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六章:谢岚
楚云笙知道家规这东西,也知道千年大族,拘束比寻常世家多得多,她皱眉问,“这话是谁说的?”
“小厨房的掌厨妈妈说的。”兰珠也没办法啊,看到桌子上有些糕点,端到楚云笙面前,“殿下你就将就着吃些吧,明日奴婢早些叫你起来,一定不让肃王抢了先。”
“不用。”楚云笙脑袋一别,从罗汉榻上起来,“我们去蹭饭。”
“啊?”兰珠不明白。
“秦祁将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可不就是让我过去。”楚云笙鼻尖哼了几声,知道秦祁的意图,但还是去了。
也不知道能留在谢家几天,如今逮到一顿就吃一顿,岂能饿到了自己的肚子!
都是客居,秦祁的居处距离惊鸿苑不远,楚云笙绕过荼蘼花园和一片小林子,很快就到了。
屋门大开,秦祁正面着大门吃着晚膳,听闻动响,他抬了抬眼皮,“你怎么来了?”
看见食案上摆了两份碗筷,楚云笙便知她猜对了,心中颇馋,也不说什么客套话,“闻着香味过来的。”
秦祁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楚云笙嘴里喃喃的嘟嚷着,“吃个饭都这么麻烦……”
秦祁正在布菜,听见细声慢语,也没听太清楚,抬头望着楚云笙,“嗯?”
她脸上一窘,很快就垂下头,“没什么,我在说这菜太好吃了。”
秦祁无情拆穿,“你都还没吃。”
她一愣,伸手夹了一个狮子头,“闻着就香。”
秦祁:“……”
食不言寝不语,楚云笙没多奉行,不过这儿规矩森严,楚云笙很识相的闭上嘴巴,只管往里面送东西。
觉得狮子头和永宁府厨子做的不一样,她一连吃了两个,又夹了一个肥硕的鸡腿到碗里面,嘴里念念有词,“这个鸡腿好奇怪啊,骨子里都是桂花的味道。”
秦祁见她吃饭也没一个仪态,嘴角微微翘起,“那你就多吃点。”
“那是,这一路赶路的辛苦,我都要讨回来。”楚云笙又夹了一个鸡翅送到嘴里。
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啃起来也有嚼劲,但因为吃相不雅,显少会放在菜桌上,楚云笙是从一整只的鸡里面扯下来吃,才吃到这样的美味。
吃上瘾了,楚云笙吃货本质冒出来了,哪里还记得刚刚遵循的食不厌。一束目光落在她头上,楚云笙抬头看去,“你怎么看着我吃啊,你也吃啊,味道很好。”
秦祁不为所动,楚云笙认为他不信她,又补充,“真的很好吃。”
“嗯。”秦祁淡淡应了一声,伸筷夹了一个小丸子到碗里。
秦祁这淡淡然的模样,楚云笙以前觉得习以为常,面对这一大桌美味,她开始不适应,“你这莫不是失了味觉吧!”
秦祁一怔,笑望着她,“你想知道?”
她眨了眨黝黑的眸子,仿佛再说:“不然呢?”
秦祁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容,“把耳朵凑过来。”
楚云笙心中实在是好奇,就遂了秦祁的意,将耳朵凑过去,希望可以听到一个秘密。
心中满怀着期待,没听到秦祁只字片语,只是唇被一团柔软覆盖,酥酥麻麻,不待反应过来,灵舌敲动她的贝齿。
楚云笙耳边听得喘息声,也不知是她还是他的,还在愣神,秦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桂花味。”
手中的筷子落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楚云笙拉回了几许神思,耳垂微红,双眸瞪着面前男子,“秦祁——”
秦祁餍足,泛黄的灯烛将他轮廓映的温柔几分,他嘴角无意识的上扬,“难道不是桂花味吗?”
“是——”不必说,这个字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
秦祁仿佛没发觉她字句的轻重,也没主意她愤怒情绪,淡淡笑着,“你现在还质疑我的味觉?”
公主吃饭惯不喜欢别人伺候,兰珠在主屋外守着,走进时发觉有些奇怪,垂头说,“七小姐过来了,说是来找公主。”
楚云笙恶狠狠瞪秦祁几眼,然后问兰珠,“谢岚?”
是一个长的俊俏的人儿,嘴巴也甜,人也灵活,那两个女子中,楚云笙对七小姐谢岚的印象更深刻一些。
兰珠点头,“是,七小姐听说小厨房的事情,送了吃食到惊鸿苑,打听才知公主您在这里,这不就过来了。”
来者是客,何况这里还是人家家里,楚云笙就算不想应付,也只能点头,她理了理衣领,“请进来吧!”
说着,她目光流转到秦祁身上,剜他一眼。
七小姐走进来,垂眸对两人行礼,曼声的说,“深夜叨扰,肃王殿下,平阳公主莫要见怪。”
七小姐穿着一身正紫色衣衫,深色衬得人肌肤赛雪,冷硬的眼色衬托下,人反而显得灵动起来,头上首饰三三两两,简单端庄。
见惯来用水红,浅紫,淡绿来衬肤色、年龄,以深色相衬反而不多见。如今心下一比较,方觉那些浅色轻挑,不及正色端重,为官三代,方晓吃饭穿衣,这句话果然不虚。
思绪转瞬即逝,她笑望着谢岚,语气客套,“听说还是为了填饱我肚子而来,你不嫌麻烦就好,我怎么会见怪。”
谢岚脸上浅浅笑意,“我这丫头心知我喜欢京城风味的吃食,就去小厨房拿了事先特意多吩咐做的菜式,正好听见公主身边的兰珠尚宫和掌厨妈妈的话,就过来了。”
她眼眸流动,“用过膳了?”
谢岚规矩起身,立在楚云笙五步开外的地方回话,“用过了,听说公主去小厨房扑了个空,就把我的那份划一半给公主送过来了。”
侍女将手中东西放下
楚云笙无意瞥见谢岚身边侍女脸上神色,指尖虚指,“你说。”
谢岚脸上略显难看,“东西送到了,谢岚告退!”
楚云笙见惯了各种女子,心知谢岚和侍女这里面有猫腻,若是问下去,定然会扯出一些事端出来。
谢岚此行,多半是为了她面前这人,不知秦祁心中如何想法,她也不好为秦祁做决断,只是冲着秦祁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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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桂花鸡
秦祁泰然端坐,不为所动。
她动作太小,没看见?心头疑惑着,楚云笙大眼睛冲着他一眨一眨:人家就要走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秦祁神色严肃,“末炫,给平阳公主请一个医女过来。”
他又补充一句,“顺便送七小姐出去。”
是顺便送……
谢岚脸上一抹难堪,出生陈留谢氏,礼仪教化被渗到骨子里,她很快就收起心中小情绪,对两人端庄行礼,朝门外走去。
待人走出院子,楚云笙痛心疾首戳着碗中的团子,“人家好吃好喝好睡供着你,还塞娇俏的人儿过来,你怎么就不为所动呢!”
如今看来,秦祁和顾伊棠是不可能了,这人就不能退而求其次么?
谢氏的女儿哪里差了?
“那你可以把人留到你院子里。”秦祁冷不丁一瞥。
楚云笙一噎,对门外的兰珠说,“你去请七小姐留步,陪我用膳。”
她曾经听人说过,高门大族女儿的命运,几乎是出生就安排好了。谢岚过来,绝对不会是一时兴起,因为谢岚没有自主的权利。
对面,秦祁手中筷子重重落下,安静的屋子里荡着回音,她心一颤,“王爷不高兴吧?”
“你说呢?”秦祁反问。
楚云笙过来这边吃饭挺好的,中途会有人打扰,这也是意料之中,意外是他把人送走了,楚云笙又将人请回来。
他该说楚云笙什么好呢!
楚云笙挑挑眉,嘿嘿笑着,“这饭还是要吃的,王爷若是不吃也行,劳烦找个地方躲起来,别等七小姐过来,看见你拉丧着一张脸。”
谢岚被唤来这里,感觉到屋子里比较之前有些不一样,她小心翼翼行了礼,“公主唤我?”
楚云笙暗自瞪眼秦祁,对谢岚的语气却极温柔,“坐下陪本宫用膳吧!”
楚云笙眼眸一扫,末炫后背发寒,没等主子门开口,自发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谢岚谢了恩,莲步走到桌案前,坐下。
末炫也一并备了餐具,楚云笙眼波流动,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桌菜色上。
谢岚很沉静,眼观鼻鼻观心,偶尔伸筷子给楚云笙布菜。
自从谢岚过来后,屋子里就安静的诡异,三个人围着一桌子,但一句话都没有。
楚云笙不自在,但想到嬷嬷教导过“食不言”。以前在永宁府,没人管得着她,如今上桌,旁边坐着一个端庄守礼的人儿,她身份上压人家一筹,若礼仪还不如人家,面上只怕挂不住。
一顿饭下来,已过两刻钟,谢岚告辞离开,秦祁淡淡的说,“这顿饭吃的不错吧!”
“是不错呀。”楚云笙很满意的点头,心里却抑郁的要死。
赶明儿,吃饭的时候不管遇上谁来串门,她一定不见,见了只怕要把自己憋屈死。
“那桂花鸡好吃,要是可以弄到桂花鸡的食谱就好了。”她脸上荡漾浅笑,抹了把嘴角的油渍,怀念的说着。
“明日谢七小姐若是来了,你可以问问。”
“别了,还是另寻时候。”楚云笙摇头,她还想好好的祭奠自己的五脏庙,谢岚在旁边特别不自在。
楚云笙坐在椅子上,伸脚踢了踢秦祁,“诶,你给我出个主意呗?”
秦祁问,“什么?”
“那桂花鸡的配方。”一大瓮的桂花鸡端上来,现在只剩下一对干净的骨头。
肉丝极细,桂花香入骨,好吃是好吃,但她不想这辈子只吃一次,她想日后时常可以吃到。
秦祁难得见她这幅神态,从椅子上起来,“端正你的态度。”
“你有办法?”楚云笙眼前一亮,眼底闪着光芒。
直言去问,这肯定是失礼,而且问不问得到,这还是二话,问不到更是丢脸丢大发了。
秦祁转过头,脸上是惯见的清冷。
“想知道办法,端正你的态度!”
这是楚云笙在在秦祁脸上读出的内容。
秦祁有傲骨,她就没有半点骨气了?
这般想着,楚云笙挺直了身板,半点不妥协。鼻尖飘过桂花鸡的浅淡桂花味,“那个……你要是不喜欢这七小姐,下次她再来,我一定给你挡了。”
“不会有下次。”秦祁语气坚定。
“人家奉老太爷的命令过来,又一次就有两次。”楚云笙咂咂嘴,怎么就不会有下次了。
本是不喜欢陈守规矩的人儿,这会儿心中希望她能多来几次。
可秦祁这幅样子,要想说服他……楚云笙眉毛鼻子皱成一团。
思索着怎么说服秦祁,只听见他那熟悉的声音到,“算了,也不与你为难,送你到鄞州后,你要留我一段时间。”
“好。”她二话不说就答应。
公主府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当下不多想就答应,日后才知晓请神容易送神难,要反悔也没地方哭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楚云笙和秦祁一拍即合,眨巴着好奇的眸子,等待秦祁说出他的高见。
秦祁长言一番,楚云笙脸色顿黑,“这算什么配方,我要的是谢氏的桂花鸡配方,不是你的。”
她相信,秦祁说的桂花鸡配方八九不离十了,正是因此才怒。
“桂花鸡这道菜是极有讲究,说起来要从主食的鸡孵化开始。
自打孵化之后,让人专门照看,饲养。
以桂花为食,水是桂花上的露水,使用的油也是桂花压榨出来的……
长此以往下去,主食的鸡别说身上,这肉里,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桂花的气味。
养到差不多能够炖一锅,那就功德圆满了。”
为了一碟菜,从小鸡浮华开始,就要一直饲养着,这是不是过分了!
就这一叠桂花鸡的步骤,楚云笙就听的只皱眉头,秦祁还往下说别的菜的步骤,楚云笙哪里容许,“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才高八斗,你就别继续说下去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秦祁提着嗓子渴了几口睡,继续说,“你答应我的事情,我记在心上了,到时候你可别把我赶走,让我露宿大街。”
楚云笙怔了怔,想不起何时答应这点,但秦祁庄肃的样子,她肯定是答应过,思索了片刻,她笑着,“鄞州一带乃是富饶之地,养你一个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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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散步(2)
秦祁辩解,楚云笙更是气。
不觉间,秦祁已经从楚云笙手中夺过了橘子,往楚云笙面前逼近,“张嘴。”
偌大的身影往这边靠近,楚云笙心中警铃大作,往后退了一步,在听到他的话后牙关紧咬,瞪大一双眸子,想看看秦祁到底想干嘛!
身后是刚刚走过来的小路,鹅卵石铺就,一眼见底。
秦祁朝她逼近,楚云笙自主往后退着,同时警觉瞪着面前这个人。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报复的味道,但分明是这个人轻薄他在先,怎么自己还成了被报复的对象?
这算什么?
越想越怒,秦祁依旧朝她逼近,她继续往后退着。一个不留神,脚后跟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身体重心往后栽去,心猛然收起,张嘴下意识要喊叫,手则是大弧度地划着空气。
秦祁是瞧着这边有一块较大的石头,才把楚云笙往这边赶,背着面,楚云笙也瞧不见这边的阻碍,然后——
瞅准时机,他手中的橘子往楚云笙嘴里放去,与此同时伸出另一只手,紧拉着楚云笙。
千钧一发之时,楚云笙力气大的出奇,感受到手中攀了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借住这个力道稳住身形,下意识她使了十足十的力道拽着。
身体重重摔到肉垫上,楚云笙没太大感觉,只是脑袋蒙了一下,耳边听见几声闷哼。
她晃了几下脑袋,甩去脑中懵然,勉强支起身子,去看压着的东西。
秦祁——
她瞳孔一缩,正想问“怎么是你”,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说出来的话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刚刚秦祁好像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现在反应过来,唇齿有几分酸涩味道,她眉心皱做一团,把嘴里的东西啐到旁边。
楚云笙撑起身子,正欲起身,秦祁手一拉,楚云笙又倒下了,不过这次倒在他身旁。
秦祁侧向楚云笙那边,眼底充斥着幽怨,“你这女人好狠毒的心肠,自己摔了还要拉上我。”
那时候,谁还顾的上这个,总归是楚云笙理亏,沉默着。
思索了许久,又觉得不妥,猜测的问,“刚刚不是你推我的?”
“你推我,然后抽开手。我失了重心,虚拉了一把,就把你拉下来了。”楚云笙对这个推测很有信心,她怒容,“你这个人贼喊捉贼。”
秦祁汗颜,如若他不是亲身经历,听了这番话,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秦祁的沉默,楚云笙只当是理亏,正想要起来,另一只手却被拉着,她没好语气,“你拉我干嘛!”
“躺着。”
楚云笙磨牙,“要躺你自己躺。”
秦祁紧紧拉着楚云笙的手,“那你拉我起来。”
“……”
她要是有这个力气,早就自己挣扎开了。
楚云笙觉得今晚的天色不错,没有嚷着要起来,单手枕在脑后,望着漆黑天幕中星罗棋布的星光,“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秦祁纠正,“要看你什么时候吃腻这里的东西。”
若是这么说,她保证可以住到谢老太爷赶她走,“这一路上,你不都安排好了么,尝尝个各家口味比吊死在一家好吧!”
秦祁眉宇微挑,“怎么忽然想走,想早点去北狄了?”他别开头不看她,同样望着天上繁星,眼眸却黯了。
“是想去。”她诚然点头,南秦早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挂恋,“不过离开之前,想去鄞州看看。”
在京城时,她是想要逃离。如今离开了京城,逃逸的心情没那么重了。
北狄融合了南秦和胡人的生活习性,在北狄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桂花鸡。要是这一路上可以走慢点,这样该多好!
秦祁眼底闪动着情愫,“还记得上次说的那个金矿么,就不想去看看吗?”
“不想。”楚云笙答的果断。
秦祁不解,“为何?”
她眼睛一闭,眼前摆满了晃眼的金子,她吃味的说,“我要是去看了,你就不怕我抢回来?”
秦祁一愣,好笑的点头,“也是这回事。”
楚云笙对那座金矿的认知很模糊,只知道是顾伊棠从山崖上滚落时候,无意间发觉了溪水里携带着细金,顺着水源找下去,果真就找到了那个金矿。
提起金矿,秦祁凤眸深邃起来,从始至终都不明白,楚云笙是如何知道金矿这回事,这丫头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京城,又是如何得知这事?
楚云笙不知身旁的人已经起了猜疑,无事人那样,“我们明日就走吧!”
“桂花鸡不好吃?”
楚云笙摇头,桂花鸡当然好吃了,否则她怎么会把整只鸡都吃完呢,“我想去看看下一家。”
“陈留的枫叶乃是一绝,如今又逢秋日,本来是想带你去看枫叶岭。”说到这,他遗憾叹息一声。
来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过秋。想到疏影台那一片白茫茫的银桂,仿若雪花那般窸窸窣窣飘落的景观,继而又脑补出枫叶岭红的火烧一样的领子。她想,那一定非常的美吧!
逃离了京城,好不容易放松一下,楚云笙是想去瞅瞅。
“我不想太多人去。”楚云笙也不知怎么着,忽然就说出了这句话。
秦祁不解她这是何意,但很快就明白,“那好,明儿一早,我让郡守去清场。”
这次换楚云笙愣了,她解释说,“也不是要你赶人……”
她深吸了口气,“不是要你把人赶走,只是……只是不想太多人去。”
心情好好的去看景,她只是想图个清静,指不定这谢家就正好有人也有此意,到时候这是捎还是不捎呢?
一边是让自己不舒服,另一边是给别人留话柄。
不管是哪个,楚云笙都不想要。
秦祁一语中的,“你不想谢七小姐同去?”
楚云笙刚刚还烦闷,不知自己这是发哪门子疯,要放着谁,听秦祁着话瞬间云开月明。
嗯。
她就是不想和谢岚一起去。
谢岚守礼仪、懂规矩、知进退,端的是一副名门闺秀的仪态。可和谢岚待在一起,她莫名就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尤其是今天那顿晚膳,反正压抑在心中特别的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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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章:枫叶岭
闺秀的香闺在内宅,她和秦祁居住的客居,乃是未予外院,谢岚在夜半十分出现,尽管她圆了这个说法,她还是觉得,今日谢岚的出现太过巧合。
也正是这种感觉,令她对谢岚生出间隙。而且谢岚还处处比她好,在谢岚面前,她处处都需要拘着,这点她不喜欢,也受不了。
楚云笙道,“明日一早,你去遣人和老太爷说一声,就说我们要去郊外散心,不必让人跟随”
秦祁说,“好。”
他幽深如潭的眸子浅旋起来,脸上的神态多了几分真,嘴角不觉的扯起,似乎很享受楚云笙的小家子气。
楚云笙躺在草地上,眼角弯成月牙状,望着天河之上星星点点的繁星。
若是在北狄,星星肯定更加璀璨吧,那么到时候,她脑袋一偏,眼角瞅了眼秦祁,闪动情绪。若是在北狄,哥哥应该是会陪着她看星星。
次日一早,楚云笙用了早膳就赶来秦祁的居处。
末炫说秦祁去给老侯爷请安了,她在院子边上走动了几圈。
秋日了,树叶开始泛黄,甚至有些已经零落成泥,鹅卵石的小路上虽然没有沾一片叶子,一眼望去也掩不住这满院的萧索。
末炫提议说,“公主不若进去屋子里面候着?”
“不用。”她摇头,不过就是一些阴风罢了。
秋日萧索,百草枯荣,落叶翩翩,只要多留意几分,还是可以透过这份萧索看到一种不屈的精神。
鹅卵石小路很长,昨日她没有走完,今日顺着小路走,尽头是一处荷花塘。荷花凋零,荷叶也已经枯败,唯独剩下那一支支被腐蚀的褐色的枯枝,迎着秋日的萧索,依旧立在淤泥的池塘中,展示着属于它的另一种美。
她恍然想起,她也是见识过御花园菡萏池中那一池子荷花的荣与枯,也不知怎么滴,忽然有种触景生情。
情绪这种东西……她咳了几声,选择岔开话题,“你家主子和顾二小姐如何了?”
“二小姐很好。”
楚云笙顿时语噎,若是她为了打探秦祁和顾伊棠的事情而问,他估计会背过气去,不过她只是想转移一下情绪,对末炫这不痛不痒的答案也不感冒。
余下的良久时间,楚云笙都陷入沉默,立在阑珊处情绪不明的望着这些枯枝,她可以想象,如果现在是荷花盛开的季节,这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色。
一道幽冷的声音,将楚云笙悲天悯人的情感拉了回来,“你怎么把公主领来这里了?”
末炫见到来人,躬身行了个礼,“属下有罪。”
秦祁从老太爷那边回来,本来是直接去了惊鸿苑找楚云笙,结果得知她去了他的居处,他快步赶了回去。结果翻遍了院子,仆从直说往这边来了,他就顺着照过来。
那条鹅卵石小路就是昨天的那条,一路走下去方知幽静之深,快要走到尽头时,果真看见了楚云笙的背影,一件绿珀色的秋日常服衬得人瘦瘦弱弱,他登时就来了气。
终究对楚云笙斥不出口,只是责了末炫几句。
楚云笙眼底印着满池残景,但也辨出了那道声音的主人,“这是我一意孤行,末炫劝不住。”
秦祁本来想罚末炫,小惩大诫,楚云笙这么一说,他只是用不善的目光一瞅,没再说别的。
见着楚云笙脸上清寡神态,仿佛看穿世事那般,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慌,走到楚云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我刚刚去给老太爷请安,又说准备在府上叨扰两人,他老人家准了,走吧!”
“嗯。”她缓缓的点头,记得昨日答应要去枫叶岭看漫山红枫。
两人顺着鹅卵石幽静走着,楚云笙发觉不对劲,“这是去你院子里的路!”
“你这么淡薄,回去多添一件衣服。”他对末炫说,“你去将貂裘披风拿过来。”
楚云笙心境有些苍凉,即便阴风掠过,也没觉得多冷。
正想要拒绝,秦祁抓上她的手,语气寒了几分,“这么冰凉,就不怕冻出病来。”
她紧抿唇,没有说话。
末炫速度快,两人还没将鹅卵石小路走完,就拿了一件深紫色的貂裘披风过来。
秦祁拿过披风,掀动了两下,然后给楚云笙披上。
他讲披风覆在楚云笙弱不禁风的身板上,然后认真打着节,完成后正好对上楚云笙的目光,他道,“若是想赖在这里,办法多的是,这是最下下策。”
楚云笙难得见他认真的模样,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或许是五味杂陈吧,对他这打趣的恶语,只是付之一笑。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好像秦祁不似她印象中的那么糟糕。
是的,这个男人很完美,顶着无人能及的光环,完美到无懈可击。
是啊,他是这个世界的大男主!
马车上,楚云笙心情好像怎么都提不起来,秦祁道,“你要是这幅样子,我还是掉头,带你去医馆看看吧。”
即便心神不在,还是听清了秦祁的话,她摇头,“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不高心,她补充说,“只是触景伤情了。”
触景伤情——
当天下午,据说是王爷的绶印落水了,谢老侯爷喊人将满池子的水都抽干。楚云笙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晚上,没听见绶印的下落,不过那一池子枯败的荷叶,只怕已经连根拔起了。
秋日最大的特点就是阴风了,马车驭到郊外,风吹动着帘子,隐隐可以窥见马车外情景。
楚云笙眼底闪过一抹火红,她禁不住将帘子撩起,望着外面,“这就是枫叶岭?”
“还没到最好看的地方。”说罢,秦祁将帘子放下去。
楚云笙知道,他这是要断了她的视线,这样等真正到了最壮观的地方,那么一定可以带来视觉冲击。
但她是见过枫叶岭边陲的情况,早已经自行脑补出枫叶岭最好看的地方的模样。
不过秦祁这幅样子,显然是要保持神秘感,楚云笙看破不说破,脸上还是满怀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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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枫叶岭(2)
下马车的时候,楚云笙是闭着眼睛的。
早在马车上,她就已经自行脑补出了许多的场面,一大片火红的叶子,仿佛一片烧着了的山,风动,焰动。
这片火,一定是绵延不尽,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那种。
合着眼,眼睛看不见东西,是秦祁扶着她走下马车,他身上褪去往日的不近人情,多了几分翩翩公子的优雅,脸上的线条也柔和起来。
当然,这些是楚云笙看不见的。
看不见,但知晓身边有人悉心照顾,楚云笙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
楚云笙置身枫叶林中,仿佛周围那些眼色,都是为她陪衬,他缓缓的说,“睁开吧!”
怀着几分期许,更多的是想知道,现实和她的猜测偏差了几分。
她缓缓的将眼睛睁开,面前似乎有一道火烧一样的金红色的光,刺激着她的视觉。
这天气不冷不热,自然不会有毒日头,那边只剩这里太过光艳动人,刺激的她都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
耳边,响起秦祁的声音,“很好看,睁开看看!”
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也给人心驰神往的感觉。
她心中本来就有这种想法,如今被秦祁的话一勾,又一次把眼睛睁开:眼前是一眼望去不见边际的枫叶树,火红的枫叶落了一地,将这块地方金装包裹起来,举目眺望,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如斯。
华美,无止境的华美……
饶是从皇宫中走出来,见光过各种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看到面前清一色的火红眼色,仿佛羿拿神弓将将金乌射下,而这儿就是金乌所化的一片火狱。
视觉上的震撼,楚云笙一时间忘记了言语,“我想登高处看看。”
眼前这片火红没有尽头,她想登高远望,体验更加震撼的视觉体验。
“好。”秦祁点头。
“你在这里守着。”秦祁说完末炫,就和楚云笙往山上走去。
每一个台阶,都落着枫叶,将台阶本来的颜色给盖住了,若非看侧立的那一面,甚至都不知道这台阶原来是褐色。
台阶两三丈宽,时而可以看见有人从高处的山上走下来。
“看见那位黑色暗纹缎面的男子么!”
“这是谪仙下凡,怎么会看不见呢,没想到我们这儿也有这样俊美的男子。”
“是啊,美且温柔。”
……
“旁边那位小姐也好看,那衣着比谢氏王氏的小姐都要好看。”
楚云笙脸上荡着浅笑,侧着头去看旁边的男子,“看,有人夸我。”
这一路上,她总是能听见人夸秦祁如何如何的好,终于有人开眼,看见秦祁旁边的她了,她焉能不激动?
“嗯。”秦祁淡淡的点头,不否认事实,“夸赞你的衣服。”
他又补充一句,“你这狐裘披风,我的。”
“嗯嗯嗯,你的。”楚云笙刚刚的好心情去了大半。感情这夸赞来夸赞去,最后还是在夸秦祁,她一个大活人站在秦祁旁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这一路登山,身上微热,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汗水,给她遇上这样大喜大悲的事情,楚云笙心头一恼,将手中的披风取下来,往秦祁手上一丢,语气不太好,“既然是你的,你就穿上吧!”
这唯一一句夸在她身上的话,竟然还是因为这衣服好看!
她……
秦祁眨眼间就被貂裘塞得满怀,他有趣瞅着楚云笙,“生气了?”
“你觉得呢!”她反问一句。她这是要有多大的心,遇上这种的事情还可以做到心平气和?
秦祁笑了笑,“不是说登高望远,胸怀也会变得宽阔起来吗,怎么你现在还是这幅小家子气。”
“你才小家子气。”楚云笙哼哼的说说着,一个转身,眺望远方,目所能及的地方,还是一片火红色,绵延道她所眼不见的地方,还有更远更远的远方……
难得见到她耍小脾气,秦祁脸上眼底都含着笑,晃了晃手中的披风,“这披风送你,往后就是你的东西了,这样成了吧!”
“不需要。”楚云笙是很喜欢这个狐裘,但细想了一下,很有骨气的拒绝。
一件衣服就把自己卖了,那她成什么了?
秦祁失笑,带着楚云笙又攀了一段路,在山中的亭子里歇脚,楚云笙仍然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他颇为无奈,“别人不夸你,那我夸你好吧!”
?
她眼角一挑,往秦祁那边看过去,想看看秦祁要做什么。
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的意思,秦祁启唇,开始了天花乱颤的赞誉,“平阳端淑稳重,宜家宜室,貌倾城之色……”
滔滔的词汇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楚云笙脸上开始是浅浅的笑,随后逐渐加深,后来……后来她意识到,原来夸赞人不知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那些词语。
一个个好听的词语砸在她的身上,越道后面越是不实,楚云笙也开始知羞了,脸上羞赧,伸手扯着秦祁的袖子,阻止他继续这么说下去,“行了,再说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秦祁笑着,“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我刚刚听往来的人议论说那边有一个草庐,是王家出资,给来往的人行个方便,你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这会儿肯定口干舌燥了。”说着,她已经从位子上面起来,拉着秦祁那边的草庐。
早已经将那些少女的话抛却脑后,心中都念着秦祁的那番话,虽然说不实,但好话人人都爱听不是么!
她脸上挂着笑容。
走过围栏,就进了草庐,楚云笙大方赞道,“草庐虽然简单,贵在遮风挡雨,且地方广阔,即便在雷雨天里,也可以收纳一大批的人。”
这般想着,外面没预兆的落起了雨。
楚云笙脸色已经僵硬,在心中默念了即便“佛祖保佑,善哉善哉。”
这厢下了雨,总不能淋雨下山,她走进茅屋里。
茅庐的存在本来就是善举,给路过的行人一个方便,或是一口热茶一把椅子,一个阴凉。
她走进去,很快就有人送上了两杯热茶,楚云笙刚刚诚意感动上苍,心中还有余悸,接过一杯来压压惊——
余光无意间在小丫鬟面上扫过,她心中大愕,指尖颤抖,手中的热茶在晃动间,洒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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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二章:撷月
秦祁注注意力都落在楚云笙身上,本来只是余光一瞥,不动声色的瞧着,见楚云笙举止,正着望向楚云笙,“这是怎么了?”
楚云笙恍若未闻,秦祁认真注视着她,她认真注视着面前双丫发髻的女子,心中极大的震撼。
“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掩不住的颤抖。
护城河边湍急的河水咆哮着,不过索性事情化险为夷,但这是从一个狼窝掉入另一个狼窝。
她从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再遇上撷月。
面前,那灵巧的丫头好奇楚云笙这夸张的模样,眼里闪着疑虑,“奴婢是草庐的差使丫头,这位贵人怎么怎么这般神色?”
楚云笙没反应过来撷月的话,直直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几次问过箫清绝,箫清绝答的隐晦,但她知晓,撷月必定是被严密的看守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
楚云笙迫切的眼神下,撷月摇着头,“奴婢不知贵人在说什么。”
“你不认得我?”她没底气的发问。
“奴婢身如尘芥,不敢认得贵人。”此时,撷月已经垂下脑袋,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漆黑的美眸里面还闪着疑惑,不过被长长的睫毛巧妙掩饰了。
这位贵人衣着华丽,怎是她能够攀的起?
面上奴颜屈膝,不过心中的却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前段时间在山涧被王伯捡到,王伯问起她身份,她不知如何作答,王伯怜她无依无靠,送来这里侍奉。
如果……如果她真的认得这位贵人,那么她会不会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呢?
“你……”楚云笙指尖抖动,望着那张朝夕相处月余极为熟悉的脸,脑袋里闪过骇人的想法——失忆。
秦祁瞅着这两人,只觉得其中有故事,眼神下垂,撞见到她手背通红,他微惊,拿出一个白瓷瓶,“你手烫着了,先上点药。”
楚云笙陷入沉思,没反应。
秦祁推了推她的胳膊,强行拉回几抹思绪,“要盘问也应该回去再盘,等下我和这里的人说一声,让你将人带回去,届时你想要知道什么没有。”
楚云笙反手就紧扯住秦祁衣袖,“这个人,我绝对认得,不会认错。”
秦祁道出残酷现实,“可是人家不认得你。”
楚云笙眼眸黯了几分,感觉手被这人托着,她心中一疑,“你这干嘛!”
“你手烫伤了,难道就这样由着它去。”他伸手去拿已经打开的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黄褐色的粉末,覆在楚云笙手背被热水烫红的那部分。
也不知时不时分神的缘故,她居然在秦祁这句话中听到了责备的意思。
楚云笙用指腹揉了揉额头,肯定是昨夜在林子里吹了风,导致没有睡好,今天精神开始不正常了。
这边,秦祁已经上好药了,伸手问楚云笙要了帕子,将烫伤的地方包裹起来。楚云笙瞧了一眼,然后把心思投向撷月,“你……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人儿垂着脑袋,“奴婢虹雨。”
“虹——雨”楚云笙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脸上若有所思,感觉她将眸子抬起来,疑惑的望着她,她摇头,“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等人走后,秦祁这才问出口,“怎么了,你见到这人起,就开始变得奇怪。”
“这人……”她想起那日在郊外,马匹受惊直奔护城河而去的场景,秦祁没见过此人,但应该听说过。提到嘴边的话,楚云笙轻巧的绕过去了,“感觉好眼熟,好像是我前段时间走失的一个侍女。”
“但是人家现在根本就不认得你。”秦祁忍不住往伤口上戳。
“当初情况紧急,发生意外后,就一直没有后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提到这里,她心中九分确信变成了十分,“如今,看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秦祁也是紧锁眉头,但不是因为那个丫头,而是看楚云笙这样子,心中不快,“等下回去时,请去谢府走一遭,就什么都知道了。”
楚云笙比较相信她的失忆猜测,也赞成秦祁的说法,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一番,“人家就和小兔子一样,你忽然把人请去高门大院,指不定要吓得瑟瑟发抖。”
秦祁沉默,想了许久,“那就不请吧!”
“……”
雨停后,清朗的枫叶岭上出现了一道绝美的风景线,仿佛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上端,拱起了一座七彩的桥。
楚云笙难得见到一次彩虹,下山时,总是禁不住抬起头去瞧。
最后,两个人山上,三个人下山。
楚云笙昂头去看虹彩,途经撷月身旁时,好像听见她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那日,也是一个落雨天。”
楚云笙脸庞微微动容,蠕动了几下唇角,仿佛什么话要脱口而出。
还在酝酿要不要说出口,说出口的话该如何想她解释,思索间,旁边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路当心一些。”
楚云笙漫不经心走着雨后的下坡路,心中忽然一暖,没有再抬头去看罕见的虹彩,也没有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等会去之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马车内,楚云笙心中纠结忐忑,忽然一双手握住了她,她怔了怔,抬眸对上秦祁的目光。
她心中一惊,见到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心跳徒然快了几拍,被秦祁握着的手,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脸上一如无事人那样。
虹雨感受到两人身上的贵气,尽管说马车很大,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往角落那边挤去,尽可能的远离她们,就想透明人那样。
换作平时,楚云笙绝对可以察觉到豆蔻的动作,但是今日楚云笙的内心有些混乱,连自己哪里出问题都不知道,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呢!
到了谢府,楚云笙被带去了惊鸿苑,将秦祁披给他的貂裘脱下挂起,又吩咐不让兰珠打扰,往院子的里头走去。
虹彩随了楚云笙来到这里,本以为是什么高门大家的女儿,在看到谢府外面的门宅是,心上更是不平静。
尽管说来陈留的时间不长,但是陈留谢氏谁人不知,没想到她的身份居然是谢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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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三章:撷月(2)
进了里屋,楚云笙择了美人榻坐着,身子靠在旁边的软枕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秦祁,一瞬不瞬瞧着虹雨。
屋内沉默着,秦祁有些不适应,咳嗽了两声,像是在说:你把人家带过来,又一言不发,在她心中立一个威严形象,这样真的好吗?
天知道,楚云笙刚刚走神,不过是在想问题而已,不过她没有从秦祁的咳嗽中读出这么多的话,只当人家等不及看戏,在旁边催促。
她没好气甩给秦祁一个眼神,然后定定瞧着虹雨,“你……”
她出了个声,但很快就断了后话,心中很多疑问一同涌出,她根本不知该选哪个?
一眼就看出她的紧张,甚至两股有些瑟瑟,“我就是看你和我前段时间走失的一个丫头有些相似,见到你也觉得分外亲切,就请过来说说话,你不必紧张。”
两人心中都有一些弯绕心思,虹雨依旧是低眉顺眼模样,“贵人说吧,奴婢听着!”
这话把楚云笙噎住了。
秦祁多半注意力都放在楚云笙身上,见她脸色涨红,甚至有几分窘态,心中觉得好笑,没想到她会被一个小丫头堵的说不出话。
内屋安静,她听见虹雨加速的心跳,自然也听到了秦祁这声毫不掩饰的笑容,往哪边丢去一个眼神,透着浓浓的警告。
秦祁神态自若,还颇有心情的端起杯盏啜了一口,并没因为她一个两个眼神而变得严肃。
楚云笙深深吸了口气,秦祁一直都是这样,她何必和秦祁置气,这摆明了是和自己过意不去啊!
这次就算是秦祁上房揭瓦,楚云笙也绝对不理他了,转向虹雨时,脸上多了几分温度,语气也柔了几分,“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啊——”
虹雨愣愣的,显然是没想到楚云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要听你讲讲你以前的故事。”楚云笙重复,语气里多了几分耐心。
虹雨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她不好意思的饶着头,“以前的故事,奴婢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奴婢就先说说这名字的来历吧……”
据说那是在一个下雨天气,她体虚的躺在枫叶岭,被下山的老伯捡到了,老伯见她可怜,打算将人送回去。后来知晓她无家无室亦无记忆,就谋算着给她一个差使。
听到虹雨说,是因为那日雨后,天上出现虹彩,王伯就给她取名虹雨。
原来名字还可以这样来,楚云笙忍不住抽搐嘴角,但很快就恢复了一派正色。
虹雨没有谈以前的事情,是因为她把以前的重重忘记,那么定然是……
楚云笙心疼的说,“这么娇嫩的一个姑娘家,去做那种粗活,走过来给我看看你的手。”
虹雨知道面前这个小姐身份尊贵,不敢讲粗鄙不堪的手露在贵人面前,但在贵人的执意之下,她还是掀起袖口,将一双青紫的手摆在楚云笙的面前。
在枫叶岭上,楚云笙被开水烫过手,自然就知道,她手上一些痕迹,少不了是被烧开的茶水烫,心中有些复杂。
同情归于同情,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撷月最终的确认,她伸出手去捏着撷月的手,在她手心稚嫩的皮肤上,看见了一些薄薄的茧子。
她瞳孔一缩,脸上笑意雍容,“我看你合我眼缘,我若让你留下来,你可愿意?”
虹雨就是撷月。
撷月愕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砸向她,但稍微思索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不,奴婢答应了王伯。”
楚云笙并不意外,“救命之恩大于天,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会让人和王伯说一声,也感谢她救下你,安置你。”
撷月还是摇头,“我答应了王伯,我会以身相报。”
刚刚听了撷月的那番述说,又说王伯经常带着他的傻儿子草庐歇息,楚云笙心中顿时了悟,只怕王伯这么好心,是想捡一个便宜儿媳妇。
这个机会恰恰就砸到了撷月的身上。
“你刚刚也说了王伯家境不算好,我要是给他送去答谢,酬谢他把你救下,日后他雪季有棉服,四季有吃食,不会挨饿受冻。而你答应守在草庐,每日殷勤待恩公,但是你能改变他什么!呢?”楚云笙笑着,点到即止,她也没有多留人,很快就放人家出去了。
离开前,楚云笙从头上取了一个金丝镂空百宝簪给撷月,只说这是信物,要是她答应的话,拿着这东西来谢府,到时候就会有人带她过来。
等人走远后,楚云笙微笑的脸一点点的变凝重起来。
她清楚的记得,她好几次和箫清绝说撷月的事情,箫清绝说撷月这个人身份比较特殊,被特别看管,他也鞭长莫及。
如今——又是怎么给撷月逃出来了?
她刚刚把手覆在撷月肩头,腰间,也没见她有什么痛苦之色,估摸着身上唯一的伤处,就是那双手了。
楚云笙若有所思模样,秦祁问,“在想什么?”
心头划过千思百绪,终究没有一个适合的说法,她幽叹一声,正巧秦祁问她话,她卖了个关子,“你猜啊!”
秦祁没想到她满头忧虑,眨眼又来调侃他,嘴角扯了扯,心情貌似不错,“我觉得那个丫头出现的太过巧合,不管你和她之间是怎样的情谊,都要小心为上。”
楚云笙无趣的嗯了一声,透着漫不经心,但内心,她也有怀疑过。
不过这失忆,还真是说不准的东西。
正当楚云笙开始深思,为何会有这么巧合,给她碰上了撷月,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配角啊,邂逅这等运气爆棚的事情,应该是女主顾伊棠才对。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秦祁忽然说,“你要等撷月上门来找你,这样一来,你又有借口多在这里呆几天吧!”
“在哪里吃不是吃,我留在这里,更多的是为了等人。”楚云笙怎么可能承认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可以多吃几只桂花鸡!
秦祁也不辩解,再一次嘱咐说,“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小心起见。”
她点点头,倒也没有因为秦祁的反复而感觉生气,反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秦祁的关心,她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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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四章:撷月(3)
她嘴角弧度温和起来,忽然想起一事,“你上次和我说,撷月……”
秦祁知道她担心什么,“看现在的情况,她大概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你放心就好了。”
楚云笙迟疑了一下,点头。不过心里还因为撷月的突然出现,有不少的疑虑,但秦祁的一句话,将她所有的问题都咽在心里。
她不知道的是,秦祁离开惊鸿苑后,当即褪去那张没事人一样的面孔,分外的沉重。
秦祁负手望着外面蔚蓝的天际,沉默片刻,“这几天你不用留在我身边,去彻查那个丫头,为什么会出现。”
世界很大,他不信巧合。
楚云笙让人和谢家人说了一声,说是要在这里多住几天,谢家自然不会拒绝,好吃好喝供着,这一住就是三天。
这期间,楚云笙就一直闷在院子里,好像在等待什么。
秦祁每次都让人将两个院子的膳食都一并端去他的居处,兰珠埋怨了两回,见楚云笙没有什么脾气,每到饭点都去那边用膳,兰珠逐渐不再说什么。
谢家几位同龄的小姐,每日下午时,都会过来这边陪楚云笙说会儿话解闷。
“听说前几天王爷的印绶落在池子里,池子翻了几遍也没着落,王爷忽然下令不必去寻,公主和王爷走的近,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楚云笙摇头,这几天闷得慌,还想去看看那池子枯败的池子,去了之后恍然想起这事,本来满池子萧索,瞬间变成了泥潭。
如今再去,只怕池子里的泥垢都干净了。
“丢了印绶可不是小事,这……”谢家小姐欲言又止。
她对秦祁的了解,秦祁若是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必定不动声色的寻找,这番大张旗鼓,反而欲盖弥彰了。她不在意的笑,“丢的是肃王的印绶,他都不见着急,你们只是按命令行事,你们又何惧。”
明白谢家小姐是受人之托提起这事,楚云笙不能太敷衍,出主意说,“肃王已经说了不必找,你父亲若是担忧,大可再去请示。”
两人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兰珠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簪子走进来,“公主,门外有个丫头拿着这东西过来,说是要见公主一面。”
楚云笙望着兰珠手中的簪子,正是前几日交给撷月的东西,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谢家小姐察觉楚云笙微妙的变化,明白她有事情,缓缓从椅子上起身,“上次答应给公主绣的百鸟朝凰还没好,谢玥就先回去了。”
楚云笙正愁怎么对这位八小姐说,没想到她自己先提出来,道了句有心,然后让兰珠送客。
兰珠送了谢玥离开,又去将府邸外面的撷月接过来。
楚云笙还没等到撷月过来,反而是秦祁先过来了。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激动地抬起眼,看见是秦祁时,一闪而过的失落,“你怎么来了!”
“来了就是来了。”秦祁自发地坐了下来。
楚云笙拿他没办法,也没有要驱赶的意思,他耳聪目明,大概也是知道了撷月的事情吧。
秦祁一搭不搭的曲指瞧着沉香木案,“她此番过来,你打算如何安置?”
她想了想,摇头,“不知。”
那次,撷月拼命搭救,她还念着。前几天看见撷月出现,她心中一软,说实话她还没去认真想,她到底要如何安置撷月。
她决定问秦祁,“你有什么高见么?”
“我是觉得她原本的生活挺好,硬是被你这样横插一脚。”
楚云笙一愕,茫然笑着,“也是。”
这半年发生这些事情,她恍然觉得,安定是一种奢求。
不管撷月从前怎样,不管那复杂的身世背景,撷月如今什么都忘记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楚云笙自问:撷月和她在一起,真的可以得到安定吗?
很快,兰珠就带了撷月进来。
初见时,撷月脸上挂着几分生人勿近,即便后来相处久了,撷月心中还是紧紧绷着一根弦;如今见到撷月,她眼底更多几分是好奇,露出不谙世事的孩子对世界的好奇。
“上次贵人提的要求,奴婢反复的想过了,奴婢愿意。”她还不知道楚云笙的身份,住在谢氏的大院里,却又是客居,不确定是不是谢氏的小姐,继续以贵人相称。
楚云笙满意的点头,她知道撷月会过来,原本应该高心,秦祁这样以提醒,她心情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你答应了,那我也不亏待你,等下我让人送百银去你恩公家。”她接着又说,“你带她去领两套衣衫,送些烫伤的药膏去,然后安排一些轻松的活。”
撷月拜了谢,“虹雨谢贵人。”
楚云笙不喜欢这个名字,也记不熟,“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你就叫撷月好了。”
兰珠带着撷月离开,出了屋门,低声的问,“殿下对姑娘这般,莫不是和姑娘有旧。”
兰珠以前还不是大侍女的时候,对殿下的性情不是很了解,直到在殿下身边后,逐渐感觉殿下很少对人对事上心,如今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这般,她多少有些好奇。
撷月惭愧的垂下头,“虹……撷月从来没见过贵人。”
兰珠见着丫头实诚,没再问下去,提醒说,“什么贵人,这是平阳公主,以后你可千万要记得改口。”
撷月满脸震惊,好片刻才回过神。
无奈,楚云笙闷闷饮了杯茶水,“话说,我们何时走。”
如今等到了撷月,她自然不想留在这里。不是这里不好,而是更想去鄞州。
“你的心事完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不过今日已经过半,明日吧!”
楚云笙颔首,也不急在这半天时间。
她捏了一块藕粉糖糕吃,漫不经心的问,“下一个去哪里?”
“平林郡。”他不看好的说,“也无什么名门望族,估计你闲不住。”
楚云笙眼眸黯了黯,“那就不就留。”
楚云笙问,“到邕州还需要多少时间啊!”
“约莫半个月吧。”听她特意问起这个,秦祁嘴角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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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五章:邕州
这一路上,再没有遇上哪个和陈留谢氏旗鼓相当的家族。
楚云笙吃惯了陈留谢氏的饭菜,一时间适应不来,多过几日才发现,留在陈留的短短的几日时间里,竟然养了一张挑食的嘴巴。
连续行了半个月时间,果真到了鄞州。楚云笙被引进秦祁的府邸。
印象中,秦祁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封地邕州府邸虽然是建了,但估计都没有来过一次。
打开朱红大门的那一瞬,她现象中,应该是皇宫中有冷宫之称的息宁宫一样萧索,至少入门的影壁旁边都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随着朱门打开那一瞬,所有的想法都被眼前现实打破,眼前白玉影壁上雕琢清晰的纹理,并没看见所谓的杂草,反而是一尘不染。
迈入大门,甬道雕梁画栋栩栩如生一丝不苟。
没走几步就看见侍从身影往来,这完全不像是闲置多年的空宅院,好像一直都住了人。
想象与现实的落差,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难免溢于言表,秦祁轻笑着,“这里没有永宁府那样富丽堂皇,你暂且先在这里住几日,等过几天我送你去鄞州,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楚云笙觑他一眼,忍不住问,“你一早就猜到,会来邕州?”
秦祁迟疑了一下,点头。
很快,秦祁就带楚云笙去看安排她居住的院子。楚云笙第一次来,不认得路,好在知道院子大致的布局,琢磨着大概是西厢客居。
到客居时,已经差不多中午,楚云笙便留了秦祁在这里吃饭。
午膳时,楚云笙瞅着面前做的精致的菜色,愣是没怎么伸筷子,秦祁往她那边一撇,“你啊,当初就不应该去谢家借宿。”
楚云笙也不说什么,朝他伸伸手,“菜谱给我瞅瞅!”
“什么菜谱。”秦祁不明的问。
她毫不避讳的说,“上次在马车上,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日马车上,她有些困乏,靠在软枕上就睡了。昏昏沉沉准备睡去时,耳边传来秦祁的声音。
困意席卷心头,她是没心情去听秦祁的墙角,无心听见菜谱两字,她眼皮动了动,装作睡着的模样。
“上次印绶之事,我已经有下落了,这件事情没和身边的人说,希望阁老也不要提及。”印绶丢在了谢府,怎么算谢家都有一些连带责任,秦祁这番话无疑是给了谢家一颗糖。
“以前觉得吃遍了山珍海味,留在谢家这几日才知道自己粗鄙了,你去的时候记得给我要几只桂花鸡过来。”第二句话是对传话的人说的,但人家的厨房,哪里轮得到一个侍从去指点。
这句话最后无疑会落到谢阁老的耳中,这就是之前秦祁许的那颗糖的代价。
装睡中的楚云笙在心中暗骂了秦祁奸诈狡猾,不过想到可以拿到谢氏的菜谱,心中还是美滋滋的。
至于那谢老侯爷,被人卖了,估计还眉开眼笑给人数钱。
秦祁不再辩解,“菜谱确实在我手中。”
楚云笙笑呵呵的问,“可以给我誊一份么!”
秦祁不是小气的人,而且只是誊抄,又不是把菜谱拿走,楚云笙心中已经的除了结论,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秦祁冰冷的两个字,将楚云笙从美好的幻想中拉回来,“不行——”
“谢谢王爷,我就知道王爷最大方。”楚云笙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就知道王爷一定会——额,王爷你刚刚说什么!”
她定定望着面前的男子,刚刚,秦祁说了什么?
楚云笙不明白,秦祁爷不介意再重复一遍,“不行。”
“为何?”她蓦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意外的语气透着几分不置信。
难得这几日她看秦祁格外顺眼,秦祁今日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菜谱吗?她又不是不还了,不过就是誊抄一份而已。
而且,他的那份也是抄的,凭什么不许她誊抄了。
秦祁没回答她的问题,指着面前桌子上的五菜两汤,“这就是按照菜谱做出来的东西,你先尝尝。”
楚云笙置气归置气,但这几日都念着在谢府吃的东西,别的东西再难下咽,如今停下面前这些东西,都是按照谢氏菜谱上面做的,眼前一亮。
看楚云笙吃的香,秦祁脸上温和起来,以前还没发觉,楚云笙这么喜欢吃。
嗯,手中捏着谢氏的菜谱,就不用担心这丫头不上钩。
他有小半月没见她大口吃饭,如今看她胃口大开,脸上笑容逐渐深起来,“味道比不上谢氏的正宗,但多给厨房一些时间准备食材,多做几遍这些菜,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吃饭归吃饭,但她还记得,因为菜谱和秦祁置气这么回事。听见秦祁的话,她不经心的轻哼了几声,不过心里想着,“肯定要在去鄞州之前,把秦祁手中的菜谱搞到手。”
两人心底各怀心思,面上都是笑意,看起来两人心情都不错。
之后的时间里,楚云笙为了讨好秦祁,拿到秦祁手中的菜谱,她对秦祁逐渐地殷勤起来了。
偌大的肃王府中,她最熟悉的,无外乎就是从她居住的徽音苑到秦祁书房的这条路。
到肃王府的第一天,午膳和晚膳都来找楚云笙一起吃,这段时间她们都是一起用膳,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
次日饭点时,兰珠已经端了五菜两汤过来,楚云笙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桌子上的饭菜一点点的转凉,然而屋子里就她和兰珠两个人。
楚云笙心中也是饿了,等了两刻钟,秦祁也没有出现。面前摆着美食而无动于衷,这是对自己的煎熬,楚云笙开始动起筷子来,心中嘀咕着,“秦祁爱吃不吃,我不等了。”
晚膳时间,兰珠端了一些清淡的粥喝小菜过来,过了饭点,楚云笙还是没动筷,兰珠站在旁边提醒,“王爷兴许有什么事情,殿下先吃吧!”
楚云笙撇嘴,“谁关心他,我是看饭菜太热了,让它先凉一下。”
她也不委屈自己,很快就扫荡了面前的食物。
用好后,楚云笙让兰珠陪着去了一趟秦祁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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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她撞破了什么
和往常一样,楚云笙走入书房。
忽然,守在门口的风凌拦下了她,“书房重地,公主止步。”
面前跳出一个人影,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疑惑发问,“为何?”
这几天,她来书房很勤,每次都很顺利,今天是怎么回事?
秦祁生气了?
不应该啊,她最近对秦祁殷勤的很,根本没有得罪的地方,然而这是怎么回事?
风凌也说不出原因,如实的说,“王爷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说是这么说,不过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也就只有平阳公主靠近主子的书房,显然就是要防着她了。
尽管这样猜测,但风凌知道主子对公主很不一样,不管主子是什么意思,他对公主保持着几分敬重,准不会有错。
楚云笙皱着眉,“从什么时候开始?”
“昨日下午,其余的风凌也不知道,公主你就别为难风凌了。”他只是奉命办事,多余的,他真不知道。
风凌刚想要送客,眼前哪里还能看见平阳公主,他惊慌的赶上,“哎呀,公主你别硬闯啊!”
楚云笙绕开风凌从门口走进去,正要跨入书房,风凌忽然又拦在她面前,张开双臂,张开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
楚云笙眉一横,“让开。”
风凌只听秦祁的吩咐,死死拦在门槛前,坚决不退让一步。
楚云笙倒吸了一口凉气,“漠九,出来。”
“缠住他。”
眨眼间,漠九蝙蝠一样从暗中跳出来,很快就和风凌交缠,速度快到楚云笙都看不清这两人身影,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掌风,满满杀气。
她前段时间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不过那时,她只是隐约感觉有人跟踪。前几日忽然收到顾长陵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让漠九抽开身,让这边护着她。
她开始相信,那人就是漠九。
然而漠九只是远远跟着,她充其量只能感觉不对劲,半点都扑捉不到漠九。
今天,她豁出去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
兰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怯生生的说,“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说完,她一个人往书房里走去了。
书房内,陈设典雅,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她目光扫视了一圈,偌大的书房并没有看见秦祁的人影。
书房没人,还守护的这么严密?
楚云笙眉心一动,提步往隔间那边走去。
隔间布置的很简约,一张床榻,然后是一些简单的陈设,墙壁上挂了几幅先贤的字画。
一眼看去,隔间也没人。
床榻周围的帷帐落下,帷幔是上好的薄纱料子,隐隐绰绰可以看见床榻内微微隆起的被褥。
“秦祁?”
她试探喊了一句。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怎么不知道秦祁有大白天睡觉的习惯,而且对外面打斗充耳不闻,这不像是秦祁的作风呐!
“秦祁!”
越想越不对劲,她又喊了一声,然而床榻上还是没动静。
她快步走上前去,用倒钩将帷帐勾起,瞅着床榻上的人。
!!!
床榻上的人朝着这边侧躺,楚云笙不用挪动也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瞳孔一动,脚步凌乱,匆忙后退了几步,“陛下?!”
懿亲王谋朝篡位,确切的说,睡在床上的人应该是太上皇。
太上皇不是在皇宫吗,被懿亲王囚禁在瀛洲岛上,还有重兵把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哪里?
邕州,秦祁的王府!
楚云笙愣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到底撞破了什么!
回过神后,她脸上震惊的神色,拔腿就往书房外面跑,飞快的速度,仿佛在和命运赛跑。
冲出隔间,正要离开书房,面前忽然走出一个小斯,正好就挡在她的前面,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
楚云笙心中非常凌乱,斥道,“让开。”
小斯并不被楚云笙这句话劝退,反而往楚云笙这边靠近,“公主撞破了这个秘密,不应该留下一些东西作为交换吗?”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好像冬日暖阳,楚云笙感受不到暖意,只有无尽的寒。
想到隔间床榻上的那个人,楚云笙心中一阵慌乱,故作镇定说,“什么秘密,本公主撞破了什么,我只是来找秦祁。”
“是么!”那人笑着。
这话听得楚云笙心头发怵,她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稳重了许多,气息依旧凌乱,“当然了,你给我退下。”
她在心中默默催眠自己:她什么都没看见,她这趟过来只是来找秦祁,秦祁没有找到,她现在要离开。
小斯已经走到楚云笙面前,手中匕首寒光乍现,架在楚云笙脖颈上,“公主你真会说笑。”
她脖颈一凉,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两下,震惊的睁大眼睛,瞪视面前拿刀威胁她的人。
当看清那人容貌,心头又是一震,“秦澜!”
这人竟然是昭王秦澜!
秦澜不是已经去他自己的封地吗?
秦澜出现在书房,摆明是冲着太上皇来的,那么秦祁知道吗?
要是秦祁不知道,那么秦澜的到来,又会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一刹间,她脑袋里涌动千思万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知道她要死了。
第一次,她觉得死亡离他很近,仿佛就在她面前。
匕首透着寒意,楚云笙身体忍不住颤抖着,抵在脖颈上的锋利匕首划破她皎洁的脖颈,一股热流从脖颈上滑落,鼻尖仿佛嗅到了一股腥甜。
楚云笙瞪大眼睛望着乔装的秦澜,“王爷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秦澜手中的匕首只是抵着,没有妄动,但刚刚划出的那个口子,血涌动似的往外流动。
楚云笙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一点点的抽离,心中也逐渐慌乱起来。
“平阳说没看见里面的情况,本王且相信你,如今知道本王的身份,那么……”秦澜邪魅的扯着唇角,玩味似的瞅着面前的女子。
秦祁的书房,外面布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暗卫,守护的何等严密。
然而这个女人竟然可以畅通无阻。
秦祁放任她,他可不!
脖颈喷涌着血液,眼见楚云笙脸色逐渐没有血色,唇色也一点点漂白,他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就这样静静等着,瞧这她涸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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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盼着她死
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流逝,心悸忧虑在心头蔓延开来。
楚云笙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干哑的嗓子说,“你真的要杀了我?”
秦澜见她力气逐渐抽离,轻笑着,“难道本王表现的不够明显?”
她不再说话,撞破了那档子事,她当时就感觉命不久矣,发疯似的往外面逃离,结果被秦澜逮了个正着,只能说天要亡她。
令她意外的是,肃王府铜墙铁壁,到处都是暗卫,秦澜拿匕首抵着她,竟没一个暗卫跳出来救她。
这是……秦祁的意思?
楚云笙鼻尖酸涩,好像坚持许久的心念,顷刻崩塌。
书房外,漠九和风凌在纠缠,她真的必死无疑!
血涌如注,力气一点点抽离,她没稳住身形,一头摘了下去。
迟迟没体会到摔在青石板上的疼痛,反而是软绵绵的。
难道她朝着秦澜匕首的那边栽去?没等涸血而亡,而是直接身首异处?
楚云笙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瞌眸。
秦祁箭步奔来,正好把楚云笙抱了个满怀,只见她眨着光亮的美眸,然后虚弱的垂下眼睑。
他心中一颤,眼中涌起红血丝,迟迟不敢伸手探她的脉搏。
“主子。”
“公主。”
风凌和漠九在门外缠斗,看见秦祁飞快奔来,都停止了手上动作,往书房里来,见到里面情况,齐齐惊呼。
秦祁伸手,颤抖着泛白的指节去探她的脉搏,提着的那口气缓缓落下,“传侍医。”
离开前,他满眼血丝瞪着秦澜。
漠九一进来就看见公主这幅样子,又见秦澜手中的匕首沾血,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显而易见。
一个黑影朝秦澜那边去,秦祁沉声制止,“住手。”
漠九迟疑了一下,已经有人守在了秦澜前边。
“将秦澜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秦祁吩咐完,抱着虚弱的楚云笙离开书房。
漠九不必为大局考虑,但书房重地,要在这里拿下谢岚,此事非同小可,他恶狠狠瞪秦澜一眼,随着秦祁身后离开了书房。
秦祁抱着楚云笙到了他居住的院子,漠九正要走进去,被门口的人拦下,“王爷下令,不许任何人入内。”
屋外兵戈铿锵,交织起动人心魄的旋律,屋内一片死寂,秦祁坐在榻前守着脸色惨白的那人。
侍医已经给她止血,但楚云笙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恢复。
他伸手抚上楚云笙苍白脸色,摩挲着失血过多导致漂白的唇色。
秦祁在榻前枯坐良久,侍医已经将补血的药汤端过来。
侍医一早就说过公主不适合进汤药,更加建议用汤浴,悄悄看了眼帷帐内虚弱的公主,脸色一如早先那样苍白。
正打算再次劝说,秦祁凉飕飕的目光扫过,侍医心下惶恐,手心捏着汗,“属下告退。”
秦祁眼眸微动,从桌案上端来药汤,坐在楚云笙旁边投喂。
他自然有她的办法!
一碗汤药见底,他用手帕抹掉楚云笙嘴角溢出的药汤,又擦拭掉他嘴角的药渍,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柔意。
楚云笙昏睡着,不自主的闪动了几下睫毛,眉头皱着,似有似无拢了一片愁云。
秦祁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带着药味的薄唇贴在楚云笙褪色的唇瓣上,令人安心的语气,“有我在,你安心就好。”
一连三四天,楚云笙都陷入昏睡当中。
这边,佳人若无其事躺在美人榻上修养身息。
另一边,京中已经连发数道秘旨来邕州,内容无外乎是有人参肃王对皇帝心怀不满,囚禁平阳公主。皇恩浩荡,皇帝要只求肃王尽快将平阳公主送回鄞州,此事既往不咎。
皇帝连发四道密令,皆是用最快的信使传来,秦祁手中捏着第五道密令,末炫道,“王爷,要不然我们先把公主送去鄞州吧!”
“无事。”秦祁气定神闲的说着。
“你去厨房熬汤药。”他说完,往居住的院子里去。
皇帝正愁着拿捏主子,数道密令齐发,此事非同小可,末炫又喊了一句,“主子!”
“熬了药后,把马厩冲洗一遍。”秦祁不在停留,往里面走去。
刚走进去,就看见床榻上的人儿坐卧起来,秦祁疾步走过去,把帷帐勾起,“你怎么起来了?”
楚云笙见到她,心中滋味万千。
刚醒来时,她脑袋里胡思乱想了很多问题,当发觉生出的是秦祁的院子,仿佛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亦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事实,自己给自己找的安慰?
心中越想越乱,直到门扉被人推开。
从鬼门关抽回一只脚,楚云笙脸上显然平静很多,见到那人进来,只是略略惊讶,干哑的嗓子问,“我……你救了我?”
秦祁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先润润嗓子。”
楚云笙狐疑瞅他一眼,脑子里思索这杯茶水里面有没有投毒,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
与其费心思把她毒死,不如一早就让她是在秦澜的手上不更好?
她昂颈将这杯茶水一饮而尽,牵动伤口,疼的“呲呲“了两声,“王爷……”
秦祁清楚看见她眼底的芥蒂,因为她醒来的欣喜逐渐冲淡,脸上更多几分是无奈,“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楚云笙咬咬牙,向他坦白,“书房隔间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他点头,“嗯。”
他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不在意的事情,楚云笙颇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救我?”
她撞破了这么大的秘密,屋子里密布的暗卫眼睁睁看她死在秦澜,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这难道不是秦祁的意思吗?
如今她又在秦祁的屋子里,这无疑是秦祁救下她。
两者相互矛盾,楚云笙心中闪过一个侥幸的猜测。
或许……或许是她误会了!
秦祁坐在床榻边,挑眉笑,“我为什么不救你?”
楚云笙被他问住,半响后吞吞吐吐开口,“你……你不应该盼着我早点死吗,灭口后,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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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是不是有事瞒着
这个秘密过于劲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撞破的那一瞬间,楚云笙就感觉她没有以后了,忽然记起一事,她紧紧拽着秦祁的衣袖,“你知道昭王扮作小斯,潜入你书房的事情吗?我猜测,他应该也知道隔间里面的事情。”
她知道不打紧,必竟她掀不起什么大浪,但是昭王不一样啊!
中,昭王好歹也是男二,虽然很多方面都比不上秦祁,但他也有难人可贵的地方。原本应该在瀛洲岛“修养”的太上皇,忽然出现在秦祁的王府,若是事情闹大,肯定不会善了。
秦祁明白她担心什么,眸底一片暖意,点头说,“知道,如今已经把他关起来了。”
“昭王此人,你……”不得不防,他日后会和你抢媳妇。
说到一半,她忽然收声。
秦祁好奇的目光投过来,楚云笙脸上有些挂不住,补上刚刚的话,“昭王和王爷不对盘,这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王爷还是多提防较好。”
关心的话从楚云笙嘴里说出来,秦祁脸上绽放久违的笑意,伸手去帮她掖被褥,“这个我知道,你这两日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在这里养病就好。”
秦祁让她安心养病?
秦祁不杀她,让她养病?
楚云笙狐疑眨了眨眼睛,眼底泛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秦祁又交代了几句,负手往外面走,楚云笙忽然喊住他,“隔间的事情,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
她撞破了这等机密的事情,不知道秦祁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刚刚他脸上的关切都是真的。她相信秦祁现在没有对她起杀心,可要是忽然某一瞬间,秦祁要是忽然想不通,不动声色就可以结果她,那时她就真的要奏一曲凉凉了。
秦祁自是不知她脑袋里这些无厘头的想法,他脚步一滞,“你好好养病。”
楚云笙目送着他离开,心中谈不上什么滋味,想到他关切的模样,脸上露出傻笑。
秦祁此人杀伐果断,留下她活口,是不是关心她,不忍她死掉?
她伸手抚上脖颈上的疤痕,嘴角扬起笑容。
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连续几天时间,她都闷在屋子里,日日药补。
这天,她总算是提得起一些精力,在屋子里呆久了有些胸闷,突发奇想,想去看看肃王府的景致。
侍医的话犹在耳边,她找来一件秦祁的披风,帽沿处滚了一团黑色貂毛,貂毛略硬,风一吹动,搔得脸上发痒。
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被拦下,“王爷吩咐,公主这几日需要静养,不可出去。”
闲在屋子里这几日,她没什么感觉,只想早点把伤养好。
如今出院门就被拦下,登时感觉被限制了自由,说想出去散心肯定会被挡回,她找找个了说法,“我是想出去找王爷。”
府兵公式化的说,“公主若是有事,属下可以代为传达。”
“没事了。”她摇头,折返回院子里,背影有几分失落。
养伤的这几天没什么感觉,如今想要出去走走散心,竟然连院门都踏不出去。
用晚膳时,秦祁来了。
楚云笙心头一动,随后继续伸动手中筷子,当做没有看见这个人。
秦祁何等警觉,自是发现了不对劲,走到楚云笙旁边坐下,“外面的人都和我说了,说你今天想来找我。”
“嗯。”她淡淡答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后话,心思都放在面前这桌子菜上。
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秦祁禁不住皱眉,她是在怪他,怪他把她圈禁在这院子里吧,“你要是觉得在王府里面不自由,你可以和我说,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楚云笙手一滞,抬眸看他,“当真。”
秦祁很快就点头,“自然,你想去哪里,我都由你。”
peng——
楚云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探寻的问,“王爷,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他摇头否认,笑着问她,“何出此言?”
秦祁完全一副没事人那样,楚云笙的猜测开始有些动摇,逐渐又转为坚定,“王爷答应陪我去外面散心,为何不让我出这院子?”
“怎么会!”秦祁笑着,长长的睫羽下,闪动着幽幽光彩,不过这些都是楚云笙看不见的。
“是么?”楚云笙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似是探究。
为何出个院子不行,出府就可以?
秦祁兀自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担心你身体不济,就让外面的府兵守着,不让你出去。若是你身边有我陪着,这样我也好照看几分。”
楚云笙将信将疑,“那好,用了晚膳,你陪我出去走走。”
“嗯。”秦祁应下,目光落在她淡薄的身子上,经常闷在屋子里的不出门,所以她只穿了中衣,因为要用膳,就多披了一件罩衫。
“身体本来就不行,穿的还这么单薄,我让末炫给你拿几件衣服过来。”秦祁起身,将屋子里半掩着的窗台合起,往外面走去。
楚云笙自知穿的淡薄,没有说什么,目送秦祁离开后,垂头继续吃着药膳。
秦祁走出屋子,末炫便迎上来,脸上是焦急之色,“王爷,您真的不能再瞒着公主了。”
“她身上的伤快好了,到时候我送她去鄞州,但在这之前,这段时间都留在这里养伤。”秦祁的话不容置疑,补充一句,“这件事情不许声张,尤其不许传到她耳朵里,违者斩。”
“可是……这隔两日一道密令。”主子虽然不把皇位上那人看在眼里,但密令一下,有违者斩,这些年从未见主子如此一意孤行。
秦祁往楚云笙居住的地方走去,“飞鸽送旨,本王说没没收到密令,谁敢驳?”
末炫跟上秦祁,“京城传来的密令王爷可以不管,但要是来了正儿八经宣旨的人,王爷你还能无视吗?”
而且,京城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皇帝打算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已经让人过来宣旨,估计就这么几日了。
主子分明知道这件事,还执意如此……
“邕州一带流寇众多,你知道该怎么办!”秦祁说完,撇开末炫,快步往楚云笙之前居住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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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开门见山
秦祁去楚云笙之前居住的那个院子,拿了两套厚些的衣衫过来。
走到院门口,见末炫还守在哪儿,“做你该做的事情,不是在这里守夜。”他没多停留就往里面走了。
“是。”末炫手心捏了一把汗,匆匆退了出去。
秦祁心思都落在屋子里那人身上,当然没注意到末炫的不同寻常。
门扉被推开,此时楚云笙已经用完了膳,坐在美人榻上,仿佛等待已久。
秦祁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拿了两件你常穿的颜色,你看着挑吧。”
楚云笙顺着看去,分别是淡紫色和湖蓝色,果然是她常穿的两个颜色,面料是她喜欢的古香缎,绣着暗云纹,看来秦祁对她的喜好知道不少。
她眼里没有太多的欣喜,正色对着秦祁,“王爷,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一踏入屋子,秦祁就感觉到了沉闷气息,他迟疑片刻,“什么事?”
“我想回之前的院子里去。”楚云笙开门见山的说。
“王爷说这里距离书房近,方便王爷照看,这样王爷就不必两边跑,如今平阳身子大好,要是还占着王爷的屋舍,让王爷日日宿在书房,心中多有不舒坦。”
这段时间都相安无事,秦祁没想到楚云笙回突然提起,“这段时间庶务繁多,即便没有你,我也是夜宿书房。”
“不管怎么说,王爷还是让我住回客居吧。”楚云笙不妥协,“平阳作为客人,合该住在客居,王爷若是不想被人传出那些不好听的话,还是应了平阳的请求吧!”
她醒来那天,发现在秦祁的屋子里,那时候就觉得不妥。
秦祁说他要一头忙着庶务,一头照看她的身体,要是住远了,难免两头跑浪费时间。
她当时受宠若惊,认为秦祁是担心她的身体,后来才知道,她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京城那边秦祁不好交代,指不定就有看不惯秦祁的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她心中黯然,但还是答应下来。
如今,她身体大好了,要是再占着秦祁的屋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里是肃王府,谁敢乱说。”秦祁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是的,肃王向来杀伐果断。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云笙摇头解释。
秦祁伸手揽住她,“你受伤的事情,想必你也不想声张开来吧,你要是回了客居,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细心,难免就有人知道,到时候难免捅出篓子。”
楚云笙旁的要求,他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
他对他身边的人都很相信,但客房里,都是楚云笙从永宁府带来的人。
要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入楚云笙的耳朵里,依照他对楚云笙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留在邕州。
这一去鄞州,下次相遇必定遥遥无期,他如何敢赌!
即便京城那边来势汹汹,他也不松手。
楚云笙摇头,“不会,我不让她们说,她们没这个胆。”
秦祁果断的说,“不行,等你伤彻底的好了再说。”
毋庸置疑的语气在楚云笙耳边回响,大病初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蓦然将面前的推开,语气拨高几个音,“不许我住回客居,是不是担心我听到什么?”
秦祁一愣,随即不解的笑了,“你想什么呢,我是不想你受伤的事情传开。”
纯良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单纯不想让楚云笙受伤的事情传开。
楚云笙心中弥漫着疑云,去问末炫,末炫又一副紧咬牙关死不开口的样子,更加重她心中猜测。如今试探一番,果然露出了尾巴,她蓦然冷笑,摊牌的语气说,“你防我这么明显,你是把我当做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她望着秦祁的目光多了几分陌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情,要这么防着她?就不能告诉她吗?
这几天,秦祁对她的态度空前的好,她心中也幻想过,可没想到,这幻想会随着秦祁的谎言而破碎。
秦祁抿唇不语,楚云笙知道,他身上的骄傲不允许他说谎,顿时,她脑袋里有一个荒谬的想法,“你说吧,骗我也好,真实也罢,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其实回过头想一想,她并没那么在意秦祁瞒了她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若是以秦祁的骄傲,她愿意骗她一回,她也是乐意。
她巴巴的眼神落在秦祁身上,期待他的答案。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秦祁紧抿着薄唇,哑着嗓子说,“不是什么大事,相信我,我可以解决。”
她缓缓颔首,“我知道了。”
秦祁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你知道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别开脸不去看秦祁。
真话不愿意说,连骗她也不愿意!
没错,这就是秦祁!
秦祁心中叹息,往楚云笙这边走去,“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楚云笙未语。
大事也好,小事也罢,秦祁不愿和她说,她执着个什么劲呢?
秦祁皱眉,照这样下去,没等他送她回邕州,他就和她越走越远了,秦祁最终选择了低头,“你想知道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楚云笙未语,脸上模样寡淡,不知是等他的后话,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秦祁无奈,继续说下去,“这件事和你有关,我不是不和你说,是怕你知道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楚云笙眼底涌动着什么,平淡向秦祁望去,始终没有说话。
秦祁一直没有开口,无外乎是等楚云笙开口问,最终是楚云笙耐不住,开口问了,“你说。”
秦祁若是说,她愿意听。
“你要答应我,你要冷静,不许冲动,更不许离开王府。”秦祁说到激动处,手放在楚云笙的肩上,紧紧地捏着她瘦弱的肩头。
秦祁知道,楚云笙听到那件事无法冷静,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归根究底还是心中没有底气!
面对秦祁提出的条件,楚云笙则是一头雾水。
不过也可以根据他提出的条件看出,秦祁瞒着她的事情不简单,否则何以提出这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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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爱的卑微
心中也不知道怎么在想,她脑袋不受控制的点了点,算是答应秦祁的提议,“我要是违背,我就是狗。”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秦祁这般隐瞒,并且说出那番话,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刺客,秦祁的心情不比楚云笙轻松,依他对楚云笙的了解,她若是知道这回事,绝对不会做的袖手旁观,他重重叹了口气,楚云笙虽说是为他好,当天不想要。
“这段时间,你在我府邸待得时间有些久了,有心人就拿这件事情去做文章,皇帝已经让人过来宣旨,要求我把你送回鄞州。”秦祁简言意骇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绝口不提那些密令的事。
楚云笙还以为外面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了解始末后,她缓了一口气,不过下一刻,她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你干嘛不一早和我说?”
皇帝心中什么打算,她清楚得很,她要是留在这里,就是把对付秦祁的机会送到皇帝面前。
她如何肯化作他人手中的伤害秦祁的利器?她急忙说,“我身体已经好了,你安排一下,明天早晨就走。”
明天早晨就走,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秦祁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听到她这话,已经拉到了临界点,“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楚云笙当然记得刚刚说过的话,她语噎,“我……汪汪汪……”
“你——”秦祁脸色很不晴好。
这次,楚云笙真的是连脸面都不要了,没办法,此事已经被尊位上那人拿来做文章,她必须严肃处理,“王爷,你何必执意将平阳留在这里。”
为什么执意留下她?难道她心里不知道吗?秦祁捏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旨意能不能到邕州,这是一个问题,你先不要急着走。”
这次一走,日后就是天各一方了,他不允许楚云笙走。
秦祁的力气不小,加上激动,手中力度没把控住,她疼的眉头都拧在一起,她吃痛,嘴里溢出呲呲的音节。她没心情管这些,脑袋里只有秦祁刚才那句,忙问,“你做了什么?”
什么叫做能不能到邕州都是一个问题,秦祁做了什么?
他知不知道,谋害钦差的后果是什么?
皇帝要给秦祁下套,而秦祁呢?洗干净脖子往皇帝的绳索套?
这种低级错误,秦祁不应该犯呐!
既然都说了,秦祁不打算瞒下去,“邕州一带流寇众多,指不定宣旨的钦差被一些胆大包天的流寇看上,这种事情谁说的定呢!”
楚云笙明白他的意思,“你真是胆大包天。”
秦祁抿着唇,望向面前的人儿,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漫过疼痛,秦祁这才意识他没把控好手上力道,急忙松了手,解释说,“刚刚是我一时激动,我不是故意。”
说着,他看向她发红的肩膀,有些过意不去。
他自幼习武,力气异于常人,一时的激动难免失态,楚云笙分明很痛,居然不肯说!
楚云笙心上震惊多余身上的痛楚,没说什么。
秦祁心里带着愧意,“事情我都和你说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待在这里了?”
楚云笙不知道密令这回事,不会有这么多顾忌,那么,她会愿意留下来吗?
秦祁心中没底。
留吗?理智和情感,给出了两个不一样的答案,楚云笙心中纠结,不知如何作答,屋内沉默了良久,她清了清嗓子说,“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明天……你带我去邕州四处走走吧!”
她记得答应过秦祁,来了邕州,一定要游览这儿的山水风光,这段时间因为受伤,一直都在静养,如今身体转好,时间上也不允许她再耽搁。
楚云笙仿佛知道秦祁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说,“你上次答应过我,不许食言而肥。”
秦祁说过,来了邕州,要带她去到处游玩,这事她一直都记得,马上就要离开邕州,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她想不留遗憾。
秦祁皱眉,“侍医说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出门。”
这话说的牵强,要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也许会答应多留几日,现在,她如何敢留。伸手去摸脖颈那道痕,血痂已经落下,留了一道两寸长浅白色痕,一眼就可以看出和周边肌肤不一样的颜色。
楚云笙自然是看不到,摸到手上感觉得出异样,她不在意的说,“伤口已经愈合,这段时间都是各种名贵药材滋补,之前流失的那些血,肯定补回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王府的药都是珍品,那些流掉的都已经补回来了,不过就是脖子上多了个疤痕,这算什么伤嘛,她还没那么弱不禁风。
秦祁斥责,“胡闹。”
楚云笙笑着,“王爷,你知道我的决定,我是想留一些好的回忆,你要是不愿意,那也没什么。”
若是秦祁不愿意,她便舍了这邕州的秋色,直接去鄞州!
其实也没发么!
秦祁脸色一直的沉郁,听到楚云笙这话,心头紧了紧,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他一句话也没留下,甩袖离开。
楚云笙心中一动,心下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大家都明白,不是吗?
不管她心底对秦祁到底是怎样的情愫,现在她都必须正视起来,她留在这里会对秦祁造成什么!
她想,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逐渐的迷失了自己。
或者说更早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秦祁产生了依赖,可笑的是,她一直都在催眠自己,说是因为秦祁是大男主,能耐大,所以什么事情都可以处理妥当。
呵呵,其实,那个时候开始,她心中就对秦祁有了情愫,只不过她在心里自我催眠,不愿意承认而已。
如今要分开了……
不知道秦祁心中,她是怎样的存在,以后再相见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她还是把心里这份卑微的感情藏好吧,免得日后有再见的机会时,秦祁多了一个嘲笑她的理由。
爱的卑微,楚云笙最近挂起嘲讽笑容。
若是她穿越成大女主,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如今她却要当贼一样避着,以免心中这点小事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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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好大阵仗
既然她没有这么好运,那就把心头的东西深深藏起来,免得成为别人笑话她的谈资。
知道发生了什么,楚云笙没有再留在秦祁的院子里,而是回到本来就该她居住的客居。也不知什么情况,心中就是不舒服,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这几天在秦祁的院子里养伤,秦祁不许任何人探视,她身边的侍女,虽然是不敢嚼舌根,不过相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猜想着吧!
思及于此,楚云笙心中就更加烦闷。
次日一早,她眼皮下面多了两片乌青。
她昨日回来时候就说了,今日整装待发,前往鄞州,不过事情并没有她预料的那么顺利,秦祁作为皇帝下旨护送的将领,秦祁没表态,大家都担心楚云笙在路上会遇到意外,不敢出发。
大清早,楚云笙睁着惺忪的睡眼,见屋内的侍女们都不慌不忙,她叹了一声,秦祁不让她走,她好像还真的走不了。
正打算瞌眸继续睡觉,秦祁身边的末炫忽然走进来,“王爷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公主,请公主更衣。”
“做什么?”楚云笙颇为意外,秦祁昨天还气的甩袖离开,这才一个晚上时间,是什么导致他发生这样的变化?
末炫答说,“王爷说,曾经答应过公主,要领着公主去游玩。”
楚云笙眉心一跳,脸上的睡意瞬间无处遁形。
她让末炫退到院子外面去,然后让兰珠过来给她更衣。
更易途中,楚云笙脑袋里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秦祁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秦祁不是很生气吗?秦祁不是拉不下脸吗?
这短短一夜的时间,秦祁居然过来邀请她,带着她去游山玩水。
楚云笙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还是他认识的秦祁吗?
梳妆更衣后,兰珠见楚云笙走神,于是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
她缓过神,望着镜中自己,一身端庄的橙色,缎面金线勾勒,还星罗棋布镶嵌着宝石,橙色不显成熟稳重,反而多了几分端庄典雅,比起常服多了几分华贵,绾了个松松垮垮发髻,慵懒华贵。
楚云笙忽然记起上次秦祁给她挑选的那两套衣裳,“上次那件月蓝色的衣裳。”
“奴婢这就给殿下换上。”兰珠退出屋子,进来时手中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折叠好的月蓝色衣裙。
换好后,楚云笙瞅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张脸没什么好惊艳,不过穿上确实显得娇柔,低声嘀咕,“没想到秦祁的眼光还不错。”
旁边,兰珠在给楚云笙系朱雀翠珏,听到自家公主直呼肃王的名讳,手抖动了一下,然后继续给她系玉佩。
走出屋子,楚云笙就看见秦祁立在潇雨居外面,一身黑紫色蟒袍衬得身姿挺拔,紫玉冠束发,平添几分贵气与不拘。
楚云笙略显意外,倒是难得见秦祁穿的这么正式,见秦祁旁边落下的三十二人轿撵,心中便已了然。
她抽了抽嘴角,这样的依仗出去,这是去游览风光,还是去给百姓拜谒?
忽然,她想折返回去。
秦祁负手立在潇雨居外,见到楚云笙走出来,又局促院子里走,他急忙喊了一句,“笙儿。”
楚云笙想装作没听到,可脚步不听使唤,愣是朝那边走去,她对秦祁施了个平礼,“王爷安。”
秦祁颔首,瞧着她身上这件衣衫眼熟,好像昨日给她挑的两件其中之一,没想到她竟然穿出来了,他阴郁心情仿佛吹开了一片云,日头照射进来。
虚礼过后,楚云笙望着旁边落下的三十二人轿撵,眉头不觉皱起,“王爷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低调懂吗?这样那里是去玩,是乘着轿撵游街吧!
“笙儿不是说要去看看邕州的风土人情吗,怎么这副样子出来?”秦祁岔开话题,指着楚云笙旁边的兰珠,“带她去填一个帷帽。”
兰珠心下迟疑,经过上次一事她明白了,她是公主的侍女,即便这里是肃王的府邸,她也不听命王爷。
楚云笙不知秦祁是怎么想,不过乘着轿撵出去,大家注意力肯定往这边集中,在楚云笙看来,看一眼她的容貌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却代表着天家威严。
她思索了会儿,点点头,“走吧!”
走回屋子里,楚云笙才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笙眉头锁起,末炫解释说,“这是王爷特意吩咐,公主莫见怪。”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边是弄替身,正大光明的去游街接受拜谒,一边是悄悄带她出肃王府,秦祁到底怎么想的?
末炫公式化的回答,“王爷如此吩咐,属下不知。”
楚云笙不再多问,换上一件简单的衣服,由着末炫引她去见秦祁。
泰安长街的一家普通酒楼内,楚云笙看见了秦祁,桌上摆着一桌子菜有些凉了,约莫秦祁等了不短的时间。
此刻,秦祁一件褪去刚刚在潇雨居外见到的那身王爷华服,穿的是简单的青珀色长衫,干净利落。
“来了。”秦祁看见楚云笙进来,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楚云笙狐疑一眼,“王爷这是弄什么?”
外面那么大的排场,导致不少百姓闻讯赶来,守在街边翘首盼着平阳公主和肃王的銮驾,原本清静的街头,很快就挤满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然而,秦祁的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秦祁摇摇脑袋,他这么做确实有深意,但要怎样和楚云笙说起呢!
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清楚,那干脆就不说了。
他见楚云笙身上穿着石青袄子,而非刚刚那件湖蓝色衣裙,眼眸黯了几许。
秦祁不说,楚云笙识相的没多问。
今天一早还没睡够就被末炫投来的惊雷吓醒,匆忙梳洗更衣,算起来,从昨晚进了一碗小粥,就没再吃别的东西,五六个时辰过去,如今确实饿得慌。
房间内,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楚云笙索性先喂饱自己的五脏庙,不去和秦祁搭话。
秦祁如约出来了,那么她就等秦祁先理她,她是绝对不会先和秦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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