑娘。”
楚云笙眼前一亮,接着问,“那武烈侯府的顾伊棠顾小姐呢!”
顾伊棠自带主角光环,宣世子会不会有可能喜欢顾伊棠呢!
要是真的喜欢顾伊棠,她该怎么办?她一个命薄的女配,抢的过颜值超高、人缘爆表的大女主吗?
“顾小姐和懿小王爷亲梅足马,不过已经和肃王订婚了。”提到肃王时,侍女脸上挂着虔诚的向往。
楚云笙:……
果然无法沟通!
她把帘子合上,满心都在想,要是宣世子喜欢顾伊棠,那么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抢吗?
她女配怎么抢的过大女主?
参考秦祁,跑去太后面前说自己对宣世子多么情深意重,让太后赐婚?
要是宣世子拒绝,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难道生米煮成熟饭,逼迫宣世子?
不不不,这是道德绑架,就算是成婚了,宣世子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
“什么东西这么香!”
楚云笙脑袋里在胡思乱想,忽然被一股浓烈的香味勾住心神,她立刻从天马行空的幻想中缓过神来。
随行的侍女说,“这是聚味楼传出来的味道。”
今早没吃早饭,闻见如此美味,楚云笙的肚子不争气的反抗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进去看看。”
府兵小首领说,“长公主和郡王都吩咐过,但凡去千福寺,郡主都不能吃荤。”
“这里还不是千福寺!”
楚云笙才不管这么多,直接就蹦下马车,朝着聚味楼走去。
小首领走到楚云笙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郡主您不能去。”
“这是酒楼,又不是青楼,怎么就不能去了!”她绕开府兵,往聚味楼走去。
千福寺是母亲私供的寺庙,虽说是她家供的,那也不能因为她坏了佛门的规矩,开荤是绝对不允许。
未来半个月都要吃素了,她要是不趁现在开开荤,饱饱口福,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没管府兵的阻拦,走进了聚味楼。
第三十章:撷月姑娘
聚味楼人满为患,楚云笙勉强挤了进去。
小斯看楚云笙这身装扮,想来是那位朝堂官员的女儿,但注意到腰间的玉佩时,眼睛迸射光芒,吹捧得说了几句,随后引楚云笙走上二楼的雅间。
楚云笙点了一些招牌菜色,无例外都是荤食。
做了一路的马车,她有些心累,坐在旁边的方榻上眯了眯眼。
聚味楼食客众多,纷纷扰扰,即便是雅间也无法完全阻隔那些杂音,她似有似无听见有人称了一句”撷月姑娘”
楚云笙像是想起什么,眉头一皱,把门外候着的小斯喊进来,“撷月姑娘是何人?”
小斯指着一楼的台子,台子上挂着各种青纱,定睛细看可以瞧见到一抹倩影,由青纱阻隔,平增几分神秘色彩。
小斯说,“那就是撷月姑娘,歌喉一绝,容貌和舞姿也很美呢!”
楚云笙顺势看去,纱帐内一抹曼妙身姿,台子下面围了不少食客,犹如众星捧月。
她所在这个位置,是无福听到撷月姑娘曼妙的歌喉了。
天生丽质、舞曲双绝、半染风尘……
楚云笙几乎可以肯定,聚味楼的撷月姑娘,就是小说中出现的撷月,“能不能喊撷月姑娘过来一见?”
小斯看得出这个雅间的客人非尊即贵,奈何撷月姑娘卖艺不卖身,小斯颇为为难,“撷月姑娘在小楼卖唱,不见客。”
“我不过就是见一见,撷月姑娘到底是何等美人,能够引起这般骚乱,别无他意。”
楚云笙潜台词:我特么一个女子,能对另一个女子做什么!
说完,她从荷包中拿出几颗金稞放到桌子上。
看准小斯会拒绝,她说,“这几个金稞是送给撷月姑娘的,不管见不见,都望收下。”
贵客的要求不过分,小斯找不到理由拒绝,“是。”
小斯走后,楚云笙陷入沉思。
按照小说的发展,顾伊棠日后会来聚味楼,感慨撷月姑娘的遭遇,看撷月多才多艺,收为了侍女。并且撷月还会武艺,多次救顾伊棠于危难。
想到这里,楚云笙的心有些痒。
既然上天让她先一步遇见了撷月,那么她想去试一试,不管撷月答应与否,她都努力过,没有遗憾。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的是,小斯竟然真的领撷月姑娘进来了。
撷月姑娘穿着淡蓝抹胸薄裙出现在她视野,薄纱掩面,依旧可见白若莹玉的肌肤,犹如玉彻的美人,眉眼透着几分淡漠疏离。
美人就在眼前,却宛若隔了千山万水。
撷月带到,小斯很识相的撤了。
撷月漫步走到楚云笙的面前,拜谢她赠送金稞后,曼声问,“贵客要见撷月,不知所谓何事?”
小说中一笔概括了撷月容貌,楚云笙没什么印象,如今看见真人,着实被惊艳了。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听闻撷月姑娘家道中落,沦落酒楼卖艺求生,撷月姑娘这般才华洋溢,本姑娘觉得太可惜了。”
撷月眉头皱做一团,“贵客这是何意?”
“本姑娘就不拐弯抹角了,本姑娘看中你这满身的才艺,想给你赎身。”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果然畅快。
就是不知道,撷月会不会答应。
“贵客言重了,撷月算是半个风尘女子,贵客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撷月恐怕给贵客蒙尘了。”撷月朝着楚云笙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望着那抹淡蓝色声影往门口走去,楚云笙没有阻止,嘴角扬起苦笑。
果然,自己缺少了一种叫做主角光环的东西。顾伊棠提出给撷月赎身,撷月回答是“考虑一下”,换作自己给撷月赎身,顾伊棠直接就婉拒了。
差距……
楚云笙在心底感叹了一会儿,这时,小斯已经悄无声息的上了一桌子满满的菜食。
她对撷月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如今看到色香味美、令人垂涎的美食,她早已经把撷月是谁忘却脑后。
尤其是想到,去了千福寺后,至少有小半个月不能沾荤菜。看到面前这一大桌子的荤菜,她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直接就端起碟子吃。
另一边,撷月从楚云笙的雅间走出去,和一个男子插肩而过后,脸色变得惶恐起来。
她没有立刻回到一楼献唱,而是毫无章律在聚味楼走动,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眼,像是在甩开什么。
“主子,就是她了。”
某雅间内,一位穿着劲装的男子望着撷月。
被称作主子的男子穿着妖艳紫袍,他背对着劲装男子,沉声问,“消息几分可信?”
劲装男子道,“八分。”
“刚才,她见了谁?”
劲装男子迟疑了一下,答说,“那个雅间好像是平阳郡主包下。”
“楚云笙?”男子皱眉,“上次刺客的事情,这次又私会我盯了多日的人,当真没看出来!”
“上次,刺客的事情不是……”劲装男子正欲说什么,紫袍男子打断他,“收留刺客,瞒过秦祁,不论别的,就这份胆量而言,就不容小觑。”
想到刚才撷月的举动,劲装男子问,“那撷月姑娘这里该如何?她似乎发现我们了。”
“先观察,看看楚云笙怎么打算。”
*
另一边,楚云笙吃饱喝足,正准备结账离开。
小厮忽然走进来,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撷月姑娘想见一见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